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地放弃了挣扎, 任由那缠绕束缚着他的水草将他拽向未知而又危险的水底。
这种失控而又昏沉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直至一个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才又唤回了程嘉树的理智。
此时耳机中的歌曲早就不知切到了第几首, 但程嘉树的思绪却仍被那最初歌词缠绕，那几句歌词犹如是烙印在他的记忆中般，在脑海中不停萦绕。
他偏过身侧眸看向那似是已经陷入沉睡的少女侧颜，她似是对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察。
这个认知莫名地让程嘉树的心中闪过几丝烦躁。
是真的一无所知么？
还是刻意为之？
一想到有后面的可能性, 让他的心跳无可避免地又快了几分。
想到自从温珈恩住进程家之后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她总是若有似无地望向他的眼神，下雨时送的伞, 生病时她急切的神情, 关心的短信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统统预示着什么, 所有的箭头都在指向一种可能。
程嘉树忽然觉得车内的温度有些燥热, 空气也变得有些烦闷不太流通。
他甚至想大口地呼吸, 来缓解略有些不适紧绷烦乱的情绪。
思绪一团乱麻, 不停地在小时候没有被温珈恩选择的记忆中同现在的相处中来回切换跳跃。
甚至两种回忆混乱地交缠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小时候没有被她选择被抛弃的那个人，还是现在被她关心注视的那个人。
一个模糊却又带有吸引力的笑容在一片混乱之中变得愈发清晰，也使得他的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模糊的容颜在他眼前逐渐显现，待看清那熟悉而又隐隐让他期待的面容时, 程嘉树躁动烦闷的心底却突然变得一片平静。
本混乱不堪的记忆也在刹那间被抚平归于清明。
好像一切都本该如此。
早在多年以前, 就应该如此。
这么久以来介意的一切，都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以前过去了的都不想再去究根问底。
重要的是现在以及未来, 重要的是, 以前他想要的，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反馈, 这么多年从未有过改变。
甚至随着时间的累积那份执念不停在持续变深，彻底植根于他的心底。
重要的是，这一次，是她先主动，是她先暗示。
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别扭，心底的不顺在此时统统都被期待及愉悦的情绪安抚。
他终于得到了年幼时想要靠近之人的目光，一直以来的渴求终于有了回应。
//
期中考试很快便就出了成绩，意料之中的，温珈恩回到了从前稳定的名次。
这让她紧紧绷着的心松了口气，在重点学校，每一个人都格外的努力，每一个名次的前进都格外的艰难，但退步却十分的迅速。
但温珈恩知道，这样还远远不够，必须要再更努力，更努力才行。
还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温珈恩好像觉得自己和程嘉树的关系有了一大进步，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要让她说是比以前好在哪里她又不太能说得上来。
反正总之就是，嗯，有进步了。
这期间，一直在到入冬好像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除了就是成绩始终卡在一个区间没有进步的迹象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值得特别烦心的。
不过还有一件事就是程嘉树的生日马上要到了，他的生日和圣诞节离得很近。
本来温珈恩以为程嘉树的生日应该会和朋友们一起办生日趴或者是在程家里庆祝。
但是在他生日的前一周，程德林说是要有公务要去外省半个月才能回来，而何静娴也说是和朋友约了国外旅游，大概要去二十天左右。
在饭桌上说这些的时候，程嘉树似乎是没有一丝不虞的反应，而何静娴和程德林也更像是通知并不是征求意见。
甚至丝毫都没有提起过生日的事情。
温珈恩回房间之后在心中默默有了打算，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程嘉树的生日礼物，是一套乐高积木，是打算在他的生日宴上送给他来着。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这个可能，但程嘉树应该会和朋友在外面办生日趴什么的。
到时候晚上他回来之后给他也行。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二十号程嘉树生日那一天，恰好正逢周日，当温珈恩一大早起来下楼吃饭的时候就发现程嘉树早早就已经不在。
温珈恩也没怎么在意，吃完早餐便又回去房间继续刷题背书了。
下午的时候，外面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虽然已经快到了十二月末尾，但这场雪还是今年入冬已来的第一场雪。
温珈恩，从书桌前起身走到了窗前，出神地盯着外面不停散落的飘雪。
直至看到大片的白色雪花一朵朵落下，她才对冬季有了实感。
不知不觉竟然就已经过去了半年，她竟已经在程家住了半年。
不知道爸爸妈妈此时如何，想到这里温珈恩的心变得有些酸涩难受，她真的好想家，好想念爸爸妈妈。
但是，他们却不允许她探视，甚至连她寄出的信件也不收。
半年了，她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明明上一次落雪的时候，他们一家还是十分幸福美好。
不过，没多久温珈恩便又收拾好情绪回到了桌边继续背书。
爸爸妈妈那样做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家重建，等父母接她回家。
而在此期间，她也必须得让自己更快速的成长，努力变得更好。
一整日里，温珈恩除了下楼用餐之外，都是待在房间里背书刷题，这也几乎成了她这几个月以来的日常。
习惯之后也并没有觉得很累，反而会感到充实。
程嘉树大约是在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才回到的，前厅的佣人们早已睡下。
温珈恩也是刚刚洗漱完准备睡觉，是在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才想起自己的礼物还没有送出。
想着程嘉树应该回到之后也就要洗漱睡觉，想着不耽误时间趁着现在给他也好。
礼物早就用礼盒包装好放在柜子里，温珈恩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睡衣，想了想还是又去换了身衣物，才提着礼盒走去了门口。
她打开门的一瞬间，程嘉树正在准备要将门关上，看到她提着东西出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却也没有开口，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温珈恩却没觉察到他望向自己的视线，她的眉头在甫一开门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时便蹙了起来。
“你喝酒了吗？”
温珈恩其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像程嘉树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会在上学的前一天晚上会带着一身酒气在深夜才回来，哪怕是在他的生日夜。
温珈恩的视线直直地对上了程嘉树有些晦暗不清的目光，他却似并无想要回答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他喝了酒，那晦暗的目光让温珈恩有些无法猜透其中含义。
程嘉树停下了继续开门的动作，两人就这样静静在走廊站着，四周陷入了静默。
温珈恩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马上就要十点，再看了眼带着酒意的程嘉树，轻声打破了沉默：“生日快乐。”
说着她将手中提着的礼盒伸手朝着程嘉树递了过去。
温珈恩的音量不算是太大，甚至可以说是小声，但在寂静的走廊内却显得格外清脆。
程嘉树没有即刻伸手去接她的礼物，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地有些莫测。
温珈恩只当是他喝醉了酒，没有反应过来，便又伸手拽过他垂在身侧的衣袖，将礼盒递至他的手中。
“那不早了，我就先回去睡了，你也洗漱完早点睡吧，明天见。”
温珈恩说完便转身就要回房。
“我有点饿了。”一道略微低醇喑哑的声音传进了刚转身的温珈恩耳中。
“什么？”温珈恩一时注意力没有集中，还以为自己听错。
刚往回房间跨的步子又收了回来，抬头疑惑地望向了程嘉树的方向，却见他没有要再继续开口的意思，只是抿着唇，紧紧地盯着她。
“你刚才说，你饿了？”温珈恩只好将自己的疑惑重复一遍。
“嗯。”
“你今天和朋友出去没有吃饭，只光喝酒了？”
眼前人却抿着唇再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
温珈恩低头又再次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到了十点零三分。
两人再继续这样拖下去今晚都别想好睡了。
这个时候李嫂他们早已睡下，也不能半夜突然将她们折腾起来。
“那我去给你煮碗面？”温珈恩只好认命地朝着程嘉树试探地开口，因为他似乎是没有一点想要自己去找面包垫肚子，或者是自己煮饭的意思。
话音刚一落下，程嘉树便立即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什么意思？
温珈恩看着半开的木门有些发懵。
下一瞬，程嘉树却已空着双手站到了她的面前。
原来是回房将礼物放下。
“走吧。”低醇带着几丝潮湿水汽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珈恩：
但还是跟在程嘉树的身后往一楼走了下去。
但没想到两人才刚走了没有几步，程嘉树就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望着她道：“我有点晕。”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用黑沉略微有些涣散的目光静静地望着她，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温珈恩：
“那我扶你下去？”温珈恩有些顶不住那道盯着她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心里有些后悔半夜出来给他送礼物了，早知道就提前送，或者明天送也都是一样的。
但事实已然如此，温珈恩心中再怎么后悔，此时也只能半搀扶着程嘉树往楼下厨房走去。
让温珈恩没想的是，她本来只是想着意思一下虚扶一下就可以了，毕竟程嘉树目测一米八五以上的个子，应该也不太好意思真的让她扶着下去。
却不曾想，她刚刚应下的下一秒，便感觉一副滚烫炙热的重量犹如沉重的火山般向她压了过来。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温珈恩被这重量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脚下一个趔趄，还是手上抓紧了身旁人的衣物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少年人滚烫的体温透过衣物布料桌灼烧着她只穿着薄薄睡衣，裸露在外的肌肤。
这样的触感让温珈恩有些微妙的不适，她稍稍躲避一下，试图让两人之间拉开一些距离。
却没想到，她刚刚稍微退开一些，炙热滚烫的肌肤便又紧挨着她贴了上来。
无论她再怎么躲避，却始终都是无法回避那滚烫的温度和湿热的呼吸。
第 32 章
到楼下餐厅也大概没有多少路程, 温珈恩只好放弃了和程嘉树拉开距离。
应该是他喝多了有些难受，而她穿着睡衣漏在外面的肌肤有些凉，挨着应该舒服一些。
温珈恩下意识地为程嘉树不合适的举动寻找理由, 来说服自己不立刻将他推开，像是拖着树袋熊一般将人往楼下拖了下去。
还好下去一楼厨房的路途没有太久，两人很快就下到了楼下。
本以为到了楼下他这会难受着会在沙发或者餐桌前坐着休息。
却没想到，温珈恩刚将人拖着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 才刚一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就感觉身后又有人跟了上来。
温珈恩疑惑地转过身去看向程嘉树，有些不解道：“头晕不坐着休息会么？”
程嘉树却只是抿唇用黑沉的眸子盯住她并不答话。
温珈恩看了看时间, 也已经就快要到十一点了, 她想赶紧煮完面回去睡觉, 也就不再去深究程嘉树此时到底是什么想法和动机了。
她干脆不再管身后之人, 直接朝着冰箱的方向径直走去。
因为食材大多都是每日早上固定采购新鲜的, 所以到了晚上冰箱里还剩的食材不算太多。
温珈恩拿了面和蔬菜还有鸡蛋, 想着就当是煮完长寿面了，正好生日还有最后一个多小时。
温珈恩清洗完蔬菜切好备用，又烧开热水先将面条下下去，等面条差不多熟了的时候又再打了颗荷包蛋进去。
做这些的时候，早就已经到了温珈恩平日的睡觉时间, 等着煮面的时间, 忍不住有些哈欠连连，而程嘉树还仍在厨房门前半靠着门框，目光懒散却又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
温珈恩此时已被困倦和疲惫席卷了全身, 若是她再能分些心神出来给门框前那人。
便会发现, 那人身上此时哪里有什么半点不舒服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表现。
只可惜，她实在是太过于疲倦了, 仅存的一点打起的精神，也全部都专注在了眼前沸腾冒着热气的小锅上。
也就没发现，旁边那几乎是眼冒着亮光的少年，及他灼灼犹有实质的目光。
程嘉树直直地望向那穿着淡蓝色睡裙，系着围裙满面困容却仍认真专注地盯着面前沸水的少女。
半扎的马尾略微有些松散，几缕凌乱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她大半的侧颜，沸腾的锅中溢出丝丝的雾气呵在她略微泛着粉意的面颊。
这样的场景，在程嘉树的眼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的心蓦地有些泛酸发软。
他甚至有种想要上前，揽着眼前少女的腰将人拥在怀中的冲动。
可，他又不敢打破这样美好易碎的场景，只想将这幅美好到不真实的场景永恒定格。
到了此时，他才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真的醉了，才会看到如此美好让他渴望又让他想好好守护的场景。
很快，面便已经煮好就要出锅。
眼前的少女似是困倦到了极致，边往出捞面，边忍不住哈欠连连，眼睛都只能半眯着睁不太开，卷翘的睫羽在眼睑处落下浅浅的阴。
看着她那么困倦，还要忍着困意为自己煮面的场景，程嘉树心底蔓延出丝丝酥麻的愉悦之意。
她真的就这么喜欢自己吗？
喜欢到，怕错过他的生日，忍着困意及疲倦熬到深夜，也要等着他回来亲手送出生日礼物。
深夜困到极致，边打着哈欠也要赶在他生日过完之前为他亲手煮面。
她就这么喜欢自己吗？
这样的认知让程嘉树的心底不由得有些发烫，喉咙有些干渴之意。
少年俊秀的面上仍是没有任何神情波动，但微微上扬的唇角，及垂在身侧微微蜷缩收紧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温珈恩想着将面端出去后，就赶紧上楼睡觉，她现在真的是困到站着闭上眼睛都能睡着的程度。
高三生，一个不论何时何地，只要闭眼就能进入梦乡的存在。
更别提温珈恩此时真的是已经要困晕倒了。
但没有想到，她刚刚端着碗走到厨房门前，程嘉树便自然地自她手中将碗接过。
这样也好，也方便她快点上楼去睡觉了。
温珈恩此时脑袋里大片空白，唯独只有“想睡觉”这一执念，也根本不记得还要告别。
觉察到手中空了之后，便准备抬脚往楼上走去。
却不料，才刚刚迈开步伐，右手手腕便被一道力道紧紧箍住。
那力道并不算是太过强硬，却又让她无法挣脱。
温珈恩有些惊异，低头看去，却发现是程嘉树一手端着面碗，另一只手正紧紧地箍在她的手上。
温珈恩有些不解，抬首朝着程嘉树疑惑地望去。
却见少年抿唇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那目光滚烫到仿佛要将她烫伤，温珈恩猛地清醒了一瞬。
“你、不陪我一起么？”
少年冷着面容，语气却有些僵硬。
似是有些别扭，又似是对她准备离去这一举动十分的不虞，但却不知要如何表达，或者是不习惯表达挽留。
“那、好吧。”
温珈恩本来想要说，自己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明天还要上课。
但是看着程嘉树抿唇一手端着碗，又一手拉着自己的模样。又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一个人吃生日面也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又想到了程德林和何静娴今天根本就不在程家，甚至连面子上的表示和举办宴会什么的都没有，就又感觉没办法拒绝他。
而且，吃个饭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她都已经困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一会。
忍住困意！
就这样，温珈恩任由着程嘉树握着她的手腕，将她一起带到了餐桌前。
等坐好程嘉树开始吃之后，两个人之间却是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开口。
看着垂首吃面的程嘉树，温珈恩的脑海中恍然间闪过曾经的几个碎片，曾几何时程嘉树的生日也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过得。
那个时候，他也是避开所有人只约了她一人，
好像都是很遥远之前的事情了，又好像就是才刚刚在昨天。
就好像两个人一下子从幼时穿越到了十七八岁，中间那些漫长的年岁全都不复存在。
“上一次一起过生日好像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温珈恩一时间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开口。
程嘉树闻言似是顿了一下，但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抬眸定定地朝她望了过来，那眸中含了许多温珈恩看不太懂的意味不明的情绪。
温珈恩放在膝头的手指不由得抓紧了睡裙的裙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又惹得程嘉树不开心。
“你还记得？”
就在温珈恩以为程嘉树并不会开口说些什么，准备无事发生，让他赶紧吃完自己上去睡觉的时候，略微有些嘶哑发冷的男声传进了她的耳中。
“记得什么？”
可能是太困了，她的大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程嘉树话里的意思。
话落，少年本就发冷的面色瞬间犹如染了寒霜，散发着阵阵寒意。
“啊，当然记得，当然记得，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时候你不是还说以后的生日都一起过。”
温珈恩反应过来之后又赶紧连忙找补。
本来以为，按照程嘉树阴晴不定的性格来说，并不会买她的帐。
却没想到，少年只是定定地盯着她看了眼，只留下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便垂下眸子，继续吃面了。
终于，在十一点半之前，程嘉树进食完毕。
看着程嘉树起身将碗筷收进厨房，温珈恩也边打着哈欠，边准备起身往楼上走去。
但刚迈出了一步，却又还是停了下来。
算了，还是等等他吧。
两人最后还是一同上的楼。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不舒服头晕，需要扶着的话，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走到了各自门前。
就在温珈恩以为，这一切终于告一段落，她可以回去睡觉的时候。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在推门的那一瞬间，耳边却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声质问。
温珈恩的心跳顿时加速了几瞬，抓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她转过身去，心底的疑惑被不断地放大。
“还还要说什么吗？”
温珈恩声音有些忐忑，她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别扭的男声似暗含了几丝恼火，声音并不似平日里那般清冷。
温珈恩：
“啊？”
“之前你刚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温珈恩是真的没有想到，程嘉树会是因为这个叫住她。
她的心中，自晚上见到程嘉树开始，便被一种怪怪的感受给笼罩着。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温珈恩又具体说不太上来。
就好像是感觉程嘉树和从前变得不太一样了，今晚的程嘉树，比起从前，有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她刚住进来程家时候的程嘉树不是这样的，他对她的示好是漠视、无动于衷的。
对她任何的示好举动都冷眼旁观，甚至是抗拒嫌弃的，从来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更不要说是主动向她索取一些情绪上的安抚。
对，没错，他是需要她的情绪反馈。
