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珈恩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麦思彤和几人正说笑着, 无意间瞥向温珈恩时发现她脸色有些差,整个人也是出于发木的状态,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没事, 就是可能刚才吃了几口辣的,胃有点难受。”温珈恩垂下头,掩住了眸里的情绪。
她下意识地用借口掩饰过去。
“严不严重啊,我去给你打点汤来。”
麦思彤听此有些着急, 她话音刚落刚才还在玩笑的男生中便有人接过话音说:“我去吧,我去,我腿长快点哈哈哈。”
“不用不用, 现在已经没事了, 就是刚才有些不舒服, 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也吃饱了有点喝不下了, 不用再去了。”
温珈恩连忙开口解释, 不想因为自己下意识说的借口去麻烦别人。
“真的不用吗?”
那个男生作势就要起身,听到她说不用又返过身来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已经没事了,真的不用了,而且我有些喝不下了已经。”
温珈恩再次小声解释,面色因刚才下意识说了谎话而有些泛红, 心里忍不住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说自己胃不舒服。
“跑一躺多大点事啊, 不用怕麻烦。”
“谢谢啦,不过是真的有些喝不下了,打回来会有些浪费, 不舒服我会说出来的。”
在温珈恩再三的保证下, 那个男生才半信半疑地又坐了回去,不断重复让她不要怕麻烦, 不舒服就说出来。
温珈恩被他说的面色更加有些发烫。
麦思彤看她面上逐渐有了血色,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听她说喝不下了,也就没有再勉强。
大家都以为温珈恩时刚才吃了辣的刺激到了所以难受,这会见她好多了也就不再多问。
只有徐绍亦在其他人都开始谈论别的事情只会又盯着她看了两眼,然后又再看了看刚才她直直盯着的方向有些若有所思。
“真的没事吗?”徐绍亦笑着询问。
他笑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很早之前韩剧里流行的那种开朗酷哥的感觉。
“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就好。”
眼神若却若有似无地往过之前那两个女生坐的方向看去。
几人差不到都吃完,准备将餐盘放回回收的地方,下午饭的时间也差不多快要结束到晚读的时间了。
在起身之前,温珈恩又往程嘉树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他正垂首在听着身边人在说些什么,没有注意他们这边。
不知怎么地,温珈恩自从之前见到他后一直提着的心,松懈了下来。
生气什么的,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况且,他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吧?
几人一起排队将餐盘放好,又一起结队走出3号餐厅,说说笑笑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吧”
“哎哟我的老天爷呀,您老可终于舍得走了,这今天三号餐厅是有什么将您老给勾的吃完饭半天了坐在这里还不愿意走的。”
瞿子航边笑着调侃,边从桌上往前起身。
抬头看了看已经走在前面的程嘉树,又看了看坐他们对面的两个女生。
摇了摇头后,又转过头去向对面的两个女生笑着说道“美女,你们先吃着,我们就先撤了,下次有缘再会。”
说完上去追上了程嘉树。
“喂,我说你怎么每次招蜂引蝶之后都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呢你。”
“刚刚两个女生专门来找你,你全程黑着脸不理人家也就算了,走的时候连句再见也不说,人家女生多伤心尴尬啊。”
程嘉树走在前面却仿佛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连停顿一下也没有。
真就仗着一张脸就无法无天了呗,就他这个破性子,没这张脸谁受得了他啊。
瞿子航在心里默默吐槽。
温珈恩走出食堂之后便没有再回头看过。
大概是物以类聚,麦思彤的朋友都是开朗有趣又有梗的类型。
一路上经常有人抛出一些有趣的梗,很快又有人接上,温珈恩也被逗得时不时笑出声来,偶尔也会被cue到参与进去。
她没有发现,从她走出餐厅之后有一道幽幽目光始终盯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与其他人一路说说笑笑。
声音里既没有胆怯紧张,也没有忐忑不安。
偶尔闪过侧颜露出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不是僵硬地勾起唇角。
那人面微冷,就连细长微微上挑的眼尾也泛着冷意。
//
后面几天在枯燥乏味的学习中也很快过完。
周五那天晚上,回到程家的时候,何静娴正坐在前厅的沙发上,像是在等着他们回来一般。
大概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在程家见到何静娴了,温珈恩猜测她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
果然,见到他们进去。
何静娴立马放下了手中把玩的物品,面上盈起笑容招手让他们向沙发那边走去。
温珈恩偷偷觑了眼程嘉树,发现见到满面笑容的何静娴,他面上仍就没有什么波动。
“何姨”温珈恩走提着书包走到沙发前率先问好。
“先坐下说吧。”何静娴声线温婉,面上始终挂着浅笑。
温珈恩顺从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抬眼却见到程嘉树仍旧是站在刚才的位置,她看着他眼神里有些疑惑。
程嘉树却冷着脸不肯看她一眼。
好像自从上一次在3号食堂偶遇他之后,他就变得一副对她爱答不理,她说什么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何静娴见程嘉树站着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明天晚上啊,南城樊家那边有个宴会得去参加一下,你们俩明天下午什么时候放学?我让司机早点去接你们。”
“明天周六不用上晚自习,大概是5点40就放学了。”
“5点40应该有点晚了,还要换衣服做头发什么的有点来不及。”
“这样,我明天早上给你们老师打电话,你们中午放学就回来吧。”
温珈恩没想到会是去过去城南那边,一时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那意味着,明天得见到从前的那些朋友了。
“好的,何姨。”
何静娴又转过头去看程嘉树,像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见到程嘉树也点了点头。
“那行,明天中午一放学你们俩就回来,现在赶紧上去洗漱早点睡吧。”
“那,我先上去了,何姨晚安。”
温珈恩起身的时候,程嘉树已经率先走在了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二楼走去。
坐在沙发上的的何静娴看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神色有些黯淡,眼神里也带了几丝哀伤。
上完楼梯拐过角后,温珈恩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嘴巴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出了行动。
“程嘉树。”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内心有些忐忑,第一次希望他不要回应自己。
心里不停地祈祷他能够像之前一样对自己刚才的话置之不理。
但没有想到,前面背影笔直的少年竟然停下步伐转过了身来。
漆黑的目光静静地盯着她看。
“你”
温珈恩本来想问他是不是这几天在生她的气,是不是她哪里又惹他不开心了。
但又觉得这样好像有些自作多情,她怎么会认为自己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他本来也就是那样一个性格比较冷的人罢了。
大概是自己比较敏感了,又或者是自己把他当作朋友了,所以对他的要求有些多了,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才会那样认为吧。
张了张嘴,却仍是没有问出口。
“那个我是想说”
“我想说的是,晚安,今晚做个好梦。”
温珈恩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胡乱地从说了一通,自己也有点不知所云。
说完也不敢看程嘉树的面色。
连忙低下头,越过他跑进自己房间里了。
程嘉树站在走廊里,盯着那仓皇而逃的背影,连日以来莫名烦躁的心情随着那身影的移动褪去了几分。
啊啊啊啊
温珈恩靠在门背上,用双手捂住了脸。
今晚做个好梦,是个什么鬼话啊。
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有点没话说了吧!!!
她都要对自己无语了。
走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莫名突发奇想把人给叫住了,然后又没话找话。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先洗漱睡觉吧。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发生过的事情不能改变。
明天还要打起精神来。
温珈恩提着书包向着书桌走去,然后将书包放在桌上,将校服外套脱下,向着浴室走去了。
洗洗吹吹,涂涂抹抹搞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关灯躺到了床上。
她从桌上摸到手机,发现有人发了消息给她。
点进去一看,发现是麦思彤找她。
大概十分钟之前给她发了消息。
【美少女彤彤:啊啊啊啊啊珈恩珈恩珈恩!!!】
【W:怎么啦?】
温珈恩躺在床上给回了过去。
【美少女彤彤:啊啊啊啊啊救救我,我我我,我一见钟情了!!!】
【W:什么什么?详细说说,我不差这点流量。】
温珈恩的心中充满了探知欲,恨不得立马穿越去麦思彤她们家,两人对面长谈。
作为朋友她对于麦思彤会喜欢的男生充满了好奇。
【美少女彤彤:我不是每天都是骑单车回家的嘛,然后没有想到作为秋名山车神的我竟然也有车技翻车的一天(哭)】
【美少女彤彤:在拐弯的时候,我本来按了车铃,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个小孩突然冲了出来,我来不及刹车,就只能将车头往旁边转去,然后就摔倒了】
【W:然后呢,然后呢,快讲重点。】
【美少女彤彤:就是摔倒之后嘛,那个男生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上来问我有没有事,将我扶了起来,还帮我扶起了单车。】
【W:就这样??】
【W:这就一见钟情了?】
【美少女彤彤:你先听我讲嘛,然后那个小孩的妈妈冲出来骂我会不会骑车,吓到她们家孩子了,好家伙指着我一顿痛骂,气得我当场就要反驳。】
【美少女彤彤:但是那个男生他先开口维护我了!说明明是那个小孩突然冲出来害我摔倒,是她没有看好孩子。】
【美少女彤彤:啊啊啊你不知道当时那个场景他有多帅!他没有大声辩驳,就盯着那个妈妈静静地一字一句地用简朴的语言说出事实,硬是将那个妈妈说的面孔耳赤抱起孩子走了。】
【美少女彤彤:你要是见了他当时的那个样子,你也会爱上他的!!】
【W:】
【W:你冷静一点。】
【美少女彤彤:啊啊啊我人生第一次,竟然有人将我护在身后,呜呜呜怎么办啊珈恩,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就那么一瞬间,我的心已经属于他了。】
【W:有留联系方式吗?】
【美少女彤彤:啊,太激动给忘记了。】
【W:】
【W:那就等待下一次缘分吧。】
【美少女彤彤:啊,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他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美少女彤彤:啊啊啊不聊了不聊了,我妈来了,被她看见我下周生活费又要没了,明天到学校说,晚安。】
【W:晚安,明天见。】
退出对话框之后,温珈恩顺便点进去朋友圈里看了看,第一条见到的就是麦思彤发了条吐槽的朋友圈,她评论安慰了一下。
然后再往下划,发现几乎不怎么发朋友圈的程嘉树分享了一则物理竞赛什么的通知之类的。
温珈恩本来划了过去。
但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之前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说最轻松最有效的维持关系的方式就是点赞朋友圈。
鬼使神差地,温珈恩又划了回去,点了个赞。
再往下划,见到了樊怀玉发的一些在学校家里的日常图片以及自拍。
温珈恩打开图从第一张看起,是一张学校教学楼上拍的日落图。
再往后是一些吃的啊,还有学校风景建筑,以及穿着她们学校校服的自拍还有和朋友的合照。
已经有以前其他的朋友点赞评论,温珈恩看完后也点了赞。
樊怀玉是她高中之前的朋友,两人是从小就认识,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里,但真正熟络起来还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成为同桌。
两人的关系快速拉近成为了好朋友,后面几年关系都十分不错。
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需要靠共同的话题,长时间的见面,共同的圈子来维系吧。
高中之后,她读了青城一中。
而樊怀玉去读了他们圈子里一半家长都会送孩子去的私立高中,育贤中学。
育贤中学是青城市最好的私立中学,也算得上是不成文的贵族高中。
基本上圈子里的父母都会倾向于送孩子去,然后再一路送出国。
当时中考填志愿的时候,父母就因要送她去育贤还是青城一中而产生了分歧。
最终双方僵持不下,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而温珈恩当时的想法也比较简单,觉得读青城一中可以认识更多不同的人,而育贤大概还是在他们圈子里面,还是以前的那些同学。
所以就选了青城一中。
还好成绩出来之后,她的成绩吊车尾进了学校。
而让她当时比较意外的就是程嘉树也在青城一中。
当时温珈恩听爸爸说起过,程叔叔是倾向于让程嘉树去育贤的。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程嘉树也在青城一中了。
到了高中之后,高一刚开始的时候,她和樊怀玉还会经常周末约着逛街出去玩。
但慢慢时间久了,两个人在学校里又各自有了朋友,再加上学业也慢慢加重,慢慢聊天的频率就下降了。
约出去玩的频率也由一周一次,变为两三周一次,一个月一次。
慢慢几个月一次,然后某一天谁都再也没有找过对方。
两人慢慢由曾经最好的朋友变得疏远了。
温珈恩盯着屏幕里穿着育贤中学校服的樊怀玉与朋友的合照陷入了回忆里。
她也有想过,如果当时她去了育贤是不是两人的关系就不会生疏了。
但是哪里又有那么多如果呢。
温珈恩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拉好被子,转过身去睡了。
最近大概是,白天时候学习比较认真,注意力高度集中,用脑比较多。
所以到了晚上几乎一沾床,很快就会睡过去。
今晚也不例外。
很快,静谧的房间内,少女的呼吸便变得绵长平稳起来。
浸了墨色的夜空里,朦胧的弯月长挂空中,淡淡的月光照在窗前的黄木香上,树下时不时地传来几声虫鸣。
大约是,睡前想了比较多从前的事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温珈恩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和程嘉树的关系还没有疏远,温珈恩还会被大人调侃以后要不要嫁给程嘉树。
记忆深处模糊不清的事情,再次在梦里清晰起来。
“我不喜欢你和樊怀玉在一起玩,她想要抢走你,你怎么还总是和她说话。”小男孩面色不虞,肉肉的面颊上就快写满生气两个字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肉拳。
“可是玉玉她来找我说话,我总不能不理她呀。”小女孩的长着婴儿肥的面上充满了不解,但仍试图解释着。
“不许叫她玉玉!”
“哦哦好的,可是怀玉来找我说话的话,我总不能不理她呀。”小女孩面上瓷白的肤色上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如葡萄般大而圆的乌黑眼珠盯着小男孩不停闪动,
纯净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但却仍在静静地等待小男孩的回答。
小男孩像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也逐渐氤上绯色,眼神逐渐也飘忽起来,态度眼看就要软化下来。
第 22 章
但也只是一瞬间, 下一瞬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软化的神色迅速恢复到之前。
“可你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就不能再做樊怀玉的好朋友了。”小男孩神色严肃, 肉拳紧紧握着。
“那要是玉玉怀玉来找我玩呢?我也不能和她玩吗?”小女孩对他说的话半知半解,却还是乖顺地听从了。
“你不理她,她就不会再来找你玩了。”
“可是为什么呀树树,为什么我不能和她玩呀, 别的小朋友都有很多朋友啊。”小女孩仍继续追问。
“可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所以你也只能有我一个好朋友。”
“树树也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啊,我不会介意树树有其他朋友的。”
小女孩说着就要去拉对面小男孩的胳膊, 却被小男孩黑着脸给躲了过去。
他板着一张脸, 不再看向小女孩, 嘴巴死死抿住, 肉乎乎的小脸被气得通红。
“树树你生气了吗?”
“不要生气好不好, 也不要不理我嘛。”
小男孩却仍只板着脸不说话, 无论她再怎么说都不再理她,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她再一次上前去拉小男孩的手,仍旧再一次被躲了过去。
“我不和其他人做好朋友,只和树树做好朋友,树树不要不理我嘛。”小女孩说着拽了拽小男孩的袖子, 不停晃来晃去地央求着。
“树树理理我嘛, 我只有树树一个好朋友了,树树如果不理我的话,我就只能再去找其他小朋友重新培养友谊了。”
梳着公主卷发头, 穿着泡泡袖娃娃领衬衫, 蓬蓬裙套装的小女孩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
“不许去!”
“不许找其他人玩!”小男孩终于忍不住破功,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小女孩肉肉的小手, 面上虽然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眼睛里却盛满了急切与慌张。
“我不去,不去,我和树树做朋友就已经很开心啦。”
“我要永远都和树树做好朋友。”小计谋得逞的小女孩一脸窃喜,笑着用稚嫩的童音许下了她这个年龄懵懂不解不知重量的承诺。
“永远都只和我做好朋友吗?”小男孩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执着。
“嗯。”小女孩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许骗我。”小男孩故作深沉地板起了肉嘟嘟的脸颊,眼睛却仍是亮晶晶的。
“我不会骗树树的,我要永远都和树树做好朋友。”
“董阿姨说我以后长大了是要嫁给树树的,她说这是结婚的意思,结了婚不就是像爸爸妈妈一样要每天都在一起吗?”
