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今年的秋天没有秋泽节。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歌尘有些难过, “秋泽节本就是有为了向龙尊表示感谢的意思,如今龙尊神伤,又怎么好庆祝秋泽节呢?”

    “欸?”小甘雨懵懵懂懂, “师叔还在难过吗?”

    “是啊有一个小弟弟永远的离开他了。”歌尘温柔地摸摸她的角。

    小麒麟什么也不懂,小麒麟有些难过。

    摩拉克斯强行把泽苛留在了自己的居所。

    “你的精神状态不好。我很担心你。”岩之魔神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金色的瞳孔真诚地注视着他。

    泽苛于是不再坚持离去。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在哪住不都一样。

    龙尊尾巴上的伤好得很慢。

    “獬豸那家伙, 牙口不错啊!”若陀拿镊子拔掉泽苛尾巴上碎裂的鳞片,看着大片伤痕感慨。

    泽苛疼得浑身一抖一抖, 他眼睑处的龙鳞已全部因为怒气消散而褪去, 尖锐的龙爪也变回了修长有力的人类手掌, 淡蓝色眼睛也死水般宁静, 只有尾鳞被用力拽下时才会荡出些许涟漪。

    獬豸没有犬齿,故尾巴上没有穿透伤,只有被门齿和臼齿用力压碎的鳞片和模糊的血肉。

    “若是你不去砸那屏障, 好的还能快些。”若陀迅速地给尾巴包上绷带,满意地顺顺尾巴毛。

    泽苛懒得理他。

    “泽苛, 苗家老头死了。”若陀突然冒出来一句。

    泽苛偏头, 蓝眼睛平静的看着他。

    怎么死的。

    “他偷偷甩开看守的人,跳进湖里死了。”

    哦。

    蓝眼睛无波无澜地移开了。

    泽苛并不因此开心。

    留云有些小心翼翼。

    “那个”她反复擦了几遍红框眼镜, 连镜子腿都擦的铮亮。

    犹豫不是她的性格, 她下定决心直接问到:“泽苛,我们想将那孩子埋在绝云间,不受人打扰,你觉得如何。”

    龙尊半躺在椅子上, 有一种无力感,留云有些疑心他瘦了。他眼睑下垂, 目光涣散,显然是在回忆些什么。

    “不、不用了。”

    “比起山,他更喜欢海。”

    一处靠海的悬崖上。

    泽苛最后看了看孩子的脸。

    安安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脸上,手上都盖了粉,嘴上也不知道擦了什么。

    白色的粉下一定是洗不掉的碳黑吧。

    龙尊摆正孩子脖颈处的平安扣,他手上的摇铃再也不会出声。

    在如此丰收的时节被饿死,你会恨我吗。

    孩子不回答龙尊的疑问。

    “摩拉克斯,你在的吧。”

    小小的墓碑前,泽苛突然开口。

    岩之魔神走出了藏身处,他远远看着这一切。

    龙尊扬起峥嵘的龙角,平静又执拗地看着他。

    “契约之主啊,我要与璃月众民立约。”

    “岩王帝君啊,我要与璃月众民立约。”

    摩拉克斯不言不语,如磐石般注视着他。

    “龙尊泽苛将保护你们的土地永不荒芜。”

    “龙尊泽苛将加增你们的土产永不缺乏。”

    “但你们应顾念孤儿和你们中间的病弱者。”

    “不可割尽田里的出产,务要留下零碎任穷乏人拿去。”

    “你们所留下的,土地必千百倍的返还给你。”

    “若有人在丰收的年岁任自己的同胞饿死,他的血泪必浇灌他的土地!他的土地必永受咒诅!野草亦不敢生于其上!”

    有水掉落在孩子的墓碑上。

    这一刻,风与海与摩拉克斯一同见证。

    泽苛龙尊与璃月众民立下永远的契约。

    一场普通的仙人聚会上。

    “小蓝,天气冷了,想不想来点珍珠翡翠白玉汤暖暖胃?”归终委婉地试探泽苛。

    “谢谢,不饿。”泽苛平静地拒绝。

    “泽苛,要不要尝尝这红烧肉圆?额,冬天应该多吃点肉补补。”留云心虚地眼神乱飘。

    “谢谢,不饿。”泽苛匆匆避开。

    “不饿个鬼!你都四个月没吃饭了!”若陀一把薅住泽苛的衣领,“而且应该不是我的错觉,你确实是瘦了许多!”他眯起红色的眼睛上下扫视起泽苛,马科修斯也在一边附和着点头。

    泽苛拍开他的手,“定是你看错了,有润黩之力在身,我不会有事。”

    “额”理水欲言又止。

    龙尊却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尾巴一摆就走了。

    “摩拉克斯!他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若陀转头看向有些凝重的帝君,“刚才我把他拎起来掂了掂,他确实是瘦了不少。”

    “是啊!”留云也有些担忧,“而且本仙瞧着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尾巴灰蒙蒙的,居然还没好利索!就算是獬豸嘴里带毒,现在也当好了!”

    粉发仙人幽怨地看了留云一眼。

    摩拉克斯将现在的状况与以前进行对比,也觉得有些不安,泽苛年少时也曾因为家人的离去心中大恸,数月不曾进食,但是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外外表基本毫无变化,如今却是怎么了?

    难道是润黩之力出了些问题?

    摩拉克斯有些惴惴,不露声色地将此事记在心里。

    十几日过去,泽苛的状态变得更差了。

    平日里泽苛虽然不吃饭,但也会出去晒晒太阳,现在却几天呆在屋子里一动都不想动!

    “泽苛,醒醒,别睡了。”摩拉克斯强行晃醒半梦半醒的龙尊。

    “我没睡只是有点累。”泽苛把自己缩进被里,躲避摩拉克斯的手。

    “你得吃点东西,你状态不好。”见泽苛不愿起床,摩拉克斯也不再强求,转身拿出一碗莲子禽蛋羹示意。

    泽苛果断扭头不看,身子朝向床内,他惫懒着:“我真不饿。”

    摩拉克斯似乎是叹息一声,“那么抱歉了,泽苛。”他拿筷子敲了一下碗边,屋子里响起清脆的声音。

    有人循声推门而入,高大的影子散落在泽苛的被上。

    泽苛疑惑地抬头,对上一对红色的眼睛。

    “?”

    若陀龙王露出和善的微笑。

    “抱歉,你今天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龙尊,别挣扎了,你就从了咱们二位吧。”

    若陀龙王肌肉健硕,身形高大,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处于虚弱期的青年。

    “若陀,你放松些。”摩拉克斯举着蛋羹,拿着汤匙有些不满,“你这样我不好喂。”

    泽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张嘴斥到:“哪有你们这样——唔!”

    原来是摩拉克斯迅速地将一勺莲子禽蛋羹捅进了泽苛嘴里,为了防止他吐出来,甚至一手揽住龙角,一手捏住下巴,上下使力闭合,不再给龙尊张嘴的机会!

    泽苛怒瞪一本正经的摩拉克斯,眼眶都因为羞怒而泛却红晕。

    他想甩头却挣不开摩拉克斯的手,想扭身却被若陀隔着被子压得严严实实,别说头了,连尾巴都甩不起来!

    不久,摩拉克斯看见泽苛喉结微动,传来咽下食物的小小‘咕咚’声。

    成了。

    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摩拉克斯撒开双手。

    龙尊立刻喝骂到:“哪有你们——唔!”

    摩拉克斯故技重施,塞下蛋羹后又熟练地捏住龙角和下巴。

    “”

    咕咚。

    重复两三次后,无论若陀如何挑衅,泽苛再也不张嘴了。

    他闭眼不看两个离谱的家伙。

    “生气了吗。”若陀怼怼泽苛的角,语带调笑。

    “生气了吗?”摩拉克斯毫无感情地重复,跟着怼泽苛的角。

    “生气了吗生气了吗生气了吗生气了吗”不愧是留云,不声不响地就在璃月发明了两台大型复读机。

    泽苛气消得很快,他无奈地睁开眼,试图回应:“没!”

    摩拉克斯眼疾手快又是一勺。

    若陀龙王见状低头,挡住脸,呲呲地笑了起来。

    “!?”

    泽苛龙尊出奇地愤怒了!

    许是刚下肚的蛋羹确实发挥了作用,泽苛这一狠命挣扎起来若陀竟压制不住,虽然也不排除正在憋笑的缘故,但龙尊实打实的从被子里挣脱出来了!

    龙尊一脱离被子就轮起尾巴劈头盖脸地砸向了笑得最猖狂的若陀,若陀一边狂笑一边试图重新控制住他。

    “哈哈哈哈!诶呦!摩拉克斯你怎么光看着!”

    摩拉克斯面不改色地加入战局,很快那龙尊就双拳不敌四手,被重新摁翻在了床上。

    “喂!!”

    那龙尊虽然败局已定,但仍要拼命一博,趁摩拉克斯去拿碗之时,他使了个巧力飞起龙尾,往若陀手上抽去!

    若陀龙王身经百战,信手一抓就握住龙尾。

    “泽苛,你乖乖的,还能少受些罪诶?”

    若陀龙王直觉手感不对,捻了捻手里的龙尾,攥掉了一块透明的皮。

    原来是皮啊等等,什么玩意!?

    “摩拉克斯!!!啊!!”

    “这是蛇蜕?不,现在应该叫龙蜕了。”摩拉克斯看似镇定,实则瞳孔在微微震动地胡乱分析到。

    “我还以为把他皮扯掉了,吓死我了!”若陀龙王心有余悸。

    二人感叹了一会持明结构的神奇,又兴致勃勃地问生无可恋的龙尊:“泽苛,介意我们看一下尾巴根吗?”

    “不要。”泽苛面如死灰,“那和掀起衣服后摆让别人看臀部有什么区别。”

    有充满求知欲的视线落在泽苛的尾巴上。

    “不许就是不许!别看我!”

    一番波折之下,泽苛得到了一张半碎不碎的皮蜕。

    “听说蛇蜕是一种中药,不知这蜕”

    泽苛打断,“我亦不知,快把它扔了。”

    “欸”若陀发出可惜的叹息声。

    “扔了。”泽苛冷酷无情地欣赏新尾巴。

    白色的鳞片闪着莹润的光,被咬碎的地方洁白如新,不错。

    “别看了!你们来不是为了让我吃饭吗,我吃就是了!”泽苛冷冷地斜了他们一眼。

    “我让厨房再做一碗。”摩拉克斯若无其事地都端着凉透的食物出去了。

    若陀龙王心虚,把龙蜕藏起,随口编个理由闪了,留泽苛独自在屋里。

    “哼。”

    一片寂静中,屋子里传来一声不爽的轻哼。

    第 23 章

    泽苛强迫自己咽了半碗蛋羹后说什么也不吃也。

    他咂咂嘴, 只觉得有碳味在口腔里挥之不去,连平日里最为喜爱的莲子禽蛋羹也变得让人难以消受。

    他把新尾巴一卷,头角埋进毛绒绒的抱枕里, 摩拉克斯帮他盖上被,他就又沉沉的睡了。

    这次的梦里, 没有幼童的哭喊。

    摩拉克斯搞清楚了泽苛无故消瘦的原因后也松了一口气,不再试图强行灌食。

    “所以小蓝瘦那么多是因为蜕皮期到了?欸?”归终大吃一惊, “好神奇!”

    “若陀龙王也会蜕皮吗?若陀也是龙吧。”歌尘怀里抱着琴,好奇的看看身材魁梧的龙王。

    “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龙王是元素龙王, 龙尊是持明什么来着。”削月压低声音和同伴议论着。

    “所以持明到底什么种族, 我翻遍古籍也没找到蛛丝马迹。”理水扇扇翅膀, 也跟着窃窃私语。

    “持明原来是种族吗?我还以为是法号之类的”

    留云听得头疼,她不耐烦地用黑色指甲敲敲桌子,轻喝一声, “泽苛的种族到底是什么对我们来说都不甚重要。只要记得他永远是璃月的一份子就好了!”

