姨奶奶
许机心:“……”
好家伙, 她再也不吐槽虽然我谈了一百场恋爱但我初吻还在,虽然我结过婚离过婚但我还是少年少女等小说设定了。
眼前就有个真人版的。
素晖也从星耀石里钻出来,盯着这只小壮熊瞧。
这只小壮熊, 那隐匿功法还挺好,她一道仙人神识, 居然也没瞧出来,他元阳还在。
素晖道:“还行,虽然口花花了点, 但没哄骗着占小姑娘便宜。”
骗身骗情的人渣, 和虽然嘴里口花花,但不骗身, 后者的罪孽还是小一点。
不算无可救药。
许机心憋笑。
怎么说呢, 知道这只小壮熊,只哄骗着谈谈拉拉小手的恋爱,一下子就觉得他, 是只小学鸡。
那些分分合合,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毕竟,连嘴嘴都没亲过呢。
她轻咳一声, 怒道:“哼, 谈过的人太多,连我妹妹都不知道是谁, 还想上位成为道侣?就该阉了, 养在我妹妹身边, 逗她开心。”
小壮熊蛋蛋一凉, 本能夹紧双腿。
他捏着遁地符, 可怜巴巴的开口:“姐姐,我家代代单传, 能不能给我个,继续单传下去的机会?”
许机心身上没有杀意,所以小壮熊虽然害怕她的实力,但并无多少畏惧。
他蠢蠢欲动的,试探许机心讨债的底线。
只要不杀熊,一切都好说。
“哟,还记得你代代单传呢,”许机心摸摸下巴,“要我放过你也可以,和我交易无相根。你想用无相根,换什么?”
小壮熊怔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抬头。
见两人身上并未外泄杀意、恶意或者贪意,小壮熊那张憨厚的脸上,精明的神色一闪而过,他试探地问:“前辈,星空梭可以吗?”
谢南珩听到星空梭,抬眸瞅了小壮熊一眼,意味深长。
他想起一事。
听闻大地战熊熊八壮手里曾有一星空梭,是其友人飞升前所赠。
据说,星空梭乃天外陨石所锻造,能定位仙界。
若修士撕开界壁,出阳和界,可借助星空梭,在界空之间穿梭,前往仙界。
只是星空梭,在三千多年被不知名人士抢走,不知所踪。
他上下打量小壮熊,倒是明白,为何他能长这般高,且这般健硕了,大地壮熊天生土灵根,主防御,好战,炼体,是天生的高个子。
再略一想素晖修星辰之力,已飞升,与眼前小熊崽有旧,不难猜到,传说中熊八壮已经飞升的友人,星空梭前主人,就是素晖。
谢南珩偏头,这则传闻告知许机心。
许机心眨眨眼,问谢南珩:“他这是,想让咱俩替他找星空梭?”
“对,有点小聪明。”谢南珩点头。
应该说,过于聪明了。
从许机心说出无相根开始,他便明白,他等来了时间。
他神态依旧惶恐,语气依旧谦卑,但话里多了点底气。
许机心无语。
还真是,会打算。
星空梭失踪了那么多年,谁知道在哪里?
“无相根,除了他手里有,还有哪有?”许机心又问。
如果太麻烦,就不换了。
谢南珩道:“无相根这种东西,便算有,也都藏着掖着,谁有,还真难说。”
无相根,无形无相,无恒无定,唯有缘人可得。
它可以是一株野草,可以是一块石头,可以是一片落叶,可以是自然万物,有缘者无意得知,无缘者见宝不识。
所以,错过了小壮熊,想要寻到第二株无相根,千难万难。
许机心这下,瞧向小壮熊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我以为你的单纯的小学鸡,结果你是诡计多端的高玩?
许机心正准备唏嘘两声,这年头连熊都不蠢萌了,就听到素晖问:“师妹,问下他,星空梭是怎么没的。”
许机心将谢南珩告诉她的,又告诉素晖。
素晖勃然大怒,“贼子好胆,连我的东西也敢抢!问他,他父母,以及奶奶,是不是死于贼子之手?”
许机心偏头,望向小壮熊,道:“你父母,还有你奶奶,是怎么——”
‘没的’二字还没出口,谢南珩先截住话题,道:“你亲人呢,怎么不见他们?”
小壮熊圆溜溜的眼睛一黯,抿唇,讪笑道:“前辈,晚辈成年多时,交易无相根,用不着我家人在场吧?我可以全权处理。”
谢南珩眸光淡淡,“是替你奶奶旧友问的。悦悦,给他看看星光引。”
许机心道:“行。”
她抬起双手,素白的手在阳光下,若涂了一层釉色,说不出的意乱神迷。
小壮熊瞳仁微缩,盯着那双手如临大敌。
她要出手强抢了?
准备迷惑他,夺走无相根?
他咽咽口水,见那双手仿若无骨柳树,在风中柔弱无依,十根手指沿着一种奥妙的轨迹运转,若亭亭白荷,半含半放,小巧莲尖,跃动着银白色的光珠。
若天上星子落到纤细的指尖,轻盈得若满船清梦。
小壮熊本能闭眼,低下头,双手扣进土里,暗道,他绝不能被迷惑,那可是无相根!
他等了又等,没等到自己意识模糊,迟疑片刻,他小心翼翼抬头。
许机心指尖,又多了几颗光珠,在空中形成北斗七星和北极星的图像,。
阳光炽盛,却压不下这纯白的星辰之光,光珠一闪一闪的,熠熠生辉,钻石似的光辉,还挺好看。
小壮熊盯着这北极星以及北斗七星,久违的记忆浮现。
在他五六十岁,智商约莫人族三四岁时,他家来了一个漂亮姐姐。
那个姐姐在他印象里,清冷若天上月,一袭白衣,泛着盈盈光韵,她喜欢摸他的头,摊开手,给他看天上星星。
她也和眼前这位前辈一样,将星辉玩弄于手掌,素手一扯,漫天星辰,坠于周身,他在星空里跑啊跑,却怎么也抓不到那些星星。
幼时的记忆褪去.很多,但他抓星星的画面,无论隔了多久,依旧弥新,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种,星辰从天而落的震撼,畅游星海的浪漫。
他以为自己不能再瞧见这一幕,毕竟那位漂亮姐姐已经飞升。
他眼皮抖了抖,联系到谢南珩的话,忐忑难安又难忍兴奋地问:“前辈,您与素晖前辈,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姐。”许机心见他视线落到星星上,本想递给他,但手刚往前伸,察觉到旁边有一道浓烈的不容忽视的视线,她手腕一转,落到谢南珩面前,笑吟吟地开口,“南珩,这星星,送给你。”
谢南珩视线从星星身上移到许机心脸上,似笑非笑,“这星星,悦悦是特意送给我的?”
“当然。”许机心假装没听出谢南珩话里的那点阴阳怪气,双眼瞧近谢南珩眼底,饱含深情地开口,“星星是你,我的眼底只有你。”
谢南珩嘴角翘起,接过许机心掌心的八颗星子。
星子看得见,却摸不着,只能感觉阵阵凉意,谢南珩虚虚地摸了摸,望向许机心,笑道,“谢谢悦悦,我很喜欢。”
许机心假笑,继续情话,“你喜欢就好,等晚上,我将漫天星辰,都送给你。”
谢南珩挑眉,“我很期待。”
许机心哄好谢南珩,才又望向小壮熊。
谢南珩轻笑了一声,从脖间取下卵袋,对崽崽传音道:“崽崽,瞧见了吗,你娘凝出的星星,只送给我。”
蛋蛋此时开了神智,对外边动静能够有所回应,听到谢南珩的话,踢了踢蛋壳。
谢南珩高兴地开口,“崽崽,你也觉得,你娘最爱我对不对?我也这么觉得。我只看了一眼,你娘就眼巴巴得送给我了。”
崽崽又踢了一下蛋壳。
谢南珩摸了摸它,道:“崽崽,赶紧出来吧,你娘,很想你。”
崽崽猛踢蛋壳,似在回应。
这边谢南珩和崽崽互动,那边,小壮熊盯着许机心,强忍着激动,再次确认,“真的吗,前辈?可是我听我奶奶说,素晖前辈,没有师妹。”
许机心背着手,道:“留下传承,代师收徒的,功法做不了假。”
小壮熊见许机心态度这般好,人也和善,心一狠,四肢连爬,在靠近许机心时停下,脸贴着许机心的鞋,小心翼翼地揪着她的裙摆,呜呜呜地哭诉,“太好了,姨奶奶,我终于又有长辈,不会再被人随意欺负了。”
“姨奶奶,您要替我做主啊,我家星空梭被人抢走,我奶奶,我爹娘为了寻回星空梭,四处调查,却死于秘境。我强烈怀疑,是那抢走星空梭的人,为了斩草除根,将我奶奶,和我爹娘给杀掉了。”
“姨奶奶,看在素晖奶奶和我奶奶的交情上,请帮帮孙儿吧。”
小壮熊贴在土上的脸上,一双眼滴溜溜的泛着精光。
送上门来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至于脸面?
那是什么,他有吗?
小壮熊美滋滋的,上天待他不薄,天降一个姨奶奶,他家星空梭的下落,有眉目了。
等寻回了星空梭,他奶奶,他爹娘,都能瞑目。
忽然暴涨辈分许·姨奶奶·机心:“……”
这么大的好孙儿,她承受不来。
她连连后退,用星辰之光凝成巨爪,拎着小壮熊的衣领提起,“站直了,哭哭啼啼,磕磕跪跪的,像什么话?”
小壮熊缩手缩脚,没有反抗,他盯着许机心,一张脸可怜巴巴又老实本分的,“姨奶奶,我这是高兴的。”
他挤出两滴眼泪,两只熊眼,通红,“我孤单单这么多年,终于又有长辈可以依靠。”
“先别拉关系。”许机心扭头望向素晖。
素晖眼眸微阖,神情落寞。
许机心能平静地接受旧友离去,但瞧见旁人黯然神伤,她却说不出什么宽慰之语。
她抿抿唇,有些手足无措,“师姐。”
素晖感受到许机心的关心,抬头道:“没事,我其实有所预料,我先回星耀石缓一缓。”
待素晖回了星耀石,许机心才又望向小壮熊。
小壮熊讨好一笑。
许机心有些伤眼地移开视线,道:“无相根,换星空梭?”
小壮熊挺直腰杆,“姨奶奶,只要您替我寻回星空梭,无相根白送给您又如何?当孙儿孝顺给你的。”
谢南珩抬头望向小壮熊。
这熊心眼倒是多。
明明是交易,被他说得,倒像是他们在占他便宜。
他复述了许机心的话,声音淡淡的,“无相根,换星空梭,是交易。”
嬉皮笑脸的小壮熊笑容僵了僵,一张脸又恢复可怜兮兮,“是是是。”
明明许机心修为更高,但他更害怕谢南珩。
许机心见小壮熊没再流泪,双腿.也站得笔直,松开拎着他衣领的星辰之光。
忽而听到天上有破空动静,许机心抬头,只见天际乌泱泱得来了一波虎妖。
当头的是一只吊睛白额虎,他未着上衣,露出黝黑精壮上身,下边穿着一条裤子,外边围着一条虎皮裙。
他头发疏狂,额心也围着一块白色虎皮,虽然人没有小壮熊高,但气质比小壮熊要狂野得多。
他从天而落,拎着石斧,斧头对着小壮熊,怒道:“熊十壮,你欺负我妹妹这事,没完,来人,将他压回我虎头城,与我妹妹完婚!”
虎妖族地
“虎无妄?”
小壮熊认出来人, 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他妹妹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来了,是不是不太对?
小壮熊眸光微动, 两腿粗腿一迈,小跑到许机心身后, 叫嚣道:“虎无妄,你妹妹都不计较了,你凭什么压着我成亲?”
“姨奶奶, 你要为我做主啊, 我和虎小恬已经一刀两断,他现在, 明摆明的, 是要强抢民男妖。”
许机心在旁凉凉地开口,“谁让你招惹那女妖?人家当哥哥的,为自己妹妹满足心意, 有什么不对?”
“他妹妹揍了我一顿走了,没提这个要求。”小壮熊躲到许机心身后,“他肯定是自作主张, 别有用心。”
小壮熊虽然他自认是只好熊, 但也得承认,他在外边的名声, 有多不堪。
真心疼爱孩子的家庭, 面对自家妹子被辜负, 要做的就是揍他一顿, 而非压他去成亲。
他四只脚踏八条船, 这样的赘婿,谁敢让自己女儿或者妹妹娶?
“那也是你先招惹的, 你不招惹,人家能压着你成亲?”许机心抱臂,往旁后退一步,让出小壮熊身形。
小壮熊外八腿一迈,又躲到许机心身后,他哭丧着脸,“姨奶奶,我错了,您别放弃我呀。”
“这不是很好?”许机心道,“你代代单传的机会来了。”
小壮熊压低声音,小声嘟囔,“才不会呢,到时候生的小熊还是小老虎,还不一定呢。”
虎无妄顺着小壮熊,视线落到许机心身上。
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但很快,那抹惊艳褪去.,只剩下凝重。
“前辈,”虎无妄挤出个笑,“晚辈是金光虎一族的,熊十壮答应我妹妹入赘虎族,此事,还请前辈看在我虎族几位太上长老的份上,让他履行诺言。”
谢南珩闻言,抬头望向虎无妄,目光冷冷的。
金光虎一族,有两名渡劫,这虎无妄抬出自己身份,是在以势欺人。
若许机心是一般散修,顾忌金光虎势力,兼之这是是熊十壮惹出来的,很有可能会后退一步,确实不插手。
虎无妄触及谢南珩视线,不着痕迹凝眉。
对方与他境界相当,但他总觉得,对方体内藏着莫大危险。
他心突突的,生出不好预感。
许机心不知道金光虎势力,倒没听出虎无妄话里暗藏的威胁,她只是顺着虎无妄的话想了想,望向小壮熊,琢磨着,要不要将小壮熊送出去。
小壮熊瞧出许机心的打算,猛地跪倒在地,再次伏倒在许机心脚边,哭唧唧道:“姨奶奶,救孙子一救,孙子保证,日后痛改前非,不再随随便便招惹女妖。求姨奶奶别将孙子嫁给虎族呀。”
虎族的那只母老虎,他真的吃不消。
那只母老虎,只听得好话,话一旦不中听就会翻脸不认人,短时间内他愿意哄一哄,长时间他不行,真的不行。
许机心嫌弃地后退两步。
这么大个块头,哭成这样,伤眼。
到底是师姐旧人唯一血脉,许机心想了想,还是插手管了一下,她对虎无妄道:“一方不愿,强行扯在一起,只会成一对怨侣,这婚事,算了吧。”
虎无妄声音嗡嗡,强硬道:“前辈,我那妹妹,为这熊十壮寻死觅活,您说不嫁,我妹妹怎么办?”
熊十壮嚷道:“不可能,她抽了我十鞭,又从我这得到红颜阁刚来几个美人的消息,早早跑去看美人了,怎么可能一颗心挂在我身上?”
“那是我妹妹骗你的,她只是不想你为难。”虎无妄气道,“我妹妹这么痴心对你,你忍心,我却不能忍心。”
“前辈,”虎无妄盯着许机心,“他既然招惹了我妹妹,就得负责。晚辈观前辈是个讲理之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啊,这个,”
许机心觉得,一方无情无义的,强行牵在一起,不会幸福,会是一桩悲剧;但又觉得,熊十壮招惹了人,人家家长过来要他负责,这事又合情合理。
她不自觉地望向谢南珩,眼神求助。
谢南珩捏捏她的手,道:“让熊十壮去虎族吧,咱们去参加婚礼。”
许机心扯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会不会不太好吧,熊十壮没有结婚的心思,和那个虎妖强行扯在一起,只会是折磨。”
谢南珩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你说得对。”许机心被劝服了,愉快地决定。
两人对话并非传音,场上诸人听到一清二楚。
虎无妄松了口气。
小壮熊嗷嗷嗷直哭,“姨奶奶,看在素晖奶奶的份上,别将我交出去,我不想成亲,不想入赘。”
要不是他块头不允许,他估计都想在地上打滚。
许机心拎着熊十壮起身,气道:“那你别说,自己要入赘啊。”
谢南珩抬头瞧了他一眼,传音道:“不是真的要你入赘,安静些。”
还在干嚎的小壮熊望向谢南珩。
谢南珩冷冷得瞧着他,小壮熊哀嚎戛然而止,因为止得太快,“嗝儿”、“嗝儿”地打了几声嗝。
他瞥了虎无妄一眼,传音道:“兄弟,真的不压着我入赘?”
“叫姨爷爷。”谢南珩收回视线。
姨,姨爷爷?
小壮熊太过惊讶,本来止住的嗝儿,又开始打了起来。
他看看许机心,又看看谢南珩,反应过来,露出个谄媚的笑,“姨爷爷和姨奶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站在一起,跟那金童玉女似的,世上再没有哪对道侣,像您俩这般般配了。”
“难怪我一开始,就觉得姨奶奶,和您关系不一般,姨奶奶的视线,就没有离过您身侧,我还以为姨奶奶喜欢您,还没挑破呢,没想到二位已经结为道侣。”
“世上结为道侣的,少有像两位这般恩爱,恍如热恋的,也不怪我眼拙,实在是两位的感情,非同一般。”
小壮熊说话,还怪好听的,一句句的,全戳在谢南珩心头。
他对小壮熊的态度,好了那么一点,没那么冷。
许机心扭头,好奇传音,“真的吗?我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南珩?”
小壮熊笑道:“对对对,姨爷爷的视线,也没离开过您,一看就知道两位感情深厚。”
许机心若有所思。
原来在外人眼底,她对南珩的感情,这么深了?
原来她无意识间,会视线不离南珩?
她对南珩,不再是走肾,而是过渡到走心了?
许机心神情凝重。
这不妙啊,妖精走心,挖心挖内丹警告。
因为有谢南珩这句保证,小壮熊没有再哀嚎,而是老老实实的,被虎无妄以及他带来的那些虎妖押送着,前往虎族。
谢南珩跟在后边,载着心神不属的许机心。
谢南珩与许机心并列而立,衣裳与青丝在风中纠缠着,若缠绵.的蝶。
他垂眸,视线落到两人交叠在一块的衣袂,又思及小壮熊的话,唇角微翘。
见许机心俏脸凝霜,杏眼微阖,不点而朱的唇下拢,以为她还在问小壮熊的事烦心,轻声传音:“悦悦,不必担心,这婚事,成不了。”
许机心抬眸,清凌凌的杏眼盛满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虎无妄让咱们熊孙子入赘,另有目的。”谢南珩道。
许机心顿时将自己对谢南珩感情的纠结跑到九霄云外,杏眼瞪得圆溜溜的,里边好奇都快溢散出来,“怎么说?”