“我要和要和树树结婚,要和树树永远都在一起,就像爸爸妈妈那样。”
小女孩说着上去挽住了小男孩的胳膊,抱着摇啊摇,眼睛里散发着亮晶晶的光芒。
“哼,谁谁要娶你了。”边嫌弃地说着,边想将半挂在他身上的女孩推下去,耳后至脖颈的肌肤上却慢慢爬上了嫣红的绯色。
手上推拒着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睛也不敢往那正在叽叽喳喳说话的小女孩身上看去,目光飘忽不定地四处乱看。
“不管不管,就要和树树在一起就要和树树在一起,要做永远的好朋友。”
“快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女孩说着用肉乎乎的小手去勾小男孩已经骨节有些分明的尾指。
“你快说啊树树,你要说了魔法才会生效噢,快说快说嘛。”
“快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手上边动作着,边不满地嘟着嘴巴催促男孩快点许下承诺。
“幼不幼稚啊,傻子才会信这个。”小男孩紧紧皱着眉头,肉乎乎的脸上的颇为嫌弃,耳尖至脖颈处仍是红的像是快要滴血般。
“快说嘛,说嘛,我都说了,就差你了,你说了魔法才会生效,我们才能永远都做好朋友。”小女孩乌黑纯净的小鹿眼里盛满了央求。
小男孩仍板着脸颇为嫌弃的模样,但在听到“永远都做好朋友时”耳朵却微微动了动。
“好吧,这可是你非得让我说的,我只说一遍啊。”
他别过脸去不情不愿地快速开口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嘿嘿,树树真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都做好朋友啦。”
“啊,对了,还差最后一个仪式,要盖章。”
“对对,要盖章才行。”
“来,盖章了噢。”
“盖了章魔法就要生效了噢,骗人的会变成小狗。”说着将两人的拇指摁在了一起。
小男孩不说话任由面前比他矮一点点肉乎乎的小女孩拉着他的手动作,看着她兴奋到发红的面颊,和亮晶晶的乌黑瞳孔,似乎也像是被感染到。
他低下头,默默地小声也跟着重复了一句。
“骗人是小狗。”
//
翌日
刚下了早读,麦思彤在去食堂吃早饭的路上,一路都在和她说昨天那个男生究竟有多帅形象有多么高大。
温珈恩耳朵都快要听出茧了。
她本来还担心麦思彤昨天骑车摔了一跤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今天来见到她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样子,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但仍旧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昨天摔倒没受什么伤吧?”
“身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
“哎呀没事没事,别管这个,你先听我讲,他当时就挡在我面前将我护在他的身后”
温珈恩这才彻底相信她是没什么事了。
念叨了一早上,却仍然除了只知道他穿着一中的校服和他们同校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线索。
“奇了怪了,按理说要是和我们同一级的话,我不应该不会不知道他在哪个班啊。”
“难道他是高二的?”
“可是昨天那个时候,高二应该早就下课不应该出现在那个路口呀。”
“真是神秘莫测,让人琢磨不透呢,不错,对他又更感兴趣了。”
温珈恩:“”
这就是陷入恋爱中的女生吗?
//
中午一放学,温珈恩便收拾好书包出了校门。
程家的车已经在校门口等着,温珈恩上车后发现程嘉树还没有出来。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
等了差不多七八分钟,才见到程嘉树手里拿着校服从校门里散漫地走了出来,他手上除了校服之外,什么都没带,没有提书包,甚至没有拿一本书。
他上了车之后,温珈恩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他有带除了校服之外的任何东西。
“你没有带书吗?”温珈恩疑惑地开口道。
“嗯。”程嘉树漫不经心地应道,目光也没有分给她一丝。
“周末不复习吗?”
“嗯。”
温珈恩感觉有被伤害到。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重重的书包,不免有些感慨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自己天天勤勤恳恳每天学死学活一看成绩没有任何起色。
别人轻轻松松就稳坐年级第一。
温珈恩真的好想看看程嘉树的大脑和她的大脑构造到底有什么不同。
一路上两人都在没有说话,温珈恩完全沉浸在这种智力落差之中。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比程嘉树少努力多少啊,为什么她的成绩不说进入年级前几,就连班级前二十都未进去过。
“有时间可以看下你的笔记吗?”温珈恩觉得虽然不是同一科,但是学习是共通的嘛,说不定看看学霸的笔记,她也可以打开学习的任督二脉。
想看看学霸的学习思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程嘉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意图。
“就是想看一下学霸的笔记激励下自己。”
温珈恩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让程嘉树说不出拒绝的话。
鬼使神差地他说了句:“嗯,周一你来我班里拿吧。”
“哇,真的吗?”
“可是去你班里不太好吧,人太多了。”直接去他班里拿,那么多人看见到时候不知道要传出多少流言蜚语。
温珈恩还是希望自己在年级上的存在感低一些,再低一些。
她不想被别人议论。
程嘉树抿着唇黑润的眸子凉浸浸地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温珈恩被看得有些紧张,不自然地开口道:“怎怎么了吗?”
他不回答,转过身去也不再看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温珈恩的错觉。
她觉得。
她好像又说错话,惹他生气了。
/
回到程家之后,何静娴早已收拾好在一口前厅里等着他们回去。
一走进门何静娴就带着笑意迎了上来:“回来了。”
“快快快,本来是说是等你们回来之后带你们去外面选衣服做造型再好好收拾一下。”
“但是感觉时间有点来不及了,就将人直接叫来家里了。”
“你们两个先赶紧上去楼上挑一下衣服,礼服已经派人都拿上二楼了,你们挑完衣服,再下来让造型师根据服饰帮你们做造型搭首饰,也都跟以前去外面一样。”
“好的,何姨。”
“好,那快点上去挑吧,挑完就快点下来,时间有点赶。”
上到二楼推开房间门时,果然房间里撑了一道挂满小礼服的衣架。
温珈恩将裙子先都看一遍,有大牌时季新款,也有小众款。
温珈恩不喜欢出风头,选来选去选了条既不会落俗,又不会出错的小众设计师款淡粉色收腰及膝连衣裙。
她本来更钟意另一套黑色高定礼服,但是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黑色和红色很容易出挑有艳压攀比的意思。
温珈恩想,粉色会是大多数年轻女孩子选的颜色,不会出错,在人群里也不会太出挑显得特别。
试了下,确实如她想的那般,不出挑也不出错,温珈恩还算是比较满意。
她带着裙子下了楼。
发现程嘉树已经在楼下几个人围着给他在做造型了,何静娴正在另一旁为他挑配衣服的配表,见到温珈恩抱着裙子从楼上走了下来。又放下手中正在比较的两块表连忙迎了上来。
“怎么挑了这件啊,感觉有点太素了,虽说是粉色,但也太淡太过于素了点,年纪小的时候就要打扮的亮眼一些才好看啊。”
何静娴迎上来一看到她手里拿的衣服便直摇头。
“我就喜欢这件何姨,这件可是我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的,何姨是觉得我会撑不起这条裙子嘛。”
温珈恩作出一副审美被质疑的模样。
“你这孩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衣服主要还是要穿着开心来配人的,你喜欢那就这件吧,快过去那边化妆收拾下头发吧,配饰阿姨帮你先挑着。”
温珈恩将裙子挂在衣杆上,然后走过去程嘉树那边,刚一坐下便有几个人开始围着她用刷子粉扑开始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了。
等一通梳妆打扮下来,已经五点多快要六点钟。
等到了城南樊家的时候晚宴差不多已经开始,樊家坐落在城南的半山别墅区里,四处都是山群树丛,郁郁葱葱一片。
一下车就见到四周都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温珈恩看着那些其中有些熟悉的车辆有些紧张。
这还是他们家出事以后,她第一次与以前的圈子产生交集。
有时候在一中待久了,她有种自己已经脱离那个圈子的错觉。
但此时周围哄闹的人群,却在提醒着她,她从未走出过。
门口立了两名侍应生在接待来客。
一到门口立马有侍应生为他们引路向前,温珈恩她们来的算是比较迟的,进去时里面已经到处都是围聚在一起举杯交谈的人群。
宴会没有办在室内,而是在室外有喷泉作配的草坪上。
处处都是鲜花香槟和营造氛围感的灯光,轻柔的音乐,再配上周围的环境与基本在室内见不到的南山繁星点点的夜空。
意外地让人觉得放松。
何静娴一进到院子便有人群在向她招手示意了,何静娴见到后也带着温珈恩与程嘉树笑着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
程嘉树开始开口问好,温珈恩也跟在他身后一个个问候过去。
那几位保养得当的贵妇客套地问了几句关于他俩的学习情况之后,几人笑着便转开了话题。
温珈恩不习惯应付这种场合,拿了块蛋糕低下头小口默默地吃着。
转头偷偷看了眼程嘉树,只见他也正有些百无聊赖地盯着某处不知在看些什么。
“珈恩!”一道熟悉的声音兴奋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温珈恩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是樊怀玉正站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温珈恩见到招手的樊怀玉一时有些怔了怔。
她变了好多。
以前学生气的刘海被梳起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原本是短发的她不知何时留了长发,乌黑的发丝高高地盘在脑后,发上戴了一顶的满钻王冠。
她今日穿了一件黑色只到大腿中间处的吊带裙,露出优越的肩颈线条,掐出腰部的曲线。
是她往日绝对不会尝试的类型。
“何姨,怀玉在那边叫我,我先过去一下。”
“去吧,你俩也好久没见没聚了吧,多聊聊,等回去时候我再叫你。”何静娴笑着答道。
“那阿姨们再见。”
温珈恩也笑着道了别。
然后再准备和程嘉树说一下,一转头就发现,他正黑着脸看着樊怀玉的方向,连他四周的气压好似都低了许多。
温珈恩一时有些忐忑,她记得程嘉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和樊怀玉都不对付。
她以前小的时候为了调节两人的关系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结果都是于事无补。
每次好像都会惹得程嘉树更生气了。
温珈恩一直,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什么平时喜形不浮于色,对所有人态度都差不了多少的程嘉树为什么会和樊怀玉那么不对付。
看了看那边仍在向她招手的樊怀玉。
温珈恩偷偷觑了眼程嘉树的脸色,然后小声开口说了句:“那我先过去怀玉那边看下,我们等会见,拜拜。”
说完也不敢看程嘉树的脸色,就连忙转身离开了。
她没有见到身后那人原本盯着樊怀玉方向本就沉得不能再沉的面色,在见到她脚步轻快地向着樊怀玉走去之后变得更加阴沉了。
本看向樊怀玉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牢牢地黏在她的背影上,眼眸里晦涩难懂的情绪暗涌翻滚。
本在与几人聊天的何静娴空出间隙轻瞥了程嘉树一眼。
见到他正面色沉沉地正盯着那已经离开背影越来越远步伐轻快的少女,面上的神色变了一变。
但却很快被掩饰过去,继续面带笑意地和一群贵妇门聊着刚才的话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 23 章
温珈恩绕过人群, 走到了樊怀玉面前。
“好久不见啦珈恩。”樊怀玉笑着和她打招呼。
“是真的有很久没见过了。”
“真的是世事难料,没想到最终还是程嘉树给赢了。”樊怀玉语气有些不平,说着望向程嘉树那边的视线里有几分愤愤, 一副耿耿于怀的模样。
“什么赢了?”温珈恩面带疑惑,有些不解。
“当然是你啊,你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我只是暂时借住在他家里。”温珈恩小声解释。
“你们没有在一起?”
“住在一起天天见面,程嘉树还没有把你追到手?”
“哎呀, 啧啧,我就说嘛就算是现在离得远了,他也还是比不过我的哈哈哈哈, 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呢哈哈哈。”
“珈恩你可要坚守底线, 可千万别被的骗到手了啊。”樊怀玉的语气顿时愉悦了起来, 刚才惆怅愤愤的眼眸里顿时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没有没有, 他对我没有那种意思, 以前都是年纪小没有性别意识当成是玩得好的朋友, 现在都多少年过去了,大家都长大了,以前记忆大多都模糊不清了,对现在也没什么影响。”
温珈恩继续小声解释,她有点害怕这样的传言流传开了。
毕竟她现在住在程家, 且不说传开了圈子里的人会怎么想她, 要是这样的流言传进何静娴和程德林耳朵里,他们会不会很后悔收留她。
温珈恩不敢想象。
被收留的女生勾搭上了收留她的家里的独子。
她可以想象得到这样的流言会传的多么难听,更何况还都是一个圈子熟人, 只会传播的更快更难听。
所以她每一次都竭力澄清, 生怕因自己说错话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好啦好啦,你们没有在一起就好, 知道你没被他骗到手我的心情就好多了哈哈哈,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后面吧。”
樊怀玉说完笑着自然地挽上了温珈恩的胳膊,带着她向着人少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远离嘈杂的人声,到了后院几乎没什么人,也听不见前院宴会的声音。
“哎呀,忘了,应该拿点吃的再过来的,我带你去后厨那边那点甜点,我们边吃边说哈哈哈。”樊怀玉走到一半突然开口说道。
两人又顺着小路去了别墅后厨,佣人和侍应生们正在忙前忙后地为宴会准备着,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两个。
两人拿了小蛋糕和一些水果饮品又照着原来的路返回。
只是当她们再次回到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后院里,站了几个痞里痞气的男生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樊怀玉见到那些男生之后,原本带有笑意的面色瞬间变了脸色。
“不想看到晦气的人,珈恩我们去我房间吧。”樊怀玉面带鄙夷地看了眼那些男生,语气带着嘲讽。
“好。”温珈恩浅声应道。她其实也不是很想见到樊哲楠和他带的那群人。
只是当她们刚准备转身离开,后面便传来一声挑衅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樊家大小姐和她的好姐妹温珈恩大小姐吗?”
“怎么,大小姐们都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见到弟弟连招呼都不打的直接掉头就走,在我的记忆里,需要避着人走的可只有街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啊哈哈哈哈哈”
“哎呀忘了忘了,一个是进了局子里的破落户女儿,一个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也都和过街老鼠也都差不多,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跟过街老鼠有什么好计较的,你们说是不是?”
樊哲楠话音刚落便引来那群染着五彩头发的痞里痞气的男生们的一阵爆笑应和。
“真没想到,来你们家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啊,这不比外面那些无聊没意思的好看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染着黄中夹杂着紫色头发的男生爆笑着流里流气地说道。
“不过不得不说你这姐姐长得很正啊,樊哲楠你不够意思啊,有这么正的姐姐怎么不早点给哥们几个介绍认识认识啊,是拿哥几个当外人啊。”
另一个红发男笑得不怀好意,眼神猥琐地在樊怀玉露出的肌肤上来回流转。
“旁边那个明显更纯啊,我喜欢纯的,把旁边那个介绍给我玩玩。”
另一个紫红相间发色的男的流里流气地开口,眼神同样猥琐地黏在温珈恩身上打量。
一时之间,几个猥琐流里流气的男生对视一下笑得不怀好意,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怎么样啊,趁现在没什么人,我们在这里培养下感情呗,到时候玩起来才带感啊。”说完又发出淫|荡的笑声。
“你们都给我滚出我家。”
“樊哲楠你快点带着你这群不三不四的人滚出去。”樊怀玉气得面色通红,盯着樊哲楠的眼睛里全是愤怒。
“什么你家?”
“这分明是我家,我爸我妈都住这里,你呢?”
“到底谁该滚出去?”
“就你这样的没人管的野种也好意思称这里是你家?”樊哲楠往前走了一步,话语里尽是恶意。
“怀玉,我们先去你房间里吧。”温珈恩看了看那几个男生,比她们年长许多,而且看穿着打扮都不像是在读书了,况且他们人又多,这时候和他们起冲突不算是明智。
她拉了拉樊怀玉的胳膊,用眼神暗示她。
“是谁长到十岁都不敢被接回家,没有人管被不闻不问十年,只能跟着他那连谋生手段都没有的妈住在到处都是腐烂发臭的城中村出租房里,靠别的男的接济才勉强度日。”
“到底谁是野种不言而喻了吧?”
“正常人家的孩子哪里需要偷偷摸摸被藏着,十岁还不知道父亲是谁,也只有野种才这样,你说是吧樊哲楠?”
樊怀玉冷笑一声,有条不紊字字清晰地盯着樊哲楠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说完拉起温珈恩的手就要往回走。
“你刚才说谁是野种?”
“我问你说谁是野种?”
樊哲楠语气狠恶,双眼猩红地冲着樊怀玉冲了过来。
温珈恩站在樊怀玉前侧方,见到樊哲楠发了疯似地冲了过来,想也没想推了他一把,然后立马拉着樊怀玉向前跑去。
两人边跑便将手中刚才拿的还未来得及吃的食物全部丢下,踢掉了脚上穿着的粗跟小皮鞋,光着脚就跑了起来。
后院地上铺的都是凹凸不平的碎石,硌的两人生痛,但还是忍着痛意向前一直跑。
“前院人多,去前院。”樊怀玉喘着气开口。
“操,贱人还敢推我,看我不弄死你们这两个贱人。”
樊哲楠被推的一个趔趄,被后面的人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了脚步。
“都给我追上那两个贱人,你们想要什么有什么,只要追上那两个贱人,什么我都可以买。”
樊哲楠恼羞成怒,一心只想抓住樊怀玉和温珈恩好好教训一顿。
樊怀玉那个贱人,居然敢说他是野种,她也不想想,这个樊家现在到底谁说了算。
这个贱人怎么敢的?
“前面就是宴会,她们跑过去要是我们追过去被发现那就”刚才流气嚣张的黄毛这时说话却有些不太顺畅。
“怕什么,这是我家,我说了算,那些外人算个球。”
“她是你姐姐,要是被你家里人发现”
“那个贱人不配当我姐,樊家我说了算,抓到了一人20000,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到底去不去追?”樊哲楠不耐烦地报出价格。
“两两万?”听到樊哲楠报出价格,那几人本犹豫不决的眼睛立时亮了亮。
“少废话,追不追,人跑了钱可就没了。”樊哲楠更加不耐。
“追,追,我们去追。”
几人说着向着樊怀玉和温珈恩逃跑方向追了过去。
温珈恩和樊怀玉刚跑到后院花园旁边便远远见到了正站在路灯下打着电话的程嘉树。
虽然只是一个灯下廓影,但温珈恩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嘉树!”