    众仙一听,思索了一番, 也点头附和到:

    “留云说的在理。”

    泽苛结结实实地在摩拉克斯的居所连睡了半个月, 终于缓过劲来了。

    他在一个太阳极好的冬日睁开了双眼,掀开被子下了床。

    泽苛拖着尾巴, 赤脚踩在地板上, 黑色的黩镯铐着他消瘦苍白的脚腕,行进之间摩擦出清脆的玉响。

    他径直打开窗户。

    阳光透过窗棂打在龙角上,闪出刺冷的白光。

    青年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细雪钻进他的肺里, 空气里徘徊的苦涩碳味也被冲淡了。

    有鸟在啾啾地叫。

    春天无声无息地到了。

    药庐的新任掌权者海月又惊又喜地看见龙尊甩着又长了一截的尾巴走进了屋。

    宽了的白袍贴附在他的躯体上,勾勒出瘦削但极为有力的身形来, 薄薄的肌肉裹着他的手臂,骨骼清晰倔强地支起手腕,他伸手向海月:

    “今年冬天的药材库存整理,重病患者的档案等劳烦给我一下。”

    “龙尊大人,要不要先吃点早饭?我这有热粥!”海月却不回答,难得有些强硬的准备起碗筷。

    “唔,给我来半碗好了。”龙尊一愣,没有拒绝这个曾经照顾过的人类孩子。

    随着泽苛清醒的消息在人间传开,留云携着小甘雨前来探望。

    “要不要再休息一阵子?本仙瞧着今年的稻种都是极好的,你就算放松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留云看泽苛就像是在看大病初愈的病人。

    “不用,我已经好了,精神状态也不错。”蓝色的龙尊淡淡地端起茶杯吹去热气,面上一派沉静

    甘雨怯怯地偷看着泽苛的眼睛,孩童的目光剔透无邪,她直觉师叔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永远改变了。

    以前师叔虽然看着很蓝,像凉凉的海,但是一点也不冷。

    但现在的师叔,小麒麟觉得他有点冷。

    于是小甘雨向泽苛举出双手,做了一个孩童讨抱的标准动作。

    泽苛果断放下茶杯,自然又熟练地将穿得暖呼呼的小孩子抱起来颠了颠。

    现在应该不冷了吧?小麒麟不确定地想。

    留云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开口邀请:“小甘雨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要不你来帮我给她上上课?”

    泽苛看着怀里的孩子陷入了沉思。

    “还是算了吧我的云吟法术她学不了,也总不好教这么小的孩子种地。”

    留云想象了一下小娃娃举着比她还高的锄头奋力劳作的样子。

    “你说得对,本仙去问问其他人吧。”

    泽苛抽空去了沉玉谷一趟,为了将那一瓷瓶珉光虫放归回药君的灵枢庭。

    摩拉克斯到安安和盲眼老者的庭院里调查时,在树下发现了它们。

    他料想这定是泽苛送给安安的礼物,就留在自己手中,精心饲养。等泽苛稍稍恢复精神,又还给了他。

    青年怔怔地看着那个发着如玉荧光的薄瓷瓶。

    罢了,怎么说也是一些生命,不如放它们归家。

    小小的荧光迅速四散消失在灵枢庭,留下空空荡荡的瓶子。

    长生看着这一幕,不免也有些唏嘘。

    世事无常,变化多端,不如拼尽全力,不留遗憾。

    种种思绪在脑中一一浮现,她晃晃头,接过泽苛手中的瓶子。

    “这下,可是物归原主了。”

    龙尊的脸上辨不清喜怒。

    长生有些惧他这无喜无悲的模样,她开口轻刺:“你会对人类失望吗?泽苛?”

    “不。”泽苛想起瓦松,晴奇与秋泽节。

    “人类本就是各怀心思的,而在未来与他们同行的岁月里,我不仅会填饱他们的肚腹,也会填饱他们的灵魂。”

    年复一年,归离原上的丰收从来没有断过,老人口里的饥荒岁月渐渐成为了遥远的传说。

    但是所有的璃月人都记得泽苛龙尊与他们所立的契约:要善待弱者,不可在丰收的年日让他们死于饥饿。

    “爷爷?那还有一小片麦子没有割呢!”有童声嚷嚷着。

    “不,孩子,那片麦子属于土地,属于泽苛龙尊,属于所有无力的人,唯独不属于我们,因为我们已经有了足够多恩惠了。”老人爱怜地摸了摸孙儿的头,孩子似懂非懂。

    不可割尽田里的出产,务要留下零碎任穷乏人拿去。

    你们所留下的,土地必千百倍的返还给你们。

    契约之主,摩拉克斯做这契约永恒的见证人。

    望世间再无饥馑。

    丰收的年日永不终结,美好的日子永不消逝。

    百日之后又百日,晴奇如愿加入千岩团,正式成为守护璃月的一员。

    百月之后又百月,蓝发白尾的龙尊渐渐挺拔,身高达到摩拉克斯的眉峰,若是算上角,竟是高出了半头,蓝色的龙尊也像蓝色的海,冰冷又包容。而人间也无人能否认他的功绩。

    百年之后又百年,有麒麟角的孩子渐渐出落成少女,有冰元素箭矢在她手中射出,而绝云间的仙人们悠哉度日。

    又不知是几百年过去,璃月阡陌交通,市镇农田绵延至石门而繁华不绝。这时天空中却突然有使者降临,开口向全地魔神宣告:

    你们中当选出七个胜者,成为引领人类的七位执政者。

    这是不容逃避与拒绝的战争。

    要么胜者为王,要么败者如泥。

    一片哗然中,魔神战争开始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打不过摩拉克斯的。

    我打不过摩拉克斯的!

    沉玉谷,瑰水之魔神在独自崩溃。

    “摩拉克斯手下有那么多领地,那么多仙人,连元素龙王都任他驱使我得想个办法来人!来人!”

    癫狂着,她忽然又诡异的微笑了起来。

    “也不是毫无办法。”

    璃月的魔神和仙人们前所未有地繁忙了起来。

    “将留云改造后的归终机放在这几个关隘,别忘了带上维修物品,还有这里、这里、这几个关口加派重兵进行防御,我们的土地面积太广了,必须时刻小心。”

    “尤其是海中的魔神归离原与海接壤”

    各仙人面容严肃,一一领命,各自散去。

    又有人声一字一顿念着:“千岩牢固,重嶂不移。干城戎甲,靖妖闲邪。”

    人类青年纷纷眼神坚毅着,选择加入千岩团。

    整个璃月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但最为丰饶的璃月领土并不是第一个被入侵的。

    归离原东北方向上的盐之魔神,赫乌莉亚反而最先被攻击,这位温柔到柔弱的魔神选择带着她的子民避让,分割了一部分领地给敌人。

    于是又是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

    可归终和摩拉克斯却丝毫不敢放松,这片大地的空气就像塞满火药的木桶,只需要一个出头鸟来点燃火星。

    等待着,等待着,一直没有魔神出现,但是却有奇怪的疾病慢慢在归离原上蔓延开。

    腹痛,呕吐,这是前期症状。

    休克,寒战,粘膜出血伴随全身水元素紊乱,这是晚期症状。

    石门附近的璃月村落爆发了大规模,不明原因的瘟疫!

    泽苛龙尊试图稳定他们体内的水元素,将含润黩之力的血液滴进他们的嘴里,但是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发病的人内脏被体内疯狂愤怒的水元素疯狂攻击,往往还来不及救治,就一命呜呼了。

    从发病到死亡,往往超过不了一天时间。

    泽苛伸手检查一具刚死亡不久病人的尸体,他们的皮肤泛着诡异的粉红色,扒扒眼皮,红的好像在滴血。

    很快,他们就氧化成可怖的黑紫色。

    没有得病的人在一旁哀哀哭泣,惶惶不可终日。

    惨烈的景象与过去的时光形成强烈的反差,尸体的气味一点点勾起龙尊的怒火。

    “泽苛龙尊,我们终于发现了发病的人与健康人的唯一不同点。”有千岩团的人来报。

    “说。”龙尊的蓝眼紧紧地看着他,那名传话的人有一瞬间甚至疑心自己被野兽盯上了。

    “是!发病的人平日都是喝归离原附近的河水,而健康的人平日里都是在喝井水。”那人不敢耽延。

    话音刚落一旁的医师惊得摔掉了水盆,他不敢相信:“龙尊大人!那河的上游是沉玉谷!”

    “不可能。”龙尊喃喃到。

    “主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长生悲鸣着质问魔神,“魔神的战争与人类有何关系!”

    “住口!你这短视的畜牲!”瑰水之魔神大怒,“摩拉克斯的子民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与那龙尊关系好,现在可是要把我的尸首送给他!让他去媚上求赏吗!”

    “我怎敢有此意,主上是沉玉谷的主上。”长生声音哀哀。

    “闭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大业!!”瑰水咆哮,“这只是必要的牺牲!”

    长生忽地认清了现实,沉静了下来,蛰伏着不再言语。

    那瑰水之魔神又冷笑几声:“哼泽苛龙尊,他若来,必叫他有来无回!让这大水将一切一同淹没!”

    第 24 章

    “这病发得蹊跷, 定和那沉玉谷魔神脱不了干系。”大衣袖的少女魔神不笑的样子令泽苛感到十分陌生,更清晰的体验到战争带来的变化。

    泽苛讨厌好友身上的这种陌生感,却无可奈何。

    “现在所有魔神的视线都聚集在璃月身上, 若我们率先讨伐沉玉谷,只怕会被群起而攻之。”善于谋略的归终冷静分析, “战争可以打,但不能由璃月来当那个引火索!”

    摩拉克斯摇摇头, 发尾在空中曳出金光:“归终说的不错,但”

    他伸出五指, 玄黑色的手掌上端着一小瓶河水, 里面蕴含着狂暴的水元素——这是泽苛带来的河水样本。

    摩拉克斯握手成拳, 霎时间玻璃渣混着水液四处飞溅!那瓶狂暴的水元素猛然消散, 金瞳的魔神暗含怒意:

    “断没有让璃月人民白白流血的道理!”

