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按
向小葵惊呼了声, 慌忙转头看傅枕河,却见他紧闭着眼,仍旧是睡着的模样。
她不确定他是装睡, 还是在做梦。
“傅先生。”她温柔地喊了声。
傅枕河没回应,闭着眼,呼吸均匀。
向小葵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下他脸,又喊:“傅枕河。”
傅枕河还是没说话,也没睁眼。
轻呼了口气,这下向小葵确定他是在做梦,只是不知道他都梦到了什么, 竟然把手臂搭在她身上,紧紧圈住她腰腹。
她小心翼翼地抓着他手臂,想把他手臂从身上移开,然而她刚抓住他手臂, 傅枕河便皱着眉头把她手挥开, 又再次抱住她,且抱得更用力了。
“你!”向小葵抬手想给他一巴掌,然而手抬起, 却还是没落下去。
一是不敢真的打,二是想到他失眠严重, 都这么晚了才睡,她便不忍心叫醒他。
她再次尝试脱身, 刚一动, 傅枕河便紧紧抱住她, 甚至还低低地哼了声。
这下她彻底不敢动了,怕把他弄醒。
于是她拿起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发送到傅枕河微信上,然后轻轻地往下滑动身体,在她滑动时,傅枕河始终没松手。
最后她平躺下,傅枕河的手臂仍然搭在她肚子上。
她睁眼盯着天花板水晶吊灯,心情很复杂。
一开始她担心会不清不楚地和傅枕河发生关系,现在可以确定,他真的就只是拿她打掩护,对她没有半分欲念。
本来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她却并没有感到轻松愉悦。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甚至恶意地猜测,傅枕河三十岁了不结婚,找她假结婚哄骗家人,和她同住一个屋也能心如止水比君子还正派,究竟是她没有一点魅力,还是说傅枕河对女人不感兴趣、或者是身体有问题?
若是后者,那一年后,他会跟她离婚吗?
傅枕河。
她轻声念出这三个字,嘴里咂摸着这个名字。
也不知是真的正派,还是哪里有问题。
想不通,她也就不去钻牛角尖硬想。
她从出生就生活在困境,练就了一身坚韧的毅力,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困难,都能想办法挺过去,绝不自怨自艾。
于是她很快作出决定,想办法试探傅枕河,确定他究竟是gay还是身体不行。
验证出结果后,她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傅枕河陷入梦中,躺在柔软的青草地上,周边鸟语花香。忽然一团温软清香的粉团子拱到他怀里,他一下抱住,结果那只粉团子受惊般想跑,他慌忙抱紧,粉团子多次想挣脱,他牢牢抱住,最后粉团子像被他收服了似的,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他抱着粉团子,轻轻抚摸粉团子柔软的身体。
向小葵在将睡未睡之间,隐约感觉有只手在自己身前揉按,不重,很温柔,很轻,甚至还有些舒服。
她恍惚意识到了什么,但实在太困了,又因为不难受,就没有睁眼,最后彻底睡了过去。
早上向小葵是被傅枕河叫醒的,因为半夜醒来给他读史记,耽误了睡眠,她没能按时醒来。
平时她都是自然醒,基本上六点半就醒了,生物钟很规律。
傅枕河叫她时,正站在床边斯文矜贵地扣袖扣。
他穿着一件黑绸衬衣,黑色西裤,通身黑色,显得越发清冷寡欲,仿佛是修了无情道的神尊。
向小葵坐起身,拿起手机一看,7点35。
她瞪大眼叫道:“啊!完了,我今天迟到了!”
今天周四,正好是四班的语文早读课。
傅枕河扣完袖扣,拿起腕表戴,淡淡道:“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
向小葵问他:“你跟刘处长说的?”
傅枕河垂眸戴手表,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静无波:“张校长。”
向小葵:“……”
她眨了眨眼,吞吞口水问道:“你跟张校长怎么说的?”
“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起晚了。”
他戴好腕表,又拿起领往颈上挂,下颏微抬,颈项拉长,性感凸起的喉结因说话轻轻滚动。
向小葵见他顶着一张淡漠禁欲的脸,做出来这些动作却满是欲气,极致的两种气质融汇一身,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她再次看得晃了神,直到傅枕河走到她跟前,低头凑近她脸,她才回神。
“咳。”她红着脸偏开头,两手揪住被子,嗫嚅道,“你这样说,岂不是会引起误会,那张校长会怎么想?”
傅枕河两指拉了拉领带,嘴角轻勾,一脸的斯文雅痞劲儿,声音却清冷无欲:“我需要管他怎么想?”
向小葵被他迷得人和魂简直要一分为二,怔怔地看着他,对上他促狭的眼神,羞得咬住唇,却故作傲气道:“你是不需要,可我需要啊!”
傅枕河轻声笑了下:“你是我名老婆,需要什么?”
向小葵心口狠狠一颤,像是被什么被撞了下,一颗心热热的胀胀的。
她低下头,小声说:“你有没有跟张校长说,让他不要传出去,不是……”意识到措辞有误,她慌忙解释,“我的意思,你跟我结婚这件事,除了张校长,学校其他老师不会知道吧?”
傅枕河俯身看她,眼眸深邃幽沉:“我见不得人?”
他因为低头俯身,领带垂下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越发不能集中精力。
“我这不是为了替你保守秘密吗?”她垂下眼不敢看他。
傅枕河淡声道:“不用。”
向小葵两手一摊:“这可是你说的哦,我一直都守口如瓶,只字未透漏,以后要是其他人知道你跟我结婚的事,你不要来怪我,认为是我故意散播出去的。”
傅枕河看了眼腕表:“还不起来,你一会儿正课都要迟到了。”
向小葵昂着头,嘻嘻笑道:“我今天就两节课,上午第四节,五班的语文,11点15分才上课。下午第二节,3点5分,四班的语文。”
反正早读都错过了,想着时间还早,她也就不着急了,好心情地看着傅枕河。
“你还记得你做什么梦了吗?”