从程嘉树今晚上回来之后的一切行为和语言来说，他开始不再抗拒她的示好，甚至开始主动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也可能不是今晚，只是之前她一直没能觉察两人之间的变化。
他们之间的互动，终于不再是她单方面的主动。
第 33 章
他们之间, 不再是她单方面的主动示好，而是变成了互相流动的往来。
这是一大进步！
这样的认知，让温珈恩心中蔓延出几丝喜色, 积攒了一晚上的不虞之色也散去了几分。
“再说一次。”
少年音色不明，辨别不出此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那、祝你生日快乐！”
温珈恩说完，见到程嘉树似乎是没有要回应的意思，便又继续接着道：“那我现在要真的先回去睡了, 你也早点睡吧，晚安，明天见。”
温珈恩此时, 是真的有些困得要睁不开眼了。
再多说一句话, 再在床之外的地方, 多待哪怕一秒钟, 她都要困晕过去。
见程嘉树还仍是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没有其他动作。
温珈恩也没有其他心思再去关注程嘉树如何, 道完晚安之后，便转身推门关门一气呵成，直奔床而去了。
几乎是上床刚躺下没多久，温珈恩便沉沉地陷入了梦乡之中。
而已经深陷梦乡的她，也就没有注意到, 在她刚躺下没多久便响起消息提示音的手机, 及静谧的黑暗中，久久没有熄灭的微弱光亮
和陷入甜美梦乡的温珈恩完全相反的是。
此时，和她仅隔一个过道的房间之中, 有人却正在烦躁地捏着手机, 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回应，眼中没有丝毫的困意, 眼底阴翳弥漫。
程嘉树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里的对话框。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屏幕上的对话却始终是停留在他发出去的那一句话上，另一边未有任何的回应。
不应该是没有看见。
两人各自进入房间也就十分钟左右，她不可能没看到自己发出的消息。
看到了，却不想回…
程嘉树没有心情再继续想下去，烦躁地将手机扔远了一些，冷着脸朝着浴室走去。
二十分钟后，哗啦的水流声停止。
身形清癯的少年，边烦躁地用毛巾擦拭着短发，边快步朝着床边走去，面上的冷意比之前只多不少。
只是那冷峻的面容里，似乎又夹杂了一些其他不明的情绪。
少年快步行至床前，拾起先前被扔在被子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刹那，少年本带有冷意的面容瞬间消融，甚至夹杂了几丝不可觉察的急切及期待。
但下一瞬，少年面上的所有神情再次被冻结。冷厉的眉眼微微蹙起，浑身都发散出紧绷的下颌及微扩的瞳孔，都在昭示着少年差到极致的心情。
少年冷着脸，将通知栏弹出的消息框毫不留情地删掉，没有丝毫的犹豫。
指尖下滑，又再次点进了之前盯了许久的冰冷对话框。
仍旧是停留在他之前发出的消息上，对面没有丝毫的回应。
少年盯着屏幕的双眸阴戾隐现，面上却是一片冰冷，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下一瞬，本被少年死死捏在手中的手机，连同擦拭着头发的毛巾一同，呈抛物线状重重地砸在了另一旁的沙发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暴露了此时少年的心中，并不如他面上表现出的那般平静冷然。
少年呈大字型将自己也摔进了被子上。
脑海中烦躁又无法克制地想起了关于少女的事情。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不回他的消息？
明明他都说了不舒服
之前她不是这样的。
是因为他最近主动太多了吗？
好像是有一些人会是性单恋，只是喜欢喜欢对方，一旦得到喜欢的人的回应，便会立马对对方没了任何的兴趣。
温珈恩会是这样的人吗？
只是喜欢喜欢着他，喜欢对他好，一旦他有所表示便立马对他没了兴趣，所以才不耐烦回他的消息
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今天晚上根本不可能会陪着他，还亲手给他煮面，明明都那么困了，却还仍是坚持陪着等他一起吃完。
而且她刚刚在门口还和他道晚安了！
如果温珈恩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要和他说晚安？
那如果喜欢他的话，为什么明明看到了他说不舒服的消息，却还是故意不回复他。
而且，刚刚无论是温珈恩煮面的时候，还是陪着他一起吃面，又一起上楼在楼道里的时候。
他都分明能够感受得到她隐隐的不虞和压抑的不耐。
所以，她是觉得他要求她陪着自己烦了？
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也懒得再应付他，所以故意看见当没看见不回消息
好像很合理
不可能！
如果她觉得他很烦的话，那为什么好好的晚上不睡觉要刻意等着他，一定要祝他生日快乐，又在他说饿了之后，亲手为他煮面
如果她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可
程嘉树越想越觉得烦躁，越猜想，便越想立刻起身开门，然后去敲对面门问她为什么不回自己消息。
可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做。
虽然他的自尊，早在很小的时候在她的面前便不复存在了。
但他仍想，在她面前保留一些尊严。
他还不想输的彻底。
/
温珈恩第二天一睁眼，果然比平时晚起了十几分钟，她紧赶慢赶，最终却仍还是比平时的时间晚了一些。
温珈恩边提着书包边跑，边回忆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将发绳塞进书包或者是校服衣兜里。
没有在手腕上，那应该是一时情急，塞进了校服兜里或者是书包里。待会上了车扎头发的时候再找找看吧。
温珈恩不好意思让司机和程嘉树一起等着自己，急匆匆地朝着车子冲去，连放在一楼前厅桌上的牛奶也忘记了。
只是在拉开车门的瞬间，却有些怔楞。
程嘉树，竟然不在车上。
按照平时的时间，程嘉树本来就比她要早一些在车里坐好等着了。
今早，温珈恩本就比平时更晚了一些，她还害怕程嘉树会等得不太耐烦。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比自己还要晚！
真的是稀奇。
不过温珈恩也没有再继续多想。
她先将书包放上座椅，然后迅速上车在座位上坐好。
先是在校服的衣兜里摸了下，并没有发现有发绳在里面，那应该就是在书包侧兜里了。
可奇怪的是，当温珈恩伸手在书包侧兜里找时，两边竟然都没有！
怎么会！
要回去再取一个吗
算了，本来就已经迟了，还是等去了学校问麦思彤或者
等等找到了！
原来是在书包最外面那一层的夹层里。
正当温珈恩抬手边用手捋着头发，将所有头发梳成马尾的样子，边借着前面的后视镜整理着头发，以至于不让用手抓起来的马尾看起来有些毛躁。
就在温珈恩刚刚绑好马尾，整理着前面的碎发和发顶炸毛的头发时，余光里瞥见程嘉树正恹恹地慢吞吞往车边走来。
少年颀长的身形削瘦，秋冬季厚重的校服套在他身上略微有些空荡，将普通而又笨重的校服穿出了另一种说不出却又充满吸引力的味道。
看着这幅样子的程嘉树，温珈恩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他在学校里那么受人追捧了。
不过，此时身形瘦高的少年此时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大约是因为早起的缘故，他的面色实在是臭的可以。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为什么他的眼圈那么黑？？？
随着少年越走越近，温珈恩惊异地发现，他的面色十分苍白，而面色愈是苍白，便愈发衬托得眼下的黑青色更加突兀明显。
他这是昨天一整个夜里回去之后就根本没有睡吗？
怎么会脸色这么苍白，黑眼圈这么重！
每天接送他们上下学的司机，早上将车都是停在别墅的门口，基本上出了别墅不用走几步路就到车前了。
所以，哪怕那神情恹恹的少年走得很慢，也很快便就到了车前。
温珈恩本来以为，他会从另一边上车坐在他平时坐的座位。
但没有想到，少年的脚步却是停在了靠近她座位的一侧，伸手拉开了车门。
眼看他就要迈开步子，抬步上来，温珈恩只好向着另一边的座位挪了过去。
待臭着脸的少年坐好身形之后，司机回头只看了一眼。
本应是想要问下他们有没有坐好，但应该是看到了身旁人臭到不行的面色，最终只张了张嘴，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都没有开口，转过身后启动车子，专心开车了。
感受到身旁传来的阵阵低气压，温珈恩莫名地也有些惴惴。
本来见到身旁人，黑得可怕的黑眼圈有些惊异，想要问下他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但由于车里的氛围过于诡异，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问出来。
毕竟、他看起来，似乎是不太想被人打扰的样子
但，随着车子的行驶时间越久，身旁人的面色便越发的难看，车内的氛围愈发的诡异。
而更令温珈恩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招惹身旁之人，对方却先主动和她搭话了。！
温珈恩本来只是静静地在座位上看着沿路的风景，目视着前方。
在感受到胳膊被碰触的一刹那，她像是被电触到一样，心中闪过一阵惊骇及恐惧，下意识地回避了那碰触。
少年伸出的手苍白有力，指骨分明，就那样孤零零地半悬在了空中。
果然，当温珈恩抬眸再朝程嘉树看去的时候，他的面色布满了阴翳及森寒之气，看向她的眼神冰冷而又没有一丝的温度。
整个人神情已经不能再用只是面色差来形容。
第 34 章
“怎怎么了吗？”温珈恩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她本来以为, 程嘉树这幅样子，肯定是要发好大一通脾气。
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冷着脸, 重新又收回手，再又递给了她一盒牛奶。
是早上温珈恩忘记拿的。
见到程嘉树臭着脸将牛奶往她面前递，温珈恩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接过了牛奶。
她还以为，程嘉树心情不好, 两人早上并不会有什么交流。
但现在，既然程嘉树已经主动和她有了交流，她也不好再没有什么表示。
“你昨晚没有睡好么？”
温珈恩声音有些忐忑, 尤其是见到程嘉树别过脸, 并不看她, 身体动作也似乎是对她十分抗拒。
完全是一副不想被人打扰的样子。
见到这样的程嘉树, 温珈恩也大概明白他这是情绪不好, 不想被人打扰, 也就没有再期待能等到他的回应。
她识趣地又再往窗边挪了挪，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一些，又继续望向窗外的景色了。
还是不要在他心情差的时候往枪口上撞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暖气开的不够原因，车子行驶的越久，温珈恩便越来越觉得有些发冷, 又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本想开口让司机将暖气开组一些, 但在瞥见身旁之人后，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算了，忍忍吧, 反正到学校之后课室里会有暖气。
安静行驶的车厢内, 始终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但，这股诡异气氛的源头, 却像是丝毫无所觉察。
就在温珈恩以为，会维持着这股诡异而又平静的氛围会一直持续到到学校。
“你不喝吗？”
却没有想到会有一道冰冷而又突兀的声音打破这份诡异。
“啊？”
“什么？”
温珈恩还沉浸在之前的氛围中，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又是这幅神情，就好像每一次自己和她有交流的时候，她都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
就这么不在意他的举动和话语吗？
少年的面色变得更差，隐隐有快要发作的趋势。
“你是说牛奶吗？”
“我想着等早上早读下了之后热一下再喝。”
温珈恩不明白程嘉树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仍然还是诚实地回答了原因。
冬季天冷，本来就感觉车内有些冷，她不好开口让司机将暖气温度调高一些，也自然不想在冰冷冬天的车厢内喝冰牛奶。
话音刚一落下，耳边便传来一声低低的冷哼声。
温珈恩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喝个热牛奶又怎么惹到了程嘉树，只当他是心理不舒服，故意的，也不太想和他计较。
本以为接下来的路程，两人会相安无事。
却又没想到，身旁之人却突然又有了动作。
温珈恩只感觉一阵带着冷意的压迫感朝着自己靠近。
转头朝着压迫感的来源看去，却只看到少年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身形。
还未来得及询问对方准备要做什么，便已经感觉到肩膀上一沉，冰冷的身躯靠着她的身侧整个贴了上来。
几乎是将浑身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温珈恩身形在顷刻间变得僵硬，心底的慌乱和抵触之感纷纷涌出，甚至还多了几分不知所措，她不明白程嘉树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做。
温珈恩并不习惯和别人，尤其是和异性之间有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
所有的神经，和肌肉都在瞬间变得紧绷。
她想要将那半靠在她肩膀的重量推开，却又担心因此会惹得对方本就阴沉的情绪变得更加激愤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抵触和僵硬，那半倚在她肩膀之人恹恹地开口道：“头痛。”
“身体也很不舒服，靠椅有点铬。”
似乎只是解释下原因，并不是征得她的同意，也并没有想要将身形移开的意思。
温珈恩的心中，仍是有些隐隐的抵触和不适之感。
但在听到对方说身体不舒服，联想到之前看婆文海棠废文都在抠抠裙罢八弎令七其武三六到他苍白的面容，和青黑的眼下，也不再好意思开口让对方离开。
只是生病的时候靠一下肩膀的话，应该是没什么的吧
“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
堵在心中一整夜没有睡好，见到她若无其事时堵了一路上的气闷，最终却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啊？”
“什么消息？”
话音刚落下，便感觉到本就有些发冷的车内温度，似乎是又变得更低了一些。
温珈恩是真的有些意外和茫然，程嘉树竟然还会给她主动发消息
而且昨夜两人明明才见过，早上又见面，有什么话都是可以直接当面说的呀。
难道是昨天晚上的那碗面？
他不好意思当面说谢谢，然后回房间后才用手机编辑了感谢的话
想想以程嘉树的性格，好像也不是不太可能。
他外表虽然看起来清冷疏离，但经过温珈恩这小半年的相处，发现他的内心，还是有些别扭的那种。
还蛮有反差感的
“抱歉，我昨晚回房间之后，几乎是马上就睡着了。”
“早上起得有点迟了，忙着收拾怕迟到，也没来得及看手机，没看到你发的消息”
温珈恩一边在书包里翻找着手机，一边先安抚应答着程嘉树。
是的，安抚
在温珈恩看来，此时的程嘉树，就好像是一只随时游走在发狂，情绪失控边缘的炸毛狮子。
可能任意一件微小不起眼的事情，或者是话语，都能引爆他的情绪
联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情绪爆发后满室的狼藉，还有满身都是的伤痕
可见，发作起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所以温珈恩觉得，自己得安抚住他的情绪，避免造成什么不可挽救的后果。
找到手机，解锁屏幕看到消息之后，温珈恩有一瞬间的怔楞。
倒也不是什么让她惊异的消息，而是不在她的意料之内，本来她都已经组织好了在看到感谢话语后的回应语言。
但却没有想到的是，消息框里只有一句简短的“我有点不太舒服。”
不过温珈恩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从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么，那要不要今天先请个假去看回去休息休息。”
温珈恩本来想说，去看看医生，但一想到，每一次程嘉树都表现得对去医院或者是叫家庭医生都尤为抵触，便又改了口。
“不用。”语气更加病恹无力，似乎是连短短的两个字都用尽了力气。
温珈恩将视线转向身侧，却只能看到身旁人乌黑的发顶，及微微发颤的卷翘睫羽。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程嘉树搭在她膝头朝上的苍白手掌上，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程嘉树的状态，但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他似乎是闭着眼睛睡着了，又似乎只是在假寐。
想到刚刚见到的程嘉树的面色，和他仿佛说一句简短的话语都很累的状态，温珈恩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连温珈恩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紧绷的肌肉和防备抵触感在不知不觉中便渐渐全部都消失
一整个白日里，一切都和往常无异。
温珈恩照常上课、吃饭、休息。
只在午休的时候时候想到了程嘉树。
他早上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是怎么能坚持完这一天的。
本来高三课排的就比较满，基本上都是主课连着上大课，正常的状态连着转一天都已经够疲惫，更不要说是拖着生病又没休息好的身体连轴转一整日。
温珈恩不太明白，程嘉树为什么不请假，哪怕是不看医生，只是回去在家休息休息也好啊。
不过，也就只有中午午休的时候才有时间想，到了下午满篇的知识点充斥了温珈恩的一整个大脑。
看到被老师写的密密麻麻的黑板，和孔砚白整整齐齐写了几页的笔记，温珈恩的脑袋里除了知识再装不下其他任何。
温珈恩记笔记有点慢，有些跟不上老师的板书。所以一整天的大课过后，晚修的时间都在借孔砚白的笔记恶补白没跟上的。
让温珈恩有些不好意思的是，孔砚白不仅学习记笔记效率很高，而且字迹格外工整，完全没有一丝的因赶时间潦草写完的痕迹。
看来专注力和效率也是学习优异的必要因素啊，温珈恩看着厚厚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却又工整好看的字迹，不禁感叹道。
一直到了下晚自习的时候，温珈恩还差最后两页地理笔记没有记完。
因为笔记是按照课本上的知识点比对着记的，为了后面自己一个人背的时候方便理解，所以温珈恩是一边记一边看书的知识点。
遇到不太理解的，便会停下来问问孔砚白，所以进度比抄板书时变得更慢。
下课铃打响时，温珈恩正在向孔砚白问问题。
铃声响起的瞬间，本只是有些窸窣的课室瞬间变得喧哗。
周围人都开始收拾，或者早已收拾好了书包，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
温珈恩看着认真给自己讲解，没有一丝急躁和不耐的少年侧脸，内心有些不太好意思。
“要不我先记下来，剩下的等明天早上来了再继续吧。”
温珈恩抬眸扫了眼往课室门口涌出的人流，和对着自己挥手离开的麦思彤，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
“先认真听完这一题吧。”
孔砚白声音温煦，但眉头却似是无不可查地蹙起，似是因她的不专心而有些不虞。
温珈恩连忙收回心绪，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题目上。
引着课室内声音喧哗，为了能听得清楚些，又往孔砚白的方向更为靠近了一些
程嘉树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喧嚣吵闹的课室里，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或是结伴说笑着往课室门外走去。
唯有一张课桌上的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好似周围所有的喧闹都和他们无关。
少女目光紧紧地盯在少年笔尖经过的位置，认真看着少年一笔一笔写下什么。
少年颤动的笔尖停下，少女似是有些不解，目光由纸页移至少年的面容，开口说了些什么。
两人似乎陷入了讨论之中，
程嘉树就那样站在课室的第二排桌椅前，静静地盯着那幅和谐的画面，眸光莫测。
周身不断有目光和窃窃的讨论声围绕着他，但他却仿佛毫无察觉，只冷冷地将目光盯在那仍旧挨得极近，似乎除了对方，对外界毫不关心的两人身上。
似是终于再无法忍耐下去。
程嘉树面色仿若覆了层寒冰，大跨步朝着那静谧的画面走去。
开口打破了那温馨的二人画面。
“还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吗珈珈？”
看着面前，被自己打断的穿着校服和谐的二人，少年心中烦躁不已。
冰冷的眸光在少女身旁那看似温和有礼的削瘦面容扫过，压下了心中的焦躁及烦乱，装作无事般开口催促。
只那盯在另一少年身上的眸光却始终带着冷意。
温珈恩在听到有声音唤她时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
抬眸见到矗立在她身旁的程嘉树时，心中的意外之感再次被扩大。
程嘉树怎么会突然来她们班？
而且，还莫名地这样叫她
不过看了眼程嘉树那苍白面容下，掩饰不住的不虞面色。
温珈恩想到了他早上不舒服时的模样，或许是因为一整日都在连轴转，所以面色变更差了吧。
温珈恩的目光从程嘉树面上扫过，又转头看了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孔砚白，开口道：“可能还要再稍微等一下，孔砚白还没”
不想，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
那矗立在她桌前的身影，却猝然转身大跨步地离开
这是 ，生气了？
温珈恩有些懵。
她根本没想到程嘉树会是这个反应，她说错什么了吗?