    归终默然一瞬,仔细查看起地图:“若是在这里发动奇袭也许会在众魔神没反应过来时结束战争。”

    摩拉克斯甩掉手里的碎渣,“速度快隐蔽强的人实力未必能威胁到魔神, 若是打草惊蛇”

    “反正你不能去,摩拉克斯, 你得坐镇归离原”

    二位魔神讨论了起来。

    泽苛龙尊在心里叹息一声:“请二位听我一言。”

    持明龙尊目光朗朗, 蓝色龙角笔挺锋利地刺着天空,他的龙尾昂扬地翘起, 鬃毛划出猎猎风声, 淡色的眼睛无畏地看向二位老友:

    “速度快,隐蔽能力强,武力也不俗的人选不就在你们面前吗。”

    摩拉克斯不赞同:“我记得你与沉玉谷的仙人们交好,若是兵戎相见”

    “不。”泽苛打断了他:“正因为我与她们交好, 所以我知道她们不会对这等恶行置之不理。”

    “既然如此,我派两个仙人随你一起。”

    “不必, 我用云吟法术改造的敛息之法不是连你也无法发现吗,带上其他人只会干扰我。”泽苛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你肉身防御偏低,我这有上好的铠甲”摩拉克斯有些担忧地看泽苛,他虽然知道持明龙尊的武力值不低,但是璃月已和平多年,猛然还是会有些担心。

    “我穿不惯那些重东西,还是自在些好。”泽苛又是拒绝。

    “好歹拿把武器走,若陀收藏了好些把武器,我做主,你挑个合适的。”摩拉克斯撇下归终,不容拒绝地把泽苛扯到若陀龙王的武器私库里。

    若陀的武器收藏甚多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个都有几百种,无一不可切石碎玉,难得一见。

    虽然知道他喜欢这些东西,但未免也太多了吧。

    泽苛看得是眼花缭乱,淡蓝色的眼睛渐渐被迷茫占据,他眼神放空,脸上却一本正经地回复摩拉克斯:

    “这样不好吧,若陀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岩之魔神面上是四平八稳,理直气壮:“知道是送你,他高兴还来不及,你且挑一把带走。”

    泽苛前世在汤海里与海兽厮杀百年,向来用的都是用云吟法术和强劲的龙尾,明明是个风姿绰约的年轻龙尊,战斗方式却简单粗暴,甚少使用兵器,但面对摩拉克斯的热情一时之间也有些不好拒绝。

    他看了又看,把那些五花八门的兵器一一略过,最后倒是看中了拄在一旁的如竹般高雅挺拔的白铁钢鞭,上面用夜泊石嵌着花纹,其中隐隐有元素力环绕。

    泽苛把它踢起来掂了一掂,手感扎实,长度也够,挥了一挥,明明是金属做的却颇有韧性,不禁有了几分满意。

    “摩拉克斯,这硬鞭是若陀做的吧?哪里都好,就是有几分像鱼竿。”泽苛感叹。

    摩拉克斯眼神飘忽了一瞬:“泽苛眼力不凡。”

    “?”龙尊疑惑。

    摩拉克斯坦然道:“那日我们三人钓鱼无功而返后,若陀下定决心要一雪前耻,而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若陀收集罕见的材料,钻研新颖的锻造手法,立志打造全大陆最优异的鱼竿。”

    “这就是那把鱼竿?不是直鞭吗。”泽苛看了看手中的白铁钢鞭,确实不错,感觉能轻易抽断巨兽的大腿骨。

    “这倒不是,若陀很快对钓鱼失了兴趣,也不再想制作鱼竿,索性就把制作一半的鱼竿改成了直鞭,不过经过测试这鞭轻轻一挥可以轻易打碎琥牢山最坚硬的琥珀,实在为不可多得之物”

    “就这个了,名字叫做龙渔白竿好了。”

    好粗暴的名字因为本来应该是若陀龙王做的白色鱼竿吗。

    这边泽苛刚挑好武器,沉玉谷那边三个仙人也在准备。

    三仙正背着魔神试图挖掘避难所,灵渊的族人也在准备着。

    “主上对泽苛龙尊有所图谋,许是与润黩之力有关。”长生叹息到。

    “龙尊润黩之力确实不凡,但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又能怎么利用,困住他吗?”

    浮锦不安,泽苛龙尊的平日里虽看起来冷冷清清,但实际待人确实周到细心,也算是浮锦的好友了。

    灵渊本是山野之间的野兽,她有更不好的预感:“初见面时我与龙尊交手,当时他尚且年幼,尚且可以轻松接下我的全力一击,这么多年过去,想必他的实力已经深不可测,瑰水未必能与之一战。”

    “泽苛龙尊熟悉沉玉谷,又善水,若是开战,他必来。”

    “现在的主上已经疯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先做最坏的打算吧。”满身药香的长生凝重地看着二位仙人。

    “抓紧在冲突开始之前,准备好一切后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三仙皆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未成型的避难所。

    泽苛逆着河流向上溯源,狂暴的水元素在他周围环绕,却无法伤害到他一分一毫。

    提瓦特的水承载着情感。

    龙尊能感受到水中的愤怒和不甘。

    好像它们曾经是活着的一样。

    他白尾一甩,整个人就无声无息地逆流向前十几米,一路游着,一路探知着污染的源头。

    近了。

    泽苛悄悄顶着龙角把眼睛露出水面,浓郁的水元素基本吓跑了附近的所有生物。

    除了没有任何生物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他又把尖耳朵探出水面,仔细倾听。

    安静得诡异。

    他把头从水里完全伸出,这下子他终于闻到了些许不同的气息。

    空气中有一股很淡的清香,很熟悉,是长生研究出的新药方,用改良后的药材熬制的。

    因为闻起来很香,连泽苛都把它误认为饮料,险些喝了为病人准备的药汤。

    长生把药汤洒在河岸上,是有什么深意吗。

    泽苛转身向灵枢庭游去。

    几日后,瑰水之魔神欣喜若狂地带着灵渊和长生在预定好的埋伏处抓住了一位持明龙尊。

    “泽苛龙尊!我就知道摩拉克斯一定会派你来调查水元素的异常!哈哈哈!不枉我在河里打碎了那么多纯水精灵!”

    白蛇闻言,想到了无辜枉死的人类与无辜的精灵,吐了吐蛇信,将自己的身躯盘得更紧了些,仿佛随时可以弹射出去,而一旁的灵渊状似漫不经心地用尖爪刨刨脚下的草,舌头轻轻地舔锋利的犬齿。

    主上不,瑰水之魔神毫无悔改之心呢。

    泽苛龙尊抿嘴,干巴巴地在灵渊和长生的注视下惊恐到:“纯水精灵乃是甘露之主的眷属,你居然为了引我出来而肆意杀戮他们,不怕麻烦找上门吗。”

    瑰水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当然是怕的,不过以后都无所谓了。”

    “这是何意。”泽苛故作无知到。

    “泽苛龙尊,所有人都感觉不到,但唯有我这个正处于虚弱期的魔神能感觉到。”她忽然高兴地笑了,像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般。

    “看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一定非常非常的好吃了!一定是因为你奇妙的能力吧——那个叫润黩的东西。”

    明明是不会感到饥饿的魔神,瑰水却咽了咽口水,看向龙尊的眼里迸出鲜明的食欲来。

    “真的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来填满我的肚子,我一定会可怜的,毫无希望的,死于疯狂之中了吧!”

    泽苛闻言一愣,尾巴慢慢平举,平静地进入备战状态:“原来如此,看来你是真饿了。”

    “所以你是觉得,吃了我你会变强是吧。”

    他召出一根长约一丈的白铁鞭握在手上。

    “好新奇的说法,从没听过。”

    水元素聚集在直鞭上,与泽苛共鸣。

    “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身为璃月龙尊的我”

    龙尊微微扭动手腕,龙渔白竿随之而动。

    “会任人鱼肉呢?”

    长鞭携着破开空气的暴响势不可挡地抽向那魔神的面门!

    瑰水险险避开,长鞭擦过他的衣摆将他身后的古树打了个对折,树身崩裂时有碎木屑被弹进他的衣领里,扎得她刺痒不安。

    这种无锋无刃的兵器杀伤力原来这么大吗!

    惊惧之后便是用羞耻燃起的狂怒,魔神再也看不出往日温柔的模样:

    “泽苛龙尊!你当我没有后手吗!你若不想下游归离原的人类都淹死在水里就赶紧束手就擒!”

    她又回首咆哮:

    “长生!灵渊!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助我摘下他的头颅!”

    那白蛇露出尖牙应声而动,却不是冲着龙尊,她果断地咬向了日渐癫狂的魔神——瑰水!

    猊兽亦怒吼一声,冰与水环绕在她的身侧,威风凛凛地向旧主扑去。

    “你们竟胆敢叛主?孽畜!我可是沉玉谷的魔神!沉玉谷的主宰!”瑰水毫无防备地被白蛇所伤,又狼狈地闪开猊兽的扑击,惊怒交加地质问。

    “不。”白蛇的眼里满是孤注一掷的决心,“沉玉谷不接受你这样草菅人命的人。”

    “肤浅!只要我拿那些人类拿捏住龙尊,将他吞吃入腹后就算是摩拉克斯我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猊兽不理会魔神的叫嚣,无论从起初到现在,她一直是山野间自由的野兽,根本就没有过认主之意,一切都是瑰水的一厢情愿罢了。

    为了友人的愿望,她吼叫着,一爪接一爪地撕向魔神。

    “速战速决!莫要让他伤了凡人!”龙尊亦手提白铁长鞭气势汹汹地抽向魔神的脊椎。

    第 25 章

    沉玉谷魔神是又怒又惧, 她本来是打算带着人围猎泽苛龙尊,没想到现在的形势跟她想的简直天差地别,猎人反倒成了猎物!

    前头有白衣蓝发龙尊冷酷无情地提着白铁鞭要抽她太阳穴, 她忙转身躲避,却正好把自己送到猊兽爪下, 背部毫无防备地挨了一下重击,冰水元素交叠着产生冻结伤害让她浑身僵硬了一瞬, 于是长生又趁虚而入狠咬一口。

    瑰水被打得大怒,持剑就要向长生的七寸斩去, 这时泽苛的龙渔白竿又带着锋利的水元素, 如无刃长枪般刺穿那魔神的肩膀!

    魔神痛得大叫一声, 艰难地将肩膀从蓝光大盛的白铁鞭下抽出, 血液淅淅沥沥地洒在草地上。

    “灵渊!长生!我未曾亏待你们!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瑰水觉得情况不妙,转头又向两位仙人质问,目光疯狂地在二者的脸上扫视, 渴望看见一丝动摇。

    那白蛇嘶嘶吐信,悲伤之情溢于言表:“主上不, 瑰水, 你在遗珑埠处的手脚,真当我们都不知吗?在你为了你的野心, 置沉玉谷和归离原的所有人类于死地时, 你就不再是我的主上了。”

    魔神微微睁大双眼。

    “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怪不得这么急着要联合龙尊杀我。”瑰水扶着肩膀呲呲地冷笑起来。

    “哈哈哈!短智的爬虫!你不会真以为杀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吧!”她的嘴角挂起阴毒的笑,泽苛突然听见沉玉谷和水之国度接壤的地区传来轰轰雷声。

    不,那不是雷声!是洪水冲击河道的声音!

    但是瑰水明明一直在这里!什么都没做!

    泽苛龙尊的蓝眼目光如炬地扫向魔神,他厉声呵问:

    “你根本就没打算放弃过水淹沉玉谷!无论今日你能否击败我!洪水也一定会按计划来到!为什么这么做!?”

    魔神嗤笑一声。

    “哈哈哈持明龙尊啊, 我是没有活路的。”听着水冲裂岩石的声音,瑰水安静了下来, 她放开了捂住肩膀的手,任血液流淌。

    哪怕是最为普通的魔神现在血也应该止住了,但瑰水的伤口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

    她确实很虚弱。

    “我偷偷在河里打碎纯水精灵,让人类死于元素紊乱,这件事瞒不住那厄歌莉娅,她定来沉玉谷杀我。”明明是说着性命攸关的事情,她却显得有些无所谓。

    “不过那都无所谓,如果能顺利地吃了你,我一定会变成强大的魔神,也就可以去抢一块更好的,更远的地盘。而我的沉玉谷,也没必要留给别人,不如毁了,还能顺便给那摩拉克斯搞点麻烦。”

    “真可惜,计划失败了。”瑰水遗憾的,饥饿的,垂涎的看着泽苛。

    “既然吃不下你,那我就必死了!好在能拉着这么多生灵陪葬!也是件幸事!哈哈哈哈哈!”

    她用完好的那支手臂举起剑,不去攻击伤他最重的泽苛,反而面目狰狞如恶鬼地向那呆立在原处的白蛇刺去!

    “叛主的长虫!拿命来吧!”

    “疯子!”泽苛抬手将龙渔白竿像枪一样投出,那硬鞭势不可挡地没入瑰水的腰腹,穿出了一尺有余。

    魔神不管不顾,拖着肚子里的长鞭亢奋狂躁地继续向长生劈砍。

    “你们居然联合外敌算计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灵渊急急地挡住这一击,怒啸到:“长生!你忘了我们做的准备了吗!不会有事的!”