“什么梦?”傅枕河把衣摆压进裤腰,抬眼看她。
向小葵见他修长雅致的手指在裤腰里抽进抽出,顿时脸上发热,她抿了抿唇,低下头,柔声说:“昨天你睡着后,可能梦到抱住了玩偶,然后你就抱着我不松手,我几次想把你手臂移开,却又怕把你吵醒。没办法,我就睡在了你旁边。怕你误会,我已经拍下照片发到你手机上了。”
傅枕河想到了梦里那只粉团子,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颔首:“嗯,知道了。”
向小葵:“……”
还真不是一般的淡定。
与他的淡定相比,倒显得她不磊落了。
向小葵没再说什么,拿上衣服走去了卫生间。
当她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傅枕河已经下楼了。
她走到楼下,见老太太正坐在餐桌前喝粥,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王婶还在厨房忙活。
她笑着喊道:“奶奶早。”
傅老太太笑着朝她招手:“小葵,过来陪奶奶一块儿吃早饭。”
“好嘞。”向小葵正要往过走,却被傅枕河拉住,她转头看他,“怎么了?”
傅枕河对老太太说道:“时间来不及,我们就不在家吃了。”
向小葵正想说她九点五十的课,还来得及,然而不等她开口,傅枕河拉着她快速往外走。
坐进车里后,向小葵问他:“时间还很充足啊,为什么不在家吃早饭?”
傅枕河系好安全带,看她一眼:“在家吃,王婶还怎么上楼打扫卫生?”
向小葵想到昨天晚上他的布置,脸红了红:“所以昨天晚上,你弄那些是故意给王婶看的?”
傅枕河说:“给奶奶看。”
向小葵不由得想笑:“你这样大费周章的,何必呢?”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我看依奶奶对我的态度,不是那种会强行逼你联姻的人,以你的条件,找个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不难吧。”
傅枕河却没回她的话,转口说道:“我在城南紫庄有套公寓,离你们学校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一会儿我让人去收拾下,今天下班后你搬过去住,我有空也会过去。”
向小葵惊讶:“你是说以后我们都要住一起?”
傅枕河驱车驶出地库,慢条斯理说道:“住一起才能让人认为我们是真夫妻。”
向小葵越发猜不透他了,感觉这男人复杂得让人心生畏惧,却又觉得他的行为荒唐的有些搞笑。
“咱俩这是在演潜伏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地下工作?”
傅枕河食指轻点方向盘:“不愿意你现在就可以结束。”
向小葵往他身边靠了靠:“那算违约吗?”
傅枕河:“算。”
向小葵没再说什么,本来他跟她领证结婚,就是为了替他打掩护,住就住吧,住在一起也是合理的。
两人坐在车上,一时无话。
傅枕河冷淡寡言,向小葵不开口,他是不会主动开口的。
于是她主动找话聊,问他:“你早上几点起来的?”
“六点。”
傅枕河说话时,眼睛看着前方,修长冷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把着方向盘,手背上淡青色血管微微凸起,整只手看起来很有力度,很欲。
向小葵看着他欲气爆棚的手,脸上阵阵发热,突然一下想到,她迷迷糊糊之际,感觉有人在她身前揉,或许他就是在用这只很欲的手……
轰的一下,脸更烫了,她慌忙偏开头,轻轻呼气。
傅枕河抽空看她一眼:“你又紧张什么?”
“我,我哪有紧张!”向小葵脸烫得都要爆了,说话眼神闪烁,根本不敢看他。
傅枕河见她面颊绯红,纤细白嫩的颈也泛起了水润的粉,像熟得要流汁的蜜桃。
他收回视线,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喉结却轻轻滚动了下。
向小葵为了缓解紧张,没话找话地问道:“你睡那么晚,还能起来这么早啊?”随后又问,“你起来这么早干嘛?”
她为了让自己显得平静,刻意放慢语速,声音也放得很柔。
傅枕河听着她比平时更软更娇的声音,眸色微沉,舌尖蓦地发痒,抵了抵上颚,突然烟瘾犯了,急切地想抽烟缓解喉间的燥意。
他喉结滚了滚,嗓音很沉:“跑步。”
向小葵笑了声:“你还挺自律的,每天早上都要跑吗?”
傅枕河趁着红灯看了她眼:“很稀奇?”对上她一双汪着水的眼,烟瘾更重了,他转回头,声音低沉道,“我记得南滨中学早上有晨跑。”
向小葵说:“是有,可我是老师,不用晨跑,学生才跑。”
“你每天跑多久?”她问。
傅枕河从容不迫地开着车,语气淡然地回道:“半小时。”
向小葵又问:“跑多少公里?”
她纯属没话找话。
傅枕河一个左转弯,拐入主干道:“七八公里。”
向小葵虽然不爱运动,几乎不跑步,但是也知道半小时跑七八公里算是很厉害了。
除了专业运动员,普通人半小时也就跑五六公里,这都还是爱运动的人。
之后一路无话,快到南滨中学时,她犹豫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早上起来时,看到我睡在你床上,没觉得奇怪吗?”
傅枕河说:“想说什么。”
向小葵咬了下唇,支吾道:“我是说,你看到我,在,在你床上……”
傅枕河说:“我总不能六点就把你叫醒。”
向小葵心里突然一暖,压抑住那点微妙的悸动,抿住上扬的嘴角。
下车后,她拎着包欢快地往校门走,然而走了没两步,她又赶忙转身跑回去,幸好傅枕河的车还没开远。
她急忙扒住车门,车窗摇下来,她伸头进去,笑盈盈地问:“我不知道你家地址,怎么搬呀?”
傅枕河说:“我会来接你。”偏头问她,“今天晚上没自习吧?”
