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们出来,就先让你们没了欺负人的能力！”
凌月峰站在她身后，像一座山。
如果她自己就是一座山该多好。
小时候总以为人，生来平等,世界非黑即白,没有灰色地带。
可等到她外公去世,她二十五岁后才开始明白,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家人可靠的人会有多无力,有多惨。
不用成为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孤寡独身的女性就能感受到世界的恶意。
张念心低下头，没感到喜悦。
照理说霸总英雄救美，亲自来警察局给她站台，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
他越向她走近，她越觉得自己挫败，不堪。
一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人,所施舍的温柔——是毒药.
张念心回了美术组。
凌月峰,冯小虎去了江北。
好像一笔划过,又恢复到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
有关#中国星际凌总#的热搜持久不下。
吴鑫之前在直播间爆出小花倒追凌月峰的八卦又被挖了出来。
她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他与小花的爱情故事里,成了破坏他们的第三者。
之后，又有小道消息爆出，中国星际三老总吴鑫被架空,暗示凌月峰冲发一怒为红颜,是为了她才赶吴鑫离开的。
为此，#28岁#,#又老又丑#，#史上最无语小三#……成了张念心的形容词。
张念心在网上被网友反复鞭尸。
庆幸的是，她待的是美术组，是一个除了赶稿，忙到无暇他顾的部门。
一周后。
美术组按时交工，美术组老大当场宣布连休三天的当天下午，张念心把辞职信交到了人事部。
人事部老大没有太意外，只是让她去跟凌月峰打声招呼。
张念心头一次态度坚决，表示一切按规章制度走，无须惊动其他人。
人事部老大看了她半天没说话，脸上充满了“她是不是跟凌月峰分手”的疑惑.
凌月峰人虽然在江北，但张念心的便当，每天中午还是会被外卖员风雨无阻的送到他的桌上，他早已习以为常。
但这一天，冯小虎告诉他，张念心向人事部提交了辞职信，按流程下周一就能办好手续离职。
凌月峰低头看自己的便当，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以后，他是不是没饭吃了？
晚上，凌月峰从江北下班，不知道怎么的就绕到了张念心的家门口。
她家的窗户不再黑漆漆，一盏灯都没有。
他熄了火，拿出手机翻了一会儿热搜。
有关他和她的热搜全下了，但不妨还有一些好事者不断在网上挑事。
她是因为这些……才辞职的吗？
他并不认为她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而辞掉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车内有些闷热。
凌月峰熄了火下了车。
他站在梧桐树荫下，掏出烟盒，点了根烟。
……
“念心烧的菜，好吃吗？”
……
“当一个男人过多的关注一个女人，说明他已经……”
……
“她去相亲，已经做了选择。”
……
王悦的话自脑中冒出，紧跟着就是女人夹着哭音的控诉。
……
“我不是有钱人，我很穷，很穷很穷的。”
……
“穷得连4.8的泡面都吃不起，穷得3块钱的线面可以吃一周，穷得……只喝水也能活下去。”
……
“话都说的好听，遇到事都没影了。”
……
女人坐在灯影下，醉眼朦胧的看着他，这个画面最近总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我想有就可以有吗？”
“我想要你，你就给我吗？”
……
不能再待下去。
凌月峰灭了烟，烦躁的走回车上。
凌月峰：再待下去，可能要走火入魔.
张念心应该周一上午办完手续就能离开公司，人事部却突然通知她下午才能办完。
张念心正好跟休假回来的美术组同事正式告个别。
成年人对离别看得很淡，不像上学那会，每逢毕业，面临分别，大家都会哭得难舍难分。
所以，人老了，就一定要变成熟吗？
当然。
因为大部分的游乐场都没有成人票.
中午与美术组同事吃完散伙饭回来，刚到下午上班时间，美术组就被通知全员下楼，还特地问她在不在。
全员疑惑。
等下了楼，见到中国星际外联部的老大，才知道他们被领导特批，是全公司第一批试看电影《宇宙轮》首映的观众。
听到外联部老大的解释，所有人几乎同时扭头朝她看了过来，表情微妙。
张念心：……
别误会。
他们老大，凌月峰，从出娘胎起就没这么浪漫的细胞.
城中某电影院6号影厅。
美术组坐下后，等了约莫十分钟，《宇宙轮》的主创，凌月峰，李不白及中国星际的一些高官进来了。
美术组老大带着她们起了身，充当气氛组似的对着进场的男男女女们大力鼓掌。
凌月峰似有若无的扫了她一眼，跟着导演在第一排落了座。
李不白出面主持大局，挥手让他们坐下，目光掠过她时，闪过一丝明显的笑意。
张念心：？
他们进场后，影厅很快就灭了灯。
《宇宙轮》三个大字出现屏幕上，坐在前两排的电影主创们激动得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能看出花费五年制作成片的电影《宇宙轮》，对他们来说有多珍贵。
每一个坚持梦想的人都值得尊重。
美术组的人感同身受，一个个收起了轻佻玩闹，正经了起来.
《宇宙轮》讲的是2030年中美因台湾战争陷入冷战，女航空员继承父亲意志，排除万难，最终登上火星，将中国五星红旗插在火星上的故事。
电影比较煽情的三个点。
1、女主因不理解为救别国宇航员而死的父亲，坚持不肯去父亲的葬礼。
2、女主参加实战，遭遇事故，外国宇航员为救她本文由疼训群八仪寺吧衣六旧刘三负责整理上传，胳膊断了，致使以后不能再上天。
女主探望宇航员时，宇航员告诉她，她记得她的父亲，她父亲是英雄，她是英雄的孩子，所以让她不要自责，每一个上天的宇航员，都有守护队友的责任，跟守护家人是一样的道理。
第三个煽情的点是宇宙空间站出事同时遭遇彗星撞地球，即将导致人类毁灭时，宇宙空间站里的所有宇航员选择救地球，牺牲生命。
当彗星被坠落的宇宙空间站炸的还剩半个地球大小的时候，当女主以父亲之名召集各国宇宙员登上飞船，用肉身去炸那颗几亿年来的彗星时，电影院哭成一片。
宇宙飞船在浩瀚的宇宙里，有如阴沉秋日下遮天蔽日的飞蛾飞向燃烧的彗星，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航程。
电影在飞船撞上彗星前戛然而止。
这不是开放式的结局。
观影者都明白。
大灯缓缓而起，张念心用袖子迅速抹了把脸，悄悄把眼泪藏匿。
“太好哭了。”
“天啦，我怎么哭成这样？”
……
美术组全员哭成狗，她倒显得最为冷静。
李不白拿着话筒上了台：“怎样？咱们的《宇宙论》能火吗？”
李不白仰头冲他们问。
“能！”
美术组没几人却呼声震天。
坐在前排的主创和领导们齐声笑了。
凌月峰没有回头，侧着耳朵在听导演讲话。
李不白：“好。”
李不白笑眯眯的扫了一周，张念心莫名忐忑起来。
李不白：“那我们找个人问问观后感。”
李不白还没点人呢，美术组全员朝她望了过来。
张念心：？！
李不白笑了一声。
李不白：“那我们请今天离职的张念心小姐，给我们讲讲您的观后感吧。”
所有目光一下朝张念心看了过来。
空气中都好似能听到目光射来的爆破声响。
张念心社死。
“张念心？张念心？！”
《宇宙轮》的导演惊怪的唤了她两声，动静颇大的朝后扭了头。
张念心恨自己今天没戴帽子，更恨自己今天都离职了，还来看什么电影，凑什么热闹。
张念心面无表情，想装张念心不是她。
偏偏知道她是谁的人，全都在用眼神暗示导演，她就是跟凌月峰传出绯闻的张念心。
一场无声的拉锯，最后，以导演扭头望向身边的凌月峰作为终点，结束了对她的眼神鞭笞。
张念心吁了一口浊气。
一只话筒送到了她的眼皮下。
张念心：？
递话筒的同事笑着冲她往台上的李不白递了一眼，还似有若无的扫过场下的凌月峰。
张念心：……
李不白声音调凯：“张小姐？”问她的时候，眼却看着第一排的凌月峰。
张念心硬着头皮接过同事递上的话筒，却不想凌月峰几乎在她接话筒的同时起了身。
一片起哄声。
张念心：……
凌月峰从容自在的上了台，伸手向李不白要他手上的话筒。
李不白暧昧的笑了，故意磨磨蹭蹭，拖延了许久才把手上的话筒给他。
凌月峰接过话筒后看向了《宇宙轮》的导演：“谢谢导演五年前说服我，成立自己的创作团队，打通后期与前期制作之间的壁垒，整合所有资源，创造出一条属于中国自己的工业化影业链，我们做到了，前期拍摄，后期制作，用自己的拍摄设备，用自己的科技渲染，动画剪辑，全部由我们独立完成，是我们中国自己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凌月峰的话重新让现场的气氛回归正经。
张念心看着在台上凯凯而谈的他，不禁想起了他两第一次相亲时的情景。
勉强，不愿，全写在了脸上。
可就算再不情愿，为了中国星际，他还是来了。
这么骄傲的人。
这么有原则的人。
面对不喜欢的人连做样子都不愿意做样子的人，竟然来与她相亲了。
现在想来。
当时，可能不仅仅是她深陷囹圄，或许他也在经历自己的晦暗时刻。
太要强的人，总会让人忽略他的阴影。
就像那晚，他转身走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才陡然想起——他也早早没了父母。
第32章
观影结束后。
张念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着就在一片起哄声中上了凌月峰的车。
封闭的空间,隔音玻璃隔绝了窗外的吵闹，凌月峰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开着车，仿佛几分钟前,把她从美术组的人堆里拖出来,当众表示顺路送她回家的人不是他。
张念心私以为他有什么话要单独对她说,可她屏气凝神的在副驾坐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开口,倒是在不断偷瞄中，发现了他并不是驶向公司。
张念心：“凌总？”
凌月峰挑了下眉,连个余光都没给她，忒得冷漠,跟那晚蹲在她面前,温柔安慰她的男人好似两个人。
但只要她注意，她就能发现某人逐渐升温发红的耳朵。
张念心：“这不是去公司吧。”
凌月峰：“怕我把你卖了？”
男人语调轻狎，但表情极为正经，让她一时摸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车内静了一会儿。
“离职手续上午办好了,人事部把你的档案袋给我了。”
凌月峰主动开了口，她跟着顺口应了一声“哦”，等应完突然意识到！
人事部把她的档案袋给他？
为什么？！
张念心扭头看他,他笑了一声。
这声笑内涵颇多,搞得她都没好意思开口问他。
凌月峰的车下了高架桥,视野渐阔,张念心认出了离家不远的快车道。
凌月峰：“你离职是因为网上的那些闲言碎语？”
张念心：“啊？”
张念心从窗外收回视线，转向身边的男人。
阳光落在轮廓有致的俊脸上，本就冷白皮的男人快要在阳光下成了透明人,他眯起眼,翻下头顶的遮阳板，一片阳光残留在他的下巴上,微薄的红唇显得格外的潋滟，看起来像洗过的樱桃一样垂涎欲滴。
凌月峰：“还是找到下家了？”
张念心盯着洗过的樱桃出了神，没曾想凌月峰突然朝她瞥来一眼，好死不死被他撞上。
凌月峰：……
张念心：……
气氛有些妙。
多年的职场经验虽没增加她的智商和情商，但脸皮还是厚了不少的，张念心压住心里的尴尬，轻咳了一声：“还没开始找工作。”
凌月峰没让她太难看，也可以说，两人关系不到位，还不是那种可以插科打诨的关系吧。
凌月峰：“不是说工作不好找？”
张念心：工作再不好找，也不能死皮赖脸的赖在他公司吧。
凌月峰：“为了一点小事辞职，不太像你的作风。”
他这话，让她不禁想起了为进中国星际，抛弃自尊求他的那一天。
张念心低下头，手指无意识的攥紧身上的毛衣衣角。
很多事，就算刻意遗忘，每一次不经意的扒出，都还会像当时一样感到难看。
这可能就是她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挺不直后背的原因吧。
凌月峰扫了眼她的手，默默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
话题戛然而止，直到凌月峰把车开到了她的家口。
张念心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谢谢凌总。”
凌月峰默不做声的灭了火，兀自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扭头冲她问：“你辞职是因为我？”
张念心心下一跳。
那双乌沉乌沉的眼瞳转向她的一刹那，她莫名感觉整个世界安静极了。
凌月峰：“怕给我添麻烦？”
张念心低头，避开对面过分锐利的视线：“我，我大舅押回来了。”
凌月峰：“所以就不用工作了？”
张念心：“我想自食其力。”
凌月峰：“美术组老大给你的评级是A。”
张念心惊讶抬头。
凌月峰：“怎么？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张念心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就算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凌月峰：“我微信，你没删吧。”
张念心：“没没没删。”
凌月峰：“有事给我打电话。”
张念心：……
成年人的客气，她懂。
张念心：“谢谢凌总。”
凌月峰抿了下唇：“不是凌总。”
张念心：？
凌月峰：“都辞职了。”
凌月峰转眼看她。
张念心：辞职了，就没资格叫凌总了？
要不是他表情太过严肃，她真想道一句：一日为总，终身为总。
凌月峰从后座捞来了她的档案袋，当他转身伸手勾向后座，靠向她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古朴的黑乌龙茶水的香味。
凌月峰：“这是你的档案袋，收好。”
张念心道了声“谢”，接过档案袋后，冲他指了指窗外：“那我……”
凌月峰扬扬下巴。
张念心打开车门下了车。
出于礼貌，也出于成年人分别可能不再相见的礼仪，她扶着门，弯下腰，向车里的凌月峰珍重道了谢，正式道了别：“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您和林老爷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但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尽力报答的，希望您一切都好，谢谢您，凌总，再见，凌总。”
这话听上去怎么像有生之年不再相见的感觉？
“砰”！不待他回答，车门被她用力甩上。
凌月峰望着头也不回的女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
成年人的分别，冷酷而又现实。
散了，也便散了.