温珈恩有些无措地回头望了眼孔砚白，却见到他正面上带着戏谑的笑意看向程嘉树离开的身影。
孔砚白又为什么会笑
温珈恩发现自己是真的搞不太懂男生的脑回路了
她根本就不理解男生。
好费解的生物
“剩下的明天再继续吧。”
孔砚白收回了目光，面色又恢复如常，成为了那个平日里谦和有礼对谁都好的三好学生，仿佛刚才那和他人设违和的笑容从未出现过。
“哦哦好的，今天晚上谢谢了。”温珈恩心中不解，却也没有开口问询什么。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打扰的某一面
等温珈恩收拾好书包，跑出去追上程嘉树的时候，他已经都快要走出校门。
温珈恩跟在身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没明白程嘉树生气的点，也不知道自己又那句话触犯到了他。
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只好默默地先在身后跟着，见机行动。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车前。
温珈恩本来以为程嘉树会一直不准备理她，
却没想到，程嘉树在车前竟会停了下来。
虽然仍是臭着一张脸不理她，但明显是想让她先上去的意思。
温珈恩心中松了口气。
看来也不是没有转机。
温珈恩在程嘉树冰冷的注视下先上车坐了下来，程嘉树很快便紧随而至，坐在了温珈恩身旁。
不知是不是温珈恩的错觉，她总觉得，两个人好像挨得有点太近了，比平时的距离要近上很多。
但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
程嘉树此时明显在闹情绪，应该是巴不得坐得离她八百米远。
最好能看不见彼此的那种。
第 35 章
虽然知道程嘉树此时情绪不快, 但是如果一直让他就这样憋着，估计会越来越严重。
况且，看在他今天不舒服, 控制不住情绪的份上，温珈恩觉得自己适当主动缓和一下两人关系也是应该的。
“是还不舒服么？”
“要不要去一下医院”
虽然每次都知道程嘉树根本都不会去医院，但温珈恩还是忍不住会想劝说一下。
毕竟，人生病了去医院看病, 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她不懂程嘉树为什么那么抵触医院和医生。
温珈恩话音落下之后，车厢内久久陷入了静默之中。
不过，温珈恩对此也差不多已经习惯, 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尴尬的。
既然试探的示好没有得到回应, 温珈恩也不打算再继续了。
她动作一下准备坐正身体, 想趁着回去的路上稍稍的眯一下。
因为今晚回去之后还要很多笔记要写, 估计要稍稍晚点才能睡了。
昨晚又睡得比较晚, 所以温珈恩打算在车上稍稍补点精力。
却不想刚一动作, 抬眸便看到程嘉树正眸色不明地直勾勾看着她。
温珈恩莫名被盯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慌乱之感
“怎、怎么了吗?”
“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温珈恩下意识地便抬手往自己脸上摸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再准备抬眸想继续追问的时候，那紧紧盯在她面上的视线却已率先移开。
这让温珈恩更加有些莫名其妙。
算了算了，看在他生病控制不住情绪的份上，忍！
这已经不知道是这几天第几次这样劝自己。
漆黑只有点点亮光的车室内, 程嘉树的心跳有着不正常快速的频率, 他的眸光盯在少女略带疲色的面上有些移不开眼。
心中气闷和燥意仍在，但更多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少女饱满而又略微有些干燥的唇上。
不自觉地滚了滚喉结，只觉得嗓子格外干渴难耐, 急需一杯清水来缓解渴意, 或者是一些别的什么。
程嘉树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心中的气闷和烦躁从何而来。
他只是觉得, 她和别人挨在一起的和谐画面格外的碍眼，光是看着就让他心情烦躁。
尤其是，他明明都已经叫她一起回家了。
她竟然还让他等，还让他看着她和别人一起聊天！
难道，这就是她的喜欢吗！
程嘉树越想便越觉得气闷，偏偏那让他情绪起伏之人，却看上去一脸无辜，这让他更加烦躁。
却又没办法开口质问。
在那略带倦色的柔和眸光扫过来之前，程嘉树慌乱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心中暗自有些恼怒。
温珈恩抬眸，见身旁之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回应她，也不再多想。
调整了下姿势，靠在背后靠椅上，轻轻闭上眼睛休息。
静谧的车厢内渐渐只余司机偶尔打方向盘的响动，温珈恩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绵长而规律，活跃的思绪逐渐四处飘散，朝着无边的暗处蔓延
忽然毫无防备间，肩膀上一沉，有什么带着热意的重量顺着她侧面的身体整个贴了上来。
温珈恩挣扎着抬起眼皮，虚虚地朝着身侧的重量略略看了一眼，发现是熟悉的身影之后便又放下了戒备，继续陷入了混沌之中
昏暗只有街灯折射点点光亮的车厢内，司机专心地在夜幕中开车前行。
而后排座位上，一对少男少女互相依偎紧紧靠在一起。仿佛天地广阔，能依赖的却只有彼此。
双眸紧闭的少女似是已陷入梦境，而，那紧贴着她的少年却像是并未有丝毫的困意。
少年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自己搭在少女校服膝头上的手背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刚在聊什么？”
状似平静低缓的声线，轻轻传入了已经睡的迷迷糊糊温珈恩耳中。
“嗯？”
“没有聊什么啊，就是有不太懂的地方在问同学，他给我讲”
温珈恩睡得不是很深，靠着背椅仍还是能够感知得到外界声音，听到问答没有思考就只顺着乖乖回答了，语言组织也有些混乱。
她实在是太累了。
“只是在讲题，没有聊其他的吗？”追问的声音仍旧像是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嗯是在讲题”
“怎么不来问我？”
“嗯”
“以后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
“嗯好”
温珈恩思绪一片混沌，只知道顺着话语无意识地回应着
温珈恩再次意识清明的时候，是到了程家被程嘉树轻轻给晃醒的。
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的就是程嘉树缓和面色后，仍旧苍白带有病容的面色。
但他的心情，明显不像是今早和刚刚放学时那么糟糕了。
见此，温珈恩悄悄地松了口气。
但一看到他那从昨夜起就始终憔悴苍白的面色，就又隐隐有些担心。
两人一前以后地上了楼。
温珈恩刚刚在车上虽然睡得不算是很安稳，但也算补了点觉，所以想着回去再记两个多小时笔记到十二点半再洗漱睡觉应该也没问题。
这样想着也就不免加快了步伐。
“珈恩。”
但就在她手刚握上把手，准备推门进房间的那一刹那，身后却又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唤。
温珈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转头有些疑惑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清瘦带有病容的少年抿唇，幽暗湿润的直直地盯着她。
温珈恩几乎都要怀疑，刚刚的那一声轻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怎么了吗？”温珈恩轻声开口。
“我头很疼，有点睡不着。”
少年面色仍是冷冷的，但温珈恩却仍是从她的话语之中听出了几分别扭之色。
“那我现在去叫李嫂让她叫医生过来？”
温珈恩有些不太明白程嘉树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地开口。
果然，话音落下久久，对方只是抿着唇盯着她看，并不开口应答。
看来回答错了，少男的心思好难猜。
“那我去帮你找下医药箱，看看有没有头痛的药。”
说完才又想起，医药箱好像程嘉树的房间里就有一个。
“那”
看着程嘉树仍不开口，只抿唇盯着她，温珈恩只好继续往下猜下去。
实则心底已经有了几分烦躁，到底想让她干嘛能不能说清楚！
一边在心底告诉自己对方是病患，要有耐心，要包容，一边耐着性子继续试探着准备继续往下猜。
但没想到，她的话还未说完，程嘉树便转身将房门推开站在了门前，示意她也进去。
这又是什么意思，睡不着她也没办法啊！
让他看医生也不看，吃药也不吃！
“我还要写”
明明是准备开口拒绝，但一对上那望向她的目光，却又没办法将拒绝的话继续下去。
温珈恩没办法描述那盯着她的目光，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和意味。
好似是很平常的目光，又好似夹杂了一些其他意味不明的情绪，脱口而出拒绝的话语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温珈恩盯着程嘉树隐在走廊灯光下，更显苍白与模糊的面容看了三秒，幽幽叹了口气，认命地提着书包走了进去。
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医药箱放着的位置，将书包先放旁边，蹲下身打开了医药箱。
“只是有些头痛吗？”
温珈恩抬眸，朝着站立在床边仍旧盯着她的程嘉树确认。
“好像有点发热，有点头痛还有点晕。”
温珈恩闻言，蹙眉思索了一番程嘉树的话语，又起身朝着程嘉树的方向走了过去。
“发热？”
“那是不是得先退烧啊。”
温珈恩站立在程嘉树面前，边垫脚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边用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作对比。
心中思索着应该要怎么办，毕竟她根本不是医生，也不懂生病照顾人应该要怎么做。
可偏偏，程嘉树怎么都不愿意去叫医生，也不愿意叫其他人，简直就像是赖上她了一样。
不过，温珈恩还是觉得是因为她之前多次见过他发病时的模样，还关护国几次，大概是被他接纳了吧。
虽然温珈恩也觉得，接纳这个词用在生病时怪怪的，但她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用词了。
“好晕。”
程嘉树的语气，大概是因为生病难受而有些含糊，为了配合她的动作，整个人身体都压了下来。
但或许是因为头晕没有控制住的缘故，几乎是整个人都她身上压了下来，额头抵在了温珈恩颈窝处，传来一片发痒的热意。
真的是有些低热。
发烧这种病情，可大可小。
有时候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有时候不及时就医会有严重后果。
关系到健康与否及错过就医时机，这不是她能够负担得起的后果。
温珈恩撑住程嘉树浑身的重量，心中犹疑再三还是决定去找李嫂叫医生过来。
“有点发低热，我先扶你去躺着，然后让李嫂叫医生过来吧。”
“不要。”
程嘉树的声音仍旧含含糊糊的，毛茸茸的发顶在她颈窝处像是撒娇般地来回轻蹭
撒娇？
温珈恩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可能只是生病不舒服，所以无意识的动作吧。
将人先扶着在床边坐好，看着他将校服外套脱掉，然后躺好。
温珈恩思索几下，仍是选择准备下楼去叫李嫂。
只刚一转身的瞬间，却被拉住了校服的衣袖。
“我说了，不要去。”
低哑含糊的音线似是因不悦而泛着丝丝冷意。
“但你已经连着发热两天了，再不”
对上那黑沉幽暗的眸子，本理所应当的话语也变得有些难以继续下去。
空气中再次陷入了静默。
程嘉树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只余眼尾一片殷红的眸子带有愠意固执地和她对望。
“还是得”温珈恩咬了下唇，仍旧是坚持觉得得看医生。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
以前他都至少一觉睡醒，看起来就恢复正常。
但这次，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了，却还是丝毫不见好转，甚至有越来越加重的趋势。
“退热贴”
再次传入温珈恩耳中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似乎每说一个字都极为费力。
不过，温珈恩也从这短短三个字中听出，程嘉树似是有了妥协。
“那，先试一下退热贴，到时候如果还是没有退热我就真的得去喊李嫂叫医生过来了，都已经第二天了，再拖下去会很危险的。”
温珈恩犹疑几下，也作出了退步。
感受到那紧抓着自己校服衣袖的力道放松，抬眸见到程嘉树似乎因为难受已经闭上了眼睛。
温珈恩连忙快步走到了刚刚被自己打开的医药箱面前，她记得退热贴好像就是在第二层来着。
很快，温珈恩便又拿着退热贴再次折返，按照说明书，撩起程嘉树额前的刘海给贴了上去。
程嘉树也并未再有抗拒的动作，只闭着眼睛任她动作。
少年阖上双眸之后，精致而又虚弱的面容褪去了所有的攻击性，平日里的疏离冷淡也都好似不复存在。
苍白带有病态的面上，透漏出几丝微不可查的脆弱之感。
此时的程嘉树，和平时很不一样。
温珈恩盯着程嘉树双眸紧闭的脆弱面容，心中有种窥见程嘉树另一面的微妙之感。
不过，也只是瞬息之间，她便收回了目光，准备去拿自己的书包回房。
在这里耽误了一些时间，看来今晚又要稍微熬一下了。
“不要走。”
转身的一瞬，那道箍在她手腕的力道又再次缠了上来。
温珈恩抬眸望去，却见到本紧闭双眸之人，此时正用幽黑岑寂的湿润黑眸固执地望向她。
“但我还得回去写作业，再不回去就有些太晚了。”
温珈恩小声地解释，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合理的行为，在此时说出来却有些心虚。
就好像是有种，她是那种，在他生病无依靠时，弃他而去的冷漠无情之人。
温珈恩解释完，那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不见有所放松，反而还仿佛是用尽了剩下所有力气那般，将她紧紧抓牢。
程嘉树没有接她的话，始终只抿唇固执地死死盯着她。
那种眼神，让温珈恩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温珈恩知道，这是不接受她解释的意思。
可是，她也总不能一整夜待在他房间里吧，这算是什么事啊。
温珈恩本想态度强硬一点，直接撇开他的手提着书包回房间。
但是看着程嘉树一副虚弱苍白病态的模样，还要执着地盯着她，温珈恩便没办法推开他的手。
算了，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忍忍吧。
忍！
温珈恩环视了房间一周，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书包上。
“那、我先不走，先在你房间里写作业，等你退热了，或者等你睡了，我再回自己房间，这样可以吧。”
温珈恩话音落下后，却迟迟不见程嘉树有松开她的迹象。
他似乎是有些太支撑不住，又缓缓地阖上了眸子，又恢复到了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真的不走，就在床边的桌上写作业可以吧。”
温珈恩再次开口，试图劝说让程嘉树松手。
但，好像仍是没有什么作用。
温珈恩真的没想到生病时的程嘉树会这么缠人。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嘉树仍是闭着眼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温珈恩只好自己动手去掰他的手指，边掰边抬眸观察着程嘉树的神色。
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他会突然发作。
不过还好，他似乎是意识已经不太清楚，眉头虽然因为她的动作有些不适而微微蹙着，但是却没有其他的抗拒举动。
温珈恩很轻易的就将程嘉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像她承诺的一样，提起书包在程嘉树床边的桌上坐了下来，将注意力又投入到自己的笔记上了。
本来以为，按照刚刚程嘉树缠人的样子，一整个晚上应该会有的折腾。
但没想到的是，除了开始时有些缠人之外，后面睡着后的程嘉树竟意外的安静。
温珈恩除了偶尔起身确认一下他有没有退热之外，几乎再没有怎么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担忧的他会像之前一样情绪失控也都没有发生。
他竟然就真的在她写作业期间静静沉睡。
开始写作业前，温珈恩轻手轻脚地先用温度计测了程嘉树的体温。
三十八点五
之后，大概隔一个多小时左右，又会再测次。
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一点点减少，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写完作业，从程嘉树房间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到了十二点五十。
洗漱又花了一些时间。
不过没洗头也还算是比较快，等躺床上都已经一点多。
几乎是躺下没有多久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
第二天早上时，程嘉树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
温珈恩上车时他像往常一样已经在车上坐好。