向小葵笑道:“今天晚上没有。”她说,“一会儿我把课程表拍了照给你发过去。”
傅枕河点头:“嗯。”
向小葵跟他挥手:“拜拜,路上注意安全。”随即又问,“晚上我们是一起吃晚饭,还是各吃各的。”
其实她不问,傅枕河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她问了,傅枕河便回道:“一起吃。”
向小葵没走,犹豫一瞬,鼓足勇气问:“那我们,从今天起,就算同居了吗?”
傅枕河点头:“嗯。”
向小葵忍不住看了眼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想到被揉按时的感受,脸上一红,飞快地转身跑开。
傅枕河看着她慌乱的背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隐约明白了她脸红的原因。
指头轻扣方向盘,喉间突然干痒,他有些烦躁地点了根烟。
都行
向小葵下午上完课, 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在办公室把教案写好,又用了半个小时批改作业,五点回家。
她发信息给傅枕河:【我是先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带去你那, 还是把所有东西都搬过去?】
发完后,她看着自己发出的内容,顿时感到尴尬,赶紧撤回。
就一年时间,而且还是假结婚,全部搬过去干嘛,显得自己多上赶着似的。
于是她随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在合租群里@米瑶和冯娅, 跟她们说自己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米瑶问她:【你去哪儿呀?】
小葵回:【我朋友家里有点事,让我去她那里陪她住一阵子。】
她用的是“她”,没敢用“他”,就怕误会。
米瑶:【哦哦, 行。】
六点半, 她接到傅枕河的电话。
“收拾好了吗?”傅枕河问。
向小葵回:“收拾好了,你已经到了吗?”
傅枕河说:“我让陈叔去帮你拿,明天再找人给你搬。”
向小葵急忙回道:“不, 不用搬,就一年……”
傅枕河打断她:“紫庄的房子, 我会让人过到你名下。”
向小葵连忙拒绝:“不,不用……”
她话没说完, 傅枕河接起了另一部电话, 在跟人谈公事。
“你有事先忙吧, 我下楼等陈叔。”她挂断电话。
陈叔,全名陈绍勇, 四十八岁,给傅枕河开车快十年了。
没等她下楼,陈绍勇便已经上来了。
“陈叔,辛苦您了。”她把装了半箱书的行李箱递给陈绍勇。
陈绍勇笑道:“少奶奶客气了。”
向小葵微微一怔,因他这突然的一句“少奶奶”,顿时感觉仿佛穿越了百年时空。
她回过神,笑着道:“陈叔,您叫我小葵就行。”
陈绍勇笑了下,没说什么。
东西放在后备箱,向小葵坐进车里,傅枕河还在讲电话,面色沉静地对电话里的人吩咐事情。
挂了电话,他转头问向小葵:“拿完了吗?”
向小葵点头:“嗯,日常用品和换洗衣服都拿上了。”
傅枕河不再言语,疲惫地靠在了座椅上。
向小葵见他眼下青黑,面容倦怠,神情越发凌厉冷沉,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傅枕河淡淡道:“不用。”
向小葵说:“我按摩手法很好的,以前暑假,我在盲人按摩店做过兼职。”
前面陈绍勇很轻地笑了声,傅枕河勾勾唇,撩起眼皮看她。
向小葵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重重地点头:“真的,不骗你,我真的会按摩。”
生怕他不信,她倾身上前,双手捧住他头,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强行把他头按到自己并拢的腿上。
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动作,她心跳得都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有了昨天晚上同睡的经验,她没那么害怕他了。
现在她更想知道一件事,傅枕河到底是身体不行,还是对女人不感兴趣,也就是所谓的gay。
验证出结果,她才好放心。
若两种情况都不是,那他应该就真的只是不想联姻,这样她就没危机了。
她温柔地笑着说:“你先试试嘛,按得不好不要钱。”
傅枕河没排斥,枕在她大腿上,半阖着眼。
向小葵的按摩技术并不能算多好,很明显夸大了。然而傅枕河却觉得很放松,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小手软得仿佛没有骨头,轻轻地揉按着他太阳穴,细嫩的五指在他发间穿梭,指腹点压着他头皮。
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了绵软的云上,又像是睡在了柔暖的风里,心口莫名地一软,连带着周身的筋骨都软了下去,浑身酥麻,说不出的舒坦。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昨夜那个绮丽惬意的梦。
昨天晚上,是他自有记忆以来,睡得最沉、最舒适的一晚。
“怎么样,舒服吧?”向小葵低下头问他。
她声音轻柔,气息温热。
傅枕河感受着那份柔软和温热,只觉从身到心被一张绵密柔软的网给紧紧网着。
他眼皮发沉,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向小葵见他睡着了,又给他按了按肩颈,然后一手护着他头,一手拿手机,坐在车上看起了娱乐新闻。
她正看到某某男明星半夜约见某某女网红时,突然手机响了,与此同时,傅枕河瞬间正开了眼。
傅枕河坐起身,因为刚醒,眼睛还有点泛红。
他冷着脸问:“谁。”
向小葵把手机给他看:“你奶奶。”
傅枕河轻轻抬眉,按了下眉心:“接吧。”
向小葵接听电话,声音又软又甜:“奶奶,您吃饭了没有?”