月底，张念心靠着在中国星际的工作经历顺利找到了工作。
虽然是一家只有十几人的小公司，但对她这种一度因为年纪，婚育问题，连求职简历都没人打开的求职者来说，一个月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已经属于天上掉馅饼般的好运了。
入职新公司的这周周末，张念心向凌老爷子，王伯汇报了她换工作的事，凌老爷子，王伯并未多说，只是不断地在她面前提凌月峰的事。
张念心没好意思跟他们说，她离职后就跟凌月峰断了联系。
2月，中国星际《宇宙轮》上映在即，为了抢占春节档，宣传铺天盖地，整个城市随处可见《宇宙轮》的电影宣传海报，有时张念心撞见都有些恍惚，在中国星际工作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春节前一周，她与她小舅的案子开了庭，她小舅被凌家的人亲自“送”到法院。
在场的还有她小舅的前妻，前妻的女儿，现任及现任的儿子四人。
凌老爷子，王伯在她再三请求下没有出席。
庭审意外顺利，不出一小时就判了她小舅的罪名。
她罪名洗清，林家的保证金被退回，她小舅除了要坐牢，要赔付她所有的损失外，律师还为她告赢了1000万的精神赔偿金。
在上庭前，林家就通过特殊手段清空了他在澳洲，中国的不动产，并将他名下，他夫妻联名账户的所有存款全部转到了他国内账户的户头上。
因此，当庭宣判后，几乎当天，张念心就收到了银行的打款。
要不是凌家，她根本不知道他小舅有这么多钱。
难怪他前妻能和现任和平相处，原来是钱到位了。
然而，就在张念心以为事情了结，她准备欢欢喜喜过新年的时候，除夕的前一天，《宇宙轮》正式上线的前一天早上10点，她上庭的照片在网上疯传，照片故意避开了她原告席上的木牌名片，弄得像她是被告一样。
凌月峰公主抱她的视频再次被人翻了出来。
#中国星际老板的女友是老赖#
#《宇宙轮》涉及非法洗钱#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个人#
#抵制《宇宙轮》#
#中国星际让人家破人亡#
……
相关词条一下冲上热搜排行榜。
此时，舆论还是呈两极分化。
但不久，她小舅前妻的女儿对着镜头哭诉她和凌月峰用非法手段掠夺她家家产，害得她家家破人亡的视频传上网络后，在网上一下掀起了轩然大波，加上有水军带节奏，舆论开始一边倒，她，凌月峰，中国星际，《宇宙轮》成为众矢之的。
张念心看得手抖。
凌老爷子一反常态，第一时间给她来了电话，让她不要多想，交给他们处理。
律师也给她来了电话，可能是王悦安排的，非常理智的告诉她，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事，让她安心。
可是，就像网友说的那样，就算澄清了，洗清她和凌月峰的清白，一切也完了。
《宇宙轮》下映，中国星际在春节档票房上惨败。
那么多人辛苦创作的电影因为她毁于一旦。
主创们激动的眼泪。
凌月峰在台上讲的那些话。
犹在眼前。
她从没这么愤怒过。
那种暗夜滋生的，不该有的念头窜上了脑门。
张念心给律师打了电话，要了她小舅女儿的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律师不疑有他，给的很爽快。
等他反应过来，张念心已用T恤包裹着菜刀，打车去了她表妹所在的江宁高级住宅.
王悦接到律师的电话，很淡定的将此事推给了凌月峰，并让律师重点向凌月峰强调张念心不想活，要与她们同归于尽的事。
与王悦反应不同，凌月峰接到电话，都没来得及听到律师讲张念心不想活，就挂了电话开车去了江宁。
一路上连闯了三个红灯，遭了N家车主的破口大骂，庆幸的是从奥体到江宁比从鼓楼到江宁要近得多，女人刚下车，就被他堵到。
凌月峰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她负在背后的右手。
凌月峰：“去哪？”
女人抬起头，目光沉着，神色淡定，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且冷静的迎上他的视线。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凌月峰鼻子喷出一团热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女人错开他继续往前走。
凌月峰再次堵到她的面前：“你要向我交代什么？”
“坏人下地狱，好人得好报。”
女人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后，他终于忍不住冲她大声吼道：“你他妈的就这样给我交代？”
第33章
“你就他妈的这样给我交代？”
男人双眼赤红,俊脸因怒气染上一层潋滟的红色。
张念心不懂，不懂这个一个多月在凌家都不曾遇见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更不懂他为什么要管她的闲事。
他,不也是受害者吗？！
规则不能保护无辜者。
法律也只有惩罚。
那么这一次,这一次他,中国星际,筹备三年《宇宙轮》的损失，谁来弥补呢？
不能。
所以,以恶制恶，以暴制暴,方能解一口恶气。
……
“张念心,你怎么还好意思要爷爷的房子？房子都是给儿子的！你好意思一个外人跟我爸抢房子？你爸不要你，要不是我爷爷收养你，你早在孤儿院了。”
“你替我爸还信用卡是应该的！我们家养你这么大，你也该把钱还给我们了！”
“你告呀！看看能不能告赢！你就一个人！我警告你,你千万别把我家惹急了，到时候把你卖到缅甸做J，你可别后悔！”
……
“背靠凌家就以为赢了,凌家能保你几时？一辈子？我告诉你,张念心,你把我们逼到山穷水尽,你以为我们会放过你？你等着吧，你是会有报应的。”
……
会有报应的？
施暴者竟笃定受虐者会有报应？
她不想再为难自己，更不想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忍气吞声了。
她相信凌月峰,《宇宙轮》,中国星际终会洗白，但她送他们一台加速器,只要上了社会版，只要有司法介入，一定会比他们自己澄清要快。
张念心再次绕过堵在她面前的凌月峰。
那只在她背后伸向她右手布包的手停在了空中。
“结婚，跟我结婚吧。”
女人顿住了步。
静了一会儿，张念心回首看他，笑了：“你疯了？”
凌月峰：“嗯，疯了。”
张念心：……
凌月峰：“《宇宙轮》砸了，中国星际没钱运转了，只有跟你结婚，老爷子才会给钱。”
张念心嗤笑一声，抬步继续往前走。
她死了，就没这套了。
凌月峰：“你不负责吗？”
张念心：她不是正走在负责的路上嘛。
凌月峰：“张念心！”
张念心：他中气可真足。
凌月峰：“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
凌月峰：“你只会让我们更惨，让中国星际更惨，让宇宙轮更惨！”
张念心终于停了步。
凌月峰：“你以为把事情闹大，有司法站台，舆论就会站在你这边？！你太天真了！”
凌月峰走到她身后，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他两人能听见：“没有人会同情杀人犯，没有人会同情跟杀人犯沾边的人和事。”
凌月峰：“舆论不需要真相，他们只需要——发泄。”
凌月峰：“就算为了中国星际，为了你曾经呆过的公司，为了……为了帮助过你的凌爷爷，王伯……也请你，请你放弃这个念头？”
可是，就没有公理了吗？
张念心紧紧握紧手中的刀。
男人从后绕到她面前。
凌月峰：“跟我结婚，帮我得到凌家的投资。”
凌月峰定定看着她。
那越发厚重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止住了笑。
张念心：“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希望您……”
她未说完，就被凌月峰一下拉进了怀里，他环住她的手落在她的后背，离她手上的刀只有几寸。
“我饿了，家里还有红烧肉吗？”
张念心僵住。
“没吃饭，血糖有点高。”
张念心挣了挣，他将她抱得更加紧了，紧到隔着厚实的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紧到仿佛重回母亲的羊水，全身暖洋洋的，感觉自己安全极了。
体/感很微妙。
明明两个不熟的人，连手不曾牵过，现在在做这么亲密的行为，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仿佛他们天生就该拥抱彼此，心跳相应。
为了阻止她，他可真是……
“这是……”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张念心陡然一僵，埋在男人怀里的她，五官却像触角一样迅速张开。
“张念心？是她吗？她来想干什么？”
“抱着她的男人不会是……凌老爷子的孙子？”
“快走，快走，他两来肯定没好事？”
……
确定是她小舅前妻和他女儿后，发热犯浑的脑门瞬间清醒，张念心几乎第一时间推开抱住她的凌月峰，转身向他身后的两人冲去。
然而！
眼前突然一黑，她还保持着向前冲的冲力，冰凉的两只手抱住她的脸，一道温热毫无征兆的扑在了她的唇上，她撞进了凌月峰的怀抱。
贴在唇上的温热开始用力，黑乌龙的茶香味灌进口鼻，张念心心尖儿颤了一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接着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闪光灯此起彼伏，照亮了灰蒙蒙的世界。
张念心：他是疯了吗？！
*
“好，笑一下。”
“咔！”
白光一闪。
红布前并肩而立的两人定格成了结婚证上的新人照。
张念心拿着到手的结婚证，看着照片上假笑的两人，人依旧是懵的。
一个小时前，她还是单身，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一个小时后，她结婚了？还是跟……
张念心扭头看向身边的凌月峰。
凌月峰在跟王悦说话，察觉到她看过来，扭头冲她嘴角一哂：“要不要给你刷个几巴掌，确定是不是在做梦？”
张念心：…….