温珈恩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樊哲楠带着那几个染着奇怪发色流里流气的男的已经很快就要追上她们。
她转过身冲着站在远处路灯下的程嘉树喊了一声。
程嘉树正在和人打着电话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起初他只微微抬了下眼,没见到旁边有人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继续低着头让电话那边的人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走神有些没太听清。
直到又有几声焦急慌张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他才反应过来刚刚确实是没有听错。
抬眼还未来得及打量四周寻找声源,便已经看到两个慌张的身影向着他这边急奔而来。
那熟悉的身影不是之前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急忙赶着离开的温珈恩是谁?
而另一个程嘉树也一眼认出就是那个自小与他不对付的樊怀玉。
程嘉树一眼就看到了两人疾跑中相握的双手,他隐在昏黄路灯下本就晦暝幽暗的眼神又更暗了暗。
温珈恩回头看了眼,眼看后面的几个人就要追了上来,两人向着程嘉树那边跑得更加快速。
“嘉树,救救我们。”
温珈恩其实根本没有思考过程嘉树一个人能不能抵得过身后那几个人,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帮她们,只是他是她现在唯一能看得见的浮木,所以只能拼命地抓住。
温珈恩拉着樊怀玉两人躲在了程嘉树身后,因为紧张也因为怕程嘉树会不管她们直接掉头走掉,温珈恩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程嘉树握着手机的那一侧手腕。
因为害怕紧张,温珈恩抓的十分用力,手抑制不住地发抖。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程嘉树手握的手机仍在通话中,那一边因听不到他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有些着急地询问。
他用另一只手将手机拿了过去放在耳边。
“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晚点再给你打过去。”
说完也没等那边回应便挂了电话将手机收了进去。
感受到紧握着他手腕的少女控制不住地紧张发颤,程嘉树目光幽幽地看着那几个正在向他这边追来的染着五颜六色发色的街溜子。
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轻视,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那为首的樊哲楠身上。
樊哲楠远远地看见那两个贱人停在了一个人身边,心里不屑地想着,小贱人果然脑子都不好使,以为遇见一个人就是抓住救命稻草了。
也不想想这里是他家,就一个人能把他怎么样?
他把她们教训一顿,大不了就是被樊敏栋训一顿。
他妈妈再帮他求求情,樊敏栋又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但今天不教训这两个贱人实在是难解他心头之恨。
十岁之后,除了樊怀玉谁还给过他这样的气受?
所以他从来都厌恶樊怀玉这个贱人,还好初中之后他就让他妈撺掇着让樊闵栋答应将樊怀玉送去寄宿了,但每周见一次仍让他恶心。
要是哪天永远都见不到这个贱人就好了。
他今天必须得教训一顿这两个贱人,旁边的人要是阻拦,就连同那个不长眼的东西一起教训了,樊哲楠在心里恨恨地想着。
但在等他看清楚樊怀玉和温珈恩身前站着的人是谁时,心里那嚣张的火焰却慢慢一点一点消了下去。
他慢慢停下脚步,只是那眼神却仍恶毒地盯着程嘉树身后的两人。
身后的几人见樊哲楠慢下了脚步,只当他体能不行,跑太久累了跑不动。
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嘛,能理解,几人脑子里仍想着事成之后的一人两万块钱像打了鸡血般继续向前冲着。
“都回来。”身后传来一阵阴恻恻压抑着怒气带着不甘的怒喊。
那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脑子里只想着那两万块钱仍未停下脚步。
“我说你们给我回来!”樊哲楠怒吼一声,像是将压抑的怒气全部都爆发出来。
“可你姐那两个贱人就在前面了.疼训君羊爸八三铃企七五弎陆日更完结文还有开车小视频”染着紫毛的男的仍惦记着樊哲楠直起说过的抓住樊怀玉和温珈恩后有两万块钱。
“我说停下就停下,哪来那么多废话。”樊哲楠语气暴躁。
几人与程嘉树他们所在的位置相距不远,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非常的近。
因为离得近所以樊哲楠才能一下就认出那个人,甚至可以看得清楚他面上的神情。
程嘉树容貌英俊出众,生了一副温和斯文的模样,气质稍带清冷给人一些疏离感。
但他此时盯着他看的眼神里却是无比的凌厉,像是要将他刺穿,眉宇间的狠戾更是掩藏不住。
明明整个人半隐在路灯之下,可是那压迫感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樊哲楠被盯的毛骨悚然一动也不敢动,心里仍是恨恨,可在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之下仍是无法动作。
他想起了小时候刚回来樊家时,樊敏栋为了补偿他几乎对他有求必应,对于他犯错甚至是将错误栽赃给樊怀玉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将错就错地训斥樊怀玉。
樊家众人见此都将他给供着,樊哲楠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在樊家横着走,几乎没有人敢对他说不。
在樊家作威作福惯了的樊哲楠在第一次遇见程嘉树时,也将在樊家时的那一套用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樊哲楠没有想到,程嘉树却并不像樊家那些人一样忍气吞声地依着他,他也没有告诉大人,而是背地里不动声色地
樊哲楠回想起来仍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小洞里,他在那里待了三天才被樊家的人找见。
他告诉樊敏栋是程嘉树害他掉进去的,可是一向纵容他的樊敏栋这一次却冷了脸,并不相信他所说的。
并斥责他往日里撒谎他念在他年幼不计较也就算了,这一次绝不会再纵容他。
甚至在他好了之后还带着他登门上程家为他的指证道歉。
但程嘉树的报复却没有自此停下,往后的那一整个学期简直是像噩梦一样。
樊哲楠回想起来仍忍不住浑身打颤,心里哪怕再恨再不甘却也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樊敏栋或许纵容他,但樊哲楠明白,在樊敏栋的利益面前,自己和妈妈都不算什么。
不然当年也不可能会抛弃他母亲攀上樊家大小姐,又在有了他后怕被樊家发现,十年都对他和他妈妈不闻不顾。
不仅仅是他知道程嘉树清冷外表下隐藏的真实疯狗面目,他的手段太阴他玩不过还有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处在他的算计之中让他忌惮他之外,还有整个程家也都不是他还有樊家能得罪得起的。
樊哲楠回想起十多岁时的噩梦心底仍涌出一股悚惧,他腿有些发颤,想转身返回,可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作。
“喂,你小子是不是玩哥几个呢,说要追,追上了给钱的人是你,现在人就在面前说不追了的人也是你,是不是给不起钱后悔了啊,给不起就直说呗,拿哥几个当猴耍是不是很开心啊?”
那几个痞子逐渐失去耐心,以为樊哲楠是后悔不想给钱故意溜着他们玩,以为到手的两万块就要飞走,说话也逐渐不耐了起来。
“少废话,该给你们的少不了一分钱,再废话一毛都别想要。”樊哲楠内心无法发泄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在了这几人身上。
“哎哟也不是钱的事,咱哥几个的感情能用钱衡量吗,都好说,都好说。”那几人一听有钱拿,刚才的不耐一扫而空,又逐渐变得喜笑颜开。
第 24 章
“今天就到这吧, 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都在说。”
樊哲楠脚步有些发软,他也没什么心情在这里待着, 更没心情再和这些人鬼混。
“那之前说好的”
黄毛生怕他反悔,犹豫着暗示。
“放心,答应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别再在这里废话了。”樊哲楠情绪被搅的更加暴躁, 只觉得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
那群人听到满意的答案,这才心满意足地原路返回,准备从后门离开樊家。
也不去在意樊哲楠明明对他那个姐姐恨的咬牙切齿, 却为何已经追到了面前又突然反悔, 只要钱拿到手就行。
樊哲楠最后再恶狠狠地瞪了樊怀玉和温珈恩一眼, 也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回别墅里了。
“谢谢你啊嘉树。”温珈恩见到那边人都走完了, 提着一路的心才终于放下。
“没什么好谢的, 我什么都没做。”程嘉树面上神色平静, 语气淡淡。
温珈恩知道,这应该是樊哲楠认出了站在她们面前的是程嘉树,知道自己得罪不起程家的人所以才离开了,不然自己今天和樊怀玉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谢谢谢你啊”樊怀玉别别扭扭小声地对着程嘉树道谢。
“嗯。”这一次程嘉树没有推辞,而是坦然地应下了她的道谢。
樊怀玉见此面色一梗,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珈恩, 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我们太久没见了去我房间坐会聊聊天。”
樊怀玉说着拽了拽温珈恩的衣袖, 示意她离开。
“我”
温珈恩看了看程嘉树的面色有些犹豫, 刚才是他帮他们解了围,现在安全了就丢下他离开好像有点太说不过去。
而且程嘉树这会还是一个人, 要是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她们现在告别也好像还好,但
她看了看程嘉树又看了看樊怀玉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不然我们三个找个地方坐一会吧”温珈恩边说边忐忑地看了看两人的脸色。
果然,她话音刚落,樊怀玉的面色就变了,倒是程嘉树的面上有些看不出来情绪的变化,让人难以揣摩。
“程嘉树刚才在接电话应该是有人找或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我们就不打扰人家了。”
“我没事。”
樊怀玉话音刚落程嘉树便凉凉地接了一句。
“你”
樊怀玉面色一梗。
温珈恩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说了。
到底是刚刚被程嘉树帮了忙,樊怀玉心中此时对他有不满也不好发作,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人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还是一点没变。
“先去换双鞋吧。”
程嘉树的目光自看到她们起便一直时不时地掠过身边那拽着他手腕人踩在地上的纤白圆润的裸脚上,看着因被硌的站立难安时不时换脚来作为身体支力的人,终究是没有忍住开了口。
“阿对对对,我们先去换双鞋子,刚刚一被那晦气东西一气我感觉脑子都被气得有些转不动了。”
“我们现在就走吧。”
樊怀玉说着面上有了几分懊恼,拉着温珈恩的手就向着别墅走了过去。
温珈恩边走边回过头看,看到程嘉树也在身后跟了上来,这才放下心来。
别墅距离三人刚才所在的位置不是很远,没有多久三人就到了楼下,结果没想到刚好撞上了正在焦急找着樊怀玉的樊家佣人。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老爷这会正找你呢。”
“我和小慧以为你在前面宴会上,整个会场和您房间都快翻遍了还没找到,你快去吧,老爷好像面色不是很好,别让他等太久了。”
那位侍女面色焦急,说话语速也十分的快。
“他找我?”
“嘁,他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小琳,你带珈恩去找一双她能穿的鞋子,我去看看他找我有什么事。”
樊怀玉面色有些不虞,转头向那名名叫小琳的侍女叮嘱了一声,便准备独自一人去找樊敏栋。
“那珈恩我先去了,你晚上走的时候手机和我说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去送你。”
“好,我走的时候会和你说的。”
樊怀玉得到回应便向前走去了,并没有理会温珈恩身后的程嘉树,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在哪里啊?”
“书房,老爷说他在书房等你。”小琳连忙应道。
“噢好的,那我真的走了珈恩。”说完一步三回头地向前走去。
温珈恩一直看着樊怀玉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和程嘉树一起跟着小琳去找鞋子。
小琳在得知她穿的码数之后,很快便在一楼的衣帽间里拿出了几双都很配她今天礼服的鞋子让温珈恩挑选。
“我就选这双吧,你觉得呢嘉树?”温珈恩很快便挑好了一双喜欢的,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程嘉树询问。
程嘉树看着那澄澈眼神,心底莫名一颤,像是被一根轻盈的羽毛轻轻拂过,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颤栗,他的喉结不可抑制滚了滚。
面上神色却始终不显,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好,那我就选这双吧。”温珈恩坐在沙发上用小琳递给她的毛巾将脚上刚才沾上的脏污擦除干净,然后将刚才选好的鞋子穿上。
少女认真的神情恬静而又柔和。
她没有发现,正当她在专注于手中之事的时候,身边少年的视线却时不时地装作无意自她身上掠过,却又很快转开。
未隔几秒那视线却又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在少女身上,然后又很快若无其事地移开,如此反复。
若是少女再细心一点,定能发现面前人的异样。
但她的视线却始终专注于自己所做之事,并未分给那落在她身上视线主人一分。
“那温小姐你们先玩,我先去帮忙准备待会要上的甜品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再叫我,我就在一楼那边。”
小琳说着面带笑意地用手指了指她所在位置。
“好,谢谢你了,小琳。”温珈恩浅声道谢。
“都是我应该的,那没什么事,我先过去那边了,再有什么事叫我就行。”小琳始终面上保持笑意。
“好,那再见。”
小琳笑着向两人点头示意之后便从衣帽间里退了出去。
“你不累吗?”
“要不要坐下休息会?”温珈恩看了看站的笔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程嘉树,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
程嘉树只轻摇了下头。
“那你待会有什么事要忙吗?”温珈恩面上有些疑惑,又有点怕耽误了他什么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刚才一事,她面对程嘉树时心里的不自在和恐惧感少了不少,虽仍还是感觉得到他身上的压迫感,但整个人在他面前放松了不少。
温珈恩认真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在刚才感到害怕恐惧时,是他的出现安抚了她恐慌不安的心,让她感受到了安全感。
见到程嘉树仍是摇头,温珈恩这才放心下来。
他没事要忙就好,不然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她一个人待着还是有些害怕,万一樊哲楠突然出现可怎么办。
“那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经过刚才的飞速逃跑,几乎用光了温珈恩身上全部的力气,这会一松懈下来感觉整个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她边忐忑地发问,边小心翼翼地盯着程嘉树面上的神色观察。
见到他点了点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
“那你要不要坐会?”温珈恩再次忐忑地邀请程嘉树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她总觉得站着有点累。
但在见到程嘉树再次摇头之后,她便以为他是不想和她坐在一起,便小心地往边上移了移,然后再次看向程嘉树。
但却见到程嘉树神色忽然一变,眉毛也从之前的舒展变得紧紧拧在一起。
“有人来了。”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温珈恩还没有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发懵。
程嘉树却已将她整个人拉起,带着向挂满衣物的柜子里走了过去。
温珈恩不明白就算是有人过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不过一会,衣帽间门外便传来一声女人的娇嗔声。
“不是说好一刀两断不再来往了,当时说的那么绝情,现在又拉我过来这里干什么?”
温珈恩猜测着和那名女子一起来的应该是个男性,但却始终没有听见那个男的应声。
“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快放开我,听到没有,快放开我。”
那个男的始终没有出声。
温珈恩听着觉得刚才那几道女性声音十分熟悉,但却一时反应不过来是谁的声音。
就明明感觉是非常熟悉的声音但却无法将那声音和脑海中的任何一个面孔对上。
她猜测着外面应该是一对闹分手的情侣在这个宴会上分手后第一次见面,男的拉着女方过来这里求和吧。
确实他们两个要是不躲进来,待在外面要是碰个正着双方都会有些尴尬。
“你每次都这样,把我当什么?”
“你的情人?”
“还是姘头?”
“别人的老婆就这么让你上瘾吗?”那女方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带了几分质问更多的却是埋怨委屈
温珈恩此时无比的庆幸程嘉树拉着她躲了进来,不然这场面简直不是尴尬而是难堪了
她抬头看了眼程嘉树,衣帽间这里没有开灯再加上两人本就是藏在角落,她没有办法看清他面上的神色。
但莫名地,温珈恩就觉得程嘉树这会心情很差。
她不知怎么做才好,只能小幅度地拽了拽他的衣袖以示安慰。
外面两人的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便逼近了她们所在的房间。
温珈恩在心里祈祷着他们不要进来这间,不要进来这间。
但,她的祈祷并没奏效。
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细微的抽噎声。
“你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
“是谁说的一刀两断各不相欠,不再来往了,现在这样又是在做什么?”
“放开我,听到没有?”
“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你”
温珈恩集中精神努力回想着这声音,明明就是十分的熟悉,绝对是她经常见到的人,但那声音却始终无法和她大脑内的面容对上号。
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呢?
温珈恩百思不得其解。
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
门嘭地一声被关了上,打断了她所有的思路。
温珈恩只好暂时放弃搜寻,试图通过身影来辨认。
衣柜里面的光线更黑,温珈恩只能隐约地见到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
高大的那方将另一方压在了墙上,然后低头强吻了上去。
另一方开始还十分抵触挣扎的厉害,不太配合,但慢慢却两人的频率却开始一致。
时不时地传来几声衣物布料摩擦的声响,与渍渍水声
温珈恩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两道身影,面前却一黑,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遮住了她的视线。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
那边始终没有出声的男性一方出了声。
他唤了一声女性的名字。
“静娴,是我错了。”
“你再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男方乞求的话还在继续,温珈恩却无心再听下去。
她的所有思绪都聚集在男方刚才唤的那声名字上。
静娴
不,不
不可能。
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
怎么会是
温珈恩的身形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刻,整个人僵成一块。
怎么会
怎么会是何姨
而门外那个男的明显不是程叔叔,而何姨也不是她往日的模样。
一定,一定仅仅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对,对。
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何姨平时优雅矜秀,根本就不可能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来,更不可能用那样的语气。
但外面男方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知道程德林对你不好是不是,你也根本就不爱他是不是。”
“再回来我身边好不好,求求你了静娴,我真的没有你不行,这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糊涂了,我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才是重要的,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弃你了。”
“求求你原谅我吧,以前的那些事我真的再也不会再做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静娴,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女方听此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什么对你才是重要的?”
