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楠见女儿那大惊小怪的样子, 神色淡淡，“调查什么，你转进一中不就是我给安排的？”
齐窈窈顺着一想, 对噢！顿时松了口气，开始开心地跟妈妈说起这位学霸同桌有多好。
齐楠回到自己房间，换下西装进浴室洗澡，洗完裹了个浴袍出来，她想了想，拿过手机拨通电话。
没意外, 被挂了。
齐楠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走到落地窗前。
巨大的玻璃窗倒影出她慵懒的身姿, 宽大浴袍也遮不住那一身妙曼曲线, 她微微垂目, 面庞精致表情冷淡。
齐楠深吸一口烟, 缓缓吐出。
女士香烟的薄荷味飘出。
白雾缭绕，萦绕着她修长优越的手指片刻后消散不见。
跟女儿花里胡哨的美甲不同, 齐楠的甲面干净, 指甲也修剪得恰到好处的短和圆润。
一支烟的时间, 电话打回来了。
齐楠接通。
“怎么了？”那头温和柔软的声线微微压着，音量不大, 甚至盖不过那边呼呼大作的夜风。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那头顿住没说话。
齐楠垂着的眼撩起, 透过窗看向别墅庄园周围的郁郁葱葱，突然有些想笑, 勾起红唇, 她说：“想跟你说个事。”
“你说。”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一中转学手续的事吗？我们家窈窈转进去了。”齐楠神色悠然, 说：“挺巧的，还跟你女儿成了同桌。”
周为香愕然, 一下紧紧握住手机，“真的假的？”
“怎么，你那个乖女儿没跟你说这事吗？”齐楠转身走回，单手从烟盒里嗑出一支烟，含在唇边。
她打起打火机。
微弱火光照亮齐楠敛着的眉眼，但她没点燃，又取下烟，说：“窈窈跟我炫耀她的学霸同桌有多厉害，竞赛刚拿一等奖，下午又去了同桌家里吃饭，说她妈妈做饭多好吃。”
齐楠挑眉，“香香，你都没为我下厨过。嗯？”
周为香早被齐楠一番话说得心绪不宁，眼神乱飘，嘴唇几次开合，都没能成功说出话。
齐楠把玩那支烟，眼神淡淡却又浮起一分玩味的恶劣，“你总炫耀你的女儿有多优秀，正好，也让我的女儿好好学习下。”
周为香立刻慌张否决：“不行！”
齐楠：“不行什么？”
周为香欲言又止，压着不安的情绪，质问：“齐楠，你不会是想做什么吧？”
齐楠微微挑眉，有些讶异对方的多疑和敏感，随即笑着反问：“我能做什么。这不就是一个巧合？”
周为香追问：“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不然呢。”齐楠勾唇，轻嗤一声，“你以为我特意安排我的女儿去一中接近许知，跟她拉近关系，用来加固我们之间的关系？香香，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周为香被讽，感到有些难堪，她抿起唇，眼神微微躲闪，“我，我没这样想……”
“好了，明天老地方约。”齐楠并不在意，说：“你给我做点吃的，让我也尝尝窈窈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手艺。”
周为香紧握着手机，垂目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只要不是面条。”
“好……”
挂断电话。
周为香抬手关上窗，她走到桌边，拿起自己晚上在家里客厅捡到的那条铂金手链。
回想起齐楠的话，心中几番胡思乱想。
最后，周为香犹豫后将手链收好，离开卧室。
许知正在做刷题做试卷，卧室门就被敲响了，她正算到关键时刻，没分神抬头只应了一声妈妈进来。
周为香推开门，端着热牛奶走到女儿身边。
许知嘴里轻轻算着，又在试卷边上另写下一个算式，然后心算出答案，写下。
周为香在一旁看，说：“又不写中间过程。”
“不是大题。”许知笑着抬头狡辩。
周为香拿她没办法，笑了笑，递给她，“来，牛奶。”
许知接过杯子，“谢谢妈妈。”
平时妈妈送完牛奶就会离开，但今天没走，许知看她：“妈妈你有事要跟我说吗？”
周为香没应声，只问：“知知，你今天那些竞赛奖杯放哪了？”
“收起来了，在那。”许知随手指书柜。
许知从小到大获得的竞赛奖杯奖状证书很多很多，以前放在家里的玻璃展示柜上。
搬家来到这后，因为房子太小，她就都收起来了。
许知见妈妈问起，就起身走到书柜边上，打开快递纸箱盒，从里面拿出了这次的奖杯、奖牌和证书。
奖金是已经给了妈妈的。
许知还以为妈妈不在意这些，毕竟这种荣誉，对她来说家常便饭，实在不值得过多关注。
周为香接过奖杯证书，犹豫了一秒，突然说：“咦？怎么上面好像还有股香味？”
“有吗？”许知没闻到。
周为香将证书举起闻了闻，又看向女儿，“是香水味。”
许知见状立刻联想到了什么，但自言自语地否定：“不可能吧……”
周为香问：“不可能什么？”
许知说：“我同桌摸过这证书和奖杯，但她只是碰了一下，这也会留下香水味吗？”
“有留下，挺明显的。”周为香见成功把话题带到这，她打开证书佯装在看，又想起什么似得，再看向女儿，“知知，你同桌不是一个叫小华的女生吗？我记得她身体不好，怎么还开始喷香水了？”
许知表情有一点点不自然，她清了清嗓子，“换了个新同桌。”
“原来是这样……”周为香握着证书，指尖微微用力到发白，她看着女儿的表情，又试探地问：“知知，新同桌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挺好相处的。”许知实话实说：“家里很有钱，但很接地气，就是性格可能比较任性、以自我为中心。”
周为香轻抿唇，担心地问：“会影响到你的学习吗？”
许知微顿了半秒，就立刻肯定地摇头说：“不会！妈妈你放心。”
“那就好……”
周为香顿时松了口气，她合上证书，要把那些东西还给女儿。
许知接过，却是因为话赶话说到这，迟疑地开口说：“妈妈……”
“嗯？”周为香看她。
许知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摇摇头：“没事，妈妈你早点睡吧。”
周为香摸摸她的发顶，“好，你也早点睡。”
许知在妈妈离开后就回到书桌前坐下，但拿起笔又放下，她露出几分懊恼。
啧，怎么没说出口。
带“新同桌”回家，留她吃了一顿饭。这种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新同桌”以后可能也会来，晚上能不能多做几样菜或者分量多一点这种话。说出来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许知纠结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继续拿笔刷题。
开着的窗忽然飞进来一些冰凉的雨点。
试卷瞬间被几个湿润的印迹打湿。
许知连忙起来去关窗，怎么回事，天气预报没说会下雨啊？
才关上窗，外面的大风大雨就刮了起来。
许知看了一会儿，在雨声的白噪音下，心情逐渐平稳安定，很快把剩下的几张试卷都做了。
睡觉的时候外面雨势丝毫不见变小。
许知躺在床上，心里想：如果明天也下雨的话，她怎么载齐窈窈去学校？
可要让她坐齐窈窈的私家车，又不好。
各自分开去学校的话，也没必要在小区前见面。
想来想去，许知拿出手机，给齐窈窈发去消息。
许知：【睡了吗？】
YaoYao：【您好，齐窈窈小公主陪聊服务已暂停。重新开通请回复“亲爱的”or“宝贝”。】
许知：【别闹】
许知打字。
许知：【如果明天早上下雨，你就别来小区了】
齐窈窈没回复。
许知：“……”
许知继续打字：【下雨不方便，在学校见再陪你一起去买文具一样的】
对方还是没回复。
许知知道齐窈窈是故意的，只等自己跳进圈套。可是，那大小姐自有一套逻辑理论，万一任性发作，明天非要冒着大雨来……
许知拇指在输入框上悬停犹豫了很久，最终抿唇，吞咽了下。
许知：【宝贝】
几乎是下一刻，顶端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YaoYao：【[害羞][害羞]】
YaoYao：【讨厌，我们还没交往呢，知知你怎么能这样叫人家~~】
许知：“……。”
YaoYao：【为什么会不方便在小区见面？你骑自行车上学才不方便！我让司机去接你，车子开到你家楼下就可以啦~】
许知：【不用，我习惯了，以前下雨也都是骑自行车。】
YaoYao：【坏习惯！要改！以前你是没遇到我，现在有了我，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淋雨呢？】
YaoYao：【我可是知知的宝贝！[小熊闪亮登场.jpg]】
许知：【……】
YaoYao：【证据在这，不要赖账~[截图]】
截图就是刚刚的聊天对话。
她发去宝贝，而齐窈窈迅速回了两个害羞的表情。
许知对这样的钓鱼执法很无奈。
许知：【你听话一点，配合一点】
YaoYao：【为什么？许知知你在以什么身份让我听话一点配合一点呢？如果是同桌，我可没必要听一个同桌的话！】
许知：【那随你】
YaoYao：【？知知你不会生气了吧？！】
YaoYao：【知知？？】
视频电话打过来。
许知挂断。
许知：【睡了，晚安】
齐窈窈的消息回很快。
YaoYao：【好嘛好嘛，我乖乖听话，乖乖配合，明天早上不去小区找你】
YaoYao：【你跟我亲亲再睡！[亲亲][亲亲]】
许知：【……】
YaoYao：【快发！不然我明天早上淋着大雨在你楼下等！！】
许知嘴角微微抽动，选择下那个嘟嘴送吻的系统表情。
许知：【[亲亲]】
YaoYao：【嘻嘻，知知晚安~！么么哒！】
许知立刻关掉手机，手搭在额头上。
她很后悔临睡前还要找齐窈窈聊这么一通，明知道那大小姐不着调，喜欢任性乱来。
本来今晚齐窈窈没找她，她能躲个清闲。
大不了对方明天早上多跑一趟罢了，司机开着车也不麻烦，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而且，说不定明早不会下雨。
现在好了……
许知越想越后悔，在床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了好几次，最后才听着雨点打在窗上的声音，渐渐睡着。
然而场景一下子转换，眼前雾气腾升。
许知看到齐窈窈在脱校服，远处花洒淅淅沥沥，而齐窈窈微微弯腰，红色的内衣裹着丰盈，而没了衣服遮挡的细腻光滑的皮肉白得发光……
忽然，齐窈窈抬眼看来，那深邃漂亮的眼睛笑眯起，脸颊红扑扑的，“知知，你在偷看哦~”
梦里许知没躲，喉咙微微动了一下，然后还堂而皇之地对脱下了衣服的齐窈窈伸出手，“过来。宝贝。”
淅沥的水声逐渐加大，好像淋到了她们的头上来。
齐窈窈坐在许知的腿上，许知在不知是淋浴水还是雨水中，揽上那如凝脂一样光滑纤细的腰，再一手握住那圆润白皙的肩上，她们在水下细细地慢慢地接吻。
水下睁不开眼。
可是胸膛狂跳的心脏却几乎跳出来。
“知知……”齐窈窈亲完已经气吁吁，她睫毛挂着水珠，双眼澄澈无辜又透着勾人，很小声地说：“接吻的感觉好好哦，我们可不可以交往……？”
可以。
当然可以……
可以……个头！
许知开着灯，外面暴雨倾盆，她脸色难看的翻衣柜。
第32章 扼杀
“知知, 外面雨好大，妈妈先送你到学校吧。”
“没关系。”许知翻出了一套短袖短裤，“我自己去。”
先穿短袖披雨衣骑自行车去学校, 等到学校再换上校服，这样校服就不会弄湿，经验之谈。
许知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而且妈妈你骑电瓶车也会淋湿的。”
周为香：“不会，妈妈雨披比较大，而且电瓶车也快一点。”
“大风大雨要那么快干什么。”许知穿好了，看向走到自己卧室门口的妈妈, 说：“我会慢慢骑，妈妈你也是,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妈妈知道。”周为香应完, 又说：“要不我先载你去附近公交站, 知知你今天就坐公交车去学校吧？”
许知说：“真不用, 公交车这种天气肯定也很挤。”
许知：“以前台风天不也这样吗，妈妈你就别担心了, 我都多大个人了。”
周为香看女儿说着就走进盥洗室洗漱了, 还是很不放心, 站在门口唠叨：“不管你多大个人，在妈妈眼里也都还是小孩啊。”
许知边刷牙边抬头看镜子里的妈妈, 含糊回答：“那我也不是粗心冒失的小孩。”
周为香叹气, 只好去厨房煮早饭。
母女俩一起吃完早饭，周为香还要收拾餐桌, 许知拿上背包先动身：“妈妈, 我去学校了。”
“路上慢点骑车, 注意安全。”
“嗯嗯，我到学校了给你发个消息。”
“好。”
许知小跑下楼。
楼梯的过道狭窄, 雨势很大，又被大风刮着，雨点哗哗哗地斜侵进过道里。
许知把新自行车靠墙摆放，距离远，没被雨淋到。
但放走廊的旧自行车后座和尾轮都被淋湿了。
许知打开伞撑着，走向停放的旧自行车。
突然，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雨幕中闪了闪。
“你按喇叭，她没看见。”齐窈窈跟司机说。
司机按了下喇叭。
洗碗的周为香听到鸣笛声愣了下，她立刻调整位置，透过厨房水池前的窗户往下看，暴雨中，能看见楼下停着一辆白色的中型越野车。
小区里有车位，不会像这样停在半路上。
这也不是齐楠的车。
才这么想，周为香就看见有人撑着把熟悉的伞走进风雨中，停在车边。
周为香认出是女儿，手一抖，碗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许知站在车边。
雨太大，几乎把她的声音都掩盖住了。
“我来接你啊！”齐窈窈招手，“你快上车啊，还站在外面干什么？”
许知说：“我鞋是湿的，雨伞也都是水。”
“有什么关系啊。”齐窈窈催：“许知知你快点上车，再不上来，雨都打进车里了！”
许知闻言低头看，果然，大雨啪嗒啪嗒打进车内，豆大的雨很快洇湿了车内干净昂贵的踩脚垫。
她只能斜过伞，人先上车，再把伞收起，关上车门。
“快擦擦。”齐窈窈立刻递大毛巾给许知。
虽然从楼下到路边的距离很短，但风雨太大，哪怕撑着伞也挡不住，更何况上车还磨叽了一会儿。
许知没接，拿着滴水的伞问：“有袋子可以装雨伞吗？”
“嗐！”齐窈窈看她那倔强劲，只能把大毛巾先挂许知胳膊上，转头拿了个纸盒，取出里面的东西，再递给许知，“放这儿吧。”
许知看着上面印着的奢侈品logo，“……这能放吗？”
“为什么不能？”齐窈窈催促：“快点放快点放，你要感冒了，怎么那么磨磨唧唧的！”
许知只能把雨伞卷起放进去，再拿毛巾擦掉座位和脚垫上的雨水。
齐窈窈看见，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哎呀”一声，扑过去夺回毛巾，再换了大毛巾干净的那端替许知擦脖颈、头发和胳膊上的雨水。
“许知知你是不是傻啊！！”齐窈窈气汹汹骂道。
两人距离很近。
许知闻到了妈妈说昨晚说的证书上留下的香味。
齐窈窈身上是很香。
在酒吧调酒的时候就知道了，在更衣间取美瞳也知道，后来载人齐窈窈双手环抱上来时也能闻到。
她似乎逐渐习惯了这香味。
被它悄然入侵了。
所以昨晚妈妈说起时，她才会没闻出来。
齐窈窈还在生气地絮叨地数落。
许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上，红唇饱满水润，透出香甜，像是任人采撷的甜蜜果实。
昨晚那场不可控制的荒诞的梦重回脑海。
她们曾在雨中相拥着亲吻。
而现实中。
她们一起坐在车里，面对面的距离，齐窈窈甚至在亲手替她擦拭雨水，她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接吻，她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许知知！你有在听吗？！”
许知骤然回过神，眼神仓促躲开，看向其他地方。
过了一会儿后，她才重新看向齐窈窈的眼睛，清了清干涩的嗓子，“你说什么？”
齐窈窈光顾着生气了，没发现许知走神，气恼着重复道：“我说你是不是傻，身上淋湿了不擦，去擦座位？”
“我淋一下雨没事，但你这车饰皮椅都很贵吧。”
“贵个头，那是死物，你是活的！”齐窈窈不留情地瞪她，“天底下你最贵！记住没有？”
两人距离太近了，空间又相对封闭。
许知对上那双愠怒的明亮漂亮的眼眸，还是不自然，别开眼，说知道了。
齐窈窈问：“你是打算骑自行车去学校吗？”
“嗯，一直都这样。没事。”
“没事？你这么聪明，要是淋生病了怎么办？马上高考了，你要是淋坏了，国家就失去了一个未来栋梁！！害国家失去栋梁，你罪大恶极了许知知！你这是在犯罪！”
许知忍不住，“哪有那么夸张。我没那么弱。”
“呵，你不弱。”齐窈窈气恼地瞪她，“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晕倒在我身上不省人事，挂了几个小时的水烧才退下来。”
许知：“。”
齐窈窈：“还要我伺候你，我从小到大没伺候过人呢！”