一个小时前。
凌月峰牺牲自我，赶在她发疯前吻住了她，好巧不巧，王悦带着凌老爷子，王伯赶来，恰好撞上他两激情热吻。
凌月峰放开她后，拉着她走到凌老爷子的面前，告诉他两要结婚，凌老爷子，王伯高兴得热泪盈眶，当即就表明，结！立刻让他们结。
接着，她浑浑噩噩的被他们送回家拿了户口本身份证；浑浑噩噩的被送进民政局，拍了照片，领了结婚证，现在又浑浑噩噩的站在民政局外，望着眼前这位让她刷他巴掌，以此证明她不是做梦的“老公”发着呆。
是她疯了？还是他？
还是整个世界都疯了？
张念心低头看向手中的结婚证书，冲着敲在日期上的红色钢印狠狠眨了眨眼。
不是年纪大了，犯了老花吧。
王悦：“走吧，老爷子还等你们回去呢。”
张念心：“回哪？”
张念心大惊失色，甚至还惊恐往后退了一大步。
王悦笑瞅了眼凌月峰：“你老婆，你安抚。”
凌月峰面色如常，只是声音略显冷硬：“钱别忘了打！”
王悦意味深长的冲他笑了笑，未多说什么，开车徜徉而去。
凌月峰，张念心面面相觑，只剩他两的空间，连空气都变得尴尬起来。
凌月峰：“老爷子让我们回家一趟。”
狠劲一散，她又恢复成社恐的宅女张念心。
凌月峰领她上了车。
“安全带。”
张念心神飞，人和神还没合成一体，只觉得凌月峰嘴巴动了动，下一秒就朝她扑了过来，她下意识贴向椅背，本能做出双手护胸的防御状态。
倾身过来的凌月峰在半道卡住。
他垂眼抿了下唇，接着神色如常的伸手拉下她脑后的安全带，只是他的动作过分用力，拉安全带都能发出一声空气爆破的声响。
张念心双眼圆睁，愣是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凌月峰目光无意掠过女人的唇，触电般的转向前景窗，伸手按下了点火器。
“啪！”
引擎启动的下一秒，外面突然一声重物击地的声响，此时，车内的两人并未发现异常，直到……停车场的保安敲开了凌月峰驾驶位的车窗。
保安咧着嘴，一句话不说，先探头看了眼副驾上的张念心，揶揄道：“来来结婚呀。”
凌月峰：……
张念心：……
保安：“恭喜呀，带喜糖了吗？”
凌月峰：……
张念心：……
保安目光暧昧的在他两脸上来回扫荡，冲他们笑得突然格外□□：“去哪呀？赶着回家？”
凌月峰：……
张念心：……
这人是如何精准的踩到他们每一个雷点？
张念心很是疑惑。
凌月峰：“您要没什么事……”
凌月峰话虽客气，车窗已在他的操控下缓缓升了起来。
眼看车窗快要合拢，保安终于抛出了重点：“前档掉下来了，”
凌月峰：？
保安指着车头：“车前档，车前档！你们车的车前档掉下来了。”
为了怕车窗合拢，他们听不见，他将“掉下来”几个字吼得特别大声。
洪亮的，带着地方特色的口音在封闭的车厢里久久环绕，端坐在车里的两人再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两人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可能是感受到他们的尴尬，保安们围了过来，还特地杵在他们车前，跟动物园隔着护栏看猩猩一般看着他两。
凌月峰：……
张念心：……
死一般的寂静后，凌月峰解下了身上的安全带：“我下去看一下。”
张念心：“哦好。”
凌月峰下了车。
围在他们车前的保安们一哄而散。
凌月峰面色凝重的站在车头前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张念心都坐在车里都不踏实，想着要不要下车看看。
就在张念心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凌月峰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他敲了敲车窗。
张念心降下玻璃。
凌月峰：“车档掉下来了。”
张念心：……
所以呢？
凌月峰：“我先送你回去。”
张念心：“不用不用，我自己……”
凌月峰挑了下眉，落在她脸上的视线默默移到了车框上。
凌月峰：“我送你回去。”
张念心：？
凌月峰打开车门，她顺势下了车。
车窗升起。
他越过她，弯腰探进车厢拿手机的时候，低声解释道：“领证第一天，放你一个人回去，不好。”
脸一点一点的烧了起来。
好在凌月峰关上车门后没看她，两人一前一后往民政局停车场外的大路上走。
这一天，情绪起伏过大，她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张念心背着凌月峰，在他身后扇了扇自己发烫的脸颊，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她很快注意到投在他身前的人影。
动作尬住。
张念心：……
在放下手的同时，她脑中突然窜出了一道不合时宜的疑问。
她的刀呢？
她的菜刀去了哪？
第34章
她就说到民政局领证这么大的事,凌老爷子王伯为什么没跟着去，原来！
“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凌老爷子激动得当着他们的面推开凌月峰卧室的房门，满眼的——大红色。
凌月峰曾经黑白灰三色x性冷淡的卧室风格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大红囍被,大红双囍贴,大红灯罩,大红镶金绣花窗帘，连黑色的地板都铺了好几块大红地毯作为点缀。
她光看凌月峰咬住牙根的侧脸就能感受到他此刻火山爆发般的心理活动。
凌老爷子,王伯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凌老爷子：“怎么样？喜不喜欢？惊不惊喜？”
王伯：“肯定喜欢。”
凌老爷子：“哈哈哈，我就说,这两人准能成。”
凌月峰：……
张念心：……
王伯笑着转向她：“念心呀,这囍被还是老爷子特地去苏州选的料，订的款式，上周刚送来，真是赶巧了。”
凌老爷子得意：“可不,幸亏让他们把被套床单洗了，要不然今晚还用不了。”
要不然今晚还用不了？
张念心全身警铃大响，下意识看凌月峰：今晚要在这里睡？
凌月峰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找回了点神智：“今晚我加班。”
凌老爷子一秒变了脸：“加班？加什么班？新婚之夜哪有抛弃新娘子去加班的？！我不许！”
凌月峰：“公司出了点事,我得……”
凌老爷子突然笑意盈盈的向她看了过来：“念心呀,喜欢中国星际吗？”
张念心：“啊？”
凌老爷子：“喜欢,爷爷就入股，把中国星际送给你做新婚礼物。”
张念心：……
凌老爷子一幅不管凌月峰死活的模样，继续笑着对她道：“凌家还是有点实力的,别说一个《宇宙轮》,就算拍十个《宇宙轮》不赚钱，我凌家也玩得起。”
张念心：“凌爷爷……”
凌老爷子瞅了眼凌月峰：“所以呀,别急。”
眼虽然看着她，话却是对凌月峰说的。
凌老爷子看王伯：“麻烦事都交给阿悦，谁叫这小子能力强，本事大呢。”
王伯笑着摇了摇手：“老爷子说笑了，我家那小子可没啥本事。”
凌老爷子：“怎么没本事？我从小看大的能看错。”
王伯笑。
凌老爷子这才正眼看凌月峰：“公司的事不用你烦，阿悦去处理了。”
凌月峰想说话，被他抬手止住：“阿悦手上的资源人脉，难道不比你强。”
凌月峰沉默。
凌老爷子：“你陪念心回家一趟，把她东西拿过来，哦对了，衣服不用带了，明天会有人送画册过来。”
张念心一听要住凌家，人立刻慌了：“凌爷爷……”
凌月峰抢在她之前开了口：“她不住这。”
凌老爷子：“那住哪？”
凌月峰：“住我那。”
张念心：……
凌老爷子就在等他这句，他一说完，他笑了，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住哪？住你出租屋呀？！”
凌月峰在外租房子住？！
中国星际大老板没房子？
张念心惊讶。
凌老爷子继续不给面子的持续输出：“凌月峰，你是个没有房子的人！这年头没房子，别说结婚，连对象都找不到。要不是我家念心不计较，你以为你能娶到人家嘛？”
张念心：……
凌月峰：……
王伯：……
凌老爷子：“还有！你搞了个破公司，这么多年了搞出什么花样来了？！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可实际呢，倒欠银行这么多钱，过年差点连员工的……”
“老爷子。”王伯见状不好，赶紧插话：“今天可是阿峰和念心的大囍之日呀。”
凌老爷子闭了嘴，但依旧眼瞪着凌月峰。
凌月峰低着头，双手握拳，这时候看起来格外像孙子。
张念心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好笑。
他们是真的想让她嫁进凌家呀。
她都操着菜刀打算去砍人了，他们竟然也不怕？不怕她是个神经病？
她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所有人朝她看了过来。
双手悄悄攥紧，心里呼啸而来的感动被她藏了起来。
张念心：“凌爷爷，我两说好了，先住我家。”
凌月峰看她。
张念心微笑：“不是没房子嘛。”
凌月峰：……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大。
王伯帮腔：“先住念心家也好，小两口嘛，比较方便。”
凌老爷子不乐意：“跟我住一起就不方便？”
王伯偷偷伏在凌老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凌老爷子表情虽不快，却还是改了口：“不管怎样，今晚得在家里住。”
王伯给凌月峰使眼色。
凌月峰扭头看她。
张念心没耽搁，笑着对凌老爷子回道：“当然，新婚之夜嘛。”
凌老爷子笑开：“念心呀，晚上想吃什么？不，晚上我们出去吃，下馆子！”
张念心：“凌爷爷，我跟凌……我们想去趟公司。”
凌老爷子：“现在？”
王伯：“去公司也好，事情提早解决，两人也安心，要不然晚上睡觉睡都不踏实。”
睡觉？！
张念心：……
凌月峰：……
王伯说这话时可能没别的意思，可等他说完，所有人都尬了。
凌老爷子咳了一声：“那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凌月峰：“我们……我两在外面庆祝。”
凌月峰也学精了，这么一说，凌老爷子果然没有再生气。
凌月峰默不着声的走到她身边。
张念心：？
凌月峰：“那我们先走了。”
他看着凌老爷子，牵起了她的手。
温暖的大手包住她手的那一刹那，她呆了一下，抬眼看凌老爷子，王伯，两人笑得见眉不见眼，特别的高兴。
张念心没挣开凌月峰，低下头，默默跟在了他的背后。
怎么办？
明知道不可能长久，却已经开始贪恋了.
