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温希文本来都准备回起居室就寝了,一听到说李承乾出事了,也有些着急。虽说史料上记载贞观十一年风平浪静,但不管怎么说,李承乾都是她的衣食父母。
衣食父母出事了,可没有她什么好果子吃。
兰玥也是跑得气都没喘匀,道:“良娣,听说太子殿下昏过去了!如今永昌殿已经戒严了,还是王英总管派人与后宫诸人说的。听说太子妃已经过去了。”
“昏过去了?”温希文蹙眉思考。不应该呀,昏过去当是有什么大病,或者是什么突发的事情。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史料上怎么可能没有记载?
温希文想了想,还是决定出个门,去永昌殿看看。
永昌殿果然已经戒严,东宫卫将永昌殿围得严丝合缝,一只鸟也飞不进去。一旁放着一个辇车,从纹样上看,比温希文的要华丽一些。
应当是太子妃的辇车。温希文还在想着,就见王英从殿门里出来。
王英见到温希文,连忙简单地拱手一礼,道:“良娣怎么来了?可是担心太子殿下?”看着温希文,担忧道:“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更深露重的,良娣仔细受寒。”然后将温希文引入永昌殿内,李承乾所住的寝殿里。
寝殿里灯火通明,所有的烛台都被点上了。太子妃毕竟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正坐在寝殿的一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承乾,坐着哭。
温希文忽然掀开帘子,闯入殿内,倒是把太子妃给吓了一跳。
太子妃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看见温希文,连忙收敛了情绪,做出端庄持重的样子来,道:“温良娣来了,赐座。”
温希文也问了个礼,就直入主题地问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本来就被高压压得有些撑不住的太子妃,又忍不住想要哭泣,还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玉梳道:“良娣,太子妃也刚到不久,尚不知内情。”
温希文好歹前身也活到了二十几岁,虽然是清澈大学生,但是这点抗事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温希文又是医学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上前翻了翻李承乾的眼皮,探了探颈脉。
瞳孔正常,心跳正常,呼吸略微有些弱,但是还算可以。
一般来说,昏厥最先排除的是脑部疾病,可惜唐朝没有ct,不然扫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而现在就只能靠猜了。温希文心中暗叹。
温希文的手已经将李承乾的脑袋抱了起来,正准备要更加仔细地看看李承乾的脑袋,王英带着御医到场了。
御医身着绿色官服,眉须皆是花白相间,进殿时连气都喘不匀,差点岔过气去。温希文也顾不上使唤人了,连忙让御医席地而坐,先缓过神来。御医也丝毫没客气,将药箱一放,快速放松身体,不过一瞬就缓了过来。
好身体!温希文暗中赞扬到。但此时不是纠结于这个的时候,温希文连忙退开几步,给御医留出空间。
“太子殿下!”一声如莺啼一般带着哭腔的女声传进殿来,这一声娇呼愣是让温希文想起来一句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然后就见一个头插钗环,着装穿戴整齐的人,哭着跑了进来。
不仅温希文吓了一跳,太子妃也一惊,那半滴泪水挂在眼睑上半掉不掉的,最后硬是给憋了回去,连御医也被吓得手一抖。
等到那人进了屋子,众人方才发觉竟是蒋昭训。
蒋昭训一进屋就冲到了李承乾的床榻旁,将御医挤到了一边去。接着扶着床边开始小声呜咽,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只是不管这眼泪怎么掉,面上的妆容竟是一点也没花。
“殿下,你若是有个好歹,妾可怎么办呀。妾宁愿用自身的命,来还殿下的命啊呜呜呜呜呜……”蒋昭训一派忧见我怜的样子,把太子妃与温希文给看呆住了。
这是高手啊!哭泣半点不晕妆,这是来探病的还是来选美的?温希文一脸的黑线,看着蒋昭训在床榻前的哭嚎。
刚被蒋昭训挤开的御医,尴尬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蒋昭训一个人扑在床榻边上就占据了大多数的位置,御医想要把脉看诊也无从下手。
但是,虽然蒋昭训在东宫是属于末等几位的主子,论品级也有正七品,而这位御医也只有正七品,又兼之蒋昭训是太子的女人,御医总不能伸手将蒋昭训推到一边去。
尝试了几次见缝插针,没插进去,御医只好先问王英今日太子的情况:“殿下今日都做什么了?”
