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天
“不行。”
杜芙说, 他的睫毛长的过分,像把小刷子搔着她的皮肤。她从青年身上跳下来,本着会成为未来同事的想法, 友好相处,“你也是来应聘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那是什么?”青年认真地思索了一番, “我没有那种东西,不过在我的母星,他们都管我叫‘小杂种’, 那算是名字吗?”
杜芙摇了摇头。谁的名字好端端会叫小杂种呢?连三岁稚儿都会对自己的姓名做出反应, 但眼前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看来贫民窟奇怪的人比她想象中的多。
“好吧。那真是可惜。”
青年重新坐下,拍着身侧软垫邀请杜芙同坐。可他骨架大,长手长脚, 一人便占据了沙发接近三分之二的面积,杜芙不得不紧挨住他, 黑色背心对他来说码数有点小, 领口紧紧绷在胸肌上, 于是杜芙的胳膊触碰到一片富有弹性的触感。
青年低头看着少女, 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我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你能替我取一个吗?”
老实说, 他五官如刀锋,是有些凶相的英俊,像那种会在夜场暴揍闹事者的暴躁保镖。但杜芙却一点都不害怕他。
她想了想:“巴特, 你可以叫巴特。”
“巴特?”
“我有一只很喜欢的狗叫巴特, 但是后来生病死掉了, 我觉得你跟它很像。”杜芙解释。
如果换做他人被取这种带有侮辱含义的名字,十有八九会暴怒, 可是青年却很开心,一口应下:“我喜欢这个名字,只有两个字母,很好记。”
两人谁都没感觉到不对劲,气氛十分融洽。
很快就被打断。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并且相处得不错,我很高兴。”
一个人从门边的阴影中走出。洋装的蕾丝边像是白玫瑰的花瓣,他有着纤细的身材,雪白的肌肤像是新雪捏成的,卷曲的头发衬得他像是橱窗里摆着的昂贵洋娃娃。
他戴着顶精致小巧的黑红色礼帽,红宝石手杖杵在地面,这是贵族Omega在外特有的装饰物,而他确实有种贵族气质。
杜芙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人类都有追求美的本能,她也不例外。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有很好的印象。
少年坐在定制的真皮椅子里,悦耳清脆的嗓音令杜芙联想起童话故事里的夜莺,“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希裴诺,是你们的老板,也是这家商铺的所有者。”
“你就是老板?”
巴特站起来,和个子娇小的希裴诺相比,他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巨人,“我听说你这里可以吃到美味的饭菜,是真的吗?”
他关注点十分清奇。
“当然,一旦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所有特权和我名下的设施都会向你们开放。具体待遇都写在上面了,你们可以慢慢看。”
希裴诺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本名册,那名册足有半个手掌那么厚,甚至还在最前面编了目录,小到衣食住行,大到生老病死,异常详细,几乎囊括了一个人一生所需的方方面面。
巴特翻了一两页便将名册丢到桌子上,大大咧咧地说:“只要有饭吃,怎么都行。”
希裴诺微微一笑,显然十分满意:“我喜欢你的直爽。”
杜芙注意到他没有说明工作内容,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只是——“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请便。”
希裴诺将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这使他整齐的领巾下滑了一些,露出白嫩的脖颈和纤细的锁骨。他从容地微笑,贵族礼节,或者是底气,让他脊背挺得笔直。
“我能知道您的性别吗?”
其实从他的打扮和外貌已经能看出来了,但杜芙还是想确认一下。
希裴诺漂亮的面容显出些惊讶,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是Omega。”他指了指自己红色的胸花,“难道这还不明显吗?”
杜芙疑惑地看着他。
“抱歉,我忘了你们不是贵族了。这是中央城的风俗,未出阁的Omega会在胸前佩戴一朵红色的胸花,如果遇上了心仪的Alpha,他们就可以取下胸花送给对方。当然,由于我需要经营这家商铺,暂时不会考虑恋爱和婚配。”
Omega的目光黏在杜芙脸上,语气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古怪,“——除非,能遇见让我心甘情愿送出胸花的人。”
他讲话像是谜语人,杜芙感觉每个贵族都有类似的毛病,卡洛希也经常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可能这就是上等人特有的交流方式吧?