凌月峰带她回了中国星际，所有人看到她的出现并不意外。
毕竟事情由她而起。
王悦也在。
凌月峰把她安排在办公室，就去了会议室。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深刻了解了凌老爷子那句——王悦手握的资本人脉是什么意思。
有关她，凌月峰，中国星际，《宇宙轮》的所有词条在热搜榜全部消失。
她小舅女儿发布的视频被抹得干干净净，连她的号都没了。
紧接着。
由官方发布了一组法院庭审的照片。
同样的位置，她身前原告的牌子在照片里显示得清清楚楚。
但也由于王悦处理的方式过于霸道，但凡出现对她，对凌月峰的恶评就做封号处理，遭到捂嘴网友们的强烈反弹，又出现了新一轮的网战舆情危机。
凌月峰到了公司后，她虽然在办公室，但能实时感受到舆情的变化。
首先，不再捂嘴。
其次，由中国星际官网发布公文，详细讲述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其中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幕后主使竟然是中国星际的三老板吴鑫。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吴鑫被架空，面临着下岗再就业的危机，所以他为了报复凌月峰，为了搞垮他的心血中国星际，他才想着在《宇宙轮》上映前炒作一波她和凌月峰的黑料，好让全网抵制《宇宙轮》。
《宇宙轮》赔钱，中国星际资金运转不灵，很快就能让中国星际万劫不复。
影视投资的资方就是这么的脆弱。
可惜他并不知道，凌月峰的背后是凌家，是SKY。
公文发布后，所有的矛头转向了吴鑫，凌月峰，中国星际两老总之间的爱恨情仇。
而这吴鑫，人品实在不好。
根本不用水军。
很多与他合作过的商家，大V，网红，小明星争相出来爆料。
吴鑫在夜总会搂着小姐放话要搞凌月峰的偷拍视频也流了出来，与上午爆料如出一辙。
全网震惊。
这时候，王悦出手了。
她与她小舅对薄公堂，法官判她小舅的视频由法院官V发了出来，并特地做了案件普法，呼吁大家不要轻易把身份证借给别人，再三强调若遇亲人借身份证高利贷要第一时间联系警方。
法院官v发布后，国家反诈中心的官博不但转发了此帖，又另做了一条普法说明，更加直接。
大意：防陌生人，更要小心亲人。
蓝V纷纷转发。
中国星际官网紧跟热度，及时Po出了告吴鑫，她小舅女儿的律师函。
口碑逆转。
《宇宙轮》官V提前发布电影幕后剪辑片花。
不知道有没有水军下场，网上开始出现#看《宇宙轮》弥补自己愧疚心#的话题与词条。
张念心坐在凌月峰的办公室短短几小时，见证了触底翻盘，翻手如云，覆手如雨的大戏落幕。
若是没有王悦坐镇，若是没有凌家的人脉关系，若是没有SKY的经济实力，凌月峰能带着《宇宙轮》口碑逆袭吗？
不能。
她清楚知道。
快7点，凌月峰才从会议室出来，领着一众高管进他办公室，抬眼看到她，人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她在他办公室。
李不白，萧旻打趣，拉她跟他们一起吃饭。
王悦笑着提点凌月峰，揶揄道：“今晚不吃点好的？”
李不白，萧旻一下敏感了，追着王悦问是不是凌月峰有女朋友了。
王悦笑而不语，眼神暧昧的在她和凌月峰身上来回穿梭。
一众高管跟着起哄。
凌月峰也不知道是场面hold不住还是害羞，突然改了开会的时间，带着她先窜了。
他们更加来劲了，起哄声跟背景音效一般，出了16楼的电子门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时逢下班高峰，在16楼等电梯时候没觉得，等进了电梯，人一波一波的涌进来才觉得事大了。
凌月峰与她换了个位置，她被他推站到死角，他一只手撑在她脑后的墙壁上，抵住身后往里挤的人，张念心低着头，脑门几乎贴在他胸口，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两人不由自主想起了下午那个意外之吻。
张念心：今晚要同床？
凌月峰：今晚要不要睡一起？
张念心看不见的视角，凌月峰盯着她的头顶，喉咙滚了又滚。
第35章
从公司出来后,两人回了张念心家。
铁门“滋啦”一声被她推开。
凌月峰在她身后提着两碗馄饨面，她领着他一路往主楼前走。
两人都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兜里揣着结婚证,有一种陌生人被迫亲近的尴感。
漆黑的客厅里,打开的电视机发着盈盈幽光。
回到熟悉的环境,心境,似乎也回到了她冲出家门前的那一刻。
那一刻，她是真真切切想跟她们同归于尽的。
正确说,她很早就想跟她们一起下地狱了。
心里紧绷的弦松了。
当一切恢复平静，当她开始适应,接受发生的一切后,她的慌张，手足无措统统没了。
她无感了。
原来想死和赴过死，是不一样的。
想死，只停留在思想上。
但真实赴死,真的采取过行动过，不论结果如何，在心里,其实已经死过一遍了。
张念心打开灯,凌月峰跟着她进了客厅。
两人都没有说话,在客厅里的长餐桌前坐下后就开始吃各自的馄饨面。
不到半小时,晚饭解决了。
外食的好处就是吃完不用收拾。
张念心起身泡了壶红茶。
凌月峰收拾了桌子，把垃圾丢到了院外的垃圾桶。
他回来后，张念心已经把红茶放在了桌上。
两人重新在桌前坐下。
一人一杯的红茶在两人面前冒着热气。
家里很安静。
对坐的两人很默契。
张念心抿了下唇,决定先开口：“什么时候离婚？”
凌月峰：？
张念心：“钱什么时候能打进中国星际？”
凌月峰：“什么钱？”
张念心：？
凌月峰看她。
张念心垂眼看向手里的茶杯：“《宇宙轮》危机解了,中国星际资金运转顺利，应该就可以吧。”
凌月峰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宇宙轮》危机解了,中国星际资金运转顺利就要离婚？”
张念心呆：？？？
凌月峰双手抱胸靠向椅背，隔着桌子冷睥着她，客气一失，他显得特乖张。
男人勾唇一笑，慢条斯理的对她问：“刚领证就要离婚？”
张念心：？
凌月峰：“婚姻对你来说是儿戏吗？”
张念心：……
张念心在他脸上审视了一会儿：“所以不是儿戏？”
张念心：“你跟我结婚？”
两人目光相对，这恐怕是认识以来，第一次卸下伪装，在对方面前袒露自己真实想法。
凌月峰喝了口茶：“我今年31，虽然没考虑过结婚，但我不是不婚主义。”
张念心：……
凌月峰抬眼看她，张念心猛然有一种时空错乱，两人穿越回第一次相亲时的错觉。
凌月峰：“我觉得我两挺适合。”
张念心：？
凌月峰：“我爷爷喜欢你，你也很……适合我。”
张念心讥讽一笑：“操刀砍人适合你？”
凌月峰笑：“不砍我就好。”
张念心：……
张念心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
张念心：“你不怕我有精神病？”
凌月峰：“这年头，谁没个精神问题？”
出乎意外的回答，让张念心呆住了。
凌月峰笑出了声。
凌月峰：“你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我爷爷很喜欢你，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又不是坚定的独身主义者，我觉得我是个不错的选择。”
凌月峰：“我没有乱七八糟的事，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工作性质，你都知道。工作稳定，虽然没房……”他笑了一声：“但家底还行，养你养小孩都没太大的问题。你嫁给我，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在家也没关系，有我在，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凌月峰：“至于生小孩，什么时候生都由你，若是不想生……呃，可能有点麻烦，但可以商量。”
张念心：……
凌月峰：“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张念心：“？”
凌月峰：“不离婚。”
张念心：“我不懂。”
跟她结婚不是为了让凌老爷子投资中国星际吗？
凌月峰吁出一口浊气：“还不懂？”
凌月峰：“我跟你结婚，既可以解决中国星际资金的问题，也可以解决我个人问题。好处多多，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婚呢？”
张念心呆。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凌月峰：“我说了，我没时间谈恋爱。”
且素了很久了。
凌月峰：“还是你有喜欢的人？
张念心：“没。”
凌月峰：“不想结婚？”
张念心：“不是。”
凌月峰：“不想要小孩。”
张念心：“不是。”
她想要个女儿。
凌月峰：“是对我不满意。”
张念心：“不是。”
回得太快，感觉像上杆子嫁给他。
张念心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凌月峰压住笑：“那是为什么？”
凌月峰：“我以为你之前答应跟我相亲，已经做好了跟我结婚的准备。”
张念心撇嘴：当时是做好了，但现在……
静了一会儿。
凌月峰：“我明白了。”
张念心：？
他明白什么？
男人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对着她伸出一只手。
张念心：？
凌月峰下巴冲她的右手抬了抬。
张念心伸出手敷在了他的手上。
手上稍稍用劲，他强势的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张念心眼皮一跳。
男人握着她的手放在了他胸上。
“咚咚咚”稳健的心跳声从他的胸口传来。
她烫着般的想收回手，被他死死握住。
“讨厌吗？”
低磁的男声自头顶而下。
张念心低着头没说话。
他朝她走近，近到脚尖相抵，近到两人中间都塞不下一只拳头。
她想往后退，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霸道的阻止了她的退缩。
“讨厌吗？”
声音压得更低。
张念心咬住嘴唇，刚想应一声“讨厌”，落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力，她被猛地拉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温热的唇似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耳垂。
暧昧的呼吸直往她耳洞里钻。
她瑟缩了一下，被他搂着更紧。
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压在了她的后背。
“讨厌吗？”
张念心：……
凌月峰：“还要继续测试我两适不适合？”
笑声喷在她耳边。
张念心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她气得用力把凌月峰推开。
“你有病呀。”
张念心怒目圆瞪，男人却笑得更加大声，凌月峰把她拉过来，落在她胳膊上的两只手没松。
凌月峰：“欸你知道吗？你那天刷我巴掌也是这种表情。”
张念心：……
张念心嘴角抽了抽。
他可能真的有点病。