    长生终于从洪水带来惊恐中如梦初醒,想起来沉玉谷人类已经提前被迁到了避难所,心中一定,配合着猊兽与魔神缠斗起来。

    泽苛也长尾倒竖,面若寒霜地要加入战局,却被猊兽制止:

    “龙尊!浮锦的仙力并不强盛!强行进行大规模的投珑仪式恐生意外!”

    白蛇亦是附和:“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魔神是惊怒交加:“你们连这都防范了?”

    长生躲过劈砍,扭身攻击他受了重伤的腹部:“事关人命,安能不防!”

    见一蛇一猊兽和那伤重魔神斗了个旗鼓相当,泽苛便也不再留念,飞快地寻找起了浮锦仙人,若是洪水冲到下游的归离集就不好了。

    灵濛山,浮锦向不断升高的洪水投下了祀珑。

    玉佩里积蓄千年的仙力被释放出来,大地被仙力砸开口子收纳洪水,而玉玦也在迅速变大,稳住了河道。

    但是还不够。

    洪水来势汹汹,无情地卷着岸边的一切,挟裹着魔神的野望汹涌地冲向归离原,光凭浮锦平日里积蓄的仙力根本无法控制。

    浮锦不舍地环视着一圈洪水肆虐的沉玉谷,有金色的仙力化作鲤形,环绕在她身边。

    “如果只有耗尽我的力量才能看来要暂时和朋友们说再见了呀”

    她挥手就要将自己的仙力散布于沉玉谷全地。

    就在这时,一声悠长的龙吟响彻山谷!

    浮锦愕然抬头,却见云雾中时隐时现地出现了一条四爪扣着黑玉环的龙影。

    如雪般洁白的鳞,如海般湛蓝的鬃。

    瞳如水色剔透,角似玉质温润。

    是持明龙尊特有的化龙妙法!

    龙尊在云中升腾,他长鸣一声。

    洪水迟疑,慢下脚步。

    龙尊在云中盘旋,他长鸣一声。

    洪水怔然,不敢再动。

    龙尊在云中昂首,他长鸣一声!

    洪水惊惶,倒流退让!

    浮锦在山上茫然地看着洪水如乳燕投林一般倒流回来,急不可耐地钻入浮锦砸开的裂缝里,乖乖地安静了。

    泽苛见洪水退去,向浮锦略一点头,散了云吟法术,从空中再度化成白衣蓝发的人形。

    他轻轻一甩尾,就灵活地游进山林中了。

    浮锦目瞪口呆地收回了在周身飘荡的仙力。

    看来是不用我散尽仙力了,不愧是泽苛龙尊希望灵渊长生没事。

    想到这,鲤鱼仙人急匆匆地下山,向龙尊消失的地方奔去了。

    瑰水伤重,不敌二仙,在蛇和猊兽的联手下节节败退。

    但她是个癫的,是个疯的,是个痴的。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放弃了闪避,放弃了防御,她拖着肚子里的长鞭,扛着背后猊兽的撕咬,不顾一切地用那支完好的手臂,牢牢地抓住了长生。

    指甲破开鳞片,深深地嵌在皮肉里。

    长生痛得惨叫。

    那魔神歇斯底里地喊叫:“唯有你我无法理解明明并非人类我要咒诅你你必”

    猊兽击碎了她的头颅。

    但是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

    极度的憎恨与不甘顺着那指爪传输到长生的尾巴上。

    是魔神残渣!或者是另一个名字——业障。

    如白纸被墨染黑,不详的气息啃噬着白蛇的尾巴,甚至有向上蔓延的迹象。

    长生久为医者,见多识广,焉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灵渊!把那剑拿给我!不,不用,我自己来”

    “也算是对我叛主的惩罚了哈哈。”

    尘埃落定后,三人看着长生默然无语。

    泽苛伸手去触那小白蛇。

    长生懵懵懂懂地张口衔住他的手,咬了咬,没咬动。

    “”龙尊举着手,任她乱啃。

    “长生她消耗太大了,虽然现在有点不聪明,不过养养还会好的”灵渊艰难地解释说明。

    浮锦忧心忡忡:“灵渊啊,长生是不是饿了呀,怎么一直在啃泽苛啊。”

    灵渊想到了瑰水那一番饿了想吃龙尊补补的暴言,眼观鼻,不敢说话。

    泽苛倒是无所谓:“她现在过于虚弱,承受不了润黩之力,不过润黩之力改良后的药材倒是可以给她补补身子。”

    “等她基本恢复了灵智,我再来看看。”

    浮锦把长生挂在脖子上,认真地记下。

    灵渊将龙渔白竿从一片血污中捡起,用水元素洗净后递给龙尊。

    这下真的结束了。

    小白蛇打着哈欠在猊兽毛绒绒的背上睡着了。

    “现在局势紧张,各个魔神都惧摩拉克斯如惊弓之鸟,我已把我留下的痕迹销毁了,若是有人问起瑰水,千万别提我的名字,否则沉玉谷必遭祸患。”

    临回归离原时,泽苛切切叮嘱二仙。

    “沉玉谷地广人稀,又遭此大劫,最好避开战争,休养生息一番,这个道理我们还是懂得。”二仙皆应和。

    “不过等战争结束了,一定还要继续来沉玉谷玩呀!别忘了帮我们向帝君问好!”

    “一定。”

    泽苛告别三仙,施了敛息之法,潜入水中无声无息地顺流而下了。

    除了帝君,归终与沉玉谷三仙,无人知道此事。

    只有沉玉谷民间隐隐有着云龙的传言。

    白尾的龙尊回到了归离原。

    石门附近的哀哭声绵延不绝,田野里的庄稼刚刚抽穗,却已无人在意它们。

    很多家庭都是一同饮水,一同发病,往往几日闭门不出后,才会被察觉不对的邻居破开房门,收敛尸体。

    一丧便是满门。

    大大小小的被白布包裹着,排列在院子里。

    泽苛见此情形,心中悲恸,连胜利的微微喜悦感也淡去了。

    凡人何辜?凡人何苦?

    龙尊站在无人关注的田野里,眺望着高高在上的天空岛。

    战争何时才能结束?

    璃月疆土广阔,人民富饶,被众魔神所窥视。

    曾有魔神鲁莽地前去挑衅,无不被摩拉克斯的岩枪穿透,身死道消,几次入侵不成后,摩拉克斯的威名愈发远扬,无人不惧璃月的实力。

    他们畏缩着,眼红着,试探着。

    如狼用獠牙悄悄地叼起一点点肉块,缓缓地蚕食着。

    “烦死了!那夜叉之主每次都打一竿子就跑!根本抓不住!”

    负责巡逻的仙人愤怒大吼。

    “这都几个月了!尤其是那个绿头发的矮子!来无影去无踪的!等我们到了特么的一整个村都被打砸一半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啊”那小仙欲哭无泪。

    移霄导天真君也焦躁地刨土,怒到:“那魔神当真可恨!成天带着那些个手下四处掳掠!”

    想了想,他又叹息:“夜叉向来是迅捷的,搞这些突袭,我们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是啊是啊”那小仙垂头丧气,“泽苛龙尊速度快,现在简直是一刻不停在巡逻啊,感觉他都好几个月没休息了。”

    说话间,移霄导天就感受到了了有风声混着潮湿的水气从身边冲过,定睛一看,果然看见了蓝白相间的身影。

    旁边的小仙伸手一抓,手里多了一根蓝色鬃毛。

    “龙尊真的没问题吗虽然他面上向来云淡风轻,但是他尾巴都开始掉毛了啊”

    “没办法,遭难的村庄损伤严重,想必龙尊心里一定十分焦虑吧。”

    第 26 章

    半夜三更, 泽苛黑着眼圈到了摩拉克斯的居所。

    战争过后事务繁忙,泽苛也就搬出了药庐,直接在摩拉克斯那找了间客房定居了。

    这样有什么消息也好方便传达。

    虽然已经半夜了, 但摩拉克斯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泽苛索性就直接推开了门踏入,反正摩拉克斯应该也察觉到龙尊的到来了。

    昏黄的烛光下, 桌子上摆放了一些易于消化的餐食,还有那碗永远不会缺席的莲子禽蛋羹。

    摩拉克斯在桌子对面, 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观看着,见泽苛进来, 随意地点点头, 示意泽苛先填饱肚子。

    冷面的青年也不客气, 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怎么样, 还没找到那夜叉之主的的藏身之处吗。”泽苛一边面不改色吃着,一边语气疲惫地问着。

    “也不全是,我们发现了夜叉们的聚集地, 但是没发现魔神的。”

    摩拉克斯也有些不解,按理说, 这个统管了整个夜叉一族的魔神, 平日里行事乖戾,手段暴虐, 怎么看也不是个低调的, 怎么几年下去,就找不到他的所在之处呢?

    “夜叉?我听说其中有个来去如风的少年,尤为矫勇善战”龙尊停下筷子,微微竖起龙尾和帝君谈论起来。

    又是几月过去,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夜叉之主带着几名夜叉潜入璃月边境烧杀掳掠。

    持枪的少年夜叉金鹏亦在其中。

    魔神带他来倒不是为了为了屠杀那些凡人。

    “那就太小题大做了, 金鹏,你可是我最为看重的下属,哼哼~”她娇笑着。

    “所以千万不要背叛我呀。”魔神伸出狰狞的利爪摸摸他的头。

    绿发的夜叉麻木地任她上下其手。

    当愚蠢无知的我将真名告知与你时,当你抓住我唯一的弱点的时候,我就注定无法背叛于你了。

    月色渐渐被惨叫声染成猩红,金鹏感觉自己在被连人带头摁进血海里,难以呼吸。

    谁都好,快来阻止这一切。

    不想再痛苦下去了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妈妈吧!他们都是好人!”有慌乱的孩子去抓他的下摆。

    “抱歉!金鹏大人,是我没有看好这个小鬼!”追过来的夜叉瑟瑟发抖地道歉。

    “请、请不要告诉主上!求求您!我不会让他再跑了!”

    谁都好,杀了我吧。

    好想停止呼吸。

    “滚下去,别来碍我的眼。”少年夜叉好像听见了另一个自己在说话。

    “是是!”

    那羸弱的夜叉捂了小孩的嘴,千恩万谢地走了。

    抱着孩子没走两步,夜叉却突然极为恐惧地惨叫了一声。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左腿与身体分离了,裂口飙出大量血液。

    “呃啊——!主上——!”

    那汹涌的血液盖了他怀里的孩子满头满脸,孩子被吓住,张着嘴不敢哭。

    “对不起!对不起!请饶我一命!”

    那夜叉反应得极快,不敢去捡他的断腿,反而哆哆嗦嗦地在地上缩成一团,疯狂地道起歉来。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居然险些吓到我最心爱的金鹏。”

    有曼妙的女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原来刚才的一切竟都被那魔神看在了眼里!

    金鹏一动不动,像木头似的任由她砍断那夜叉的腿。

    不能透露出任何心软!

    “你觉得我该怎么惩罚他好呢?”魔神弯下腰,贴近少年的脸庞,饶有兴味地探查他的眼。

    那金瞳如蒙尘的石珀,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那女子看了一会,满意地笑了。

    “长大了都没小时候好玩了,有时候也真的会想念你哭着求我的样子,罢了罢了,今天我心情好,就”

    跪在地上的夜叉面露劫后余生的喜色,主上是要放了我吗?

    “就只切你两条腿好了!”魔神快乐地笑起来,信手一挥,第二条腿就从那夜叉身上卸了下来。

    “呃啊!啊!!啊”那夜叉再也跪不住,鱼似的在地上翻滚挣扎起来,血液四射,惨叫声也越来越弱。

    绿发少年拼命咬住舌尖,不敢露出一点情绪。

    又有人要因我而死了吗。

    卸人两条腿,安能有活路!