傅老太太:“刚吃完,在园里散步。”
向小葵笑着说:“我们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奶奶您早点睡,不用等我们。”
傅老太太笑道:“我已经回老宅了。”
向小葵语气不舍:“怎么才住一天就回去了,我还想多陪您几天呢。”
傅老太太听得直笑:“老婆子怕碍你们的眼,就不在那儿打扰你们了,免得你们小夫妻不自在。”
傅枕河拿走她电话,对老太太说:“奶奶,以后我们会经常住在紫庄,这里离南滨中学近。”
傅老太太:“你爱住哪儿住哪儿,我管不着。”然后说了句,“我只想早点抱上曾孙。”
向小葵:“……”
老太太的话她听到了,在傅枕河挂了电话后,一脸为难地看着他。
傅枕河脸色淡定:“老太太就随口一说,你不用管。傅奕,傅宁都是她的曾孙。”
向小葵点点头,不再言语。
傅枕河在紫庄的公寓,是一套两百多平的大平层,四房,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衣帽间。朝南的巨大落地窗,光线很好,然而对他来说,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公寓。
“我们不用再住一间了吧?”向小葵站在玄关处问。
傅枕河脱下外套,随手挂进衣帽柜里。
“不用。”他指了下,“那间是你的卧房。”
“好。”向小葵换好拖鞋,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她进了卧房,把东西摆置好,又走出来,见傅枕河单手撑胯,正站在在阳台打电话。
阳台很宽、很长,临河,站在阳台上能一眼看到繁华绚烂的夜景,以及幽静神秘的护城河。
她走到阳台上,两手扒住栏杆,伸头往下看。
傅枕河挂了电话,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纤细的胳膊,把她往屋里拉。
向小葵被他拉得倒退着走:“哎哎哎,你干嘛呢?”
傅枕河把她拉进屋里,神色淡淡地看她一眼:“不要命了?”
向小葵坐到沙发上,昂着头反驳:“我又不是小孩子,平时都是我管人的。”
傅枕河没说话,单手扯着领带往卧房走。
向小葵趴在沙发上问他:“我们还没吃晚饭呢,晚上不吃了吗?”
傅枕河停下,转身看她:“你想吃什么。”
向小葵回道:“我不忌口,都可以。”
傅枕河把领带一扯,缠在虎口上,大步走向她。
向小葵吓得一下缩了下去:“哎呀,你干嘛,不吃就不吃嘛,我一顿不吃也没关系,你用不着杀人灭口吧。”
傅枕河走到沙发跟前,把领带搭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她:“出去吃饭。”
下到地库,傅枕河开车带她去了就近的一家西餐厅吃饭,在顶楼。
徐徐暖风,伴随着优雅动听的大提琴,向小葵吃得很满足。
她拿着叉子,满足地眯起眼。
傅枕河见她像只餍足的小猫儿,勾勾唇,牵起点儿笑。
他放下餐具,头往后靠,脊背抵住座椅,两腿大喇喇展开,没了领带的束缚,衬衣领口略略敞开,肌理紧实的胸膛若隐若现,在光影下,胸肌线条疏狂硬朗,分外性感。
向小葵看着他,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书上、影视剧里总是提到秀色可餐,她以前是不理解的,现在却理解了。
当一个绝色美人坐在你面前时,你真的无心吃饭,满心满眼都是他,甚至脑海里还会闪现出一些旖旎画面。
傅枕河端起红酒杯,慵懒地摇晃着,声音也是懒懒的沉哑腔调:“还吃不吃了?”
向小葵摇头:“不吃了。”她单手支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傅枕河,有很多人都喜欢你吧?”
她其实想问的是“有很多女人”,但又感觉问出这种话不太合适,所以就减了个字。
一方面是真的想知道,另一方面还是在试探他。
“很多人喜欢我?”
傅枕河冷冷地勾了下唇,瞬间戾气横生,眉眼凛冽阴沉,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周身黑色,宛如地狱修罗。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红酒,低头点烟,打火机往桌上一扔,薄唇衔着烟嘴用力吸入,脸颊凹陷,神情冷戾狠邪。
“怎么,你喜欢我?”
他右手夹走烟,薄唇轻启,徐徐吐出白雾,左手搭在桌上,腕间带着的星月菩提泛着幽冷的光,在菩提下缀着一颗四眼天珠,那天珠像是他的另一只眼,冷厉阴沉。
朦胧烟雾下,他棱角分明的脸越发凌厉,配上那颗森寒的四眼天珠,让人不寒而栗。
向小葵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会让他突然动怒,仿佛是戳到了他的痛点。
可像他这样的长相,他这样的身份,很多人都喜欢他,不是很正常吗?
先不说他的权势和财富,就单凭他这张脸,也会让很多人动心吧。
即便他真的是gay,或者身体有问题,可只要他不说,谁能知道呢?
“我说的不对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傅枕河呼出口气,过肺烟长长地吐出,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站起身:“不吃了就回。”
回去的路上,傅枕河面沉如水,一句话不说。
向小葵也不敢再主动找他说话,两手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地坐着,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到家后,向小葵小声问他:“今天晚上还需要给你读史记吗?”
傅枕河冷声回她:“不用。”
向小葵松了口气:“哦,好的。”
傅枕河见她松口气的表情,胸口却莫名的一堵,胸腔没来有的发闷。
他紧绷着脸,脸色越发阴沉。
向小葵悄悄看他一眼,吓得慌忙低下头:“那,那我去睡了。”
她逃一般回到卧房,赶紧关上门,生怕晚一秒,傅枕河会朝她发脾气。
洗漱完,她躺在床上,再次点进晚安,录制新的小故事。
挣钱,挣钱!她要拼命挣钱,还清债后,赶紧离开京北。
前提是,还是要摸清楚,傅枕河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跟她假结婚。
傅枕河去了书房,一直忙到十点才回卧房。
他拿起手机,看到“愿你今夜好梦”录制了新故事。
拇指轻点播放,听着手机里响起熟悉的柔软声音,竟有种隔靴挠痒的感觉,已无法再满足他。
以前他全凭着听她的声音入眠,可就在昨晚上,她亲自在他身边为他读书后,他已经不满足于听手机录音了。
向小葵录制了八个小故事,读得口干舌燥,她放下手机,正想悄悄出去喝水,一打开门,便看到傅枕河一身黑色睡袍冷沉沉地站在她门外。
“啊!”她吓得尖叫出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退得太急,左脚绊右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眼中泛起受惊后的生理性泪水,委屈地看着他:“你,你干嘛呀?”