凌月峰抬手将她脸颊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凌月峰：“我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张念心：？
凌月峰：“喜欢你欺负别人，而不是你被欺负。”
温柔如水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像真的像在看自己心爱的恋人一样，她感觉自己要融化了。
“走吧，回我家过新婚之夜。”
男人突然口气一变，抓着她往门外走。
“等等。”
张念心连拖带拽的稳住自己。
凌月峰回首看她：“怎么？你要我今晚独守空床？”
且不说今晚要立马行使夫妻权益，单说高冷话少的顶头上司转变成骚话少年，她也得缓一缓。
张念心：“我得我得……我得适应适应。”
凌月峰笑开：“我也得适应适应。”
张念心：……
凌月峰捏捏她的手：“今晚什么都不做，就盖棉被纯睡。”
张念心：……
他有必要这么直接吗？
张念心的脸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快十点。
凌家老宅灯火通明。
一般九点就上床休息的凌老爷子意外坐在客厅里刷他的抖音视频。
凌月峰：……
张念心：……
两人进门脚步双双顿了一下。
凌老爷子：“回来了？”
凌老爷子自在起身。
凌老爷子：“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凌月峰：“那我们先上去了。”
凌老爷子招招手，怕他们尴尬，先他们一步回了房。
他的房间在一楼。
看到他往一楼尽头走，张念心没由来松了一口气，气还没有完全吁完，冷不丁撞上凌月峰内涵颇多的视线。
张念心：……
王伯咳了一声，神来了一句：“在右边。”
凌月峰俊脸僵了一下，下一秒耳朵红了：“知道了。”
两人分开视线。
凌月峰带着她往楼上走，王伯往自己房间里去。
张念心心思全在今晚要与凌月峰睡觉这件事上，并未察觉两人之间的不自在。
凌月峰带她进了他的卧室，他没关门。
凌月峰：“房间里有洗漱间，你在里面洗，我去客房。”
张念心突然想起来：“我……我没带换洗衣服。”
凌月峰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借你一件T恤？”
张念心：“谢谢。”
凌月峰走到了他的衣柜前。
四连排冲天长衣柜连贴了八张囍字，凌月峰强忍住才没叹气，他弯腰在衣柜里翻了翻，本来想找件浅色的，但想了想还是把已经拿在手里的白色T恤又塞了回去，找了件最宽松的黑色T恤递给了身后的女人。
凌月峰：“明天有人送画册，你别客气，老爷子付钱，你尽管选。”
张念心：？
凌月峰：“衣服。”
张念心：“谢谢，我明天还要上班。”
凌月峰：“上班？”
张念心：“我找到工作了。”
凌月峰：……
张念心：好吧，她两确实不太熟。
张念心：“那我……”
张念心指了指洗漱间。
凌月峰点点头，自觉地退了出去。
张念心拿着T恤进了洗漱间。
半个小时后，当她穿上凌月峰的黑色T恤才意识到——她丫的没裤子。
正当她准备去拿自己的外裤套上时，凌月峰好死不死推门进来了。
他人在门口尬住。
目光掠过她的脸，落在了她光滑滑的腿上。
张念心尬站在原地，双脚不由自主叠在了一起。
他这目光，像是盖被子纯睡觉的样子吗？
第36章
凌月峰避开视线,一步跨进卧室，接着带上了门。
“啪！”
“咔！”
关门反锁的声响，让张念心的心脏都不由跟着连跳了两下。
“不上去？”
凌月峰冲她瞅了眼她身后的大床,走到衣柜前,抱出了一床新被子。
见他这么自觉,张念心心下稍安,赶在他转身前，闪电掀开被子,跳上了床。
弹簧因突如其来的人T重量发出一声“吱呀”脆响，两人同时尬住。
张念心：她有——这么重吗？
凌月峰转身的动作缓了半刻。
张念心拉起被子想往下躺,忽然又觉得不对,僵硬的靠在床头，将被子拉到了自己脖子下。
凌月峰回过头来就看着张念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副生怕他生扑的模样。
凌月峰：“你一般睡左边，还是右边？”
张念心愣了一下：“都可以。”
其实人已经躺在了右边。
凌月峰抱着被子绕到了她的左边,示意她把她的被子往她那边挪一挪。
从凌月峰进门起，张念心就开始紧张，他旨意一下,她顾不得多想,忙将被子往她自己这边挪,她并未注意,自己跪在床上，扒拉被子时领口泄露的春.光。
凌月峰移开视线，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张念心腾出了半边床位后,乖乖巧巧的靠在了床头。
凌月峰放下被子后上了床,目光并不看她。
凌月峰：“你晚上睡觉开灯吗？”
张念心：“不开。”
凌月峰：“什么？”
他侧脸，两人的脸一下靠得极近,视线掠过她的脸落到了她的唇上，他的喉结滚了一下，很快，他的视线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离得这么近，她不想注意都难。
张念心脸颊发烫：“我……我不开灯睡觉。”
“啪！”
回应她的是一声关灯脆响，眼前一下全黑。
张念心双眼瞪圆，努力适应黑暗。
凌月峰：“你要适应多久？”
男人突然没头没尾的抛出这么一句，张念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念心：什么适应多久？
黑暗中，感觉他再向她靠近。
她下意识往后缩。
脑袋撞到了冰冷的墙壁。
凌月峰：“什么时候适应我是你丈夫？”
张念心：他的潜台词是——想问她什么时候可以DOI？
张念心心下慌乱，没料到他这么直球，说话一点都不带转弯。
眼前浓雾划开，看到曾经的老板，衣冠楚楚的顶头上司穿着睡衣，目光直直，满眼口口的看着她，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张念心抿了下唇，尴尬不适手足无措得想要跳床而逃。
男人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僵硬，身体偏了偏，挡住了从窗外射进，落在床头的月光。
斜长的人影倒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她世界里所有的光亮，仿佛失去光亮的黑暗，更便于人类丢掉羞耻心，顺从自己的本/能。
凌月峰：“不自在？”
张念心：……
凌月峰：“那适应一下？”
他拉起她的手，以五指交叠的握法握住了她的手。
凌月峰：“讨厌吗？”
他在黑暗里冲她问，那双眼却像瞄准猎物的野兽，亮得让人心尖儿发颤。
张念心想要收回手，才挣了一下，又被他牢牢抓紧。
凌月峰：“我们领证了，对嘛？”
他极有耐心的等待她回答，张念心被迫回应，轻轻点了点头。
凌月峰慢慢向她靠近，张念心抬眼看他，满眼警备，他没有停顿，炙热的视线紧盯着她的唇，她的手无助的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停了。
停在了她的面前，
鼻尖相抵，呼吸在空气里暧昧纠缠。
心脏漏了一拍。
张念心屏住呼吸，无意识抿紧了唇。
他的鼻尖在她鼻上磨了磨：“领证前没想清楚？”
他的手打在了她身后的墙上，胳膊横在她耳边，霸道的将她圈进了他的势力范围内。
“不知道夫妻要做什么？”
俊脸慢慢下滑，他的唇开始找她的唇。
她颤了一下，抵在他胸前的手无意识的捏紧了他的衣服。
“怕了？”
男人发出一声狡黠的笑，他的唇几乎贴在她的唇上，却偏偏停住不再有所动作。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尬。
“你说……”
声音出口就发颤，张念心赶紧闭了嘴。
“我说什么。”
男人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打趣。
这模样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他站在凌家老宅门口的那晚，她拒绝他送她回家，他灭掉手中的烟，冲她勾唇一笑时的画面。
原来早在那时，她就意识到他可能不是正经人？
不是正经人的凌月峰将她两只手从他胸口移开，扣着她的手腕压在了墙上。
身无阻碍，两床被子滑到了身下。
张念心慌：“你说了今晚什么都不做的。”
凌月峰笑：“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然而，这句刚完，他极不要脸的冲她问：“能亲吗？”
张念心：！！！！
张念心内心嚎叫：这叫什么都不做？！
张念心：“不……”
张念心：“不……”
“不”字还没出口，只出了半音，他的唇精准的压在了她的唇上。
不同下午那个霸道的，用唇封住她行动，带有目的的吻，这个吻特别的——温柔，温柔到带着十足十蛊惑的意味，耐心等待着她自动打开城门，迎他进去。
她从没想到在公司不苟言笑，与她私下相处也格外恪守男女界限的凌总，关了灯后会是这么的——无赖。
张念心挣扎，他压向她。
她一动，他桎梏的越紧，压得也越严实，像是想要把她完全镶进他身体一样。
他没有强取，手也很老实。
但他的吻越来越缠绵，越来越让人抵抗不住。
全身发软，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滑，他扣住她的后颈，随着她慢慢倒向了枕头。
男人开始失控了。
像个好不容易撞破城门，冲进城内打算洗劫一空的土匪，死死扼住她，让她不能呼吸。
大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拂过她敏感的耳垂，顺着她被迫扬起的脖子慢慢往下，就在他想要继续往下，探进她这边被子里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停了。
凌月峰放开了她，俊脸埋在她颈窝，掩盖住他急C的呼吸声。
张念心大脑缺氧，失去思考能力的她只顾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空气，并未意识到她的反应，激起了某人更加强烈的口口。
等她注意到，等她对上悬在她头顶，那双仿佛盯着猎物般的黑沉眼眸后，她仅仅打了个哆嗦，就被人再度夺去了唇。
张念心：不是什么都不做的吗？！.
男人在她耳鬓厮磨，那只之前被他用意志力克制在被子外的手还是钻了进去。
凌月峰：“我难过。”
张念心闭眼，眼角隐隐C动。
凌月峰：“我可能等不了太久。”
张念心装死。
他发出一声轻笑。
“我不该答应你的。”
这声笑后，他的声音更哑，听起来连她都为他感到痛苦。
凌月峰叹了一声，像一只脱了水的鱼儿，疲惫的歪倒在她身边。
“我后悔了。”
他连着被子将她抱进怀里：“你要适应多久？”口气跟哄小孩一样。
她都不想理他。
他用脑门撑起抵高她的脑袋，逼迫她与他视线平齐。
凌月峰：“半年？”
凌月峰：“一个月？”
凌月峰：“一个星期？”
张念心：“我……”
凌月峰：“三天？”
张念心：“不……”
每次她开口想要拒绝，都被他用唇堵住。
凌月峰：“不说话等于默认，很好，我们真是一对有商有量，心心相印的夫妻。”
凌月峰笑出声。
恶劣的行径，欠揍的笑容，让她发指！！！
张念心憋了半天，实在气不过，终于对着他张口大笑的嘴唇一口咬下。
谁知！
他翻身就加重了这个吻。
张念心心死。
品德高洁的中国星际大老板凌总在她心里不复存在，信用完全崩塌。
尤其事后，某人占尽便宜后还强辩说，隔着两层棉被，衣服也没脱，确实什么都没做。
张念心：再信他，她就是狗！.