接过程嘉树手中递过来的牛奶，温珈恩还有惊讶。
平时一直都是常温放在桌上的牛奶，在此时拿到手里时，竟然是温热的。
温珈恩抬眸看了看程嘉树的神色，却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今天有没有好一些？”
“还有感觉发热不舒服吗？”
看到程嘉树摇了摇头，温珈恩这才继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然后开始拆牛奶盒的包装。
“昨天晚上，谢谢你。”克制而又清冷的声线突如其来地传入了温珈恩的耳中。
刚刚吸上一口的牛奶，因惊疑呛得她直咳嗽，温珈恩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第 36 章
温珈恩惊疑不定地抬眸朝着程嘉树的方向望去。
在看到他略微有些不太自然的神色, 和似乎是透着诡异红色的耳根，这才确定刚刚真的不是她的幻听。
刚刚那句道谢真的是出自程嘉树之口。
“没、没事，你好了就好。”
迎着程嘉树古怪中透着凉意的目光, 温珈恩答道。
下一瞬，薄唇紧抿，面色已经变冷的少年，伸手递给她一包纸巾, 但却别过面容并不看她。
好像，又生气了。
温珈恩：
因为她刚刚不小心的失仪么？
算了，无所谓。
“谢谢。”
温珈恩没有别扭, 伸手接过了纸巾。
两人指尖有瞬间短暂的碰触。带有丝丝凉意的指尖, 在碰触到她的刹那, 就仿佛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瞬间弹开。
而少年也始终侧脸望向窗外。
温珈恩心想至于吗, 昨天晚上死赖着她扒都扒拉不开, 不让她走的人是谁啊，今天又一副好像稍微有点接触，都是她玷污他的贞洁烈夫模样。
算了，少男的心，海底针。
她还是别妄图猜测一个青春期男生的心理。
/
很快就到了学期末尾, 一月初期, 寒假很快就要来临。
何静娴说了假期的安排是去日本，温珈恩不是很想去。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再寒假去探视下父母, 她们已经有快要半年没见过面了。
这是自温珈恩出生以来, 她们分别最久的时间，未来还可能会更久
虽然写给父母的信, 犹如石沉大海，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回音，但温珈恩仍旧坚持每月都写。
温珈恩想，可能是之前学期末的时候，父母担心回信，和她联络会让她分心，干扰她的学习状态。
尤其是，她在第一次写信的时候提到了自己因为自己状态不好导致成绩倒退严重。
所以，爸爸妈妈应该也是有着这一方面的考量，不想分散她的注意让她回想之前。
但现在不同了，这一次，马上就要寒假，就要过年了。
她想这一次，她应该可以去探视一下爸爸妈妈。
她真的，太想他们了。
怀着这样的期待，温珈恩满怀希望地将信写下，交给了联络的叔叔，也是爸爸从前的好友。
之后的日子里，因为心怀期许，就好像连那些难懂的数学习题都变得格外顺眼
还有就是，程嘉树近来的举动都好像有些反常。
比如说，每天早上在车上时递给她温热的牛奶，虽然两人在车上还是和之前一样，一路上有的沟通很少。
但，按照程嘉树的性格来说，光是每天都坚持给她带热牛奶就已经特别奇怪了！
尤其是，他自己并不会喝。
还有就是，他每天晚上晚修之后，都会来她们班等她一起出校门。
这简直太奇怪，太反常了。
简直就是崩了温珈恩心目中的程嘉树人设！
但，温珈恩最近没有什么时间分出别的多余的心思在程嘉树身上。
只是感觉有些奇怪之外，很快便又习惯了，反正不是他们两个之间出现什么大的友情分裂。
所以，这些有点奇怪，但又误伤大雅的变数，并未被温珈恩特意放在心上。
她最近所有的心思，除了在学习上之外，剩下的便全部放在了期待、展望父母的回信。
以及想象寒假和父母再次见面时的模样场景。
这些天里，温珈恩都沉浸在即将要和父母重聚的欣喜及欢愉之中。
/
而另一边，另一少年最近的心绪，便远不如温珈恩这般开心了。
程嘉树最近的心情犹如坐了过山车，时好时坏，当然，坏的时候更多。
不然，这一段时日以来，也不至于总是心烦意乱，注意力总是无法集中，心中总好像是闷着一口气，怎么做好像都无法排遣。
这还是他十二岁之后，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或许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总是有些不愿深思，不愿去细想那究竟代表着什么。
每一天下了晚修，去到温珈恩她们班的时候，看到她总是和另一人相处愉快。
两人似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一起聊天时总是带有笑意。
特别是，挨得极近的距离更是显示着他们的亲密，以及仿佛别人无法插进的氛围。
温珈恩专注注视的目光总是让程嘉树感到烦躁。
挨在一起的身形更让程嘉树心中气闷。
甚至有时候，下午课间的晚饭时间，程嘉树也能看到温珈恩同她那同桌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用饭。
虽然不止是她们两人，还有其他人一起。
但这样不属于上课时间的接触，更让程嘉树的心中极为焦躁，烦闷。
而这样的时刻，温珈恩往往是看不见他的。
明明他就在她不远的地方，但是她的目光一次也未往他所在的方位注视，更是从未在他的身上停留过。
他就在她的四周，但两人之间却仿佛是隔了遥远的银河。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无论何时，她总是能够一下就发现他，她的目光总是能够第一时间落在他的身上，注视关注着他。
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向他示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程嘉树心底心烦意乱，边回忆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边思索着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
但他越想，就越发生气。
可偏偏他不能生气。
他也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的心绪起伏会如此之大，为什么总是感到气闷心烦，为什么总是在暗中观察着关于温珈恩的所有，关于她的一举一动。
哪怕这段时间以来，她对自己只有漠视和疏离。
可他偏偏就是忍不住会想她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忍不住会想联系她，会想注视她的举动，会在乎她的心情。
这样的暗中观察和注视，会让他更加为她对他的冷淡疏离，却和其他人打得火热感到生气。
但让他更不理解，更生气的是他自己。
他明知道，自己去了温珈恩的班级，等她回家时会看见什么，会心烦焦躁，却无从表达。
但，每一日，却又忍不住总是要去。
这反反复复的来回折磨，对程嘉树来说，宛如是一种上瘾的自虐。
让他痛苦，但却始终无法靠着自己戒掉。
/
一月中的时候，下了场大雪，这一下就是洋洋洒洒好几日。
出太阳的那天，正好是周五。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也大概是他们班这学期最后一次的体育课。
因为昨天晚上雪才停，早上时候操场还被厚厚的雪层覆着，早操都没有上，大家都在猜测着这最后一节体育课，应该是要自习了。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麦思彤神神秘秘地将温珈恩拉了出去，在走廊告诉她说，体育课的时候让温珈恩陪她去一下别的班级。
看着麦思彤那又欣喜又娇羞的面容，温珈恩立刻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八卦味道。
“去干嘛，该不会是陪你去递情书吧。”
温珈恩随意地调侃了一句。
却没想到，麦思彤非但没有反驳，反而面色更加娇羞不自然，直接将头垂了下去。
“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就陪我去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温珈恩有些惊异，她认识麦思彤这么久，哪里见过她这幅模样，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让她更加有些好奇，那让麦思彤心仪的男生到底是什么模样。
在好奇心和八卦的驱使下，温珈恩应了下来。
好朋友的第一次表白，她必须得在现场！
温珈恩本来还想追问更多，比如说两人怎么认识的，又怎么心动的，怎么之前和她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但麦思彤似乎是知道她接下来要问什么，又迅速地将她拉回了课室。
课室人声杂乱，毕竟是朋友的隐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算再好奇，也不能追问什么。
算了，反正下午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到时候再好好审问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下午的体育课，如期上了。
操场的雪，上午的时候，就已经被清理。
塑胶的操场晒了一上午的阳光，基本上已经可以正常活动。
这个消息，对其他人来说也没什么，每天闷在课室里埋头苦学，出来户外操场上活动活动也是好的。
况且，虽然操场可以活动，但是因有的地方还有为消融的结冰，所以体育老师也免了以往的跑操热身。
只是将大家集中在一起讲了注意事项，便让自由活动去了。
少了跑步几圈，大家当然都很开心。
解散之后，男生们都大多带着篮球或是足球去了球场那边。
而女生也有些带了羽毛球、排球、乒乓之类的去活动。
当然，更多的都是和朋友一起找个地方坐下聊天。
温珈恩和麦思彤就是这样。
看着麦思彤明显是心情不佳的样子，温珈恩安慰的话到了唇边，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两人坐在台阶边上，看向球场那边。
程嘉树他们班今天也是体育课。
很容易的，温珈恩便在篮球场那边，一群蓬勃的少年之间发现了程嘉树的身影。
倒也不是她刻意去寻找，而是他哪怕是在人群之中，也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球场边围了几个拿水和校服的女生，
很明显，应该是男朋友或是喜欢的人在球场上，所以拿着水和对方的校服在球场外围等着。
不过，昨天晚上才刚刚雪停，今天正是消雪最冷的时候，这些男生竟然都穿着短袖在球场上挥斥方遒。
不得不感叹一句，寒风是真的吹不倒意气风发少年们的热情啊。
温珈恩又回首看了看明显有心事的麦思彤，踌躇几下开口道：“要不，待会体育课下了，晚读之前我”
却不想，话还未说完，刚才还是一脸难过苦闷模样的麦思彤此时突然变了脸色，正两眼放光面带春色地锁定了一个位置。
温珈恩心中奇怪，明明刚才还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一个人，怎会会突然瞬间变脸，秒切心情。
她有些发懵地顺着她的眸光望了过去，好像有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麦思彤目光锁定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白净少年。
看来，她是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了。
“啊啊啊啊啊我眼睛没花吧，珈恩珈恩你快看看那边是不是站着一个穿校服的男生。”
麦思彤眼睛仍旧牢牢地锁定在那男生身上，只是手却不停地晃着温珈恩的胳膊和身体。
“快看快看快看快看啊珈恩，到底是不是是啊。”
温珈恩还未来得及回答，麦思彤又立马紧接着开口催促。
“是是是，你没看错，那边确实是站了一个男生。”
“而且、还是一个很好看的男生。”
温珈恩顿了一下，笑着打趣道。
“哎呀，人家只是问你那里是不是站了个男生，谁问他的长相了。”麦思彤说着眼神开始有些不由自主地乱瞟，耳根也一下子变得通红。
温珈恩便更加确定，那边站着的那个男生，便是麦思彤心心念念之人。
不过，让温珈恩比较奇怪的是，麦思彤到底是怎么会喜欢对方的。
若是要说是对方的脸，应该也不至于，或者说是完全至于。
那个男生是长得挺不错的。
但且不说麦思彤是不是一个看脸的人，就是学校里，比这个男生长得更好看的，两只手应该是数不完。
之前也没见过说是，麦思彤对学校里哪个男生有这样子的。
这让她心中的好奇愈发旺盛，两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而且，麦思彤几乎上学期间的每个时刻，都是和她在一起的，她是哪里来的时间对小男生看对眼的？
在温珈恩的再三追问下，麦思彤才终于开口坦白。
“哎呀，就是”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有一天晚上和你说，我被一小孩骑车给撞了，然后遇到了一个穿我们学校校服，但是从来没见过的男生吗”
麦思彤越说神色越不自然，脸简直快要红到像是被煮红的虾子。
“所以，是他？”
温珈恩心中了然，怪不得麦思彤能如此着迷。
原来有着英雄救美的机缘呢。
“嗯。”
麦思彤面色极不自然地应声。
“那我们现在过去给他，还是把他叫私密点的地方。”温珈恩收回了视线，朝着麦思彤的方向开口。
“给给他什么？”麦思彤紧张到都有些结结巴巴。
“我！”
“我才不是要给他表白！”
“只是想确定下他在哪个班级，之前见他从六楼下来，所以本来想着体育课的时候和你去六楼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能不能确定他在哪个班级”
麦思彤越说越小声，到了后面几乎已经如蚊讷。
“啊？”
“只是这样？”
温珈恩有些失望，她还以为麦思彤已经都到了要表白那步呢，没有想到还连第一步都没迈出，这么久了，连人家在哪个班级都不知道。
就，她一直以为，麦思彤这样开朗活泼的性格，是那种在感情上是勇往直前的。
没有想到竟然这都过去多久了，别说是名字，连别人名字都还不知道。
这就是少女恋爱时的反差感吗！
“那那那不然呢”
麦思彤的视线又放在了之前的方向。
只是这一次，她的面容不如之前欣喜，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忧愁。
温珈恩不懂她怎么突然又不开心了。
有十分钟吗，这已经变脸第几次了。
顺着麦思彤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了本来只是一人静静立在那边和老师讲写什么的男生，此时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男生身边的位置此时已经被一个女生所替代。
温珈恩大概明白麦思彤为什么又变得不开心了。
对于恋爱中的少女情绪多变这件事，也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还真的就是情绪被对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着啊。
“我们不然坐过去那边一点。”
“你不要难过，你看他们俩站的距离那么远，肯定不会是在谈恋爱，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温珈恩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有点生硬地安慰着。
“谁难过了，谁在乎他们是不是情侣啊。”
温珈恩：
傲娇是吧。
“好吧，那是我在这边看不太清那边球场的状况，想坐过去那边看得更清楚一点，我们坐过去吧。”温珈恩试图递出台阶。
见到麦思彤没有再说什么，边连忙拉着麦思彤往前走去。
说实话，刚刚离得稍微有点远，她只能对那个男生的大概模样有所了解，其实看不太清楚他到底是长什么样，她还是蛮好奇的。
温珈恩在心中的好奇心驱使下，拉着麦思彤走得更快了，她的心思一心放在好朋友的八卦，及对好朋友喜欢的男生长相的好奇上。
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道灼灼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盯着她们这边。
见到她起身朝着一个男生的方向走去，那目光一时间变得有些阴郁。
温珈恩拉着麦思彤，坐在了那个男生和女生站立地方的不远处，大概就是可以看得清对方，但又不会觉得太突兀太近的距离。
麦思彤以一种极为不自然又紧张的心情坐了下来。
至于温珈恩为什么知道她紧张，那是因为她此时正紧抓着她的胳膊，那个力度，简直要快要将手指隔着校服掐进她的肌肤里去。
温珈恩心中对于不远处那个男生的好奇更胜，有些不由自主地一直盯着对方看。
似乎是想从那男生的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不过，显然她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于直白，或者是里面探寻的意味太重。
本垂首在和面前女生说些什么的男生，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抬眸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来。
温珈恩没有防备。
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温珈恩见被发现了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方似乎是愣了一下，也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收回了视线，垂眸继续和旁边的女生继续说话了。