因为想第一时间得到答案,她仰头去看谢南珩的唇,这个动作下,她无意识的与谢南珩腹部相贴,双手拢在谢南珩腰间。
她大概位于谢南珩下巴,这么贴近,呼吸打在谢南珩胸骨那处肌肤上,惹得谢南珩浑身战栗。
偏他舍不得移开,低头亲了许机心一口,道:“比起咱们熊孙子辜负他妹妹的愤怒,他更多的情绪是,担心没法带熊孙子回虎族。”
许机心恍然,“哦,让咱大孙砸入赘是假,借这个名头,将咱大孙砸扣在虎族,是真?”
“对,悦悦真聪明。”谢南珩轻笑,夸道。
许机心被夸得不好意思。
谢南珩这是将她当小孩哄呀。
但不得不说,被人夸奖很开心。
许机心乐了片刻,又道:“那他们抓大孙砸做什么?”
谢南珩猜测,或许是无相根,或许是星空梭,但目前信息太少,暂时不明。
他道:“等进了熊族,便知道了。”
他视线掠过一众虎族,落到虎无妄身上,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又收回,快得没让任何人发现,“这一趟,咱们得走的。”
小壮熊招惹人虎妖,又给出承诺,人家以此为由头,抓了小壮熊,道义上出不了错。
若他们这边强硬拒绝,不仅恶了虎族,还让小壮熊的名声更坏上一层,日后在妖族行走,处境更为艰难。
现在他们退了一步,找到虎族不怀好意的证据,他们这边占据道义,倒是能让小壮熊,从这桃色风波中摘出来。
他将这些道理,细细地说与许机心听。
许机心听得连连点头,时不时恍然哦了一声,望向谢南珩的视线,充满钦佩与崇拜,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小表情可可爱爱,瞧得谢南珩忍不住,时不时低头亲上两口。
许机心没有拒绝,时不时崛起嘴,方便谢南珩亲。
在谢南珩亲过来时,许机心还细细感悟下,有没有因为感情变化,而亲吻也有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这吻,比过往的甜。
明明只是简单的亲嘴嘴的,但比口舌深吻,还要让人兴奋,刺激。
到了虎族,虎无妄请小虎妖带谢南珩和许机心到一处院子。
虎族族地位于山林,虎妖居住地方与人族相差不多,是全木制的园林,与自然融为一体,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园林外边桃林蔚然成粉云,桃林之下,溪水潺潺,桃花瓣随流水而动,说不出的恬静自然。
许机心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美景,对谢南珩道:“虎妖这审美,还怪好的。”
‘忽逢桃花林,中无杂树,落英缤纷’,桃花源盛景,展现在眼前。
“对了,大孙砸住哪呢?”许机心左顾右盼,没瞧见熊大壮。
两只脚淌爱河
带许机心过来的虎妖忙道:“前辈, 十姑爷住在小姐所在的院落旁边,培养婚前感情。”
“你们这是哪来的风俗?”许机心道,“为了婚后和和美美, 婚前是不能见面的,你们知不知道?快将熊十壮送到这边来。”
虎族没有成婚诚意, 扣着熊十壮,谁知道会做些什么?
好歹喊她一声姨奶奶,怎么也得护上一护。
许机心动怒, 身上气息外泄一丝, 唬得那虎妖觳觫不止,若非许机心并没有针对他, 怕是他当场就得跪下。
他满脸畏惧, 战战兢兢地开口,“是,是, 晚辈这就告知少族长。”
说着,虎妖迈腿往外跑。
许机心收回威压,目送那虎妖离去, 问谢南珩, 道:“南珩,那虎无妄, 不会就对小壮熊动手了吧?”
“不会。”谢南珩抬头, 波动下许机心发髻上的步摇, 步摇叮叮当当的, 发出清脆的风铃似的声响。
许机心歪头, 故意晃了晃头,让步摇继续发出声响。
谢南珩笑了下, 收回手,从许机心肩膀滑落,拉住她双手。
掌心双手嫩白,柔软,温热,仿若无骨,握在掌心,满满的温香软玉,他捏了捏,凑到嘴边亲了亲,笑道:“咱俩没有离开,虎无妄不会轻举妄动。”
“让咱们孙子住那边,是为了让这场婚事逼真,必要时,这场婚事,也会真的举行。”
他俩没离开,熊十壮就不会有事,虎族会态度和善的,让人捏不出错。
一旦他俩离开,虎族多久动手,就难说了。
许机心恍然,“那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谢南珩环着许机心的肩膀,道:“不急,咱们要是离开得蹊跷,骗不过虎族。悦悦,你看这桃花,漂不漂亮?”
“漂亮。”许机心点头。
自《桃花源记》见世,桃花林,桃花流水的诗句,层出不穷,字字句句,都写得极美。
事实上,也确实美。
眼前桃树非常开不败品种,风一吹,粉色的花瓣朵朵飘落,若烟若雾,似梦似幻。落到地上,为大地铺成粉色云霞绒毯;沁入溪中,小鱼圆嘴微张,口衔桃花戏流水……
“那咱们的法屋,要不要也建一个这样的桃花林?”谢南珩问。
许机心心动。
过了片刻,她心动散去,道:“还是算了。”
法屋里又没山又没地的,种了感官一般,这桃花林,还得空旷的、一大片才好看。
谢南珩瞧了许机心一眼,笑了笑,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道:“悦悦,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说你喜不喜欢,至于其他的,我会搞定。”
谢南珩亲得重,许机心只觉得一大团热气喷了过来,黏答答的湿润润的,像有小蚂蚁在爬。
她缩了缩脖子,身子微微歪斜,面上不自觉浮上笑,“你这话说的,我要天上星星,你也给我找来?”
谢南珩笑:“你是要星陨石,还是要星辰风景?前者的话,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后者,我现在就能给你一个。”
许机心偏头,抬头望向谢南珩,“你认真的?”
谢南珩拉着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许机心美滋滋的。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她像是被他捧在掌心的珠宝,她可以肆意颐指气使,他会无条件完成她的指令,若最忠诚的骑士。
就和甜宠文里的爱情一样。
许机心咂摸了下‘爱情’两个字,搂着谢南珩的腰,仰头问:“你会不会觊觎我的内丹?”
会不会挖我内丹挖我心?
她盯着谢南珩,不断默念‘妖者不入爱河’,但视线触及谢南珩这张脸,她又想,其实入一入爱河也是可以的。
她可以伸出一只脚淌淌水,若谢南珩要做坏了,她就将迈入爱河的脚拔出.来,再吞了他。
这样,谢南珩永远与她在一起,她的爱情,也算是另一种意义的圆满。
和那些妖精,都不一样。
许机心理直气壮地想。
谢南珩不知道许机心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但他没有直接否认,而是想了想,与许机心额头相抵,笑问:“那悦悦呢,会不会觊觎我的神骨?”
“不会。”许机心摇头。
她要这玩意儿没用。
谢南珩笑道:“我也不会。”
他握着许机心的手,落到自己脊椎上,“这是我的神骨,是修真界那些渡劫都觊觎的东西,我可以将神骨,送给你。”?
许机心感觉掌下像被火烫了一下,手指蜷缩,“我要你神骨做什么?不要。”
谢南珩任许机心缩回手,慢慢站直身子,笑道:“悦悦,我爱你,以我神骨起誓,我永不会伤你半分。”
许机心眸光微微动容,一颗心砰砰砰地跳地飞快。
她望向谢南珩,谢南珩那双漆黑的眸,深邃专注,好似只容得下她一人。
簇聚成云的桃霞,苍黛色的青山,以及湛蓝的一望无际的天空,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模糊虚幻,只有谢南珩那张如画若玉的容颜,在许机心眼前无比清晰。
她身上甜腻的香味欺负,若狩猎的霸王花,绽放出迷惑人的讯息,如兰馥郁,沁人心脾。那香味在空中编织成网,网上又张开无数触手,丝丝缕缕的触碰着谢南珩,将他裹得密不透风。
谢南珩已经能够从许机心身上传来的香味辨别她的情绪,察觉到许机心起伏的心绪,他望着许机心,有些意外。
本来情难自禁之下脱口而出‘我爱你’,谢南珩还有些难为情,他情绪一向内敛,更倾向于做而非说。
他将爱意潜藏在一举一动一点一滴细节处,自以为无需喧泄于口,悦悦就能明白,但此刻许机心的反应告诉他,不是的,爱,也需要说出来。
谢南珩抿了抿唇,上前拥着许机心,亲亲她的发旋。
时间、地点都不对,不然他高低得拉着悦悦,闭个短关。
许机心闭眼,拥在谢南珩怀里,感觉这瞬间,谢南珩的胸膛无比宽阔。
那些往日只在小说里记载的细腻文字,在此时化作真实,让她体验着,读懂了那些文字的意义。
她听着谢南珩强劲有力的心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渐渐与他的心跳声合拍,心头甜滋滋的。
这个,就是爱情?
她和谢南珩,先肾后爱,进度条已经到了谈恋爱阶段?
这些往日极为亲昵的举止,在恋爱的包装与滤镜下,又有了新的滋味。
她咂摸一下,心头满满的都是开心与甜蜜。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挖心挖丹,也没那么可怕。
许机心一瞬间决定,她要入爱河。
不过,得将内丹藏好一点。
想开之后,许机心大大方方的,也没了羞涩。
她往上一跳,双腿.夹住谢南珩的腰,谢南珩下意识地抱住许机心,许机心双手捧着他的脸,一双眼亮晶晶的,“我喜欢你。”
对,她喜欢他。
为他这张脸,神魂颠倒。
这也是喜欢吧。
她低头,对着那张嫣红的唇,亲了上去。
她暗暗得意,当初刚见面时,这张唇惨白惨白的,没有血色,现在嫣红嫣红的,像花瓣一样,这都是她的功劳啊。
她养的。
她养得好,就是她的。
谢南珩是她的。
意识到这点,许机心更激动。
可惜,许机心没能将自己的喜欢表达得更深刻,虎妖那边便带着熊十壮过来。
许机心在谢南珩唇上舔了又舔,意犹未尽地从他身上滑落。
她整理下自己的衣服,见谢南珩玉脸泛着粉,若三月桃花,尤带着春色.,而那好似被碾碎的玫瑰花瓣侵染的唇,更像是涂了口脂,叙说着过往的故事。
靡颜腻理,活色生香。
她将从谢南珩身上收回的最后的蛛丝凝成面具,覆盖在谢南珩脸上。
见脸颊和唇都给遮住,只眼波微微荡漾,不会被人占了视觉便宜后,才心满意足地散去结界。
谢南珩失笑,但并没有阻止许机心的动作。
他摸摸脸上蛛丝,问起之前和渡劫大战时的事,“悦悦,我破阵基时,身上衣服破损,是怎么回事?”
这事,谢南珩能记一辈子。
差点果奔的刺激与心惊肉跳,体验一次,终身难忘。
不过,那个时候他担忧是许机心受伤,才会导致自己衣服没法保持完整,满心满眼都在许机心身上,得到许机心否认后,他准备再问,又被其他事打断,之后,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此时瞧见蛛丝,他想起这事,没忍住又问了出来。
不问明白,他觉得自己以后不敢再穿悦悦给的蛛丝衣服。
提起这事,万年积攒一朝空的委屈弥漫上来,许机心鼓着脸颊气冲冲地开口,“还不是那群渡劫?一点都不讲规矩,这么多人群殴我一个,害得我用月华之力凝成的蛛丝,只剩下你脸上那么点点了。”
那么多,那么多,她闲着没事就收集月华凝成的蛛丝,就这么没了。
以后再凝聚的蛛丝,都是阴阳丝,而非月华丝。
这个,真成了绝版。
从许机心这儿得到解释,谢南珩也知道这种用作武器的蛛丝,由法则凝聚而成,与一般蛛丝,有本质的差别。
那群渡劫击以法则,全靠这些法则丝顶着,许机心才没有落败。
谢南珩不由得庆幸,许机心以前闲着没事凝蛛丝,攒了那么多,又无比庆幸,自己珍惜许机心送给他的礼物,那些衣服都放在一处,不用许机心在他储物戒里翻找。
大战时,分秒必争,分秒情势都有可能翻转,这种细节,有时候成为胜败关键。
他拥着许机心,道:“悦悦,以后多攒点蛛丝。”
“昂。”许机心应道。
必然得多攒点,没有蛛丝,没什么安全感。
哪只蛛蛛没有蛛丝呢?
“凝结蛛丝,我能帮忙吗?”谢南珩问。
“哎,帮不了。”许机心摇头。
这是她们白玉蛛的独门手法。
谢南珩沉默片刻,视线落到许机心头顶的金步摇上,觉得这些灵宝,等级太低了。
得多炼点伪仙器,能抵抗渡劫的那种。
这样,日后悦悦面对那群渡劫,不至于全拿自己蛛丝去抵抗。
“姨奶奶,姨爷爷。”那边,高高大大的小壮熊越过虎妖跑过来,兴奋得朝两人招手。
许机心偏头,朝他招招手。
待虎妖跑近,她问:“虎族的妖,没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对我毕恭毕敬的,跟对待祖宗似的。”小壮熊扭头,见虎妖遥遥的站在不远处站着,没有过来,立即扭回头。
他压低声音,哭丧着脸,“姨奶奶,虎族这事不对,您老一定要护一下我的小命啊。”
“你发现了什么?”许机心警惕,“是要无相根?”
“没有没有,虎族还什么都没和我说呢。”小壮熊道,“是我自己察觉到不对。虎族不是将我安排在虎小恬院子旁边吗,虎小恬看见我,对我没有半点好脸色。”
“按理说,虎小恬对我情根深种,对我的存在,应该是欢天喜地的,可是她瞧见我,满是厌恶与憎恨,像是被逼着强娶我一样。”
小壮熊满脸无辜。
他被抓来入赘,结果被宣称非他不娶的主人公,对他没什么好表情。
傻子都知道不对劲。
许机心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她,这么快就变心了?前几日,不是还过来找你谈感情?”
感情这么脆弱的吗?这才几日,就没了?
她又扭头望向谢南珩,眼含探究。
会不会,他过段时间,也会对她忽然没感情,然后算计她的内丹?
意识到这点,她整只蛛都有点不太好。
她默默调整下感情,算了算了,只两只脚淌淌爱河,另外六只脚时刻准备溜吧。
满脸无辜的谢南珩:“???”
监狱
听到许机心发问, 小壮熊一向憨厚精明的脸上,有瞬间空白。
这是重点吗?
他盯着许机心那张年轻的、充满活力与生机的脸,默念, 姨奶奶还小,还是个孩子, 情情爱爱大过天。
给自己做好建设后,他才答,“姨奶奶, 在见到我被三个女妖同时找上门, 哪个地位尊贵的女妖,还能再喜欢我?”
“没当场将我斩杀, 都是她们大气脾气好了。”
当然, 更有可能是他拿捏了分寸,这些女妖对他的感情,只浮于表层。
就是, 拿他当个逗趣的玩伴,在身边时千般好,离开了也不会滋生多少挂念。
所以, 当瞧见他花心风流., 那种喜爱似泡沫般一戳就破。
“哦哦。”许机心将视线从谢南珩身上收回,道, “也就是说, 虎一恬对你没意思, 又逼着娶你, 对你态度很恶劣。”
小壮熊缩着手, 腼腆又自得地笑笑,“姨奶奶, 也没那么恶劣啦,我哄了两句,她就展颜了。不过,她知道得不多。”
“虎一恬说,她哥,就是虎无妄给她的理由是,她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她眼光不行,找到了我,就得娶我,这是对她眼光不好的惩罚,以后她再瞧上谁,要做什么事,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再行事就会谨慎了。”
说到这儿,小壮熊心头满满的,都是对虎无妄的不忿。
他这么优秀,怎么是惩罚?
在父母亲人俱死的情况下,他将自己好生拉拔长大,并一直秉承先辈遗志,不忘追踪星空梭下落。
这是一只多么坚强、孝顺、有毅力的好熊熊啊。
当然,这个怨念只能在心里想想。
他继续说正事,“我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这边强迫我履行诺言,那边强迫她娶,就为了给她一个教训,还是打着为她好的教训,这个理由怎么看怎么牵强。”
许机心道:“你的猜测是对的,虎族确实别有居心,不是为了星空梭,就是为了无相根,又或者是为了其他你身上有的贵重之物。”
总之,虎族娶亲,意在小壮熊。
若不是有她和谢南珩在,虎族怕是早早就将他抓走,而不是放任他到处乱走,还给出个娶亲由头。
小壮熊憨厚的脸上一僵,想起一事,脸上有片刻纠结。
过了片刻,他望向许机心,可怜巴巴的,“姨奶奶,看在素晖奶奶的份上,求您保孙儿一命啊。”
许机心想也不想应道:“放心,不会让你出事。”
谢南珩捏捏许机心的手,望向小壮熊轻笑一声,道:“你都知道些什么?若是隐瞒信息,造成自己小命不保,怪不得旁人。”
许机心闻言,一双眼倏地盯向小壮熊。
小壮熊已经做好心理建设,面上笑容无错,他点头哈腰,“是是是。”
谢南珩见小壮熊不准备说,收回视线,拉着许机心笑道:“悦悦,你看那云,像不像奔跑的马?”
许机心顺着谢南珩指着的方向瞧去,笑道:“确实像。”
虽然不精细,只有个轮廓,但大自然的粗犷,别有一番魅力。
小壮熊跟在许机心和谢南珩身后,见两人说说笑笑,对他的事不在在意与关心,又纠结起来了。
姨奶奶性子单纯少思,没多少心眼,接触下来相处不难,但姨爷爷是个利眼,怕是难瞒过他去,若只姨奶奶,他不担心自己性命,但有姨爷爷在,若是因他隐瞒而让姨奶奶涉险,姨爷爷有无数个法子哄得姨奶奶不管他。
他纠结了一路,终于下定决定,上前一步,谄笑道:“姨奶奶,我无意间得知一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虎族才想将我控制起来。”
许机心望向他,设了个结界,问:“什么事?”
“我之前来到虎族,曾在虎族族地碰到过一人。那人俏脸冷面,像木雕一样,没有半点表情,身上气息内敛,没有妖气,也没有人族气息,阴冷冷的,倒和邪修有些类似。”
“我,”他本能得左看右看,确定周围结界遮得严严实实,才道,“我怀疑,那是邪魔,虎族和邪魔有勾搭。”
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件事,他才会急匆匆地从虎族离开。
谁知道,最终还能没能逃脱虎族虎爪。
不过,相较之前,他有了点底气。
他有了个渡劫境的姨奶奶。
许机心和谢南珩对视一眼,觉得虎妖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邪魔本质有负面之气构成,感官敏锐点的,会觉得不舒服,这是一种本能,与功法修为无关。
谢南珩问:“你为何怀疑,虎族和邪魔有勾搭?”