傅枕河进来扶起她,低头看她:“给我读一下书,可以吗?”
向小葵拍了下胸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阴森森地站在门口,很吓人,真的会被吓死。”
傅枕河说:“我正要敲门,你就开门出来了。”
向小葵无奈地叹口气:“你这人,唉,算了。行吧行吧,就当我日行一善了。”
傅枕河抬手轻抚了下她头:“抱歉。”
他转身要走,向小葵急忙拉住他袖子:“今天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傅枕河轻轻一笑,又抬起手抚了下她绒绒的头:“谢谢。”
向小葵仰起头看他:“还有啊,你以后每天要早点回来,我最迟十一点就得睡觉,超过十一点我就不再给你读了哦。”
傅枕河勾起一边嘴角:“好。”
向小葵问:“是去你房里吗?”
傅枕河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在哪儿都行。”
向小葵看着他的眼睛,这一刻她才注意到,傅枕河长了一双多情的眼。
退去一身的阴沉狠戾后,他眼睛深邃迷人、勾魂摄魄,只静静地看着你,仿佛都在对你放电,不自觉地引诱你沦陷。
她低下头不看他眼睛,却又看到了他青筋微凸的手,心底再次升腾起被揉按时的感触。她偏开头看别处,只有这样,才能冷静下来。
“那就去你房里吧。”她强壮镇定地回他。
偷偷
向小葵把单人沙发椅推到床边, 挨着床头柜,椅子口对着床,她坐进沙发里, 面向傅枕河,把厚厚一本《三国演义》摊开,放在膝盖上。
她没带史记过来,因为下周要教《三国演义》选段“火烧赤壁”,所以干脆就给傅枕河读三国。
她低头看着展开的书,没急着读,而是问他:“你今天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么, 还是你心情不好?”
傅枕河半阖着眼,声音清冷:“没什么。”
向小葵两手按着书,拇指在扉页上轻轻滑动。
“我们这种形式婚姻,我觉得不该把情绪带给对方。”她抬起头看着傅枕河, 眼神温柔明亮, “如果在这段虚假婚姻里,我还要看你脸色,受你的脾气, 那我不想跟你……”
傅枕河两手枕着头,神情淡淡地看她一眼:“我给你脸色看了?”
向小葵眨巴着圆溜溜的一双荔枝眼:“难道没有?吃饭的时候, 你突然就拉下脸来,感觉下一秒就要打我了。”
傅枕河说:“抱歉, 我尽量控制。”
向小葵纠正他:“不是尽量控制, 是不能。在接下来的一年里, 你不能给我脸色看,更不可以凶我、吼我, 说话语气重一点都不行。”
傅枕河闭上眼,不再说话。
“你说话呀,你不说话,我不给你读了。”
向小葵见他不说话,伸出脚想用脚尖碰一下他腿,结果脚刚伸出去,傅枕河便转过身来,而她伸出去的那只脚正好对着他裆。
她的脚离他裆还有一拳之距,傅枕河一把握住她脚踝,眸色深得不见底。
“我……”向小葵窘得不行,想解释,她不是想踢他裆。
尽管她有意试探他,还还没大胆到这一步。
然而她刚开口,傅枕河便说:“想要我命?”
他握住她白嫩的脚踝,把她腿扔到枕头边,而这样一来,她腿就成了打开的形式对着他。
向小葵脸上一红,慌忙收回脚,低着头解释:“我没有想踢你,只是想碰一下。”
傅枕河懒懒掀动眼皮:“碰也不行。”
向小葵抽了口气,一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瞬间像被一双锋利的钩子钩住了命脉,心口狠狠一抖,她慌忙低下头,小声说。
“你到底答不答应吗?”
傅枕河转过身平躺着,懒声应道:“答应。”
向小葵抿住笑意,清清嗓子,刻意放软声音读了起来。
她一开始蜷在沙发上读,蜷久了腿酸,见傅枕河闭着眼并没看她,便悄悄把腿放在床上。
然而傅枕河却睁开了眼,余光扫了眼她脚,白皙粉嫩,脚趾小巧粉亮,像绽放的花骨朵。他移开目光,掀开被子盖住她脚。
向小葵声音一顿,悄悄看了他眼,见他仍是闭着眼的,没说什么,继续读下去。
尽管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向小葵却觉得氛围突然暧昧了起来,屋里温度好像都升高了。
她轻呼口气,眼睛专注地盯着书本,把所有精力全部集中到文字上。
第一回“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读到一半时,她停了停,抬头看傅枕河,见他双眼紧闭,眉目英挺,即便躺着一动不动,气质也依旧冷冽深沉,令人望而生畏。
她又看向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皮肤冷白,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着,手背上淡青色血管凸得不太明显,减了几分凌厉气,却又增添了更多的欲。
鬼使神差地,她探身上前,小心克制地拉住了他手,偷偷摸了摸。
就在这时,傅枕河睁开了眼。
向小葵人都傻了,怔怔地看着他,很快反应过来:“我怕你手冷,想帮你把手放进被窝里面。”
她快速掀开被子把他手放进去,然后把书放在他枕边,匆匆跑了出去。
回到房间后,向小葵双手捂住发烫的脸,背抵着门大口喘气。
太尴尬了,偷摸他手,被他发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第二天。
向小葵早上起来时,傅枕河刚跑完步回来。
他穿着黑色短袖,黑色运动长裤,一身清冷禁欲黑,额角还有未干的汗,汗珠顺着他冷峻硬挺的侧脸往下淌,在粗长的颈上蜿蜒,凝在锁骨凹陷处,随着走动,锁骨处的水晕染开,在浅露的胸膛前汗湿一片。
一大早就遭受美颜暴击,向小葵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回不过神。
傅枕河眉眼深沉凌厉,换上拖鞋后,大步走向主卧房,似嫌衣服湿了不舒服,修长的两指随意拽了下濡湿的领口。
要不是向小葵在,进门他就脱衣服了。
向小葵抿了抿唇,柔声说:“要不我还是回自己的住处吧。”
傅枕河转头看她:“不用,我不会常来这里。”
向小葵小声道:“哦。”
傅枕河又说:“我把那辆宾利留给你。”
向小葵忙说:“我不会开车。”说完,她脸上一热,赶紧解释,“我大二暑假才满十八岁,那时候正好被派到西南去支教。等我支教完回到学校,已经大四了,又去实习,没时间考驾照。”
傅枕河说:“以后让陈叔送你。”
向小葵拒绝:“这里离学校不远,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了。”她弯起眼,玩笑般说道,“都说从奢入俭难,我们就一年的婚姻期,我总不能真把自己当成你老婆。万一要是习惯了车接车送的少奶奶生活,以后无法回归平凡的生活可怎么办?”