“啊啊啊你不要对他笑啊。”麦思彤有些着急地拽了拽她的胳膊，顿了顿才有些别扭地小声道：“万一他因此喜欢上你怎么办。”
“你不是不在意他和谁恋爱吗，怎么还在意他喜欢上谁啊。”温珈恩没有忍住想逗一下麦思彤。
“哎呀，你怎么这样”
“总之，总之，你不能对着他笑。”麦思彤似乎是有点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我刚刚就是想逗你玩一下嘛。”
“况且，我刚刚只是偷看被抓包不好意思的尬笑，很不好看的。”温珈恩见此连忙认错解释。
两人就这样说话的空档。
那边球场上却突然变得哄闹了起来。
两人四周的其他同学也都注意到了那边，开始讨论了起来。
“那边打篮球的男生怎么全部都不打了，围在一起是干什么呢。”有人开口朝着从那边走过来的熟悉同学开口。
“好像是有人摔倒了，但不知道具体是谁。”
“应该是有点严重的，我听着说是得要送去医务室那边呢。”
那两个走过来的女生，边频频往回回头看着球场那边的状况。
温珈恩听到要去医务室，也觉得应该是有点严重，毕竟是穿着短袖，在冬天被冻住的操场上摔倒，应该要比平时更严重一点。
心中只是觉得摔倒的男生有点倒霉和可怜，大冷天的受伤应该很难受。
别的也没有多想，又准备继续收回目光和麦思彤继续聊天了。
却不想，下一瞬，一道像是因小跑着有些粗|喘的女声，急切地和站在不远处的同伴喊道：“球场那边摔倒的人，好像是程嘉树。”
“好像还蛮严重的，说是本来打得好好的，不知道程嘉树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分心正看向别的地方还是怎么回事，没有注意到被身边的男生撞了一下，没有来得及避开。”
“啊？”
“怎么会是程嘉树？你没听错吧，他球技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怎么会”同伴听到名字后掩饰不住地惊异。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又好像有说是被身旁的人刻意使坏给推倒的。”
“但摔倒的人是程嘉树我肯定是没有听错的，具体伤势那边说是不止是擦伤，还出血了，应该是很严重吧，我也不太清楚，你们要是不相信你们自己过去看看呗，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重修
“啊, 真的是程嘉树吗？”
“我记得他球技很好打球很帅来着，而且也很喜欢打球，怎么可能会在球场上分心。”一带着怀疑的女声开口。
“可能今天状态不太好？”
“我有个朋友也是在理1的, 我听她说好像程嘉树最近的状态都不太好嘞，说是可能因为前段时间生病过，所以最近状态一直不好。”
又一个女声接道。
“啊原来是生病了状态不好，怪不得呢。我就说嘛, 我之前还看过他和三中打比赛，感觉他还蛮厉害的。”
“那不然我们也没事，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呗。”接过话题的女生提议道。
“好啊, 那我们都过去看看吧。”
刚刚还在身边叽叽喳喳讨论的一群人, 又结伴朝着另一边的球场走去。
耳边骤然间的吵闹声, 都随着脚步的渐远声逐渐远去。
温珈恩却有些怔楞。
一时间还陷在刚刚那群女生的议论声中。
所以, 摔得有些严重的人是程嘉树？
温珈恩眼带担忧地朝着球场那边看了过去, 但是能看得到的, 只有外围围了一圈的人墙。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听起来好像蛮严重的。”
麦思彤收回了望向球场那边的视线，朝着温珈恩问道。
“算了吧，应该人挺多的。”
温珈恩收回了视线，垂眸轻声道。
温珈恩记得之前开学的时候，就有一些关于程嘉树和她的传言。
当时不论是对她, 或者是对程嘉树来说都还挺困扰的。
她不想那样的流言消失没多久, 就又再次卷土重来，再次流传，只会比第一次时更激烈, 更难以控制。
多多少少都会干扰到本来平静的生活。
温珈恩对于高中接下来的生活期许就是, 能够安静顺利地度过。
况且程嘉树那边也已经有很多人关心了，也会有人送去医务室那边, 她就算去了，也只是看看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到晚上两人再见的时候再问问伤势也是一样的。
“真的不用过去看看吗珈恩？”
“都这么久了，还不见送去医务室，是不是有有点严重不方便移动，或者是出什么问题啊。”
麦思彤再次开口，声音里也隐隐带了几丝担心的意味。
“应该不会吧，不是说是只是胳膊受伤了吗”
温珈恩的声音里带了几丝不确定的犹疑，但是仍旧是没有改变决定。
“那好吧，反正晚上你也能见到的。”
“想来打球如果只是擦到胳膊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那我们就不去了，免得你又被那些人八卦。”
“嗯。”
温珈恩轻轻应声，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球场的那边，此时正乱成一团。
看着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全都看着球场中心那受伤之人议论纷纷，而那人却无论怎么劝怎么说都不愿先去医务室。
瞿子航和林恒逸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他们几人刚才都已经劝了不知多少句了，但程嘉树就是丝毫不为所动。
任他们怎么劝，就是只说再等一下，再等一下，这都等了多久了还是再等一下再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瞿子航的错觉，他总觉得，程哥好像是等着什么人来关心他一样。
等什么人关心？
女朋友？
联系到程嘉树最近的状态，好像完全是可以对得上恋爱是患得患失情绪不稳，食欲不佳，状态不稳的状况啊。
瞿子航想起，自己上一次陷入爱河时，和前女友暧昧期还没确定下关系时，前女友当时对他还不明确，有些忽冷忽热吧爱答不理时，他自己的状态，就和程哥最近的状态完全是高度相似重合啊。
难道说，程哥最近是真的恋爱了？
对方还对他忽冷忽热，爱答不理？
瞿子航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心中又连忙否定了这一猜测，程哥怎么能和他一样呢。
就算是恋爱了也应该是他高高在上，女生患得患失追着他跑吧。
想起自己刚才对于程嘉树的揣测，瞿子航有些心虚地朝着那正沉郁着面色，垂眸处理着伤口上杂物之人瞥了一眼。
对嘛，肯定不是恋爱，是他想多了。
这样一张脸，和这副矜贵的神态。
瞿子航怎么也想不出这张脸患得患失卑微的样子，他宁愿相信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更无法想象出，能让他们程哥患得患失的女生，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还没出生吧。
有的人，天生就是应该被追捧、被瞩目不应该被落下神坛的。
而很显然，他们程哥就是这样的人。
想到自己刚刚的yy，瞿子航是真的觉得有些对不起程嘉树。
还好他刚刚被分散心思，没来得及和其他人说自己的新发现。
不然，瞿子航无法想象，被程嘉树发现自己在背后编排他的后果
眼看着程嘉树试图不顾胳膊上的伤势，准备将校服穿上。
围在他身边的几人，都在互相使着颜色，但看着程嘉树阴郁的仿佛要结冰的面色，始终没有一人敢上前劝阻。
几人就在旁边互相推搡着，都试图让对方先去开口劝阻。
“程哥。”
“不然先披着吧，不然待会去医务室查看伤势又要脱下来，怪麻烦的，对伤势也不好。”
最后还是陈泽宇先开了口。
“对对对，泽宇说得对，穿校服会摩擦伤口，对伤势不好。”
几人纷纷符合道。
就这么一来几回，时间又过去了一些，眼看就快要到体育课下课的时间，程嘉树的伤势却还是拖着。
待会下课人多，不太好了。
几人都欲言又止地想催着程嘉树快去医务室看下伤势如何。
但是感受到周身的低气压，及那冷冰冰的面色，便都知道程嘉树此时心情差到了极点。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眉头。
“走吧。”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程嘉树却突然开口。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于突如其来，几人似是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也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一脸抵触的程嘉树，此时却又突然愿意去了。
“是去医务室么程哥？”瞿子航嬉笑着问了一句。
换来的却是一道凉凉的目光。
剩下几人，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继续追问。
因为，程嘉树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去医务室，但是很明显的情绪却更差了。
虽然平时大家都一起玩，一起开玩笑什么的都没关系。
但是从没有人敢在程嘉树生气时去触他的霉头。
虽然程嘉树看起来总是一副冷漠疏离，看着不太像是会发脾气的人，但真正生气起来，却是让人惊心破胆，毛骨悚然的。
他们认识这么久，见过程嘉树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都令他们胆战心惊，心理阴影持久。
所以这也是他们虽然关系那么好，但却没人敢在程嘉树生气时当出头鸟。
都不想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被心理阴影伴随。
几人都噤了声。
还没等他们准备开始行动，程嘉树就已经将校服外套，搭在了另一条好着的胳膊上，大跨步超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了。
“哎，程哥等等我们一起去啊。”
“程哥等等我们帮下帮忙啊。”
几人见人跨步离开，也赶忙追了上去。
/
晚上的时候，程嘉树没有来她们班等她下课一起。
温珈恩想到他下午体育课时受伤的事，也就没有多想其他的，自己收拾好东西之后像往常一样离开了课室。
上了车之后，温珈恩本来准备想说问下程嘉树的伤势，看看到底严不严重，还有就是是哪只手，之前好像也没听提到。
如果是右手的话可能会对学习有影响，离高考一天比一天近了，最好不要有什么意外。
却没想到，一打开车门就看到程嘉树黑脸坐在了平时她坐的位置。
看着程嘉树仿佛沉郁到极致的面色，温珈恩只好又将车门关上，从另一边上车。
“你还好吗？”
“下午那会听她们说好像有些严重应该都让校医给包扎过了吧”
“是”
眼看着她多说一句，程嘉树的面色就变黑一分。
想要接续再往下的话吗，却怎么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她应该从上车之后一直都没惹过他吧
那程嘉树这么生气的原因，应该就是觉得她有些话多？纯粹不想被她打扰吧应该是这样
温珈恩适时地闭上了嘴，默默地往靠窗的方向移了移位置，生怕离得近了又惹得程嘉树不开心，被他的火气波及到。
但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程嘉树因为她移动位置生怕和他沾上的举动，心情变得更差，面色也自然就更加黑沉
她就有这么怕和他有什么沾染吗？
体育课的时候不是看其他男生看得很入神，不是对其他男生笑得很开心吗？
怎么一见到他就是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紧张胆怯的模样。
想到体育课时见到她的模样，再和现在她这副模样作对比，程嘉树心中只觉得躁郁不已。
再又想到，她明明都看到自己受伤，却始终没有上前来关心查看。
甚至他在医务室待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她有一丝良心过来医务室看看他。
程嘉树越想，只越觉得窝火。
难道这就是她的喜欢？
她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喜欢的？
还是，她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其他的人？所以对他才这么的无所谓。
越想越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程嘉树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
他又再一次地被她抛弃。
他好像又变回了小时候的那个自己，而她也依旧像旧时那么无情，任他再怎么祈求，她都不愿再给他一次继续做朋友的机会，甚至不愿意见他。
同样一个的旋涡，他任由自己两次坠入。
但这一次，他绝不会再任由自己没有自尊地去祈求任何。
先示好的人是她，先热情变冷的人也同样是她。
他应该早就知道，像她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
所有的人在她看来都没什么不同。
今天她可以对一个人动心，然后对着他笑。
明天她同样会因为喜欢上另一个人而又去卖乖示好。
是他本来就不应该抱有期待。
再一次被抛弃，也不过是他自找的。
只有垂落在身侧青筋暴起的双拳，暴露出了他内心此时真正的情绪。
温珈恩虽然将位置移过去了，但是却仍旧还是注意着程嘉树那边的动向。
看到他的面色越来越冷，以为是他因为胳膊伤势的原因心情不好。
踌躇了许久，还是有些忍不住开口道：“你最近好像状态都不是很好，要不要先请假休息几天”
想到他之前生病，然后今天又因为状态不好伤到手，再不调整休息，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程嘉树闻言抬起眸子，用一种温珈恩看不太懂的复杂目光盯着她看。
温珈恩被看得有些不太自然地用手摸了鼻尖，开口道：“我、我只是建议一下，你不听也是可以的。”
程嘉树本就充满怒气的心中，顿时被气得怒火更甚。
她是想着，让他不要在她面前碍她和别人暧昧的眼是吧。
以前，喜欢他的时候，追着对他上赶着。
现在移情别恋了，就希望他离得远点，生怕他妨碍到她和别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程嘉树真的想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用你的好心。”他实在是没有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有些怄气地开口。
一开口又瞬间有些后悔，这样算是什么，就好像是他很在意一样。
他一点也不在意。
也绝不会再将自己的自尊再双手奉直别人脚下。
他也有他的骄傲和尊严，不想再受损。
他根本就一点也不在意她对谁好又喜欢对着谁笑！
“哦，那好的。”
温珈恩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况且，今天他又伤了胳膊，心情明显是很差，阴晴不定容易炸毛也很正常。
她早已就将程嘉树当作了一只，平时看起来骄傲冷漠高贵，但时不时会发疯炸毛的狮子了。
自从她看过有关于狮子的纪录片之后，越看越能代入是程嘉树。
捕猎的时候是天生的的猎手，又能镇得住其他动物，使其他动物望其生怖，但偶尔又有着反差搞笑的一面。
这不就是程嘉树！
除了搞笑那一面之外，其他是完美符合了。
这样一想，她也就不会对他偶尔的发病有什么介怀了，甚至还能够再多给一些宽容。
毕竟谁能不多给一些表面威风凛凛，但实则毛茸茸的动物多一些耐心呢！
但她却没有想到，她这短短一句应答，又将程嘉树给气得够呛。
哦？
哦什么哦！
没合她心意就“哦”是吧！
坏了她的计划就“哦”是吧！
程嘉树心中有气，偏偏也不想让温珈恩痛快。
“体育课的时候，你看到了吧。”
程嘉树冷着脸侧过身，将带着寒意的眸光死死锁在了温珈恩的面上，似乎是怕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心虚变化。
“啊？”
“什什么？”
“我、我没有啊。”
“我体育课的时候，和思彤在一起呢，她说说想去找个人，我们两个去了另一边找人，没有注意到球场那边”
“我我也是晚上晚修的时候，才才听说你今天状态不好，打球的时候受了伤，所以刚刚才想着你状态不好的话，要不要调养休息休息。”
“但你觉得可以坚持的话，那也没事，你那么厉害，应该自己也是可以调整过来的。”
温珈恩撒谎心中有些心虚，眼神不自然地避开了程嘉树紧盯的视线。
她，她也不算是完全说谎吧，她确实是和麦思彤找人去了，本来也没怎么注意球场那边的动向，是有人聊八卦她才知道受伤的人是他的。
但她没办法和程嘉树这样讲，万一他要是追问自己明知道受伤的人是他，却没有丝毫表示怎么办。
况且，这样讲，岂不是就将她这么久以来立的人设给崩掉了。
而且，这种无伤大雅的小谎也并不能算是什么吧。
果然是骗子！
程嘉树心中早有预料。
但是听到她这番辩解仍然是被气得不轻。
什么陪别人找人，他看，分明就是她自己想去找那个小白脸吧！
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之前站在那边的那个小白脸是谁！
程嘉树心中怒火冲天，面上却只是冷哼一声，便抿唇侧过面去不再理会温珈恩。
/
接下来，高一高二年级已经开始进入期末考阶段。
考三天，然后就开始放寒假。
但，温珈恩她们高三就没那么幸运，可以立马放寒假了。
接下来，高三进入了寒假补课阶段，彻底没了任何的副课，只有轮不完的连轴大课。
基本上就是每节课老师都会拖堂，往往就是上一节课的老师在讲，下节课的老师就已经在门口等候。
基本上要不是靠着补课十八天后就是彻底放二十天寒假，大多数人都已经快要熬不下去。
高三走过一半，大家的压力都尤为的大。
但不仅是同学的压力大，老师的压力也很大。
温珈恩眼睁睁看着几门课的老师，自从高三开学之后是每过一两个月，基本上就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一些。
可见，到了现在，几乎是所有人的头上都在悬着一把剑。
程嘉树这段时间不知为什么总是透漏出一种诡异之感。