    周围的夜叉皆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水夜叉伐难是魔神带来侦查的,少女行事冷静,素有慧心,见魔神津津有味地看着同族挣扎,知道这可怜人怕是难逃一劫。

    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她急中生智,上前禀报:“主、主上,有一头仙鹿来了”

    魔神猛然间被扫了兴致,二话不说地先往少女的脸上大力扇了一巴掌:

    “扫兴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着东西走!”

    伐难不声不响地挨了这一击,脸上立时红肿了起来,她及时低下头,不敢让魔神看见眼里的情绪。

    夜叉们如梦初醒,纷纷散去。

    很快,村落里就剩下一个无腿的夜叉在艰难的呼吸。

    夜叉撤离后不到半刻钟,蓝角白尾的龙尊追着血腥味就冲进了这个村庄。

    泽苛面若寒霜,强压怒火地开始进行了搜救。

    明明已经在闻到血腥味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怎么还是晚了可恶!

    他僵硬着脸,痛苦地捧起了一个一动不动,浑身沾满血的男孩,忧伤又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然后马上震惊的发现这个孩子基本上算是毫发无损的。

    男孩被吓得不清,含糊不清地对龙尊讲诉发生了什么:“叔叔好多血,然后有人拉我走。”

    泽苛用水元素擦干他满头满脸的血,把他交给正在焦急寻找孩子的父母。

    “多谢龙尊大人,刚才我们被夜叉们关了起来,这小子不知怎的跑了出去!多亏了龙尊大人帮我们找到孩子啊!”

    泽苛感觉不对,他面不改色地问到:“这夜叉只是把你们关起来吗?为何没有害你们的性命?”

    “我亦不知,不过大人,我好像听见有夜叉说什么什么主上现在在金鹏那边?我们差不多得了之类的话”

    年轻的村民也是茫然。

    泽苛头一回听说这种话,内心满是疑惑,不过他面上仍是镇定自若地指挥村民进行搜救,很快,他就在村子中央,发现了一个无腿的,气息奄奄的夜叉。

    夜叉失血过多,面目满是缺血的苍白,他坚持不肯闭眼,痛苦又虚弱地喘息着。

    泽苛走到他面前,那夜叉察觉,艰难抬头看蓝色的龙尊,眼里满是生理性的泪水。

    救救我。

    求生欲随着泪水一起溢出。

    求求你。

    那泪水滴在地上,润湿了土地。

    “罢了。”

    龙尊得见其生,遂不忍见其死

    腿是保不住了,但是夜叉生命力顽强,若是用点润黩之血

    龙尊尾巴低压,如海般的蓝发垂在夜叉面前,蓝色调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冷得不近人情,眼底却暗含慈悲。

    “归降于我,我便救你,如何。”

    “!”那夜叉眼中暴出旺盛的希冀来。

    于是泽苛偷偷划开手掌,拿了个瓶子,信手捏了个障眼法,让那夜叉以为龙尊给他喂了什么药,渐渐的,血就止住了。

    那夜叉艰难地爬起,要给泽苛行礼,龙尊伸手按住他,不让他扯破伤口。

    “龙尊大恩大德,木陶没齿难忘”他坚持要拜。

    “停。救你是有原因的。”龙尊面上是一派沉静,无波无澜地制作住他:

    “且把你族人和那夜叉之主的关系一一道来。”

    “竟是如此。”摩拉克斯听了木陶夜叉的讲诉,终于明白了那魔神为什么成为了夜叉之主。

    “那魔神有梦的权能,悄悄在所有夜叉的脑海里都留下忠诚的暗示,无法加害于他,而且如果她想,也可以随时用那暗示给出致命一击,是这样吧,木陶夜叉?”

    “确实如此,帝君大人。”木陶夜叉白着一张脸坐在轮椅上。

    “若不是那魔神以为我必死无疑,主动撤了暗示,否则,只怕到死,我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泽苛龙尊坐在一旁,听得是暗暗心惊,怪不得夜叉席卷过后的村庄总是只有一部分区域大规模死人,想必也是因为那魔神正在附近监视吧!

    移霄导天也是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有些夜叉行事矛盾,会故意放走凡人,有这原因就不奇怪了。”

    “各位大人们!”无腿的夜叉挣扎着起身,要向各位行礼,泽苛忙用尾巴把他按回轮椅上。

    “我知我们夜叉一族已为虎作伥多年,哪怕这不是我们的本意,但过错就是过错,只祈求各位大人们看在我们仍有心向善的份上,助我们诛了那恶神,之后再论我们的罪吧!”

    那夜叉满眼通红,几欲滴血,坚定地拂开龙尾,再次起身,倒在各位魔神仙人的面前。

    归终与摩拉克斯见状,对视了一眼,皆下定了决心。

    “你说那魔神平日里都藏在夜叉们的脑海里,那我们当如何将他引出?”

    “大人们,夜叉并非是良善可欺之徒。”木陶夜叉神色坚定。

    “只要所有的夜叉同心合意地拒绝那魔神,哪怕只有一瞬间,那魔神也必会被从虚幻中排斥出来!那时候,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而在所有夜叉中,只有金鹏是最特殊的因为只有他没有能力去背叛,所以主上和他相处时从不进他的梦,而是以真身相处”

    “只要趁主上不在夜叉们的梦里时,与夜叉们定好时间,里应外合,那恶神则必死无疑!”

    归终发现了蹊跷,认真地看着他:“倘若一次不成,恐怕你们都会被那魔神杀死。”

    木陶神色肃然: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那么,我有一个办法你们都过来些。”灰发少女跳下凳子。

    第 27 章

    岩夜叉弥怒正督促着伐难给脸部上药。

    “弥怒哥, 伤药宝贵,我又伤得不重”水夜叉伐难用手捂了侧脸,闪躲着不让他的兄弟看。

    但弥怒又怎么看不出她指缝间的红肿?

    他摇头叹息, 劝慰自己的姐妹:

    “主上下手不知轻重,你若今日不上药, 明日必肿得不成样子若是应达看见了,心里难过, 向主上呛声,那岂不是更麻烦?”

    伐难一听, 被唬了一跳, 应达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便也不敢再抗拒上药。

    “那我自己来”

    话音没落, 破旧的房门突然“吱嘎”一声,无风自启了。

    “谁!”

    二位夜叉皆是敏锐之让,立时用犀利的目光扫视大开的房门。

    什么也没有。

    弥怒不放心, 提了枪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巡视了一圈,一切都很正常。

    奇怪了, 原来门锁已经坏到这种地板了?

    等浮舍回来, 可得让他好好修修,他手多, 想必修得也快。

    弥怒一头雾水地把门重新关好了。

    虽然什么人也没有发现, 但伐难还是有些不安,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弥怒,外面是下雨了吗,我感觉空气中的水元素有点重”

    弥怒闻言纳闷地看看衣服, 没有水迹。

    “没有啊,你快把药上了吧, 不用担心什!唔——”

    有谁人的手迅速而悄无声息地捂住了弥怒的下半张脸,手掌用力和口唇紧密贴和,另一只冰凉的手则攀上了岩夜叉的喉结,极具威胁性地轻捏了一下。

    “唔——唔——!”

    弥怒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立刻要回身攻击,想挣开那带黑玉镯子的双手的束缚,却发现抬不起握着的枪,浑身也不听使唤。

    他头被陌生人牢牢锁住,低不了头,只能将视线尽力下垂,却发现一条长长的蓝白尾巴将自己的上半身绕的严严实实,尾尖的鬃毛甚至轻松的翘起。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弥怒!!”

    水夜叉反应极快,在蓝发白尾的身影倚着弥怒背后现身的一瞬间就要起身攻击,但那神秘人反应亦是迅猛,一个拧腰就把岩夜叉挡在身前,让伐难不敢下手。

    伐难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她惊疑不定地端详着那神秘人。

    “蓝发蓝角,白尾冰瞳,你、你是泽苛龙尊!”水夜叉惊恐地认出了来者。

    “哦。原来我还挺有名。”

    泽苛面无表情地将半张脸从弥怒的后颈窝探出,直视着冷汗淋漓的伐难。

    糟糕,好像给他们吓到了。

    得想个办法安抚一下。

    龙尊微微歪头思考,他左手半揽着弥怒的头,右手扣着岩夜叉的喉结不动,上身不由得紧紧贴着人质的后背,尖尖的角尖趁势蹭乱了弥怒的长发。

    二人贴得极近,弥怒能感觉到有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

    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扑通扑通的激烈心跳声通过肢体接触传导给龙尊。

    于是泽苛眼下微青,声音冷清又略带疲倦地安抚二夜叉:

    “不必紧张,我来是为了合作。”

    “合作?你你你先把弥怒放了再说!”伐难知其威能,畏其威势,生怕弥怒一不小心就被捏死了。

    “不要。我会害怕。”龙尊板着脸理直气壮地拒绝她。

    “诶?”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示弱搞得紧张的情绪都不连贯了。

    屋子里一瞬间就安静了。

    被捂嘴捏喉的弥怒心中大无语。

    你仔细看看现在应该害怕的到底是谁!

    两个夜叉的眼神逐渐从警惕不安变成了欲语还休。

    龙尊向来是个冷面但贴心的,见两个夜叉没那么紧张了,继续一本正经地瞎编:

    “我怕一放手你们就叫人围殴我,真的,我超害怕的。”

    他努力想摆出害怕的表情,很遗憾地失败了。

    “你要信我啊。”

    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一片尴尬中,弥怒迫不得已咬了咬龙尊的手掌。

    放手,让我说话!

    应达辛苦工作了一天终于回到了家。

    红色的夜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毫无防备地推门:

    “伐难我跟你讲哦,今天”

    她茫然地看着客桌前有一个淡然喝茶的长尾巴陌生人,他礼貌地向应达点头致意。

    应达吓得想大叫,“你谁啊!咿呀!”

    伐难飞快地去捂她嘴。

    被自己人捂嘴总比被别人捂强!

    浮舍在门口被弥怒拦下了。

    “浮舍,接下来我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岩夜叉一脸凝重。

    四手的夜叉不明所以,他豪爽地笑到:“我是你们大哥,当然不会怕。”

    “那太好了。”弥怒长舒了一口气,真不愧是大哥,“泽苛龙尊来我们家了。”

    “什么东西来咱家了?”

    “浮舍,礼貌些,就是璃月的泽苛龙尊”

    雷夜叉笑不出来了。

    原来如此,仇家上门来了。

    希望死我一个可以平息那龙尊的怒火希望我的弟弟妹妹们仍有前往光明的机会。

    “你怎么浑身冒雷光了?误会!误会!!拦一下!”弥怒惊恐。

    最后一个被同伴按住的夜叉出现了。

    不过片刻,泽苛阐述完一切后,若无其事地摇着尾巴看着面前的四个夜叉,冷淡的脸上带着无辜。

    “总之,计划就是这样,这里是木陶夜叉的手信。”

    浮舍呆呆的接过泽苛手里的信,小心拆开,弥怒等人纷纷把头探过去。

    “这确实是木陶的笔迹,他真的没死。”伐难眼眶渐渐湿润了,她打心眼里为同族的存活感到高兴。

    她轻轻摸摸脸,虽然伤口已经被龙尊随手治愈了,但那时险中求生的恐惧与悲哀还被少女记在心里。

    应达看了也十分激动:“大哥!如果计划成功,我们是不是就自由了?”

    自由?