“好了,问题问完了,现在你们可以自我介绍了,毕竟我需要称呼你们的姓名。”希裴诺说回正事。
巴特爽快地说:“我叫巴特。”
杜芙也学着他极简风的介绍方式:“我叫杜芙。”
“我的意思是,可以再具体一些,比如说你的性别、年龄还有爱好,只要能想到的,什么都可以说,我想要更好地了解你。”希裴诺用了“你”而非“你们”,眼神也从始至终凝聚在杜芙身上,好像只在跟她一个人对话。
杜芙看了看巴特,后者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他盯着果盘里新鲜的水果,眼睛闪烁着奇异的红光。
“我是Beta,今年18岁,爱好是……”杜芙想了想,“吃,我喜欢吃饭。”光从这点来看,她和巴特简直志同道合。
希裴诺被她逗笑了。他连笑起来都优雅至极,有种贵妇般的贵气。一手半遮唇部,眉眼弯弯,喉间发出好听的笑声。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您。”
杜芙不打算瞒着希裴诺,毕竟希裴诺才是开工资的那个,她得保证不影响到自己的薪酬,“我有一条腿落下了残疾,走路会有些不方便。”
和杜芙猜测的不一样,希裴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怎么会残疾呢?”他关切地看着她,礼貌地提出请求,“能让我看看吗?”
杜芙一答应,他就蹲了下来,怜惜地捧起女孩的左脚,替她褪去鞋袜——事实上杜芙不知道这有什么必要。希裴诺低头凑近她的脚背,温暖的手掌圈住她的脚踝,他掌心的皮肤光滑细嫩,宛如上好的玉石,随后缓缓揉捏起来,带着情/色的意味。
“真可怜。”希裴诺怜爱地说。
“但是没关系,我会想办法帮你治好的。不过……不治好也没有关系,不是吗?”
他的声音压低,透出诱人的蛊惑。
杜芙感觉更奇怪了。
又一次,她在希裴诺身上感受到了和卡洛希一模一样的气质,并不讨厌,可是她不能理解。他们是得了什么病了吗?也是贵族间特有的病症?
希裴诺的手掌还在顺着她的小腿上移,然后被截住——巴特捏住了希裴诺的手腕,他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走下来,蹲在希裴诺身边,不满地说,“我好饿,我们现在能吃饭吗?”
希裴诺的表情凝固了,脸颊两侧的肌肉抽动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半晌松开手站起来,整理着弄皱的衣装:“吃饭,好极了,吃饭,那我们就去吃饭。”
他回头看杜芙,“芙芙——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想要吃饭吗?”
只有傻子才会拒绝免费的食物,更何况从逃出军校到现在,杜芙一点东西都没吃过。
她重重点头。
希裴诺用办公桌上的座机拨了个号码,很快就有厨师推来了餐车,上面装满了各种热气腾腾的佳肴。没等厨师介绍这些食物,巴特就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
说实话,杜芙很少评价他人的仪态,毕竟出生垃圾星的她自己也相当没有教养,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巴特吃起东西来可要比她狂放的多。
他像是完全感知不到滚烫的温度,用手指抓起大块的肉排便往嘴巴里送,他甚至仿佛都不需要咀嚼食物这个行为,一整块肉排像是变魔术似的穿过他的牙齿,瞬间消失在嘴巴里。紧接着是下一块、下一块。
五分钟不到,他已经把一整辆餐车的食物消灭得一干二净,丁点不剩。
厨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显然这是他职业生涯第一次有如此遭遇。
巴特舔舐着手指上的肉酱,那张英俊的脸让这种粗鲁的行径都显得不是那么糟糕,而有种别样的野性。他意犹未尽:“还有吗?”
“你居然一个人全部吃光了。”希裴诺的声音冷下来,压抑着怒火,“你要知道,这里可不止你一个人饿着肚子。你让芙芙吃什么?”