“你不知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从前是你的事业,你的前途。”
“现在是的你事业,你的妻女。”
“从来,从来都不是我何静娴。”
温珈恩仿佛被一桶冷水陡然泼下,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巨大冰冷的荒谬之中。
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此时最难受的应该不是她,而是在她身后保护着她不让她看见不该看见的程嘉树。
她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轻轻一点一点地抬起手拿掉了程嘉树遮在自己眼前的温热手掌。
然后缓慢地转过身去。
狭小逼仄又昏暗的空间里,转个身都十分的困难,两人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几乎可以感受得到彼此身上的体温。
彼此的气息连同着周围的有些浮躁的气流交织混合在一起,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对方的气息或是自己的又抑或仅仅只是周围流通的空气。
外面两人的对质谈话声仍在继续。
那声音仿佛在她耳边被放大了数倍。
温珈恩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感觉自己仿佛身处闹市,身边全是闹哄哄的人声和汽车鸣笛的声音,她想抓住一缕思绪捋一捋,却发现怎么也无法抓住。
她无法想象,也根本不敢想象程嘉树听到这些话时内心的感受。
他该有多难受?
他受到的冲击又会有多大
温珈恩根本不敢想,大脑和心里都乱糟糟地十分焦躁,怎么也踩不到实处。
她十分后悔刚刚为什么不离开,要是刚刚她换完鞋就走了,程嘉树也许永远都不会见到眼前这一幕。
或者,之前在路灯下面,她没有叫住他的名字,他现在是否早就已经打完电话去了别处,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也就根本不会见到这一幕。
温珈恩心情复杂,她说不出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自责、愧疚、后悔、或许还有那么几丝心疼
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刻发现父母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影响程嘉树的心态,影响到他的成绩和未来
温珈恩控制不住地想了许多,想到晚上宴会散了该怎么回去,又想到了这一幕对程嘉树长远未来的影响
她借着昏暗的光线偷偷抬眼觑了一眼程嘉树的神色,看不太清楚,好像和之前没有差太多
但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情冷性的人,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表现在面上,心里应该已经难受的要死了。
温珈恩咬了咬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她现在十分的紧张
她慢慢一点一点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先是小心翼翼地撑在程嘉树的肩上。
观察了下他的神色,见他没有反抗,然后轻轻地踮起脚尖,慢慢一点一点将双手移了上去,捂住了他有些冰凉的耳朵。
程嘉树仍旧是没有反抗。
这样逼仄狭小空气不太流通的空间内,人的体温应该是会升高的,但程嘉树的耳朵却是十分的冰凉。
看着他低垂着的纤长睫羽,和紧紧抿着的唇瓣。
温珈恩的心里也跟着有些难受。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他。
或者,他此时需要的应该不是她的安慰。
温珈恩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到了喉咙处却没有开口
“闭上眼睛吧。”过了许久,温珈恩开口道。
见他没有动作,她又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抚过他薄薄的眼皮,将他的眼睛阖上。
程嘉树一动不动地任她动作,没有表现出一丝地不耐和抗拒。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和反应,沉默地任由她动作着,仿佛她做什么都可以,都与他无关。
帮他将眼睛阖上之后,温珈恩又将手轻轻地捂在了他稍微带了一丝温度的耳朵之上。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外面的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希望外面两人赶紧讲完纠葛,赶紧出去。
她不想想明天怎么样,以后怎么样,她只想就现在赶紧结束这一场闹剧吧。
赶紧到此为止吧。
她再次偷偷地去偷觑程嘉树的神色,虽然根本看不清,但她却总是忍不住地想看一看他。
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因两人紧紧依在一起,她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温珈恩稍稍靠近了一点去听。
呼吸平稳而又悠长。
心跳稍微有些紊乱,但总体还算是正常。
但越是这样,温珈恩的心越是焦虑。
她不安地捏了捏程嘉树的耳尖,他却仍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没有了任何的情绪。
这让温珈恩的内心更加焦虑煎熬。
外面的声音仍在继续,温珈恩根本无心听清她们说了什么,又进行到哪里了。
她只祈祷他们能够赶紧快点离开这里,最好是立刻马上。
她甚至想出去将外面那两人赶走,但她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发出任何一丝声响被发现。
大人的恩怨纠葛如何她其实不太想去关注,也对此不想去打听。
也没办法去评判大人的对错好坏。
但至少,不应该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去影响伤害到孩子。
恩怨纠葛是上一辈的错误也好,或者是纠缠遗憾也罢,至少孩子是没有做错什么的。
孩子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没办法决定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婚姻。
错误失败的婚姻不应该由孩子来买单,更不能让孩子来为大人婚姻里错误的选择负责。
温珈恩没有想到,生平第一次撞见这种狗血的事情,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也更没有想到,更不愿意相信是她如此熟悉的阿姨。
温珈恩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压抑控制好自己纷乱杂绕的思绪。
先让程嘉树不受外面两人的干扰才是正事。
她看了看程嘉树的面色,心里一时有些犯难。
根本无从下手,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减少一些伤害,而不是因为她的话语再次受到伤害。
看着程嘉树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神色。
莫名地,温珈恩想起了开学第一天晚上时见到的程嘉树。
第 25 章
朦胧的雨夜中, 他背对窗外暴雨孤身而立。
面上满是不耐的神色,脸色是臭的可以,对她也是凶得不行。
但至少, 那时候的他还是生动的。
温珈恩脑海中各样的想法思绪闪烁而过,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地将捂在他耳朵上的手指拢的更紧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那场闹剧才终于消停下来。
温珈恩没有心思去听那两人最后如何, 只祈祷他们能快点离开这个房间。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外面才终于传来了门吱呀作响的声音。
门被打开,楼道的光源透过柜子的间的缝隙打在了程嘉树微阖的薄薄眼皮上,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让本无波澜的面色上多了几分生气。
温珈恩见此微微松了口气。
直到门外的两人都离开了许久, 两人这才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两人都没有说话。
温珈恩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站在刚才自己坐过的沙发旁边抬眼看了看神色仍未有波动的程嘉树一眼。
“我”她张了张嘴, 却不知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我有点饿了, 我们去那边找点吃的吧。”温珈恩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觑着程嘉树的神色,内心有些忐忑,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嗯。”
得到肯定的回复,温珈恩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两人没有去前面拿吃的,而是去了后厨, 大家都正忙着装饰摆盘, 运输饮料食物,见到他俩进来也都只是匆匆点头问好。
温珈恩其实也不算是很饿,只点了一小碟甜点和一杯饮料便就作罢。
拿完吃的回过头去却见到程嘉树两手空空地站在她的身后, 她的表情有些疑惑。
“你不拿点吃的吗?”温珈恩定定地看着程嘉树空空的两手开口道
他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问话一样, 只静静地站着。
“你想吃点什么,我帮你拿吧?”
温珈恩边说边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合他胃口的食物, 脚步也没停下来四处边走边看着。
再次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程嘉树仍然一言不发两手空空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投去疑惑的表情,对方却仍是没有要回应她的意思。
温珈恩又再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身后那人仍旧面色不改地又跟着她移动几下。
温珈恩停下脚步,然后身后那人也停了下来。
温珈恩不解地看着程嘉树的眼睛,但对方却并没有想要向她解释的意思。
温珈恩只得作罢,想到刚才的场景她心中也有几丝的不忍。
温珈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甜点饮品,然后向前跨了一步将吃的全部塞到了程嘉树的手中。
“还有其他的想要吃的吗?”温珈恩轻声询问。
对方却只拿着她刚才塞过去的吃的并不开口。
温珈恩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继续去拿自己想吃的食物了。
等到拿好之后,两人又一起去了后院。
今晚月色十分不错,银色的月光连同昏黄的路灯照在铺满卵石的小径。
周围高低起伏的树枝花草,全都隐在银色的月光与灯影之下。
轻柔的晚风吹拂而过,周围树木簌簌作响,满地斑驳的倒影也随之摇曳晃动,周围时不时地传来几声虫鸣。
再配上漫天闪烁的星子,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浪漫与美好。
“就在这里吧。”
温珈恩抬头看了看夜空又环顾了四周,突然就觉得这样的环境实在是能让人身心愉悦。
她侧过头看了眼身侧那紧抿着双唇,眉眼冷峻,神色淡漠之人,开口提议道。
见到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嫌弃和不虞的神色,便就直接在周围找了张石椅准备坐下。
刚准备坐下的一瞬间却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阻止她的动作。
温珈恩抬眼便看到程嘉树那紧皱的眉眼,她面露疑惑,有些不解。
“等一下。”程嘉树清冷的声音因久未出声稍微带了一丝喑哑。
温珈恩还是不太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见他松开拽住她的胳膊后,纤长的手指伸进衣襟里拿出了一包纸巾。
然后又将另一只手中拿着的食物塞进了她手中。
只见他将纸巾抽出后,又向前两步弯下腰将石椅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又抽出两张纸巾重复了一遍。
直到他确认擦干净之后才向着温珈恩开口道:“可以了。”
温珈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
借着月光看到那光洁的椅面她突然有种不太敢坐的感觉。
“你怎么突然”温珈恩声音弱弱,没有太多底气。
突然怎么样温珈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偷偷地觑了眼程嘉树的面色,程嘉树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面色仍旧冷清淡漠。
温珈恩看了看他的面色又看了看那光洁如新的石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你你要一起坐吗?”温珈恩声音比之前更加弱小细微。
“嗯。”身旁之人却仍是听清很快给了回应。
然后便跨步走至石椅边上坐了下去。
温珈恩见他坐下,便抱着两人的食物也随之坐在了他的身侧。
石椅不算太长,只差不多刚刚恰好能容得下两人的长度。
温珈恩坐下之后几乎是紧挨着程嘉树。
她坐下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程嘉树的面色,见对方神色并无不虞和反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但两人坐下却相对无言,温珈恩在脑海里搜肠刮肚地想找个话题打破沉默的尴尬。
思索了半天却仍旧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沉默尴尬
就在她在思索怎么打破这份尴尬的时候,她的肚子却没有预警地突然响了起来
这将两人之间本就尴尬的氛围推向了顶点。
程嘉树转过头向她看了过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食物,像是在问她为什么不吃。
温珈恩神色悻悻,只觉得人生没有最社死只有更社死。
明明她还没有感觉到饥饿肚子为什么会自己叫了起来。
但其实也很正常,从中午放学到现在,她就只放学后在程家匆匆吃了几口就忙着去赶时间做造型了,之前宴会开始的时候那份甜点也就只吃了两口。
一直撑到现在饿了其实也很正常。
温珈恩看了看手中拿着的食物饮品,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刚才拿吃的的时候拿的都是合她自己胃口的食物,所以这会看着他特别有食欲,很快就感受到了饥饿感。
她将程嘉树之前递给她的食物又重新放回了他的手中。
然后这才开始慢慢一点一点地开始小口小口地开始吃东西,吃了几口又觉得有点干,准备将椰汁拆开喝口。
就在她准备将放在椅子上的椰汁拿起的时候,却发现刚刚递给程嘉树的吃的仍旧原封不动地在他手中,连拆封都没有。
他只定定地看着她吃,温珈恩刚才没有发现他盯着自己吃东西还好,这会发现了,只觉得浑身都不太自在。
她将自己刚刚插好吸管还未喝一口的椰汁向着程嘉树递了过去。
“你喝口椰汁,然后吃一点吧。”
温珈恩看向他的目光亮亮的,宛若夜空中的繁星落入了她的眼中,程嘉树盯着她的眼睛一时有些发怔,没有注意到她在说些什么。
满眼只有她那晶莹剔透仿若蕴满星辰的眸子。
“宴会结束回去后再吃太晚了,太晚吃东西消化不了对胃不好,现在先吃一点吧。”温珈恩又再加了一句,却见程嘉树仍没有任何反应。
“嘉树?”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指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程嘉树这才回过神来,仿佛被那仰着头看他的人灼灼的目光给烫到,他别开脸,被触碰到的手臂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给你,你先喝一口吧。”温珈恩将椰汁直接放到了他的手中。
温热的触感快速自他指尖擦过,程嘉树握着椰汁盒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将目光又投向了那自顾自拆了另一盒椰汁喝了两口,又开始吃甜品的少女侧脸上。
看着她鼓起的侧腮不停颤动,莫名地让他想起了正在鼓着腮帮子进食的松鼠。
程嘉树下意识地就觉得温珈恩正在吃的东西,应该要比他手中拿着的好吃很多。
温珈恩吃了一会之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一双目光始终落在自己面上。
她慢慢一点一点停止了咀嚼,然后将头一点一点转了过去,就发现程嘉树正在一动不动定定地盯着她看。
而她刚刚递给他的椰汁仍丝毫未动,他旁边放的甜品也纹丝未动。
温珈恩看了看程嘉树然后发现他的面目光正盯在她手中的小蛋糕上。
“你要尝一口吗?”温珈恩试探性地开口问了一句。
她本只是为了缓和气氛顺口问了一句,想着他应该是不会想要尝她吃过的食物的,况且还是这种甜到发腻的食物。
但没想到,程嘉树没有回答她的话。
既没有拒绝又没有答应!
目光却仍停留在她手中的小蛋糕上。
温珈恩顿时有了一种骑虎难下的左右为难感。
是继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那那我不是你”温珈恩顿时语言组织能力有些混乱。
“你那你”
“那你尝一口?”
程嘉树仍未开口,纤长的睫羽轻轻颤了颤。
温珈恩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重新拆了一个蛋糕勺,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自己没有吃过的那一边用勺子挖了一块往程嘉树面前送了过去。
“要尝尝一口试试试看吗?”温珈恩声音软软的含了几丝怯意。
她其实不是特别明白程嘉树的意思,总担心会错了他的意。
然后她就看到程嘉树稍微向前倾了倾,张口咬上了她手中的勺子。
温珈恩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肢体也变得有些僵硬。
他他他他他他他
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真的吃了!!
“你”温珈恩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刚才看到得事实。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给他无论是送药还是送吃的,几乎都是被他无声地拒绝,都是她硬将东西放在他那里。
从来没见过他亲自用她送的东西,也没见他吃过她送过去的吃的。
温珈恩其实也不确定她之前送的水果程嘉树是否真的在她走后有吃过。
而此刻却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程嘉树一口一口地将勺子上的蛋糕一点一点地含进嘴里。
这一幕对于经常被他拒绝的温珈恩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反常不符合程嘉树的性格了。
很快他就将一小勺蛋糕吃完,然后继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温珈恩简直心快要跳出胸膛。
程嘉树今天晚上简直太过于反常了。
这还是他吗?
温珈恩甚至有一种他该不会被谁魂穿了的荒谬错觉。
她愣愣地看了看手中空空的勺子,然后又再看了看程嘉树貌似有些期待的目光。
感觉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那个”她看了看程嘉树手侧椅子上放着的,几乎和她手中拿着的蛋糕没有任何不同的蛋糕盒有些欲言又止。
她想提醒他,要是饿了或者是想吃蛋糕的话,他旁边就有一个和她手中拿着的蛋糕口味一模一样且全新未拆封,没被人吃过的。
他完全可以自拆了那个蛋糕然后自己吃
温珈恩的目光又在他身侧那盒蛋糕上绕了绕。
想提醒他的话在咽喉里打了一个转却始终没办法开口。
她想起了程嘉树今晚异常的始端。
似乎自从衣帽间出来之后,程嘉树就变得格外的反常。
回想到衣帽间发生的事情,温珈恩的心中有些酸涩。
或许是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任程嘉树再怎么淡漠,也毕竟只是个和她一样大的高中生而已。
回想起刚刚得知家里出事时自己的状态,温珈恩的心不可避免地软了软。
虽然有些无奈,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又用勺子将蛋糕的另一边挖了一小勺送到了程嘉树的唇边。
程嘉树又继续面色不变地一口一口含过她手中的蛋糕。
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喂食,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温珈恩心中虽然别扭,但却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拒绝。
只得在他又一次吃完一勺之后认命地又挖了一勺喂到了他的唇边。
就这样,那她只吃了几口还剩大半的蛋糕几乎全部被她喂进了程嘉树的口中。
第 26 章
程嘉树低垂着眉眼, 微微向她伸出的勺子靠近。
他发顶乌黑,柔软微卷的发丝稍显凌乱,因他垂首的姿势, 额前的微微卷曲的发丝垂了下来遮住他浓黑眸色,只余眼下那纤长的睫羽覆下的阴影轻轻颤动。
对于长相出众的人,人们总是会多包容一些的。
温珈恩也是。
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不可避免地更加软了软。
不知不觉间剩下的整个蛋糕都被喂进了他的口中, 就连她吃过的那一半也没剩下。
温珈恩等蛋糕吃完了,看着手中空空的托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忘记了将自己吃过的那边留出来,而程嘉树也一直没有提醒。
虽然不是她直接咬过的, 但是一想到他吃掉了她间接吃过的蛋糕一边, 也让温珈恩心里隐隐地有些不自在。
“没没有了。”
见到蛋糕吃完了而他还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温珈恩只好有些尴尬地硬着头皮开口。
“嗯。”程嘉树淡淡地应了一声, 却仍是看着她。
温珈恩被看得有些紧张, 手足无措地揪了揪自己的裙摆。
“你还饿吗?”见他不开口, 温珈恩只好先出声询问。
程嘉树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这才别开脸,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温珈恩悄悄地松了口气,也将视线放在了不远处路灯下盘旋的小飞虫上。
已经到了九月底,夜风清凉, 拂去了一天的燥热。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就只静静地坐在一起。
夜色浓郁,空中繁星点点,弯月偶尔隐进絮状的云层里, 但很快又从另一边冒出头来, 像是在和谁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温珈恩抬起头看着月亮一会躲进云层,一会又冒出头来, 只觉得好玩。
青城市里很少会看到漫天的星辰及明月。
温珈恩盯着看了许久,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为什么传说中住在月宫中的是嫦娥和玉兔而不是嫦娥和玉猫呢?