“我瞧见那人,进入虎族本族居住地里。”小壮熊道。
任何一个种族,阶级都是存在的,在修真界,这种阶级差更明显。
实力强,资质好,就靠近权力中心,实力差,资质差,就住在外围,成为侍从,或者普通妖族。
也是由此,通过住宅位置,能轻易判断出,那个位置住的是什么阶层的妖。
“这事,你没告诉旁人吧?”许机心问。
“没有。”小壮熊这些年为了调查星空梭,几乎没与什么妖有过真心相交,他瞧见妖的第一想法,是他身上有没有星空梭的线索,又或者,他与他相交,是不是为了星空梭?
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不行,但他控制不住。
没有朋友,他有事只能憋在心里。
“那行,这事,你继续憋在心里。”许机心点点头,道,“你暂时不会有事,先去寻个房间休息吧。”
小壮熊有心想跟着,在许机心面前,他才会有一点安全感。
但触及谢南珩视线,他打消跟上去的念头,乖巧道:“好,姨奶奶,我会在房间里待着,不乱走。”
算了算了,姨爷爷心眼有点小,他就不跟上去讨嫌了。
待小壮熊走后,谢南珩拉着许机心,来到一处小土坡。
小土坡上绿茵草地,上边有一朵朵红的粉的紫的黄色的小野花,在风中颤巍巍的摇曳。
谢南珩在地上铺了一层鲛纱做的锦罗,又在上边摆放些食物,许机心见了,脱了鞋盘腿坐了上去。
她伸手捞过一根牛肉干,问谢南珩,“他有没有撒谎?”
“没有。”谢南珩坐在许机心身后,跪坐着抱住许机心,下巴搭在许机心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亲着她的侧脸。
许机心专注啃牛肉干,没有理会谢南珩的骚扰,边啃边道:“妖族这边,也沦陷了?”
控制邪魔计划,不仅仅只人族参与吗?
不过细想,又觉得正常。
毕竟,不仅仅人族想飞升,妖族也想。
而且,造孽是人族,结果,承受罪孽妖族也有一份,妖族疯起来,怕是比人族还要甚。
人族知道内情的,还会羞愧一下,妖族却是纯然无辜啊。
他们无辜,他们好无辜,凭什么人族做的事,他们妖族要连坐?
天道不公!
在这念头下,铤而走险,不顾一切,也是情有可原。
“不知道。”谢南珩道,“不过,便算与邪魔勾搭,应该也不多。”
毕竟,当人族与邪魔勾结,覆灭神族一事出来后,妖族反应,不似作假,若妖族上层全与人族勾搭,那反应,应该不是这般如临大敌模样。
“那便好。”许机心松了口气。
若真这么作死,那阳和大世界,距离玩完也差不多了。
再一想原著剧情,许机心觉得,女主和男主能够飞升,怕是人族和妖族放任结果,他们想看,到底是阳和大世界不允许飞升,还是只允许神族飞升。
再深想一下,估计男主和女主飞升后,阳和大世界的下场怕是不会很长,彻底疯狂的人族和妖族能干出什么事,想也知道。
而邪魔,又岂会真的能被人族一直控制后在手里?
所以,她穿到这个世界来干嘛,让她一阵嘎嘎乱杀,将作乱的人族、邪魔和妖族都给杀了,救下阳和大世界吗?
若是如此,怎么还将她修为给封印了?
开下后门,让她全部解冻,不是更好?
许机心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她端着碟吃灵果,问:“这事,和虎族扣押他一事,有关系吗?”
“没有。”
谢南珩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一点犹豫都没有,许机心放到嘴里的灵果都忘了吃,盯着谢南珩,满是不解。
这么果决?怎么瞧出来的?
谢南珩道:“如果是因为这事,咱们也得被关起来。”
可是无人对付他俩,连警惕都没有。
对方对他俩的态度是,恭恭敬敬供着,恭恭敬敬送走。
显而易见,对方扣押小壮熊,不是为物,亦非消息,而是为小壮熊本身。
毕竟,物与消息,都有可能外泄的可能。
“虎族应该是为,星空梭。”
许机心将灵果咕噜咕噜得咽下去,不解地开口,“星空梭不是踪迹全无?”
“或许,虎族寻到了呢。”谢南珩开口,“悦悦,一切都是猜测,不急。”
“昂。”许机心应了一句。
这事确实不急,虎族目前还挺友善,暂时没有撕破脸皮的意思。
只是许机心有一点不太明白,“虎族这样既然要设局,不应该设个彻底吗?怎么会在虎一恬这里,出纰漏?”
这么轻易被人瞧出不对?
不怕引起他俩警觉,直接带走熊十壮?
谢南珩闻言,笑道:“悦悦,可别小瞧咱们那熊孙子,他能在没有长辈庇佑,一直追踪星空梭信息,还到处沾花惹草脚踩多条船,还一直活蹦乱跳,就不是个小觑人物。”
别看他在许机心面前哭哭唧唧,背地里不知盘了多少算计。
“你的意思是,虎一恬出纰漏,是咱大孙子使了手段套了话?”
谢南珩点头。
妖族各大势力部族主事人,以及继承人,都不会傻,甚至可谓精明。
不精明,在内有其他妖族抢地盘抢资源,外有人族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没可能将自己部族做大做强。
所以,在妖族可谓数一数二的虎族,不可能出这么个前后矛盾的大纰漏,唯一可能,是小壮熊这边钻了个空。
得到谢南珩肯定回答,许机心捧着脸,夸道:“咱们大孙砸,是个厉害人物啊。
依誮 ”
谢南珩抿唇,嘴角微微下落。
“当然,我家南珩更聪明。”许机心见状,捧着谢南珩亲了亲。
谢南珩嘴角扬起。
许机心惊奇地盯着谢南珩瞧,对他这细微变脸,很感兴趣。
原来南珩,是这样的吗,喜欢被人夸奖?
她抱着谢南珩的头,笑嘻嘻的,好话不要钱似的撒出,“咱大孙砸还要亲力亲为地跑去验证才能发现这件事,我家南珩只稍微思考一下,就能得出结论。”
“这叫什么来着?”
“‘运筹帷幄,决策于千里之外’,世界在你手里,算无遗策……”
谢南珩一开始还嘴角要勾,但为了自己的稳重而努力想压,却压不住,在一声声赞赏中心花怒放,但听到后边,听她夸什么‘力能扛鼎’、‘温柔善良孝顺和硕’等与他沾不到边的词,慢慢的恢复面无表情。
夸得很好听,但不要夸了。
他不是小孩子,不会沉浸在不属于自己的荣耀里。
他拿起果汁,塞到许机心手里,“悦悦辛苦了,喝点果汁。”
许机心接过,一饮而尽,捧着谢南珩的脸慢慢的看。
谢南珩被迫仰头,对上一张芙蓉美人面。
因为凑得太近,美人清凌凌的眸子里,自己小小的倒影,看得一清二楚。
谢南珩神情有些恍惚,原来悦悦眼中的自己,是这样子的。
比例线条什么的,都有些怪。
他没忍住扬起个笑。
许机心见他笑了,上前亲亲,笑着抱怨,“你好难讨好哦,夸你还夸错了。”
夸着夸着就不笑了。
闻言,谢南珩心微微触动。
悦悦这是,想让他欢心?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相较旁人,悦悦更注重自己情绪。
他慢吞吞地回亲,含着许机心的唇若含着一块渴求多年的糖,辗转研磨舔舐,就是舍不得咽下去,他道:“没有,我很开心。”
“呀,我明白了。”许机心灵光一动,从谢南珩唇上移开,圆溜溜的杏眼瞪得老大。
她仔细观察谢南珩这张脸,一拍巴掌,道,“我明白了,这就是小说里常说的,开心得失去表情管理,整张脸一片空白。”
谢南珩:“……”
你开心就好。
他嘴角拎起,假笑道:“对,悦悦说得对。”
他摁着许机心的头往下,亲吻若狂风暴雨般,打断许机心的思考。
良久。
许机心头枕在谢南珩膝上,望着天空。
此时金乌已经被黑夜吞没,墨蓝色的苍穹上,皎洁月光高悬,一点两点星辰星辰挂着,更显清冷。
谢南珩端着玉碟,给许机心喂冰属性肉质软烂的灵果,许机心没有拒绝,张嘴,嚼动,吞咽,整个过程机械而放松。
显然她视线在天上飞,心神在九霄云外飘。
许机心的心神确实不在夜空美景上,她尤在回味刚才那个吻。
她从没想过,接吻也能让人这般上头。
以前她与谢南珩接吻,是为了接下来更深一层的快乐,目的性极强,但谢南珩刚刚与她的亲吻,仅仅是为了亲吻,不为情动,不为爱欲。
他含着她的唇,搅动着她的舌,似要将她吞下去,犹如龙卷风的旋涡,强势霸道地将她所有心神占据,她脑中一片空白,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的节奏走,完全沉沦.于这场亲吻游戏中。
她咽咽口水,感觉唇里残留着的谢南珩的气息,这瞬间酿成了蜜,连带着分泌的口水都甜滋滋的,从口腔内甜到肺腑。
太甜了。
那滋味也太美妙,让她又有些蠢蠢欲动。
但泛疼的舌根,发麻的舌,火辣.辣的唇,又拉回她的理智。
亲吻游戏虽然美妙,但不宜过度。
和闭关一样的。
她飘忽的眼神慢慢凝出焦距,落到谢南珩那张嫣红若霞的唇上,她喉结动了动,肉疼得逼自己移开视线。
过了片刻,她又望向谢南珩,视线落到那张两颔线条流畅收拢干净利落的下巴上,又继续往下滑落,盯着若珠般圆润的喉结,又咽咽口水。
片刻,她又克制地移开视线,呼吸间又落到谢南珩喉结上,定了定,望向移到胸窝上。
领口处的胸窝露出霜雪似的一抹白,似青竹上的一捧新雪,不细看发现不了,细看却会被那小撮腻白,晃花眼。
许机心眼睛发直,又移不开视线。
谢南珩这长得,处处合她心意,随随便便一处肌肤,一处组织,都深深吸引着她。
窥见许机心这一系列动作,谢南珩备觉可爱,像是瞧见小色猫欲盖弥彰地假正经,心都快被萌化,他俯下身.在那张漂亮的唇上又亲了亲。
唇上又传来刺痛,许机心凝眉,推开谢南珩,张嘴去吃冰属性灵果。
她狠狠咬着灵果,像咬谢南珩,她骂道:“都怪你,我嘴巴好痛。”
要不是他,她能有色心,结果不能有色行?
她铁定将他扑在地上,狠狠地亲。
谢南珩是火属性规则,没有治疗功能,他手指虚虚地落到许机心唇上,痛快认错,“是我不好。”
许机心哼哼两声,有些不满。
谢南珩认错太快,太没有成就感了。
她还想借机多骂两句呢。
她磨磨牙,张嘴。
谢南珩用勺子舀着雪羹果果肉喂给许机心。
许机心含着冰冰凉凉的好似冰激凌的雪羹果果肉,冰凉的触感镇住唇舌上的疼痛,也压下许机心的郁气,她又张开嘴。
谢南珩含笑着,耐心地喂食,像喂小婴儿般,没有半点不耐。
含情脉脉间,他脖间卵袋飞出一颗玉珠,玉珠在父母之间滴溜溜地转了片刻,一头扎进雪羹果里。
肉眼可见的,雪羹果果肉,少了下去。
谢南珩沉默了。
还没出生,先学会母口抢食?
崽崽可真会捋蛛须。
他连忙望向许机心,果然,许机心气得呼吸都变了,她径直坐起,伸手去雪羹果里捏玉珠,嘴上怒道:“胆子肥了啊,居然抢我的食物!”
玉珠将所有雪羹果果肉吞噬得一干二净,躺在白瓷碗里,打了个小小的嗝儿,如玉的外表温润莹泽,可爱漂亮。
这是谢南珩的眼里崽崽。
许机心眼里的崽崽则是,小崽子不仅不知反思,还故意挑衅,真是胆大包天!
她伸出两根手指,手指头圆润俏粉,明明没怎么动作,在碗里飞来飞去意欲躲避的玉珠,自发落到她指尖。
玉珠纯白,却白不过指腹若玉,本来还想救一救崽崽的谢南珩瞧见,被美色所迷,默默地闭了嘴。
许机心盯着白玉珠,因为怒火,杏眼瞪得比葡萄还大,但碍于这只小蛛蛛还没出世,而她没有取她性命的打算,许机心竟一时半刻,想不到怎么惩戒她的法子。
许机心琢磨片刻,回忆起那些整治熊孩子的视频,她将白玉珠用蛛丝捆了,悬在虚空,而自己又摸出一个雪羹果,用勺子舀着吃。
吃之前,她举着勺子放到白玉珠前,洋洋得意道:“香不香?凉不凉?想不想吃?”
白玉珠兴奋地带着蛛丝网往前凑。
许机心手腕一动,将勺子放回嘴里,“略略略,就不给你吃,馋着吧。”
吃完雪羹果,她又用香味喷鼻的烤肉、烤鸭等,一一放到白玉珠前面,又在白玉珠跳着要吃前,先自己吃了。
如是两三次后,白玉珠跳不动了。
她努力移动着蛛丝,趴在谢南珩掌心,滚来滚去,滚来滚去,若小孩子爬摸打滚。
谢南珩噙着笑望着,眉眼温柔。
悦悦惩戒崽崽的方式有趣,崽崽的反应也很有趣,母子互动,可可爱爱的。
他摸了摸白玉珠,送到正在吃辣条的许机心面前,笑道:“悦悦,你看咱们崽崽,多活泼,多可爱呀,奖励她一个雪羹果,好不好?”
“不行,得让她长记性,让她知道,你的东西,是我的;给她的东西,才是她的。”
许机心道,“她想吃雪羹果,她可以说,咱们可以满足她,但她不能抢我的雪羹果吃。”
谢南珩劝道:“她还小呢,不懂事。”
“不小了,懂得抢食了。”许机心哼哼两声,也就是她是她的崽,要是换旁的妖敢抢她的食物,高低得揍一顿。
谢南珩爱怜地摸摸崽崽的壳,眼含怜悯。
你娘不愿意,你就没得吃。
他准备将崽崽送回卵袋,但崽崽似是察觉到他的打算,又在他掌心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显然知道,自己父母,谁更好拿捏。
谢南珩瞧得可怜,望向许机心,用肩膀蹭蹭她的手臂,“悦悦,崽崽已经知错了,以后不会再犯,给她一个鼓励下吧。”
许机心睨着他。
谢南珩讨好的笑了笑,一张玉脸,笑得十分好看,若月生华韵。
许机心瞧着他的笑,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行。”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不许给雪羹果。”
她挑挑拣拣,选了个红果李,“给她这个。”
谢南珩盯着红果李,犹豫地开口,“这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许机心道,“你要是怕她觉得酸,捣成汁水,加点蜂蜜,再将她丢进去。”
谢南珩失笑,“好。”
悦悦真是嘴硬心软。
他开始调和果汁,调和完后,他摸出碧水踏云麟的奶,也一并倒入果汁里。
碧水踏云麟的奶营养丰富,适合婴幼儿打基础,是谢南珩在南海银星寻异火时,顺便取的。
现在崽崽能吸收外边流质食物,正好可以喝neinei。
“崽崽,喝。”谢南珩将手放到碗口上边。
掌心的白玉珠跳入碗里,谢南珩收回手,盯着瓷碗,面上满是笑意。
瓷碗皓白,果汁鲜红,牛奶乳白,混在一起,还挺好看,而掺着乳白的果汁中,白玉珠漂浮着,发出咕噜咕噜的细小声音,他好似透过白玉壳瞧见,一只细小的半透明的小蛛蛛张着嘴,果汁若涓涓细流,主动跳入她嘴里。
可可爱爱。
许机心见谢南珩笑得古怪,凑过来跟着望向瓷碗。
瓷碗里,白玉珠漂浮在水面,随波而动,而它身下果汁奶,一点点减少,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她头靠在谢南珩身上,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谢南珩嘴上笑容未落,“悦悦,你看咱们崽崽喝奶,多有劲,生出来肯定壮实。”
许机心“哦”了一声,不感兴趣地坐直。
她营养给她喂得足足的,肯定壮实啊,这有什么好看的?
许机心又瞅了一眼白玉珠,依旧不解谢南珩高兴的点。
她抱着雪羹果用勺子舀着吃,百无聊赖地望着天上星子。
谢南珩见许机心兴致不高,凑过来,可怜巴巴地问,“悦悦,崽崽多可爱呀,你爱她一点点好不好?就一点点。”
谢南珩用小拇指比了比指尖,“将对我的爱,分给她一点点,就当‘爱屋及乌’,好不好?”
“‘爱屋及乌’?”许机心起了兴趣,盯着那白玉珠,努力将她想象成小谢南珩,想象了半天,还是只能想到一只小玉蛛。
她瞅了谢南珩一眼,将喝干净果汁奶的白玉珠塞进谢南珩脖上卵袋里。
谢南珩:“……”
算了,等崽崽破壳后,再努力努力。
*
两人在虎族待了一天,然后‘收到’传讯,不得不‘拜别’小壮熊,离开虎族地盘。
小壮熊:“……”
小壮熊得到这个消息,仿若晴天一道霹雳打在他头上,打得他头昏眼花,整个人都有些熬不住。
不是,姨奶奶,姨爷爷,你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小壮熊又想使出抱大腿.一哭二打滚绝招,许机心眼疾手快的,假装没看到小壮熊的打算,面露焦急之色,拉着谢南珩化作一道星辰离开。
小壮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一向精明的面孔有些放空。
他盯着化作一道光消失在白云中的姨奶奶姨爷爷,猛地惊回神。
他收回手,镇定自若地往虎族族地外边走。
他不由得庆幸,自己在虎族并不放心,东西全都握在手里,并未拿出,才能这般说走就走。
小壮熊反应很快,走的路线也偏僻,甚至在虎族没有关注时,第一时间遁空往外逃,但逃到一半,被人拦住。
原来,虎族外部有大乘修士守着。
小壮熊眼底狠辣,想也不想地往外抛出个法宝,换个方向继续逃。
这时,一只大手凭空出现,若如来佛掌般,将空中飞行的小壮熊狠狠压住。
小壮熊被按在地上,之后虎无妄带着虎妖落到小壮熊身前,用捆仙锁将小壮熊灵气锁住。
虎无妄怒道:“熊十壮,你这是什么意思?想逃婚,让我妹妹成为笑话?”