具体也说不太上来，但温珈恩总是觉得他的很多话好像都是在对着她意有所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
比如说她有时候很正常的和他说一些什么，他要么就冷笑一声，要么就是话里有话地说一些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温珈恩学习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她暂时不准备先解决程嘉树这边的问题，想等着到补课结束，寒假的时候找个时间再说。
两人天天见面在一起，想来也应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况且，程嘉树也不能按照正常人来揣测，他就那样，时不时发病也很正常。
说不定最近就又到了发病期。
/
下午英语课的时候，英语老师上课上到一半突然身体不太舒服，请假离校去医院了。
因为是突发的，再加上只剩一节小课，所以也不太好和其他老师调课。
剩下的课时，便布置了作业让大家自习。
英语老师走后没多久，课室里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讲话声。
程嘉树最近心情不佳，虽然并不到影响学习退步的地步，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学习的状态的。
他的后桌是两个女生，在英语老师走后一直还算是比较安静。
但到了距下课只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两人似乎是都完成了作业，开始偷偷小声地聊起了天。
似乎是其中一个遇到了情感上的问题，另一个在给出谋划策。
程嘉树本来无意听她们说什么，但是前后桌的距离是在是太近了。
哪怕是他根本心烦意乱不想听，后面的声音也还是一字一句地真切传入了他的耳中。
"哎，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总感觉，他对我好像有些忽冷忽热，有时候感觉他对我很好，也是喜欢我的，有时候又感觉他好像很冷淡，而且好像对我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郑佳佳的语气难掩失落和低迷。
“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你的吧，你不都说了嘛，他是那种比较腼腆的男生，可能就是不好意思，不太会表达呗。”
“况且你不是说他对你很好嘛。”
骆雨晨见到同桌面色低落，也连忙开口安慰。
“可是，我看网上他们都说，男生喜欢一个人都是主动的，不主动，就是不喜欢，或者不够喜欢，他对我从来都没有主动过。”
“雨晨，你说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啊，不然他为什么不主动呢，你看李卓远追秦思思多主动啊，几乎就是人尽皆知了的程度。”
郑佳佳越说语气越发低落，感觉像是随时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骆雨晨连忙接道：“哎呀，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嘛，陈晨和李卓远完全是不一样的性格和处事方式怎么能够放在一起比较，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嘛，是不能放一起比较的。”
“李卓远就是那种很张扬的性格，他不仅追秦思思人尽皆知，以前高一的时候追其他人也都是人尽皆知啊，不见得是对谁更喜欢一些，而是他就是这样的人。况且他做什么事不都搞的人尽皆知，不仅仅是追女孩子啦。”
“而陈晨呢，他就是那种内敛沉稳不爱张扬的个性啦，这种人都很闷骚的，喜欢一个人也是藏在心里，然后默默对对方好，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是都在行动里呢。”
“你不是说陈晨很照顾你，对你很好嘛，这不就是他在用行动表达嘛。”
“可，可是，可是我总感觉他不仅仅只是对我一个人这样好，而且，而且他还忽冷忽热”郑佳佳几乎都要带上哭腔。
“哎呀，这只是你喜欢他所以想得比较多啦，不要胡思乱想了，他肯定是喜欢你的。”
“可是我要怎么确定呢，万一，万一只是我自作多情。”郑佳佳攥紧了笔，小声道。
“哎呀，这还不简单吗，你不是说他对别人也好你有点吃醋嘛，那你就按照这个来呗。”
“你也和别的人走近点，然后冷落他。”
第 38 章
“你也和别的人走近点, 然后这段时间冷落他一下，看看他的反应。”
骆雨晨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建议。
“啊？可是”
“那那我要具体怎么做。”郑佳佳有些忸怩地问出了口。
于此同时，竖起耳朵专心听骆雨晨接下来话语的人, 不止郑佳佳一个。
程嘉树不知何时也停下了笔，认真地听起了身后的谈话。
明明他从来是对这种话题有些不屑的人。
可此时，在此时，他对于骆雨晨接下来所要讲的话, 却感到有些紧张。
但却也说不出来，为何会紧张。
“你就假装和别的男生关系也还不错，多来回互动, 尤其是在他看得到的地点和时间, 他要是生气吃醋了, 那肯定就是喜欢你呗。”
“反正你注意观察他的情绪变化, 像陈晨这样闷骚型的, 肯定是不会情绪外漏, 直接表达出来的。”
“但如果他是真的喜欢你，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走那么近，肯定是会吃醋的，你仔细观察肯定是能找到他吃醋生闷气的痕迹的。”
“毕竟还是十几岁的高中生，喜欢一个人是隐藏不住的。”
骆雨晨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样真的可以吗？”郑佳佳仍旧有些犹豫。
“肯定可以的好吧, 要是试探不出来陈晨喜不喜欢你, 我以后跟着你姓！”骆雨晨口出豪言，放出赌注。
“那那我试试”
“雨晨，怎么感觉你好懂恋爱, 你之前是不是恋爱经验很多啊。”
“啊, 这个嘛”
“那倒也没有啦。”
两个人接下来再说了些什么，已经没办法进入程嘉树的耳中了。
程嘉树此时脑海中有的只有这段时间温珈恩的所作所为, 以及刚才骆雨晨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重复循环。
渐渐地，温珈恩所有的行为似乎都和骆雨晨的话语完全重合在一起。
明明对自己十分关心，但在他的面前还和其他的男生互动。
所以每次和其他人的互动都是在他面前刻意的？
刻意的引起他的注意，想要让他吃醋生气？
温珈恩会是这样的人吗？
程嘉树心中的天秤有些动摇。
骆雨晨的话语却又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回荡起来。
温珈恩从前每一次关心时急切认真的神情从他眼前闪过，以及她最近一段时间开始的反复忽冷忽热，态度忽热热络，忽而又冷淡陌生。
这样想起来，在他面前时，她对其他男生相处时，并不如和他相处时自然亲密。
程嘉树越想，越只觉得，温珈恩近来的所作所为和骆雨晨刚刚说的话语愈发相似重合。
难道说，温珈恩真的是和骆雨晨说的一样？
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试探他？
为了让他吃醋？
这样想着，程嘉树的心中闪过一种微妙的古怪之感。
温珈恩她，就这么喜欢自己吗？
还有剩多久就马上要高考了，她怎么还能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但他好像并不厌恶这样的感觉
程嘉树没有察觉到，自从有了这样的分析认知之后，这段时间以来长久笼罩在他身上的低气压，竟也在不知不觉之中随之消散。
温珈恩也发现了，还未等她想着怎么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她和程嘉树之间好像就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不，准确来说，是程嘉树恢复了。
再剩几天就要寒假，她也没来得及多想，只将一切归结于，程嘉树的发病期过了。
接下来几天，到放假都一直无事发生。
越是要到放假，温珈恩便愈发焦灼。
自从上次寄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要一个月。
马上就要到了放寒假的时间，况且，距离过年也越来越近
始终没有一丝回音让温珈恩的心中不禁愈发焦灼。
但又不禁在心中一遍一遍安抚自己，是因为还没放假，八扒叁零气柒吴三六每日更新完结婆婆文肉文男男文所以爸爸妈妈不想打扰她的学习，应该是想着等放假后再和她联系。
时间就这样在温珈恩不停的焦灼和安抚自己中度过。
很快就到了假期补课的最后一天，温珈恩仍旧没有收到关于父母的任何回信。
心情抑制不住地低落，甚至在上课时频频走神。
她想不通，为什么爸爸妈妈不愿意见她，哪怕只是一封回信呢。
这半年里，她写了多少封信，多少次的期待全部都统统落空。
温珈恩不明白，她相信爸爸妈妈是很爱她的，但有什么是不能和她说的呢，再过段时间，她也就马上成年了，可以负担得起成人的责任了。
寒假放假的第二天，温珈恩去见了送信的金叔叔。
对方却只是摇了摇头。
温珈恩的心彻底坠入谷底。
“他们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温珈恩不甘心地开口。
“珈恩，有些事情很复杂，远比想象中的艰难，但你要相信你的爸爸妈妈始终都是爱着你的，他们这样做有他们的难处。”
金叔叔似乎是有些不知要如何开口安慰她，几次张了张口，最终只模糊地说了些。
温珈恩肯定他应该是知道什么，但父母都不愿意和她讲的，怎么会有其他人来告诉她。
算了，她们总是会有相见的时候的。
只要现在再忍忍，只要她再多努力学习一点，就一定都会有希望的。
一切都会变好的，一定。
/
补课结束后，距离春节也就不到五天的时间。
因为之前何静娴就已经提前告知过过年会去日本，所以要准备的包括签证在内的一切，在温珈恩和程嘉树放假之前便已经办理妥当。
温珈恩本来是想着寒假可以见一见爸爸妈妈，但现在这样，待在哪里感觉区别也不大了。
何姨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也不想扫兴。
出发的那天，国内晴空万里，是难得的冬日里比较暖和的日子，等傍晚抵达东京的时候却已经洋洋洒洒下起了大雪。
抵达东京之后，在机场的时候程德林便已和她们分开，上了另外的商务车。
最后抵达酒店的只有何静娴还有温珈恩和程嘉树三人。
日本冬日游玩的重点基本都是雪景与温泉，所以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在北海道，东京前几日基本就是购物和做做美容之类，没什么项目。
因为基本上每年都来几次，所以景点那些基本上都不太会去。
前面三天基本上都在东京，时间也还算是宽裕，晚上抵达后就是回到酒店休息。
到达酒店的时候雪落的更大。
行李物品什么的由接待的侍应生负责，但温珈恩自己的包包还是她自己带着。
MiuMiu 的水桶包不算是太大，她装的东西也不多，就一直放在座位上。
因着车外雪仍旧下得很大，而且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看着也不像是一时间能落这么厚的。
下了好多天的话下面有结冰，不小心的话可能会有点打滑。
温珈恩想着等下车站稳之后再拿包包进酒店。
她本以为自己应对下车后的雪地，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但没想到的是，温珈恩还是低估了积雪，还有自己的雪地靴不防滑
雪地靴不防滑
青城市虽然也在冬季会下雪的北方，但一般积雪也不会太厚。
平常在青城穿ugg也从来没有不防滑的情况。
所以当刚一下车，脚一踩到地上还根本没站稳就开始打滑，温珈恩的脑子还是懵的。
司机和侍应生还在后面拿着行李，没有注意到这边。
温珈恩根本来不及反应，自己是脚底打滑没站稳要摔一跤，还是没站稳才脚底打滑要摔一跤。
电光火石间，她徒劳地伸手抓了抓，试图再最后挽救自己一次，想抓住些什么，但最终却还是差了点运气。
就在温珈恩以为自己必会摔倒在雪地无疑的时候，一只修长带着凉意的力道却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仰去的身体往前拉了回来，避免了温珈恩摔进雪地的惨状。
温珈恩站稳后双手扶在座椅上时，仍旧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差一点就摔倒了。
“谢谢，谢谢你，嘉树。”温珈恩一手捂在胸口，抬眸朝着仍坐在座位上的程嘉树开口道谢。
程嘉树眸光不明地盯着眼前被他箍住手腕少女落了雪花的发顶，喉结不可抑制地来回滚动几下。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意志，才能一直从她转身起就克制着自己想要抚摸她发丝的冲动。
程嘉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她转身时会萌发出这样的冲动，想要摸摸她的头，然后然后自然地将包包顺势替她拿上，一起并肩在雪地走着。
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伸手将她抓住。
感受着两人肌肤紧贴的温度，握在手中的手腕，和他常年低温冰冷的体温相反，哪怕是在如此寒冷的雪天里，也仍是带着温热。
源源不断的热意自两人肌肤相贴之处传来，带来丝丝酥麻的痒意，那酥麻的痒意顺着肌肤的纹理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处经络。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程嘉树的心间涌出一种古怪而又诡异的感受，心跳更是不受控制地毫无规律般加速跳动。
周围是嘈杂来回走动的人流，而他却能清晰地听清自己纷杂无章频率错乱的心跳。
看着少女落了雪花又很快消融的额发，再往下是被冻得有些泛红的鼻尖，颊侧滚落了几颗水珠。
程嘉树喉头滚动，有些可惜地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要是
要是他刚刚再坐的往过一些，离车门打开的位置更近一些，那么
想到此处，程嘉树心中莫名有起了几分烦躁，但仍是不动声色地将眼底翻涌而出的情绪隐了下去。
“笨死了。”
耳边传来带有嫌弃的冷哼之声。
闻声，温珈恩的面色嘭地胀红一片。
她恨不得将雪地钻个洞出来将自己给埋进去，尤其是被当着周围这么多人嫌弃说笨，温珈恩感觉自己真的此时羞耻欲爆棚。
抬眸偷看了下，发现周围的大家都在忙着做自己事情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刚刚对于程嘉树拉住自己，让她免于摔进雪地的感恩之情，瞬间消失殆尽。
温珈恩怒目而视着挣脱了程嘉树的束缚，提着包包愤愤地朝着酒店走去，结果却因为步伐太快，一个没注意，脚下又差点打滑摔倒。
幸好温珈恩快速反应过来稳住了身形，才避免于自己摔进雪堆的惨状。
要是摔进去，程嘉树岂不是又要嘲讽她。
温珈恩真的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双鞋，今天偏偏选中了穿ugg的雪地靴！
她回去第一件事，一定是把这双破雪地靴扔了，扔的远远的！
程嘉树看着那气鼓鼓快步走远的身影，又看到她因步履太快差点摔倒，又自己强装镇定稳住身形后更加加快速度几乎快要小跑起来的身影，心情久违地变得舒畅。
/
办理好入住手续什么的又费了些时间。
柏悦的接待和服务都算周到，地理位置也很不错。
就是楼层实在是太高。
他们三人的房间都在47楼。
对于奔忙了一整日的温珈恩来说，就连短短几分钟的电梯时间都变得格外的漫长，尤其是，还和程嘉树在同一空间内，时间更是格外漫长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47楼，温珈恩站在房间门前准备开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又和程嘉树住在对面。
而何姨的房间和她隔了一些距离，虽然不远。
温珈恩叹了口气，拉着行李箱进了房间。
她现在只想赶紧换衣服换鞋，然后洗个澡，舒舒服服躺床上。
本来以为今晚等侍应生送个餐，吃完饭，就可以休息睡觉了。
却没想到，温珈恩刚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未擦干，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温珈恩以为是酒店侍应生来送餐。
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去准备开门。
只手刚搭上门的一瞬间，心中却有了几丝警惕，犹豫了几下，还是没有去直接开门。
如果是侍应生送餐的话，会在敲门后直接说送餐。
但温珈恩没有听到除了敲门声之外的任何声音。
虽然说应该相信柏悦的安全性，但刚刚到达异乡又是在晚上有人只敲门不讲话，再加上之前也不是没有出过四五星级酒店发生的类似案件新闻。
温珈恩的内心难免有些忐忑。
本来在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的动作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第 39 章
温珈恩浑身瞬间变得紧绷, 心跳飞速。
难道真的
外面却又突然没了动静。
温珈恩却不敢妄加动作，她生怕外面那个人又会卷土重来。
温珈恩僵着动作立在门前，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忘记了要去拿手机打电话给其他人。
酒店隔音做的很好。
敲门声久久未再响起，温珈恩僵硬着的四肢逐渐放松，思绪也缓缓回笼，这才想起赶紧去桌边找手机。
但就在她刚准备转身的一瞬, 敲门声却又再次响起。
温珈恩的心再次猛地被提了起来。
不过，这次她的大脑不再是一片空白。
温珈恩更加加快了步伐去往桌前。