温珈恩还未来得及更深层地思考自己突然冒出来的中二问题,就见到眼前突然有什么光体闪烁而过。
她愣了三秒
然后反应过来刚刚一闪而过的好像是流星!
流星?!!!
“嘉树,好像有流星诶!”温珈恩兴奋地摇了摇程嘉树的胳膊。
“又有一颗过去了!”
“快看!”
程嘉树顺着温珈恩的视线看了过去,却只看到流星划过的尾光,看不太真切,要不是她提醒,他根本不会想到那个是流星。
“快许愿!”
旁边的少女说着已经虔诚地将双手合在一起,刚准备闭眼,却又再一次兴奋地晃了晃他的胳膊。
“快看快看,又有一颗耶!”
“快点许愿,快要来不及了。”
急色匆匆地催促着他,然后又继续起了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开始许愿。
程嘉树只往夜空中望了一眼。
这一次他见到了完整流星划过夜幕的景色。
但他却并未太多的情绪波动,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放在了那正紧闭着双眼虔诚许愿的少女侧面上。
大约一分钟之后,那虔诚的少女再次睁开了双眼。
程嘉树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很快耳边传来了少女惊讶又有些怯怯的声音:“你怎么没有许愿啊嘉树。”
“流星很难会遇上的,我长这么大好像这才是第二次看到流星诶,我们今晚在这里见到说明未来应该会很幸运吧。”
“我们今晚一下就见到三颗,不许愿好可惜哦。”
幸运到见到自己的母亲和别的男人偷情吗?
程嘉树在心里冷嗤。
他从不信这些,更没有什么需要不切实际需要借助这种荒谬传说来实现的愿望。
但看到少女纯净诚恳的眼睛,他却什么也都没有开口。
只冷冷地将视线移了开。
“那个嘉树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又过了不知多久,耳边再次传来了少女怯弱忐忑的声音。
程嘉树再次将视线移到了身旁少女的面容上。
那张面部线条柔和,呈鹅蛋型的面上,一双如同幼鹿般清澈明亮的眼里,此时盛满了忐忑与不安,刚刚给他喂食的纤嫩手指此时正紧张地攥紧了礼服的裙摆。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程嘉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白皙的面上那细小绒毛的颤动。
她在紧张不安。
她很害怕自己。
这个认知让程嘉树的心中窜出了一股莫名的颤栗,酥酥麻麻的过电感自心底蔓延至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全身的肌肉都好似被人捏紧,变得僵硬紧绷。
他不自觉地上下滚了滚喉结,一股不知名的渴意自喉间溢出在他口腔出弥漫散发。
想
想什么呢
程嘉树的心底掠过一丝烦躁,那答案好似就在他眼前却始终无法抓住。
这是第几次在她面前有了失控感,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神情也染上了几分阴郁。
“你你生气气了吗?”少女的声色更加紧张不安,面上也染上几分慌张,如幼鹿般纯净的眼眸里氤上了水色,蜿蜒的眼睑处很快开始泛红。
“我”
“我就是就是问问下你你不不回答也也没没关系”
少女的神色更加紧张,声色快要泛出泣音几乎快要说不出来一整句完整的话,鹿眼里盛着的水汽愈来愈多。
程嘉树心底的烦躁随着那泛红的眼眶和那眼里愈加多出的水汽越变越少。
他恍然明白过来。
他想看到的,就是眼前少女这副红着眼眶欲哭不哭的模样。
那如同过电般的酥麻感再次自心底闪过,这次带来的是阵阵舒畅。
程嘉树不自觉地蜷了蜷指尖,心底那隐秘的渴望被填满后,却仍不知足,只觉得仍是不够,还想要更多
他咬了咬后牙槽,呼吸因为神经的兴奋稍稍有些急促。
心底却仍被贪欲撕咬啃噬叫嚣着想要更多。
程嘉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少女的面容,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就在这时,本寂静无声,只有虫鸣的后院却突然传来了几声喧嚣的人声。
原来已至深夜,前院的宴会已经慢慢开始有人离场。
真是可惜,最想看的却没有看到。
程嘉树的心底掠过一丝失望,心底对那闯入者有了几分不虞,却未在面上表现。
他趁着那声音还在远处,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温珈恩清澈的双眼,动作轻柔仿若在对待一件珍视已久的宝物那般拂去了那氤氲着的水汽。
温珈恩本就后悔紧张忐忑的心,随着程嘉树突如其来的动作 变得更加紧张不安,两人从未如此如此举止亲密过
他他他
他
程程嘉树怎么会用手轻拭她的眼睛!
“你”
“你你”
温珈恩你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的心底极为忐忑惶恐。
虽然,虽然两人今日接触比平时多了一些,她遇到事情会想向他求助。
可这并不代表她内心对他的害怕已经消失。
几乎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那种让她心生颤栗的压迫感又涌了上来。
她不明白程嘉树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心底愈发怯惧煎熬,却也无法逃离,只能僵硬着任由他动作。
那略微有些冰凉的指尖慢慢一点一点移走在她微微有些发热的眼眶之上。
温珈恩的心思全被集中在了那泛热的眼眶周围,感觉自己犹如被放在盛满热油的锅里,煎熬难受,却又无法逃脱
“是朋友。”
一道清润低醇带有尾音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
“什什么?”
温珈恩听得不是太清,因思绪全部集中在眼部的肌肤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程嘉树却没有再次应答,只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冰凉的指尖仍在轻轻摩挲她的眼眶,那眸光太过于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过了几瞬,温珈恩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那个问题。
那个让她忐忑紧张又后悔的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莫名地会那么问,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问出了口,只能忐忑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或者是不屑
但没想到,他却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温珈恩的心底有一种不可置信的开心。
又更近了一步!
/
周三的时候第二次周考的成绩公布出来。
意料之外又毫不意外地,温珈恩的成绩没有达到她预想。
分数和名次比之上次都有提高,但远不如她的预想。
还是有点太慢了这样的速度,到了高考时候,她根本不可能去到她理想中的学校。
温珈恩稍稍有些失落,但很快就又调整好了情绪。
没关系,只要是在进步就是好的。
就总能达到她的目标的。
也丝毫没有意外地,程嘉树仍旧稳坐理科年级第一,而且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温珈恩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大脑构造,和这些学霸的构造到底有什么不同?
为此,她在努力学习之余,对周围的学霸也上了点心,这其中尤为重点关注了坐在她身边的孔砚白和同住一屋檐底下的程嘉树。
/
程嘉树近来发现温珈恩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好像也说不太上来。
大抵就是总是表现在和她在一起时她总是若有似无地黏在他身上的眼神,对他总是尤为的关心和时不时的示好。
示好和关心自她住进程家,两人再次相遇开始就有了,但她的眼神始终追随他关注他是从最近才开始的!
程嘉树心中虽有疑虑,却始终按在心中未曾表现,两人的相处仍旧如常。
/
一中下午第一节课是两点四十开始。
吃完午饭回到课室时是十二点三十六分,好多人还未吃完午饭,午睡时间还未开始。
程嘉树所在的理科一班也闹哄哄的一片,有零星几个同学趴在桌上休息,但大多都在和周围人聊天,甚至还有追逐打闹的。
程嘉树对周围哄闹的环境置若罔闻,只坐在自己座位上静心摆弄着手中的魔方,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都无法打扰到他一样。
他手中把玩的并不是常见的初学方形魔方,而是更为高阶的异形魔方。
手中的魔方很快就被拼好,又被指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打乱,但很快另一种不同于刚才纹路的花纹又在魔方浮现。
如此始终来回反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小小的魔方上不知出现过多少次各式各样的纹路和形状。
他身后有几个男生女生凑在一起正在聊着八卦,从年级八卦聊到了隔壁班的谁和谁分手又和好,又聊到了他们班的谁谁谁暗恋谁,谁谁谁又喜欢谁。
“嗨呀,我就说嘛生物课代表肯定是暗恋班长的,你们之前怎么就没有人信呢,现在总信了吧?班级百事通还得是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快跟我们说说,之前谁能想到啊,两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人连话都不多说的人,谁能想到生物课代表长得斯斯文文一副不显山不漏水的样子,竟然暗恋班长!”
“那生物课代表的眼神每天都快黏班长身上,一见到班长就脸红害羞说话都不自然磕磕绊绊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见到班长和别的女生说话就一脸低落,对班长尤为关心和上心,我都不止一次见到她给班长打水送零食了,班长值日故意留下制造两人相处机会,这要都不是喜欢就有鬼了,这么明显也就你们这群呆子看不出来。”
“不喜欢一个人谁会明里暗里关心对方,是吃饱了撑的呀,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刻有这时间多刷几个题不好吗?”
“还有生物课代表黏在班长身上那眼神火热的都快要拉丝了,暗恋中的小女生哦,啧啧,不喜欢怎么会时不时眼神就落对方身上?”
“嘴巴语言可以骗人,眼神可骗不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旁边的程嘉树手中的动作在听到那句“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时,停了下来。
被扭到一半还有些奇形怪状的模型就这么被突兀地闲置了下来。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温珈恩恬静柔和带着笑意的面容,以及她看向他时澄澈晶莹的眼神。
莫名地程嘉树的心跳频率有些错乱。
那几人刚才谈论的八卦再次自他脑海中响起。
“一见到班长就脸红害羞磕磕绊绊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对班长尤为关心和上心,眼神都快黏在班长身上。”
“不喜欢一个人谁会明里暗里关心对方?”
“不喜欢怎么会眼神时不时地落在对方身上?”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温珈恩喜欢他?
得出这个结论程嘉树的心里却没有特别的惊讶与不适。
与得知其他女生喜欢他时的抵触与厌恶相比,程嘉树此时在得出温珈恩是暗恋他的结论时,内心却无比的平静。
“哎呀,我还有个八卦你们要不要听,是关于我们班的。”
“别神神秘秘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这不怕你们不相信嘛。”
“信信信,只要是您说的我们都信,快说吧。”
“就坐第一排那个孟庭雨喜欢我们班新转来的那个男生。”
“哇,居然吗!”
“但是感觉他们俩没什么交集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程嘉树没有再听下去他们在聊些什么,将刚才转到一半的魔方塞进了书桌之后便半趴着枕在准备午睡,脸朝着墙壁,大脑却在放空。
不知过去多久之后,周围嘈杂的声音都开始离他远去,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不甚清醒之间,程嘉树觉得自己好像又再一次置身于某个狭小|逼仄的房间内。
昏暗幽寂的光线让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大脑也似是有些发痛不甚清醒,外面女人的咒骂哭喊声却愈发的清晰。
程嘉树感觉到头越来越痛,脑海中却是杂乱一片,他想捋清,想逃脱,却始终无法挣脱,他感觉自己像是身处一张网中,他越挣扎,那网便越紧束。
到底到底要怎么摆脱,程嘉树始终不得其法,心底的暴戾四处暴走,叫嚣着就要冲出,眼底猩红泛着血色,像是漫天的焰火。
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危险的边缘,分不清自己看不清四周。
一片混乱之中。
忽然之间,一双温软带着热意的纤手捂上了他的双耳。
第 27 章
那温热柔软的纤手将他与外面浊污的一切隔开。
灼热的呼吸混合着少女特有的清香萦绕在他鼻间, 程嘉树人生少有的体会到了不自在的感觉。
外面的声音仍在继续,但他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太清楚了。
少女温软的掌心紧紧地贴在他的耳边,像是怕他听到外面一丝一毫的声响。
借着昏黄暗淡的光线, 程嘉树见到了少女面上小心翼翼又像是有些心疼悲伤又隐隐有些担忧的表情。
心疼?
程嘉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用这样托词语来描述眼前少女的表情,但他确实是找不到比心疼更加贴合她此时神情的词语。
第一次,他在别人的面上看到了为他而流露出类似于悲伤疼惜的神情。
程嘉树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但这确确实实是他第一次在他人面上看到有是关于他的这种神情。
他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正思衬着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该如何反应的时候,
外面的声音却愈加大声,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眼前的少女听到外面愈加明显的声响,本秀气舒展的眉间逐渐一点一点蹙起。
她担忧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微微有些肉的双唇蠕动了几下, 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酝酿了一会之后,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少女本犹豫担忧的眼神逐渐变为坚定。
“你不要害怕。”
她压低了声音, 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对着他坚定地开口道。
这句话如同一阵轻柔的微风, 拂过了程嘉树本平静无澜的心底,泛起了阵阵涟漪。
明明是再普通再平凡不过的一句话,但却让程嘉树的心底泛起了异样的触感,酥酥麻麻的颤栗由心底蔓延至全身,他垂在身侧的指尖不动声色地蜷了蜷。
明明她比他看起来要更为紧张害怕和伤心, 但她却说让他不要害怕。
鬼使神差地程嘉树听见自己“嗯”了一声。
在他还未作出反应时, 身体的本能就已经替他先行做了应答。
少女因他的应答紧绷的神情而逐渐开始放松。
盈满雾气的鹿眼也不再紧张而又忐忑地盯着他看,而是转而低垂下了脖颈向下看去,不知转而再去想些什么。
从程嘉树的方向看去, 那垂首的少女此时就像是像是像是低首乖顺地埋首在他怀中
觉察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程嘉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转而别开了面不再去看, 也控制自己不再去想。
但鼻间的香气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他越是不想去想, 刚才无意间瞥见的少女颈间那一抹白嫩的肌肤却在他脑海中愈发的清晰
少女绵软的掌心紧紧地贴在他的耳上,柔和的面容却垂下轻轻地抵在他的肩头。
逼仄狭小的空间里面空气有些不太通畅,因本就空间狭小又挤了两人,更为闷热,两人身上也都被闷了一身细汗,连带着漏在外面的肌肤也都变得有些发热。
抵在他肩处的少女像是有些难受地用额处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
鬼使神差的程嘉树的手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情不自禁地抬了起来。
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的时候,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手神情有些僵了僵。
但在犹豫片刻过后,那僵持在半空中的手,慢慢试探着又继续再往前了一些。
慢慢一点一点地向着少女那单薄瘦弱的肩膀靠近。
在要触上的那一瞬间却又停了下来僵持在了空中。
下一瞬,那垂首的少女却泪眼朦胧地抬起了头。
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一副好不委屈的模样。
程嘉树的心中有些慌张,但更为隐秘的深处却又隐隐有些兴奋。
程嘉树无法解释,也没有心思去想自己这种矛盾心理的源头。
下一瞬他的指尖便先于他的想法碰触到了少女那单薄的肩头。
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心里隐秘地兴奋,不知足地想要看到更多。
但手上却想要轻拍安抚眼前的少女,为她通红的双眼担忧焦虑慌张着。
但他的手还未碰上那单薄的肩头,眼前泪眼朦胧的少女却开始变得虚幻缥缈起来,两人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结界。
她仍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但他却始终无法再看清她的面容,始终无法再触碰到她。
程嘉树的内心更为慌张煎熬。
他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想要拼命抓住,但越抓紧却又流失的越快。
下一瞬
整个世界开始颠倒模糊。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同虚幻的泡影。
那双悲伤而又委屈的双眼却在他的心底愈发清晰明亮。
周遭的一切变化莫测,犹如沧海桑田般迁徙变化。
一切都变得虚幻而又不真实起来。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
“救命,我忘记带物理实验报告了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下午第一节就是物理课是不是,救命啊,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程嘉树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前桌林童杨的一阵鬼哭狼嚎。
他从桌上抬起头时,面上看不出太多的其他情绪,只像是有些疲惫地用手指捏了捏蹙起的眉心。
“哎呀,好闷透透风透透风。”
后桌的女生将窗户打了开来,一阵过着挟裹着窗外灌木丛中花朵香气的清新微风迎面拂了过来。
程嘉树本捏着眉心的手顿了一下。
但在下一瞬却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恢复如常。
“嗨呀,快赶紧再找找,待会胡老师没见到你的物理实验报告,你就自求多福吧,你最好祈祷他今天吃错药了不会查作业,不然”
“天要亡我啊,天要亡我,我都十多岁的人了,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你说我待会和胡老师说我真的写了只是忘记带了会没有惩罚吗?”
“你觉得呢?”