小壮熊闭嘴不语。
虎族连渡劫都出动了,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他望向虚空,不由得苦笑。
半路认的姨奶奶就是不靠谱,离开之前,也不知道将他一并带走。
虎无妄抬手,面无表情道:“将他压去地牢,待大婚时,再放出来。”
“是。”虎妖听令。
虚空之中,许机心隐身望着这一幕,对谢南珩道:“这虎族,撕脸撕得太快了吧。”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暴露出小壮熊被禁锢的真相,未免太沉不住气。
谢南珩道:“是咱大孙子太过敏锐,一有不对就逃,虎族不得不如此。”
“你说咱俩又忽然回来,虎族会不会和咱俩撕破脸皮?”许机心好奇。
谢南珩道:“必然的,他们不会交出咱孙子。”
顿了顿,他又道,“也不一定,或许给出利益,或许会拖,拖到目的达成后,再将咱孙子交出来。”
纵然是虎族这般大势力,也不想与一个渡劫为敌。
万一那个渡劫完全不讲武德,守在族地外边,将虎族族人一个个的抓了杀了,虎族迟早得疯。
毕竟,不能每个虎族出门,都配一个渡劫当保镖,而且,便算配一个渡劫当保镖,也很难在同阶渡劫手里,护住所有虎族人。
若派两个渡劫保护,那就更是资敌了,族内空空,只会被渡劫敌人直捣黄龙。
总之,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想与毫无顾忌毫无牵挂的渡劫为敌。
“那,咱们现不现身?”许机心问。
谢南珩摇头,“最好不现,咱们在暗,他们在明,是最好的。”
若他俩现身,便会处于监控之中,纵然那些虎妖难以监控到他俩真实踪迹,但只要他们有怀疑,就停止进行见不得光的事,他俩也难抓住这群人的把柄。
“那行。”许机心打消现身,看虎族热闹的心思。
在这些行动方面,她对谢南珩的话,深信不疑。
“那之后,我去跟虎无妄,你去跟,咱大孙砸?”许机心道。
谢南珩迟疑片刻,点头,“我等你。”
跟虎无妄,和跟小壮熊,说不出那处更危险一点,毕竟渡劫可能在那边议事,也有可能去见小壮熊。
谢南珩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可怜巴巴的,像个不舍得和家长分开的孩子,让许机心心软。
她手按住谢南珩的脖颈,让他将头弯下,之后踮着脚,亲了亲谢南珩的额心,道:“注意安全,一切以你安全为要。”
怕谢南珩不听话,她意有所指,“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孩子。”
虽然她能肯定,谢南珩狗带了,崽崽也不会狗带,但谢南珩不知道,他只会以为自己出事,就会一尸两命。
如此,在遇到稳妥和拼一拼选择时,选择稳妥。
谢南珩摸摸脖间卵袋,应道,“好。”
许机心露出个高兴的笑。
她又欣赏片刻谢南珩这张随意站着便是一副画的美貌,身形旋转,化作一道光消失。
谢南珩静静地看着不见半丝身影的虚空,跟上小壮熊。
虎无妄让人压下小壮熊后,径直往族长房间走去,他没注意,自己头顶玉冠上,黏了一只小小的白玉蛛。
他穿过大门,照壁,庭院,来到一处香烟袅袅的房间,虎族族长坐在书桌上,旁边硕大的香炉,正在燃烧着袅袅青烟。
许机心瞥见这熟悉的香炉和书桌,暗道,这些大势力的族长,都喜欢在这大香炉旁边办公的?
谢家族长是这样,虎族族长也是这样。
香味不呛么?
虎族族长抬头,望向虎无妄。
虎无妄大步流星走过来,道:“爹,出动了长老,抓了熊大壮。咱们时间不多,不知道那许前辈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得赶在许前辈回来前,将这事办妥。”
虎族虎族闻言,眸光微深。
族内太上长老说,他俩看不透那许道友的修为,应当也是渡劫巅峰。
他暗道,阳和界什么时候,又出了一名陌生的渡劫巅峰?
以前从未见过此人,也从未听过此人名字。
未免太过低调。
但太上长老既然给出这个结论,那么此人,只宜交好,不宜得罪。
他道:“关在哪个地牢?”
“族内弟子犯错反省的那个地牢。”虎无妄道。
虎族族长露出个满意的神色,脸上满是骄傲。
这是他的儿子,为人处世上没有半点破绽,他夸道:“做得不错,熊十壮有那样的姨奶奶,不宜彻底得罪。”
虎无妄闻言,并未真的放下心,“可是咱们,就已经得罪了那位许前辈。”
熊十壮唤她姨奶奶,那么她和熊八壮,至少是姐妹相称。
熊八壮和她的关系,可比她与熊十壮的关系,要更亲近。
“只要熊十壮不知道,她又如何知道?”虎族族长望向虎无妄,道,“不用我教你如何做吧?”
“不用,爹,我知道怎么行事。”
虎族族长满意地点头。
还是和聪明人说话舒服。
他挥挥手,道:“熊十壮那边你安抚安抚,其他的事,就不必做了。”
“是。”虎无妄离开。
许机心听着两人对话,迷迷糊糊的,听不太明白,好像他俩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她视线在虎无妄和虎族族长神色来回扫了扫,凭借本能,她从虎无妄身上跳下,落到香炉上,借助烟雾隐匿。
她直觉,虎族族长这边,有大线索。
虎族族长认认真真地处理虎族事物处理了一个白天,就在许机心怀疑自己直觉错了,虎族族长这边不打算做多余的事时,虎族族长终于动了。
他走到内室,进入传送阵。
许机心:“???”
她没敢跟着跳进传送阵,而是将一忽蛛丝落到虎族族长衣摆上,待虎族族长从传送阵消失后,许机心跳入还没完全闭合的通道,顺着那缕蛛丝的感应,撕裂空间,追了过去。
当然,这个工程是浩大的,比照素晖追许机心,在空间裂缝里迷失了自己,钻出裂缝继续寻人时,越过整个人族地盘。
许机心差不多也这样,明明感觉那到气息在前边,她撕裂空间跑过去时,结果发现那道气息反而更远。
她撕了几次,懒得撕了,直接钻出空间裂缝。
她运气不错,外边空间还在虎族,不用像素晖一样,要穿过千山万水。
她顺着那缕气息,从外边赶路,最后来到一处被结界拦住的山。
许机心猜测,应该没找错。
她用新凝成的阴阳丝去钻结界,然后她发现,阴阳丝比月华丝更好用,意识到这点后,许机心决定之后多织点丝。
她目前能用的蛛丝,还是太少。
结界内,是硕大的森林古木,有几只大乘境猛虎趴在地上睡觉,青草地,野花香,丁达尔光束透过树叶缝隙,投照在猛虎上,有种猛虎温柔的震撼感。
这一幕若不是在修真界发生,还挺童话。
越过这群猛虎,许机心瞧见,虎族族长跪在地上,他的前边,一只黄皮斑斓的猛虎趴在地上晒太阳。
虎族族长恭敬地开口,“只待老祖宗出手了。”
许机心听到这一句,有种自己错过开头高潮,只赶上开放式的大结局,什么信息都没得到。
唯一作用是给她提了个醒,让她知道,接下来,她该盯着那只大猛虎。
大猛虎化作人形。
是个长身玉立、黄裳斯文的男子,和五大三粗的虎族族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许机心有点震撼。
这个人形,并不符合虎族审美。
是个厉害狠人。
旁的不说,自我意志肯定坚定。
他整理整理袖口,道:“行。”
许机心眼一跳,本能地在他鞋边黏了一忽蛛丝,下一秒,那虎族长老身形一闪,消失于眼前。
不过,根据感应,他还在潜居之地,只是在另一处地方。
许机心顺着感应追了过去。
她先瞧见的,是一处黑魆魆的山洞,山洞内,阴暗暗的,阴气与负面之气不断滋生,走在这上边,就觉得不太舒服。
若心志不坚,极易被这负面之气挑起心魔,甚至走火入魔。
许机心加快速度,穿过甬道,追上虎族太上长老。
虎族太上长老站在一间监狱面前,监狱里边,盘腿坐着一名面容苍老的老妪。
许机心一双眼看透她的原形,瞧见她胸口黑色毛毛,呈心型。
救熊揍虎
许机心记得, 素晖师姐说过,她老友这一脉,遗传能力很强, 胸口白毛毛一脉相承的桃子形状。
这是,素晖师姐老友那一脉的?
那她, 是小壮熊的奶奶,还是曾奶奶?
应该是曾奶奶吧,大孙砸说他奶奶, 已经陨落了。
许机心猜测着, 一双眼继续落到狱中老妪身上。
老妪此时状况,和那被关押多年的神族差不多, 人形干瘦, 面容苍老,头发近乎全白。
她原形更是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身上皮毛暗淡斑秃, 棕色的皮毛板结成缕,胸口白色的毛毛,近乎全黑。
她身上没有灵气波动, 双眼无声黯淡, 要不是胸口还有点起伏,她盘腿坐着的身姿依旧挺拔, 旁人只当这是一具尸体, 她已经死去。
“熊八壮。”长身玉立的虎族渡劫背着手, 双目微垂, 望向监狱里的老妪, 淡淡道,“你还是不说, 星空梭的启动方法?”
许机心吃了一惊。
熊八壮,是小壮熊他死去的奶奶,素晖师姐的老友。
她还活着呀。
许机心摸摸储物戒,暗道,幸好素晖师姐被大孙砸气到了,在星耀石里睡觉,没有瞧见这一幕,不然,素晖师姐还不知道得怎么伤心。
听到虎族渡劫的话,老妪那双好似璞石般无神的眸子,慢慢的,一点点的聚集焦点,泛出神采。她望着虎族长老,视线若潜伏的毒蛇,凶戾,冰冷。
她没有开口,只凶凶地盯着虎族长老。
虎族长老对她的视线适应良好。
再脾性温和的修士,在这种地牢里关押几年,都会用仇恨的视线瞧人,这熊八壮到现在还有理智,已经出乎他的意料,恨不得以视线杀他,不是应该的?
毕竟,她也只能意图以视线杀人。
他望着她,声音温柔,视线平和,“为了星空梭,唯一的子嗣,也不管了?”
他抬手,空中出现一个投影,投影中,熊十壮被关在地牢里,抱臂坐在洞脚,五大三粗的身形,尽力缩着,也高高大大的。
他沉着脸,浑身上下写满阴郁。
“熟悉吗?”虎族长老眉眼含笑,望着空中投影,满是兴奋,“当年你儿子,你儿媳,也是在这个洞府,被你这个娘亲放弃。”
“当年你放弃了你儿子你儿媳,现在还要放弃你孙子?”
许机心瞧向虎族长老,暗道,人长得挺好,怎么心这么黑?
攻心之计,玩得挺溜。
老妪盯着小壮熊,浑浊的眼睛专注痴痴,似是濒死的鱼渴求水般,满是渴望地盯着,无论怎么看尤不足。
她依旧没有开口,好似双耳失了聪。
虎族长老见老妪这般态度,脸沉了下去,“你真要如此?为了个外人,不要亲人?”
老妪终于开口,因为许久不曾说话,若嗓子里含着砂砾,声音呕哑嘲哳,十分难听,她道:“她不是外人。”
“是,她不是外人,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生死依托的姐妹,我知道,她在你心里很重要。”虎族长老开口,“她对我,同样也很重要。”
“我要星空梭,也是为了去寻她。”
“你不想知道她在仙界过得好不好?不担心她受到欺负,被追杀身陨?”虎族长老循循善诱,“若我有了星空梭,我就能去仙界寻她,成为她一份助力。”
“你知道的,她对我亦有恩情,我不会害他,我能为她死!”
老妪一双眼依旧痴痴地盯着小壮熊,虎族长老的话,在她耳中,好似耳边风。
虎族长老玉脸寒霜,抬手一握,空中小壮熊幻影消失不见。
老妪收回视线,活泛的眸子失去光彩,整个人又好似一个木偶。
她没有看虎族长老,而是落到地面上,一动不动,好似地上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将她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又像是在放空。
虎族长老收回手束在背后,见老妪依旧冥顽不灵,怒火在心头暴炽,一股一股的,若涨气的河豚,快要气炸。
他破口大骂,“你自以为的感动,一文不值,你以为她知道,你宁愿家人身死,自己身亡,也不泄露星空梭的秘密,她就会感动吗?会觉得交了你这个朋友,是她一生都不后悔的事吗?”
“不会的。她只会愧疚,愧疚自己送你星空梭,却让你家破人亡。”
“她宁愿你交出星空梭,将星空梭启动的秘密说出,也不愿你为她牺牲。”
“她更希望你好好的。”
“你这行为,说好听点叫义气,说难听点,就是自私。”
“你只在意自己的名声,不在意家人,不在意她的感受,你只感动了自己!”
“你这分明是让她愧疚,准备让她落下心魔。”
“我看不起你。”
虎族长老一顿输出,指着老妪破口大骂。
许机心趴在监狱墙上听了片刻,恍然明白,他俩嘴里说的是谁。
是她师姐。
星空梭,原本是她师姐的东西。
许机心皱着眉头,盯着虎族长老。
他要抢走星空梭,去找师姐?
他喜欢师姐?
难怪他化形时,化了个人族喜欢的外貌,而非虎族喜欢的外貌。
不过,还是算了吧,这么个丑东西,配不上素晖师姐。
素晖师姐后宫三千,里边有热情似火的小辣椒,有温柔疏朗的琴师,有幽冷内秀的兰花,有会说笑话的开心果儿,哪个不比这虎族这个爱作怪的好看?
当初素晖师姐,没将他收进后宫,是正确的。
明明是自己想飞升,结果还打着去寻素晖师姐的名义,真是不要脸。
他若真的在意素晖师姐,又怎么舍得伤害她看重的姐妹?
许机心摸摸储物戒,打消将素晖师姐喊出来的念头。
算了,这么个丑男子,还是不污染素晖师姐的眼睛了吧。
而且,这丑男说得没错,要是素晖师姐知道这事,还真有可能对熊八壮愧疚,也有可能暴怒出手,然后被天道发现,进而天谴。
这种小事,她来解决就行。
虎族长老这话,刺激了老妪的神经,她猛地抬头,盯着虎族长老,哑声道:“素晖姐姐已经飞升,我做什么,都与素晖姐姐无关。”
“我不是为了所谓的义气,我只是,不甘心你这样的妖,也能飞升。”
她睨着虎族长老,嘲讽道:“我飞升不了,你也得陪我一起寿笀耗尽!”
天不允许人族和妖族飞升好啊,他飞升不了,就骚扰不了素晖姐姐。
虎族长老嗤笑,“你觉得这话,我信?素晖姐姐信?”
“你就是自私,你就是妒忌,你妒忌素晖姐姐的天资,妒忌素晖姐姐强大,且能飞升,你妒忌她,所以故意这么做。”
“只要有人将你的事告知素晖姐姐,就会让素晖姐姐生出心魔,你想毁了她!”
许机心眨眨眼,盯着虎族长老,总觉得他这话,逻辑不太对。
她再望向老妪,老妪瞪大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虎族长老,道:“真正想毁了素晖姐姐的,是你。你这么对我,本就是在素晖姐姐心口划刀,你再让这事舞到素晖姐姐面前,到底是谁,对素晖姐姐不怀好意?”
“我不会让你去寻素晖姐姐,不会让你去打扰素晖姐姐的宁静,你这也肮脏之辈,不配出现在素晖姐姐面前。”
许机心听完老妪的话,恍然。
对,这个逻辑才对。
她再望向虎族长老,神情微冷。
这个家伙,还真是舌灿莲花。
明知道老妪心里,素晖师姐位置很重要,且地位崇高,他故意说那些话,刺激老妪的精神。
惯会攻心。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可恨她的蛛丝不多,不能将他无声无息给摁灭在这。
虎族长老沉默片刻,道:“我本来不想做得这么绝,看在素晖姐姐的面上,我一开始对你,不是好好对待着?”
“是你,若非你这般不识好歹,我怎么会对付你?”
“我只想去寻素晖姐姐,有哪不对?你为什么要阻我?分明是你妒忌我,妒忌我能抛弃一切去寻素晖姐姐,才推三阻四,不愿意将星空梭交给我,不愿意将启动星空梭的秘诀告知我。”
“我也不想的,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虎族长老前走两步,盯着老妪,满脸狰狞,“都是你的错,你儿子,你儿媳,都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那么固执,不懂变通,不懂得成人之美,你儿子,你儿媳,又怎么会死?”
“你在牢里活着的时候,你儿子儿媳没有来寻你,问你这个狠心的母亲,为什么不救他们?”
老妪无神的眸子子,闪过痛苦。
显然虎族长老戳中她的痛处。
她阖上双目,又仿若一尊木偶。
虎族长老最讨厌她这个模样,油泼不进,水滴不穿,无论他如何说,如何将她儿子儿媳虐杀,她都不为所动。
这个狠心的女人。
太狠心了。
她儿子儿媳死在她面前,居然不吭声半句。
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他瞪着她,恶魔低语,“你已经对不起你儿子儿媳,难道还要对不起他们第二次,你不怕你儿子儿媳质问你,为什么不救他们儿子?”
“难道星空梭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罔顾你那些亲人的性命?”
“你要替素晖姐姐讲义气是你的事,但你儿子,你儿媳,你孙子,没有为素晖姐姐讲义气的责任与义务。”
“他们和素晖姐姐,没有因果。”
“可是因为你,素晖姐姐和他们,有了因果,你这不是在害素晖姐姐?”
“如果素晖姐姐知道你做的这一切,你猜,素晖姐姐是会感激你,还是会恨你?”
许机心心内脏话不断刷屏。
她盯着虎族长老,大开眼界。
他可真是,会说啊。
要不是她实在讨厌他,还真被他说动了。
确实,素晖师姐若是知道这事,肯定更愿意熊十壮将星空梭以及启动秘法交出去,保全自己一家性命。
相较他们一家的性命,星空梭,以及这虎族长老,都是小意思。
但,素晖师姐绝对不会怪老妪。
她只会感动老妪的用心,骂她一句傻。
但谁不喜欢这种傻呢?
她望向老妪,虎族长老这话十分有效,果然老妪更为痛苦,本就不多的精气神,更败坏了几分。
片刻,她睁开双眼,望着虎族长老,满是嘲讽,“你除了会说这些,还能说什么?我儿子我儿媳,不劳你挂心,他们愿意怪我,就怪我,我自做出选择,就不会后悔。”
“至于你,你这样的丑东西,连面见素晖姐姐的资格都没有,还是趁早打消这个痴心妄想。”
“还有,丑东西别将自己说得那么深情,想飞升又不是什么值得藏着掖着见不得人的心思,何必假借爱慕素晖姐姐这个理由?”
“你是什么不能品种的瘫子,离开素晖姐姐就不能独立行走了?”
“你要是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就是为了飞升,是为了离开阳和大世界,才想要星空梭,才囚禁我,威胁我,我还钦佩你有这个野心,唤你一声汉子,你偏偏虚伪得一比,有野心不敢大声喧哗,各种小心思多得见不得人,居然连飞升都不敢直白说出来。”
“你到底有多丑陋,才会连自己真实的心思都不敢表露?”