她说的很轻松,笑盈盈地看着他。
傅枕河点点头,不再言语,转身回了主卧房。
向小葵看着他关闭的房门,在心里重重地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要保持清醒!
都还没试探出结果,千万不能真的动心!
呸,试探出了结果也不能真的动心!-
星期五,向小葵有早读,需要早起,但这天课不多,一共就两节,上午第三节和下午第二节,分别是四班、五班的语文课。
因为周五要放假,所以晚上没有晚自习,下午可以很早下班。
上完四班的课,下课后,秦遇跟着她一起走出教室,在走廊拐角处,拉了下她胳膊。
“怎么了?”向小葵扭头看他。
秦遇有些不太好意思,挠了下头:“老师,今天下午放学后你有空吗?”
向小葵笑着看他:“什么事。”
秦遇说:“今天我生日,想请老师吃饭。”
向小葵笑着说:“你生日呀,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秦遇笑了下:“不需要礼物,老师能陪我吃顿饭就行。”
向小葵看着他:“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哪能让你请客,何况今天还是你生日。”她抬手拍了下秦遇的肩膀,“想吃什么。”
秦遇态度坚持:“我已经订好了餐厅。老师你工资不多,就别破费了。我爸妈他们虽然不管我,但钱还是没少我的。”
向小葵捂住胸口:“扎心了。”又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秦遇摇摇头:“没有想要的。”
向小葵问:“肖申克的救赎这本书,家里有吗?”
秦遇家里其实有,他却摇摇头:“没有。”
向小葵说:“那就送你这本书。鞋穿多大的?”
秦遇连连摇头:“不用再买别的了。”
向小葵问:“多大码,你要不说,我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秦遇说:“43码。”
第四节向小葵没课,她先去书店买书,然后又到商城去给秦遇买了双球鞋。
买完出来,她找了家餐厅吃饭。
坐着等待上餐时,她给傅枕河发信息:【你今天晚上忙吗?】
然而直到她吃完饭离开餐厅,都没收到傅枕河的消息。
下午快放学时,傅枕河才回复她:【今天晚上有酒局,不回紫庄了。】
向小葵回他:【好。】
她本来是想跟傅枕河说秦遇生日的事,要是他不忙,她希望傅枕河能一起陪着秦遇吃饭。
放学后,向小葵跟秦遇一起坐着车前往他预定的餐厅地址。
进了餐厅,两人相对而坐。
向小葵问秦遇:“你太奶奶他们,也不陪你过生日吗?”
秦遇靠着椅背:“太奶奶年纪大了,不想麻烦她。而且在老宅,也只是家里保姆做一桌饭,太奶奶给我一笔钱,年年都一样。”
向小葵端起饮料:“十八岁少年,生日快乐。”
秦遇也端起饮料,笑着说:“老师,我今天都十八岁了,还只能喝饮料啊?”
向小葵说:“不说了么,等你高考完,陪你喝个够。”
两人走出餐厅时,向小葵发了条朋友圈。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十八岁少年生日快乐,愿你所愿皆所得。
配图是秦遇在灯下回头一笑的照片,以及一张生日蛋糕图。
两人在路边等车时,向小葵问他:“你是回自己的住处,还是回老宅。”
秦遇踢着脚下石子:“回自己住处。”
向小葵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不到,还早。
她问:“想看电影吗?”
秦遇看着她:“可以。”
吃饭的商城六楼就是电影院,两人又返回去,坐电梯上六楼。
刚出电梯,向小葵便接到了傅枕河的电话。
她朝秦遇打了个手势,走开几步,接听电话:“喂,什么事?”
手机里响起傅枕河低沉磁性的声音:“吃饭了没?”
向小葵回:“吃过了。”反问他,“你不是有酒局吗?”
傅枕河说:“今天是秦遇生日吗?”
向小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啊,他今天十八岁,你们家没一个人陪他。我跟他一起吃的饭,现在我们正要去看电影。”
片刻的沉默,傅枕河沉声说:“在哪儿,我去找你们。”
向小葵说:“你等下,我问问秦遇。”她走到秦遇跟前,“你舅舅想过来,你想让他来吗?”
秦遇:“……”
他能拒绝吗?
傅枕河直接在电话里说:“地址发我。”
向小葵说:“你等一下。”
试探
向小葵怀疑傅枕河在她身上安装了定位器,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快就到,电话挂了不到十分钟,他就赶过来了。
“你还挺快的, 我以为至少要等你半个小时呢。”
秦遇看到傅枕河,没什么表情地喊了声舅舅。
傅枕河也同样没表情,淡淡地点了下头,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说。
向小葵见他们舅甥俩一个比一个高冷,暗暗叹口气,只能由她来调和了。
她挽住傅枕河的手臂,小鸟依人般靠着他,语气似娇似嗔:“礼物不买, 生日快乐都不说吗?”