    其他夜叉皆是一愣。

    是不是就不用滥杀无辜,不用违心,不用被罚了吗

    浮舍想到了他最小的兄弟。

    “大概金鹏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等一下等一下。”温和但谨慎的岩夜叉打住了大家的幻想。

    “这计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你们看这里——所有的夜叉同心合意地拒绝魔神,很多夜叉因为脑海里的暗示,连反抗都困难,又怎么拒绝呢。”

    其他三人听了都沉默了。

    确实,只有实力强劲,性格坚韧的夜叉才会稍稍摆脱梦之魔神的暗示,也正因为如此,魔神才会对强夜叉忌惮打压,对弱夜叉暴虐不仁。

    平日魔神凭借着暗示寄生在夜叉的精神海里,若要逼她在现实中现身,只能让所有夜叉都无视恐惧,坚定地在脑海里拒绝她。

    弱小的生物连求活都难,又该如何才能升起反抗之心呢。

    “所以我们需要计划。”龙尊抬头,眼神冷漠而坚定。

    “这也是我被派来的原因。”

    梦之魔神掌握金鹏的真名,拥有金鹏唯一的弱点。

    金鹏无能也无力背叛她。

    真好啊,绝对忠诚的武器。

    比那些有点实力就不安分的废物们强多了。

    所以,我也愿意分给这样的你一点爱,让你享受一点特权,比如

    我永远不会进入你的梦。

    “金鹏,我最爱的小鸟,请陪我去遁玉陵玩玩,听说那里的人类没有魔神统领,在战争中闭关自守到今日今日让我们去试试,他们的关隘是否真的牢不可催。”魔神兴致勃勃。

    绿发夜叉金瞳暗淡,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又要去杀人了吗?

    魔神就这么领着她最钟爱信任的夜叉去刺探情报去了,在她离去的时间里,一些谣言在夜叉中渐渐滋生。

    “喂,你知道那个传言吗。”有几个夜叉在狩猎中途闲聊。

    手脚麻利的夜叉正在扒猎物的皮,夜叉之主派他们捕捉一千只魔物,扒下它们身上最柔软的那块皮,做一件最华美的衣服。

    在魔神回来之前必须完工,否则不知道会被怎样挨罚呢。

    夜叉手脚一刻不停的工作,随口敷衍那个出声的瘦弱夜叉:

    “什么传言?你动作也快些,免得我们一同挨罚。”

    瘦弱的夜叉提不起精神,忧心忡忡地向同伴讲诉:“就是那个传言,听说主上找到了一种新办法来控制我们非常厉害的。”

    “谣言吧,还要什么新办法?现在她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得死,本也没法背叛她呀!”忙碌的夜叉头也不抬。

    瘦弱的夜叉情绪激动,摔了手里的刀。“那不一样!你不是也偷偷放跑了一个小姑娘吗!我都看见了!”

    忙碌的夜叉心里一惊,忙站起来捂他的嘴,眼睛不安地四处扫视,周围工作的夜叉们都埋头苦干,置若罔闻,好像聋子般听不见这场冲突。

    被说破的夜叉心中稍定,他知道很多人背着主上悄悄放人。

    那瘦弱的夜叉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以后我们的所思所考都会像白纸一样在主上面前展示出来!以后别说偷偷放人了,只怕稍微想想就会被主上打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且说清楚些!”地上有人抬头急问那夜叉。

    “所以主上不是去遁玉陵了,而是找地方在金鹏身上试验新的实验方法?也对,毕竟有弱点在手,金鹏是绝对无法背叛她的。”有夜叉在认真分析。

    “不可能吧!我们也没有背叛过她啊!为什么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地对我们!”有夜叉恐惧。

    “木陶夜叉也没做什么!也不是被砍了双腿!都没人给他收尸!”有夜叉悲起无辜丧命的同族。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啊,我的儿子放走过人类,也骂过主上”有夜叉在为家人朋友担忧。

    “根本没有人没对主上有过怨言!”

    “若是此事为真,主上不仁,我等则必死无疑!”

    “也不一定是真的。”聪明的夜叉发言:

    “金鹏虽无力背叛,但本性向善,若此事为真,那主上发现金鹏对她的恶行有怨言,必怒而伤害他的家人,但现在什么也没发生。”

    众夜叉思考了一会,皆觉得有理有据,不禁有些放松了下来。

    突然窗外有丧哭声响起,夜叉们纷纷疑惑。

    “最近无战事,夜叉中也无老者,是谁家死人了?”

    有好信的去看,不多一会就慌里慌张地跑回来,惊叫到:“是金鹏的兄弟弥怒死了!”

    “ !!?”

    第 28 章

    一听弥怒身死, 夜叉们皆是大惊失色:

    “不可能!弥怒年轻,又是夜叉中的佼佼者,怎会突然身死!”

    难道传言是真的主上用新的掌控方法发现金鹏心里有不臣之心, 所以一怒之下杀了他的兄弟以做惩罚?

    “许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我们去看看浮舍他们!”有夜叉不敢相信,冷汗浸透了衣衫。

    众夜叉到的时候正看见四手的浮舍打横抱起一个夜叉, 正要往木棺材里面放。

    眼尖的夜叉一眼就看清了浮舍的表情:面色苍白,眼袋青黑, 四只粗壮的手臂珍重又痛苦地捧着一个白衣男子。

    那男子四肢瘫软中略带僵硬,一头棕色长发无力地垂落, 身躯任由浮舍随意摆布。

    夜叉冲上前向棺材中猛地一瞧, 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岩纹, 正是岩夜叉弥怒!

    “这、这是怎么了?昨天弥怒兄不是还好好的吗?”心慌意乱的夜叉呐呐问道。

    浮舍把岩夜叉小心地放进棺材里, 闻言痛苦地用上面的两只手捂住了脸,下面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棺材边缘。

    手臂上青筋暴起,木板被抓得咯吱咯吱响, 所有人都能从中感受到他的愤怒与不甘。

    见浮舍不答,众人也不敢再问这个威猛的夜叉, 把试探的目光转向一旁的伐难。

    伐难无言垂泪, 默默伸手整理她兄弟棕色的长发,用湿布轻轻擦拭弥怒的脸颊。

    “弥怒是怎么唉这!”

    水夜叉温柔内敛的性格众夜叉都是知道的, 如今竟当众垂泪, 可见真是伤心欲绝了。

    夜叉们也纷纷黯然,不敢再问。

    应达素来是个爽快的性子,平日里也活波开朗,人缘颇好, 于是有夜叉惶惶地问她:

    “弥怒这是出什么事了?”

    火夜叉一听这话怒从心起,红发间不受控制地闪出火花, 咬牙切齿到:

    “还不是因为那个疯婆娘”

    伐难听见咒骂声,吓得魂不守舍,也顾不上整理兄弟的遗容遗表了,忙呵斥应达:“你疯啦!快住口,主上会听见的!”

    果然和主上有关!

    围观的夜叉们纷纷竖起耳朵。

    应达一边使劲揉眼睛,一边愤愤不平:

    “本来就是主上莫名其妙地弥怒什么也没做啊!突然就我要去问问她弥怒到底犯了什么错!”说着就要冲出去。

    “够了!不许去!”

    浮舍一把拉住她,悲愤地大吼一声:“你想让我再失去一个家人吗!”

    周围的夜叉无不心神俱震。

    是了,若是传言为真,今日的他们何尝不是明日的我们?

    强者尚且如此,何况弱者乎?

    弥怒的死应当只是一个预兆。

    若是继续下去,夜叉中能活几人耶?

    夜叉们静静地看着三人在家人的脸上盖上白布,留恋的告别。

    所有人都升起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只要听话,主上不会做什么的。

    君不见木陶,弥怒之死耶?

    主上不会滥杀无辜的

    君不见木陶,弥怒之死耶?

    “喂。大家,我有话想说。”有一位名叫铜雀的小夜叉坚定地开口。

    “今服从亦死,反抗亦死,不若为自由而死,终不算违心一世,也可能有活路。”

    一阵沉默,有心跳如擂鼓声响起。

    魔神留在他们脑海里的暗示在訇然作响,激起疼痛。

    不许反抗!不许背叛!不许拒绝!

    服从我!尊重我!恐惧我!

    跪下!跪下!跪下!!

    但是痛苦中有人缓缓开口:

    “我们得反抗,拿起刀吧!”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族可乎!”*

    “从现在起,谁也不许放那恶神进入精神海!进入我们的梦里!”

    弱小的,强大的,中庸的,一同怒吼!

    龙尊用云吟法术隐匿了自己的身形,无声无息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龙尊看见盖着弥怒脸的白布在微微颤动,看见伐难有些不安地咬唇。

    看见夜叉们眼里狂热的愤怒,看见应达微笑着拉住了姐妹的手。

    看见要献给魔神的皮草被撕碎,看见浮舍孤注一掷的神情。

    事成了。

    泽苛面色不显,但百感交集地摇了摇尾巴,一个闪身就飞速地冲回了归离集。

    可以动手了。

    这次,那魔神将无处可藏。

    梦之魔神正在一无所知的带着小金鹏巡视遁玉陵。

    突然之间她感觉头部传来猛烈的剧痛,一时之间竟直不起腰来。

    她惨叫一声,条件反射般紧紧抓住夜叉金鹏的手臂,那个永远无法反抗的少年。

    金鹏被惨叫声吓了一跳,却不敢妄动,任由魔神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拧出血液。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金瞳凝视魔神扭曲的脸,仿佛感觉不到痛。

    “呵呵啊这群废物是发什么癫!反了天了!”

    女性魔神从剧痛中缓了过来,这时候的她焉能不知自己与夜叉们的精神海联系都断了?整个夜叉一族除了金鹏竟都反了?

    梦之魔神首先感受到的是强烈的不敢置信。

    为什么?

    我在这乱世间给了你们庇护,你们竟然要背叛我!?

    哪怕是精神烙印也换不来忠诚吗?

    随后暴虐的火焰在她心里升起,魔神抬头,正对上金鹏没来得及移开的金瞳,女人怒不可遏地扬起手就要往少年脸上扇去。

    金鹏闭上眼,等待疼痛的来袭。

    巴掌却没有扇下来,那魔神用指甲狠狠地拧住他的脸颊,逼迫他睁开眼睛,捏得金瞳沾满了生理性泪水。

    魔神一改平日的漫不经心,她恶狠狠地盯着少年的眼睛,厉声命令到:

    “唯有你!不许背叛我!”

    我对你那么特殊,我甚至从不进入你的梦我给了你我能赋予的最大信任,所以,你也应当忠我、爱我!

    “不许!背叛我!”

    这是无用的强调。

    魔神很快就想起金鹏的特殊性来,又轻飘飘的松了手。

    她戏谑地看着绿发少年。

    “让我们去教训教训你那些不听话的同族吧,我最爱的金鹏。”

    “什么?”

    少年怀疑自己听错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噩梦一样。

    夜叉们向魔神举起刀剑。

    “为了自由!”

    “为了夜叉。”

    “为了我自己。”

    乱七八糟的口号被念在嘴里,咬在牙里。

    金鹏看见自己的三个家人在最前方掩护着人群。

    怎么不见弥怒?

    少年心乱如麻。

    “愚蠢至极!看来你们求死之心很迫切啊!金鹏!杀了他们!”女人冷笑着,不顾少年恐惧的眼神,直接了当地操控起他的意志。

    “!!”

    少年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来,枪尖闪烁着寒光。

    “快避!”

    他想警告,口舌却也开始不受他的掌控。

    完了!

    不、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绿发少年极度恐惧,他想停手,却做不到。

    大脑在充血,耳里嗡鸣一片,世界变得陌生得恐怖。

    族人的脸开始模糊不清。

    谁来阻止我?

    谁来杀了我?

    他看见伐难拿着枪想挡下自己的一击。

    她做不到的,因为金鹏是魔神手里最合格的武器。

    少年的心开始悲鸣。

    谁都好阻止我吧。

    浮舍、应达与伐难对视一眼,意领神会,三人联合阻拦不受控制的金鹏。

    “放心放心,不会让你杀人的。”

    金鹏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如此说。

    不行的。

    如果你们光顾着拦我,其他夜叉合起来也不是魔神的对手啊!