杜芙现在觉得,可能巴特比她更需要食物。他看起来像是三分钟不吃饭就要饿死了。
巴特一惊,像是才意识到这回事,立刻转向杜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太饿了,我已经有很久没吃东西了。”
他实话实说。他真的太饿了,如果不大量进食,帝国的食物对他而言,汲取来的能量甚至都不足以维持他的生命。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吃饱,刚才那些食物对他来说只是道开胃小菜,他的嘴巴疯狂分泌唾液,需要用手垫着肚子才能勉强缓解那股源源不断的饥饿感。
厨师很快推来了第二辆餐车,比第一次的食物更多更丰富,摆得满满当当。这次巴特自觉后退一步让给了杜芙,“你吃吧。”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食物,“我已经吃饱了。”
杜芙:“……”
她现在相信这个人是真的喜欢吃饭了。
杜芙从餐车上拿了足够填饱肚子的食物,然后吃了起来。
巴特巴巴地盯着她看,渴望之情溢于言表,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始终和餐车保持着距离,再饿再馋也没有前进一步。
真的很像她养的那只狗。
一旦她下了命令,就会忠诚地执行。
杜芙认真地对他说:“你吃吧,我吃这些就够了。”
“真的吗?”巴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似的,“我真的可以吃吗?”
确认杜芙没有骗人后,他迫不及待地冲向餐车,大快朵颐起来。
希裴诺却显得有些不快,他对杜芙道:“你没必要忍让他,在我手下工作,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能够拥有特权。”
“可是,他看上去很饿。”
“那也不是他抢你食物的借口。”希裴诺面有愠色,不过他精致的面容使他连发怒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他塞给杜芙一个光脑,在杜芙不解的目光中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这让杜芙注意到他的眼角下方有两枚妩媚的淡棕色小痣,“如果晚上你饿了的话,可以用这个联系我。”
那,巴特饿了该怎么办呢?杜芙没有问出口,直觉告诉她如果问出来的话,希裴诺一定会更加生气。
很快,巴特消灭了第二辆餐车的食物。他显然还是有些不满足,但看希裴诺脸色,也不敢再提出继续吃。
“好吧,既然已经吃饱了,现在让我带你们去住宿的地方。”
希裴诺看向巴特,嫌恶地蹙了蹙眉,语气差了几分,“你叫巴特是吧?你就在这里等着,稍后会有人领你去。”
转向杜芙,又换上温和的笑容,“芙芙,现在跟我来吧。”
巴特不愿意听从安排,他盯着杜芙,问:“我不能和她一起睡吗?”
她给他取了名字,把食物让给他,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极其吸引他的甜香。他很喜欢她,也想亲近她。
希裴诺脸色骤变,他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用手杖重重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笃”的声音:“当然不行——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虽然你们都是Beta,但是我可不敢信任你不会对芙芙做些什么。”
“好吧。”巴特失望地说。
他看起来像是被拒绝后耷拉下耳朵的大狗,杜芙说:“你愿意的话可以来找我。”
“好!”
巴特高兴起来。
更像了。
杜芙觉得,跟他一起睡也不是不行。
希裴诺脸色更阴沉了几分,等出去后,他对杜芙劝说道:“你不需要对他妥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如果他刁难你,我随时能让他离开。”
杜芙脸上显出几分茫然:“站在我这边?”
可是,他们才刚认识不到二十分钟。杜芙自认为没有做什么能给这位贵族Omega留下好印象的事情,她也不觉得一个贵族会站在她这边,大部分贵族都自诩清高,不会和低贱的Beta们厮混在一起,除非是疯了。
她端详着希裴诺那张漂亮的面孔,他看起来不像是疯了。那是为什么?
粉白面颊涌出两团胭脂般的红晕,希裴诺的神情变得羞涩:“芙芙……看着我干什么?”