“让我干脆死了算了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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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开学已有一月有余,出月考成绩那天,温珈恩心中尤为紧张。
她有些期待,又有点害怕成绩出来。
但无论她怎么想,时间还是不紧不慢地一点一点地滚动到了下早读公示成绩的那一刻。
温珈恩坐在座位没有动,而是等大家几乎都看过了这才慢慢一步一步移动到了后排黑板。
和之前一样,她由最后往上用手指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向上滑动着
划完了倒数十名,没有她。
温珈恩紧绷的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月考是将几个周所学的知识点综合在一起考,比起之前周考时只考某个单元或者一两个单元知识点综合在一起考时难了许多。
温珈恩的心其实一直悬着,也是因为知道月考是综合出题,怕自己比之前还让人难以接受。
看到倒数十名内没有她,温珈恩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的可以放下一点了。
但还是有些紧张又隐隐有些期待成绩能够超出自己的预期。
一个一个名字自她指尖划过,终于停在了第二十七名。
二十七名,和她之前的班级排名几乎差不了多少。
温珈恩之前的成绩几乎差多就是稳定在班级二十四名到二十八名左右来回浮动。
这个名次处于班级中游左右。
温珈恩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成绩不够好,只觉得自己成绩是只会随着年级和学习压力的上升慢慢变好。
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差一点考入全班倒数第十名里面。
之前的成绩犹如当头棒喝,让她明白过来,学习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刻,在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十分努力的时候,她却始终在原地踏步,甚至上课常常走神,便只会无限退步。
此时成绩终于算是恢复到了和之前差不多的名次,温珈恩抑制不住地有些开心,虽然距离目标还有距离,但温珈恩觉得只要是有进步就算是好的。
毕竟她也不能一下子就从倒数十一名考进全班第十名。
月考的成绩让她还是有了些希望。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成绩退步会让她伤神难受,眼下有了进步又会忍不住开心。
回到座位的时候心情也十分不错,让正坐在座位上看卷子的孔砚白的视线从试卷上转到了她的面上。
看到她面上肉眼可见的开心,孔砚白的唇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还是要继续努力。”他的声音低醇温润,尾音还隐隐染了几分笑意。
“知道啦知道啦,距离孔大学霸的距离还差得远呢,我要将您视为我的目标,努力缩短和您之间的距离!”
温珈恩带着笑意和孔砚白开着玩笑,心里对孔砚白也有几分感谢,她能将之前落下的知识点很快补上,也得感谢孔砚白在晚自习的时候不耐其烦地给她讲题。
特别是数学,有时候一道题讲了他讲了解法见她还不懂之后,便又会写几个其他更为通俗简单的解题思路,一点一点帮她顺。
有时候一道题讲完,就过去了大半晚修时间。
温珈恩总是在他讲题的时候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这种笨鸟和学霸之间的差距,也因为觉得占用和浪费孔砚白的学习时间而十分不好意思。
“那我等你追上来。”孔砚白声音不紧不慢,声音仍带有笑意。
“开玩笑开玩笑,我哪里能追得上你呀,你这么说突然让我感觉自己压力好大哈哈哈哈,就算是从现在开始每天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也不可能追上呀。”
“除非我现在重生,从一出生就开始每天学的废寝忘食说不定可以哈哈哈哈。”温珈恩继续说着玩笑。
“不要妄自菲薄。”孔砚白却突然正色道。
“突然感觉你好像家长一样。”
“我有吗?”
“有”
两人一来一回地聊着,很快又从成绩聊到了其他的话题。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道艰涩的目光不停装作不经意间地落在两人身上,又很快移开,在班级绕了一圈之后又装作不经意间落在前面那说说笑笑的两人身上。
那目光如同蜻蜓点水般只轻瞥一眼,像是饱含了无数的情绪,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般若无其事地转开,在班级漫无目的地环视了一圈之后,又没有忍住回到了前面说笑的少男少男身上。
如此不停反复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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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珈恩一直思索着孔砚白帮了自己这么多,之前还经常帮她带吃的和零食,虽然那些零食他也会分给周围其他人,但她作为他的同桌却是分的最多的。
况且她刚开学状态不好那会,孔砚白还经常帮她带咖啡提神。
她要怎么才能还回去,这件事其实她从好久之前就在想了。
请吃饭吧,孔砚白走读早餐他自己每天带,午饭和下午都是回家吃,在学校好像也没什么机会。
温珈恩也试过带了吃的和小礼物分给大家几次,但是总觉得还是不够。
温珈恩思索了好久还是没有一个好点又不突兀的办法。
晚上回到程家,温珈恩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麦思彤发来了消息,说是最近有部电影上映,口碑特别好,问她她周日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温珈恩思索了几下,便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便约定了周日下午两点四十在商场碰头,看完电影顺便吃个饭可以再逛逛街。
高三之后课业尤为紧张,再加上一周只放一天,两人也紧绷了太久没有放松过了。
回完消息,温珈恩便去了浴室吹头发。
边吹头发边想着周日出门的话穿什么衣服,毕竟好久没出去玩过了,也应该收拾一下自己。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温珈恩突然想到了,可以再约上孔砚白一起去看电影顺便可以一起吃个饭,再给他和麦思彤挑件礼物。
这样想着,温珈恩快速地吹完了头发回到卧室。
她试探地发了消息给麦思彤问能不能再多约一个人。
那边久久却没有回应。
温珈恩想着麦思彤应该和她聊完天之后就已经睡下了,也就放下了手机,想着明天在学校见面后可以当面问。
顺便再问问孔砚白周日有没有时间。
第二天一早
果然早读一下,麦思彤便迫不及待地过来和她商量了起来。
麦思彤说这次考试成绩还不错,所以她妈妈宽宏大量地给她批了一天休息日。
麦思彤平时成绩大概在十五名左右,这一次考了第八名,进了全班第十。
温珈恩也很为她开心,但麦思彤本人反而对成绩不那么在意。
用她的话来说,她的成绩是用来装点她妈妈的面子的,只要高考成绩能让她妈妈在亲戚朋友同事面前有面子就行。
两人提前开始商量到了周日那天出门穿什么衣服,背什么包包比较配,又聊到了看完电影去吃什么。
走到快到食堂的时候,温珈恩才想到还没有和麦思彤说周日要约孔砚白一起的事情。
“那个彤彤周日的时候可以再多约一个人吗?”温珈恩对于这种本来约好两个人出去玩,又突然提出多加一个人的行为其实有点忐忑。
毕竟昨天晚上两个人约好的是两个人出去玩,到刚才商量的时候也是一直说的两个人的计划,她突然提出来多加一个人,有点怕麦思彤会不开心。
“哦?是男生还是女生。”
“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猜一下,是男生对不对?”麦思彤一听说多加一个人,八卦的DNA立刻动了起来,直觉告诉她,应该温珈恩约的人不会是女生。
看着麦思彤丝毫没有介意两人的出玩多一个人的意思,温珈恩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如果麦思彤介意的话,她也会立刻打消念头,等后面再找时间单独约孔砚白。
但她又觉得,单独约好像像是带了些别的意思在里面,而且两人性格都不是很活跃那种,怕会有些尴尬,而麦思彤在的场合永远不会冷场,也避免了其他的误会。
“是男生。”温珈恩如实回答。
“啧啧,是谁这么有面子啊,让我们美女温亲自约,寇口裙吧八三〇期七五三六追肉文补番车文还要约在和我约会的时候,是不是程嘉树啊?我可要吃醋了!!!”
麦思彤说着边佯装出生气的模样。
“不是他不是他,和他没关系,是我们班的孔砚白。”
“哦,是你那个同桌?”
“你什么时候和他又有一腿了??”
麦思彤脸上充满了八卦的求知欲
温珈恩被麦思彤那句有一腿给震惊到。
“不要乱说,就是他之前帮了我很多,之前我考的不好,他月考前经常还给我讲题。感觉有些太麻烦人家了。”
“之前一直在想着要怎么还回去嘛,然后你说去看电影就想着正好可以叫上他一起,不然总接受他的帮助也太不好意思了。”
“仅仅只是这样?”
“就没有一点点其他的意思?”
“听你说他对你那么好,你就没有一丢丢的心动?”
麦思彤没有听到想听到的答案,面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仍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是有一点点点点的好感啦,说没有好感是假的,但是只有一点点点点点。”
“而且他也不是对我好,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自己很优秀又对大家都很好,很愿意帮帮助别人,不仅仅只是给我带吃的,给我一个人讲题啦。”
“坐在他周围的人都有被帮助过,都有分到他带的吃的,只不过是因为我碰巧是他的同桌所以收到的帮助更多点,并不是因为他特意对我好,孔砚白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温珈恩认真解释着,也没有刻意撒谎掩饰自己的好感,她觉得好朋友之间没有必要说谎,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需要偷偷掩藏的事情。
她自己也没打算过多的再去考虑些什么,高三这么重要的时刻,她的成绩距离理想院校还差很多,再加上家里
温珈恩根本没什么想其他事的心思。
“哎呀,我知道啦知道啦,解释那么多是生怕我误会了吼。”
“不过对这样的男生有好感很正常啦,但是这种对谁都很好的男生做朋友很好,发展情侣关系就很麻烦诶。”
“你们要是在一起了,少不了要哭鼻子。”
“让他不要对别人好呢,显得你很小气,况且你就是因为他对大家都很好才喜欢他的,他这个特质没有了你还会仍然心动吗?”
“要是他还是对大家一样好呢,作为女朋友有肯定会吃醋啊会难受啊,对大家都一样好,怎么显示出你这个女朋友的特别呢?”
第 28 章
“哪个在恋爱中的女生不希望自己是男友特别的存在啊。”
“和这样的男生谈恋爱真是怎么做都不对, 所以啊,孔砚白这样的男生只适合远观,不适合近距离建立亲密关系, 不然真的会吃很多苦头的,你可千万别陷进去啊。”
温珈恩:
“只是限于朋友的一点点点点点好感,没有那么多非分之想,谈恋爱什么的基本是不可能, 你放心吧。”
温珈恩觉得一个很温柔性格很好,完全不像这个时期的其他男生一样狂妄自大甚至不懂得尊重女生,学习很好, 长得又很帅的男生对你也十分帮助, 就算是知道他对大家都一样也很难没有好感吧。
她觉得自己一个普通女生对孔砚白这样的男生有好感, 完全太正常不过。
但温珈恩也明白两人仅限于同学关系, 或者说再进一步是普通朋友, 绝对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
“那就好啦, 要是你真喜欢孔砚白我多操心啊。”麦思彤说着作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真的只是一丢丢好感,很正常很正常的男女之间的好感!”
“我们两个真的完全没有任何的可能!”
“其实程嘉树就不错嘛,对任何女生都冷漠,但唯独只对喜欢的女生黏人示弱,也太有反差萌了吧!”
“我觉得要是谈恋爱的话还是要选程嘉树这样的!”
麦思彤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有道理, 边说边赞同地点了点头。
温珈恩:
“别乱说啊彤彤, 我们现在在校园里走着呢。”
“和他就更不可能了,比孔砚白还要更不可能,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男生嘛。”
“现在高三我只想先好好学习, 没有考虑别的事情的想法, 我不像你们都学习那么好,所以要更多在学习上下点功夫才行呀, 而且大学那么多男生,到时候想找什么样的没有啊。”
“好像也对。”麦思彤沉思了一会,觉得温珈恩说的也不无道理。
两人很快就进到了餐厅里面,开始准备排队的时候话题也转向了想吃什么,到底要去哪个窗口排队。
买完早餐回到课室的时候,孔砚白也正好刚刚吃完早餐扔了垃圾回到座位上。
温珈恩将刚买好的早餐放在桌上,然后酝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后才开口询问孔砚白这个周日有没有空。
孔砚白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面上又挂上了笑意。
“怎么突然会这么问?”两人高二第二学期开始就是同桌了,坐了一个多学期的同桌,这还是她第一次发出邀约。
“没什么就就是想着你帮了我许多,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要是这周日没有时间,也可以改天等你有空的时候。”
温珈恩还是第一次约异性朋友一起出去玩,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喔,原来是这样。”孔砚白边用手指转着若有所思地接了句,但仍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周日”孔砚白说着顿了一下,像是在真的在认真思考着周日到底有没有其他事情。
好一会之后才又接着道:“应该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
温珈恩又说了下她和麦思彤的周日安排,问孔砚白感不感兴趣,拿出手机搜了下看的电影的影评让孔砚白看看是不是他感兴趣的类型。
又问了孔砚白忌口和有没有比较喜欢吃的食物。
孔砚白说自己对安排没有什么异议,问了温珈恩本来是打算准备去吃什么。
温珈恩和麦思彤两人本来是打算去吃火锅烤肉之类的,或者是在网上看看网红店之类的去探探。
但是温珈恩想了想毕竟是自己请别人吃饭,这一类的感觉有些不太好。
最终决定还是决定去日料或者是法餐。
如果孔砚白不喜欢日料和法餐,她记得之前有去过的几家私房菜也有味道还不错的。
温珈恩将各类的餐厅名字和招牌菜品在网上搜了搜都拿给孔砚白看看有没有他喜欢的。
但孔砚白却没有接过她的手机,只说了自己没有什么特别忌口的,然后让她和麦思彤决定就好。
温珈恩也就收回了手机,想着等后面再和麦思彤商量看看具体去吃什么。
“快吃早餐吧,待会老师就要进来了,可别因为没吃早餐饿的注意力没办法集中,上课走神可就不好了。”
孔砚白看了眼她刚才进来后就一直放在桌上没有动过的早餐打趣道。
“知道啦。”温珈恩被他一说,想起了之前开学的时候自己上课走神,有些不太好意思。
孔砚白应下她的邀约之后,温珈恩稍稍的放下了心,她本来还有些忐忑要是孔砚白拒绝了她要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过的飞速,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周日那天。
程家在市郊,三人约定的商场在市中心位置,距离有些远。
温珈恩不想麻烦司机,准备自己先打车去到地铁站,然后再搭地铁去约好的地方。
所以早上吃完早餐便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发了。
早餐的时候程德林与何静娴照常不在,但今早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程嘉树也没在。
温珈恩只当他是还在有事情忙准备待会再下来吃,也就没怎么在意。
吃完便上了楼上换衣服收拾准备带出门的东西了。
等温珈恩打车又转地铁换了3条线后在两点二十多分,快要三十分钟的时候到达了约定的商场。
上到六层约定好的电影院门口时,发现孔砚白已经在等着了。
他今天带了顶黑色鸭舌帽配白色短袖,外面穿了件条纹外套方便进到室内温度上升脱掉,裤子穿了条有些日系的水洗牛仔裤。
整套搭配简单随意而又清爽干净,十分有少年感,引得商场里不断有女生频频回头。
“抱歉,让你等得有些久了。”温珈恩迎了上去,有些歉意地开口,明明是自己约的人,接过却让人家等。
“没事,我也刚到。”
“而且不是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吗?”孔砚白声音温润,带有抚慰的意味。
电影是两点五十五开场,温珈恩想着先去买点爆米花和喝的,再顺便取下电影票,等麦思彤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进场了。
说了提议之后,孔砚白也点头觉得可行。
在买吃的时候温珈恩没有想到,孔砚白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先拿出手机直接让工作人员扫了付款码。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付款成功了。
温珈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本来想着今天的都是她来买单,结果没想到第一单就直接被人抢先付款了。
“怎么突然愣住了,快先一起去取票啊,电影快要开场了。”
孔砚白见温珈恩楞在原地,温声提醒道。
“你干嘛付钱,不是我约你出来的吗?”温珈恩有些无措地开口。
“我站的比较靠近扫码机,顺手就付了。”孔砚白一副很平常理所应当的模样。
“你乱说,明明是我离扫码机更近一点。”她刚才专门站在了扫码机的旁边,就是想着付款方便一点,但还是没有想到,孔砚白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抢先付款了。
“别纠结这个了,快先去取票吧,电影要开场了。”
孔砚白说着就举着爆米花向着取票机的方向跨步走了过去。
温珈恩想着还好爆米花和奶茶钱不是很贵,以及心里决定好了在后面买单的时候一定要快。
不然她为了答谢请人家出来玩,结果一路全是人家买单的话,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取了票,在检票口等麦思彤的时候温珈恩收到了麦思彤的消息,说她这会被堵在路上可能赶不及电影开场,让她们先进去。
于是温珈恩先和孔砚白先进去找到了座位坐下。
电影还有五分钟开场,荧幕上正在播放广告,温珈恩将麦思彤的饮品放在扶手上放置饮品的卡槽里。
很快,到了五十五分,广告播放完毕,电影开幕。
温珈恩熄灭了手机屏幕,专心致志地看起了电影。
大概在电影开场快要十五分钟的时候,麦思彤才匆匆赶到。
买票的时候买了三人连坐,麦思彤坐在了温珈恩身边,温珈恩将爆米花给她递了过去。
本来想问她路上还顺不顺利,但是此时正在电影院里也不好开口打扰大家,便只轻抚了抚麦思彤的手以示安慰。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很快放完,五点二十七分片尾曲响起。
放映室里的众人仍旧意犹未尽。
这部电影确实是如同影评里那样值得一看,全程没有任何一个情节点让人昏昏欲睡,也丝毫没有让人尴尬的情节。
三人从放映室里出来的时候还都在回味着刚才的故事。
而身边一同走出的人也都在讨论着电影故事情节,或是发表着自己关于电影的感想。
三人也讨论了会电影情节。
与其说是三人的讨论,不如说是温珈恩和麦思彤的讨论,孔砚白只偶尔参与进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大多时候都是麦思彤和温珈恩在讲。
直到麦思彤的肚子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噜叫声这才打断了谈论声。
“啊呀,不好意思,来的时候赶得匆忙只吃了一点,有点饿了。”麦思彤有些不太好意思。
“那我们现在先去吃饭?”温珈恩提议道。
“我没有问题。”麦思彤立马接道。
“我也可以。”孔砚白跟着答道。
于是三人又准备打车去到吃饭的地方。
没想到一出商场天空便下起了蒙蒙的细雨,三人中除了麦思彤之外,孔砚白和温珈恩都带了伞出行,所以倒也不怕下雨。
温珈恩和麦思彤在周四晚上的时候将吃饭的地方最终定在了一家市区内的私房菜店。
餐厅坐落在一处唐宋园林风格的院子内,庭院的木门挂了手刻门匾,四周围满了挺拔的碧竹和其他绿植,显得郁郁葱葱。
入门之后入眼的便是石板铺成的小桥与繁茂的绿植,脚下便是潺潺的流水,甚至还有鱼儿游过的尾影,不远处郁郁葱葱的竹林绿植中坐落了几处古式亭台。
整个院子仿若萦绕在若有似无的雾气之间,非常的有意境。
古式庭院,小桥流水,碧竹远山。
明明置身于喧嚣的闹市之中,却仿若远离了城市的纷扰,犹如古人诗中描写的世外桃源般。
蒙蒙的细雨更为这幅仿若画中古色的美景中添了别一番风味。
因提前已经预约过,到了之后便有侍应生引着他们进了包房。
温珈恩定的是一间坐落在湖间的湖景包房。
湖景环绕着全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粼粼的湖面上,草木建筑如画般倒映,湖中心摇曳着一艘小小的木船,窗外小雨纷纷,清风拂过粼粼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整个院子让人感觉十分的惬意放松,包间也丝毫没有商业风的感觉。
侍应生将三人引进包间之后便退了下去。
温珈恩选择这间店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不用点餐。
整个餐厅没有固定菜单,只需要在预约的时候报人数,然后大概说一下饮食偏好喜忌即可,老板会提前安排好菜品。
昨天他们过来之前,老板已经发给了她菜单,说是有不喜欢的可以替换别的。
温珈恩昨晚将菜单发给了麦思彤和孔砚白确认。
今天只要等着上菜就可以了,不会被过分打扰。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开始陆续上菜,外面仍旧是灰蒙蒙的天空配着小雨,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下的更大,也没有停下来。
直到几人用完餐的时候,雨也还是没有停下来,也没有下得更大。
吃完之后,三人坐着聊了会天。
如温珈恩猜想的那般,气氛主要是麦思彤在活跃找话题来聊,所幸,虽然她和孔砚白虽然话比较少但也都没有冷场过。
到了差不多快七点半的时候,麦思彤提议去附近的商场逛逛,他们刚才看电影的那个商场距离这边差不多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所以三人就又打车回了之前的商场。
逛了许久商场,温珈恩给麦思彤和孔砚白都挑选到了合适的礼物。
买给麦思彤的是一套护肤品,选给孔砚白的是一套手办。
这是她提前都已经决定好的,但并没有提前告诉二人,礼物买了也并没有先送,而是想着待会回去分别的时候再送。
三人一直逛到了八点四十多,手上都提了一堆,实在是有些逛不动了。
孔砚白倒是没有买多少,但是帮她们两个人提了不少。
于是在路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三人一致决定,进去坐坐聊聊天。
于是三人便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咖啡厅。
温珈恩没有想到的是一推门,就见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人。
程嘉树。
他怎么会在这里?