许知拿过毛巾自己擦。
齐窈窈看着她，突然说：“我觉得你住在这不好。”
许知：“什么？”
齐窈窈说：“没车库呀！车子没办法开进去，如果再这么大的雨，你不管怎样都会淋湿的。”
“怎么淋湿了？我都没正经淋到雨。”许知说：“我真没那么娇气，那次发烧完全是各种原因堆在一起，我通宵写题，又开着窗吹了整夜风。”
齐窈窈一噎，看向许知目光震惊：“天哪许知知，你不至于那么卷吧？原来你不是天才型，而是靠勤来补拙才考上第一的？”
许知说：“大概是。”
齐窈窈却立刻皱眉：“可就算这样你也不用通宵吧？你现在都已经是一中第一了，超第二名那么多分，稳拿高考理科状元稳上清北了，你干嘛还要那么拼？”
许知想起理由，复杂地看了齐窈窈一眼。
齐窈窈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看我啊，又不是我让你通宵写题的。”
许知别开眼，心想对，不是你。
是梦里一个姓齐的小妖精。
车停在一中校门前。
瓢泼大雨看着似乎终于小了一点。
司机停好车，从驾驶座下来，为齐窈窈打伞。
那黑伞很大很大。
齐窈窈下车后主动伸手拿过。
雨伞沉沉的，被雨点噼噼啪啪一打，更沉，齐窈窈双手举着伞走到另外一边去接许知。
许知背着包本来都要抖开自己的雨伞了，见齐窈窈这样，犹豫片刻，还是把伞放下，直接下了车，主动接过伞。
许知握伞，两人合撑。
伞的尺寸很大，风雨都打不进来。
齐窈窈搂住许知的手臂，趁机苦口婆心地劝道：“许知知，我觉得你还是早点跟我交往吧，早交往早享受，我会对你好的，像是这种天气，我都会去你家接你。”
许知无奈，“别胡说八道了。”
齐窈窈立刻说：“我没胡说啊！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等以后分手了，我还会给你买车，这样你上学都不用这么辛苦。”
许知瞬间不再说话。
她眼眸暗沉。
身侧的温暖和馨香似乎被大雨大风打得七淋八落，狼藉一片。
是的，许知。
你可千万不能傻傻地陷进去。
你只是她在成长过程中，忍不住起了好奇心的一个玩具。
不是你，也会有赵知，钱知，孙知。
不管是哪个知知，只要在这个时间出现，都会被她这样天真莽撞毫无顾忌的“追求”着。
“我带你去买文具吧。”许知另起一个话题，带齐窈窈去了学校的文具店。
天气不好，时间又还早，文具店刚刚开门，老板哼着歌在理货。
看见许知，老板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哟，是许知，这么早啊。”
许知也礼貌回应：“老板早。”
老板视线又移到许知身边的人身上，本来随意，等见了人却十分惊喜，他惊叹：“哟呵！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许知说：“前几天新转来的转校生。”
齐窈窈本来笑盈盈地跟在许知身后，听她介绍得这样疏离，顿时有点不乐意。
在班上不能暴露跟许知的关系。
在这里还不能吗？
齐窈窈没忍住，跟老板炫耀说：“我是追着知知来的~”
老板哟了一声，乐乐呵呵地一边理货一边跟她聊起来：“这么说，你们以前就认识？”
齐窈窈：“是呀，知知她救过我。”
许知只当没听见，径直走到里面，挑了几款自己用习惯也很好用的笔，又拿了几本笔记本，再把其他可能用到的文具都拿了些。
结账的时候，齐窈窈看见圆规尺套，说：“这个还要拿一套，我要送人。”
“送谁？”
“就坐在你前面的那个女同学~”
第33章 动摇（捉虫）
许知一时间没想起来谁坐自己前面。
齐窈窈已经跑去拿文具了, 但没找到位置，又远远喊许知：“知知，你是从哪里拿的？”
许知看去, 那大小姐左顾右盼，就差没在两个货架之间转圈圈了。
许知走过去，在齐窈窈身边微微弯腰，从下面那一层拿出一套圆规尺子，“你低个头就看见了。”
齐窈窈理亏，强词夺理道：“不能低头, 皇冠会掉！”
许知瞥向她头顶。
齐窈窈嚣张地挑起眉，“怎么, 那么大个皇冠你没有看见吗？”
“看见了。公主的新皇冠是吧。”
齐窈窈笑起来：“哼~！”
齐窈窈知道东西在哪后, 蹲下来挑来选去, 反正也不太懂, 只选了最贵的，然后拿手机扫码结账。
付完钱两人走出店门, 外面雨还很大。
有些学生撑着伞也正往这边走。
齐窈窈跟许知说：“知知, 你怎么不抢着替我买单？”
许知随口道：“你需要吗？”
齐窈窈：“经济上可能不需要, 但情感上和面子上很需要！”
许知：“那下次我注意。”
齐窈窈听见心里顿时有些开心，她看向许知, 却发现许知应这话时很心不在焉, 似乎在想事，她问：“知知, 你在想什么？”
许知看着雨帘滴滴答答, 一个个学生跑进店里、收起伞。
她转头看着齐窈窈的眼睛问：“坐我前面的女生是谁？”
齐窈窈一愣, 下意识反问：“我怎么知道，我才转来没两天, 更清楚的人不是你吗？”
“你说要给她送文具。”
“噢。”齐窈窈这才想过来，立刻形容起来：“就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啊，笑起来很亲切，说话轻声细语的，她帮了我很多次。”
“帮你？帮你什么了？”
“就是给我笔用，还有橡皮尺子课本之类的。”
许知双手抄进兜里，抿直了薄唇，说：“这就叫‘帮’了？哪个转学生像你一样转学不带文具，只带个人来？”
齐窈窈觑她，暗暗撇嘴小声：“吃火药啦，那么冲。”
雨势不见小去。
许知拿过黑伞要打开。
这时迎面有三个合撑一把伞的男学生跑进来，旁边一个看只剩最后几步，不再躲伞下，几个大步直接率先冲进店内！
许知见他压根不看前面，会撞到齐窈窈，立刻收伞，拉过齐窈窈往旁边避让。
那男生停下，拍拍衣服和头上的雨水，再看向一旁，视线在许知脸上停了一秒，就移到她身边的齐窈窈身上。
好漂亮，男生眼里有惊艳，主动凑上前问：“同学，以前怎么好像从没见过你啊？”
齐窈窈对他一点儿好感都没，甚至很不高兴，却故意微笑反问：“怎么，你想加我的微信吗？”
男生见她笑脸如靥，立刻问：“可以吗？”
“不可以。”齐窈窈说：“因为我不记得我的微信号。”
男生反应很快，“那你几班的，叫什么名字？我回头去找你呗。”
齐窈窈：“找我？”
“是啊，逛街，吃饭，看电影，唱歌？你想做什么？”
齐窈窈：“我啊？我什么都不想，不想谈恋爱不想处对象，只想好好复习考大学。”
许知不由侧目看齐窈窈。
学得真像。
齐窈窈发现许知看自己，立刻弯眼跟她笑。
许知没什么表示。
一旁男生却不气馁，笑说：“学习也行啊！我们周末约图书馆见面，你有什么题不会就问我，我教你。”
齐窈窈当即冷嗤一声，一改刚刚的和气，白皙漂亮的脸上写满高傲嚣张，斜睨向他：“你教我？你算哪根葱，一点也不谦虚。就连许知都不敢说教我，还你？”
男生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惊到。
边上跟他同班一起来的同学拉过他，一边拉走，一边压着音量说：“你疯了吗，那是刚转进我们学校的富二代，家里巨壕巨有钱，上下学都是阿斯顿马丁接送。”
“我靠，真的假的？”
“这几天班里传疯了，你就是在医院不知道。”
“她跟学神是朋友？”
“看起来是，估计比许学神还厉害点，你没听到她刚刚说的吗，连学神都不敢说教她。”
“那下次考试第一名不就得易主了？”
“很有可能，毕竟敢在高三转进一中的，能是什么废材？我们看着吧。”
齐窈窈：“……”
你们说悄悄话就不能小声点吗。
完了完了完了。
齐窈窈望向许知，她刚刚那大话放得……
许知跟她对视一眼，直接打开伞，带她走进雨中。
豆大的雨点啪啪打在伞面上。
天还没大亮，教学楼在雨幕中朦朦胧胧。
周围校友三三俩俩独自撑伞。
齐窈窈忍不住说：“知知，怎么办？他们好像以为我学习成绩很好了……”
“你学习不是本来就很好吗。”许知说：“在原来的学校常年霸榜第一，还要教我题目。”
齐窈窈羞恼，拿胳膊肘怼了她一下，“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故意骗我说是运气好考进得一中！”
许知：“的确运气好。实力再怎么强，也需要运气。”
“那起码哪个占大头说哪个吧？”
“我也没说全凭运气。”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跟我玩文字游戏！”齐窈窈生气，又苦恼道：“那现在怎么办啊，我的成绩在矮个里还能拔高个，你们学校一眼望过去全是两米八的，我怎么比？”
“加油。好好学习，别谈恋爱。”
“……许知知！”
“。”
“许渣渣！渣渣！”
“一叫一个不吱声。”齐窈窈气呼呼说：“我不管，你得帮我补一下知识点，然后下次考试，你还要比我考得分数少！”
“这种事怎么控制？”
“怎么不可控。”齐窈窈霸道说：“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比我考得差！”
许知看她一眼，说：“别想着投机取巧，考不过我很正常，毕竟你是矮个里的高个，我是高个里的高个。”
“……”齐窈窈立刻幽怨地望着她。
许知唇边忍笑，当没看见。
回到教学楼，许知让齐窈窈先回教室，自己背着包去女厕换校服。
一中占地面积很大，从校门口一路走到教学楼，齐窈窈的休闲鞋也弄脏了，鞋头湿漉漉的。
她坐在座位上，拿纸巾一点一点擦。
时间还早，加上暴雨天气，到班的同学还不多，只有六七个。
许知换好校服回到教室，看到齐窈窈脱了只鞋子，鞋子翻倒在过道上。
她右膝屈起，脚丫踩在椅子上。
袜子也脱下来了，几个脚趾白玉莹莹的翘着扭动，她正拿着纸巾在擦，连小巧的脚指甲盖上都涂着红亮的指甲油。
许知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视线，皱眉看向齐窈窈的脸，问：“你又干什么？”
齐窈窈本来觉得郁闷烦躁，听到许知问，就抬头看她，表情变得有点小可怜：“知知，我的鞋子进水了……”
许知一时语噎住。
齐窈窈又抽过一张纸，重新擦脚底和脚趾头，“袜子也湿掉了，没法穿。”
许知：“那怎么办？”
“我先这么光着脚吧，我已经让司机给我去买鞋子跟袜子了，很快就能送到。”
许知再垂眸，瞥一眼她白玉雕出来似的小脚，以及那涂得红艳艳的指甲，眉头皱得更厉害。
许知别开眼，“那你先把鞋子袜子穿回去。这里是学校，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齐窈窈很不解：“学校又怎么了？袜子湿掉了怎么穿呀，难受死了！”
许知：“……”
许知不再跟她说，只道：“让一下，我进去。”
“噢。”齐窈窈坐着凳子往前挪了挪。
许知走进自己座位，不往齐窈窈那边看一眼，拿出课本和复习资料，坐下来从高一的知识点开始整理并且重做笔记。
齐窈窈擦干脚丫子，仗着自己瘦，就那么屈着脚踩在坐着的椅子上。
然后光明正大的拿着手机跟司机联系。
司机说附近没有她喜欢穿的那个品牌鞋店，去最近的需要驱车二十多分钟，但是，暴雨天，又这么早，鞋店可能还没营业。
齐窈窈于是叫他回家拿。
这时候前面有了动静。
——“窈窈？”
齐窈窈还没抬头。
一旁的许知笔尖一顿。
她想起来了自己前面的女生是谁。
李曼宇。
齐窈窈看向叫自己的短发女生，立刻笑起来，“嗨~”
名字是不知道的，所以不用喊人。
“你怎么啦？”李曼宇关切地问。
齐窈窈嘟嘴，郁闷：“别提了，早上雨太大，我鞋子给弄湿了。”
“哎，我这儿有新袜子，窈窈你要不要穿？”
“哇，你竟然还带了袜子？”齐窈窈有些惊喜，“真的假……”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知停笔打断——
“你司机把鞋子袜子送来了没有？”
齐窈窈立刻转头看向许知，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回答说：“还没，司机说鞋店还没开，我让他回家给我拿。”
许知看着她，“等会儿到了我去帮你拿。”
齐窈窈很惊喜：“真的吗？”
“嗯。”许知应完就不再看齐窈窈了，继续低头写笔记。
齐窈窈有了许知帮忙拿鞋袜，立刻对李曼宇笑说：“谢谢你啊，但不用了，我马上就有了。对了，这个送给你。”
拿起桌上那份多买的文具就递给了对方。
李曼宇很受宠若惊，“给我的吗？”
“嗯，早上知知陪我买文具去了，你之前一直借我用，挺谢谢你的。”齐窈窈说完又冲她笑笑。
李曼宇开心接过，“不用客气，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谢谢你窈窈~”
明明也就二十来块钱的东西。
但这意义非同凡响！
李曼宇坐下后，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里面东西一样样取出来看。
齐窈窈东西送完就没再在意了，一脚踩着椅子，一边收拾桌上的笔和本子。
整理笔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什么，转着笔左看右看，突然推了推许知的胳膊。
许知写完手里的公式才转头看她。
“你看，这个小人像不像你？”是笔壳外面的印花图案，一个卡通的黑马尾辫小人。
许知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无聊，收回视线继续总结知识点。
齐窈窈又推了推她，“知知，知知。”
许知轻皱眉，写完看她。
“真的是很像嘛，你看，你仔细一点看。”
许知：“……”
许知一言不发收回视线继续写。
齐窈窈见她不理人，看似自言自语却小声地说给许知听：“唉，一定是许知知故意选这么一款笔给我，好让我一看到笔就想到她，想到她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复习做题呢？这就是从根本上影响我嘛。”
许知随她怎么嘀咕，手下的笔不带停的，仿佛戴了隐形耳塞。
然而许知当做没听到，前面李曼宇却没有，转学生送的礼物，她如获珍宝地把玩了好一会儿，好像听到什么，她回头看齐窈窈，“窈窈，你在说什么？”
齐窈窈正愁没人跟自己一起聊，忙拿上笔跟她说：“你看这个，这个小人像谁？”
李曼宇转回头，齐窈窈凑上前。
两个女生距离贴得很近。
许知通过余光看见了，抿紧起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心烦意乱地不太想写了，她放下笔，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水。
整个过程动静是一点儿也没收着。
齐窈窈却没工夫看她，给前桌看完小人，又拿笔在草稿本上画画。
她下笔如有神。
只寥寥几笔，一个比笔壳上印花卡通人还神似的小人就出来了，精髓拿捏得很准确。
李曼宇一看就猜出来了：“这不是班长吗？”
“嘻嘻。”齐窈窈心中喜悦得意，又迅速寥寥几笔，很快，另一个生气的许知卡通小人也跃然于纸上。
“哇！窈窈你好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教我？”
“可以呀，主要要掌握好比例，你看，卡通小人的头身比……”
不知觉中，外面天色亮了很多。
同学们也都差不多到了。
许知手里紧捏着水杯，视线看向窗外，耳朵却不受控制地去听身后齐窈窈那悦耳清亮的说话声。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显得岁月静好。
不像外面，暴雨如注，四野苍苍。
许知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齐窈窈。一眼就看见了草稿纸上画满了Q版小人。
板着脸的，红着耳朵的，叉腰的，背着包，踩在自行车的。
每个都是卡通版的她。
许知刚要咳嗽一声，示意齐窈窈收着点，但下一刻就看到那漂亮白皙的手指几笔落下，画出一个波波头、斜刘海戴眼镜的短发女生。
李曼宇惊喜，“哇，这是我吗？”
许知一愣，忽视掉心里越发明显的不适，直接开口说：“齐窈窈同学，你的鞋送来了吗？”
“哦哦。”齐窈窈这才想起来停笔，拿过手机点开看，“来了来了，司机在校门口，被学校的保安拦住了。”
许知起身，“让一下。”
齐窈窈挪位置让她离开。
教室门一打开，许知就听到了如雷如瀑的雨声。
她走下楼，打开雨伞。
雨势好像变大了。
石头一样的雨点啪嗒嗒砸在伞面上。
许知停步在雨中，她低头看自己的鞋子、校裤裤脚。
湿了。
“唉……”许知长叹一声，随即大步走向校门口。
教室里，齐窈窈像是找到了乐趣，趁许知不在，拿过了她的笔记本，偷偷在扉页“许知”两个名字旁边画了一个伏案写作业的小人。
大眼睛，高马尾，有点傲娇的小嘴巴，以及总是没什么表情的高冷脸。
齐窈窈做完坏事后，悄悄又把笔记本放回原位。
上午的课很快结束。
到了午饭饭点。
雨虽然没早上那么大了，但还在稀稀拉拉的下。
李曼宇回头，笑起来说：“窈窈，我帮你打饭吧？不然你新鞋子又要弄湿了，中午老师和纪检都不会过来，在教室里吃午饭也没关系的。”
齐窈窈先谢谢，再摇头说不用，“我跟许知知一起去吃。”
许知直言：“我不保证你鞋子还会不会走湿。”
齐窈窈：“我小心点嘛，外面雨又不大。”
许知一直觉得一中的食堂好吃不贵，齐窈窈既然觉得她妈妈的厨艺好，应该也不会嫌弃食堂这些饭菜。