王英如实将李承乾今天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早上早朝早学,中午与温希文吃饭,下午去练骑射等等。
整体停下来,也就是一个皇太子很正常的一天。
御医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继续问道:“今日殿下可用过什么吗?”
王英也一一道来。
御医似有所感,又问道:“殿下昏迷前吃了什么?”
王英看了一眼温希文,道:“殿下昏迷前用了温良娣送来的小菜,只是这小菜温良娣也吃了,小人也试过了,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御医回身瞧了瞧,见蒋昭训还趴那儿抽泣,怎么都没办法再上前看个仔细,只好无奈地向太子妃回话道:“臣刚刚观殿下面容平和,呼吸平缓,当是无大碍。”
太子妃急忙问道:“那为何如此沉睡不醒?”
御医想了想,便道:“殿下此番虽无大碍,但刚刚臣观脉,似是外邪侵体。然殿下肤上并无红疹,应当不是用手接触。殿下平日外出无事,应当亦不是风诊。臣以为是那盘小菜之故。”
“小菜?可是温良娣送来的小菜?”太子妃惊讶问道。
“还请王总管将小菜递臣,浅尝一下。”
王英连忙取了一干净的筷子,将小菜连着筷子递给御医。御医夹起小菜尝了一口,似是没尝明白,又重新尝了一口,道:“此品菜味则鲜美,与如今膳房大多菜式都不同。应当是良娣研制出的新菜品?”这是一句问话。
温希文见自己被cue到,便说道:“是的。”
御医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外面响起一声高昂的通报:“天使到!”
王英顿时变了脸色,蒋昭训突然停住了哭声,太子妃连忙起身去迎,只有温希文还傻傻呆呆地跪坐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使?温希文的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便是一个小人,背上两个翅膀,头上一个黄色光圈的画面。此画面一出,要不是此时场合不对,温希文当时要笑出声来了。
不对不对,天使,应当是指宫里的皇帝身边的内侍吧?
再观着室内沉闷而凝结的气氛,仿佛是室内低了好几度一般,冻得温希文打了个寒颤。
稳住稳住,反正有太子妃顶在前头,我就乖乖坐着就好。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虎背熊腰,剑眉鹰眼,很有气势的内侍。说是内侍,穿的却是三品朝臣所穿的紫袍,着紫金鱼袋。如果不仔细瞧他的腰带上别着内侍的身份令牌,恐怕会将他归到朝臣的范畴中去。
太子妃上前迎道:“张阿翁,你可算来了。你若是不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那位被称作张阿翁的内侍安慰了一番太子妃,便坐到一旁,看着温希文问道:“这位是?”
王英连忙介绍到:“这是太子新纳的良娣,温氏。”
张内侍点点头
温希文看着眼前着紫袍的张内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论品级,温希文是正三品,而对面这位至少也是三品,难以确定谁高谁低。论地位,温希文是太子侧妃,是内命妇,而面前这位则是陛下跟前得力的人。于是,温希文在怎么见礼尚犯了难,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王英不愧是太子近侍,极善于察言观色。见温希文犹豫,就知道温希文还不认识这位张内侍,连忙介绍到:“这位是大唐银青光禄大夫,上柱国,封汶江县开国侯,食邑七百户,监门将军张阿难张将军,如今是陛下身边第一得力的人。”
温希文听完这个头衔,听得眉头一跳,心中为其鼓了鼓掌:皇帝近侍,监门将军光禄大夫,上柱国,还有一个侯爵。他若不是个内侍,在外都可以称作侯爷了。
贞观年间,爵位尚有极大的含金量,当代著名的开国勋爵,后来被挂到凌烟阁的二十四位功臣中的第一位长孙无忌,现在的爵位也就是国公罢了。
而侯爵也就在国公之下两级,可以说是一个极高的爵位了。
温希文算了算,虽然自己的地位也没那么低,但是在这位张将军的前头,好像确实不太够看。再者论长幼,她也应当向张阿难行一个晚辈礼。于是连忙站起来,简单行了个礼:“张将军好。”
张阿难点点头,算是回过礼了,然后便问道:“殿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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