就在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温珈恩的耳朵。
“珈恩, 你在房间里吗？”
是何静娴的声音。
温珈恩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 心底缓缓舒了口气, 又有些笑自己未免神经未免有些太过敏感紧绷了。
就算是有什么坏人, 在知道她们是一行人之后, 应该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来敲门。
不过，在异乡，警惕心高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温珈恩又折返回门前，调整了下呼吸，将门打了开。
“抱歉何姨, 刚刚在洗手间洗漱没有听见。”
温珈恩手上还拿着毛巾, 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是因为害怕有坏人敲门，所以才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开门。
“没事没事, 就是你程叔叔刚才打电话过来说, 让人在银座那边订了吃的，问你和嘉树要不要过去, 说是有和你们一样的同龄孩子呢，所以我才过来敲门问问。”
何静娴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轻缓，说着伸手将稍微有些下滑的披肩往上拉了拉。
温珈恩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要如何回答，她去和不去好像也都可以。
抬眼却看到程嘉树正站在对面的门前，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都可以的何姨，看你和嘉树。”温珈恩如实回答。
果然，听到她的回答后，站在对面的程嘉树面色霎时间沉了下来。
何静娴听了这话似是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道：“那我给你程叔叔打个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你和嘉树过去，来都来了，多见见人也”
“我都说了，我不去。”
何静娴的话音还未落下，便被一道极为不耐烦略带暴躁的声音打断。
温珈恩也听见了，她先是抬眸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果然见到程嘉树此时正黑着脸。
不过，他视线怎么冷冷落在了她的身上。
温珈恩避开了程嘉树明显生气的视线，又抬眸望向了何静娴的面上。
被程嘉树不耐烦地打断，她的面上却未有任何的不虞，仍旧是带着得体的笑容继续对着温珈恩开口道：“那嘉树不去的话，就算了，我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你过去。”
“你程叔叔说那边有几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孩子，想让你们过去见见面，也不怕去了会没有能说上话的。”
“和不同环境的同龄人多交流交流也很好。”
何静娴说着又抬手在温珈恩的发顶摸了摸。
“嘉树不去的话，那就算了吧，我”
“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去”
温珈恩其实还是有些不太知道怎么拒绝长辈的提议。
“真的不去玩下吗？”
何静娴语气温柔和缓，手仍旧在温珈恩的发间轻抚。
“不了吧何姨，都这么晚了，外面又还在下雪，让司机来回接我一个人也挺麻烦的。”
温珈恩有些磕磕绊绊地说着自己的借口。
“那既然珈恩也不愿意去，我待会就打电话去说一下，让司机不用过来了。”
“那今晚你们两个也就都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好好玩。”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快进去睡吧，我也回房了。”
何静娴没有再继续劝说。
“那何姨晚安。”
程嘉树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回房关上了房门，楼道里只剩了温珈恩和何静娴两人。
两人道别后，何静娴也朝着走廊另一边离去。
温珈恩看着何静娴的背影走远，不自觉地下意识打了个哈欠，也准备回房后就睡觉，今天奔波了一整日，也是真的有点累了。
但就在她刚回房转身准备关门的瞬间，对面的房门却猝不及防地打了开来，程嘉树带有郁色的面容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眼中。
怎么又出来了
这黑着的面色，该不会是准备找她算账吧。
但，她也没怎么他吧？
看着这样神色的程嘉树，温珈恩的心里有些惴惴，想要赶紧把门关上与他隔绝开来。
但是被那样的视线盯着，根本无法有所动作。
两人就这样隔着走廊对视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
一种微妙而又奇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不断蔓延扩散。
最后温珈恩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感觉了，抬首硬是挤了一个笑容，然后僵硬地开口：“那我先进去睡了，嘉树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完后便准备关上门，逃脱着诡异的氛围。
本来温珈恩都以为程嘉树根本不会回应她，她也根本就没想得到对方的回应，只准备自顾自地说完，然后将门关上，这样她就能安心休息了。
结果却没想到，她声音落下的一瞬，对面却居然很快给出了回应。
“我现在还不睡。”
啊？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开口！
温珈恩脑袋发懵地看着程嘉树说完话后，然后转身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但他的房门却是维持刚才半开着的程度。
这又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关门？
温珈恩心中后悔万分，只恨自己刚才关门的动作为什么不能快一点。
现在好了，将自己搞成了两难的境地。
她到底是关门回去睡觉，还是开口问下程嘉树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根本不想问，只想回房间躺床上闭上眼睛幽会周公！
“你还不过来吗？”程嘉树语气间带上了自然而然的催促之意。
闻声，温珈恩进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过去了？
他这自然而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说的是她要回房间睡觉！
说的是晚安！
晚安是什么意思懂不懂！
“那个，嘉树我刚刚是说，我要回房间了，时间有点晚了，我”
温珈恩话还未说完，便看到了程嘉树转过身后，幽沉盯着她的眸子。
被这样带着凉意的目光，阴恻恻地盯着。
温珈恩剩下的话是怎么也再继续说不下去了。
她忍着想要飞速将门关上的冲动，将话头转了个方向。
“你是有什么事吗嘉树？”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应答。
但那盯住她的目光却变得更加阴沉。
很明显，程嘉树又更为生气了。
为了这次的路途愉快，不败坏大家的心情，温珈恩只得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算了，忍忍他吧
程嘉树在见到她松开紧抓着门把的手，从门后走至走廊之后，便又转身继续往回房间里走去。
温珈恩本来还以为程嘉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结果，她跟着进去之后程嘉树居然递给她一个游戏机！
游戏机！
他让她进来只是为了陪着他一起玩游戏！
温珈恩无语凝噎。
而且，重要的就是，她根本不会玩游戏啊！
温珈恩是那种从小没有任何游戏细胞的人，别说竞技冒险类，她连乙女和换装类的游戏都不玩。
温珈恩和手中的switch大眼瞪小眼，然后又抬眼看了看程嘉树。
程嘉树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她的问题，已经开始在拿着另一台switch开始找游戏了。
“这个旷野之息，你喜欢吗？”程嘉树似乎是已经做好了选择。
“呃，我没怎么玩过游戏。”温珈恩老老实实地如实回答。
程嘉树闻言抬起头来望向她，眼里有着惊讶，似是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没关系，那我们来试试双人成行，这个比较简单，我带着你一起试试。”
温珈恩心里想说，她真的不太会玩，要不还是算了吧。
但是看着程嘉树比之前好太多的面色，以及似乎是真的很想和她一起玩游戏的神态。
温珈恩又有些不忍心打断。
程嘉树这么正常的时刻，实在是少见。
而且一起玩会游戏也不会怎么样，她就当时休闲时间的尝试了。
于是，两人就一起坐在床边玩起了游戏。
令温珈恩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她知道自己没有玩游戏的细胞，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没有细胞。
半个小时后
“可能是不太擅长这种，我们再换个。”
程嘉树语气简直是难得的温和，让温珈恩都有些惊讶加受宠若惊。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温柔有耐心的程嘉树。
又换了个温珈恩记不太住名字的游戏。
十分钟后
“这个应该也不太适合你，我们再换个。”
又一个十分钟后
“再换个，这个开荒类的你不擅长正常。”
温珈恩：
现在的程嘉树被夺舍了吗？
十分钟再次过去
“我们这次换个你比较喜欢的试试。”程嘉树眉头微皱，但语气仍然平和。
温珈恩心中十分不好意思，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游戏水平竟然如此的烂。
“那、我换个我感觉容易比较玩的？”温珈恩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低低开口道。
“嗯。”
温珈恩本来觉得，这次应该是可以□□到游戏进度条的一半。
却没有想到不到3分钟
最后的最后
这一个夜晚，以两人玩了两个多小时超级玛丽而宣告结束，当然也并没有过几关。
第二天，雪仍旧在下个不停，比起昨天刚到时下得还要更大。
仍旧是只有何静娴程嘉树还有温珈恩三人。
这一天算是，程嘉树跟在温珈恩和何静娴身后逛街购物，免费给她们当苦力拎了一整天的包，所以一整天他的面色都不太好。
不过，温珈恩对于程嘉树竟然可以跟着逛街拎包一整天感觉到不可思议，这好像和他的人设有点不太相符。
下午逛完街后，何静娴带着他们去了一家私密性比较好的日料店。
用餐的时候，何静娴又说了明天的安排。
大概的意思就是她明天一整天应该都会在美容院。
然后又说，正好这两天下雪，她那边有两张迪士尼的票，下雪天的迪士尼和平时里的感受完全不同，让温珈恩和程嘉树明天一起去迪士尼玩一天。
这样，明天就大家都有安排了。
世界各地的迪士尼温珈恩以前都去过，但确实是没有在下雪天去迪士尼玩过。
何静娴这样一说，温珈恩的内心也隐隐有些期待了。
在所有小说还有影视场景里，下雪天还有游乐园总是和浪漫及特别回忆等美好词汇关联在一起。
作为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高中生，温珈恩就算是心中对情爱暂时没有期待，但是仍然会对浪漫和美好抱有幻想和期许。
不一定要真的发生什么，只是能置身于浪漫美好的氛围环境中，就已经很开心了。
不过，程嘉树会去吗？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温珈恩心中犹疑着朝着程嘉树的方向望去。
本以为他会臭着脸立刻拒绝，却没想到他仍是那副没什什么表情的神态。
似乎是，没有同意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那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有反对，我就当你们都同意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去做美容，你们俩去玩一玩雪天的迪士尼，记得要多拍一些照片，我也都还没在下雪天去过迪士尼玩呢。”
“珈恩，待会回去你先来我房间拿下明天的票。”
何静娴面带笑容，语速轻柔地将明天的计划定了下来。
/
第二天一早，用过饭后，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酒店楼下等着他们了。
从vip通道进入迪士尼之后，果然入目的一切都是白皑皑的一片，配上梦幻的城堡及游乐设施，宛如童话世界照进现实。
温珈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梦幻而又不真切的美好场景，忍不住心中有些惊叹，也有些庆幸程嘉树没有拒绝此次出行。
带领他们游玩的管家，见此用中文开口建议她可以拍照留念。
因为是雪天，很多室外设施都玩不了，所以园区内的人并不算太多。
而且他们此次只是为了体验下雪天的迪士尼，并不是为了体验游乐设施，所以也并不着急着赶时间。
一路上都有看到之前的游客堆得各种角色大大小小的雪人，就这样走走停停，温珈恩拍了不少的照片。
管家一直在他们前面带领着走着，边走边介绍。
而程嘉树也只是一语不发地跟在她的身旁，甚至偶尔还能帮她拍几张，不过只要她说拍的不太好看，不够满意，便会黑下脸把相机塞她手里。
下一次她再怎么求着让他再帮她拍，都不再管用。
在到达城堡之前，温珈恩又废了好大的力气和口舌，才几乎将程嘉树哄好，让他的面色好看了一些，但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就是了。
最终两人在城堡前，合了本次出行的第一张合影。
温珈恩看完拍的照片之后，又感觉不是特别满意，就又抓着程嘉树多拍了几张。
还好他并没有特别的抗拒，只是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就是了。
不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温珈恩对于程嘉树的冷脸几乎已经可以做到坦然自若地面对。
她大概对于什么时候应该顺他的毛，什么时候他是真的生气应该远离，什么时候不用理他自己会好，有了一个大概的尺度。
这么久以来，温珈恩一直在这套微妙的尺度里和程嘉树还算是和谐地相处着。
下雪天Land园里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几乎是走好长一段路，才会寥寥遇上些人。
因为几乎没怎么玩什么游乐设施，在逛了许久之后，引路的管家姐姐问他们要不要堆个喜欢的人偶雪人，然后合影纪念一下。
因为是难得的雪天体验。
温珈恩对此也有些跃跃欲试，虽然青城也会下雪，但是她几乎没怎么堆过雪人，记忆中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小学差不多一二年级的时候吧。
何况！
这一次还是在游乐园里可以堆自己喜欢的角色，温珈恩心中更为期待了。
她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程嘉树的方向。
“嘉树，可以吗？”温珈恩的目光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祈求和期冀。
骤然间对上少女可怜无辜又带有渴求的眼神，程嘉树的心蓦地有些古怪发软，又有一些微妙的刺痛之感。
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却始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随便你。”
最终，也不知是在和谁赌气抑或是逃避着什么般，程嘉树语气飞速而又不耐地答道。
“所以，是同意了吗！”
温珈恩的话语中是抑制不住的开心，连带着两只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形状。
看着那满带笑意望向他的纯稚面容，以及因下雪天冷而被冻得有些泛红的鼻头，长而卷翘的睫羽上落了晶莹剔透却又转瞬即逝的雪花。
程嘉树的心，像是被麦芒的麦尖蛰了一下，心中微妙刺痛而有古怪的感觉更甚。
“那，我们一起过去那边吧。”
“那边的雪更白更完整一些，没有被踩过。”
温珈恩说着，便自然地牵起了程嘉树的袖腕，朝着一片洁白完整略微有些偏的空处快步走了过去。
第 40 章
程嘉树抿着唇一语不发, 但带有不明情绪的视线，却落在了两人并没有任何肌肤接触，但却似乎是相交握的双手上。
是故意的吗？
故意状作无意间和他产生接触, 但却因害怕被发现或者反感，只能克制地小心翼翼抓住他的衣袖。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想到她忐忑曲折却又百转千回的心思，只为能和他多一些接触。
所有的心思和动机, 都只是，为他。
且，仅仅只为他一人。
看着眼前少女瘦弱而又单薄, 似乎还带了几分惴惴及小心的背影, 程嘉树的心, 从未如此的发酸泛软过。
第一次, 他在心中自问。
自己对于温珈恩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幼时霸道而又不可理喻的占有欲, 到了今时今日, 似乎仍旧还存在着。
但更多的呢
程嘉树心中闪过几丝莫名的慌乱，他无法再继续深思下去，也无法得出结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没办法得出结论，还是因为害怕这些什么。
可，究竟是害怕什么呢?