但没想到齐窈窈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宣布道：“我要浪费粮食了！”
坐在齐窈窈对面的许知抬头看她。
齐窈窈一把拿掉许知手里的筷子，也放下，说：“你也要！”
司机早就带了丰盛的午餐等在校门口。
SUV宽大舒适，虽然比不上商务车，但空间也完全足够，拉开板子就能正儿八经吃午饭。
许知回学校时说：“既然你有让人准备午饭，为什么还要去吃食堂？”
“想跟你体验一下嘛，听说小情侣都要一起吃食堂的，这是未来的珍贵回忆！”齐窈窈说完，有点丧，“但你们学校这个实在不好吃呀。”
许知心想是你嘴挑，然后强行无视掉她嘴里的“小情侣”三个字。
齐窈窈已经相当习惯许知的不吱声，也没在意，眼看阳光出来，云收雨歇，她不再躲在黑压压的伞下，跑出外面展开双手兴奋地大叫：“哇！不下雨了！不下雨了！”
齐窈窈开心地回头：“知知！你看！！”
这些行为别人做起来会很傻。
可在她身上只觉真性情，看着可爱率性。
许知收起伞，不由笑起来，跟在她身后。
齐窈窈避着地面上的积水，跑到展示栏边上的绿化带旁，掐下来一朵被雨水打蔫儿了的粉色米线一样的碎花。
“破坏学校环境，扣分罚款。”许知不紧不慢走过去，说：“几班的，叫什么？”
齐窈窈弯眼看她，很是嚣张的应：“一班的，许知知！”
许知有些无奈地勾唇。
齐窈窈掐下来那些花瓣，再望着笑了的许知，故意说：“哎呀，花神啊花神，许知知什么时候才会答应跟我在一起呢？请你告诉我答案吧~”
然后一个一个的将花瓣丢出去。
“马上，过两天。马上，过两天……”
她想得美，最差的结果也是过两天。
最终结果是过两天。
齐窈窈故作沮丧地“啊”了一声，抬头看许知，“许知，花神说你还要过两天才会答应我啊？”
许知说：“看来花神不准。”
见她不配合自己，哼了一声，不玩了，转身背起双手走在许知前面。
许知看着齐窈窈的身影，没有说话，只想着什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三天后小测’是什么意思？”
“我们学校基本三五天会进行一次测试，然后是月中考、月考、模拟考。”
齐窈窈震惊：“那不是一天到晚都是考试考试考试？”
“差不多，但能检验我们复习成果的，也只有考试啦，自己做试卷刷题也一样的，只是形式不同，这个更容易端正态度而已。”
齐窈窈抱着侥幸一问：“那，这种小测验，会进行算分排名吗？”
李曼宇：“当然会，机器阅卷加人工，很快的。”
齐窈窈：“……”
“窈窈，我听说原来你转学进来前也是校内第一名啊，你也太深藏不漏了吧。”
齐窈窈心里：啊啊啊啊，你听谁说的！
许知这个王八蛋？！
齐窈窈立刻转头瞪向许知。
许知没看她。
齐窈窈收回视线，然后微笑着对李曼宇谦虚地说：“还好啦，我刚来，不知道情况嘛。大家说王不见王，我也没想到一转来就会跟一中的第一名成为同桌呀。”
说完，齐窈窈转头点名许知：“是吧，知知？”
许知没看她，但随口应了一声。
气得齐窈窈暗中狠揪了一把她的校服，而脸上依然对李曼宇保持着完美的笑容。
当天一放学，齐窈窈就缠上了许知。
“我不管我不管，你既然散布了谣言，你就得给我补习！不能让我的名誉受损！”
“不是我散布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整个一中我就认识你，只跟你说过我原来是第一名。”齐窈窈说完，想起来，说：“肯定是早上你说话的时候被别人听见了，然后现在就传得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齐窈窈一想就气恼，“都怪你，她们现在都在等着看我笑话了！！”
“那你好好复习。”许知从包里拿出几本笔记，递给她，“这是我以前的笔记，还有今天归纳总结的，你顺着知识点复习，应该就不会考得太差。”
齐窈窈：“我要的是不会考太差吗！”
“你又不参加高考。”
“我是不参加高考，但是我要面子！”
“……”许知沉默片刻，看向似乎真的很在意很着急的齐窈窈，到底是松口说：“那先看看你小测的成绩，我再看怎么给你补。”
齐窈窈刚要说话。
许知打断：“你刚来，复习进度跟不上，不适应卷子，考差了情有可原。”
“那你会让我吗？”
许知想了想，道：“到时候说。”
“到什么时候？”
“明天以后。”
齐窈窈嘟哝说：“神神秘秘的卖关子，有什么今天不可以说的嘛……”
许知没解释，只说：“我今天要去我妈妈那边帮一下忙，已经跟酒吧老板请过假了，也不能带你回家吃饭了。”
“什么忙，我能帮上吗？”
“不用，是她机构里的事。”许知说：“你让司机不用绕去小区了，就在前面那个公交站停吧。”
齐窈窈：“直接送你去你妈妈上班的地方不就好了嘛。”
许知摇头，“我自己去。”
齐窈窈见状也不强求，送许知到站台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降下车窗说：“对了知知，我手链掉了，昨天在你家换衣服的时候都还有，你回去帮我找一下？”
许知一愣，随即应：“好。”
第34章 危险
许知目送SUV驶离, 然后直接坐上了一辆刚刚停靠的公交车。
她没骗齐窈窈。
她今天的确要去机构帮妈妈代两节课，所以向酒吧老板请了假。
但那是晚饭之后的事。
如果当时齐家司机把车开进小区、开到楼下，那么齐窈窈一上楼, 就会看到桌盖下热腾腾的炒好的菜。
可许知不想跟齐窈窈单独一个空间吃饭。
至少今天不想。
公交车慢慢行驶过一站，一站。
等许知回过神来，日暮西斜，环城公交也抵达了终点站。
车上已经没其他人了。
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倒数第二排。
许知没下车，看看车窗外夕阳西下的余晖，又看外面来来去去的乘客。
她很少会这样大把大把的浪费时间。
这些时间用来背单词刷题复习或者看书都会更有意义。
但她没办法做那些。
她很混乱。
一整天都很混乱。
明明在学校, 却好像回想不起来一整天都做了什么，只记得齐窈窈坐在那画画, 跟李曼宇聊天, 又跟其他同学谈笑说话。
而她, 虽然在题目后方写下一个个正确答案, 但事后却对题干什么毫无印象。
齐窈窈影响到了她。
如果说在酒吧短暂的几个小时交集让她感到困扰，那么齐窈窈转进一中成为她的同桌后, 就彻底打乱了她整个人。
就像在氢氧化钠里滴入了硫酸铝, 她的世界在瞬间变成一片浑浊混沌。
这才是第一天。
第一天。
许知有预感：这么放任下去, 一定会出大事。
六点，许知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正好她也已经坐车到机构附近。
两人做交接。
“这是教案, 这些是备课内容。”周为香把教学资料给了女儿，又看向她, 目光复杂, 片刻后温柔地伸手整理了下她额角的碎发, “辛苦我们知知了。”
许知笑起来说：“不辛苦，正好能转换一下心情。”
“那妈妈八点半来接你。”
“不用了, 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好，我看过，35路和108，99K都可以到家。”
周为香却坚持：“妈妈来接你。”
许知松口，“好吧好吧，妈妈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许知坐在授课的教室里。
学生还没来。
许知花了几分钟翻看教案和备课内容，初中的科学课程，元素符号表示的量，很简单。
几个学生在六点十分到。
看到许知，学生们站在门口都有些迟疑犹豫。
许知看过去，微笑：“进来吧，今晚周老师有事，我代两节课。”
“哇，姐姐，你身上穿的是一中的校服诶！”
开口的是个扎丸子头的漂亮女孩，她双眼明亮黑润，蹦蹦跳跳脚步轻快地第一个走进教室，“我表姐也是一中的！可厉害啦，里面都是学霸！”
许知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魔怔了，竟然仿佛看到了齐窈窈的影子。
随着她走进门，其他学生也都跟着进了教室。
大概是因为还没正式上课，几人互相说话：“君君，你表姐是一中的学生，那你怎么还要来补课？直接让她教你不就好了。”
女孩：“她不会教我的，她很忙，平时都要看书写作业，一中非常卷，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甩下进度的。”
“是哦！对了……”那学生看向许知：“姐姐老师，中考难不难啊？一中的分数线是不是巨高？你是多少分考上一中的？”
“不记得了。”许知回答说：“但我基本没怎么扣分，进了一中后的总分好像在全校前五。”
一句话震惊了所有人。
“哇——！好强！！”
几个初中小孩立刻围到讲台边，兴冲冲地七嘴八舌盘问上。
许知很耐心，一一给他们解答好奇心。
直到六点二十打铃。
许知才说：“去坐好，上课了。”
代课的确有助于转换心情，转移注意力。
除了看到那个漂亮又活跃的小女生，偶尔会想起齐窈窈以外，许知的两个多小时代课相当顺利。
八点二十下楼，许知站在机构楼前等妈妈来接。
——“姐姐老师再见~！”
许知看去，就是那个很像齐窈窈的丸子头女生。
许知回以微笑，看到她很快跑远，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大众，然后车子驶离。
普通的大众车，跟豪门完全搭不上边。
其实，真出身豪门的话，根本不会来这种教育机构，他们会聘请一对一的上门家教，且老师也会更加专业。
许知没再多想，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妈妈骑着电瓶车来了。
周为香递给她另一个头盔，“戴上。”
许知接过戴好，再跨开腿坐到后座，伸手抱住她的腰，“好了妈妈。”
周为香骑车到前方路口掉头，问：“还顺利吧？”
“嗯，学生们都很听话很聪明。”许知低头，额头抵在妈妈的背后，突然闻到了什么，她又抬头，“妈妈，你身上好香啊。”
周为香一愣，忙说：“呃，妈妈喷了点香水味。”
许知忍不住笑，语气轻松：“晚上约会还顺利吗？”
周为香却是瞬间握紧了车把，有些不是很自然地问：“嗯。知知你怎么知道……”
“猜出来了。”许知没多担心，只说：“因为妈妈今晚的妆好像换了，还喷了香水，鞋子也换上了新鞋。”
周为香听她这样说，微微抿起嘴唇，眼神有些复杂，却没有再说话，只一路沉默地载着女儿回去。
路过水果摊。
周为香停下电瓶车，跟许知挑挑选选，买了一串香蕉，一串葡萄，还有一斤香梨。
回到家，许知先冲了个澡，因为晚上代课心情转换，心思轻了些，也能看得进去题目了，于是又坐书桌前做了两张试卷。
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许知笔尖一顿，心跳都跟着咚咚了两声，但几秒钟后，她没去拿手机，而是继续写题。
手机只震动了那么一下。
后续再没动静。
许知在写完那面试卷后，翻页，期间终于没忍住，视线飘过去睨了眼黑着屏幕的手机。
但只看一眼，许知就收回视线。
翻页后许知又做了几道题，但是已经静不下心来了，有些浮躁。
最后，她妥协地想：我只看一眼。
许知拿过手机，果然是齐窈窈发来的微信。
点开看，只有一个动图表情。
一个又胖又圆的折耳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点一点缓缓地从木板后探出整个猫头来看。
许知忍不住勾唇笑。
但等在她意识到自己在笑的时候又立刻收起笑容，抿唇，皱眉，放下手机，然后继续写试卷。
写完几张试卷许知就感觉到肚子饿了。
晚上只买了个甜玉米棒，当时没什么胃口，勉强吃完。经过两个小时代课和做完几张试卷，能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
许知轻声打开卧室门，摸去厨房打开冰箱。
冰箱里是妈妈放进去的剩菜剩饭。
妈妈没发现她今晚没吃。
许知倒腾出来大半碗冷饭，打了个鸡蛋，又去阳台掐了两根葱，花了两三分钟给自己炒了一碗蛋炒饭。
许知坐在客厅吃，这时才想起齐窈窈说的让她找手链的事。
于是许知一边端着碗吃，一边弯腰在地上找。
周为香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立刻问：“知知，你在干什么？”
冷不丁的，许知都吓一跳，连忙站直看去。
周为香看她端着碗，又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炒鸡蛋香味，哎呀一声，“饿了怎么不跟妈妈说？”
“没事，炒个饭很简单。”许知迅速扒拉了两口，又说：“妈妈，你在家有没有看到过一条手链？应该是亮晶晶的，很漂亮很贵。”
周为香微微一僵，随即就表露些惊讶：“手链？你买的吗？”
“不是，我一个同学的。”
周为香追问：“让你弄丢了？”
“唔。”许知含糊地应声，再省去主语模棱两可地说：“带回家，然后弄丢了。”
“那妈妈帮你一起找找。”
“不用不用。”许知忙说：“妈妈你快睡觉吧，都这么晚了，明天还上班，我自己慢慢找，家里就这么点大，边吃边找正好消化。”
周为香说：“那你仔细想想，什么时候丢的，大概在为什么位置丢的。”
“嗯嗯。”
许知打发妈妈回房间，然后坐下来仔细回想，齐窈窈昨天没到处走，只去了阳台，换了衣服……
许知瞬间一顿。
事情发生在昨天，相关记忆历历在目。
想到“去阳台，”，许知脑海中就浮现了齐窈窈蹲着、正儿八经地围着一盆葱研究的画面。
想到换衣服，许知脑海中……
就是那条细细的、红色的胸衣肩带，挂在那白嫩滑腻的肩上，那肩头莹玉可爱，还能看到白晃晃的一片后背。
啧！
许知皱眉，立刻摇头甩开那些画面，迅速扒拉着吃完炒饭，阻止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去厨房洗碗。
洗完出来，许知站在厨房门口，视线放远环视客厅一周。
不会掉在阳台，因为齐窈窈说换衣服的时候还戴手上。
那就是吃饭的时候。
缩小了范围，许知回卧室拿出手机，再关掉客厅的灯，她点开手机的手电筒，蹲下来仔细找。
很快，手电筒就照到了。
亮晶晶的手链反着光，就在餐桌接近盲区的内角边。
铂金手链亮晶晶，坠着很多星星月亮的装饰形状，而那些星星月亮上嵌着颜色不相同的钻石。
齐窈窈这样的手链肯定有很多。
那么多，还能记得。
说明这条手链意义非凡。
许知坐在书桌前翻来覆去看不出花样来，只觉得这条打造精致的手链放在手里沉甸甸冰凉凉。
手链在掌心里聚成一堆。
她用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
微微走神。
等回过神后，许知鬼使神差的低头嗅了一下。
有一股很明显的淡香。
她又仔细深嗅，好像齐窈窈身上带着的那股香味。
但又有比较大的差别。
毕竟这是死物，好像只沾染了齐窈窈身上最简单的一种味道，而齐窈窈身上那股馨香，无法仔细形容。
许知胡乱抓了把头发，“我现在在想这些在干什么？”
“无聊。”
她自言自语着，把手链用纸巾包好，放进笔盒里，再放进笔袋，最后放进包里。
许知起身去洗漱，回来坐床上，点开跟齐窈窈的聊天框。
还是对方发的那个动态猫猫探头。
也是。
对方没那么空，也不止她一个朋友。
就像第一次见面……
“窈窈！你怎么又跑来看手机了？”朱莉跑过来一把勾过齐窈窈的臂弯，“快来快来，不准逃。”
齐窈窈的鼻尖和脸颊上都被点了一点奶油，当她眨眼时，更显一份无辜可爱，她红扑扑着脸，收手机进包里，“谁逃啦？来了来了！这就来！”
齐窈窈心里却想：许知知真忙，到现在还没给她回消息。
齐窈窈今晚参加的是“惩罚聚会”。
一直以来玩得好的好友们聚在一起，说是要集体“惩罚”她竟然一声不吭就转去了一中！
要是其他学校都还好。
偏偏是一中！那个一听就枯燥无聊到吓人的贫民书呆子学校，她们跟窈窈再要好，也不想跟过去受折磨啊！
当然，还有硬实力原因。
她们心有余而力不足……转不进去。
齐窈窈因为没老实交代转一中的真实目的，还企图拿妈妈当挡箭牌被发现，一开始就被罚喝了三杯酒。
后来几轮游戏，也是玩一局输一局，玩一局输一局。
一次也没赢过。
“喝酒喝酒！”看她来了，杨茜笑着从桌上拿了一杯酒递给齐窈窈，“刚刚你输了，别想赖账啊~”
“谁赖账了，莉莉给我作证，我只是过去看下手机。”
“好好地看手机干嘛，还早着呢，到点了我们会跟你说的。”
齐窈窈没解释看手机干嘛，她接过酒杯，挑起柳眉很嚣张地向大家吹牛，“我干嘛要逃，不是我说，这种度数的啤酒我压根不放在眼里！我可是白酒，嗝，都能喝的人！”
顾森城靠在沙发上笑，“我看你是醉了，叫声哥哥吧，哥哥来帮你喝。”
“做梦，你才是没能喝酒，嘴馋了。”齐窈窈直接反驳回去，然后抬手咕咚咕咚喝下去，再看向顾森城，“你放心，接下来就让你喝个够，下面全是我的翻盘时间！你们！统统等着罚酒吧！”
大家看她豪言壮语，全笑着起哄。
朱莉最起劲：“行行行，你可别只会放大话！”