“你胡说!”虎族长老大怒,双腿.疾步,落到监狱面前,双手抓住监狱栏杆,怒瞪老妪,“飞升于我,并无多少意义,只是因为素晖姐姐离开阳和界,去了仙界,我才想着飞升。”
“我有什么心思见不得人的?我堂堂正正的,就是想追随素晖姐姐,像以前那样,我跟在素晖姐姐身边,同素晖姐姐一同历练,修炼,朝夕相处。”
“我只是想追随素晖姐姐,有错吗?”
“若素晖姐姐没有飞升,我能为了素晖姐姐不飞升,你能吗?”
“你可以质疑任何事,就是不能质疑我对素晖姐姐的爱。”
老妪眼珠子木木,盯着虎族长老平淡无波,“虎二狗,你是骗自己骗多了,连自己也骗过去了?你若真看重素晖姐姐,又怎么敢这么对我?”
“若这事暴露,素晖姐姐只会杀了你。”
“只要能见到素晖姐姐,我死在素晖姐姐手里,又如何?”虎族长老满脸梦幻,“能死在素晖姐姐手里,也好过像现在这般,想见,却见不到。”
他瞪着老妪,眼底是压抑的疯狂,“五千多年,自素晖姐姐飞升,已经五千多年,我等不了了。我只想见她,哪怕见她的结局,是死亡。”
老妪嘴角费力地勾起个嘲讽的笑,闭上眼,不再搭理虎族长老。
虎族长老抓着监狱的手蓦地收紧,玉白的手背上,青筋□□。
他盯着老妪,剧烈喘息着,像是要将她撕碎。
良久,他恢复平静。
收回放到栏杆上的手束在背后,腰背挺直。
他望着老妪,淡淡道:“你真的不交出星空梭启动秘诀?”
老妪呼吸平缓,幽长,没给出半点回应。
虎族长老定定地瞧了片刻,再次抬手,空中又出现小壮熊投影。
此时,有两名虎族走进监牢,伸手去抓小壮熊。
小壮熊挣扎着大叫,“你们干什么?”
虎妖没有理会小壮熊,手下用力,轻易控制住小壮熊,之后虎妖压着小壮熊前往更深洞府,来到一处刀光闪闪的仪器面前。
仪器类似滚轮,中间刀片银光闪烁,旋转起来若霜雪成冰。
类似现代的绞肉机,通过高速旋转,凡进入其中的软物硬物,都能被绞碎成肉糜。
虎族压着熊大壮,按着他前往那绞肉机方向。
小壮熊努力后仰,嘴里惊慌喊道:“姨奶奶,姨爷爷,救命啊1”
在听到小壮熊声音时,老妪眼珠子转了转,但最终她狠狠心,没有睁开双眼。
她眼角沁出一滴细泪,却在瞬间,被脸上脏污吸收干净,消失得一干二净,若非许机心一直留意她的神情,还真以为她无动于衷。
虎族长老见老妪不为所动,气得呼吸又急促几分。
他问:“你真不担心,自己一脉就此断绝?”
老妪道:“修士一生,不是在陨落,就是在陨落的路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得接受别离。我想,十壮他能理解的。”
“你真狠心。”虎族长老盯着老妪,满是恨意。
他是真恨!
当年抓了熊九壮以及其道侣,并用他俩威胁这个老太婆,但这个老太婆不松口,即便她儿子和儿媳,都死在她面前,她眼皮都没多眨半分。
那时他就知道,这个死老太婆没有弱点。
再抓熊十壮也没用,这个死老太婆不会松口。
若是以往,他还有时间陪她慢慢耗,但现在不行。
邪魔太多了。
再不能飞升,人族和妖族都得疯,都得将邪魔当做唯一挣脱天道束缚的路。
可是不行。
当年神族多么强大,却依然用上全族性命,才将邪魔消灭。
神族覆灭,固然有人族算计的原因,更多的还是,邪魔太过强大。
他不畏死,正如眼前这老太婆一样,他俩都不畏死,都有更坚持更想要的事要做。
这死老太婆是不愿意他去寻素晖姐姐,但他惟愿再见素晖姐姐一面。
他不想死得窝囊,死得毫无价值,至死,都无法再见心上人。
所以,他一定要得到星空梭。
他盯着老妪,眼神一片坚定。
他不信,熊八壮对这个孙子真无半点感情。
熊十壮还未完全成年,就自己谋生活,她真的毫无愧疚?
她真的能,面对熊十壮的恳求,而无动于衷?
他深深地瞧了老妪一眼,决定从熊十壮那边入手。
画面里,小壮熊嗷嗷嗷惨叫,但他最终并没有受到伤害,在他即将被投入旋转刀前,虎妖停止动作,又将小壮熊拉了回去。
许机心望着这一幕,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有谢南珩护着,小壮熊不会真的有事,但刚刚那幕,光是瞧着,还是十分惊险。
现在小壮熊毫发无伤,她的心才算彻底落回去。
虎族长老袖子一挥,击散空中画面,转身便走。
许机心用阴阳丝钻开监狱一角,跳了进去。
刚跳进去,便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她的身体,似是要禁锢她体内力量,但那个东西禁锢了个空,穿过她体内的阴阳之力后,又穿了出去,消散于空中。
不仅如此,好似三山五岳之力布满整个牢房,又从上方压在她身上,让她好似背了几座大山,行走困难。
许机心盯着老妪,暗道,那只虎妖还真狠心。
好歹是熟人呢,禁锢对方修为不止,还让她处于大重力之下,时时刻刻内脏都挤得难受。
难为她能说那么长的话,要是她处于她这个境遇,怕是半句话都不愿意说。
难受。
许机心盯着老妪,肃然起敬。
是个有大毅力的。
这忍耐力,真行啊。
她化作人形,在老妪抬头瞧过来前,袖口化作囊袋,将老妪吞了进去。
老妪一消失,监狱内发出尖锐警报,刚走的虎族长老又瞬间折回监狱面前,他望着空空如也的监牢,瞳仁微缩。
他神识不断外放,大怒,“是谁!”
是谁救走了熊八壮?
许机心收走老妪,又瞬间化作原形,赶在虎族长老到来之前收敛所有气息。
她用阴阳丝钻破结界,跳出监牢,落到虎族长老衣摆上。
虎族长老将监牢仔仔细细都检查个遍,没察觉到有哪不对,他猛地折身,瞬间来到虎族族长居住之地,怒问:“族内,检查了没有?”
“熊十壮的姨奶奶,到底是谁?”
虎族长老与熊八壮相熟,她的好友,以及素晖的好友,他都心底有数。
他很确定,他没见过许机心,也没听说过许机心。
正是因为没听过,他才没将这个姨奶奶放在心上,他猜测,这或许是熊十壮在外认的。
而且,是近几月认的。
毕竟,熊十壮的行踪一直在掌控中,他认识的厉害人物,他心底也有数。
既然是近几月才认,两人能有多少感情?
她必然不会为熊十壮涉险,也不会跑去救熊八壮。
这是他之前的判断。
所以,族长说许机心离开,他也确定她真的离开后,没再将她放在心上。
但此时事情发展,让他感觉事情超脱了掌控。
他怒问族长,熊十壮那个姨奶奶,到底是什么来头,有没有用族内大阵检测一下,她有没有混了进来?
虎族族长听到他发问,不由得腹诽,您都不知道她是谁?他又怎么知道?
他到底不是渡劫。
而且,身为同阶的你,都没察觉到她溜进族地,他又怎么能发现?阵法又怎么能发现?
但面对盛怒虎二狗,虎族族长什么吐槽都不敢说。
他恭敬起身,道:“老祖宗,孙儿并没有察觉到不对。”
“查!”
虎族长老怒气冲冲,“一定不能让他们逃出去,熊十壮那边,多派些人守着,不,我亲自去守着。”
许机心眸光一动,赶在虎族长老动身之前,先一步闪遁。
谢南珩身上蛛丝编织的卵袋,卵袋上有她的气息,许机心轻易锁定他的位置,来到谢南珩身边。
谢南珩藏在虚空,他的下方,小壮熊被虎牙压在一旁,等之后通知。
许机心连忙跳出来,蛛丝一动,给那抓着小壮熊的虎妖一人一麻痹毒素,再将小壮熊兜头装进袖里乾坤。
这时,虎族长老也冲到这边,刚好瞧见许机心用袖子将小壮熊裹起来的一幕。
他大怒,“果然是你!交出熊八壮。”
虎族长老话语刚出,攻击已经发出,一米长的虎爪虚影寒光湛湛,似那激光剑般,瞬间抓向许机心。
许机心一个星光遁,化作一道流光从虎爪虚影飘出,虎爪虚影抓碎她的虚影,又继续往前,“轰”地抓碎后边绞肉刀片。
刀片化作道道银光散落在地,刀片外边巨大的仪器壁,在虎爪的抓挠下,碎出道道裂痕,裂痕没有坚持多久,又化作道道碎石掉落在地。
虎爪抓穿绞肉机,又继续往前,抓向山壁。
‘刺啦’一声,山壁上无色透明的结界浮现出流光幻影,在虎爪的抓挠下无数蜘蛛网状图形若隐若现。
一片火化带闪电,最终虎爪被消磨一空,结界没有碎裂。
虎族长老这一击击空之后,他没有多瞧,又是一道爪痕凭空出现,抓向许机心躲避的轨迹处。
然而第二击发出后,虎族长老发现,许机心残留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
像是她躲避时,已经遁走离开此处。
但,他分明没有感觉到空间波动,也没有察觉到因速度过快而带起的空气摩擦动静,更没感知到,自己布下的结界有所触动。
她应该还在这处空间,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隐匿了身形,让他感知不到。
虎族长老面色极其难看。
这种隐匿手段,让他想起一人。
不夜城城主,许一年。
许一年就是个将隐匿功法发挥到极致的人,同阶修士,几乎无法透过他的功法,捕捉到他的动静。
除非,守在他隐匿之处,待对方灵力耗尽,不得不显出身形。
但渡劫期灵气何等浩大,很有可能几百几千年,都守不到对方出来。
谁能耗费几百几千年,专门守这么一个人?
若许机心如许一年那般,也是个擅长隐匿的修士,他是不是还得和她比耐力?
一想起这个法子,虎族长老就面色铁青。
他想了想,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银梭,之后,他双手快速打诀。
打起的金色法诀落到银梭上,银梭一瞬间散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芒,银色光芒中,又似有星子在其中跃动。
星空梭。
许机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她没见过星空梭,但瞧见眼前这个银梭,许机心觉得自己不会认错。
特征太明显。
她暗骂虎族长老不要脸,素晖师姐送给熊八壮的,他也要抢走。
难怪熊八壮不愿意松口,不愿他去找素晖师姐。
这个王八蛋,这么会说话,若他真的通过星空梭前往仙界见到素晖师姐,还真有可能蒙蔽到素晖师姐。
这般一想,她对熊八壮,更怜爱,也更钦佩了。
这也是个狠人。
儿子儿媳死在面前,也不松口。
总有一些人,执着一些坚持,让人动容。
只是,站在熊十壮立场上,许机心又觉得,难以评价。
于素晖师姐来说,她无疑是个好朋友,还姐妹,但于熊十壮,熊九壮以及其道侣来说,她算不上个好母亲。
嗨,这事闹的。
熊十壮要是知道自己的父母之死的前因后果,还能毫无芥蒂地对熊八壮青睐信任,对素晖师姐毫无怨言么?
都怪这个虎族长老。
让一件皆大欢喜的事,让一个和睦的家庭,变成现在这般支离破碎。
她瞪着虎族长老,蛛丝慢慢靠近。
虎族长老很是敏锐,蛛丝还没靠近,他便警觉得往那个方向挥出一掌,明明什么都没察觉,先有感知。
许机心遗憾地收回蛛丝。
想当初,她修为还没解封,就能用蛛丝毒倒元婴修士,但她现在修为解封了,想毒倒高阶修士,却千难万难。
这是因为高阶修士几乎是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的,常年在生死线上徘徊,哪怕神识没有感知,身体与多年厮杀磨砺出来的本能,先提醒告知。
她手上蛛丝不够,没法将谢南珩裹着走,她对谢南珩道:“南珩,你先在这儿躲躲,我去外边织蛛丝去。你能躲的吧?”
临走前,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谢南珩道:“放心,我能躲。”
明心金焰火擅长伪装,他吸收了明心金焰火的异火核,他体内真火,也拥有这异火的伪装能力。
他用真火覆盖周身,站在山壁,仿若一块石头,除非对方也修了火之规则,且火之规则感悟等级比他高,不然没法发现他。
“那行,等我一个月。”许机心从谢南珩肩上跳下,没有惊动虎族长老,出了地牢。
她在地牢外边的树上织了一张网,之后趴在网上,开始白日凝金精与星辰之力,晚上薅月华和星辰之力。
阴阳交织,日月如梭,许机心沉迷于织丝,不知不觉,一月已过。
这时,素晖终于平复呼吸,从好友后代变得没皮没脸毫无节操的暴击中回过神,她从星耀石钻出,环视周围,问:“你这是到了哪儿?谢南珩呢?”
许机心道:“虎族族地,谢南珩被困在地牢里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将熊八壮和熊十壮的事告知素晖。
虎族地盘不安全,暂时不是解决这事的好时机。
“你们来虎族偷大衍灵芝,被抓了?”素晖猜道。
不然,她想不出许机心和谢南珩,被困在这儿的原因。
许机心不会说谎,犹豫片刻,否认了,“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素晖想起自己回星耀石前听到的两方交易,她盯着许机心,不可置信,“星空梭,不会在虎族吧?”
许机心:“……”
她转移话题道:“师姐,虎族有大衍灵芝?”
许机心转移话题的手段太过拙劣,素晖一眼就瞧出,她说的是真的。
她问:“是虎族的谁,抢走了星空梭?虎二狗知道吗?”
许机心眨眨眼,沉默片刻,道:“师姐,你先回星耀石吧,我要去救南珩了。”
说着,她将织好的蛛丝收起,跳到树上,望向素晖。
她的身下,普通蛛网若草上的晨露,凌晨的雾,太阳一出,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素晖盯着许机心,脸沉了下来。
她不是许机心,信息要很直白地告诉她,她才能知道,从许机心这几处躲闪,素晖差不多便猜出真相。
她问:“星空梭,是虎二狗抢走的?”
许机心眼神飘忽。
素晖狂怒,“虎二狗在哪?看我不打死那虎崽子!”
不等许机心回应,她望向那个山洞,道:“在那里守着谢南珩?”
说着,她就要飘过去。
许机心飞扑过去,阴阳丝成网,将素晖网住,“师姐师姐,息怒息怒,你忘了,你不能出手?会受天罚的!”
“那虎崽子杀了八壮九壮,我凭着受天罚,也要宰了他!”素晖怒气不减,不断挣扎。
明明她只是一道神识,还是仙人神识,按理说下界无物能阻挡她,但不知师妹这蛛丝是什么材质,居然将她网得严严实实。
她就像是被蛛丝网狩猎成功的猎物,再如何挣扎,也挣不脱蛛网。
她望向许机心,“师妹,放开我。”
“不放。”许机心将素晖抓了过来,安抚道,“师姐,这个仇,还得往你好友熊八壮亲自报,不然的话,怕是熊八壮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
素晖挣扎动作一顿,抬头望向许机心,“八壮还活着?”
许机心点头,“活着。等离开虎族族地,我就让你俩见面,好不好?”
这事,她自然可以瞒着素晖,但是吧,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瞒着。
这是素晖和熊八壮,以及虎二狗之间的旧事,是独属于他们的故事,她没法插手,也不能越俎代庖地插手。
素晖冷静下来,“好。不过虎崽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还是要揍他一顿,才能出气。”
许机心用毛爪爪安抚素晖,“师姐师姐,为了一时之气,遭到天道天罚不值得,你这道神识,还要留着给我崽授传承,还要留着回仙界,让仙界的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要是你这道神识,被天道打散,上边的你一直不知道下界发生了什么事,多划不来啊。”
“去那虎崽子的潜居之地。”素晖十分冷静,“那虎崽子早已渡劫,按理也该到飞升之时,但他一直未渡飞升劫,他潜居之地,应该有蒙蔽天道的阵法。”
“我就用那个场地,揍他一顿。几秒的事,天道不会发觉的。”
许机心望着素晖,眼睛一亮,“这个可以。”
“不过师姐,你真能控制只揍几秒?”许机心怀疑。
“放心,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素晖开口。
“行,师姐,你先去星耀石,等到了地方,我喊你。”许机心道。
“不,我就跟在你身边。”素晖拒绝了。
许机心苦着脸,盯着素晖,见素晖态度坚决,许机心没法,只能开口,“行吧,师姐,一定要控制情绪。”
“放心,我有分寸。”素晖握紧拳头,盯着那个山洞,满脸沉静。
许机心无比庆幸,素晖提出要揍虎二狗时,没先知道熊八壮身上发生的事,不然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安抚得住她。
天道惩罚,不仅仅会打散素晖这缕神识,对仙界那个本体,亦会有妨害。
她认识的是素晖,更关注的自然是素晖,熊八壮的事迹她虽然同情,但不想因为她的事,影响到素晖本体。
所以,她并不为自己有小心思而愧疚。
她跳进山洞。
地牢入口,虎二狗盘腿坐在那处,显然他用了死办法,守在附近,一旦谢南珩隐匿不住,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许机心越过他,将织好的蛛丝幻化成囊袋,将谢南珩装进去,片刻,装了谢南珩的那个囊袋,化作小小空间,被许机心收回,黏在身上。
她望向素晖,素晖飘在她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虎二狗。
她双手紧握,呼吸加剧,正在极力控制自己情绪。
许机心连忙提醒,“师姐,师姐,别忘了仙界的你,还等着真相呢。”
素晖道,“我省的。他潜居之地在哪?我将他引过去。”
“师姐,我来。”许机心跳出来,“你亲自处理,给他脸了?他不值得你,多给两个眼神。”
素晖望向许机心。
许机心肯定地点头,“我来,我有办法。”
素晖长呼一口气,压下心头万千繁绪,道:“好。”
许机心略微泄露一缕气息,之后冲向虎族族地后边,虎族渡劫的潜居之地。
许机心气息刚外露,虎族长老便捕捉住,跟着冲了过去。
待瞧见许机心的目的是潜居之地,虎族长老冷笑,“自寻死路。”
此处潜居之地是他的地盘,她进入他的地盘,这不是送上门来?