傅枕河只觉臂上蓦地一软,他低头看了眼贴在他身上的娇俏女人,对上一双汪着水的眼,心口微微震了下。
他抬头看向秦遇, 声音低沉清冽:“生日快乐。”
秦遇看着挽住傅枕河手臂笑得一脸娇俏的向小葵, 目光黯了黯,闷闷地低下头。
听到傅枕河说“生日快乐”,他才抬起头:“谢谢舅舅。”
傅枕河又说:“明天到我那儿去提车。”
秦遇诧异地看着他,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向小葵松开傅枕河的手臂,朝秦遇努了努下巴:“还不快谢谢舅舅。”
秦遇脸上仍旧没过多表情, 还是那句话:“谢谢舅舅。”
“唉。”向小葵轻叹了口气,“走吧, 去看电影。”
她正要准备去订票, 傅枕河拉住她, 打了通电话,然后三人便被经理带去了一间VIP厅。
VIP厅内有两张沙发椅, 秦遇单独坐一张,向小葵挨着傅枕河坐在另一张沙发椅上。
影片是几个月前上映的了,欧美动作片,是一部系列电影,偶尔也穿插一些男女激情画面。
一开始看到男女搂搂抱抱时,向小葵很淡定。
她抱着一大桶爆米花,一边看着男主粗糙的大手在女主细腰上摩挲,一边淡定地往嘴里塞爆米花。
然而当看到银幕上男主的手伸进女主吊带内揉捏时,她不是很淡定了,因为她想到了或许是梦也或许不是梦的感受。
接着男主急切凶狠地亲吻女主,亲得水声啧啧,画面相当的香艳,她彻底不淡定了。
“咳。”
她咳了声,放下爆米花桶,擦了擦手,打开手机微信页面,找到和傅枕河的聊天界面,在对话框里输入一行字:【你不该选这部片子。】
将手机递给他,眼睛还往秦遇那瞟了眼。
傅枕河从她手里拿走她包装得花里胡哨的手机,长指轻点,快速打出几个字:【他比你懂得多。】
向小葵下意识地回了他句:“那你呢?”
她是直接问出来的,话
依誮
一出口,便后悔了。
可心里又有些紧张期待,想知道傅枕河会是什么反应,会怎么回答?
因为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因而只要一有机会接触,她就抓住时机试探。
傅枕河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那双深邃幽沉的眼看着她。
向小葵被他看得心脏狂跳,他眼神太可怕了,像是饿极了的猛兽紧盯着猎物,凶险狠厉。
她慌忙转开脸,继续盯着大屏幕,好在激情戏已经演过了,又进入了振奋人心的剧情画面。
最终她什么也没试出,因为傅枕河压根没理她。
看着看着,她眼皮渐渐发沉。
也不知是爆米花吃多了,糖分摄入过量,还是确实太晚了。她看了不到一半,便睡了过去。
向小葵睡得很沉,平躺在沙发上,一条腿伸在傅枕河腰后,一条腿放在他腿上,脚心正好陷落在他腿根处。
傅枕河把她另一条腿从身后捞出,一并放在自己腿上,又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他一脸淡然地做完这些事,头往后靠,背抵住沙发,继续看电影。
秦遇偏头看着傅枕河,问道:“舅舅是当真了?”
傅枕河头都没转一下:“什么当真了。”
秦遇见他一手把着沙发椅,一手虚虚地挡住向小葵双脚,心情难以言喻。
“舅舅跟向老师不是假结婚吗?”
傅枕河转过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谁跟你说的我是假结婚?”
秦遇怔了下:“舅舅难道不是……”
他声音都低了下去。
傅枕河把向小葵往怀里一抱,站起身:“不看了就走。”
向小葵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被傅枕河抱着的,脸枕在他宽厚的肩上。
她清楚地感受到傅枕河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她臀,似不敢相信,她睁眼闭眼,反复几次,确定不是做梦后,一颗心砰砰乱跳。
这一刻她又惊讶又茫然,傅枕河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了假结婚么,只在必要场合拉下手,不需要有拥抱接吻等肢体接触的行为。
秦遇虽然是他外甥,但秦遇知道他们的情况啊,那他没必要在秦遇面前装,为什么还要抱她?
总不能是真的对她有好感了吧,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
满脑子疑问,她真是一点也猜不透傅枕河的想法。
傅枕河知道她醒了,在她绷紧身体的那一刹,他就知道她醒过来了。
然而向小葵没说话,他就当她没醒。
出了电梯,傅枕河手机响了,他单手抱着向小葵,腾出另一只手接电话。
他一边走一边讲话,沉着声吩咐电话里的人,几分钟下来,他气都没喘一下,呼吸仍旧平稳。
走到车边,他握在向小葵腿上的手微微用了点力,示意她可以“醒了”。
向小葵被他捏得心脏骤然一紧,呼吸都重了,但她“没醒”,继续装睡。
因为现在醒来的话,有点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傅枕河却不打算让她装下去,伸手捏了下她肉嘟嘟的脸:“醒了。”
向小葵被他捏得呼吸一滞,心跳都差点停了。
她压抑住悸动的心情,假装迷瞪地睁开眼:“唔……这是哪儿?”
她因为脸就在傅枕河颈边,说话时的气息正好喷在傅枕河颈上。
傅枕河颈间一痒,握在她腿上的手用力收紧。
向小葵感到了一丝危险,慌忙从他身上滑下来。
她揉了揉眼,迷茫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又问,“你们都看完了?
秦遇轻笑了声:“老师,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夜生活?”
向小葵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对呀,没有过。我一直都是从这个校门走进另一个校门,根本没有机会去过夜生活。”
秦遇眼睛看着傅枕河,话却是对向小葵说的。
“老师你还年轻,才21岁,还是要多过一点夜生活,别像老年人似的,早早的就睡了。”
“呵。”
傅枕河冷笑了声。
向小葵还没来得及回话,他阴沉着脸说:“上车。”
秦遇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向小葵跟傅枕河坐在后座,司机陈叔在前面默不作声地开车。
黑色库里南即将驶出地库时,傅枕河突然问秦遇:“要去我那住吗?”