杜杨芳拉过朱莉小声说：“咱们还是别作弊了，窈窈再喝下去会醉的，到时候送她回家万一碰见齐阿姨，我们在场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朱莉浑不在意：“来不及了，她已经醉了，我们干脆不醉不归，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杜杨芳：“……”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许知临睡前也没等到齐窈窈的第二条消息。
照着大小姐的习惯和脾气，至少也会给她发一条晚安的消息，然后让她也必须回复一条的。
今天没有。
当然没有，齐窈窈是醉着回家的。
杜杨芳背她，朱莉在一旁小心扶着，齐窈窈的保镖为她们开门。
但醉得这样迷糊了，齐窈窈进到卧室，还是清醒过来。
齐窈窈拿起手机，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拿起，然后眼神迷离地对着黑着屏幕的手机嘟哝说了一句：“知知晚安哦。”
等副管家带佣人来为她换衣服及送醒酒茶时，齐窈窈早醉得呼呼大睡。
许知这一晚也相当顺利地平稳入睡了。
睡到一半听到雨声，她睁开眼，看到外面大雨倾盆，很自然地抬手关掉教室的窗户。
“知知。”
“嗯？”许知回头，对上齐窈窈的视线。
“刚刚走了那么多路，我鞋子进水了。”齐窈窈噘嘴，可怜兮兮地卖惨说：“袜子也湿了，好难受……”
许知目光下移，看到她鞋子已经脱了，袜子的确是湿的。
许知伸手帮齐窈窈把袜子脱下来。
纤细伶仃的脚脖子，白皙的脚背微微弓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还有玲珑匀称的脚指头，微胖白嫩，珠圆玉润，上面涂着的亮红色指甲油更显其莹白如玉。
许知握着她，触感软和细腻，指腹一寸一寸轻轻抚过她的足背。
“知知……”齐窈窈的声音颤抖，脚趾也微微蜷缩起来。
许知抬头看去，就看到齐窈窈眸中泛着羞涩的水光，她小声嘤嘤，眼神难为情地躲闪开，“你，你不要玩我的脚，痒……”
“我没在玩。”许知手指在捏，声音沙哑，却一脸正经地说道：“把纸巾给我。”
许知把齐窈窈白如玉的脚放在自己的膝上，她低头，抽纸巾擦得很仔细。
足背，足尖，每个涂着红指甲油的圆润脚趾，再到足底。
齐窈窈痒，时不时缩躲着发出嘤嘤的喘气声。
“你别发出那样的声音。”许知忍不住了才抬头看齐窈窈，皱眉带一分斥责：“这里是学校。”
齐窈窈忍不住，委屈的噘嘴。
许知看她这个样子，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直接握着齐窈窈的脚踝，将她往自己身前拉，当拽得齐窈窈整个人扑过来，她低头就咬住那嘟起的粉嫩莹亮的唇。
“说了这是学校，不要勾引我。”许知一边亲咬她，一边责备，另一只手再紧扣在齐窈窈的腰侧。
唇舌纠缠中，彼此呼吸逐重。
许知忽然带着一股莫名的愤愤不平，狠狠加深了这个吻，更加索取。
“许知！”班主任生气的大喊。
许知惊得抬头，下意识把齐窈窈按进自己怀里，然后看向教室门口。
不仅是班主任，其他各科老师也都在。
而教室里其他同学也全部都在。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许知动了动嘴，刚要解释却发现哪里不对，她低头一看，震惊地发现自己怀里空空如也，齐窈窈根本不在！
转眼间班主任跟各科老师都走到面前，摔下一堆试卷。
“你看看你都考成什么样了！年级第一，我们所有老师对你寄予厚望，结果你这次竟然考了个倒数第一？！别说清北，你连三本都进不去！”
许知看去，从来都是满分的卷子上，不是零，就是不及格。
许知吓得惊醒过来！
她喘着粗气，手撑在两侧，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惊吓中缓过神，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灯的开关。
打开灯。
明亮的光线瞬间赶走满目的黑暗。
许知看到熟悉的卧室，松了大口气，她摸额头，全是冷汗，转头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看时间，凌晨一点五十。
她才睡了三个小时不到。
许知长吐一口浊气，无力地靠在床背上，她双目无神，一脸沉默地生无可恋。
完了，真的要完。
她快疯了。
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变成一个心理不正常的人，然后致使考试成绩受负面影响，老师、家长对她纷纷失望。
而她赔上前程，赔上了未来，赔上了一切。
只换来镜花水月一场空。
就像梦里一样，她独自一人留下来承受一切悲惨结果，齐窈窈根本不在，她拍拍屁股出国去了。
许知起来擦汗，换了套干净的睡衣躺回床上。
但根本已经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一阵，干脆起床坐到书桌前，打开课本和复习资料，根据笔记上的标注翻到课本页数，继续整理和归纳知识点。
许知自己当然用不上，这些都是给齐……
笔一顿。
许知看着自己归纳的那些，忽然自嘲一笑，放下笔。她可真是闲，齐窈窈根本不需要这些，她根本不需要考多好的分数，她只是为了面子，而自己却熬夜点灯。
甚至不参加高考，齐窈窈就会直接出国。
还没在一起就已经想过分开后如何。
从一开始，那大小姐就把“玩”这个字贯彻得很彻底，偏偏嘴上还说得那样好听：追求，交往，谈恋爱。
全是花言巧语。
不行。
许知想：她必须得想个办法。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齐窈窈肯定会邪术。
所以自己才会在两人见面第一晚后中邪。
许知打开手机网络接想搜怎么驱邪，但在引擎输入栏上犹豫片刻，还是抿唇，直接打下四个字：“亲吻技巧”。
破罐子破摔！！
那大小姐不是好奇接吻的感觉吗？
那怎么糟糕怎么来吧！
她去配合一次。
一劳永逸。
只要齐窈窈觉得亲吻感觉不好，嫌恶这种接触，应该就不会再纠缠她了，说不定立刻就会转校，离开一中。
从根源上解决掉问题，一了百了，她也就能变得像以前一样正常了。
这朵桃花，太危险了。
但许知心里其实清楚，更危险的是自己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如果她能坚定拒绝不动摇。
她根本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所以，是得为这种不应该存在的混乱状况画上一个句号了。
第35章 偷亲
许知抱着认真学习和考据的态度看那些技巧。
虽然没有实践过, 无法具体想象，但好歹做了那么多荒唐的梦，多少能有点残存概念。
时间迅速流逝。
许知眉头紧锁坐在书桌前, 薄唇抿直，表情严肃，手指一点一点滑动搜索出来的页面，时不时停下偏头尝试在脑海中构建画面。
几次下来，口齿生津。
许知神色变得不太好看，她拿过桌上的水杯喝, 然后继续看。
反正不打算睡了。
看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知道会再做什么奇怪的梦, 干脆通宵。
她不喜欢拖延。
最好这两天就把大小姐的好奇心一次性解决掉。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许知眨动干涩的眼睛, 打了个哈欠, 起身把手机充上电, 然后去洗漱。
镜子里，能看到眼里的红血丝。
许知先凑近, 再退开看, 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显得又憔悴又沧桑, 特别眼下一片乌青，精神不济。
像是被什么吸干了精力。
的确, 被吸干了。
怎么接吻就好好教怎么接吻, 连带着教怎么拥抱怎么把人带上床怎么进行有效爱抚和安抚以及做前戏这种，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进去。
有什么意义吗？？
她一个头看得两个大。
偏偏不知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当时熬夜太久已经神志不清, 竟然顺着点进去看完了全部内容……
现在想想, 真是疯了！
许知一边捧水洗脸, 一边想：没关系，疯就疯吧, 最后一次。
很快，她就会把这险些脱轨的人生拨乱反正。
许知跟妈妈一起吃过早饭，照例在六点出头的时间点下楼。
天色明亮。
太阳还没升起，但暴雨过后天气敞亮，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许知骑着齐窈窈送的那辆自行车到小区门口。
临近门口，她提前握住刹车减速，但出了小区，却看见外面空空荡荡，竟然没车停着。
许知踩着脚踏板停在那，思索两秒，抬手看腕表上的时间。
时间比昨天早上还晚了一些。
难道司机开车进小区里等，出来的时候互相没留意到？
也不是没可能。
她出来时一路上都有点走神，加上整夜没睡精神不好，没注意也正常。
许知这么想着，掉头骑了回去，但很确定没看到熟悉的车影，于是兜了一圈又骑出来。
有点奇怪。
不过，谁也没规定齐窈窈一定要来。
许知控制自己别去多想，摇摇头，骑车到校。
许知进教室的时候，班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在了，教室里开着灯，看书的看书，刷题的刷题，安静无比。
齐窈窈的座位上还没人。
许知放下包，走去讲台前，在黑板的右侧默写下耳熟能详的一副鸡汤对联。
上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下联：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许知写完后放下粉笔就走回座位去。
这时，有个在看她写励志鸡汤的同学说：“班长，‘苦心人不负责’是什么东西？”
许知：“？”
许知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头看黑板。
果然，下联原本的苦心人天不负，竟然被她莫名其妙写成了苦心人不负责，她连忙回去擦掉重写。
不负责什么不负责。
是她不负责，还是齐窈窈不负责？
但她们不管是谁，都没必要负责。
许知镇定片刻，回座位，翻开英语课本记单词。
今天上午的课程是两节语文课和两节化学课，中间隔着一个大课间。
早读课开始的时候，齐窈窈还没来。
李曼宇回头，拿书本掩着，小声问许知：“班长，窈窈今天怎么没来上课。是不是昨天淋雨生病了？”
许知都被她问得一懵，开始回想昨天，然而左思右想，也没想到那大小姐昨天什么时候淋雨过。
只鞋子有点进水，也立刻换了。
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许知又不由自主地发散思维想下去：昨天放学那会儿齐窈窈还说让司机送她去妈妈机构那，晚上更是给她发了个动图，可是后续就再也没动静。
今天也没来上课。
这很反常。
难道是生气了？
生气她没回消息？
那位大小姐喜怒不定，骄纵自我，任性惯了。
说不定真就这样。
可是，许知不知道应该要给一个表情包回什么内容。
许知跟李曼宇说：“不知道，没跟我说。”
李曼宇连应一声噢噢就转回去了。
许知看向单词，心怀侥幸地想：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如果齐窈窈就这样生气了，不来了，不缠着她了，也省得她去亲人。
想到自己要去亲吻一个女生……
许知哪怕做再多梦，看再多教程，心里也依然会产生别扭的奇怪的心情。
语文第一节课，老师搜罗了几篇课外文言文在课堂上讲，第二节就发了试卷让大家做。
课堂安静，只有笔尖唰唰唰的声音。
许知垂目填补空行处的“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然后转头看旁边空着的座位。
齐窈窈没来，上午旷课了两节。
等做完语文试卷，许知感觉自己脑袋都痛得大了一圈。
她一夜没睡，状态本来就不好，加上齐窈窈没来，她胡思乱想，阅读理解都没法静不下心来做。
下课铃声一打，许知就直接趴下了。
再不休息，她的头会炸开！
可许知才趴下，教室广播里就传出来集合的音乐。
长达半小时的大课间，学生们要集合下楼去操场做广播体操。
许知感到头痛，她实在困得要命，脑袋打结。
她可能要猝死了。
根本不能出操。
广播里音乐响了一阵。
班里大部分同学的屁股却都还“黏”在椅子上，一个个埋头写题。
副班长林靖之站在教室门口喊：“快集合快集合，都出来集合排队了！”
李曼宇在接连的催促中起身，要走去外面走廊时，看到许知还趴桌上，就轻轻推了她一把，“班长，班长？”
许知已经一下睡着了，这会儿被喊，意识游离着要醒过来，眼皮却还艰涩沉重，完全睁不开。
李曼宇见她困得厉害，也不喊了。
反正只是个早操，缺席了也没多大关系。
纪律委员不会到一班来查。
李曼宇出去排队。
林靖之刚刚看见了，问她：“班长怎么了？”
李曼宇小声：“睡觉。”
林靖之看过去一眼，然后把教室的后门轻轻带上，只留一条缝隙，免得关门发出声响。
齐窈窈到学校的时候就是这个点。
她昨晚喝太多，又跟朋友聚到半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早上醒来一看竟然已经八点半，急忙起床洗澡，饭也没吃，紧赶慢赶来到学校，但也已经九点多。
奇怪的是，她无故旷课两节，许知竟然都没找她！！
她们现在是同班同学，许知还是班长……
合情合理，许知都要给她发条消息问一下吧？
齐窈窈上楼上到一半，刚好碰见做早操排队下楼的队伍。
不想逆行跟队伍挤来挤去，齐窈窈站到旁边等着。
她是转校生，不用出操。
一班学生排在下楼队伍的中间，李曼宇眼尖看见齐窈窈，立刻喊她、招手跟她打招呼：“窈窈~”
齐窈窈看去，认出了是前桌那个短发女生，也笑眼弯弯跟她挥手。
这是一班队伍啊。
齐窈窈这么想着，抬手跟她打完招呼后，就开始放眼寻找许知，许知身高在女生里偏高，应该会排在队伍后面。
但眼看一班同学要走完了，也没看到人影。
齐窈窈连忙拉过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很眼熟的男生，问：“许知呢？”
被齐窈窈拉住的男生就是林靖之。
林靖之袖子被抓住，神色镇定，但心里却怦怦跳。他心想：班里那么多人齐窈窈都不问，只问我。
我们关系果然是最特殊的。
林靖之没跟着班级队伍下楼，而是单独走出来跟齐窈窈说话，关心地问她：“窈窈同学，你早上怎么没来上课？”
齐窈窈胡诌：“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已经向班主任请过假了。”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许知呢？我好像没看到她。”
林靖之：“你找班长有事吗？她今天没出操，在教室里睡觉。”
齐窈窈听了直觉得稀奇，“她睡觉？！”
许知知那种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来学习的卷王，竟然会睡觉？
肯定是借口，为了留在教室看书刷题！
齐窈窈自认看穿一切，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让他赶紧下去。
漂亮的女孩跟男生聊天，吸引了很多下楼同学的目光。
林靖之跟齐窈窈聊完分开，下楼脚步都轻快很多。
“让一下，请让一下。”齐窈窈也一边礼貌地说着一边逆流而上，反正只剩下一层楼，挤一挤就挤一挤。
她往上，其他同学看见了就靠边让位。
她走过后。
有人小声交流说：“好香啊。”
另外有人：“她肯定喷了香水吧？”
“她还化妆了，眼妆，不然眼睛怎么会那么大那么好看？起码化了眼线。”
“也抹了粉底吧，皮肤那么白。”
“我看到她戴耳钉了，还有美甲，我们学校能这样吗？”
“人家是贵族高中转过来的富二代，家里砸钱捐图书馆了，你还管她戴耳钉喷香水啊？就是来混个学历的。”
“可是我听说她成绩比学神还好。”
“不可能！”
“真的，不是马上要小测了吗，我们到时候看成绩就知道了。”
齐窈窈没听见这些，她终于挤上了楼层，跑过空荡荡的走廊，推开一班的教室门。
拥挤的座位，桌上椅旁那叠得山一样高的课本进入视线。
而齐窈窈一眼就看到了趴桌上的许知。
竟然真的在睡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齐窈窈顺手把推开的教室门关上，在音乐声中走向座位。
广播声那么大，竟然都没有吵醒许知。
齐窈窈走近，听到了许知匀称绵长的呼吸声。
齐窈窈放下包，小声坐下，抬手在侧着脸趴桌上睡觉的许知面前晃了晃，没一点反应。
原来是许知睡着是这样子的啊……
齐窈窈也趴在桌上，跟许知面对面的看。
看她眉毛如黛，睫毛疏长，看她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那漂亮分明的下颌线条……
许知五官真的很优越，却不是小家碧玉的那种好看，而是落落大方英姿飒爽、一看就很贵的那种。
而且皮肤也好好!