温珈恩愣了一下,根本没有丝毫的心里准备。
程嘉树也向着门口这边望了过来,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又自然而然地将视线收了回去。
仿佛没有认出来是她一般。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外套,微卷的软发被打理得当,但他此时垂着眼,便有几缕卷曲的发丝落了下来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
温珈恩莫名地觉得,程嘉树身边气压好像有些低。
他的身边坐了三个男生,都不是温珈恩熟悉的人。
他们周围的两桌都坐着女生,温珈恩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程嘉树周围那几桌百分之七十的女生注意力都在他那桌上。
温珈恩有些无措,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
她根本没有想过今天出来会遇到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去打招呼吧,程嘉树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无视她怎么办,而且他刚刚看过来一眼却又如见到陌生人一般将视线收了回去,是不是打算装作不认识她
他以前不是没有做出过这样的事,而且今天周日店里还这么多人
要是不打招呼吧,可是他们最近关系好像缓和了一些,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而且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温珈恩犹豫着,先跟着麦思彤她们先坐了下来,将东西放好,然后去了前台点单。
点好之后回到座位快要坐下的时候,温珈恩又下意识地往程嘉树那边看了一眼,程嘉树仍垂着眼,没有再往她们这边看过来一眼。
旁边的三个男生仍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
温珈恩还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温珈恩心里想着,要是等下程嘉树看过来这边,认出了她,然后她再顺便过去打个招呼会比较好点。
这样想着,温珈恩便也将放在程嘉树那桌的视线和心思收了回来。
桌上麦思彤正在和孔砚白聊着他们共同喜欢的一个乐队即在十二月份将来青城市演出。
温珈恩没有想到,孔砚白这样看起来温润斯文的男生喜欢的乐队居然会是赛博朋克的摇滚乐队。
他怎么看好像都不像是在摇滚乐队现场的人。
但孔砚白却说自己从初中开始,只要是喜欢的乐队,只要不是在上课时间或者是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之外,几乎每一次现场都会去。
温珈恩有些不可思议。
她对摇滚乐队之类的了解不多,仅有的了解也是麦思彤传输给她的,两人的聊天中她不太能够插得上话。
于是便也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讨论。
聊到一半的时候,麦思彤去了洗手间。
麦思彤一走,他们桌上本来热闹的氛围立马冷了下去。
两个人之间也挺熟悉的,但就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题。
在学校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话题一般都是自然而然的开始,然后自然而然地聊下去。
但好在很快桌号就叫到了他们这一桌,两人一同前去前台取餐,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孔砚白将三人的饮品端起,温珈恩便将剩下的甜品餐盘端了起来,两人一同往着他们座位的方向走了过去。
经过一处桌椅的间隙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一小孩撞在温珈恩的身上。
温珈恩没有防备,被小孩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个趔趄。
人倒是没有摔倒,但是餐盘上离她最近的甜品上,奶油全部糊在了她的衣服上。
那小孩子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一阵风似地窜了过去。
要不是上衣和衣袖上沾着的奶油,温珈恩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刚刚被人给撞过了。
孔砚白快步将端着的饮品放到了他们的座位上,作势准备去追刚才那个小孩。
但那小男孩的家长在此时却从咖啡厅的另一边赶了过来,满脸歉意地说着不好意思,为小男孩刚才的行为道歉。
并说会为他们今天的消费买单。
温珈恩一看便明白了,大概是个家长也管不住的熊孩子。
她本来有些生气得烦闷,在看到小男孩父亲满脸的歉意和无奈时也消散了开。
那父亲承诺会给他们买单赔偿并会在抓住小男孩之后带他过来道歉。
孔砚白便也没有去追。
温珈恩拒绝了这位父亲说的赔偿和买单,只要求让小男孩过来亲自道歉认错就行。
不一会儿,一位年轻女子牵着刚才撞她的那个男孩手向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快给姐姐道歉。”
“对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跑那么快。”小男孩不是很情愿地开口道。
“还有呢?”年轻女子像是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还有不应该在撞到人之后不道歉就跑开,很没有礼貌。”
“既然知道没有礼貌为什么还要跑开?”那女子面色严肃,像是十分生气。
“我我是怕怕被骂对不起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请你原谅我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小男孩说着说着眼突然变红,豆大的眼泪开始不停地往出溢。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那小男孩边抽噎边仍在和她道歉着。
温珈恩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方向,连忙应了下来,然后安抚了几句,让家长带着他离开了。
小男孩父亲执意要给她赔偿,温珈恩没有接受,拒绝了好几次,这才肯作罢,带着孩子离开。
等家长终于带着那还哭着的小男孩离开后,温珈恩这才松了口气。
小孩子可真难缠,她这样想着。
看了看自己沾了奶油的领口和衣袖,摇了摇头,叹口气开始自行处理衣袖和领口处的污渍。
擦了几遍之后感觉差不多了之后转过身去问旁边的孔砚白有没有没有处理干净。
“头发上有沾到。”
“哪哪里?”
孔砚白见她找了半天没有看到,便伸手抽了张桌上的纸巾,顿了一下后又开口道:“介意我帮你吗?”
“因为我看你好像找不到,有点不太好弄。”
温珈恩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介不介意帮她处理一下头发上沾上的奶油污渍。
只是擦一下头发上的污渍而已,也没什么吧,只是正常同学之间的帮个小忙的举手之劳而已。
温珈恩想了下,如果今天是她们班她熟悉的其他男生的话她完全不会多想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完全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所以便点头应了下来。
要是这个时候拒绝的话反而有点刻意,有些奇怪吧?
她这样想着。
孔砚白见她答应便从座位上起身,拿着纸巾立在了她的身后。
弯腰俯下身用纸巾擦去了她发丝上的奶油污渍。
过程十分的快速,大概只有几十秒的时间不到。
“好了,现在没有了。”
温珈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孔砚白已经将沾有污渍的纸巾扔进了桌椅边的垃圾桶里。
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温珈恩也没有想太多。
麦思彤也从洗手间赶了回来。
这时候,咖啡店的侍应生送来了三份全新的甜品,还提了三个礼盒。
“送错了吗?”
“这些好像不是我们点的。”麦思彤看到侍应生手里拿着的甜品和礼盒愣了一下。
“是刚才有位先生走的时候帮你们点的,说是他代孩子道歉的歉意,还说抱歉破坏了你们一天的好心情。”
“啊?什么”麦思彤满脸茫然地看了看侍应生,又看了看孔砚白和温珈恩。
“好的,那放这里吧,麻烦你了。”
侍应生将甜品和礼盒放下之后便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我去洗手间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温珈恩便将刚才的时候给她讲了一遍。
“什么小破孩,明明是他撞了你,道歉不是应该的吗,还哭什么哭,你现在没事吧?”麦思彤一脸焦急地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可能年纪比较小,就是被吓到了才哭吧。”
“我看被吓到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年纪小不是做错事不承担责任的借口。”
“麦思彤说的对。”孔砚白也附和道。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他爸爸不是赔了我们吃的嘛,看在好吃的的份上别气了,教育小孩子应该是他们家长的事情,我们就不说这个了,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说点开心的。”
“你啊,真是的。”
麦思彤有些无奈,还想要继续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温珈恩抢先道:“好啦好啦,我下次一定凶一点,让熊孩子一定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麦思彤被她堵死了话口。
孔砚白看着两人的模样,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很快,三人跳过这个话题转而又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三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咖啡馆的另一边,有一道目光自孔砚白站在温珈恩身后起,便一直冷冷地盯在这边始终没有移开。
第 29 章
三人坐在咖啡店一直聊到了九点才意犹未尽地准备打车回家。
准备离开前, 温珈恩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和程嘉树打招呼,经过了之前的事情打断,她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她有些心虚地往程嘉树之前坐的那边看了眼, 却发现原先程嘉树他们坐的那里已经换了一桌人。
已经走了?
可能是真的根本没有看见她吧,温珈恩这样想着跟在孔砚白和麦思彤身后走出了商场。
三人站在商场门口等司机过来。
麦思彤家距离这边算是三人当中比较近的,于是先让司机将车开到了麦思彤家楼下。
麦思彤下车的时候温珈恩将之前买好的礼物递给了她,两人经常会互送礼物, 有比较贵的也有几块钱的小玩意。
所以麦思彤没有推拒很开心的收了下。
两人一直在麦思彤家楼下等着看到麦思彤房间的灯亮起,这才让司机发车。
程家在郊区,离这边实在是太远。
温珈恩不好意思让孔砚白送自己回去, 再又回来市区。
明天还要上课, 要是一来一回折腾下来等他回到家有些太晚了。
但孔砚白却执意要将她先送回去, 两人在车内僵持了好一会。
司机一直在催促到底是先去哪里。
温珈恩意识到两人这样下去也是在浪费时间, 于是便松口同意。
晚上车辆比白天少了很多, 司机一路将车开的很快, 但等到了程家时也已经快要十一点钟。
要是等孔砚白再回到家里也要十二半点之后了,温珈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下车的时候将白天买的乐高递给孔砚白时,他却不收。
两人在门口拉锯了好一会,无论她再怎么说孔砚白就是不愿意收,温珈恩终于知道她靠说是说不通的, 然后直接将袋子放在了后排的座椅上飞速将门关上, 让司机赶紧启动发车。
司机也停的有些不耐,听她说可以离开,几乎是在温珈恩将后车门关好的一瞬间, 司机便发车扬长而去。
温珈恩:
倒也不必这么快。
她边往回走边在想, 也不知道她刚才说让孔砚白到家之后给她发消息报平安他听到没有。
但是一般应该都会吧?
到了二楼准备开房间门的时候,温珈恩下意识地看了眼对面程嘉树房间的门。
他应该已经回来睡下了?
温珈恩逛了一天实在是已经有些累的不行, 也就没有再想太多。
准备回到房间开始洗漱睡觉。
温珈恩直到回到房间也没有发现,在她刚刚下车的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副驾上坐着的人冷冷地看着她下车,又看着她将买好的礼物递出,看着她叮嘱着车上的男生什么,直到车开远后才慢吞吞地转身往回走去。
/
距离期中考只有不到一个月,那天和孔砚白麦思彤放松了一天之后,接下来的时间温珈恩都将精力百分百地投入进了学习当中。
因着之前与程嘉树的关系缓和不少,而且那天晚宴的时候他也认可了两人已经是朋友。
于是温珈恩便也松懈了不少。
每天上学期间,两人不在同一个班几乎接触没多少,除了每天上下学期间在同一辆车和吃饭一起之外,其他时间好像也没怎么接触。
而每天早上晚上在车上的时间,两人本来也就话少。
等温珈恩反应过来自己和程嘉树好像已经很久没怎么和程嘉树有什么交流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但此时已经只剩几天就要期中考了,温珈恩想着等考完试再维护维护和程嘉树的关系,反正朋友间的关系不怕等嘛。
她此时每天学习学的昏头转向,晚上做梦不是梦见自己在背政治,就是梦见自己在画洋流图,甚至有天晚上梦见自己穿越到了石器时代浑身长满毛在打石器。
最害怕的数学反而没有梦见过。
时间一晃而过,等到了考完期中考试的时候,温珈恩感觉自己背了一个月的石头终于被放下了。
这次无论考的如何她感觉自己都能够放平心态了。
期中试考完的那一周,久违的放了双休。
周五一回到房间温珈恩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瘫倒在了床上,感觉紧绷着的那口气松下来之后,整个人好像都被吸干了精神气,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放空自己。
手机一阵震动,温珈恩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新闻推送,再往下是麦思彤发来消息问她周末有什么安排,她妈妈特赦她周末两天自由安排。
温珈恩想着好不容易有两天周末,放松放松也不错。
刚准备应下麦思彤,脑海里却又闪过了自己近来几乎和程嘉树没有什么交流这回事,期中考完了,两人的关系也应该维护一下了。
友谊都是需要互相付出时间精力维护才能正向循环的。
想着和麦思彤两人在学校里天天黏着,所以她婉拒了麦思彤的邀约。
回完消息之后,温珈恩拿着手机又躺回了床上,想着该做些什么,怎么才能不突兀地去找程嘉树呢。
温珈恩边想边刷着手机,刷了会之后又顺手点开了某社交软件,往下刷了几条,又退了出来。
翻开列表找到程嘉树的头像点了进去,想看看他过往的分享之类看看有没有什么主意。
结果点进去去第一条见到的就是他分享的关于一篇天文类的文章。
温珈恩看了下时间,是一周之前分享的。
那时候她正忙着天昏地暗的复习,手机每天唯一的功能就是看一眼时间,更别说有时间刷社交软件了。
再往下翻了翻,几乎也都是一些文章分享。
程嘉树几乎没有自己发过什么动态,几乎都是一些文章分享,翻到底层也就不到十条。
温珈恩退出来后,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她用手机搜索了下青城市科技天文馆的开馆时间和购票事项。
温珈恩还没有去过天文馆,看了地址距离程家隔了大半个青城市,在城市的两端。
看了下票,发现购票分为入场票和项目观看票,入场票可以在网上提前预定,而项目的票需要到现场后预约。
温珈恩点进去之后发现还有一个电影的票是可以网上直接预约的,都是实名购票。
预约的时间分为两个时间段,一个是早上九点三十,另一个时间段为十二点三十。
温珈恩看到网上的攻略说很多需要预约的项目几乎只是第一批入场的人才能预约到票,而且需要提前去排队入场,最迟八点半之前也得去排队了。
所以温珈恩更倾向于下午场。
她看了眼明天下午入场票只剩下不到十张,而电影的观看票只剩了五张。
温珈恩想了想,从床上起来稍微用手潦草地整理了下头发,便握着手机来到了程嘉树门前。
像往常一样用手轻轻叩了叩门。
里面没有响动,也没有人应声。
温珈恩以为他没有听见,又稍稍加大了一些力气。
仍是没有动静。
温珈恩又再稍稍加大了力气叩了三下。
还是没有回应。
是不在吗?
可是他们两人一起上的楼,而且她也没有听到他出门的声音啊。
“嘉树,你在吗?”