他一步踏入,释放气息,接受潜居之地的反馈。
刚释放没多久,一股巨力从脑后袭来,虎族长老面色一变,正欲躲避,却发现那道攻击似慢极快,他发现有风时,那风尤在半臂之外,但当他想躲避时,那道攻击已经落到他后脑勺。
他整只虎在这重击之下飞了出去。
他正欲调整身形,下一秒,他全身一麻,体内灵力停滞,他正准备用法则驱赶渗入体内的毒素,一阵狂风暴雨似的拳锋劈头盖脸而来,打在脸上身上,疼得他脑袋发懵。
虎二狗脑袋发僵,双手本能得护住脑袋,完全没法理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他已至渡劫,肉身.更臻修士化境,当今世上,应该无人能破开他肉身.防御,打得他全身酸痛,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将他从人形打回原形。
熊十壮的姨奶奶到底是谁,竟拥有这等恐怖的力量?
相聚
一开始, 虎二狗还狂怒,心头暗恨,意图操纵潜居地, 他之前的布置反抗,但不过呼吸间, 他就疼得失去意识,不受控制地化作原形,前爪抱头, 默默承受。
疼到极致, 是发不出声的。
巨大斑斓的老虎仿若一团烂肉,趴在地上, 油光水亮的皮子, 瞬间变得黯淡。
他的身上,美人如玉,气势若虹, 莹白的手拳成钵,无数星子附着,拳落星如雨。
素晖的拳头, 一拳快似一拳, 一道密似一道,起起落落的星雨汇聚成幕, 重重砸在下边的斑斓大虎身上。
许机心在旁瞧见, 默默数着时间。
五秒后, 许机心抬头望向天际, 天上有劫云凝聚, 似在寻找目标,毁灭气息极其浓烈。
她连忙提醒:“师姐。”
素晖犹不死心得又挥了几拳, 才化作一道流光钻入星耀石。
素晖消失,天上劫云却并未散去,毁灭气息依旧在。
许机心凝眉,蛛丝钻入斑斓大虎肉里,往里注入毒素。
若天降雷罚,先将他丢出去应劫。
许机心打算得不错,但凝聚的雷劫并未如她想的那般,往这儿落下,而是劫云凝聚片刻,渐渐旁移。
许机心好奇探头,九霄神雷,不劈死人不罢休,虎族这是有谁,要渡飞升雷劫?
该死的好奇心一起,许机心也不急着逃了,仗着自己修本源,修真界修士几乎寻不到自己,化作原形,颠儿颠儿地往雷云方向跑。
许机心跑,虎妖也跑,跑到一半,虎妖慑于雷劫,不敢再往前行,许机心却没这个顾虑,继续往前冲,冲向劫云中心。
虎族族长停在半路,见劫云聚集处,是虎族另一渡劫老祖的住处,眉含忧心。
阳和界不能飞升,老祖被迫渡飞升劫,是取死之路。
但他不敢上前。
雷劫认人又不认人,若非渡劫者进入雷劫区,无差别一同劈,劈还不止,还会当闯入者为渡劫者帮手,加重雷劫。
虎族老祖不敢上前添乱,给虎二狗发个传讯。
传讯未得到回应,他眉头竖纹更甚,心生不妙之感,不过,他安慰自己,飞升雷劫这般大事,虎二狗老祖不会错过,他且在这等着便是。
那边,许机心冲向雷劫区域,还未靠近,先被结界挡住。
她用阴阳丝钻破结界,先冲了进去,还没靠近,先瞧见一虎背熊腰的大汉盘腿坐在巨木之下,一双眼抬头望天,满眼惊惧。
他的身侧,妩媚俏丽却气质邪异的女修双手环抱着大汉的头,嫣红的唇大红,若涂了烈焰唇脂。
她穿着清凉,大红盛华牡丹肚-兜贴身穿着,下边穿着同色轻薄长裙,赤着两只玉藕似的胳膊,胳膊若蛇般软弱无骨,缠绕着大汉交叠,仿若菟丝花般柔美。
她脸颊贴着大汉,呵气如兰,妖异绝美的脸上,露出个妩媚勾人的笑,好似要吸人精气的妖精,又若魅惑横生的魅魔。
忽略头顶雷劫,只看眼前这一幕,还以为两人是什么交颈鸳鸯,情深爱侣,正在林中交流感情,下一秒就会进行十八禁活动,但,魁梧男人难看的面孔,绝美女人得意的笑,将这份黏腻暧昧.冲淡得一干二净。
魁梧男修又惊又怒,怒骂道:“依依,你疯了?”
女修轻笑,右手托着魁梧男修的下巴轻轻抬起,上前亲了一口。
她的声音柔媚,若带着钩子般缠人,“依依不懂主人的意思,主人豢养依依,不就是为了渡劫?依依助主人一臂之力,主人该欢喜才对呀。”
她手指下滑,落到魁梧大汉胸前.,纤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极为娴熟,显然两人私下这般亲密举止,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魁梧大汉咽咽口水。
若换个时间地点,他早已抱着女修拥在怀里,美人心肝地叫唤起来,但生死当前,美色不过是枯骨。
他伸手去推女修,面带薄怒,声含警告道:“依依,别闹,我死了,你也会死。”
“为主人而死,是依依的荣幸,这不是主人告诉依依的?”女修亲昵地靠在男修怀里,望着天上雷劫,“依依为主人而死,心甘情愿。可是,依依死了,主人却不死,依依好不甘啊,主人和依依,共死好不好?”
许机心嘴巴长得老大。
邪魔也有真情吗?
没错,许机心认出眼前这个似魅魔的女修是成熟期邪魔,听到她这情深义重的爱语,许机心又是疑惑,又是肃然起敬。
没错没错,真心相爱,要死一起死。
哪有只一方替另一方牺牲的?
这邪魔这般被洗脑,还没完全失去自我,不愧是邪魔。
干得漂亮。
许机心对邪魔没好感,邪魔本性贪婪嗜血,纵然开了灵智,也生不出仁心。
但,她更厌恶将邪魔豢养起来,投喂邪魔,欺骗邪魔,利用邪魔,贪邪魔美色,还要cpu邪魔的修士。
眼前这名虎族修士,完全踩在许机心的厌恶点上。
同归于尽去吧。
许机心不打算插手,跳到旁边大树上将所有气息隐匿,盯着前边的大汉和妖媚.邪魔,现场看戏。
虎妖听完邪魔的话,面色难看到极致。
他瞪大圆溜溜的虎目,盯着邪魔,一瞬间想明白了某些事情,“你们邪魔,有了头领?”
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这女邪魔为何忽然反水。
女邪魔亲了亲虎妖的侧脸,笑道:“主人,你们修士真聪明。”
就是太聪明了,让魔讨厌。
“安心去吧,依依陪你。”女邪魔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身上的气息,一瞬间,天上劫云彻底锁定两人。
虎妖惨叫一声,“不!”
他还没活够,他还不想死。
明心禅师用邪魔渡劫,邪魔是忽然传送进来,又送到雷霆之下的,并不会增加雷劫强度,但眼前这只邪魔直接释放气息,等于是两个飞升劫云叠加。
那强度,他根本没有活路。
虎妖想也不想地,元婴脱壳,就欲弃躯壳而去,但元婴刚出,便被邪魔抓到手里。
“依依,放我走。”虎妖元婴不断抬头上瞧,急切道。
依依的双手莹白,隐身玉光,衬得拳头中央金色小老虎更为明艳清晰,老虎元婴毛发须须分明,眼底惊恐与急切,清晰可见。
依依手指微松。
虎妖元婴狂喜,又欲挣脱,结果发现自己挣脱不了。
他怪叫道:“你能压制契约!”
按照契约,他的命令,依依无法反抗,但现实是,依依反抗了他的命令。
依依坐在虎妖肉身.腿上,对着眼前金虎笑道:“主人,你们修士虽然聪明,但我们魔族也不差。”
上一次,他们魔族能直接破解契约,将契约斩断,这次,虽然魔族无法彻底斩断契约,但已经能够将契约压制。
斩断契约,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虎妖额心凝出一柄金箭,金箭瞬间遁空,显然,虎妖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但女邪魔对他早有防备,金箭刚遁空,便被黑色烟雾裹住,从空中拉回,一点点的消融干净。
经过两方来回拉扯,天上雷劫终于酝酿完毕,紫色雷电劈开重重乌云,径直打向下方邪魔和虎妖。
一瞬间,邪魔身形变淡,她掌心的元婴,吱吱惨叫,缩小一倍有余,失去元婴的虎妖肉身.,更是在这雷劫之下,直接灰飞烟灭。
哇哦。
许机心震惊。
这雷劫的力量,比劈明心禅师要厉害多了,这虎妖,到底做了多少孽?
邪魔和虎妖只挨到第一重雷劫第三道降完,便一道烟消云散。天上劫云散去,结界内只余下雷罚气息残留。
许机心看完一场戏,心满意足地离开。
外边,虎族族长在劈第二道雷劫时,见虎二狗还未出现,心头不妙之感更甚,他不得不折身去寻。
他先去的地牢,未寻到踪影,片刻,他往虎二狗潜居地而去。
瞧见躺倒在地,人事不知的虎二狗,虎族族长连忙冲过去,喊道:“老祖!”
恰这时,天际劫云慢慢散去,他盯着那散去的劫云,瞳仁一缩。
才三道。
这雷劫,老祖铁定没渡过。
一老祖身陨道消,一老祖人事不知,虎族族长不由得悲从心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口血将虎二狗从昏迷中喷醒,他幽幽偏头,盯着虎族族长,满脸凶恶,他手一挥,虎族族长倒地,胸前.肋骨断了两节。
虎族这边的悲惨遭遇,许机心并不知道,她已经快快乐乐地离开虎族族地,去附近寻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山谷。
她先放出谢南珩,让他设下阵法后,才将熊八壮和熊十壮从袖里空间倒出。
熊八壮躺倒在地,小壮熊在地上翻滚一圈后,连忙去扶熊八壮,“奶奶。”
虽然老妪模样,和幼时美妇相差径庭,但凭借血脉渊源,小壮熊一眼认出了,这是他奶奶。
他扭头,瞧见许机心和谢南珩,狂喜。
姨奶奶没有放弃他,还救回了他奶奶。
姨奶奶是世上最可爱的妖。
他真该死,他不该怀疑姨奶奶和素晖奶奶的关系的,幸好他关在地牢时,只在心里骂了骂。
“姨奶奶,救救我奶奶。”小壮熊跪在地上,朝许机心磕头。
许机心挥手,制止道:“别磕头。”
她走到一旁,拍拍星耀石,压低声音喊道:“师姐。”
话语刚落,素晖从星耀石里钻出,她偏头,瞧见躺倒在地,生命力稀薄的老妪。
“八壮!”素晖神魂扑向熊八壮,抬手,查看熊八壮的伤情。
小壮熊视线落到素晖神魂上,眼神呆滞,“素晖奶奶?”
素晖奶奶不是飞升了?
素晖听见小壮熊的声音,不可避免的,脸上露出一抹嫌弃。
她依旧记得,被这小壮熊没皮没脸气到的样子。
她没好气道:“喊你奶奶做什么?我没你这样的孙子。”
她收回手,神情微松。
虎二狗怕熊八壮失去修为,寿笀不再,只禁锢了她的修为,没有废掉她的修为与根骨。
她看着模样凄惨,其实比神族伤势要轻很多,在灵气充沛之处将养,或者用珍贵药物养着,就能慢慢恢复。
素晖让到一边,对许机心道:“师妹,麻烦你将八壮身上的禁制解开。”
“行。”许机心在旁瞧了片刻,打诀。
星光之力若纱,柔柔地照耀在熊八壮身上。
熊八壮慢慢睁开双眼。
她先瞧见的,是站在一旁,风姿如旧的素晖。
“素晖姐姐。”熊八壮声音沙哑,“没想到,我死后能见到素晖姐姐。”
如此,倒也没有遗憾。
“奶奶,你没死。”小壮熊将脸凑到老妪面前,“素晖奶奶是真的。”
老妪一巴掌将小壮熊挥到一边,黑黝黝的双眼,依旧盯在素晖身上。
素晖走到老妪身上蹲下,握住她的手,“八壮,是我。”
许机心推到一旁,望着这姐妹相认、祖孙相逢的一幕,嘴上满是感动,“真感人啊,你说是不是,南珩?”
人间自有真情在。
南珩:“……”
许机心拉着他往旁边院子走,道:“走走走,将这个空间让给这姐妹祖孙,咱们去旁边院子等着。”
谢南珩没有抗拒的,被拉了过去。
坐在院子里,许机心朝谢南珩张手,催道:“快快快,将崽崽拿出来。”
人家祖孙情深,她有个崽崽,也可以母女情深。
崽崽发育到现在,性别已定,和许机心一样,是只母蜘蛛。
意识到这点,许机心是很欣慰的。
母蜘蛛好啊,母蜘蛛生存能力更强,日后繁衍,也不必担心被伴侣吃掉。
她只需要考虑,吃不吃伴侣。
谢南珩无奈,取出巴掌大的玉碗,里边垫着鲛纱,之后,再将崽崽放上去。
许机心早就不说什么,‘崽崽很顽强,用不着垫东西,也不用担心磕碎’之类的话。
毕竟,有一种脆弱,叫爸爸觉得你脆弱,她相信,崽崽很享受谢南珩这样轻拿轻放,行动间小心翼翼的关爱的。
她盯着碗中的白玉珠,琢磨下时间,觉得有些东西,得准备起来。
她问:“南珩,咱们闺女,叫什么名字?”
借星空梭一用?
谢南珩瞧了她一眼, 知道她心血来潮,并没有真的认真给崽崽想名字。
但他是想过的。
他建议道:“悦悦,你觉得——”
在碗里滚来滚去的白玉珠忽然不动了, 虽然没头没尾,但谢南珩感觉, 她在瞧他,在期待着他取的名字。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不错。
他抬头, 望向许机心, 笑问:“琼字,怎么样?”
“琼?”许机心问, “玉之美者, 那个琼啊?”
“对。”谢南珩道,“咱闺女继承你的血脉,为白玉蛛, 琼字很贴切。玉之最美者为琼,她日后,也是白玉蛛里, 最漂亮的那个。”
白玉珠听说琼是最漂亮的那个, 高兴地蹦来蹦去,表达对这个名字的欢喜。
许机心不太高兴了, “比我还漂亮?”
谢南珩失笑。
悦悦这么大个人了, 还和孩子计较。
但这般计较, 他却觉得, 无比可爱。
他哄道:“当然是你最漂亮。不过咱闺女, 是下一辈最漂亮的,因为娘亲漂亮, 所以闺女才漂亮。”
许机心轻易地被哄得开开心心,“我真的最漂亮?”
“当然。”谢南珩斩钉截铁,“世上无人能出你之右。”
许机心笑不合不拢嘴,搬着板凳移到谢南珩身边,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我也觉得,你是最漂亮的。”
是这个修真界,最靓的崽。
谢南珩笑容浮起。
不怪悦悦爱听赞扬话,赞扬的话,怪好听的,明明知道这话为假,但话语这般笃定,谁不开心?
他拉着许机心的手,趁机道:“所以,继承咱俩容貌的闺女,是不是下一辈白玉蛛里,最漂亮的崽?”
许机心点头,“当然是。”
“那悦悦觉得,琼字,适不适合给她当名字?”谢南珩问。
“自然适合。”许机心连连点头,“那就叫许琼。”
名字脱口而出后,许机心又想起,人族爱争冠姓权,她望向谢南珩,改口道,“谢琼。”
谢南珩眉眼含笑,黑曜石似的眼底盛满柔光,他捏捏许机心的手指指节,笑道,“许琼,真好听。”
白玉珠蹦蹦蹦,对谢南珩这话表达赞许。
对,好听。
就这个。
“行,那就许琼。”许机心见谢南珩并无异议,又念了几遍许琼,许琼,琼琼,琼琼,感觉有些拗口,又道,“算了,你既然说是玉,就叫小玉吧。”
“许小玉,许小玉,这个名字顺口。”
蹦跶得欢快的白玉珠啪地一下,掉落到鲛纱上,一动不动。
像一条仰望星空的鱼,失去了梦想。
她才不当普普通通的玉呢,她要当就当,最漂亮的玉。
琼,琼。
她费力地控制自己,飘向自己爹爹怀里。
爹爹,要坚持啊。
谢南珩接过白玉珠,又放回碗里,笑道,“那小玉当小名,大名还是许琼。”
“行吧。”许机心对白玉珠的母爱就这么点耐心,此时已经不想再在名字上纠结。
于是崽崽的名字终于定了下来,大名许琼,小名小玉。
谢南珩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还好,崽崽既不叫许百菌,也不叫许羊羊。
“诶,南珩,你猜我之前看到了什么?”许机心想起之前看的戏,觉得有必要和谢南珩说一说。
“看到了什么?”谢南珩从储物戒里摸出灵果榨成汁,将榨好的果汁塞到许机心掌心。
许机心喝了一口,将虎族老祖渡飞升劫的事,没有遗漏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问,“那虎妖的意思,是邪魔要脱离掌控了?”
谢南珩神情凝重,“不错。”
邪魔有首领,以及邪魔虽然不能摆脱契约,但能够暂时压制契约,无论哪个消息,对人族妖族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这事,不能瞒着。”谢南珩问许机心,“悦悦,你有用留影石录下吗?”
“录下了。”自出云华秘境,许机心便习惯了有事没事,用留影石录一录。
她在储物戒里翻找,将录下虎妖渡劫的留影石,递给谢南珩。
谢南珩神识探入查看片刻,复刻影像,当场炼制法宝传讯飞鸟,将留影石塞进飞鸟肚子,去找许一年。
“希望人族能够警醒吧。”做好这一切,谢南珩道,“尽早将那些还在控制内的邪魔给处理掉。”
等到邪魔反水,一切都晚了。
许机心耸耸肩,“我觉得难。这边虎族在邪魔逼迫下渡劫,同一时间,谁知道其他渡劫有没有被邪魔坑害掉?”
“人族和妖族,压制着不渡劫的渡劫修士,太多了。”
他们又豢养了那么多成熟期邪魔,极限一换一,邪魔血赚。
当年神族天生对邪魔压制,又有那么多渡劫,都近乎同归于尽,才将邪魔给诛尽,现在的人族妖族顶尖战力渡劫,一个个的压制渡劫,邪魔想要坑害,太容易。
若他们都被邪魔给坑害了,剩余渡劫以下的人族妖族,又如何能应对成熟期邪魔?
饶是许机心,也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她实力再强,也不觉得自己拥有将所有邪魔诛杀干净,还世间一片清明的能力。
超级英雄救不了世,众志成城才可以。
“咱们去神域探探?”许机心道,“要是神域还能住人,咱们去神域。”
至于其他人,她顶多救一救凡人。
凡人最可怜。
至于修士,啧,要不是修士的贪心,能造成现在这样危险的局面?