齐窈窈发现后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天天熬夜刷题的人，也能拥有这么好的皮肤？
随即，齐窈窈就看到许知眼下的青黑色。
黑眼圈？
不不不，这不是黑眼圈！
这是一中卷王的荣耀勋章！！
齐窈窈立刻坐起来，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怼着许知的脸拍了好几张，然后自己的手指入镜，一会儿比耶，一会儿隔空戳许知的脸颊，一会儿又高高拉起许知的马尾辫。
许知熟睡着浑然不知，呼吸起伏匀称绵长。
齐窈窈拍够了，重新趴下来近距离欣赏的许知的颜值。
好乖啊……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齐窈窈心里喜滋滋。
虽然许知现在闭着眼在睡觉，但她知道许知睁开眼后这双眼睛有多好看，眼里情绪淡淡，可常常在看向她时浮起一些无奈又纵容的神色。
齐窈窈很喜欢很享受那种眼神，好像被许知无底线地宠爱着。
尽管这样的宠爱她从小感受到大。
但不管是谁，都不会像许知那样令她发自内心的幸福雀跃。
许知的嘴唇也很好看，薄唇的弧度饱满轮廓完美，颜色是淡淡的红，唇瓣微张，能看到里面一点白牙。
许知很少笑，可笑起来，唇角就会小幅度勾起，特别特别勾人。
齐窈窈每次都看得都心痒痒，恨不得逗许知笑得更开心一些。
可许知不是那种情绪很外放的人……
齐窈窈自动屏蔽了广播里的声音，她看着许知的嘴唇，逐渐移不开眼，看着看着，忽然口干舌燥地紧张起来，心跳也迅速加快。
她舔了舔嘴唇，转头看教室后门。
后门被她关上了，没人。
教室广播里的进场音乐已经播放结束，开始铿锵有力的广播操第一节。
齐窈窈再坐直腰，透过一座座小山似得书本往前看。
前门开着，外面也一个人也没有。
齐窈窈心跳声越来越大，因为心里那个跃跃欲试的坏念头，心跳声快震耳欲聋，她重新看回熟睡的许知，忍不住抬手压住狂跳的心脏。
许知不肯跟她在一起，不肯亲她。
古板顽固到像一块石头。
怎么说也不动摇。
真要等许知松口同意，不知道猴年马月。
平时跟许知在一起的时候，许知都是全副武装，戒备又讲原则，油盐不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法入侵。
所以。
这是老天爷送给她的，唯一一次可以偷亲许知的机会。
齐窈窈心跳如擂鼓。
她屏住呼吸，再次确认前后都没人，就一点点、一点点小心地凑到许知面前。
那张脸放大，越来越近。
齐窈窈感觉她们的鼻尖快碰到了，或许不是，而是睫毛，总之，心脏快跳出来了！许知这么趴着睡，她没办法不碰到其他地方只碰到嘴唇。
得调整角度！
齐窈窈只得退开站起来，她压住校服前襟和衣领，看着许知的睡脸，紧张地用力吞咽了下，然后慢慢俯身，嘟起嘴。
鼻尖还是碰到了。
许知的意识很迅速地清醒过来，接着她闻到了熟悉的醉人的馨香……
鼻尖被痒痒的蹭到。
而嘴唇上，覆盖着一个温热的柔软。
片刻后，湿滑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扫上来。
那种痒，像是有股电流，瞬间传到脊椎骨！
许知不敢置信！心跳如雷！
大脑里同时爆鸣起一万道警笛声，身子却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趴在桌上一动不敢动，眼皮不动，呼吸频率也不敢有变化。
齐窈窈舌尖轻轻探进那点唇缝的时候，感觉自己心跳马上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紧紧盯着许知的眼睛，时刻担心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就这样，紧张到手脚发凉。
嘴唇上的触感却美好到她整个人轻轻颤抖。
好想亲得重一点。
好想把许知亲醒。
啊啊啊啊啊啊，不行！！
她心脏病要犯了！！！
齐窈窈连忙退开，坐回座位趴桌上，她紧张地呼吸着，周围一切声音千百倍回归，然而耳边砰咚砰咚的声音比广播中“四二三四五六七八”的声音还要响亮。
捂不住了。
齐窈窈埋首，耳根通红，连续吞咽几次。
天哪天哪！她也太大胆了！！
可是好喜欢！！！
所以许知知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答应跟她接吻啊？！！
短暂的广播操很快也就结束了。
学生们列队井然有序回到各自班级。
这是重点中学，课间也没什么吵闹声，充其量只有一些交谈声。
但很快就会安静下来，各自做试卷，刷题，看书，讨论题目的声音都会很小声。
李曼宇走回座位，看到齐窈窈正在做语文试卷。
而一旁班长许知还在睡，大概是睡姿不恰当、胳膊压到了，那耳朵红得简直像滴血一样。
齐窈窈一副认真做题的样子，一手重重压着试卷，另一手拿着笔，颤抖着手在一个语病选择题后面写了个c。
李曼宇没发现任何不对，只是见状不出声打扰她，也回到座位坐下来写没做完的语文卷子。
许知一直“睡”到化学课上课都没醒。
齐窈窈心想许知昨晚不会又通宵刷题了吧？
难怪没回她，压根没看到消息吧……
真的也太卷太辛苦了。
这么想着，看到化学老师进教室的时候，齐窈窈还是伸手推醒了许知。
许知立刻睁眼，原本就深刻的双眼皮多出个褶，一看就是从深睡中刚被惊醒样子。
她看向齐窈窈。
齐窈窈嘟嘴努努化学老师进来的方向
许知却走神，视线落在齐窈窈那莹亮柔润的樱唇上。
——“上课！”
许知心脏一抖，几乎是骤然间猛回过神，本能喊道：“起立！”
全班同学整齐地站起来。
“同学们好。”
“老师好~！”
许知觉得完了。
都完了。
化学老师在黑板上写置换方程，许知一个也看不进去，而余光里齐窈窈正支着下巴仰着头，听课听得相当认真，甚至还会抄板书写笔记。
许知手指压着额。
课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了。
她很确定一件事：计划必须立刻实施，不能拖，就今天！
而齐窈窈……
她哪里是想认真听课啊？
她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知了！
只要一对上视线，她就会不受控制看向许知的嘴唇。她会露馅的，一定会，许知那么聪明，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做贼心虚！
所以，只要别看就没任何问题！
中午吃饭，许知借口要去班主任那，让齐窈窈自己一个人先吃。
齐窈窈正好心虚，连忙应声，说到时候自己给她把饭带回来，然后溜了。
两个人各自兵荒马乱，完全没发现彼此的状态奇怪漏洞百出。
下午最后一节课。
临近结束的最后五分钟，许知在草稿纸上写下一句话，推到齐窈窈那边桌上。
——【今天放学到我家吃饭？】
齐窈窈看见，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大半天过去，她已经暂时消化了早上瞒天过海偷亲许知的事，所以立刻在下方写下“好呀好呀~~”，然后又顺手一笔在旁边画了个爱心。
再把本子推还给许知。
许知看见，没再回复，而是把写着那两行字的草稿纸一点点撕下来紧捏在心里，打算待会儿带出去斩草除根，毁尸灭迹。
今天，她就要让齐窈窈彻底死掉那份心。
包括她自己被撩拨出的心思也同样。
全部掐灭！
直接给彼此一个痛快！
放学铃声一响，齐窈窈立刻兴冲冲地收拾包，要跟许知一起回家。
这时候林靖之快步走了过来，“窈窈同学！”
齐窈窈抬头看过去，“嗯？”
“班级群进一下。”林靖之笑得礼貌，他拿出手机，点开早就准备好的群聊二维码给齐窈窈扫，说：“大家都在群里，有什么问起来很方便，而且有考试或者复习资料购买，都会在群里说。”
齐窈窈很好说话，应着好呀，拿出手机扫码加入了群聊。
在校门口等着的司机已经被齐窈窈打发走了。
齐窈窈坐许知的自行车后座去小区。
想到接下来要独处，齐窈窈捏着许知校服的手都用了点力，她控制不住地开始心猿意马胡思乱想：许阿姨不在家的话，那她可不可以对知知胡来？
一对一的话，她好像压不住许知知吧。
霸王硬上弓什么的……知知会反抗吗？
会让她下不来台吗？
她是硬来比较好，还是来软的，先跟知知撒娇呢？
第36章 想要
一路上齐窈窈都没说话, 她把该想的不该想的全想了一遍，心中暗自窃喜。
许知也很沉默，但跟齐窈窈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她一想到回家后要做的事, 就浑身别扭，后背更是不自觉的冒汗。
汗津津，风一吹又凉飕飕。
许知抿起嘴唇，就在这种凉中，紧握着车把，踩着自行车回家。
一段路程, 两人各怀心思。
终于。
迎着夕阳，许知载着齐窈窈进了小区。
许知停好自行车, 带齐窈窈上楼, 又想起来什么, 提醒她注意台阶：“小心点。”
“你不牵着我啊？”齐窈窈期待地问。
许知正满腹心事, 哪里顾得上满足大小姐这样奇怪的要求，也忘了上次就是自己牵着的了。
许知应：“都多大了。”还要人牵。
齐窈窈撇嘴, 有点不乐意。
但一想接下来两人可以独处, 郁闷又不翼而飞, 重新兴冲冲地跟在许知身后。
楼梯狭窄，卫生环境也比较一般。
齐窈窈却完全没顾得上嫌弃。
到了四楼, 许知拿出钥匙打开门, 门一打开，立刻传出让人感到饥肠辘辘的饭菜香味。
齐窈窈礼貌地问了句：“要换鞋吗？”
许知：“不用, 直接进来。”
齐窈窈跟在许知后头, 说：“知知, 你可不可以给我准备一双拖鞋啊。”说完又道：“或者我自己带一双来？”
许知没应声，她把包放到沙发上, 心里想的是：没有下次了。
“先洗个手。”许知带齐窈窈进厨房。
打开水槽的水龙头，许知自己简单地洗了一下，就给齐窈窈让出位置，又弯腰打开消毒柜拿出碗筷。
许知问：“要吃水果吗？”
齐窈窈正站水槽前看台上的一罐瓶子。
许知见看过去，说：“别看了，那不是洗手液，是洗洁精。”
“……噢。”齐窈窈被看穿心思，有一点小尴尬，伸手在水流下互相搓了搓掌心，洗好了，重新再看向许知，问：“有什么水果呀？”
许知伸手替她关上水，回答：“提子，香蕉。”
“那我要吃提子~”齐窈窈说完，趁机给许知透露自己的喜好，“我不喜欢吃香蕉，我喜欢吃柚子，橘子。”
“都没有。”
“我不是问你要，只是跟你说一下。”
许知没应声，她放下碗筷，从冰箱里拿出提子，剪刀剪下小半串，多的放回冰箱，少的半串放到水槽里接水加盐浸泡。
做完这些，许知拿着碗去盛饭。
然后走出厨房，打开桌盖。
餐桌上放着两素两荤，三菜一汤，分别是玉米粒炒胡萝卜，炒青菜心，香菇炒肉，山药炖排骨汤。
“哇~”齐窈窈像上次一样激动又期待，她在许知对面位置坐下，拿起筷子说：“我要开吃咯~！”
许知应了一声，刚端起饭碗又想起什么，放下，问齐窈窈：“要不要喝点酒？”
酒？
不喝不喝，喝酒坏事！
齐窈窈昨晚才经历过宿醉，不想再来一次，但转念一想：这次是跟许知一块儿，喝了酒不是正好趁机乱来？
齐窈窈眼睛瞬间亮晶晶，看向许知：“你家竟然有酒？”
“嗯，我去拿。”
许知从冰箱里拿出妈妈冷藏着的两罐啤酒，又拿了两个杯子。
攻略里说烛光晚餐再加喝酒壮胆。
一推二就水到渠成。
许知不需要齐窈窈一推二就，但需要给自己壮胆。
齐窈窈坐在饭桌前。
她看着许知用修长漂亮的食指勾出易拉罐环，心里忽然轻快地怦怦跳了两下。
出于女生的第六感。
她感觉今天许知真的会跟自己发生点什么，突破她们原有关系的、越界的行为。
这么一想，原本想入非非的齐窈窈顿时紧张又矜持起来，她接过许知递来的酒，酒杯触手冰凉，她喝了一小口就放下。
然后开始吃饭。
齐窈窈一边夹着菜吃，一边在心里盘算：我要装作不胜酒力吗？
这有点考验我的演技啊。
问题是，我如果“不胜酒力”了，知知却不趁虚而入怎么办？
要不还是把知知灌醉，她来为所欲为吧？！
齐窈窈越想越觉得后者才是好主意，于是立刻拿起酒杯，笑眯眯说：“知知，来，祝我们接下来的小测顺顺利利~”
许知举杯跟她碰了一下，稍做心理准备，就直接喝下大半杯。
齐窈窈酒量好，许知酒量更不差。
一罐啤酒那点度数，醉不了，但多少能壮一点胆子。
所以许知在起身收拾碗筷的时候，很轻易地就说出了放学回家打了一路腹稿的话：“你不是好奇跟女生接吻的感觉吗？今天就试试吧。”
齐窈窈本来还在沮丧好像没把人灌醉，听到这话，瞬间瞪圆了眼睛看向许知！
两人四目相对，持续了三秒。
然后齐窈窈“嗝”了一声，竟然吓出了一个酒嗝，她立刻抬手捂嘴。
白皙纤细的手捂住巴掌大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眸，眼里充斥各种惊讶欣喜和不敢置信。
齐窈窈问：“许知知，你说真的？！”
许知：“嗯。”
“那你等等！等等啊！这有点突然，我要，我要做下准备，我们刚吃完饭……”总不能接一个玉米味或者排骨味的初吻吧？！
齐窈窈“腾”的站起身，开心又兴奋地说道：“我去买点东西！你等等我！知知，我很快回来！”
话音落下，许知都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起身跑出去了。
许知：“……”
许知低头看手里的碗筷。
买东西？要买什么？
许知猜不到，她转身进了厨房，先把浸泡着的提子搓洗干净捞出放在果篮里沥水，然后挤了半泵洗洁精洗掉碗筷放进消毒柜。
做完了这些，许知双手接水进行漱口。
想了片刻，又走进自己卧室，拿了漱口水漱。
漱完许知才想起来这并不是一个需要多完美的吻，不仅不需要，还要反其道而行。
但现在吃大蒜未免太刻意。
许知只能接清水多漱了几次口，以免嘴里的漱口水味道，给齐窈窈造成一种她很郑重很期待很配合的错觉。
之后，许知深呼吸，很感激喝的那罐啤酒。
如果没喝酒壮胆，那句话，根本没办法那么平静的说出来。
齐窈窈没回来，许知就坐在沙发上等。
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动静。
她们小区里没有商店，要跑到外面才有，齐窈窈到底去买什么？
口香糖……？
许知看了眼腕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体内本来残留不多的酒精好像在快速代谢。
许知拿出手机看时间，然后给酒吧老板打电话请了个假。
不知觉中，外面的天色逐渐变暗。
许知终于坐不住了。
那大小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认识小区里的路，别是走丢了。
许知刚走出门，就听到楼下传来惨叫，声音回荡在狭窄的楼梯间，吓得人心里一紧！
许知：“齐窈窈？”边喊着已经迅速往楼下跑。
“知知……”楼下传来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许知心里大乱，三两阶楼梯并做一步，几层楼下去，才看到齐窈窈跌倒在二楼转台上，眼圈红红的。
许知连忙跑到她身边，“怎么摔了？”
“踩空了。”齐窈窈眼泪汪汪地看许知，“好疼，疼死我了，我会不会变成残废。”
“哪疼？”
“脚，还有屁股。”齐窈窈疼到都有点说不出完整的话，又气又感到丢人，抽抽噎噎着开始掉眼泪。
许知卷起她裤脚看，细细的脚脖子红肿了很明显的一块。
许知先扶她起来，“能站吗？”
“嗯……”
事实上齐窈窈站不了，她颤巍巍地，几乎整个人的力气都压在了许知身上。
许知干脆把她的手环到自己脖子上，然后一手托着她的背，微微蹲身，另一手穿过齐窈窈的膝弯。
齐窈窈吓了一跳，忙说：“别！知知，你抱不动我！”
话音落下，许知已经横抱起了她。
“我送你去医院。你的保镖应该在楼下吧？”
齐窈窈顿时委屈，如果去医院，许知好不容易松口的“吻”肯定就没有了。
而且刚刚下楼的时候，她已经把保镖给赶走了。
就算他们不敢真的离开，但肯定不会正好在楼下，而是小区门口。
齐窈窈问：“你家里就没有治扭伤的药吗？”
“有是有，但你不是疼得很厉害吗？我怕你伤得很严重，不仅是扭伤。”
“其实还好，没那么严重……”齐窈窈咕哝，刚刚是感觉委屈又丢人，而且的确一下子没法站起来。
许知问：“你哪一阶楼梯踩空的？”
“就这里。”齐窈窈指给她看。
就第三阶梯。
“我跑上楼才看到手机没电了。”齐窈窈说：“我想让保镖把我手机拿车上去充的，结果脚下一快就踩空了……”
许知看她那惨兮兮挂着眼泪的样子，说：“那到我家先喷点气雾剂？如果疼得厉害，再去医院。”
“好。”
楼梯狭窄。
齐窈窈双手搂着许知脖颈，她直勾勾看着许知的侧脸，又同时微微收着脚尖，免得磕到墙壁。
齐窈窈心噗通噗通跳，疼痛已经忘掉脑后了，只剩下心动。
她说：“许知知，你，力气好大。”
不仅能抱起她，还能抱她走楼梯。
许知说：“是你太轻了。”
许知力气是不小，她跟妈妈的房子租在四楼，这些年有什么米啊油或者大件的家电，基本上都是她拿，或者她帮工作人员一起搬。