温珈恩心里有些奇怪,再次在门上叩了叩,开口道。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温珈恩将手上握着的手机开屏解锁后,点开了程嘉树的对话框。
“嘉树,你现在在房间吗?”她将对话编辑好之后点了发送。
然后在下一秒,她就得到了答案。
在她点击发送的一瞬间,程嘉树的房间里响起了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这下她更加确定程嘉树肯定是在房间里的。
没有回应她难道是睡着了?
温珈恩在心里猜测着。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想到程嘉树平时的身体状况,她越想越有可能觉得是生病了。
心里焦急,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有些慌张杂乱。
“嘉树,你还好吗?”
“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李嫂去叫医生过来。”想到上次程嘉树周五回来之后生病时的场景,温珈恩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她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了一阵椅子的响动声,因门做了隔音听不太真切。
但温珈恩确信自己是听见了椅子的响动声的。
一阵脚步声后,木质的门板被拉了开来。
温珈恩见到了冷着脸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看到他没事,温珈恩才从刚才开始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你还好吗?”
“有什么事吗?”少年神色冷淡,音色还要更冷一些。
“我可以进去吗?”
温珈恩想着买票绑身份证和认证人脸什么的要麻烦一些,而且要提前和程嘉树商量一下想去哪个项目,需要预约的项目一个身份证只能预约一个,提前做好攻略到时候直接约想去的就行。
再商量一下明天出发时间,看下附近吃的什么也比较需要时间。
程嘉树却没有回答。
没有拒绝,却也没有要让开让她进去房间里面的意思。
仍旧一手扶着门框冷冷地看着她,像是随时会将门关上。
看着这样的程嘉树,温珈恩的心里有些惴惴和忐忑。
她怎么觉得程嘉树这幅样子,看着好像是在生气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忙着考试学习,两个人都基本上没什么交流,他没主动找过自己,而她更没有主动去招惹过他啊
他在生什么气?
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温珈恩这样想着,不是说有的人天生就是有那个什么臭脸综合征吗,或许程嘉树就是也说不定。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我可以进去吗,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温珈恩边说边抬眼偷偷地观察着程嘉树面上的神情。
在见到他虽始终冷着一张脸,但是却后退半步让了些空隙出来后,温珈恩紧张忐忑的心情才逐渐变得松弛下来。
但很快她就又有些发难,程嘉树虽是让出了一条缝隙,但他人却仍是立在门前没有让开。
而门仍是半掩着,她要进到房间里面去,就注定是要擦着程嘉树进去。
温珈恩仰头看着程嘉树,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在门口对峙。
许久,却见程嘉树仍未有要先退后进去的意思,温珈恩拜下了阵来,只好贴着程嘉树和门框几乎是挤进了房间内。
但程嘉树却似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姿势有何不妥。
在贴着他的身体擦过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温珈恩感觉自己似乎是触到了他的肌肤。
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快到让温珈恩甚至怀疑那是否是她的错觉。
在她往书桌旁走的时候。程嘉树也随之关上门跟在她的身后走进房间内。
温珈恩在书桌旁停了下来,桌边只有一张椅子,桌面上倒扣着一本外语书,一支笔随意地放在旁边。
显然,程嘉树刚才是正在桌前看书。
那他分明就是听到自己在外面敲了半天还不应声
温珈恩转身回头望了一眼程嘉树,却发现他已经坐在了后面的床边,面上没有丝毫的心虚。
算了,要是有心虚也就不是程嘉树了。
温珈恩有些无奈,但也还记着她来找他的正事。
“嘉树,你明天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温珈恩问出口的时候竟然有些紧张,她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不安地用甲盖在手背来回摩挲。
程嘉树的目光闻声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但他却并未开口应答或是拒绝,只用凉凉的目光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
温珈恩被看得莫名更加紧张。
“怎怎么了吗?”她的心中有些忐忑,将手中的手机握的更紧了一些。
那人却仍是不答话,只抿唇眸光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
温珈恩看不懂他目光里的含义,只觉得自己在他的目光下有些无所遁形。
明明她又没有做什么事。
还是赶紧和他说明正事吧。
“那个嘉树你明天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一起去天文馆好不好”
“我看到你分享过关于天文类的推文,正好这周末难得放两天,也还有票,就想着明天我们要不要一起去一下天文馆,我、我也对天文挺感兴趣的”
温珈恩边说边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嘉树的神情,但却始终不敢和他的眼神有所接触,心中默默地揣摩着他究竟会不会答应自己的邀请。
温珈恩的话音落下久久,却始终没有等到回应。
“你”
“你明天是不是很忙啊。”
第 30 章
“如果你、你明天忙的话也没有关系, 我们可以下一周再去,今晚可以先预约一下下周的票。”
“因为天文馆的票还是有点难抢的,我们先提前预定好, 这样下周就”
“有空。”
温珈恩找补的话刚才说了一半,还在想着要怎么继续便被一道突兀清冷的声音打断。
“啊?”
她的思维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紧张忐忑的语言组织中,听到回应后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哦哦哦,明天、明天有空是吧。”温珈恩说着无意识地攥紧了上衣的下摆, 又紧接着道:“那我们一起看看怎么订票,因为需要人脸识别和身份证信息那些。”
“好。”
程嘉树应下了她的话,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只用一种温珈恩看不太懂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温珈恩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 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气, 抬步朝着程嘉树所在的床边走了过去。
买票的过程比她想象的要顺利许多, 不过在此之间, 温珈恩的心一直紧紧悬在空中, 直直看到页面上那绿色的勾号,及完成两字才缓缓舒了口气。
“那订好票了,我就先回房间了。”
温珈恩说完却未等到程嘉树的回应,不过她也不纠结这种事情,径直地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 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往前迈的步子折了一瞬,转身朝着程嘉树的方向又转了过来。
“对了,明天可能要早点起来出发, 虽然买了午场的票, 但是我们这边过去天文馆那边需要点时间。”
“打车我看了路况,有一段路会特别堵, 可能会错过时间,所以地铁过去会比较方便,我们可以回来的时候再打车。”
温珈恩说的时候有些小心地看着程嘉树的面色,她对于和程嘉树说明天坐地铁去这件事有点心虚。
程嘉树长这么大肯定不不至于没坐过地铁,但坐过地铁的次数肯定用一只手数的过来。
特别是明天还是周日,大家都出游,地铁说不定会特别挤的情况,温珈恩是真的有点心虚。
但程嘉树对此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垂着眸子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温珈恩见他答应,这才放心了下来。
“那你早点睡,我们明天见。”说完这便才又继续往回自己房间走去。
她没有看见,自他转身之后,有一道意味不明的幽黑目光始终紧紧盯在她的背影上不曾转移,直至她出了门外也未曾收回。
/
第二日早晨的进程也十分顺利,地铁上的人比温珈恩想象之中的要更少一些,两个人大约是站了半程路,坐了半程路。
地铁出来之后大约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天文馆,两个人到的时候大约是十点半左右,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排队等待着入场了。
大多数都是些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比较多,还有就是带着孩子的大人。
温珈恩看了看人数,想着应该她们会是第一批进场的,这才放心了下来,刚才在来的路上她还一直担心着会不会她们到的时候已经人特别的多了。
还好,还好。
然后就是准备排队进馆,已经到了秋季,天文馆还在略微偏僻的郊外,今天虽然有太阳,但是不吹风还好,一吹风还是冷得让人发颤。
今天在来的路上她都没感觉有这么冷的。
温珈恩今天上衣穿了件比较厚的米色毛衣,搭了半身裙和直筒袜,看起来十分的清纯。
但好看是好看,风一吹过来,她感觉所有的风都在往自己毛衣的缝隙里钻,几乎是每一次都控制不住地瑟缩。
最开始排队的时候,她还有心情和程嘉树说上几句,到了后面,风一次次袭来,温珈恩心里只想着赶紧进馆。
温珈恩不停地拿出手机看着时间,心里祈祷着时间能够快速转动到十二点三十,心里想着天气预报也不是完全能信的。
明明昨天晚上她看到今天是晴天且气温还不错,才想着今天走动多气温又高,穿太多说不定会很热。
但是她忘记了郊外风会比城区更大这件事,早知道就应该带一件厚外套的。
就在冷风再一次袭来,温珈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时,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好像在戳她。
温珈恩在冷风中瑟缩着转过身去,就见到程嘉树冷着脸手中拿着外套在递给她。
“出门连天气都不看的吗。”
少年冷着脸,语气里也尽是不耐,但递出的手却始终停在半空中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温珈恩看了看他手中的黑色棒球外套,又再抬眸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略显单薄的白色卫衣。
“其实也不是特别的冷,马上就要进馆了,进去之后就好了。”
想到程嘉树之前雷雨天时候苍白的脸色,和他上一次发热时候的状态,温珈恩觉得还是他更需要这件外套。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却见少年的面色变得更差,他抬步往前向她更加靠近。
队伍本就比较紧凑,他再往前靠了一步,两人几乎要紧贴在一起。
程嘉树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黑着脸将棒球外套套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后退一步,没有再看她一眼。
温珈恩看着他的脸色,莫名地有种感觉他好像又生气了
套上外套之后,温珈恩不再觉得时间煎熬。担心程嘉树只穿着卫衣会不会冷,她几次转过身去看他,见他面色一切如常,只是别过眼在看向别处,似乎是不想和她有视线交流,这才放心下来。
只是她没发现,在每一次她转过身后,那本看向别处少年的视线,都迅速黏回了她的背影。
很快便开始排队进场,排在他们前面的人不算是多,没多久就到了他们。
但让温珈恩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两个人进去园厅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人,排在他们前面的几人应该都去存东西了。
还好两个人没有带什么的,温珈恩只背了个小包,里面装了必用品之外,就只有一台拍立得和三盒备用相纸。
因为昨晚还有来的路上已经商量好了约什么项目,所以两人一进馆,便开始迅速预约展项。
但展项是真的比较难抢,温珈恩已经在第一时间打开手机预约了,还仍旧是错过了。
但幸好的是,程嘉树那边的项目成功预约到了。
入场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
按照展馆的顺序,两人先去了名为“家园”的展馆,一进馆之后程嘉树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鲜活了许多,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的有兴趣。
每一个展物甚至是建筑他都看得格外的认真。
温珈恩不太了解天文,对于很多展物的了解几乎都是来自于课本,对于展厅投影的星体就是有些感叹和新奇。
但等看到日蚀部分也仍是被震惊到了,火红炙热的太阳突然消失,周围的区域全部突然一片黑暗,配合着另一边地球处纷飞的战火和悲壮的音乐。
让温珈恩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感,她不自觉地抓紧了旁边程嘉树的衣袖。
直至日蚀和纷飞的战火统统消失,一切又都恢复刚进展厅时的模样,温珈恩还仍旧是有些不能回神。
后面两人又去了几个展厅,让温珈恩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宇宙”区的“光学天象厅”躺在沙发上看着星空,听着从古至今,人们对于天象的认知演变,就好像是穿越回时间的长河,一步步见证人类认知的不断进步。
短短的八分钟,却记录了人类对于宇宙天象上千年认知的演变。
两人后续又去了好多其他展厅,拍了很多照片,主要是程嘉树帮她拍,但拍出来的效果都不太尽如人意,后面温珈恩也就放弃了拍着的想法。
后面又去了进馆时预约的“飞跃银河系”的项目,也都特别快。
全部所有的项目体验完也就差不多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天文馆四点多闭馆,还有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两个人又去了自制纪念币,买了冰激凌。
因为提前做攻略的时候就看到说是天文馆的吃的不太好吃,所以决定去别的地方吃。
在快出馆的时候,拍立得的相纸还有一盒。
温珈恩想到两个人一起来了怎么也得有个纪念吧,于是又拉着程嘉树回到了最初的的家园区里,去了那颗火红的太阳旁边,让旁边也正在拍照的一对应该是情侣的两人帮她和程嘉树用手机和拍立得分别拍了几张。
温珈恩也帮那对情侣拍了合影,然后礼貌道谢后告别。
天文馆比温珈恩想象中的要更有趣一些,一整个观览下来温珈恩的体验感还不错,甚至有些项目没有预约上,让她有第二次还要再来的想法。
出馆的时候温珈恩仍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反倒是程嘉树在馆内参观时十分认真,出来时却又恢复到面色平平了。
在他的面上看不到任何的开心和意犹未尽的神情,要不是之前看他看每一个都特别认真仔细,温珈恩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太喜欢来天文馆了。
因为回去的时间还比较久,所以两人先去打车吃了饭。
等吃完饭再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两人才打车准备回去。
却没有想到,在等车过来的时候,竟然开始下起了雨,晚上气温本就比较低,下雨后顿时又更冷了一些。
温珈恩身上还仍旧套着程嘉树的外套,她抬眸看了看只穿着一件卫衣的程嘉树,程嘉树似有所觉,眸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
在温珈恩开口之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不冷。”
堵住了温珈恩将要开口的所有话语。
还好,叫的车很快就到了。
今天早上又是挤地铁,又是排了几个小时队,还在天文馆又逛了几个小时,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停下来过。
打车回去也差不多快要两个小时,路上再堵堵时间也就更久了。
所以温珈恩决定在车上先眯一会。
一上车她就先拿出手机和耳机准备进入状态,因为手机在吃饭的时候充了电,现在差不多还有四十的电,足够她听歌到回去了。
但就在她刚调放好歌,调整好位置,闭上眼睛开始准备投入周公的怀抱时,不过才几分钟,温珈恩突然感觉到似乎有目光始终盯在她的身上。
她怕程嘉树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她说,但又觉得她睡着了不好叫醒她,便又睁开了眼睛。
果然,她刚一睁眼便对上了程嘉树看着她的目光。
不过或许是她刚睁开眼时的错觉,温珈恩觉得那道紧盯在她身上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炙热感,就好像是要将她灼伤。
但眨眼间,那目光却又恢复到了平常时冷冷的感觉。
或许,刚才真的是她的错觉吧。
程嘉树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眼,竟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和她对视的目光,但视线却仍旧还在她的身上。
他似乎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一时之间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尴尬。
温珈恩或许是太累了,没有去深想,程嘉树既然不是找她有什么话要说,为什么会一直盯着她看,又在她睁开眼后不自然地别开目光。
见到程嘉树目光并未从她的身上移开,也只抿着唇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温珈恩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就继续闭上眼睛睡回去。
看着程嘉树半隐在暗处的面容,及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温珈恩的错觉耳机里的歌声在本就安静的车厢内,音量显得更为大声了。
鬼使神差地温珈恩开口问了一句:“要一起听歌吗?”
程嘉树的眸光闪烁几下,却并未开口应答,也没有拒绝。
温珈恩问完便有些后悔了,尤其是现在程嘉树还并未接她的话。
但话已经问出口了,也不能再收回来,温珈恩只好硬着头皮将一边的耳机递了过去,然后将另一边的耳机换至靠近程嘉树的那边。
虽然现在蓝牙耳机更为普及,更受大众的喜欢,几乎已经是人手一副的程度,但温珈恩还是更喜欢使用有线耳机。
温珈恩就那么伸手举着耳机,程嘉树却并未伸手将耳机接过,只是用一种温珈恩看不太懂的眼神盯在温珈恩的面上。
就在温珈恩以为程嘉树并没有想要听歌的意思,准备尴尬地将手收回的时候。
程嘉树却突然收回了目光,抬手自她的手中将耳机拿了过去,戴在了靠近她那边的耳朵上。
甚至还更往她的身旁靠了靠,本来两人坐的位置稍微有些远,中间有比较大的空位,耳机线虽然也够用,但是稍微会有些紧绷。
程嘉树向她靠近之后,那种紧绷感便即刻消失不见了。
温珈恩见程嘉树接过了耳机,便也没有再去想些别的什么,又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了。
程嘉树没有想到,自己刚带好耳机,里面便传来了热烈而又直白的歌词。
“期待,期待你发现我的爱,无所不在,我自然而然的关怀”
听到如此直白的歌词,程嘉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甚至有了几瞬的慌张。
他慌乱地转头看向了身侧那靠在背椅上小憩的少女,只见她轻阖的双眸睫羽纤长而又浓密,窝在背椅中的面颊白皙中透出淡淡的粉色,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边。
一副毫无觉察,放松而又弛懈的模样。
只是几瞬,程嘉树的心却又跳得更为快速,他飞速地将眼睛别开,用手按上了自己跳动的胸膛。
耳机里的歌曲还仍在继续播放。
“我猜,你早已发现我的爱,绕几个弯,靠越近越明白,不要走开”
当继续再听到这几句歌词时,程嘉树只觉得自己心跳声震耳欲聋,快到几乎就要跳出他的胸膛。
大脑中“轰”的一下只剩下一片空白。
从未有过的紧张,发颤,呼吸困难感将他整个人死死围困,窒息却又隐秘的兴奋感牢牢地挟裹缠绕着他的心脏。
程嘉树感觉自己犹如是溺水却无法呼救之人,想要奋力挣扎着清醒过来朝着安全的岸边游去。
但大脑里的思绪却愈发模糊不清,意识愈发混沌,只剩强烈的心跳声及窒息感,被水草缠绕牵引着朝着水底沉沦。
他越是拼命的挣扎,那缠绕着他的水草便越是用力地将他往水下拽拉,越是想去岸边,便越是沉沦水底。
逐渐地,模糊的意识,及心底隐秘的期待兴奋感,胜过了想要去到安全岸边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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