    少年夜叉想要提醒,却出不得声。

    果然,魔神轻而易举地挡下了其他夜叉的所有攻击。

    “庸夫之怒!”

    那魔神不复之前的慌乱,得意地翘起手指娇笑了起来:“就凭你们也想反抗我?可笑!”

    她一甩手就击飞了几个夜叉,渐渐的所有人身上都添了伤势。

    但没有人停下攻击。

    “宁作飞灰随风灭!我已经受够你了!你这个残暴不仁的畜牲!”

    “豺狼!不仁不义之徒!”

    人群中传来叫骂。

    “你们!不知悔改的东西!”

    魔神怒发冲冠,劈手就向叫得最凶的夜叉的命门上砍去,若是命中,非死即伤。

    那头三个夜叉围着金鹏也是畏手畏脚,被打得节节败退。

    情况危急。

    这时,一束金光强势地照亮了战场。

    无论是魔神还是夜叉,都平等的被笼罩。

    所有人都茫然地抬头,被刺出生理性泪水。

    他们看见有人如太阳般在天上赤脚站立。

    岩之魔神慈悲又无情地垂下眼,无波无澜地扫过地上所有形容狼狈的夜叉们,在梦之魔神的身影上定住。

    魔神浑身一震,感觉灵魂被那目光狠狠打了一鞭,也不顾和夜叉们的战斗了,转身就想跑!

    找到了。

    摩拉克斯抬手,有岩枪在他的指尖成型。

    摩拉克斯挥手,岩枪坠向大地,直冲着那魔神而去!

    昔日的夜叉之主来不及惨叫,堪堪跑出几步,就被那岩刺穿腹部,钉入地面,在最后的时刻,她拼命扭头,去看那魔神的脸。

    无喜无悲。

    真的好像凡人故事里的那些神仙啊。

    她恍然地想。

    于家人交战的金鹏却忽然感觉浑身一轻,手里的长枪脱手而出,腿下一个踉跄就摔在地上。

    少年趴在地上呆呆地抬头,仰望着那尊严的魔神,金光璀璨的天如日光盖住他的全身。

    自由了?

    世间再无夜叉之主。

    “你走快些,就等你一个了。”

    “欸、龙尊,慢些我腿躺麻了。”

    在夜叉们看着突然杀出来的摩拉克斯,脑子还没转过来弯的时候,有熟悉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传来。

    铜雀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弥怒!你没死啊!”

    众夜叉皆回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蓝发长尾的陌生男子半拖着衣衫凌乱的岩夜叉赶来了。

    死?谁死了?

    金鹏凌厉的视线扫来。

    “嘿!这里!”

    灰发的少女挥舞着大袖子吸引着夜叉们的注意力,有头顶龙角的魁梧男子扛着大剑在她身后打哈欠。

    空中鹤鸣声缥缈,无腿的男子操控着轮椅跟在后面。

    那是

    “木陶!你竟也没死!”

    “你这什么话!”

    夜叉们一片哗然。

    归终笑着问到:“介不介意让我们好好解释解释?亲爱的夜叉朋友们。”

    第 29 章

    “浮舍, 我记得你刚才悲痛地将棺材都捏了两个手印”有夜叉瞳孔地震。

    雷夜叉努力若无其事地挠头:“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那是憋笑憋的。”

    “伐难,那你刚才悲痛的落泪”

    水夜叉害羞地躲开了视线:“是对水元素的一点小应用”

    “应达你”

    “对不起啦大家, 实在哭不出来!”红色的夜叉双手合十,爽朗地笑着。

    “弥怒你演得挺好啊。”幽怨的眼神飘到衣裳凌乱的岩夜叉身上, 看得出来他很是匆忙地换掉了丧服。

    弥怒眼神乱飘,顾左右而言他:

    “咳咳, 因为演尸体一般都是最简单的嘛”

    “完全没有夸你的意思!啊打!”弥怒被愤怒的夜叉报以老拳。

    “我、我们自由了?”来自反应不过来的夜叉。

    “呜呜呜呜!木陶你原来真的没死!”有亲人相拥而泣。

    一片混乱中,泽苛安静地从激动的人群闪出, 尾尖愉悦地翘起, 微微摇摆着走回了璃月二魔神的身后。

    摩拉克斯冲他微微颔首, 不等泽苛回应, 若陀龙王伸长手臂一把揽过蓝发龙尊,将重量压在他的肩膀。

    “好小子,不声不响地又立了个大功!你可得请吃酒才行!”若陀龙王朗声大笑, 夜叉们好奇的目光纷纷投来。

    泽苛可不惯他,揣着手, 用龙尾巴把他不老实的手臂轻抽了下去, 他端着一张冷冷清清的脸,不在意地回答:

    “是归终谋略过人,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而行。”

    大衣袖的少女突然转身, 故作严肃地摇头:

    “非也非也,若无小蓝神鬼莫测的潜伏之法,我也不敢如此计划。”

    泽苛淡蓝色的眼睛无奈地看着少女魔神故意调侃,只好又对到:

    “摩拉克斯武力过人, 一击就封了那梦之魔神,当居大功。”

    “非也非也。”

    摩拉克斯迈步向前, 金色的光芒慢慢从他身上褪去,只留发尾在发光,面容也从威严转向平和。

    他不动声色,金色的瞳孔却含着笑意。

    “若无归终,泽苛相助,纵使有我出手,也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非也非也,还是你的功劳多些”

    “欸,若陀站着想必也累了,没有功劳也当有苦劳。”

    “是极是极。”

    “?那移霄导天也应当占一份功劳。”

    “???龙王,我什么也没做啊!”

    “哈哈哈,甚好甚好。”

    这还有完没完了。

    泽苛耷着眼睑无视着这几个放松下来的老家伙漫天打岔,唇枪舌战。

    他看见夜叉们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这里,心神微微一动。

    泽苛晃晃龙角,将众人的目光吸引。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

    “当功者当为众夜叉也。”

    “若无夜叉破釜沉舟之决心,亦无今日之胜。”

    听罢,归终微笑,率先赞同到:

    “小蓝说得对!”

    摩拉克斯亦抚掌附和:“善哉。”

    众仙点头,皆无不可。

    有夜叉听见,笑闹声不由得淡了,他们都想到了此前的诸多不易。

    当今乱世,群魔逐鹿,夜叉难以独善其身。

    归离莽莽,君臣相合,万民无不交口称赞。

    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

    奴颜婢膝岂能长久?

    安于一隅岂能长存?

    不如舍生取义,持枪投于明君帐下!

    想定,浮舍率先领着他的家人们低头拜到:

    “愿与璃月定下契约,永不背弃!”

    今日又是和平的一日。

    虽然说顺利地定了契约,但夜叉融入璃月人民的过程确实不太顺利。

    平日里夜叉在凡间行走,认不出的时候倒好,认出来的时候不免要迎接些恐惧的目光。

    虽然对此夜叉们都有心理准备,但摩拉克斯深感烦忧。

    他尤其担忧那个夜叉少年。

    那日听过金鹏的故事,摩拉克斯摸了摸少年的头,语气温和地赐予了他全新的名字——魈

    “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我觉得十分适合你。”*

    魈的眼睛一瞬不移地偷看着摩拉克斯脸边垂下来的头发——他不敢抬头直面圣颜。

    在摩拉克斯将手从头上移开之前,魈大着胆子,轻轻揪住帝君的袖子。

    “帝君大人,请随意地使用我吧”

    请让我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刀。

    少年颤抖但坚定地诉说着他的愿望。

    “我愿意用这具身体来报答帝君大人的恩情!”

    “?”

    摩拉克斯震惊之余突然背后一寒,他能感受到獬豸的目光闻声犀利地扫过来,良久又疑惑地移开。

    “”

    见多识广的摩拉克斯难得无言,这种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好在獬豸不会随意将上司铐走。

    魈见摩拉克斯久久不回答,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獬豸又投来犀利的视线。

    摩拉克斯能感受到手掌下少年的头颅如受惊的小雀一般震动,连忙安抚。

    “你有这份心意是极好的,眼下正有一桩要紧事”

    巡逻路上,泽苛面无表情地看着摩拉克斯将一个眼熟的少年往他身边塞。

    那少年紧紧绷着一张小脸,手里攥着绿色长枪,身高将将到泽苛的胸口,眼睛直愣愣地目视前方,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紧张?

    龙尊震惊到白尾反曲,微微睁大双眼,向摩拉克斯投去纯粹的质问目光:

    又想让我带孩子?

    摩拉克斯轻咳一声,对龙尊控诉视而不见,他伸手按在魈瘦削的肩膀上,向泽苛解释:

    “我料想现在正逢夏种,你负责巡视耕田,必定十分繁忙,以前无人能跟得上你的速度,所以难以分忧”

    他轻拍少年示意,少年一震,后背挺直,目光曈曈地直视龙尊的眼睛,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可靠来。

    “今日已不同往日,魈行动迅捷,实力强劲,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摩拉克斯微微笑着把魈介绍给泽苛。

    龙尊抱臂看着二人,心情复杂地扫了扫尾巴,带起一阵清风。

    淡蓝色的视线落在了少年夜叉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遍。

    少年只感觉浑身一凉,好像在这炎炎夏日被寒气浸了一下。

    魈的眼神逐渐凝重,这气势,看来这龙尊不是个好相与的。

    在魈的戒备下,泽苛端详许久,突然向他的左臂伸手探去。

    少年握紧拳头,按耐住想出手攻击的冲动,金瞳紧紧地盯着龙尊手腕上的黩镯,看他想做什么。

    对方却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魈紧绷的上臂,眉头一皱。

    这娃娃咋瘦成这样?

    龙尊又去抬少年的下巴,低头仔细去看那少年的面色,把魈看的是毛骨悚然。

    可怜的孩,脸上都没肉,精神状态也不好。

    怪不得摩拉克斯把这孩子扔给我,确实得好好养养。

    龙尊心中了然,松手,不满地弹舌,发出轻轻一声“啧”。

    少年不安地捏紧了枪杆。

    摩拉克斯了解泽苛,见他如此行事,就知道计划稳了,他挽起手臂,笑着问泽苛:

    “我的提议如何?”

    蓝色的龙尊斜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尾尖忿忿地轻敲了一下摩拉克斯邦硬的小腿,算是同意了。

    他转身正色看魈:

    “你好,我是持明龙尊泽苛,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摩拉克斯满意地撤了。

    少年夜叉持枪跟在龙尊的身后,对往来人类好奇的视线十分不适。

    他有些忐忑地问气势冰冷的龙尊:

    “泽苛大人,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要去驱逐魔物?杀死入侵者?

    “去吃饭,中午了。”

    “?”

    泽苛径直走进一家饭店,“老板,两碗莲子禽蛋羹,还要这个,这个再来个雅间魈,坐。”

    “泽苛大人!我不用吃饭,请”

    龙尊充耳不闻,直接往魈手里塞了把筷子。

    “那可不行,我有怪癖,必须有人陪着我吃,否则我吃不下。”

    见魈还想拒绝,泽苛面无表情地威胁到:

    “你也不想让摩拉克斯知道,你让我饿肚子了吧。”

    “”

    魈默默拿起筷子。

    “龙尊大人,你身后这小伙子可真俊啊!不会也是仙人吧!就是瘦了些,得多吃点啊!”

    老板一边殷勤地上菜一边招呼着。

    魈没见过这架势,颇有些手足无措,强自镇定。

    “小哥别客气!这些饭菜都是归离出产,龙尊照拂过的,好吃得紧!”

    这凡人怎么胆子怎么大!竟敢和龙尊搭话?