程嘉树无从知晓, 他觉得自己只要一想到这些, 心口就有些发闷气短，头也会抑制不住地发痛起来，像是要发作的前兆
再等等
再等等
再等等
但到底是在等些什么, 他也具体说不清楚。
再等等吧。
“到了！”
少女清脆, 而又沾有喜色的声线唤回了程嘉树游离的思绪。
看着那清丽纯净而又跃跃欲试的面容，程嘉树觉得, 自己似乎也对接下来的事情，隐隐有了那么一丝的期待。
不一会儿，管家姐姐带着堆雪人的工具，以及还有点饰雪人的装饰走了过来。
之前温珈恩说了想要尝试一下邦妮兔，因为刚才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发现，几乎热门的卡通人物都有好多人尝试过。
一路走过来的路上，雪莉玫和星黛露至少看见了不下五六个。
温珈恩想要特殊一点，所以选择了一路上没看到过，但又十分可爱的邦妮兔。
本来还有些顾虑邦妮兔会不会太过于可爱，程嘉树会介意，但在询问时，他并没有什么异色，温珈恩这才放下了心。
管家姐姐带了手套和小铲子，还有点饰的眼睛及腮红。
温珈恩心中更为期待，将搜索到的邦妮兔传输给了程嘉树之后，又保存了下来，在相册放至最大尺寸。
因为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
在问询过程嘉树之前有没有堆过雪人，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温珈恩默默地点开手机搜过了堆雪人教程和经验。
再让管家姐姐先去休息，一个半小时之后再来和她们汇合之后，温珈恩便拉着程嘉树开始商量分工了。
看着程嘉树虽然兴趣好像不是很大，但也并没有多抗拒之后，温珈恩更加心安理得地为他分配任务。
在这样漫天飞舞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四周又到处都是城堡及卡通建筑的场景里。
温珈恩觉得，他们此时仿佛真的置身于充满童趣的梦幻童话故事中，短暂地忘却了现实中的一切烦恼。
“我们先一起滚个大一点雪球，为兔子的身体奠定基础吧。”
温珈恩戴好手套，兴奋地朝着程嘉树提议道。
“嗯。”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规规矩矩地按照搜出来的教程用铲子铲雪，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都改用开始直接用手一起推着雪球在地上滚了。
本来因为下雪又吹着寒风，之前一直都能感觉到冷意，几乎下车之后的一整个路上温珈恩都在不停地搓着手试图取暖。
但这会开始推着雪球滚起来之后，反而感觉不到了任何的寒意，面颊变得有些发热。
温珈恩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时肯定是满面通红。
她有些好奇地朝着身旁的程嘉树瞥了一眼，想要知道在此刻这样的场景之下，他会是什么样的模样。
温珈恩心中做好了他应该不会是像自己一样，满面通红发丝凌乱的准备。
但却仍是被眼前人的面容给惊到了，他为什么可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明明他们两人不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吗！
此时的程嘉树，除了发上因落了不少雪花又消融后有些湿成几缕，鼻头和眼尾有些泛红之外，几乎根本就是和平时里的他没有丝毫的变化。
好不公平！
一想到自己此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再看看程嘉树仍旧是那副矜贵不可亵渎的模样。
温珈恩心中不禁有些愤愤。
在再次又滚了一圈雪球，累的温珈恩直喘粗气，她甚至可以看到白色的雾气在自己的眼前不断升起。
而她再稍微偏过头，看到程嘉树在她旁边仍旧是没有丝毫脸红喘气的模样，心中更加的不平衡，不禁顿时恶向胆边生。
一个有些恶趣味的想法在她脑海中不断反复浮现。
温珈恩趁着两人都停了下来，而程嘉树不注意的功夫，弯下腰用手捧起了一捧雪，然后手掌略微用力，团成了一个巴掌大的，不太实心的雪球。
然后，趁着程嘉树还在那里调整着大的雪球形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在做些什么。
或者是注意到了，但是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也就没有在意。
温珈恩悄悄地往程嘉树的方向偷觑了一眼。
此时，邦妮兔的身形大概已经滚好，程嘉树正在一丝不苟地照着手机上的图片，将形状往更规范调整。
见到他正专心致志，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温珈恩偷偷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一鼓作气，将手中还有些松散的雪球朝着程嘉树快速扔了过去。
顿时间，温珈恩紧张到嗓子干渴，心跳飞速，手心甚至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但在见到雪球正中程嘉树的那一瞬间，她的面容上还是抑制不住地浮现出了笑容。
不过，在看到雪球在程嘉树身上散开的一瞬间，温珈恩都根本来不及观察程嘉树是什么表情，是否有气急败坏，连忙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蹲下身团着手中的雪堆了。
但其实，温珈恩的心中此时暗暗有些后悔。
她垂首蹲在地上等了好久都不见程嘉树那边有什么反应。
难道，刚刚那个雪球落在他的衣服上他根本没感觉到？
温珈恩心中暗自懊恼，早知道早知道就按最初设想的那样将雪塞进他的衣领后面了。
之前温珈恩本来是有这样的打算，但是无奈长期生活在程嘉树的淫威之下，让她始终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是那样想了下，最终没有付出实际行动。
就在温珈恩心中胡思乱想，蠢蠢欲动，想着要不要再团一团雪球直接塞程嘉树的脖颈里，塞完她立马就跑。
但是要怎么跑才能不被抓住呢
温珈恩正想着却感觉到自己脖颈处骤然一凉，简直冻得她直打哆嗦，她伸手朝脖颈处一摸，手里摸到了一团四散的雪。
刚刚才用雪球扔过人的温珈恩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她面带恼怒地朝着程嘉树瞪去，却见到程嘉树面上此时罕见地带了笑意。
少年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分明，细碎带着湿意的刘海遮住了他冷厉的眉眼，又因带着笑意，本疏离带着冷意的面容此时多了几分柔和。
温珈恩很少见到程嘉树笑，此时见到程嘉树带有笑意的面容，也不由得有些感慨，怎么会有人笑起来和不笑是完全两种不一样的好看感呢。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只是转瞬而逝的一瞬之间。
很快，被偷袭想要反击的欲望挟裹了温珈恩的整个理智。
她用手抓起一捧雪，便准备起身朝着程嘉树的方向狂奔而去。
但或许是上天不想让她如意。
温珈恩刚起身才迈开步子，没跑两下，便“啪叽”一声摔倒在了雪堆之中。
她久久趴在雪堆之中不愿起身。
倒也不是痛的，而是感觉很丢脸。
心中万分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有看脚下的路况，不然也不至于刚一起身就摔进了雪堆之中。
哪怕是多跑两步再摔呢
温珈恩脸朝下埋在雪堆之中，便也就没有看到，在见到她摔倒的瞬间，那和她间隔不远的少年，扔下手中的工具和手套，一脸慌忙地朝着她的方向快步疾驰。
“是摔到哪里了吗，现在还可以起来吗？”少年清冷的声线里，罕见地带了几分抑制不住的着急及慌乱。
“有点痛”
听到上方少年着急的声线，温珈恩突然心生一计。
她故作很痛地瓮声开口，试图引诱少年蹲下身来检查她的情况。
“是哪里痛，要不要我现在过去叫管家过来”
“不我没事就是你可以拉我起来一下吗嘉树，我好像有点起不来了”
温珈恩有些心虚地说着自己编造的拙劣谎言。
其实她的话有些漏洞百出，但或许是因为此时的程嘉树太过担忧她哪里有问题，又不敢贸然动作，所以忽略了她话语中的紧张语无伦次。
“可以吗，嘉树。”温珈恩又再继续补了一句，实则此时手已经开始在身下抓雪。
她一边小心动作，一边又要担心程嘉树会发现戳穿她的谎言。
果然，在温珈恩再次开口之后，程嘉树很快就蹲下了身来。
“这只胳膊可以碰吗，有没有感觉到痛？”
“没没有，我就是就是膝盖有点点痛，你快拉我起来吧，雪堆实在是好冷啊”
话落，温珈恩便立刻感受到了，程嘉树伸手抓住她的臂膀，试图将小心地将她将她扶起。
温珈恩心中开始默默倒计时，找寻着最佳时机。
三
二
一
就在程嘉树快要将她扶起的一瞬间，温珈恩从雪地里飞扑而起，将手中的雪全部一股脑地塞进了程嘉树羽绒服的后衣领里。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是骗诶诶诶”
却没想到，或许是她用力太猛。
程嘉树本来就没有任何的防备，突然被她猛地一扑，给扑进了身后的雪地里
而他的力道还紧紧地握着温珈恩的胳臂。
于是，两人一同倒在了雪地之中。
不幸的是，程嘉树成了那个垫背的，温珈恩因被他拉着，整个人只是摔倒在了程嘉树身上
这样的结果是温珈恩根本没想到的。
刚才的玩闹之心也瞬间消散，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是好。
“你”
“你没事吧嘉树”温珈恩有些忐忑地开口。
“”
没有得到回应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起来。”
带有丝丝寒气的阴沉声线在温珈恩耳边响起。
“哦哦哦，好的，不好意思。”
温珈恩连忙慌乱地从程嘉树身上爬了起来。
她也顾不得先清理自己沾满积雪的衣物及头发，只心想着怎么才能让程嘉树不生气。
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直接扑倒了程嘉树。
本来两人只是互相扔雪玩闹，但她竟然给将程嘉树扑倒了。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她之前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能做出来这种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程嘉树直接生气不玩了回去要怎么办啊。
这还真的是程嘉树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温珈恩心中顿时懊恼万分。
看着程嘉树起身，抿唇冷着脸，一语不发地超前走去，温珈恩的心中慌乱万分。
“嘉树那个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不是故意”
剩下的话却无法再继续开口说下去。
“你真的不要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吧，好不好”
温珈恩越说越着急，生怕程嘉树会直接甩脸离开，虽然他现在好像就是要真的离开了
“我真的错了，刚才不应该想用雪扔你，还偷袭你”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别生气了，也不要离开好不好，我们诶？”
“嘉树你不准备”
后面的几个字，还未出口就连忙被温珈恩给收了回来。
她惊异地看着程嘉树，冷脸径直走向了之前基本已经基本上完工的兔子身体。
然后，蹲下身来，继续修理调整着形状。
温珈恩心中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这也说明了，程嘉树还没生气到一定程度，还有救！
程嘉树冷着脸一言不发地雕刻调整着雪人的形状。
温珈恩也连忙上去狗腿地帮他。
本来以为程嘉树会直接拒绝，但是他却像是根本没有发现她一样，继续自顾自地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有时候见他有需要，温珈恩试探着递东西给他，或者直接上手，他也并不会拒绝。
但就是并不理她。
好吧，也算是比之前有了很大进步，不理就不理吧。
于是，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相互合作着堆起了雪人兔子。
管家姐姐来的时候，两人正在进行收尾工作。
程嘉树负责按照图片调试形状，而温珈恩则是帮兔子上腮红、眼睛和围脖那些。
终于，在黯淡的日光开始西斜之时，两人终于在沉默之中和作着堆好了兔子。
管家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不过她也并未多说写什么。
只在两人堆好之后问询要不要帮忙拍照。
堆了这么久当然是必须得拍照留念的！
无论如何都已经堆了这么久，也算是两人两个多小时的心血了。
温珈恩都忘记了在拍照之前清理自己身上和发间沾着的积雪，只顾着推着程嘉树往旁边站着一起合照，生怕他会因为生气不愿意合照。
但还好，虽然程嘉树仍是面色不佳，但仍旧还是在温珈恩的勉强之下两人拍了几张合影。
笑意盈盈的少女和黑着脸的少年，站在大雪纷飞的雪人旁边，四周都是童话般的建筑，倒也是有几分奇异的和谐感。
不过，温珈恩在见到照片之后很快便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她的身上和头发上怎么到处都是积雪！
头发更是凌乱不堪，衣服也都是皱皱的。
简直让她根本没眼看。
她想象中在如此梦幻童话般的地方合影的感觉怎么一丝丝都没有体现出来！
反倒是她旁边的程嘉树，衣物整洁，发型除了额前的被大雪打湿成绺之外，其他完全就是像是精心特意收拾过的模样，和周围的一切简直就是相辉映。
温珈恩顿时垮下了脸，她越看两人的合影，越是觉得程嘉树好像就是童话里的王子，而站在旁边的她灰头土脸像是王子的侍女。
真是要被这照片气死。
温珈恩看了两眼之后，不愿再看，直说需要重拍，重拍！
然后开始从随身的包包里找出镜子开始仔细收拾自己。
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被比下去！
绝不！
自己收拾半天满意了之后，又让导游的管家姐姐看了后，问有没有哪里还不够好看，这才心满意足将镜子收回包中。
而在温珈恩精心收拾自己的时候，程嘉树拿着相机正看得认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面上微不可查地变得柔和。
相机是温珈恩的，所以里面不仅仅有这两天游玩的照片，还有以前很多的旧照。
大概是这个相机并不是她最中意的，所以被使用的频率并不算高。
里面每个时期的照片并不算是很多，程嘉树甚至翻到了初中及高一时的照片。
镜头里的少女面容比起现在要更为青涩，面对镜头时还有着不太自然的神色。
大多数照片都是别人为她记录的，有开心得意的，不好意思的，甚至还有伤心哭泣的，发呆的，思考的
一下又一下地翻看着这些照片，就好像是也完全参与进去了她过去的生活。
“好了，我们重新拍吧！”
“刚才我头发那么乱，衣服上全是雪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少女略带埋怨的语气拉回了程嘉树的思绪。
他将相机还给了旁边的管家。
视线落在了正在嘟嘴埋怨着他的少女身上。
这也是她心目中和他拉进关系的举动吗？
程嘉树蹙着眉思考着，他发现自己有些不懂眼前人的思路。
不可避免地，他想到了之前两人玩闹时的场景。
想到了她故意装受伤来骗他的样子，又想到了当时慌乱紧张的自己，心口不可抑制地有些窒闷发痛。
他当时确实很生气，但却不是她以为的是气她扑倒自己，也不是气她没有分寸故意捉弄他。
那，他又是气什么呢？
程嘉树心绪烦乱，他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
只是一看到她受伤躺在那里心就慌乱难受，后来见到她没事似乎是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慌乱烦闷却没有丝毫减退，甚至有更甚，更闷痛的趋势。
让他心烦意乱，更让他气闷万分，心口好像是被什么捏蹂|躏，又像是堵了些什么，让他气都有些不太顺
程嘉树的思绪游离，视线仍旧侧着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
没有发现，旁边的少女已经摆好了拍照的姿势，而另一边的管家也已经按下了快门。
他的思绪却还未捋的清楚，心中仍旧是心烦意乱又发窒闷痛。
这样的感觉自先前便一直持续到现在，不曾有丝毫的减退
但到底是为什么呢，既然不是因为她的冒失生气。
程嘉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很少有想不明白，捋不清思路的事情。
从小到大，唯独只在关于温珈恩的事情上感觉到困惑，迷茫。
“诶，好了，我们来换个摆拍姿势吧嘉树。”
少女清甜的嗓音换回了程嘉树乱成一团的思绪。
她似乎是对这次的拍照尤为满意，总是拉着他拍了又拍。
程嘉树其实对于拍照的事情兴趣缺缺，最多觉得合照一张留念就好了。
但看着眼前人兴奋开心的模样，他又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语来。
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她的发上、肩头、睫羽、鼻尖处，又很快都消融掉，程嘉树雪花落在她身上四处却又很快消融的过程当作是一个打发时间的乐趣。
倒也没觉得拍照有那么无聊了。
除了最开始无意识时，看向温珈恩的那两张，程嘉树其他所有照片都是同一个姿势，甚至是表情都未有任何的变化。
温珈恩觉得他无聊，便在快门按下的一瞬间，故意用手在他发顶做一些搞怪的手势。
最过分的一张，温珈恩的手指直接指在了程嘉树的脸上，按出一个浅浅的小窝来。
本来温珈恩的本意是看着程嘉树一直冷着脸，想到以后看找片时有点他笑起来的回忆。
准备趁着还没拍，用手勾起他的唇角，结果却没有想到被抓拍成了这样。
在回去的车上时候，看着照片里程嘉树，无语中夹杂着不耐烦却又没办法躲开的模样，温珈恩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但却无人分享自己此时的心情。
她敢保证，她要是把自己现在的心情和想法告诉了程嘉树，那么至少在回去之前，两人的关系都别想有任何缓和了。
甚至是，在开学之前。
有的时候，温珈恩真的觉得程嘉树小气到一定的程度，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踩中了他的雷点，然后就需要费心思地哄他许久，才能将人给哄好了。
本来晚上是有烟花秀的，不过因为烟花秀的时间在晚上，又下着雪，坐车回去还需要时间，等回到酒店就有些晚了。
而他们第二天还有行程。
于是，便在园内用完饭之后启程准备离开了。
温珈恩对于没能看到烟花秀也没什么觉得遗憾的，因为之前基本上计划了去迪士尼，买票的时候都会订好迪士尼的酒店，所以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基本上大多时间都会等烟花秀完了再回酒店。
所以，偶尔错过一次也没什么遗憾的。虽然她也没见过下雪天的烟花秀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温珈恩将之前拍立得拍的照片全部都给了程嘉树，让他挑选着留下想要的，然后剩下的她自己再留着就可以了。
却没想到，程嘉树只冷着脸将照片收下后没有再有继续任何的动作。
温珈恩抬眸看了看程嘉树的面色，又看了看握在他手中的一沓照片，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但，最终却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专心去翻看相机还有手机中拍的照片了。
一路上，时间基本上就在她翻看照片的过程之中度过了。
不得不说，给她们做导游的管家姐姐应该是经常需要给游客拍照，所以很懂怎么把人拍的好看。
温珈恩对于大部分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十分的满意。
出来玩，能拍到满意好看值得以后拿来回忆的照片，是一件令人特别开心的事情
第二天，也是留在东京的最后的最后一天，何静娴带着他们去了浅草寺祈福。
这好像是每次来东京的必备行程。
人的权利和财富达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似乎都会变得尤为信一些东西。
不知是求得神佛保佑自己永远不落下风，还是只为求得一些心安。
因为在来东京之前都有和寺庙联系安排妥帖祈福的一切事项，所以当天只需要提早一点早就好。
早上出发的时候仍是飘着大雪，程嘉树和温珈恩共撑了一把伞从酒店出门往车上走去。
祈福的流程一直从早上持续到了下午，但是其实要他们小辈做的事情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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