谢南珩听出许机心的潜台词。
许机心的心思最浅,也最好猜。
他道:“先问问。”
谢南珩用传讯玉符联系许一年。
许一年接得很快,声音带着愉悦,“小南珩,是问我圣药寻找进度?我跟你说,圣药寻找进展良好,快速。飞霜天叶、半里红、血魂真果等已经到手。”
“我跟你说,自从我放出风声,说这些药是为被囚禁的神族寻的,不少修士主动上门,将这些圣药半送半卖给我。”
“咱们修真界,也不是所有修士丧良心,不懂是非的对不对?有些修士,还是挺可爱的。”
谢南珩听到他报出的药材名称,也惊到了。
光许一年那里,除了一些实在要靠运气的主药,大部分药材已经到手。
他沉默片刻,笑道:“你说得对,还是有挺多修士很可爱的。”
说完这一句,谢南珩问他,有没有和各宗各门的渡劫道友联系感情?
许一年换了个姿势,疑惑不解,“我和他们联系感情做什么,骂他们吗?”
自确认这群人豢养邪魔,许一年对那些正道渡劫,再没好印象。
还好意思说他是欺师灭祖的邪修,还好意思当年追杀他,比起他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他简直是正道之光!
谢南珩道:“我给你寄了个东西,你注意查收,查收后,别忘了去找那群渡劫联系下感情。”
“好。”许一年应得稀里糊涂,对谢南珩寄的东西,很是好奇。
许一年这边没有线索,谢南珩又联系韩烈烈。
韩烈烈热情又富有活力的声音响起,“许前辈,谢前辈,我正准备找两位前辈呢,谢前辈的朋友许一年前辈那边,配药全部收集齐全,主药寻到十三样,小十寻到四样,婉儿和问缇那边寻到九样,只剩下无相根了。”
许机心凑过去,问:“只剩下无相根了?”
“对。”韩烈烈兴奋道,“我也没想到,婉儿和许一年前辈,进度那么喜人,两人近乎将主药给包圆了。”
这是韩烈烈没想到的,还以为要寻个十年八年,谁知道一下子就只剩下一样了。
“我们这边寻到了,无相根。”许机心道。
“真的吗?太好了。”韩烈烈高兴地要飞了起来。
这太顺利了,像是老天也站在他们这边。
“那许前辈,我们回族地等你和谢前辈回来。”
药齐了,就可以炼丹了。
“好。”许机心道,“先等几天。”
得等她将星空梭拿回来。
“可以可以。”韩烈烈语含雀跃。
谢南珩这时开口,问她在人族地盘,或者妖族地盘,有没有渡劫修士渡劫?
或渡小劫,或渡飞升劫。
“我现在在人族地盘,没有感应到。”韩烈烈道,“谢前辈是要调查那些渡劫的消息吗?我去查查。”
谢南珩应了声“嗯”,将在虎族发生的事,告知了韩烈烈。
听完谢南珩的话,韩烈烈话里雀跃没了,她声音凝重道,“谢前辈,我会调查清楚的。”
这,确实是件大事。
挂了玉符,谢南珩望向天空,总觉得清朗的空中躁动着不安,似是在酝酿着无形危机。
他偏头望向许机心,笑道:“悦悦,咱们去神域探探吧。”
神域有天险,若能挡住邪魔,不失为一条后路。
“昂,好。”
这边两人商议定,那边,素晖带着熊八壮小壮熊从院子外边走了进来。
熊八壮被小壮熊扶着,小壮熊面色不是很好,以往能瞧出精明活跃的眸子,此时满是恨意。
应该是知道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恨意萦绕于心,不得纾解。
在看他与熊八壮依旧亲密,说明他并未将自己父母死亡,归罪于自己奶奶,而是直击罪魁祸首。
虎二狗。
熊八壮瞧见许机心,疾步上前,那双黯淡的眸子微微泛光,她对着许机心和谢南珩就是一顿谢,将一木盒子递给许机心,“这是无相根,是我这孙子,对两位的谢意。”
许机心接过,道:“行,我先收了,之后,我会去虎二狗那,将星空梭拿回来。”
熊八壮听到虎二狗名字,眼含狠厉,“道友心意,八壮领了,只是这事,会不会太麻烦道友?道友无需做到这般地步,星空梭,我自会从虎二狗那那拿回。”
许机心瞧向她,道:“我与令孙的交易是,无相根换星空梭,倒没多少麻烦。”
“可是道友救了我们祖孙一命。”熊八壮觉得,这交易并不对等。受恩太多,心难安宁。
许机心摆摆手,“顺手的事。”
谢南珩这时开口,“师姐,星空梭,真的能撕破阳和界界壁,定位仙界位置吗?”
素晖点头,道:“理论上可以。”
“星空梭是由天外陨石打造的,内蕴法则之力,又受我多年蕴养,与我功法形成呼应,只要我在仙界,就能定位仙界。”素晖开口。
素晖当初将星空梭留给八壮,是想着仙界可能有无数个界面,像阳和界一样,并非唯一的修真界。
这种情况下,就需要破壁与定位。
“我本意是想,八壮飞升后,能借助星空梭寻到我,与我汇合,倒没想虎二狗,开发出星空梭的另一用途。”
谢南珩垂眸,过了片刻,他望向熊八壮,道:“道友若觉得受悦悦恩情良多,不知如何报答,可否日后,借星空梭一用?”
若阳和界修士自救失败,邪魔当道,或可让悦悦借助星空梭,离开阳和界。
取回星空梭
谢南珩话音刚落, 场上一片寂静。
实在是星空梭这个话题过于敏感。
熊八壮一家悲剧,源自于星空梭,他此时提出借星空梭一用, 难免让人产生‘觊觎星空梭’、趁火打劫、为虎二狗之流这样的联想。
熊八壮本能戒备。
不过,戒备心刚起, 又被理智压下。
许机心实力高强,能从虎族族地救下她和熊十壮,如此想从虎二狗手里拿回星空梭, 也不是难事。
她背着她昧下星空梭, 又或者前脚将星空梭送给她,后脚就将星空梭夺走, 她也没有办法。
她是素晖姐姐的师妹, 修星辰之力,也不必如虎二狗一般,苦苦追寻星空梭启动之法, 她可直接以星辰之力启动。
谢南珩直接提出这事,说明对方并无私藏星空梭的想法,便算她拒绝, 也不会如虎二狗般, 行鬼魅之事。
对方光风霁月,她若心生疑测, 反而是小人行径。
心思一定, 她哑声应道:“好, 若星空梭于恩人有用, 恩人可取星空梭一用。”
熊十壮瞧了自家奶奶一眼, 没发表异议。
倒是素晖眉眼微沉,盯着谢南珩, 有些不悦。
星空梭是她送给十壮的,而十壮因星空梭受罪良多,她不希望任何人,再觊觎星空梭。
只是,她瞧了许机心一眼,将不满压了下去。
谢南珩眉眼柔和,对老妪露出个笑,“多谢。”
许机心凑过去,仰头望向谢南珩,好奇地问:“南珩,你要星空梭做什么?”
听到许机心发问,老妪、熊十壮和素晖俱朝许机心投以侧目。
答案不是很明显?
他先问了星空梭能不能破界,得到肯定答案后就要星空梭,一看就是准备借助星空梭离开阳和界。
还要问?
谢南珩拉着许机心的手,耐心解释:“只是做个后手。”
行最坏打算。
“若邪魔占据修真界,还请悦悦救命则个,用星空梭带我们去仙界。”谢南珩故意以轻松的话语,调笑道。
素晖听到是这个理由,身上冷意散去。
她瞧了谢南珩一眼,暗道,师妹单纯,身边有个心思缜密者也不错。
许机心面上笑容放大,对谢南珩的话没有深想,她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保你性命毫无问题。”
说完之后,她反应过来,不由得瞪大双眼:“你就这么不看好人族和妖族?”
都考虑飞天逃命了。
只有胜利的希望渺茫,才会想着另寻生路。
谢南珩笑容不变,“只是以防万一。”
他摸摸许机心发间步摇,又理理她鬓边碎发,传音道,“我只希望你活着。”
“我肯定会活着。”许机心摇摇头,晃动头顶的步摇。
听见步摇上坠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她又开心起来。
“你也会活着。”
许机心多瞅了谢南珩这张貌美的脸两眼,本来还打算与谢南珩闭下关,好生欣赏下那具美丽肉体.的,也改了念头。
她还是多织点阴阳丝吧。
给男朋友一点信心,别整天想着上天。
无论在哪个世界,偷渡都没有合法的好。
熊八壮被关了多年,对邪魔一事毫无所知,她望向自己孙子,问:“邪魔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应该不至于吧。
若真到这种程度,虎二狗要么上了战场,没有那个心力来寻她审要星空梭启动方法,要么手段激烈,为星空梭启动方法不折手段,不会这般闲暇与温和。
小壮熊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解释。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他看不明白。
䧇璍
说阳和界修士不看重邪魔吧,邪魔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说看重邪魔吧,他们又不杀邪魔,最重要的是,邪魔消息掌握在修真界顶级修士手里,像他这样,修为非渡劫,又非大势力出身的普通修士,接触不到内幕。
但,从最近邪魔岛画面来看,邪魔对顶层修士在掌控之中,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修士而言,未必。
他压低声音,道:“人族,和妖族某些势力,在豢养邪魔。”
“胡闹,邪魔是可以豢养的?”熊十壮狂怒。
虽然以前神族将邪魔控制在神域地盘,人族和妖族这边,并未受到邪魔困扰,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有途径知道邪魔的修士,对邪魔一无所知。
只是她身体不好,这一怒,牵扯到伤势,不由得咳了起来。
小壮熊扶住熊十壮,道:“已经这么做了。”
熊十壮不得不为人族和妖族的胆大妄为心惊,也不怪谢南珩现在就考虑起,用星空梭破界的方法。
只是想起虎二狗,她道:“应该没到这种程度吧?”
若邪魔真的脱控,虎二狗对她的态度,绝对没这般温和。
小壮熊委屈。
问他,他也不知道啊。
“师姐,你和这位妹妹在这休息会,我再去虎族一趟。”许机心道。
素晖不想见虎二狗,点头道:“行,我在这等你。”
说走就走,许机心藏起星耀石,带着谢南珩遁走。
到达虎族地盘时,虎族上的虎妖悲伤一片。
死去一名渡劫,顶尖战力直接损失一半,直接掉出大势力范畴,整体实力大幅度缩水,日后得缩着尾巴过一段时间日子。
这让习惯了横行霸道的虎妖,都有些不太习惯。
虎族族长也急得要起几个燎泡,没了一名老祖,以前完全属于虎族的资源,现在要交一些出去,不然,怕是某些势力会联合起来对付虎族。
一想起这些,他心就肉痛。
许机心瞅见他这表情,不由得停下盯着瞧,她对谢南珩惊奇地开口,“南珩南珩,你看他,像不像只沙皮狗。”
嘴巴下耷,五官和皱纹挤成一团。
这是人能挤出的模样吗?
谢南珩瞥向虎族族长,发现还挺像。
虎族族长为了威严,幻化的是中老年人形象,本来只细细的皱纹,此时皱纹明显,大大的头上,五官密集,下耷的眼角与嘴角,不开心很明显。
人沙皮狗瞧久了,还能说句丑萌,但虎族族长,只有丑,没有萌。
他连忙移开视线,捂住脖间许小玉,对许机心道:“咱们赶紧走吧。”
听说瞧多了丑人,孩子出生后可能也会生得丑,还是少看几眼吧。
“好的呀。”许机心对虎族族长没兴趣,乐呵瞧完了,径直钻进虎二狗潜居之地。
虎二狗此时已经化作原形,正趴在地上养伤。
素晖的攻击看似拳拳是外伤,但里边渗入了星辰之力,需要花大力气化解,而且,许机心还在他体内注了毒,虎二狗看似没外伤,但内伤挺严重。
许机心直接跳到虎二狗面前,道:“交出星空梭。”
虎二狗瞳孔紧缩,盯着许机心,警惕又戒备,“熊十壮姨奶奶?”
“是。”许机心踢了踢虎二狗身子,“别逼我动粗。”
虎二狗往后一跃,上身微俯,做出个攻击之势,疼痛在体内肆虐,但他面上没有多少异色,他盯着许机心,凶狠道:“你是神族?”
许机心没有怎么遮掩,她和神族混在一起的事,不难打听。再一联系到她一出现便是渡劫,神族,是最合理的推测。
“神族就那么点人口,你确定要得罪我虎族,给神族带来灭顶之灾?”
许机心听完,有点匪夷所思。
不是她瞧不起虎族,而是目前神族渡劫有三位,堪比渡劫的有两位,其他神族,也不好惹,虎二狗哪来的底气说,能给神族带来灭顶之灾?
凭他这魁梧的身材吗?
她懒得再说废话,用蛛丝直接捆住虎二狗,“交出星空梭,或者死。”
蛛丝出现得无声无息,缠上虎二狗时,虎二狗完全没有感觉。
一瞬间,他好似感觉自己回到幼时,在人族修士手里弱不禁风,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他盯着许机心,满脸惊惧。
同为渡劫,为何相差这般大?传说中的神族,就这般逆天?
他又想起,自己无声无息被揍一顿,之前还以为对方是仗着偷袭,现在方知,人家完全可以正面揍他一顿,揍得他无法反抗,揍得他道心破损,但她选择了偷袭。
虎二狗沉默片刻,感觉到在体内肆虐的不知名力量,选择了妥协。
他张开嘴,一枚银色的小船似的梭子出现在空中。
许机心:“……”
她没动,问谢南珩,“他星空梭,是藏在哪里?”
谢南珩瞧出许机心纠结的点,好笑之余,又觉得可爱,他解答道:“他将一颗牙齿炼制成储物器具,这星空梭,就藏在牙齿空间里。”
许机心闻言,依旧满脸嫌弃。
虽然这星空梭不是他含在嘴里,但从他嘴里吐出来,总觉得上边沾了口水。
黏答答的,脏死了。
谢南珩揉揉许机心的头。
便算许机心不嫌弃,想要去拿,他也会阻止的。
他抬手,先用火之法则煅烧一遍。
虎二狗“嗷”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躺倒在地。
谢南珩瞥了他一眼,这一眼没多少情绪,就像是随意一看,但虎二狗却感觉,他在嘲讽自己,嘲讽他无论做什么小动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跳梁小丑。
虎二狗气得又吐了一口血。
自入大乘,他就再没受过气,入了渡劫,更是说一不二,一时受辱,竟有些承受不住。
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许机心凑过来,眸光一厉,盯着虎二狗,问谢南珩,“他做了小动作?”
谢南珩淡淡道:“藏了阴虫。”
阴虫对人族妖族,都十分阴毒,阴虫入体,能一瞬间钻入识海,之后,被暗算的修士性命,就掌控在阴虫之主手里。
只要阴虫之主一个念头,阴虫就能蚕食修士识海,让修士变成傻子。
纵然能及时封住阴虫,对修士来说,也是个隐患。
且诛杀阴虫,也极为麻烦,首先,得有个修为比他高,且百分百信任的修士,至于其他的天材地宝,反而次要。
不过,阴虫这等阴物,对属性浩然的神族来说,是个小儿科,不被看在眼里,莫说进入识海,怕是阴虫在进入神族体内的第一时间,便被神族之血杀死。
许机心不知道什么是阴虫,只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而能被虎二狗用力对付他俩的东西,威力肯定不会小,不是冲他俩命来的,也得让他俩重伤。
“好胆!”许机心愤怒道。
束缚住虎二狗的蛛丝一用力,虎二狗身上出现一道道勒痕,黑色血丝从勒痕里渗出,呼吸间就将他的皮毛打湿成结。
之前他还能嗷嗷惨叫,此时被蛛丝勒着,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双目发黑,疼痛像是从血肉里钻出,既空虚又涨麻,无法形容,让人恨不得以重疼来抵抗这种难以形容的慢痛。
他也确实这般做了。
他无声哀嚎,用爪尖刺入骨肉之内,又不断以头抢地,重重得撞击山石,可惜再大的剧痛,也缓解不了这种钝痛。
许机心漠然瞧着,眼底冰冷一片。
她本没打算对付虎二狗,只想取了星空梭就走,毕竟,他与她无仇,但他不知死活,自寻苦吃,她也只能成全他。
谢南珩握着她的手,哄道:“悦悦真厉害,我很开心。”
许机心的心神从虎二狗身上移到谢南珩身上,一瞬间又是心花怒放,她笑道:“昂,没有人能欺负你。”
谢南珩亲了亲她,道:“悦悦,走吧。”
“好。”
许机心没有取虎二狗性命,但这毒,够虎二狗吃一壶。
去和素晖他们汇合,许机心先将星空梭还给熊十壮,之后准备回神族据地,熊十壮道:“许道友,我们祖孙,能跟在道友身边吗?”
怕许机心不答应,她道:“日后许道友要用星空梭,也方便。”
许机心点头:“行。”
这两妖有素晖师姐看着,应该翻不出多少风浪。
许机心没将两妖带到神族天然阵法内,而是让他俩住在湖边法屋旁边,而她和谢南珩前往天然阵法内,将无相根递给韩烈烈。
药材已经备齐,韩烈烈开始闭关炼丹,许机心无所事事,开始凝阴阳丝。
半年后,许机心就着日光搓阳丝,熊十壮赶到天然阵法外边,给许机心发传讯,“许道友,有不少渡劫往这边赶来。”
神族来袭
熊八壮也是渡劫, 对渡劫破空赶路有所察觉。
这事让她感到奇怪,毕竟,渡劫大多在各自地盘潜修, 轻易不会面世。
聚集在一起行动,更是少之又少。
让她想起地龙翻身时, 成群结队的妖兽纷纷外逃,不分品种,不分敌我。
这是, 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第一反应, 便是将这是告知许机心。
若真出了什么大事,能有商有量的进行应对。
许机心收到信息, 暂停手上动作。
她瞧向陪着她一起晒太阳修炼的谢南珩, 跳了起来,兴高采烈道:“南珩,有一大波渡劫来袭, 我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许机心喜欢看热闹,有什么热闹都爱去瞅瞅, 谢南珩知道他这个习惯, 起身,道:“我也去看看。”
“好。”许机心拉着谢南珩, 冲出天然阵法。
“咦, 还真是。”许机心抬头望向虚空, “这么一大群, 是要做什么?”