    甚至不害怕我好少见的经历。

    原来除了恐惧,还可以有其他相处方式吗。

    魈茫然地将一块杏仁豆腐舀进嘴里。

    “!!”

    好、好吃!

    口感嫩滑,杏仁香味绵长。

    甜甜的,像美梦一样。

    泽苛见少年的金瞳微亮,秒懂。

    原来是喜欢吃甜的,真是小孩口味。

    “老板,再来一盘杏仁豆腐。”

    “好嘞!”

    “泽苛大人,不用去巡逻吗?”

    龙尊惫懒地伸了伸尾巴,面无表情敷衍:

    “那也得吃饱了再去,我还在长身体。”

    话音还未落,隔壁直接传来一声狂笑。

    “哈哈哈哈!你们都听见了吗!他说他还在长身体!”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推门而入,正是那若陀龙王。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小蓝说他还在长身体。赌大赌小?”归终头也不抬地甩出两个骰子。“谁输得多谁买单。”

    “泽苛还年轻,才几百岁,长身体也正常。”留云在一旁插嘴,“归终,你这骰子不会有问题吧,本仙怎么一直输?”

    “骰子有没有问题你还看不出来吗?留云大发明家?”归终调笑着。

    “本仙的运气不能这么不好,必是你手气有问题!”

    “哦?”若陀龙王凑热闹,“那不如让泽苛龙尊来投?”

    “那可不行!”看戏的削月筑阳真君不同意了,“谁都知道龙尊与你们三个关系好,我可不放心!”

    “这话说的!龙尊还会作弊不成!”

    “这我可没这么说过。”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提议。”泽苛悠闲地摆了摆尾巴。

    “魈与众人皆不相熟,不如让他来投,诸位以为如何?”

    少年夜叉瞬间抬起金瞳,震惊地看向龙尊。

    怎么还有我的事?

    第 30 章

    魈板着脸, 一脸严肃地摇起了骰子。

    “本仙怎么又输了!”留云纳闷地扶额。

    “留云,你就认了吧,今天这饭你是非请不可了。”削月哈哈大笑。

    “请就请!本仙岂是什么输不起的人吗!”

    归终看看沉默的少年夜叉,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眨着眼睛邀请魈和泽苛:

    “小蓝,魈, 我记得你们二位还没有到巡逻的时间,左右也无事, 不若和我们一起来聊聊天?”

    “这”魈想拒绝, 但泽苛抢先开口, 打断了他。

    “不无不可, 能一起吃饭,总是好的。魈,你不怕生吧?”泽苛小小地激了少年一下。

    “当然不!呃。”

    “太好了!人多热闹好!”归终高兴地举起袖子。

    “泽苛, 说真的,你还能长吗, 都多少年了, 你还没有摩拉克斯高呢。”若陀龙王随意地拿着酒杯,念念不忘龙尊的身高。

    “算上角, 我已经比他高了。”泽苛认真地纠正。

    “角怎么能算!”

    留云看着二人拌嘴, 也心生感概:

    “本仙初见泽苛时,他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模样,现在竟也这么高了说起来,魈好像还比那时的龙尊高点。”

    “欸”魈被提及, 愣了一下,他转头去看风姿绰约的龙尊, 试图还原他少年的样子。

    “难以想象。”

    “嗨!那时候的龙尊虽然个头小,但是凶名在外,吓人得很!”削月也跟着回忆往事。

    “哪有!”归终心虚,连忙打岔:“人间当时不也有泽苛腼腆怕生的传闻吗!”

    少年夜叉听得茫然:“这两种传言怎么完全相反。”

    若陀龙王猛然间来了精神,酒杯重重地落在桌面,神采飞扬道:“说他凶,倒也不算冤枉!”

    “想当年,我刚和摩拉克斯定下契约,正高兴地仰天长啸,泽苛这小子却不声不响地偷袭我!结结实实地抽了我一尾巴!当时摩拉克斯脸色都唔!”

    泽苛面无表情地捡了个米窝窝,粗暴的塞进若陀的嘴里,还平淡的说着瞎话:“多吃点,若陀,你看你都饿得说胡话了。”

    魁梧男子被噎得口不能言。

    魈本来在认认真真的听若陀讲泽苛小时候的事,见此情形,忙移开视线,仿佛什么都看不见。

    泽苛龙尊果然凶残!

    归终见魈眼神游移,不敢看龙尊,忙替泽苛挽尊:“哈哈哈都是误会,误会!小蓝性子很温柔的!留云,泽苛不是帮你带过小甘雨吗!你说是也不是?”少女魔神向留云拼命使眼色。

    留云完全没注意,她把手里的扇子一合,也谈性大发起来:“确有此事,甘雨小时候曾被魔兽吞进喉咙里,幸好她当时胖胖的泽苛听见甘雨哇哇大哭,气得是怒不可遏,抡起龙尾就砸断了那魔兽背骨,甘雨直接被喷了出来”

    “那魔兽小山一样高,吞个麒麟是轻轻松松,谁料泽苛一尾巴就把它抽死了,不愧是龙尊啊!”

    这么厉害!没想到若陀龙王还挺抗抽。

    魈暗暗打量泽苛的龙尾,白鳞坚硬,蓝鬃飘逸,看着就非常有力。

    少年看向龙尊的眼神里又添了几分慎重。

    “”归终扶额,这完全不对吧!魈看起来和小蓝更生疏了呀!

    “哈哈哈我记得你刚带甘雨的时候手足无措,还去向小蓝求救了来着?”归终试图让话题变得温馨一些,别再围绕龙尊的尾巴转了。

    “是啊!当时本仙没接触过那么小的婴儿,经常交给泽苛帮忙带”

    留云果然讲起了泽苛带娃娃的故事,归终松了一口气。

    这下魈应该了解到小蓝温和的本性了吧!

    谁料留云继续侃侃而谈:“泽苛带累了就交给帝君,帝君累了就给若陀,然后给有一次传到不知道哪里了,泽苛找不到孩子,气得追着帝君跑!”

    “!???”魈这下可真的是大惊失色了,差点把手里的茶水甩了出去。

    他震撼地看着泽苛,龙尊正在往若陀嘴里塞第二个米窝窝,尾巴愉快地拍着地面。

    泽苛龙尊居然敢追着帝君大人跑魈很难想象那个场景。

    那可是帝君大人啊!!

    削月在归终惊恐的目光中补上最后一刀,仙人慢悠悠的说:

    “何止,有可靠消息称,龙尊与帝君刚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往帝君头上砸了一棍!”

    “!!???”谁砸了谁!?

    魈感觉天旋地转,一部分认知被这一棍子打碎,他痛苦地扶住桌子,在心里下了定论。

    泽苛龙尊!恐怖如斯!

    归终看着魈晕头转向的样子,在心里无声尖叫:

    对不起小蓝!本来是想缓和这孩子的紧张情绪,结果完全起反效果了!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能操之过急

    “该去巡逻了,我们走吧,魈。”泽苛招呼着。

    魈一个激灵直起身,严肃应到:“是!龙尊大人!”

    “?叫我泽苛就好。”这称呼怎么越来越庄重了?

    “是!龙尊大人!”魈不敢怠慢。

    “?”泽苛茫然歪头。

    吃完饭怎么更紧张了?

    得想个法子。

    泽苛走在前面巡视耕田,魈兢兢业业地持枪跟在后面。

    若是遇到史莱姆一类的小魔物,不等泽苛张口,少年就嗖嗖嗖地用风元素把它们全干掉了。

    虽然说有个同伴轻松了不少,但这氛围也太僵硬了吧。

    龙尊面上向来是一派冷淡,但内里确确实实是个温和的人,不习惯被人严谨的对待。

    尤其还是这么个命运多舛的少年。

    他停下脚步,甩甩尾巴,回头看魈。

    “龙尊大人,可有什么吩咐?”少年抬头看他。

    “无事,我只是突然想到摩拉克斯喜爱的那种霓裳花香膏好像用完了。”泽苛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摩拉克斯平日里颇为讲究,普通霓裳花香膏根本入不得他的眼,必须选用名叫‘缥缈仙缘’的霓裳花制作,否则看都不看一眼。”

    “而这花颇为罕见,基本都长在仙山上,想必摩拉克斯现在一定有些苦恼魈,你可愿意帮帮我吗,作为回报,我愿意给你一个小小的奖励。”

    帝君大人有烦恼?少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龙尊大人请吩咐!为帝君解忧是魈义不容辞的责任。”

    泽苛满意地看着魈上当。“不错。那接下来我们就去绝云间拜访仙人们吧。”

    “?”怎么还要拜访其他人?

    “怎么说也是在仙山上采摘,自然要向仙人们打声招呼正好,手里还剩下些沉玉谷的茶叶,我们出发吧。”

    龙尊运行起云吟法术,不容拒绝地拉着少年冲进了绝云间。

    “!!”

    “龙尊这位是?”理水叠山茫然地看着龙尊拉着位少年直接飞进了琥牢山。

    泽苛信手一挥,直接塞了盒茶叶给他。

    “这位是魈,行动迅捷,实力强劲,是夜叉中的佼佼者,此番前来是摘你点霓裳花。”

    虽然是为了将魈介绍给众仙,但泽苛向来不耐烦客套话,索性直接了当地提要求。

    “”理水叠山沉默,多少年过去了,泽苛龙尊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魈,别不好意思,快摘,今日我们要把所有山都摘一遍。”

    “是。”魈欲语还休,最后还是摘了起来。

    “泽苛前来所为何事?咦,这不是”移霄导天真君看着突如其来的二位。

    “这位是魈,行动迅捷,实力强劲,是夜叉中的佼佼者,此番前来是摘你点霓裳花。”

    “我知道他是魈你这”移霄导天感觉大脑要短路了。

    “魈,快摘。”泽苛雷厉风行地塞了茶叶给他,毫不解释。

    “是。”

    “??谢谢你的茶叶?”

    “客气。”龙尊摇摇尾巴。

    “这位是魈,行动迅捷,实力强劲,是夜叉中的佼佼者,此番前来是摘你点霓裳花。”

    “龙、龙尊请便。”小仙一头雾水。

    魈有些麻木了,对泽苛龙尊的感觉逐渐复杂。

    “这位是魈霓裳花,谢谢。”塞茶叶。

    “等等,我不要茶叶,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歌尘浪市真君一把把龙尊的茶叶推了回去。

    终于有人阻止他了。

    魈面无表情的想,这一路上他的心情逐渐从警惕疑惑,变成了麻木如死灰。

    之前觉得泽苛龙尊十分可怕的自己简直像个笑话就算是魈罕与人交流,也能知道这一下午的经历太不对劲了,当看到仙人们茫然无措的表情他总有一种脚趾扣地的冲动。

    你完全不想解释的吗!

    “听说有人在洗劫霓裳花。”歌尘浪市真君拐弯抹角。

    “那应该不是我,我给过茶叶了。”泽苛理直气壮。

    歌尘无奈,转头看魈,“这位魈先生,你愿意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好。”

    歌尘浪市真君听了魈的讲诉后一时无言。

    泽苛龙尊,知道你是想把魈介绍给众人,但你也未免太不会交往了吧!

    甚至还拉帝君的名头找了个借口

    帝君大人虽然确实偏爱那种霓裳花的香气,但没有也绝不至于烦恼,这么想来也难怪泽苛不敢向仙人们解释。

    也就是欺负魈初来乍到,对帝君不了解了。

    看着泽苛故作无辜的眼神,歌尘想方设法地为他找补。

    “这些霓裳花数量够了,不如交给我,我会帮你们找专人制作成香膏”

    龙尊闻言快乐地翘起尾巴,面上仍云淡风轻。

    “甚好。”

    接下来只需要知会一声摩拉克斯别露馅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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