向小葵:“……”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下傅枕河腰眼,不停地朝他使眼色。
紫庄公寓就两间卧房,怎么住?
万一秦遇答应了呢。难道让秦遇睡沙发,总不能她又跟傅枕河睡在一个屋。
秦遇连忙拒绝:“谢谢舅舅,我就不去打扰您和向老师了。”
傅枕河声音沉冷:“舅妈都不知道叫?”
向小葵用力推了下他肩膀:“傅枕河。”
她声音有点大,惊得秦遇和陈叔双双愣住。
傅枕河冷着脸靠在了座椅上,秦遇也不再说话。
之后几人一路无话,把秦遇送到家后,傅枕河吩咐陈叔:“去唐坊。”他的私人别墅。
向小葵问:“不回紫庄吗?”
傅枕河说:“不回。”
向小葵试探着问:“我今晚也去你那吗?”
傅枕河回她:“那你想去哪儿?”-
回到唐坊私人别墅,刚进屋。
向小葵鞋都没来得及换,便拉住傅枕河胳膊。
“你今天又怎么了?”
傅枕河把西装外套往斗柜上一扔,用力拽了下领带,转身看她:“向小葵,你是他老师。”
向小葵有一瞬间的迷茫:“谁?”回过味来,“哦,你说秦遇啊。”
傅枕河淡声说:“注意分寸。”
向小葵差点没气笑,她双手抱臂靠在斗柜上,仰头看他:“傅枕河,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问完不等傅枕河回答,她又急忙说,“我发现你的占有欲,有点强,而且很莫名其妙。”
她话一出口,傅枕河瞬间沉下脸来。
见他冷着脸,向小葵转身想走。傅枕河手臂一拦,两手撑住斗柜,把她圈禁在怀内。
“你要干嘛?”向小葵缩了缩头。
傅枕河压向她:“你说对了。”
向小葵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对上他冷幽幽的眼神,感觉像是被一头凶兽的利爪扼住了咽喉。
她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赶忙笑着岔开话题。
“今天晚上还要给你读书吗?”又说,“你失眠真的很严重的话,还是要去医院看一看,找医生调理下。”
傅枕河直起身,解着袖扣看她:“有你在就不严重。”
向小葵怔了怔,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怀疑你在跟我说情话。”
实际上她心里紧张的要死,她不觉得傅枕河真的会对她动情,只觉得像是一头凶猛狠厉的猛兽盯住了猎物,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猎物撕碎。
傅枕河没说话,看她的神情却越来越冷。
“我先去洗漱,洗漱完了再给你读,好不好?”她弯起眼角,笑盈盈地看着他。
傅枕河嗯了声,一把扯掉领带,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解衬衣扣子。
向小葵没敢多看,快速往楼上跑,然而跑到一半,又停下,转身看他:“我今天晚上睡哪儿?”
傅枕河衬衣扣子已经解开了一半,露出大片肌理紧实的胸膛,他眼睛盯着向小葵,继续解着下面的扣子,慢条斯理地说道:“睡我旁边。”
向小葵惊叫出声:“啊?”
傅枕河解得只剩了衣摆处两颗扣子才停手,眯了眯眸:“我占有欲强。”
向小葵知道他是故意说气话,笑了声:“你不仅占有欲强,你还是小气鬼!”
说完,她快速跑去了楼上。
傅枕河并没真的把衬衣脱下来,他散着衬衣领口回到卧房,听见浴室里的水声,从衣柜里拿出条内裤去了另一间卧房。
向小葵洗漱完出来时,傅枕河已经坐在床上了。
他穿着一身松散的黑色睡袍,头发湿漉漉的,额前发梢的水珠一滴滴滚在脸上。
“你怎么总是不擦头?”她把裹在头上的毛巾拿下来丢他身上,“擦一擦。”
一头柔软顺滑的长发披散下来,她昂着身甩了甩头。
灯光下,她皮肤白皙剔透,身材玲珑曼妙,胸脯随着甩头的动作上下晃动。
傅枕河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却没动。
向小葵整理好头发,走到床边,秀眉拧紧:“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擦吧。”
傅枕河仍旧没说话,用他那双深邃多情的眼看着她。
向小葵像被他一双眼给咬住了似的,毫无反抗之力。
她拿起毛巾,坐在了床沿边:“头伸过来。”
傅枕河在她身前低下头,向小葵用毛巾裹住他头发,两手揉搓给他擦头发。
后脑勺擦到半干,她说:“躺下,擦正面。”又红着脸说,“躺我腿上,擦起来方便。”
她不信真就试不出来。
傅枕河躺下,枕在她腿上。
向小葵动作温柔地给他擦脑袋顶,一边擦,一边给他按摩头皮。
“一会儿你要是没睡着,我给你读小故事吧。”
她低下头,几乎贴着他脸与他说话。
“我在一家叫‘晚安’的睡眠有声读物上做兼职配音师,反正都要给你读睡前书,不如就在你旁边录制。你想听哪些故事,可以自己选,我读给你听。”
既然每晚上都要给傅枕河读书,不如就坐在他床头边录制,这样一来,故事录制了,也给傅枕河读了哄睡故事,两全其美。
傅枕河却说:“不要。”
向小葵诧异道:“为什么?”
傅枕河闭着眼不说话,向小葵笑了下,用毛巾盖住他脸,轻轻捏他耳垂,在他耳边软声说。
“傅枕河,你不会是想让我只为你一个人读吧?”
她虽然语气轻松,但其实紧张得要死。因为她不清楚傅枕河的底线,不知道究竟要到哪一步才会真的触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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