酒吧重修那天，她也跟赵楚楚搬实木桌搬了一晚上。
齐窈窈还没一张实木桌重。
而相比起没着力点的桌子，人就好“搬”多了。
许知没再说话，把齐窈窈抱上楼，抱进屋子，放到沙发上，再伸手帮她擦掉眼泪。
齐窈窈近距离看着她，心里小鹿乱撞。
许知却没多有停，起身去妈妈的房间里找到医药箱，拿出止痛和治疗跌打损伤的气雾剂。
许知跟齐窈窈说：“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齐窈窈看过去，皱起眉，一脸的视死如归：“来吧！！”
许知在她红肿的脚脖子上喷了两下，然后开始用手揉搓。
“啊啊啊！！” 齐窈窈顿时痛得大叫，又是喊又是踢，怎么也忍不住。
许知抓住她的脚背，强行固定住不让她乱动。
齐窈窈眼泪直下，等叫到后面就不叫了，不知道是伤处被揉开不那么疼了，还是已经哭抽过去。
许知帮她处理好了，问：“屁股上的伤……？”
齐窈窈连忙捂住，眼睫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水，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屁股已经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
“真的？”
“嗯嗯嗯！”
许知见状也不再坚持，把药箱拿回妈妈的卧室，再走出来。
齐窈窈正在低头看受伤的脚，大概是觉得不怎么痛了，想尝试着站起来。
许知说：“别乱动，先休息一下。”
齐窈窈闻言抬头看许知。
许知额上和鼻尖都有一层薄汗，不知道是下楼时急出来的，还是上楼时累出来的。
许知见她盯着自己看，后知后觉，抬手擦了下脸上的汗，又闻到满手药味，转身进厨房挤了洗洁精洗手。
许知再次出来的时候，看到齐窈窈坐在沙发上左看右看。
齐窈窈一见她出来就打直球问：“知知。我们什么时候接吻啊？”
许知闻言一愣。
她都已经把这事忘了。
刚刚的惊吓，以及上下楼一通跑，酒精带来的勇气早代谢了个干净。
何况就齐窈窈现在这可怜倒霉的情况，要是自己再给她一个“恶劣可怕的吻”，那真是身心双重打击了。
许知说：“今天就先算……”
话没说完，齐窈窈抢先打断：“不行不行啊，不能算了！！”
说着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包装纸五颜六色的棒棒糖。
许知：“……”
许知：“？”
齐窈窈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听朋友说过，跟对象舌吻前一定要喷口腔清新剂或者吃糖。
她没想到许知今天只是喝一点酒就松口了，压根没做相关准备。
所以刚刚下楼买糖去。
“苹果，荔枝，橙子，水蜜桃，芒果，青柠，草莓……”齐窈窈对棒棒糖的口味如数家珍，再问许知：“知知，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许知一头雾水反问：“什么‘什么味道’？”
“初吻啊！”齐窈窈看许知，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很认真地说：“你想我们的初吻是什么味道的，我就吃什么糖！到时候你舌头伸进我嘴巴里，就是那个味道了。”
许知：“。”
许知看齐窈窈用最天真无辜的表情说着最情色勾人的话，感到头痛的同时，心跳也在迅速的失律加快，她别开眼，说：“今天不亲。”
齐窈窈大声：“为什么？！”
“你受伤了。”
“我受伤的又不是嘴！”齐窈窈生气，她自有一套逻辑，“我就是为了跟你接吻才特意跑下楼买糖的，如果不亲了，那我这不是白摔了吗？你要让我身心遭受双重打击吗？！”
许知心想亲了你才会真正遭受双重打击。
她叹口气，然后继续坚持：“不行，今天不能亲。”
齐窈窈看许知说得坚决、不容商量，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气恼。
委屈许知出尔反尔，气恼自己没用走个楼梯还要摔一下。
更气没电的破手机。
齐窈窈拿出手机，看一眼就要泄愤的抬手砸掉！
幸好许知反应快，抓住她手腕，拿下手机。
这么贵的手机，怎么能说砸就砸。
救回手机，许知皱眉看齐窈窈，刚要说教，却发现她在委屈地抹眼泪。
许知：“……”
许知感到棘手又头痛。
她站在沙发前小半分钟，才说：“行了，别哭了。要亲也可以，但我不保证感受多好。”
“没关系没关系！”齐窈窈这么大个人，眼泪竟也是说收就能收住的，她表情转晴，眼睛清澈明亮地看着许知，还不忘最重要的事，举着那把棒棒糖，“你要哪个？”
许知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她无奈道：“……随便，都行。”
“怎么能随便呢？”齐窈窈擦掉最后一点眼泪，说：“要不然我们一次换一种吧？今天先吃桃子的……”
齐窈窈说着就要拆开那颗粉色棒棒糖。
然而糖纸很难拆，怎么拧都拧不出，她试过几次，抬头求助地看许知。
许知拿过棒棒糖，却没有拆，而是随手放进口袋，然后转身进厨房把那篮洗干净的提子拿出来。
她摘下一颗，随便剥了下皮，弯腰喂到齐窈窈嘴唇前。
齐窈窈深邃黑润的大眼睛望着她，突然有点小害羞，乖乖张嘴吃进去。
一颗拇指大小的提子，她嚼了小半天才咽下。
许知又给她喂一颗。
齐窈窈眼珠转动着别开，脸颊红扑扑的，又张嘴含进去，她一点一点咬出汁水，尽量让提子的香甜在嘴里多停留会儿。
可是心脏跳得好快！
她们都还没开始接吻，只是许知知亲手喂她吃两颗葡萄而已，也值得这么激动吗……？
要不是面对面。
齐窈窈简直想要抬手捂住自己没见过世面又不争气的心脏了！
许知剥好，抬手喂齐窈窈吃第三颗。
这一次，她手指微微用力一送，指尖就触碰到了那柔软的唇瓣。
樱唇沾染了汁水，看着盈盈饱满又水润甜蜜。
看着很好吃。
何况齐窈窈还在害羞。
漂亮矜贵的女生，言辞大胆，眼神又害羞，种种都写着欲拒还迎。
许知感觉心脏的负荷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终，在喂第四颗的时候，看齐窈窈张嘴的下一刻，许知直接俯身亲了下去！
水润的唇瓣像果冻一样柔软，而口中，全是熟透的提子的甜蜜清香。
许知听到自己呼吸变得微微急促，她手指小心握住齐窈窈的下巴，同时生涩又些迫切地吮出对方害羞到四处躲闪的舌。
齐窈窈哪想到许知会突然“发难”，心慌意乱间，被许知轻轻一压就倒在了沙发靠背上。
原本弯腰的许知就势屈膝，借力在沙发上，也无意间分开了齐窈窈的并拢的腿。
许知手掌握着齐窈窈的后颈，通宵看的技巧全化作实践本能，她加深了这个提子味的甜美的吻。
扫荡时还有提子甘甜的果肉碎，许知如同唾液一起搜刮到自己嘴里，还将齐窈窈的丁香小舌也含吮进自己口中。
她纠缠着，吮动着，吞咽着，在这样相濡以沫的唇舌纠缠中，恨不得把什么东西一并吞下去。
那是一种欲望。
不可言说的，只存在于梦中，被她视为洪水猛兽的欲望。
到了现实中，许知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仿佛身体里每滴血液都在沸腾。
一股酥麻的满足感自脊椎骨升起。
还要，再吻深一点……
齐窈窈紧张到忘记呼吸，已经要缓不过气来了。
她手挡在许知胸口，大脑空白，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和两人疯狂的心跳声
齐窈窈想推开许知，这样的接吻太激烈太刺激了，她们才第一次，应该慢点温柔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可是不可否认，她觉得自己好快乐。
好享受。
她恨不得就这样被许知吻晕在怀里！
于是挡在许知胸上的手情不自禁上移，抱住了许知的脖颈。
许知却蓦地停住。
理智像晴天里的一道霹雷让她清醒过来，她停下这个单方面肆意侵略的吻，努力调整气吁吁的呼吸，可额头轻轻抵着齐窈窈，她觉得好亲昵……
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的吻过一次后，许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埋的情绪。
她近近地看着脸颊绯红眼神迷离的齐窈窈，想起这是豪门大小姐，想起她是千金之躯，想起她挥金如土，任性嚣张，目中无人……
可是，此时此刻，她乖乖的在她怀中，就像一叶无依无靠的小舟。
随时都会被她卷进可怕的欲海。
许知认了。
她承认。
齐窈窈或许从来没有给她进行什么别有居心的暗示。
是她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内心就滋生了阴暗卑劣的欲望和冲动。
她好想要齐窈窈。
尽管她也无法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齐窈窈这个人，还是只是单单想要一份渴求。
渴求这在恰好的时间里送上门的天真和真挚，这令人嫉妒的纯洁和完美。
她知道齐窈窈的嚣张妄为和口无遮拦全是表象，内心其实纯洁干净就是一张白纸。
所以她渴求触碰这份美好，再一点点涂鸦她。
让她任自己为所欲为。
“知知……”齐窈窈终于在令人目眩神迷的窒息中缓缓清醒，唇舌火辣辣的着，她恍惚地望着许知，她们好近好近，她感觉自己现在充满了许知的气息。
那种交融的感觉，让她在许知身上获得了很大的依赖感和安全感。
她还想要。
齐窈窈听着自己胸口咚咚咚的心跳声，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想要不顾一切，献出自己的所有给许知。
她要和许知谈一场毫无保留最美好的恋爱。
第37章 天哪！
别叫我。
也别这么看着我……
许知用了很大的意志力, 才抬手用掌心遮住了齐窈窈的眼，她知道自己做错了，计划不是这样的, 这已经是完全脱轨了。
不该这样。
这样她会毁掉自己的未来和一切努力。
许知沉默地看着齐窈窈已经被吮吸得艳红微肿的唇瓣，喉咙轻轻吞动，片刻后，再次低头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很温柔。
因为失去视觉，齐窈窈其他感官更加明显，滑入嘴里的舌好像带着甜甜的薄荷味, 勾弄着她的，又轻轻扫过她的牙齿下颚, 试探着她口腔里的每一处。
齐窈窈被动承受着, 手里紧紧抓着许知的衣服。
她的呼吸微乱, 大脑空白, 却浑身都处于刺激兴奋和紧张之中。
然后，齐窈窈压下内心的青涩和害羞, 也抵上对方的舌, 她没有经验, 只能有样学样地学着，主动跟许知的舌互相纠缠。
纠缠在一起的微促呼吸下。
她们的唇瓣摩挲, 银丝勾连, 红艳湿滑的舌缠着你来我往。
齐窈窈被亲到腰都软了，感觉下巴有点酸, 要没力气时, 突然一阵剧痛传来！
“唔！！”齐窈窈大脑清醒, 瞬间一把推开了身前的许知！
许知竟然被齐窈窈一个动作就轻易推开了，明明她力气那么大, 又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
不仅被推开。
甚至还被推得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齐窈窈小脸皱成一团，柳眉紧蹙，她低头，手指碰了一下嘴唇看了看，没血。
但还是很痛！！
刚才的旖旎气氛已经消失无踪，齐窈窈抬头不解地质问许知：“知知，你为什么突然咬我？”
许知似乎先愣了下，然后神色才自然起来，她把手插到裤袋里，低垂目光看齐窈窈：“我不知道刚刚自己在做什么。”
齐窈窈气恼：“你咬了我啊！”
许知：“嗯。看出来了。”
齐窈窈：“？”
“你怎么一点歉意都没有！”齐窈窈皱眉控诉，接着又嘟哝：“哪有好好亲着亲着就突然咬人的啊……”
许知问：“没有吗？”
“当然没有！”齐窈窈脸还有些红，不知道是羞还是气的，她看着许知说：“我看我朋友她们接吻都是甜甜蜜蜜的，你呢，一来就像是打仗一样，还咬人。”
齐窈窈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的诉求是什么。
是单纯吃痛吓着了、委屈，还是想让许知向自己道歉，又或者让许知重新再来一个温柔的吻。
许知却是不管哪一个意思都没听出来，只问：“你能忍吗？我大概就有接吻的时候咬人的习惯。”
齐窈窈听了忍不住嘟嘴，这话她听着怎么就那么渣呢？
她没说能不能忍，只是再次摸了摸嘴唇被咬的地方，好像肿起来了一小块。
“有镜子吗？”她问许知。
只有洗手间有固定的镜子，其他小镜子没有，许知看着那有些淤紫的一处，说：“没破。”
“我知道。”但齐窈窈毫不怀疑，但凡自己当时反应再慢一点，肯定就被许知咬出血来了！
齐窈窈小声嘀咕了一句。
许知没听清，“你说什么？”
齐窈窈没有重复，她想起来自己前一刻还沉迷于幸福和享受中，下一刻就被狠咬一口，实在懊恼又心有余悸。
她抬头看许知。
许知就站在不远处，双手抄兜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一样，表情平静冷漠，眼神也漆黑幽暗。
齐窈窈看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也是许知第一次接吻。
许知办砸了肯定也沮丧，只是没表露出来。
自己那一推，直接伤了许知的自尊心。
说不定许知正无措着，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可齐窈窈嘴唇上还痛着，又听许知说是习惯，不太敢再来了。
她别过眼，看到了沙发上自己的手机，于是拿起来解锁。
手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几。
屋里很安静。
齐窈窈试图等氛围自己变好，点开了微信，不看许知。
许知看齐窈窈这样，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也不催她，转头看向客厅的窗外。
天黑了，楼下路灯没办法照到四楼来。
只有一点没有温度的月光落在窗上。
齐窈窈的手机因为有消息，一直在震。
这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很明显。
许知在原地看了片刻月光，就抬步走去客厅的窗边，低头往下看。
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这侧毗邻隔壁栋，能看到的只有楼房窗户还有挂墙外的空调机。
可不管看什么，总比看齐窈窈要好。
这或许是她们最后一次同处于一个空间了。
许知什么也不做，只尽量远离齐窈窈。
齐窈窈的手机之所以不断在震，是因为进了班级群聊，有很多同学加她好友。
之前下楼的时候不想管，现在正尴尬，干脆就一个一个都同意下来。
而前一刻同意，后一刻就有消息发进来。
于是就导致一直震震震。
齐窈窈同意了二三十个好友，全是新消息。
可是许知的聊天框也没有被淹没。
她把许知置顶了。
看着下面各个窗口右上角变动的数字，齐窈窈点开了许知的聊天窗，她们的聊天界面，停留在她昨晚发的一个动态猫猫表情。
许知没回。
那一刻，齐窈窈福至心灵，突然想明白许知为什么不能及时回自己消息了！
齐窈窈立刻喊：“许知知！”
许知听她喊，身体瞬间微微绷紧起来，像是等待判决结果，她顿了两三秒才回头看齐窈窈。
齐窈窈却问她：“你家里有手机充电器吧，给我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
许知：“手机牌子不一样。”
“我知道，试试嘛！”
许知没再说话，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她把充电器给齐窈窈。
齐窈窈看了下，接口是一样的，但是连接插座没法通电。
抢救电量行动失败。
手机在倒计时后自动进入关机程序，一声震动，彻底陷入黑屏。
齐窈窈“啊哦”了一声。
许知没什么表示。
齐窈窈抬头看许知，“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你要干什么？”许知问。
“发消息。”
许知没有立刻拿手机给齐窈窈，她不想被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拖着，她需要立刻知道答案。
需要一种尘埃落定、没有任何回寰余地的踏实感。
她很直白地问齐窈窈：“你觉得怎么样？跟女孩子接吻的感觉。”
齐窈窈听许知这么问，心跳漏了半拍。