张念心被折腾一晚上，凌月峰也不好过。
他是牡丹单，工作忙起来别说需求了，连睡眠时间都没法保证。
他本意是想跟张念心慢慢相处，慢慢适应的，彼此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一晚上洗了三次冷水澡的他终于没敢再上床，独自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望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枯坐。
女人在他的床上睡得香甜。
感觉很奇妙。
“当一个男人开始同情一个女人时，说明他……”
王悦的话毫无征兆的窜进脑海，凌月峰身体僵了一下，重新抬眸望向床上的女人，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勾起。
张念心。
轻嚼这个名字，心里逐渐被一股充盈的，愉悦的情绪所填满。
凌月峰起身跪在了床边，伸手将遮住女人脸颊的乱发拨到了她的耳后。
月光落在她洁白的脸上，像是单独给她开了一盏照明灯。
她是他的妻。
他是她的丈夫。
他有了自己的小家。
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手下的触感，让他渐渐忆起不久前她红丹丹的小脸，柔软的唇，还有那……
凌月峰低咒一声，起身冲出门外，再次冲向了隔壁的洗漱间。
第37章
张念心睡到7点被闹钟吵醒。
她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眼闭着，还想再懒一会儿床,但总觉得有什么在盯着她,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陡然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
“醒了？”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张念心眨了眨眼,盯着眼前的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是谁。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差点撞上他。
这是梦？
她在梦里睡了凌月峰？
她睁圆双眼，抬眼望向四周。
大红囍字,大红灯罩,大红窗帘，大红……
目光在大红色的囍被上停留良久。
不是梦？！
她昨天和凌月峰领证了！
她如若雷劈的向身后看去，正巧撞上凌月峰翻开被子下了床。
赤着s身，浑身上下只着了一条黑色的四角裤。
张念心：！！！
张念心惊得倒吸一口气。
她还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L男,吓得第一时间收回眼。
凌月峰：“早晨我有点脆弱，所以就不亲自帮你回忆了。”
他兀自往衣柜前走。
张念心抬眼偷瞄。
啧啧啧，身材可真好。
倒三角。
精壮的肌肉。
窄腰,大长腿。
就是毛有点……（多）。
凌月峰打开衣柜,选了一件白色衬衫套上,接着是长裤。
她还没见过霸总穿裤子。
在电视剧或是小说里看到的多是霸总脱裤子……
她在想什么！！！
张念心收回视线,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被子刚掀开又被她快速合上。
张念心：！！！
她忘了她身上只有凌月峰的T恤。
掀开被子，她的T恤已经挪到了腰上,白晃晃的两条T,比某男身上的衣料没多多少。
也在这瞬间，她想起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张念心：太快了！她两进展太快了。
脸颊抑制不住的发烫,她想要捂脸，一条暗红领带突然丢到了她的眼皮下。
张念心：？
张念心下意识扭头。
男人勾着唇角往她面前走。
她心里警铃大响。
凌月峰：“会吗？”
他目光往被子上的暗红领带上抬了抬。
张念心想也不想一秒摇头。
向上的嘴角弧度更深了，凌月峰走到床边。
凌月峰：“我教你。”
他强势霸道的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抿嘴压笑，强装正经的模样跟昨晚哄她同意他用手丈量她时的画面一模一样。
张念心暗骂，想重新缩回被子里，他大手一掀，被子就被他掀翻到她的身后，离得还很远。
张念心扭头瞪他。
他目光特自然的落在她的TUI上。
察觉她在看他，他笑了一声，手支着她的腰，将他往他身上带了一下，她特么娇软无力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张念心：……
遇到他之后，她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他一句话不说，低头就来找她的唇。
张念心避开，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脱口就来了一句：“没刷牙。”说完，自己先尬住了。
男人放声大笑，笑倒在她肩头，支着她腰的手在她的后背上暧昧滑动。
凌月峰：“要不？我等你刷完牙？”
他抬头，笑意盈盈的朝她看了过来。
张念心恼羞成怒，想将他从她面前推开，他一把钳住她的手，朝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扣住她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将被面上的领带捞了起来。
凌月峰：“来，我教你。”
他单手挂上领带，抓着她两只手开始指导她怎么系领带。
教她系领带是假，撩她是真。
他眼睛也不看领带，一直盯着她狂放电。
张念心坚持了一会儿，狂飙的心跳和血压都让她hold不住继续往下，所以她摆烂了。
凌月峰看着突然甩开他手的女人以无比熟练的速度系好了他的领带，然后赤脚下床，三两步冲进洗漱间，“啪”的一声甩上了门。
凌月峰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系好的领带，追了过去：“欸，你这是帮谁打过领……”
“咔”！
房门反锁的声音阻了他的后半句。
凌月峰：……
凌月峰眼瞪着反锁的房门。
“凌月峰。”
这是她第二次唤他全名。
凌月峰挑了下眉。
没唤他“凌总”，他竟然有些窃喜。
“我衣服在哪？”
凌月峰转身就去找女人的衣服，发觉自己太……没原则了。
人停在原地，眼瞅着写字台上干洗烘干的女士衣服，干站了一会儿。
“找到了吗？”
房门打开。
凌月峰回头。
女人穿着浴袍站在门口，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
凌月峰不满的扯了下唇，走过去就将人打横抱起。
张念心：“你干嘛！”
这男人真是太无赖了！
眼瞅着他抱着她往床上去，张念心抬手锤他。
凌月峰笑：“我能干什么？”
他将她抛到床上，跟相扑发压制对手一般压在了她的身上。
张念心：“你。”
凌月峰：“领带，谁教你的？”
醋劲这么大吗？！
张念心撇头，摆出宁死不屈的架势。
没想一秒不到，人设就塌了。
“你干嘛！”
张念心惊叫。
男人一下剥开了她的浴袍系带，还想分开她的……
张念心赶紧投降：“红领巾，红领巾你没系过呀。”
男人顿了动作，垂眼扫了下脖子上的领带，确定是红领巾的打法后，才笑了。
张念心抬脚踹他，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踝。
张念心双眼瞪圆。
凌月峰俊脸悬在她脸上：“不装了？”
张念心：？
凌月峰笑：“所以说，亲密接触有助于两人更加的……”
听不下去他的骚话。
被他扣住的腿用力在空中蹬了蹬。
他松开是松开了，人却像死猪一样瘫在她身上。
张念心本来没发现异常。
“你起来，我还要上……”
结果，话说了一半立刻顿住了。
凌月峰静了半刻，贴在她的耳边吁了口浊气。
张念心臊着脸，偏头转向另一侧。
凌月峰的脸埋在她肩上用力揉了揉：“早晨，男人真的激不得。”
张念心很想问他，是不是他对谁都这样？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万一他以此为借口，对她……今天的班是别想上了.
在凌家吃了早饭。
饭桌上，凌老爷子，王伯都有些尬。
不知道是不是她两早晨闹得太大声了，被他两听到了。
张念心也不禁尴尬了起来。
只有凌月峰神情自若，高冷得像一尊无欲无求的神像，让她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声。
凌老爷子：“晚上回来吃饭。”
凌老爷子，王伯送他们到车边，她和凌月峰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今晚是除夕夜。
张念心看凌月峰：难道今晚还要住这里？
凌月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直到转身替她开门，只有两人可见的视角里，他才对她露出了得逞的笑。
张念心：…….
凌月峰送她去了公司。
由于他的座驾在修理厂，所以今早是由凌老爷子的司机送他们的。
凌月峰：“下班，我去接你。”
张念心：“不用。”
凌月峰瞅了她一眼，穿上衣服之后，他又成了不苟言笑的正经人。
凌月峰：“你几点下班？”
张念心：“5点半。”
凌月峰在手表上订了日程，定闹钟的时候，他装作随意的冲她问：“你没删我电话吧。”
张念心：……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两一眼，正好被她撞上。
张念心：“没有。”
张念心默默叹气。
她两闪婚，从决定结婚到领证，前后不过两小时，也难怪人家奇怪。
手机响了。
张念心从口袋掏出震动的手机，还没看清来电显示，手机就被某人抢走。
凌月峰看了一眼，将震动的手机怼在了她的眼前。
凌月峰：“名字都不输？”
张念心：……
凌月峰：“你没打算存我的号码是不是？”
张念心咳了一声，伸手想要夺回他手上的手机，他手往后一收，她抓了个空。
凌月峰：“我帮你加。”
张念心：“不要，我自己加。”
张念心抢手机，男人抬高手，每次快要抢到，又被他移开。
“注意点形象。”
凌月峰啧了下嘴，特正经严肃的冲她往前排递了一眼。
司机在后视镜里偷笑。
张念心乖乖坐了回去。
凌月峰低头边笑边加他的备注，等她发现他的伎俩后，他已经加好了备注名，将手机还给了她。
手机递到她手里，他却不松手。
凌月峰凑到她耳边：“夫妻恩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完，故意往她耳洞里吹了口热气，还恶劣的笑了起来。
张念心：……
【老公】
看到手机备注名上的两字，张念心并不意外。
经过昨晚与今天早上，凌月峰本人对她的科普教育，她现在对他已经非常了解了。
凌月峰。
外冷内骚。
人前斯文，人后是兽人。
又因“旷”了许久，肌肤饥渴症高达十级。
是以，凌月峰仅剩的一点点滤镜也在她心里没了。
张念心：回家前要不要买点计生用品备着？感觉这家伙忍不到后天.
除夕上班，也真够有意思的。
大中国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放假需要调休的国家。
张念心刷卡进了公司。
公司小，加上过节请假的员工，今天到场的不过三人，其中还包括他们的老总。
她进来后，本来聚在一起闲聊的三人看到她出现齐齐止了声，视线更是盯着她一步一移。
张念心心里“咯噔”一响，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张念心：“嗨早，大家。”
“嗨。”
“嗨。”
“早。”
打完招呼，三人还木呆呆的看着她。
张念心放下包，默默在自己工位上坐了下来。
开电脑。
拿出绘画板。
找水杯……
憋了半天，三人终于忍不住围到了她身边。
“小张呀，你认识中国星际大老板吗？”
“你看昨天热搜了吗？”
“我记得你上家公司就是中国星际。”
“中国星际大老板是你男朋友？”
张念心装傻：“啊？怎么可能？中国星际的大老板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
网上PO出来的照片没有她的正脸，她小舅女儿在网上实名举报她，也都是用“张小姐”称呼她，所以她笃定只要自己照死不认，他们就算知道她是女主角，也没办法继续向她打听“八卦”。
然而！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刚刚否认，中国星际的大老板就不招而来，亲自登场来认证了。
张念心：……
第38章
凌月峰本来也不想上去的。
但女人鬼鬼祟祟,生怕他两在一起被别人发现的模样让他很不爽。
所以，他没急着走，等她进了公司大楼,他特地在招聘网上找到她新公司的地址。
司机很想提醒他家小少爷,这种不通知对方,突然出现的惊喜不叫惊喜,是惊吓。
但想想，他家小少爷三十多岁才铁树开花,还是不要浇灭他与女性接触的热情了，免得他再次成了铁树。
女人的新公司坐落在一栋商户两用的公寓里。
楼下是星巴克。
他进电梯前特地买了一杯咖啡带了上去。
女人看到他出现,双眼瞪得圆圆,一副惊喜过头，感动得要昏过去的模样。
反应很好。
凌月峰冷硬的面上划过一道柔色。
他很满意.
张念心再没想到她刚放话说自己跟中国星际的大老板没关系，中国星际的大老板就出现了。
网上没有她的正面照，但中国星际大boss的脸却是上过热搜的。
无法否认。
当场打脸。
同事们也不知道看她,还是看凌月峰，视线在她和凌月峰身上交替穿梭。
张念心社死。
他怎么来了？！
他来做什么？！
张念心看着一步步向她走近的中国星际大老板，面咬肌紧绷,心里仍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不是来找她的。
男人神色高冷,一双黑框眼镜遮住眼睛,也遮住眼里的情绪，他手提一只星巴克的外卖袋，径直往她面前走。
“抱歉,门开着,没前台，所以……”
他向她周边的同事做了解释,她新公司的老板，她新公司的同事竟没一个应他的话，全木呆呆的看着凌月峰，主打一个目光相随。
凌月峰走到她面前：“环境还不错。”
他领导视察般的扫了一圈。
张念心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凌月峰：“老爷子让我跟你说一声，画册约到明天了，让我问你晚上……”
张念心：“凌总！”
凌月峰佯装妥协的止了声，停了半刻，忽然又道：“好，晚上回家说。”
“晚上回家？”
惊哗声在周边暴起。
凌月峰笑看着她：“下班我来接你，还有。”
他笑了一声：“不用送了。”
张念心：？
她什么时候说要送他？
男人潇洒离去，独留她面对同事。
“小张，不，张姐，你是凌总的？女朋友？跟他住一起？”
“你就是网上那个……那个被凌总公主抱的大龄女……不，是妙龄美少女？”
“可以呀，张姐，藏得这么深，进公司都快半个月了吧，一点风声都没有。”
……
老板，同事围着她七嘴八舌，八卦了半天都不带嘴停。
张念心打算去洗手间躲躲，人刚移出格子间，外卖员站暗号裙一五耳二漆雾而爸义更新漫话视频广播剧在他们公司门口，扯着嗓子冲他们问：“哪位是凌夫人？你老公给你点了咖啡。”
张念心：！！！
“老公？！碉堡！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她两竟然结婚了。”
“这么大的新闻，网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
在同事们的暗示下，外卖员精准的找到了他要找的凌夫人，将手中的外卖咖啡搁到了她的桌上，还道了声祝她新婚愉快。
新婚愉快？！
张念心眼瞪着外卖消费单上的备注，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TO：凌夫人。
【新婚派咖，随囍。】
——凌先生。
张念心：她不是暗示过他，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两结婚了吗？.
想起女人见到他出现在她新公司时的画面，某男在非常严肃的高管会上发出一声笑。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李不白提点：“凌总是对吴鑫的处理方案不满意吗？”
凌月峰轻咳了一声掩盖失态：“吴鑫今天就处理，不用等到年后，开除后立刻发公告。”
提到“吴鑫”，凌月峰一秒变脸，又成了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凌总.