渡劫速度很快, 呼吸间就到了不远处,许机心瞅着他们这前行轨迹, 惊道:“好像是往这边来的。”
熊八壮道:“是。”
谢南珩想起半年前虎族发生的事,眸光微动,“悦悦,提醒神族,准备作战。”
许机心没有怀疑,先瞅了熊八壮一眼,道:“我先将你装起来。”
熊八壮虽然实力渡劫,但伤重,战力大打折扣,先随身带着再说。
装完熊八壮,她又跑向湖边小筑,寻到小壮熊,二话不说,将他也装进袖子。
就这么会功夫,二十多名渡劫已经到了天然阵法外边,他们手里,抓着鲛人公主。
“是这儿?”其中一名渡劫问。
鲛人公主脸若寒霜,一言不发。
那名渡劫问的,也不是鲛人公主,而是旁边的一名鲛人。
那鲛人面色颇为不善,怒气引而不发,“是,圣乳水的气味,到此处断了,应该就在这附近。”
许机心拉着谢南珩藏在附近,听到这话,许机心惊呼:“他们果然是来找神族的。”
之前还只猜测,现在得到肯定。
“她们要抓神族!”许机心肯定。
谢南珩想了想,倒是猜到前因后果,“应该是邪魔迫使渡劫修士渡雷劫一事,加之之前明心禅师渡飞身劫失败,让他们明白,冀图以邪魔相替,成功飞升的路子走不通,迫切希望寻到神族,换神骨。”
说完,谢南珩垂眸,遮住眼底的厌恶。
这群渡劫,到现在想的还是自己,而非趁邪魔尚在掌控内,诛杀邪魔,以平息之后有可能的邪魔之患。
如此自私,竟也能进阶渡劫,倒是讽刺。
他抬头,继续道:“若这次让他们抓住神族,神族下次不会太好。”
之前,有邪魔这条路子做后路,兼之移植神骨的方法并未成功,他们慢吞吞的想寻个万全之法,但现在,他们也意识到,邪魔是个隐患,一旦邪魔挣脱契约,他们这群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为了求生,他们手段,只会更激烈,以及不达目的不罢休。
神族和这群渡劫一战,避免不了。
谢南珩对许机心道:“悦悦,咱们回去,通知神族,准备离开。”
天然阵法固然隐蔽厉害,但在几十个渡劫齐心协力下,也挡不了多久。
至于还在外寻找法宝器材的宣清若,谢南珩只能说声抱歉,事发突然,谁也不想。
“好。”许机心听出谢南珩话里急切,视线在这群渡劫身上扫过,在鲛人身上停留两分,转身进了天然阵法。
阵法内,许机心只奔韩烈烈炼丹房间,韩烈烈正在炼丹,厚重的大门紧锁。
许机心敲了敲门,见里边毫无反应,正考虑要不要砸门之时,琴虫赶道,制止了她。
脸蛋不容人打扰,若是被打扰,而导致炸炉,或者丹药报废,想要再集齐那些材料,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或许,这些材料,没有第二份。
许机心被提醒,叉腰,道:“那只能拼了。”
和外边那群渡劫,拼杀个天昏地暗。
琴虫失笑,“许姐姐,没这么危急,天然阵法,没那么好破解,我和烈烈当年,摸索了将尽一年,才破开天然阵法,寻到生路。”
“外边那群人,纵然有精通阵法者,至少也得三年。”
“万一他们不讲理的强攻呢?”许机心问。
阵法有两个破解之法,一是识阵,摸出阵法解法,二是强行破阵。
都说‘一力破十会’,天然阵法再强悍,也挡不住那么多渡劫同时攻击。
琴虫果然僵住了。
他咬牙,“能拖尽量拖,不能打扰烈烈炼丹。”
他望向天然阵法外边,“若他们真强行破阵,大不了拼了。”
谢南珩这时过来,道:“我手里有几个八阶阵法,我可以用这些八阶阵法的阵基,熔炼出一个伪九品玄龟阵。”
“这个阵法,便算他们强行破阵,也能挡三个月。”
“那就这个。”许机心道,“能挡多久是多久。”
如果韩烈烈没有炼丹,她将他们往袖子里一装,直接就能跑,可惜韩烈烈在炼丹,还不能打扰,只能守在这里。
琴虫道:“我现在去外边,偷袭下他们。”
能阴死几个是几个。
问缇、涂婉儿和小龙崽、白虎等也赶到这儿,听到琴虫的话,问缇道:“我也去。”
涂婉儿问,“我能做什么?”
小龙崽望着许机心,一双眼布满渴望,显然也想帮忙。
许机心道:“问你南珩哥哥,我和他俩去外边打渡劫。”
涂婉儿他们的视线,落到谢南珩身上。
谢南珩摸出阵盘,让他们拆阵基。
同心协力抵抗渡劫,天然阵法内的神族,各个战意高昂。
许机心视线在谢南珩脸上流连,这般坐着发号施令的谢南珩,双目微垂,神情内敛,从她这个角度瞧去,谢南珩侧脸无比冷漠,带着淡淡疏离,一身气质风华,若天柱山山顶的霜雪,瞧着圣洁无瑕,高不可攀。
这样的谢南珩,不动如画,让许机心心动不已。
小说里高冷之花具象化,这种激动谁懂?
似是察觉到许机心的视线,谢南珩抬头瞧来,眉眼与嘴角先于视线提起,形成一个柔和的弧度,若冬霁融新雪,夜晚绽昙花。
汩汩.的溪水在她心头脉脉地淌,淌到心田酝酿成蜜。
许机心强行让自己移开视线,大步跟上前边琴虫和问缇。
她怕再耽搁下去,她舍不得离开了。
没办法,美色勾人,百看不厌。
外边渡劫得了鲛人皇准信,在附近开始寻找,他们找到湖心小筑,以及小筑两侧的房屋。
许机心和谢南珩的湖心小筑,以及左右小龙崽和熊八壮的房子,外边是设了八阶阵法的,某个渡劫发现后,激动得一剑发出。
硕大的破坏力自他剑尖发出,八阶阵法撑起的结界上,出现道道裂缝,之后似是承受不住压力的气泡,砰地炸开。
破裂的阵法后边,高山与地面,被这剑招余威直指劈开,山若葫芦成两半,地面多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林间高大的树木在剑招之下应声而碎成齑粉,无数妖兽自林间钻出,乌泱泱地往外潜逃,仿若兽潮爆发。
此举对自然危害极大,山裂与地裂出剑意萦绕不散,几千年后,依旧没有低阶妖兽敢在附近活动,此处自然食物链完全遭到破坏,许久也无法恢复正常。
以小见大,足见这群渡劫疯了,完全不顾及阳和界未来发展,将高阶修士公约,抛到九霄云外。
许机心视线在这群渡劫里扫过,见里边有妖族渡劫,如此,倒是明白,为何妖族没有制止人族渡劫入境。
她视线在这群渡劫里扫过,给琴虫和问缇传音,“瞧见那个莲花纹青衣人了吗?咱们目的明确,先杀他这个实力最低的,一击即退,不给其他渡劫群殴的机会。”
琴虫和问缇点头。
许机心又道:“你们留意啊,我先出击,给他下毒,他身子僵硬瞬间,你们出手。这机会转瞬即逝,一击不中,再杀就难了啊。”
她的蛛丝无法瞬间杀人,毒素也只能让渡劫修士麻痹几息,所以,杀人的机会,就那么一瞬。
琴虫和问缇连连点头,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莲花纹青衣男人。
莲花纹青衣男人混在众多渡劫之间,与他们一道查看阵法内的三间洞府。
洞府内无人,他们轻易查探,并做出结论。
“这间住的,应该是个孩子,里边有很多玩具,不过气息很淡,已经许久不曾住人了。”
“这间是法屋,炼器手法不甚高明,防御性极差,主人气息也很淡。”
许机心听到这句点评,气得脸颊鼓鼓。
你懂个锤子,法屋是用来住的,又不是用来战斗或者防御的,要炼成高阶法宝做什么?
精美就够了。
不懂装懂的文盲。
“这间有两个修士气息,气息很浓,没有离开多久。”
“是妖族,好像是熊族。”
“神族豢养看门的?”
许机心听到这里,不仅暗骂了一句,你才是看门的。
见莲花纹青衣修士在行走间,与其他渡劫有一定距离,许机心提醒道,“准备了啊。”
琴虫和问缇一瞬间心凛。
许机心操纵蛛丝,一点点接近莲花纹青衣修士。
阴阳丝较之月华丝更为隐蔽,加之许机心并无杀心,且阴阳丝移动缓慢,那青衣渡劫虽然察觉到不对,立马警觉四望,但并没有立即做出反应。
而是疑惑地放出神识,四处探望。
应该是将刚才的警觉,当做有神族藏在附近窥视。
许机心眸光微闪,阴阳丝瞬间若毒蛇般缠上修士手腕,修士身上瞬间迸射出法则与灵力,将蛛丝绷断。
但,此时蛛丝已刺破那莲花纹青衣修士的肌肤,往里注入毒素,他在崩碎蛛丝后,身形僵硬。
而这时,问缇和琴虫瞅准时机,齐齐出手,攻击一并落到莲花纹青衣修士身上。
拖延
说来许机心偷袭, 莲花纹青衣修士反击,问缇和琴虫出手,事情一波三折, 此起彼伏,但事实上, 这三件事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发生的。
待其他渡劫察觉到莲花纹青衣修士这边有异动,只来得及瞧见,莲花纹青衣修士被两道攻击吞没。
反应快的, 术法顺着攻击回攻, 落向琴虫和问缇两人方向。
琴虫和问缇在术法发出之后,早移开身形, 那群渡劫攻击落了个空。
细微的风声响动, 树叶婆娑声中,那名渡劫若沙画般,被一只大手, 一点点抹去,又化作沙粒,在空中烟消云散。
连元婴都没逃出来。
瞧见这点, 那群渡劫心神巨震。
为何飞升前的九个大境界, 只渡劫这境有九个小劫?
便是因为修士到了渡劫,几乎难以杀死。
渡劫修士可滴血重生, 可丝魂重生, 可元婴重塑肉身., 生命力顽强地惊人。
因过于逆天, 方劫难重重。
然而, 此时就有一名渡劫,在他们眼皮底下, 半滴血半点神魂,都没有逃出。
纵然是对方偷袭之故,但也能瞧出对方实力的可怕。
这样的攻击落到自己身上,他们也绝难逃生。
“他,就这么死了?有没有给自己做个分身.?”有渡劫问道。
渡劫修士多不爱问用分身。
一则,分身.会生灵,到了一定境界,会和主体抢夺身体掌控权,意图反客为主;二则炼制分身.的材料很珍贵,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提升自己修为。
以往渡劫,是没有分身.的。
但,因为无法飞升,这些渡劫无所事事,大多炼了分身.,但也有一些犯懒,没有炼制。
他不确定,这名渡劫,有没有炼制。
但不管有没有炼制,为避免分身.太过强盛,他们为避免分身.反客为主,会将分身.修为压到,比主身修为至少低一个大境界。
纵然那人还活着,实力也不会是渡劫。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点是,主身死了,分身.实力,将无法再提升。
毕竟,分身.再怎么逼真,也只是人造的器,依托于主身而存在,一旦主身死亡,主身意识附到分身.上,是相当于器灵的存在。
总之,这样彻底死一次,对他们来说,很麻烦,他们宁愿主身没死透,可以丝血重生,也不愿死得透透的。
其他人没答。
有分身.又如何,没分身.又如何。
不管有没有,世上,彻底少了一名渡劫。
这群渡劫神情一瞬间凝重,彼此靠近,留意自己和周围。
许机心也和琴虫还有问缇汇合,见这群渡劫如此警惕,许机心道:“想再偷袭,有点难。”
琴虫道:“他们总要分开的。”
问缇站在琴虫另一边,没有应话。
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唆使婉儿将他剃了个光的事。
不管怎么样,离远点没错。
“你说得对,他们总要分开的。”许机心盯着那边,“等他们分开,就干。”
许机心主意打得好,但那群渡劫明显汲取教训,便算要分开查看,也是五人一组,每组组员之间,只想看一臂。
这个距离极短,能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察觉意外。
瞧见这一幕,许机心、琴虫和问缇都皱起眉头。
片刻,琴虫道:“咱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不一样强杀。”
许机心眸光一动,道:“我有个建议啊,天然阵法在那边,咱们可以设个迷阵,就是他们往这边走,”许机心一指天然阵法对面方向,“咱们就出手。让他们以为,这边才是对的方向。”
这主意妙哇。
问缇望着许机心,双目发亮。
不过,他克制着没有开口。
琴虫满脸赞许,身子又恢复懒洋洋,“可以。”
他道:“不过,引导得隐蔽一点,不能让他们轻易怀疑。”
“怎么做?”许机心好奇探头。
问缇也望向琴虫,一双眼专注。
琴虫轻轻笑了一下,声若玉磬敲击,说不出的高雅圣洁,光风霁月,但他的话,却和这一点都沾不上边。
“人族不乏聪明者,咱们若无策略,怕是一开始就会被人瞧出,咱们得多守几处。比如说,他们往东北和西北方向走时,象征性的丢一丢攻击,往北边走时,多丢两个。”
营造出东北和西北是假象的错觉。
“丢两三次后,赶紧在东北、西北方向多丢几次攻击,北边反而少丢几次。”
加深人族对东北和西北是假象的印象。
“这群渡劫,往前走到一定距离时,他们往北走,一点点地,慢慢提升丢攻击的频率。”
再次加深北边才是真正方向的印象。
“这个度,得拿捏,能不能拖延时间,就看咱们的戏,演得真不真了。”
琴虫懒洋洋的又洋洋洒洒地,将计划讲述一边,见许机心和问缇双目专注,眼底闪烁着茫然与疑惑,不由得顿上一顿。
他问:“有问题吗?”
和韩烈烈那个脑子简单的相处多了,他说话时,已经习惯说得详细而直白。
许机心举手,问:“象征性丢一丢,是丢几个?多丢两个是几个?提升攻击频率,这个频率又是多快的频率?”
问缇在旁边连连点头。
最讨厌适量、数个、几个之类的模糊词了。
之前婉儿受伤,他刻意寻菜谱,给婉儿食疗补伤,结果菜谱上若干、适量、一块肉等等,说的不清不楚,模模糊糊,让他做的灵食,从没好吃过。
琴虫:“……”
他沉默片刻,道:“直接听我指挥吧。”
许机心和问缇同时松了口气。
两人表情太过明显,让琴虫又有些哭笑不得。
三人守在另一边,有渡劫往前走动,许机心和问缇在琴虫的指挥下,出手。
这次渡劫高度戒备,稍有个风吹草动,都在掌控之中,三人招式刚动,便被这群渡劫发现,轻易化解。
琴虫站到一旁,指挥着许机心往东边方向站,问缇东南方向站,准备下一次出手。
那边,渡劫修士察觉到这边动静,齐齐汇聚过来。
只是,他们放出神识,什么都没察觉,不由得心生不妙之感。
有名渡劫终于忍不住,“神族,都和许一年一样,掌握了变之法则?”
怎么这么会藏?
这话一出,所有渡劫都露出个食了shi的表情,许一年掌握的法则,如那芥藓,杀伤力不大,但恶心死人。
沉默片刻,有一名渡劫果断转移话题,“你刚做了什么,神族要攻击你?”
被问的渡劫也很无辜,他也不知道。
渡劫商议来商议去,商议不出结局,又继续散开,不过几次许机心他们的攻击,倒让他们摸出了规律,“神族不愿意我们去这边,或许,神族大本营,就藏在这个方向。”
其他渡劫聚过来,道:“攻击。”
他们不惜力量,十丈高的古木群一瞬间变得无比脆弱,在各色术法与法宝面前,应声而倒。这些渡劫的力量,摧枯拉朽般,将眼前山与林,夷为平地。
此处妖兽早在之前的巨震纷纷外逃,此时强大的力量强横而出,并未有妖兽乌泱泱的画面出现,不过满山青翠,瞬间疮痍一片,残留的法则与术法停留,让此处磁场暴乱,灵气更为稀薄。
许机心、琴虫和问缇攻击时,是控制着力量的,只专注于修士,力量并未波及到周遭环境,但这群渡劫不是,他们毫无顾忌,若蝗虫过境,苍山成原,寸草不生。
瞧见这一幕,琴虫、问缇以及部分妖族不由凝眉。
神族皆是天生的自然保护者,相较于改造自然,他们更多的还是顺应自然,妖族其实也秉持着这一理念,只是到底受人族影响,半保护半改造。
所以,两神以及一些妖族见人族这般,皆露出不悦之色。
妖族警告道:“人族,我等虽为大计,让你们入妖族,但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在妖族肆无忌惮。”
敢情不是人族地盘,破坏的不是人族山林,可以不用考虑后果?
人族渡劫瞥了妖族渡劫一眼,压下不悦。
若不能获得神骨,他们有没有未来,还不一定,想那么多做什么?
但考虑到现在不是闹矛盾之时,人族将不满压下,之后再出手,收敛了几分。
这群渡劫一路往北而行,半月后,有渡劫敏锐感知到不对,“咱们,是不是太过笃定了,万一这是神族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神族一直藏在暗处,并不现身,而他们也没那个实力逼迫他们现身,现在一直僵持着,神族拿他们无法,他们拿神族也无法。
他们往这边走,是由神族引导的。
若神族是在耍计,他们这群被引导者,好似被蒙住双眼的瞎子,哪知道真实?
其他渡劫闻言,纷纷沉默。
他说得不错,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们不由得反思,恍然道:“还真是,咱们一直被人拿捏住了。”
场上都不是笨人,稍微回忆一下,便能察觉到其中的违和之处,厉害的是,过程中他们一直毫无脑子地往前冲,没人警觉。
像是脑子被一根线牵扯住了,丧失了自我思考。
为什么会丧失自我思考?
因为急切。
急则出错。
按理说,他们不会犯这样的小错误,但不得不说,对方太会拿捏人心,一时不查,便落入这最简单的思维陷阱。
“也便是说,咱们一直在做无用功?”
“不,可以确定,北方是个假方向。”其中一名渡劫笃定得开口,“因为这边足够安全,所以对方才能这般从容布局。”
不仅仅是他们会急则出错,神族也会。
是智慧生物就会。
听到这个结论,琴虫暗自叹了一声。
他就说吧,人族聪明人多。
“走,回去。”那渡劫折身,“回到那三间洞府处,神族营地,一定在这附近。”
不然,神族不会出来迎敌。
渡劫修士又若鸟群回到湖边小筑,这次,他们发现,他们只投了罗网。
之前还无陷阱的湖边小筑,在他们进入后,外边升起了阵法。
风花雪月,道道逼杀人。
许机心察觉到谢南珩的气息,眸光一亮,越过那群渡劫,飞扑了过去。
她挤进他撑开的结界,一把抱住谢南珩。
谢南珩:“……”
他反手抱住许机心,低头。
许机心仰脸盯着他,一双眼亮晶晶的,对视瞬间,许机心脚下用力,盘在谢南珩腰间,双手捧着谢南珩的头,啵啵亲了两下。
“南珩,半月不见,我好想你呀。”
她盯着谢南珩,总觉得看不足。
以前谢南珩在身边陪着还好,朝夕相处的,不觉得有什么,但这次分开半月,谢南珩的身影,一直在脑袋里晃啊晃,晃得她心痒痒的。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半月不见,她和南珩已经四十五年没有见面。
好漫长的时间啊。
她头次理解,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什么叫做思念绵长。
早知道她会这么想他,就该将他变小,随身带着。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