她捏着手机，回避许知看过来的眼神，说：“你先把手机给我，那个我还要再想想。”
许知追问：“想什么？”
“这种事当然要脱离开现有环境后才能冷静的思考啦！”
齐窈窈恼了，嗔怪着瞪向许知：“你亲嘴会咬人，我得好好考虑要不要再继续追你！”
许知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虽然有些出入，但也算好消息。
她于是走过去从包里拿出手机。
许知在把手机递给齐窈窈的时候，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脱离环境’？”
“我现在这样怎么自己‘脱离’啊？”齐窈窈指了指扭伤的脚脖子，理直气壮看许知：“所以我在摇人来接我啊！保镖给我赶走了，我要给他们打电话，发消息！”
许知被说服了。
许知的手机没设锁屏密码，齐窈窈摁亮滑开直接就解锁了，然后她装模作样地点开拨号功能。
许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面对接下来的事。
她给自己找了事情做，收拾餐桌。
她把没吃完的剩菜一盘盘端进冰箱里。
然后是那篮提子。
许知只看一眼就感觉嘴里有浓浓甜甜的提子味，果肉饱满厚实，提子碎碎的湿滑的舌尖上，纠缠过后咽下去的汁水也甜蜜齁人。
许知蓦地惊醒，直接端起提子走进厨房。
离开齐窈窈所在的空间，许知深呼吸，摘下一颗提子不剥皮直接放进嘴里吃，压下那种湿滑柔软的感觉。
齐窈窈坐在沙发上装模作样输入手机号，余光却一直偷看许知，见她来来去去几趟之后，终于留在厨房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了。
齐窈窈抓住时机，立刻退出拨号界面点开微信。
然而她操作太快了。
齐窈窈手指本能落下的位置，是她自己手机平时放微信的位置，而那个快捷地方，在许知手机上是自带的浏览器位置。
齐窈窈连忙想关掉，但竟然左滑右滑都没办法关闭。
下滑两下后，不仅没把浏览器关掉，反而点开了搜索框，输入框下自动跳出一堆近期搜索历史，为首一条就是【亲吻技巧】。
齐窈窈一愣！
除了那条突兀的【亲吻技巧】以外，下面其他搜索内容，都是课内课外理综考题相关的问题。
齐窈窈心脏怦怦怦连跳，她迅速看了眼还在厨房里忙的许知背影，然后研究着点开浏览器的网页历史记录。
所有网页的标题都很简单粗暴。
比较简单一些的标题就是【第一次接吻要注意什么】【如何靠一个吻征服对象】【掌握这三点，你就能吻到你女朋友腿软】，而尺度大一点的就是【女人的敏感点在这些地方】【爱抚哪里会获得最大的满足感】【想要完美的性.生活，前戏很重要】……
许知从厨房走出来。
那些都是许知看的内容，齐窈窈反而做贼心虚，吓到拿不稳手机，慌乱着几下抢救无果，最终手机脱手而出“啪”摔在地上。
许知见状走过去捡。
齐窈窈看到手机屏幕朝上，还亮着，连忙起身，面红耳赤道：“对不起，我来捡我来捡！”
情急之下都忘了脚踝上的伤。
一用力，她就惨叫着失去平衡摔倒，直接扑向许知！
许知顾不上捡手机了，连忙先接住齐窈窈。
齐窈窈趴许知怀里，余光偷看向地上的手机，果然，还停留在历史记录界面上。
完了完了完了。
齐窈窈慌得鼻尖上汗都出来了，脸也涨红，她偷偷伸脚尖过去踢开一点、再踢开一点，然后整个人依旧压许知身上，同时大声哭嚎：“啊！知知好痛好痛，我好痛，我的脚要断了！”
许知注意力全在齐窈窈身上，弯腰先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有点紧张地说：“你等等，我马上去拿药。”
趁许知跑去拿药，齐窈窈立刻翘着脚把手机捡起来，她兵荒马乱的，那个页面又怎么也关不掉，只能长按关机。
然后赶在许知拿药箱出来前放下手机，坐回沙发上继续抱脚痛哭。
“看起来很严重。”许知眉头紧皱，她看着齐窈窈红肿着脚踝，说：“会不会脱臼或者骨折了？”
“应该没有吧。”齐窈窈说：“骨折比这个痛多了。”
许知看她，眼睫上还有泪意湿漉漉的，却不像刚刚那样大哭大嚎了。
许知帮她喷药，然后再去捡手机。
手机黑了，打不开。
许知尝试开机，屏幕亮起，手机进入启动程序。
齐窈窈看她，有点担心的样子：“手机摔坏了吗？对不起，我没拿稳，我陪你一个吧。”
“没坏。”许知见开机了，屏幕也没碎，问齐窈窈：“打过电话了吗？”
齐窈窈说：“没，我不记得手机号最后一位是6还是8了。”
“两个都试试不就好了。”许知重新把手机给她。
齐窈窈应了一声“噢”接过手机。
她在许知眼皮底子下一个一个按数字，最后那个数字先试6，“运气不错”，第一次就对了。
许知坐在沙发上陪齐窈窈等人，说：“回去就让医生检查一下。”
“嗯。”
“如果很痛不能走，明天就别来学校了，跟班主任请个假。”
“噢。”
许知侧目看向齐窈窈，看来真的很痛，这都说不出话来了。
很快司机就到了，不仅是司机，还有几个医护人员。
检查过齐窈窈脚没事，只是有点扭伤后，他们用担架把齐窈窈抬下了楼。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
许知在楼下，目送车子远去消失视野，四周安静，好一会儿，她转身上楼。
齐家，齐窈窈的卧室。
水晶灯开着黄橙橙的光芒，懒人沙发里，穿着睡裙的齐窈窈几乎整个儿陷在里面挖不出来。
她抱着一个抱枕，整个人缩里头。
脑海中慢慢回想的，是那一个个少儿不宜的搜索记录。
想到最后，她感觉脸颊滚烫。
天哪！
知知竟然想跟她做.爱！！
齐窈窈忍不住害羞地把脸深埋进抱枕里面，感觉自己心跳得超快！
很久后缓过神来，她露出一双眼睛，维持贴着膏药的右脚不动，微微转动了下身子，抱着抱枕继续想：没想到知知想得那么远，考虑得那么充分……
渐渐思维发散，齐窈窈窝在柔软的沙发中，情不自禁再次想起那个提子味的许知主导了一切的吻。
许知的舌头探进她嘴里，勾缠着她的一起搅动，然后又会吮着她到她的嘴里。
齐窈窈脸颊殷红一片。
她害羞到再一次躲进沙发，天啊，她现在心情好混乱，既怦然心动又震惊又凌乱又害羞，可她总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忆当时的情况。
许知那么理智，学习那么好的人，平时性子冷冷淡淡。
竟也会为了她而努力学接吻。
明明想给她最好的体验，却搞砸了。
还说学霸呢……
看了那么多理论知识，结果最后还是弄得一团糟。
看来这个一中第一，也不是什么都很厉害嘛。
齐窈窈这么想着，却甜蜜极了的笑起来，一激动又忍不住在沙发里打滚，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来。
“许知知……”她早忘了被咬的痛，打开手机，进入微信点开许知的聊天框。
第38章 二更
许知把房间里的灯都关了, 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陷在一种无法名状的矛盾状态中。
安静，又嘈杂。
有序, 又混乱。
在厨房里吃的那些提子，好像要从嗓子眼里呕出来。
如果吐出来了，她是不是能正常一点？
许知不胡思乱想，拿过手机打开微信，被她设置成免打扰的班级群聊刷满了。
大家都在跟齐窈窈打招呼，但齐窈窈一次都没出现过。
她手机没电。
不过有电的时候她也没回。
齐窈窈不需要这些热情, 不屑于应付，她的所有行为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她需要回报。
一旦回报不尽如人意, 她就会扭头离开。
许知放下手机。
生活即将恢复成自己需要的平静,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 反而更混乱和焦躁。
丢开手机，许知换了身运动服下楼跑圈。
几圈跑完就冷静了。
她喘着气, 慢慢走在小区路上平复呼吸。
相连的路灯时而把她的影子拉长时而又缩短, 夜风吹过, 吹动她的发尾，露出热汗淋漓亮盈盈的脖颈。
许知觉得自己释怀了, 只是失去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虽然有怅然若失，但已经知足了。
人的一生都要在正确的轨道上前行, 这样才能毫无意外, 平安喜乐。
偶尔的脱轨, 只要及时更正，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她现在回去洗个澡睡一觉, 明天醒来，也就调整好了。
许知走到楼下，脚步微微一顿。
不远处绿化带的灌木丛叶子摇晃了一下。
光影明灭之处，露出来一只橘色的毛茸茸耳朵，片刻后，整个猫猫头都探出来。
橘猫往许知这边看过来，喵了一声。
那一刻。
四周静寂无声，无风无雨。
许知站在原地没动，却感觉有什么山呼海啸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袭倒。
她记得齐窈窈蹲在小区门口跟这只橘猫对峙，记得齐窈窈蹲在她家阳台研究小葱。记得齐窈窈蹦蹦跳跳的背影，也记得她贴着亮晶晶美甲的手指拿着手机问自己要微信号。
齐窈窈曾红着眼睛让她帮忙取美瞳，曾兴冲冲跑去敲钟。
光束落在她身上，她握着鼓槌笑着看过来，深邃漂亮的眼睛弯弯，是整个世界都聚焦着的中心。
齐窈窈会嫌她的自行车后座坐着屁股疼，会小心眼地研究其他人对她好像别有所图，她气恼的喊她许渣渣，也会给她发一个小心翼翼探头的表情包。
一切的一切……
许知恍惚听到身后齐窈窈趾高气扬的说“站住！”，又恍惚长长的睫毛扫过、温热的气息中有个轻轻的吻落下来。
明天醒来就调整好了吗？
能调整好吗？
橘猫走过来，蹭许知的脚脖子，仰头撒娇喵喵叫。
许知蹲下来刚要摸它，耳边又听到齐窈窈气呼呼的控诉：“招蜂引蝶！”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喵？”柚子轻轻扫了下尾巴，继续冲许知喵喵叫。
许知回过神，没理会小橘猫的喵喵叫，起身，转身上了楼。
通宵没睡加上跑了大半个钟头，冲过热水澡，许知眼皮就沉得睁不开了。
她躺到床上，顷刻间睡着。
许知又做梦了。
她睁开眼，周围却什么都看不见。
天地都是黑的，混沌的。
没有光亮，只灰暗着，刮过的风像是铅笔划出的黑色线条从身边卷过，四周无边无际，没有任何色彩。
她喊了一声妈妈。
声音被吞没，没有半点回响。
她走了很久很久，什么都没看见，就在她精疲力竭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仔细看，却是一条米白色的裙子。
那人有长长的及腰卷发，指甲上贴着亮晶晶会发光的东西。
许知瞬间意识到了那是谁，齐窈窈。
这里很奇怪，许知不知道自己怎么陷入这个地方，她怕齐窈窈也走丢了，想要过去带齐窈窈一起。
但她走不动了。
她精疲力竭，双腿沉得像是已经陷进地面，她越挣扎想要过去，却越陷得越深。
许知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眼前却又满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而她恍惚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她回过头。
只见黑暗中齐窈窈掉进了泥淖里面，齐窈窈越慌乱挣扎，整个人就陷得越深。
许知心惊肉跳。
“许知知……”齐窈窈慌张害怕地哭起来。
许知立刻丢掉手里的东西，急步跑进黑暗，她伸手拉齐窈窈，“别动，窈窈，把手给我。”
握住了，但许知拉不上来齐窈窈。
四周在逐渐下沉，很快，连带连她也陷了进去。
齐窈窈还在哭。
但许知跟她在一起了，她抱紧齐窈窈，另一手安抚地顺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别怕窈窈。”
泥淖没过她们的腰，她们的肩膀，她们的头颅。
可恍惚耳边又有莺啼声。
许知在黑暗中睁开眼，阳光刺眼明媚，很快那刺眼的光被一张漂亮的脸庞挡住，长卷发带着馨香落下来。
风吹过，充满香气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
“你做噩梦了吗知知。”她笑起来，眼睛漂亮深邃，樱唇勾起，“一直在叫我名字噢。”
许知情不自禁地伸手搂过她的腰。
齐窈窈笑倒进她怀里。
她们笑着滚在青青的草地上。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她压齐窈窈在身下，她们四目相望，然后在小花小鸟的见证下，接了一个缠绵悱恻劫后余生的吻。
许知缓缓睁开眼，眼前什么都不见了，只剩下明亮的灯光，卧室的天花板，然后，她听到枕边手机一直在震动。
她拿过来，看到是齐窈窈打来的视频电话。
许知直接把视频拒接挂断，然后点开聊天窗口，她一个字一个字打下——【窈窈，我们交往吧】
第39章 主导权
齐窈窈没想到拨出的视频立刻被挂了, 她嘟了嘟嘴，满腔充沛的、无处抒发的情感被当头泼了盆冷水。
知知的妈妈又回来了吗？
唉！
齐窈窈放下手机唉声叹气。要是知知搬出来住，或者换一栋隔音效果好点的房子就好了, 可是她们没那么多钱……
等等。
钱？
齐窈窈眼睛忽得一亮！
她立刻从沙发里起来，跑到床头柜翻自己的小金库。
许知知没钱，但她有啊！她有不少财产，除了存款、信用卡，以及车子房子这种不动产，妈妈还给她办了信托。
但是看着满床的卡, 齐窈窈很快又沮丧下来。
想什么啊，许知知怎么可能接受这些……
正这么想着, 落在沙发里的手机响了, 来信息了。
知知？！
齐窈窈立刻兴奋地跛着脚飞奔过去拿起手机！
果然, 是许知的消息。
许知：【刚刚睡了一觉】
齐窈窈只是看着这么短短几个字, 就瞬间脱离沮丧，重新陷回晚上那种甜蜜蜜的恋爱状态, 她拿着手机害羞又开心的抿唇笑。
又睡觉。
看来, 那些儿不宜的网页, 都是熬夜偷偷看的吧？
难怪早上趴课桌上补觉，早操都旷了不去做。
真是看着一本正经, 底子里其实色色的。
可是齐窈窈又抑制不住心猿意马, 她冲动又欢喜，笑咬着下唇, 一个字一个字回复。
YaoYao：【哟, 我们卷王学霸竟然不刷题, 舍得浪费时间睡觉~？】
许知看到了齐窈窈的回复。
她食指不自觉轻轻点在手指的侧面，盘算着对方现在的心情和状态。
【窈窈, 我们交往吧】那行字，许知在发送出去的前一刻及时删了。
她惊醒。
只是做了个梦而已，竟然那么冲动，神志不清？
但仔细想过，并不全因为梦。
接吻时无法控制的渴求，那直达尾椎骨和天灵盖的爽意，她在理智回笼后，把要冲出牢笼的野兽关回心里。可是跑步过后看见的猫，轻易地让她回想起来一切鲜活如昨的记忆。
她在那一刻就很清楚地知道。
过不去。
想要忘记，不是简单睡一觉就可以。
但是，她就算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能发这样的消息。这样的消息会让她直接陷入被动，而让齐窈窈掌握这段关系的主导权。
一旦由齐窈窈掌控。
那她们两个的结局就是：不准备参加高考的齐窈窈在高中学业结束后，出国念大学。
而她，被搅乱人生，一个人留在满地狼藉的原地。
所以，她需要掌握主动权。
许知的食指还在轻点着手机。
她慢慢思索着，目光轻轻转动，不急不躁不冲动，拿出解答试卷上最难题目的态度来思忖。
她以为，在自己亲吻时恶意“咬人”后，她们的关系会在齐窈窈考虑过后戛然而止。
当时多少有点丧气，所以烦躁不已下楼跑圈。
但现在从齐窈窈的回复来看，她并不打算草率地结束“追求”，毕竟消息上的用词暧昧亲昵，句式打趣俏皮，甚至末尾还有个波浪号，代表情绪轻快。
事情没有急转直下到无法回寰的地步。
许知就有办法。
许知没跟着齐窈窈的话题走，而是另起一句。
许知：【扭伤的脚还好吗？】
很快，齐窈窈回一条语音消息。
——“医生用了很清凉的药膏，反正绿油油的一大坨胡上去，然后用纱布胶带贴着固定好，现在已经不痛了，就是不敢用力。”
许知也给她回语音：“那不要乱动，好好休息。”
不要乱动，好好休息。
齐窈窈反复播放许知那低低的又温柔好听的声音。
她恨不得尖叫，啊啊啊，许知知真的好温柔！！
她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回：“噢，知道啦~”
然后齐窈窈继续看聊天框，看自己跟许知两两相对的头像。
她暗自窃喜。
之前只是看不惯那个猫猫头，所以画了两个头像跟许知知一起用，当时觉得是好朋友搭配着用。可现在怎么看怎么般配，这分明是情侣头像嘛！
她是熊猫，知知是竹子。
熊猫最喜欢竹子了，抱着不撒手！
许知：【那明天还来不来学校？】
齐窈窈看到消息，立刻回复。
YaoYao：【来！】