下午，有关中国星际三老板吴鑫被开，她表妹诬陷她被正式立案的事再次冲上了热搜，她刻意没看。
午休过后，划水了一小时，不到下午三点，老板提前放假，让她们回了家。
在路上，张念心给凌月峰发了信息，告诉他，她们提前放假，不用他来接，她先回家了。
等了好久，他才给她回了信息。
【知道了。】
干净利落的三个字，不知为何，让她的情绪低到了谷底。
没有爱情的婚姻，真的可以吗？
除去荷尔蒙的冲动，她两真的适合吗？
他会不会厌烦她？会不会看穿她之后，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差劲的人。
可是。
她在他面前还能更差劲吗？
她已经够差的了。
Emo情绪再次上头，张念心抱着枕头哭倒在床上。
她不想，她真的不想这么emo，可她控制不了.
凌月峰开了一天的会，好不容易从会议室出来，又被李不白拖去了他的办公室。
李不白：“哥们，你太牛逼了，昨天闪婚，昨天居然闪婚了！”
凌月峰嗓子痛，示意他倒杯水给他，他连个余光都不带偏的：“我就说你对人家有意思，你还装没有。”
凌月峰：……
李不白：“啧啧啧，真没想到凌月峰凌总竟然栽倒了张老爷子外孙女的手里。欸你说，早知道还不如你两大学毕业就结婚，现在估计小孩都能打酱油了。”
凌月峰心里吐槽：他可不想这么快要小孩。
李不白：“那你打算怎么安排念心。”
凌月峰：？
李不白：“你不打算把她搞回公司？”
凌月峰：“什么搞？”
昨天之后，他对这个字异常敏感。
李不白笑着打趣：“喲，还护上了。”
凌月峰合衣起身：“没正经事就别废话。”
李不白重新将他按下：“表弟，别说表哥没提醒你。”
凌月峰：？
李不白：“你知道闪婚最忌会什么？”
凌月峰：？？？
李不白：“最忌男人饥渴。”
凌月峰无语：信他，他真是脑子抽了。
李不白：“我没开玩笑。”
李不白挡他面前，表情难得正经：“你想想念心的处境，想想这几年她发生了什么。”
凌月峰：……
李不白：“慢一点，让她知道你不仅仅图的不适她的身子。”
凌月峰咀嚼他的话，一路出了他的办公室，等他回过神来！
欸，为什么他会觉得他很饥渴？为什么他觉得他图的是她的身子？
李不白在办公室里冲他笑得前仰后翻，凌月峰没眼看，放弃回怼，闷声走回自己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已经聚了好多人。
凌月峰抬手看了眼手表。
快下午五点。
又翻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新消息。
聊天记录停在他回复的【我知道】三个字上。
“凌总。”
“凌总。”
……
凌月峰闷闷扫了一圈：“今天除夕，你们不回家过年？”
各部门老大：？
这是在试探他们吗？
去年春节他可是一天没休，全在公司度过的。
各部门老大争相表忠心。
“公司最重要，除夕年年有。”
“就是，这不才四点吗？还早呢。”
“凌总，我已经打算抱着被子来公司打地铺了。”
“我父母也说了，工作为重，让我12点前赶回去就好。”
……
凌月峰面色如常的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心里却已在盘算如何把手上的事自然且顺理成章的推给李不白。
此时，李不白还在办公室兴奋的打电话跟他父母八卦，殊不知他的“悲剧”正在向他赶来。
五点十分，公司有名的工作狂凌月峰凌总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下，第一个走出办公区，提前下班了。
中国星际上下为之震惊.
今年的除夕夜，不再是张念心一个人。
凌老爷子，王伯，凌月峰，连王悦也回了凌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看了春节联欢晚会，熬到零点，放了鞭炮才散。
凌月峰跟着王悦去书房谈了一会儿事，在隔壁客房洗完澡才回了房。
张念心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上床，凌月峰推门进来了。
看到她，他没有像昨晚一样猴急，眼神也很克制。
凌月峰走到她面前，扯了一缕头发在他掌心捏了捏：“湿的，怎么没吹干？”
张念心：“差不多可能了。”
凌月峰：“不吹干，老了会头疼。”
老了？
她好像从没想过自己会老。
是潜意识觉得自己活不久？！
凌月峰拽着她去了洗漱间，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张念心盯着他睡衣上的第一颗纽扣，鼻子抑制不住的发酸。
凌月峰：“应该差不……怎么了？”
张念心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摇了摇脑袋。
凌月峰抬起她的下巴。
张念心推开他的手，胡乱的用袖子抹了下脸。
凌月峰：“怎么了？”
张念心：……
凌月峰：“还在气我到你公司？”
张念心：！！！
提到这个，她就来气。
凌月峰：“我向你赔不是。”
“要怎样你才能消气？”
男人语调旖旎，一点赔礼道歉的诚意都没有，一只手还在她腰上来回摩口。
直觉他要“变身”，张念心挣扎要走。
扣着她腰的手突然用劲，她被他猛地转向了身后的半身镜。
身高形体的落差在镜子里一览无遗。
张念心瞥了一眼，很是羞耻。
他却在她背后笑了一声，张口咬住了她的耳朵。
第39章
凌月峰虽然对感情没什么经验,但不是傻子。
女人不愿意让他送到公司，不愿让她的同事知道她结婚，他闲下来细细一想,便知道其中缘由。
她对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放心。
她为自己留了后路,随时可以走人离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窥见她的想法后会生气,但她的想法很正常不是嘛。
不止李不白,连王悦都提点他，虽然结婚了,但得慢慢来。
慢慢来。
是要他做素和尚吗？
他不想。
亲密接触有助于感情升温。
他在实践中不也发现女人只有在这时候才会像她喝高那晚一样完全释放自己的情绪，不会社恐发作,不会怯怯的喊他“凌总”,不会恪守正常的社交距离与他相处。
抑郁情绪，不等于抑郁。
有抑郁又怎样？
他会慢慢帮她治好的。
男人撑起她的下巴，逼她正视镜子里自己，那只落在她脖子上的大手完全扼住了她的脖子,大拇指强势的抵住她的下颌，不让她低头。
镜子里，他像一只巨型怪兽,而她则像一具娇小的玩偶,他站在她背后,牢牢桎梏着她,好似要桎梏她整个生命。
凌月峰：“张念心。”
张念心：？
凌月峰：“我们哪点不般配？”
张念心：……
凌月峰：“我们很般配。”
张念心想甩开他的手，他的手却像焊在她脖子上一样。
他贴向她，令她无法忽视的体温从背后透了过来。
烫着了她的心脏,她打了颤。
凌月峰：“你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我们会相守到老,我们会比世上任何一对夫妻都要长久。”
张念心停止了挣扎。
凌月峰：“你得笃定这点，得笃信我，得笃信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我们结合是自愿且合法的。”
张念心垂下眼，那种幸福来袭，自己抓不住想要放弃远离的负面情绪又冒了出来。
男人把她拨了过来。
凌月峰：“下午躲在家里哭了？”
张念心：……
凌月峰用手擦她的眼泪，动作不熟练，甚至还有些粗鲁，抹得她的脸都疼，给他一闹，她倒是不想哭了。
凌月峰：“对不起，是我不对。”
他擦着擦着，突然笑了一声。
凌月峰：“是我太急了。”
张念心：……
知道就好。
她的白眼让他笑得更大声了。
想起今天早晨，凌老爷子，王伯的表情，张念心急忙捂住他的嘴，脱口道了声“轻点”。
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他没有扯下她的手，就这么直直不避的看着她。
张念心被他看得发慌，手无意识的落了下去。
凌月峰：“为什么？”
张念心：？
凌月峰：“为什么所有人都警告我要对你慢一点？”
张念心：？
凌月峰：“我看起来对你这么急不可耐吗？”
张念心：你说呢。
张念心忍住没翻白眼，把他往外推了推，他像团烂泥，往后倾了一下又贴了上来。
他伸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的脸，跟逗猫一样。
“是因为结婚了吗？”
他看着她，玩着自问自答。
凌月峰：“因为结了婚，所以可以放肆？”
张念心臊着脸将他推开。
男人没拦她。
她走出洗漱间，看到那正对着她，占据着巨大空间的双人床后，脚步一下顿住了。
男人的笑声从她背后传来。
凌月峰：“你想往哪逃。”
张念心惊呼，人突然被他打横抱起，压在了床上。
凌月峰：“今天不行，我知道。”
张念心避开那双在眼里已经将她生吞活剥的乌黑眼睛。
微凉的手指在她发烫的脸颊上轻轻划着。
凌月峰：“所以我们换一种方式。”
张念心警惕的朝他瞪去。
男人轻笑，眸光盯着她一点点沉了下来，他拉起她的右手：“今晚换你……了解了解我。”
张念心双眼陡然瞪圆，收不回手，只能破口大骂，但很快她的声音就被他灭了……
张念心：他过三十岁还没秃头，真是基因的彩票。
拉灯。
*
初一。
拜年，收红包。
凌月峰正常上班。
张念心在家陪凌老爷子。
初一，来凌家向凌老爷子拜年的亲朋好友很多。
许多人，她都见过，不过以往都是以张家外孙女的身份喊人的，这一次，却是以凌家长孙媳的身份照顾客人。
来者，对她的身份不意外。
还打趣凌老爷子，终于得偿如愿，心想事成。
原来，在他们领证的当天，凌老爷子就在朋友圈公布了她跟凌月峰领证的消息。
这天，凌月峰回来的很晚。
《宇宙轮》正式上映，整个中国星际都在紧张得跟进着《宇宙轮》的实时票房和观影评论。
张念心晚上喝了些红酒，没熬到他回来就睡了。
只是，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亲了她的额头，下一秒她就被收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周遭弥漫着古朴醇厚的黑乌龙茶水香.
初二。
凌月峰一大早就带她离开了凌家，也不说去哪，一路往郊区开。
上了车，张念心没多久就歪头睡了。
早晨被他折腾许久才下了床，她下楼的时候膝盖都打颤。
不敢想象，到真Q实D，她得多——辛苦。
她在车上做了个梦，提前感受了男人的“实力”，被梦里的男主角推醒后，看到凌月峰那张白日里正经威严的脸，感觉自己都不好意思直视他了。
凌月峰弯腰接了她身上的安全带，拉着她出了车厢，走到后备箱前。
当她看到后备箱里的白菊，才后知后觉朝四周看去。
张念心：！！！
这里是她外公，母亲的墓地陵园。
凌月峰盖上后备箱，装作随口的对她道了一句：“初二不是得见丈母娘吗。”
张念心：……
他把手里的白菊递到她手上，空出的手牵住了她的手。
大手包小手。
像小时候，外公牵着她时的一样。
他牵着她进了陵园，顺着上山的小道往山上慢慢走。
大年初二。
陵园冷清的连工人都不见。
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两。
四周安静得可怕。
走过一座座镶着黑白照片的墓碑，他们好像走在了一条向死而生的道路上，原本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交叠成了一条直线。
男人始终牵着她的手。
直到到了她外公外婆，她母亲的家族墓前。
张念心把两束白菊分别放在了她外公外婆的合并墓和她母亲的墓碑前，凌月峰清好落叶后回来，站在她身边，恭敬的向着三座墓碑连鞠了三躬。
凌月峰：“张爷爷，张奶奶，伯母，我是凌月峰，凌爱国的孙子。”
站在他身后的张念心努力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
很奇怪。
她本来也不是那么爱哭的。
凌月峰：“我和念心前天领证了，很抱歉，没有提前征求三位的同意。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们好好照顾她的，不会再让她被别人欺负，不会让她哭，不会放她一个人。以后我跟她都有家了。”
“都有家了”这话一出，张念心捂住嘴，在他身后暴哭。
凌月峰转身。
凌月峰：“又哭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哄道：“我都还没开始，你就hold不住了？”
张念心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回怼：“我们这种平头小老百姓哪能hold得住你们这种富三代。”
凌月峰拉开她：“泄露真心话了吧。”
凌月峰：“你压根看不上我。”
张念心无语，不知道是谁相亲的时候，像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来一样。
男人看懂了她的眼神，凑到她耳边笑了一声：“年少无知，哪知有老婆的好。”
那富有强烈暗示，意有所指的话，让她的脸一下爆红。
凌月峰笑：“我收敛一下。”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她忙退开。
张念心抽出纸巾擦眼泪，手刚从眼睛上移开就看到凌月峰捧着一只小盒子，单膝跪地，跪在了她的面前：“虽然有点晚。”他稍显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伸手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只鸽子蛋大小的钻戒。
张念心如若雷劈的瞪圆了眼。
凌月峰：“请你嫁给我。”
张念心大脑一片空白。
凌月峰：“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永远陪在你身边。”
张念心看着他愣了好久好久好久。
凌月峰：“你愿意嫁给我吗？”
张念心点了点头，眼泪奔腾而出。
凌月峰从盒子里拿出钻戒，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凌月峰：“就是……有件事，挺不好意思跟你商量的。”
张念心：？
凌月峰：“公司的状况你也知道。”
凌月峰拉着她的手，难得尴尴尬尬的不敢看她的眼睛。
张念心：？
凌月峰：“那个……婚礼能不能等到年底？我，我的存款全买了这颗鸽子蛋，公司又要用钱，所以……”
张念心急：“那你为什么要买这颗鸽子蛋？能不能退掉呀？我们把它退掉吧，我平时又不戴，浪费……”
凌月峰将她抱进怀里：“傻，你怎么这么傻。”
他埋首在她肩上，声音温柔得快要把她溺死。
两人相拥，刻意留白了许久。
凌月峰：“婚礼，我们自己办。”
张念心：“嗯。”
凌月峰静了一会儿：“现在你有点相信我了吗？”
张念心没料到他突然这么问，身体一下僵住。
凌月峰：“没关系。”
凌月峰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慢慢来。”
张念心：……
凌月峰：“我们有得是时间，我们有一辈子。”
一辈子？！
听上去好遥远。
张念心反手将他抱住，纵使知道她两不是因为爱情结的婚，但也愿意相信他会跟她白头到老。
哪怕日后他违背诺言。
她想，她也会一辈子记得这一天，记得这一幕的。
第40章
过年,外面没什么好逛的。
感觉整个南京城都空了。
开车经过市中心，经过孙中山先生雕像所在的大圆盘时，放眼望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凌月峰开车去了德基。
虽然她住鼓楼,离新街口很近,但因为囊中羞涩,她已经快两年没踏过这个区域了,更别说来这座中华第一商圈，连厕所都被评为打卡网红地的德基了。
凌月峰带她去顶楼素菜馆解决了中餐,装盘很精致，没吃多少,花了大几百块。
张念心肉疼。
吃完中饭,凌月峰说陪她逛逛。
她不想逛。
这几年在网上买衣服买习惯了，她对逛街这种浪费时间，又消耗体力的活动不感兴趣，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她发现除了床上那些事,两人还是有些距离的。
譬如，凌月峰说带她逛逛，她以为的“逛逛”是每层溜达一圈,进几家店看看,他的“逛逛”则是带着她从顶楼扶手电梯下到1楼是为逛。
张念心：……
看来是她多想了。
她跟着凌月峰下到1楼,她以为他在找去b2停车场的电梯,他突然在半道停住了。
凌月峰：“你一般进哪家？”
他站在L和C家店中间的道上冲她问。
L和C家，她一般进哪家？
他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张念心：“我……”
凌月峰点点头：“G家吧，L家太暴发了。”
张念心：G家也不低调呀。
凌月峰快她一步进了G家,仅仅一步,门口的销售全部朝他涌了过去，硬是将她挤到了老后。
玻璃门缓缓关上,张念心尬站在门外，看着凌月峰被一大波女销售们拥趸着往前走，人站在外面已将最近所有高兴的事都想了一遍。
她陪她的前闺蜜也进过几次大牌店，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从门口起就有人招呼他们。
凌月峰察觉到她没跟上，回首看到她站在门外，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今天他没穿正装，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看起来特别的大学生，站在一堆妆容精致的女销售中间有一种……
张念心微笑。
凌月峰冷着脸出来：“我们去对面。”
张念心好奇：“你要买什么呀？”
她看他平时也不穿带牌子的衣服，怎么今天就想起来买大牌了？
难道是凌老爷子包了个大红包给他？
说到红包，凌老爷子，王伯给她的红包，她还没来得及拆呢。
对面L家候在门口的销售一见他们过来了，立刻笑开了花，他们没到门前，就早早把大门打开了。
凌月峰进门前，慢了一步。
等她走到他身侧，他牵住了她的手。
张念心愣了一下。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有外人时牵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变扭与亲密。
炽光灯下，穿着衣服的人都似乎更有羞耻心，更加文明讲礼貌了。
张念心跟着凌月峰进L家店，如同刚才进G店一样，所有销售员全部围了过来。
她不知道是因为过年店里只有他两，还是他们认出了凌月峰。
凌月峰拉着她进了里间的衣服展柜。
张念心：“男装在那边。”
凌月峰瞅了她一眼：“老爷子说送来的衣服画册，你没选到一件？”
张念心没敢搭话。
凌老爷子给她的画册，虽然她不认识牌子，但听送画册的经理说，她选到的款式全是量身定制，一对一的高定成衣，她听后就放弃了。
她还没到这种级别。
凌月峰拉着她转了一圈，身后一堆销售一步一移，这场面跟拍电视剧一样。
凌月峰：“你自己选还是我选？”
张念心拉他，他没顺着她低头，反而来了一句：“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这句话像是打开的水闸，凌月峰挑了一个离她最近的女销售，让她把春季新款的画册拿给他们，拉着她坐到了店里的沙发上。
画册很快送来。
凌月峰翻了翻，选了画册里三套套装后，就让女销售领着她去更衣间试衣服。
张念心不想试，销售们一哄而上，她几乎是被架着架去了更衣间。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关上门，怕她们都会亲自上手，帮她把衣服脱了。
她其实不喜欢G家衣服，虽然贵，但她并不喜欢把牌子贴在脸上，引路人多看两眼的衣服，对于一个社恐来说，这太不友好了。
她磨磨蹭蹭的换了一套出去。
凌月峰坐在沙发上正在接电话，看到她出来后，也没有像电视剧里那种霸总看到灰姑娘换衣服变身后的震撼，而是淡淡的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换了另一套。
张念心没回更衣室，等他打完电话。
见她在等，凌月峰三两句结束通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她面前走。
凌月峰：“怎么了？”
张念心：“我不想换了。”
张念心仰头看着他，希望他能看到她眼里的哀求。
凌月峰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道了。”
张念心还以为他明白了，没曾想他转身就对销售道，让她按她身上衣服的尺寸对一下剩下两套的号。
张念心：“不是没钱了吗？”
张念心垫脚凑到他耳边。
凌月峰低头看着她，眼神微妙。
张念心：？
凌月峰欲言又止的抿了下唇。
张念心：“不要了，我们走吧，我有衣服穿。”
凌月峰：“再买两个包？”
张念心：哈？
凌月峰看着她笑出了声：“我是没钱办酒席，不是没钱买衣服。”
张念心下意识回怼：“你连房子都……”
瞅见四周八卦的目光，张念心迅速闭了嘴。
凌月峰：他两的价值观可能有些偏差，该怎么跟她说明，他的没钱跟她的没钱不太一样呢？
凌月峰想了想：“我一个月的工资，你知道多少吗？”
张念心：“我怎么知道。”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凌月峰竖起五根手指。
张念心惊呼：“五万块？”
凌月峰：……
凌月峰凑到她面前，鼻尖都快要压到她的鼻上：“再加个0。”
张念心瞠目结舌，看着他耳里全是“unbelievable”的抖音音效。
凌月峰捏了捏她的脸颊：“所以放心买吧，你老公有钱。”
凌月峰走到刷卡区。
G家的刷卡区设计的很妙，正好在新款包的展示柜旁。
凌月峰扫了一眼，递信用卡时又要了两款最新款的包包。
G家这一趟刷了四十多万块。
这一次，张念心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嫁给有钱人的欣喜，脑中反而闪出了几个月前，她在家一天吃两顿，顿顿酱油白面的画面.
刷了四十多万，张念心没心情继续在外面逛了，找了个借口便拉着凌月峰回了凌家老宅。
凌老爷子见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特别开心，让王伯沏了一壶茶，拉着他们去茶房里聊一聊。
证领了，接下来就是办酒席了。
凌老爷子打算美国、中国办两场，没说几句，他和凌月峰吵了起来。
凌老爷子以为凌月峰不愿意办酒席。
凌月是峰不想花他的钱办婚礼。
明明是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却没想到会吵起来。
凌月峰对她很直球，她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有误会会当场说开的人，但遇到凌老爷子，他好像就变得没了嘴。
两人不欢而散。
凌月峰借着公司有事，跑去公司加班了，临走前还让她别等他。
凌老爷子听了，更加生气了。
张念心本想帮忙解释，但王伯冲她摇了摇头.
快到十点，凌月峰回来了，洗完澡上了床，脸还沉着。
凌月峰逗她的时候，她还敢跟他怼一怼，但他一挂脸，太“凌总”了，她瞬间就代入了自己还是他下属的角色。
关了灯。
两人各靠一边，张念心没敢贴着他，尽量往床边靠。
静了一会。
习惯侧睡的张念心翻了个身，准备入眠，身后的那位也跟着翻了身，贴向了她的后背。
凌月峰重重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凌月峰：“吓到了？”
张念心：……
凌月峰：“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我跟我爷爷每次沟通都……”
张念心在那只落在她腰上的手上安抚的拍了拍。
男人下巴抵在她肩窝上，情绪很低落：“可能我太失败了吧。”
张念心：……
失败？那她算什么？
凌月峰：“创办中国星际这么多年也没搞出什么名堂，还倒欠银行那么多钱。”
张念心：他要叫失败，那她可能只能称之为废物了。
张念心放弃安慰身后男人的念头，感觉她安慰他，没什么说服力，还显得自己很滑稽。
凌月峰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凌月峰：“你会怪我婚礼拖到今年年底吗？”
张念心：“怎么会？!”
张念心想转过去面向他，他却扣着她，不许她动。
男人静了好一会儿：“是我做错了吗？”像小孩求赏一般，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同。
张念心看着窗外惨白的月光，突然在想：这人活着真累呀。没钱，有没钱的累法，有钱，有有钱的累法。
她轻轻叹了一声：“可能越亲近的人越容易产生误会吧。”
张念心：“毕竟，能伤害自己的，只有自己最亲的人。”
明显感到身后男人身体僵了一下。
凌月峰：“那我们永远不要产生误会，永远不要互相伤害。”
可能吗？
张念心翻身钻进他的怀里，耳朵贴向了他的胸口。
稳健的心跳从他的胸口传了过来。
张念心默默环住他的腰：“我只想你长命百岁。”
哪怕身边的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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