许知：【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先在家休息，距离小测还有两天，知识点我可以整理好发给你，你在家看就可以】
齐窈窈看见这行字，心想：在家哪里有半点意思？去学校哪怕是趴桌上，也能好好欣赏她们知知好看的颜值啊！
说不定还可以偷偷练一下吻技……
不行不行。
齐窈窈立刻摇头，清醒过来，她不可以变得这样色色的。
马上就要小测。
好多人等着看她笑话，要是分数成绩跟不上，那她还怎么在一中立足？
还有知知。
“一个学渣怎么能配得上一中第一呢？”知知肯定会这样想！
YaoYao：【不要，我要去学校】
许知看着，沉思片刻，打字。
许知：【那你脚受伤的话，明天早上就别来我这边小区等了，坐车比坐自行车后座方便】
齐窈窈看到这条消息才骤然想到，对啊对啊，还有这点！
差点忘了。
她去学校的话，还可以先到许知的小区，等许知骑车出来，再载她！！
那不就是可以增加很多肢体接触？
齐窈窈心里美得冒泡，立刻回消息。
YaoYao：【为什么会不方便？是你骑又不是我骑。我明天给你带早餐好不好，知知，你想吃什么？】
许知：【我吃过早饭再出来，大概六点十几】
YaoYao：【那好吧……】
尽管没有提接吻的事，齐窈窈还是觉得好幸福，她喜欢这样跟许知谋划着她们“未来”的样子。
而且，知知今晚好像很耐心噢~
齐窈窈拿着手机笑得甜蜜蜜。
过了一阵，手机再次响起新消息的声音。
齐窈窈立刻点开看。
许知：【做作业了】
许知：【[照片]】
照片是一张化学试卷，入镜的还有许知握笔的手。
灯光明亮，衬得那修长的手指如玉般好看，骨节匀称，指甲也修剪得很干净。
齐窈窈放大欣赏那只漂亮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又想起什么，退出微信翻出自己的手机相册。
最新的照片，就是偷拍的许知睡觉。
许知睡着的眉眼安静好看，光落在她脸上，皮肤很好，能看见她眼圈下有浅浅的青色。
她睡得很沉，胳膊下压着一张写完的语文试卷。
齐窈窈哪怕只是看着，都感觉能重新听见许知那安静绵长的呼吸声。
难怪童话里，王子会亲吻睡美人。
谁看到这样的睡美人，会忍住不去偷亲呢？
齐窈窈一边看一边心思飘飞，后知后觉想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竟然敢在教室偷亲！
这还是要怪她以前的学校自由开放，学生谈恋爱是常有的事，小情侣在教室里拉拉小手搂搂抱抱，你侬我侬亲个嘴，压根不需要避讳谁。
但这可是一中啊！
黎海首屈一指，重本率最高的中学，里头学生都只知道学习不知道谈恋爱的！
这要是被别人看见。
就完蛋了！
幸好没被发现。
胆子大的人有肉吃！
不过，谁能想到当天在许知家里，她们就接了那么彻底的吻呢？
唇舌纠缠，唾液侵吞。
好像狂跳的心脏都要被吮吸出来。
齐窈窈不能想，一想又激动和害羞起来，她压着失律的心跳，继续往相册后面翻。
她拍了很多许知的照片。
前面大多是在酒吧的许知。
穿着调酒制服的许知，眉眼淡淡，虽然偶然会有无奈的神色，但不会带多么浓郁的私人情绪，她看起来成熟、理智，冷静、禁欲。
很无法靠近。
谁能想到。
一开始连微信都不肯给她，对她百般抗拒的人，竟然会压着她在沙发上用力的、肆意的亲吻呢？
“啊……”齐窈窈看着相册感叹，然后揉了揉脸颊。
今天笑的次数实在太多，脸颊都有点酸痛了。
但这还是第一步呢。
知知都没脱衣服给她看。
齐窈窈志向远大，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她慢慢回想自己跟许知认识以来的所有点滴。
然后抿唇坏笑起来，对未来还没发生的各种事浮想联翩……
许知并不知道齐窈窈兴奋了一整晚，直到现在还沉浸在情绪中没冷静下来。
许知已经做完两张试卷，她看着复习资料，配合上自己的记忆和经验，把最会考的数学公式和题型知识点整理梳理出来。
至于语英和理综，她要看课本划页码让挑重点让齐窈窈复习。
临时抱佛脚，但只要抱得对，也能考出不低的分数。
九点半，小区安静，路灯昏黄。
周为香的电瓶车缓缓骑过，最终停在了楼下。
她摘下头盔，疲倦的用手摸了把脸。
一阵夜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让她眼圈的红十分明显，她坐了很长一会儿，才平复好心情，打起精神，拿包上楼。
许知听到开门声，习惯性看了眼时间，竟然快十点了。
她走出卧室，看到妈妈在弯腰脱鞋，动作很慢，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妈妈。”许知喊她。
周为香立刻换上笑容，抬头看，“知知，怎么出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许知走过去帮她拿包。
“临近考试了，学生们压力大，教起来可能累一点。”周为香把包给她。
许知听她因为讲话太多嗓子有点沙哑，眼睛也疲惫泛红，说：“妈妈你别太累了，你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嗯。”
周为香去沙发上坐下，调整情绪，转头的时候却意外看到沙发靠垫上沾着一根长长的卷发。
她跟女儿是长发，却不卷。
这明显是烫染过的。
是之前齐楠的女儿来的时候留下的。
还是今天又来了？
周为香心中惊疑不定，见女儿端着热水走出来，她只能先装作不知道，捏起那根发丝丢进垃圾桶。
许知给妈妈倒热水，又拆了一条润喉糖，拿了一颗给她，再绕到沙发后帮她捏肩。
周为香有心事，很快叫停了女儿，勉强笑起来说：“好了好了妈妈没事，你快回屋里写作业吧，学校又要测验了吧？”
许知：“学校三天两头就测验。”
“那也要认真对待。”周为香叮嘱女儿，说：“努力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高考吗？不能掉以轻心。妈妈去洗个澡，然后就睡了。”
许知问：“要不要蒸汽眼罩？”
周为香：“妈妈那还有，上次你给的没用完。”
“好，妈妈晚安。”
“知知你也早点睡。”
“嗯嗯。”
许知还不能睡，她回卧室把没整理好的知识点整理完，突然口渴想喝水，一拿水杯才发现里面没水了，于是起身去厨房倒。
一开门，却看到说要洗澡睡觉的妈妈在拆沙发椅套。
“妈妈？”许知有点惊讶。
周为香心里一惊，立刻回头，笑起来解释说：“刚刚喝牛奶的时候不小心弄撒了，换下来洗一洗，免得招蚂蚁和小虫子来。”
许知不疑有他，走过去说：“我帮你。”
周为香忙说：“没事没事，你复习，妈妈马上就换好了。”
许知见状也就作罢。
十一点半，许知把重要的知识点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她合上笔帽放回笔盒，然后看到了盒子里包着手链的纸巾。
今天忘记还给齐窈窈了，齐窈窈也没提。
课间那次偷吻，导致她们互有心事，一整天都兵荒马乱的。
许知拆开手帕纸。
精致的手链在灯光下折射出亮晶晶的光。
许知想：明天可以先拿这个做文章……
第40章 二更~
第二天, 天灰蒙蒙亮。
许知捏住自行车的把手刹车，看到一辆SUV停在小区门口。
车灯闪了闪。
不一会儿，后座开门下来一个穿校服的漂亮女生。
“知知~！”
“别跑。”许知立刻喊停她, 勾起踏板，很快骑到她面前。
许知说：“看一下，脚伤怎么样了？”
齐窈窈听话地拎起略宽大的校服裤管。
许知看到她脚踝上贴着纱布，纱布下隐约可见一团墨绿色的膏药，整体架势不像扭伤，更像是出现了创口, 然后进行了敷药包扎。
“出门前医生又给我换了一次药。”齐窈窈说：“我当时看过，已经不那么肿了, 医生说再贴两天好得快, 三五天后就能跑了。”
“跑什么。”许知道：“上来。”
齐窈窈：“我帮你拿包！”
许知把背着的单肩包递给她, 齐窈窈将背带放长然后斜跨, 再坐到自行车后座上，抱着许知的腰开心地喊：“gogogo~~”
凉凉的晨风拂过。
齐窈窈一手抱着许知的腰, 侧脸靠在她背上, 看着街景慢慢后退, 心情飞扬神清气爽~
特别是在等红绿灯时，其他骑车上学的学生看过来, 齐窈窈都会暗喜, 然后偷偷抱紧许知的腰，只觉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宝马车有什么好的。
哪里比得上自行车的后座！
许知对齐窈窈的小动作心知肚明, 但不拆穿和阻止, 只在红灯读秒过去后勾起踏板, 跟上前方。
这天不管是课上还是课后。
李曼宇每次转头，都看到班长在给齐窈窈做辅导。
有时候是讲题, 有时候给她划书本上的重点，有时候教她怎么记公式和元素周期。
大概是小测临近。
老朱给班长发布任务，绝对不能让转校生掉链子吧。
李曼宇几次都没找到插嘴的时机，只能转回去也默默复习。
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但吃的是齐窈窈让人带的午餐。
路过的同学看见她们桌上丰盛的午餐，频频侧目，馋得流口水。
许知当没看见，抽空考了齐窈窈几个单词和句式。
齐窈窈对答如流，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许知道：“考我英语？哼，英语全世界最简单，我说不定分数考得比你还高呢~”
许知笑了下，“看出来了。”
齐窈窈看许知笑，心里更开心，兴冲冲还要说什么，却听到许知说——“兼职我打算暂时停掉，等高考结束后再说。今天放学，你要去我家复习吗？”
齐窈窈一愣，瞬间欣喜地睁大双眼，“可以吗？！”
“嗯。”
第三次进家。
这次，许知给齐窈窈准备了一双拖鞋。
其实也不是给齐窈窈准备的，是许知去年在路边摊买的踩屎鞋，折扣价很便宜，但因为旧拖鞋还能穿许知就一直没换，昨晚想起来，正好拿出来给齐窈窈穿。
拖鞋款式简单，因为廉价，脚感不怎么样。
不过齐窈窈没嫌弃。
吃过晚饭，齐窈窈第一次走进了许知的卧室。
房间很小，简单的白粉墙。
大窗户前摆放着书桌，书桌正对面就是一张单人床，靠墙有一个大大的书柜上面塞满琳琅满目的书，边上还有一个小衣橱，还堆放了一些快递箱。
很迷你，但整体干净简洁，一目了然。
这是齐窈窈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许知卧室，但她觉得应该再大一点，要放几盆绿植，要有懒人沙发，要有大大的阳台和落地窗，还要有抱枕，放茶点的藤桌藤椅。
齐窈窈在一瞬间，脑补了自己要用的东西。
想象自己在这里跟许知相处的样子。
“有点小，你坐这吧。”许知给她搬了一张椅子，然后打开窗户通风，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齐窈窈本来以为这样小小的空间，又只有她们两个，两人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比如关上门，四目相对，许知知会扑过来抱住她亲吻她，然后把她压到床上之类的……
但是，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齐窈窈只是在许知的盯梢下，写完了一张物理试卷和一张数学试卷。
许知还要给她改卷！
齐窈窈看许知这么公事公办，嘟起嘴不太开心，其实做题的时候她就闷闷不乐了，这会儿看许知认真批卷，再也忍不住，悄悄伸手去摸许知的手腕。
她指尖凉凉的，抚摸上来像是小猫肉乎乎的垫子。
许知先看了手腕一眼，再看向她。
齐窈窈不躲不避，色胆包天，那双黑眸漂亮深邃，仿佛很无辜地望着许知。
许知停住片刻，把手抽开。
齐窈窈顿感扫兴，嘴巴噘得老高，几乎能挂个酱油瓶。
但没想到许知放下了笔，伸手拿过一旁的笔盒。
齐窈窈看到许知打开餐巾纸，取出一样东西，眼睛顿时一亮，很是惊喜，“我的手链？”
“嗯，找到后忘了还给你。”
许知问：“这是谁送给你的？应该很有意义吧。”
齐窈窈说：“没有呀，早忘了谁送的了，我就是很喜欢这个样式，我喜欢星星月亮。但是这个小苹果我不喜欢，我要换成小竹子~”
许知解开手链上的扣子，“竹子？戴竹子很奇怪吧。”
“怎么奇怪了？我还想给你送一条呢，你的就挂小熊猫，小熊猫会奇怪吗？”
许知一听到熊猫竹子就明白了。
齐窈窈说完等许知表态，也暗暗期待她的反应，谁想许知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知捏着手链两端，对齐窈窈说：“手。”
齐窈窈见状，轻轻啊了一声，耳根微微发红，伸出手递给许知。
许知垂目，把手链绕过齐窈窈细白的手腕。
许知的手指温热干燥，指尖抚摸过时好像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电流。
齐窈窈心噗通噗通地跳着，她抿唇，抬眼偷看许知，看许知低垂着疏长的睫毛，看她认真专注的神色。
齐窈窈感觉心跳声越来越响，房间这么安静，她们又离得这么近，许知肯定能听到的！
好丢人啊。
齐窈窈红着脸，装作不经意的拿手压住胸前，试图掩盖一下。
许知终于将手链那细微的暗扣给扣上，她看着那串精致又闪亮亮的手链戴在白皙的手腕上，抬头对齐窈窈说：“是很好看。”
齐窈窈脸红扑扑，想说谢谢。
但下一刻，许知就拿过自己前一晚上整理出的知识点，把笔记本给齐窈窈，说：“你很聪明，基础也不差，把这个看完记住，应付小测应该不难。”
齐窈窈：“我记住这个，可以考几分？”
“至少中上游吧。”
“才中上游？！”
齐窈窈瞬间从刚刚旖旎气氛中跳脱出来，瞪眼看许知：“许知知，你这么小看我？！”
虽然一中是重点高中，但她以前在自己学校怎么说也是第一名啊，而且还没发挥多少实力，她是很聪明的！！
“中上游已经差不多了。”
“差得也太多了！你们学校高三一共多少人？”
“六百多。”
“那你的意思是，我记住这些，只能考三百多名咯？”齐窈窈心想三百多？我直接给你考前进五十好嘛！但话不敢说这么满，她问：“那我不要看这个，我要看可以让我考进前一百的！”
许知说：“那你得把我之前给你的那些笔记本也看完。”
“看完那些我能考进前一百吗？”
“你记住了理解了，就可以。”
“那……如果我小测考进前一百的话，有没有奖励？”
放以前，许知会说，知识是你自己的考出来的成绩也是你自己的，为什么要我给你奖励。
但现在她不会这么说。
许知看着齐窈窈，微微勾唇笑起来，“你想要什么奖励？”
齐窈窈心脏一下被她笑容击中，半天没眨眼。
许知：“嗯？”
齐窈窈立刻回过神，看向许知的手，她看着那修长漂亮的手指，想到自己要的奖励，心跳没出息的变快，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你要跟我牵手！”
许知：“？”
“十指相扣，而且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可以躲开！”
许知看她，轻轻扬了下眉。
齐窈窈见她没同意，立刻说：“我是为了追你来一中的，参加小测算是克服难题，克服了困难，难道不能有这样的奖励吗？”
许知被她这套毫无逻辑的话说服了，答应下来：“可以。”
齐窈窈眼睛一亮，“那就这样！一言为定！”
像怕许知反悔，齐窈窈立刻抱起桌上的复习资料、试卷和笔记本，说：“那我先回去了！”
许知微愣，诧异道：“这么早吗？”
齐窈窈看向她，有点动摇，但仍义正词严：“我要好好复习！”
在这里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复习，美色当前，又没有其他人在，导致她只想看许知，看久了就会想入非非，想摸许知的手，想再跟她亲亲重温昨晚的接吻感觉。
然而色字头上一把刀。
现在这些都还是不法行为。
她得好好学习，争取早日追上许知，让以上行为都变得合情合法！！
周为香晚上因为雇主家里有事，提前下班回家。
电瓶车才骑到楼下，她就看到自己住着的楼里下来一个矜贵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一中校服，怀里还抱着几本书。
她笑眼弯弯，眼睛嘴唇简直复刻了齐楠。
周为香下意识躲到了暗处，小姑娘没有察觉，像是蝴蝶一样在夜色中蹁跹飞远，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中型越野车上。
周为香面色难看，用力捏紧了电瓶车的车把。
在这个小区住了这么多年，
知知从来没带人回来过，可她跟齐楠的女儿认识短短几天，就三番五次带人回家……
周为香没有上楼，而是抿唇，骑着电瓶车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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