“您很漂亮。”杜芙不吝赞美。
仔细想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Omega”,而不是垃圾星上那些通过注射药剂强制改变性别的“实验体Omgea”。那些Omega有着小巧得不正常的骨骼,纤细的四肢,身体素质很差,如果生病了,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死亡。
于是希裴诺咯咯地笑起来,这个年龄段的Omega还有些雌雄莫辨,礼服的蕾丝衬得他像是个过分漂亮的姑娘:“你也很漂亮。不过……”
他顿了顿,“你不需要用‘您’来称呼我,你不用把我看成是你的上级,我希望我们是朋友。”
他的话前后矛盾。明明刚才还说他能让巴特随时离开,可是现在又希望和她做朋友。不过反正他是老板,他想说什么都可以,杜芙并不在意。
希裴诺领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乘上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盒子里。杜芙新奇地抚摸着墙壁上一排圆圆的红色按钮。希裴诺报以微笑,告诉她这是“电梯”。
“按照不夜天的惯例,你应该被教了规矩后才可以入职。”他说着杜芙听不懂的话,“不过,他们会愿意卖我一个面子的。”
杜芙被安置在一间空房间里,里面用品一应俱全,装修风格和她在军校住的那间有些类似,不过空间小上许多,也没有厕所。
衣橱里挂着崭新的西装三件套,和杜芙之前遇见的那些警卫穿得一模一样,甚至配备了警棍。希裴诺告诉她这些衣服她都穿不了,之后会给她送来新的。
希裴诺说:“如果你需要沐浴的话,可以来我的房间,就在你的斜对面。当然,除了这个,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明天我会带你们去工作场地。”
杜芙问:“我们只需要看门就够了吗?”
“不不不,不是‘我们’,是‘我’,你一个人只要看门就够了。”Omega用杜芙看不懂的殷勤眼神看着她,“至于巴特,比起看门,有别的岗位更需要他。”
*****
杜芙从浴室出来,热腾腾的白雾裹着她穿戴整齐的身体,清水冲洗后的白净面颊染着被水蒸气蒸出的水润的淡粉色,像一个可口的小蛋糕。
希裴诺的浴室就像他本人一样,有种“上流格调”,白金色的雕花瓷砖,椭圆形的大理石浴缸,华丽复古的巴洛克式风格。
希裴诺坐在床对面的软椅里阅读。他招手让杜芙过来,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杜芙已经差不多快习惯他的自来熟了:“芙芙,你想要涂润肤霜吗?这样可以让皮肤保持水润光滑。”
“润肤霜?”听起来和蛋糕上的奶油糖霜差不多,“可以吃吗?”
“不行。”
希裴诺笑了,他去浴室拿来一个琉璃制成的透明罐子,从里面挖出来一些白色的乳状液体,在掌心抹匀,然后贴上杜芙的面颊,替她一点一点仔细涂抹。
脸颊传来阵阵黏糊糊的湿润,他控制着力道,不轻不重地按摩着她的肌肤帮助吸收,杜芙浑身的细胞都开始放松。
希裴诺穿着丝绸睡袍,价值千金的面料如水一样贴着他的肩胛倾泻而下,勾勒出他纤细却不显过分羸弱的身材。
杜芙的膝盖触碰到他的睡袍,只觉得那比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奶油还要丝滑。
这让杜芙想起一个人,她总是固执地让杜芙管她叫“姐姐”,可是杜芙从来没有叫过。记忆中她也会像这样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肩膀和后背。不过在她人间蒸发后杜芙便再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了。
可她的身材比希裴诺高大的多,没有希裴诺身上好闻的熏香,手心也没有希裴诺的光滑细嫩,布满粗糙的茧子,所以严格来说杜芙并不喜欢她和她亲近。
但她还是感到眷恋。
杜芙仰起脸问:“我能叫你姐姐吗?”
希裴诺面上和缓的笑容僵住,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Beta少女直言不讳:“你很像我的姐姐,我想叫你姐姐。”
“这太荒——”希裴诺顿了顿,把“荒谬”这个词咽了下去,他近乎是咬牙切齿,“我可不想做你的姐姐。你这个笨蛋。”
她说错话了,应该是由于她逾越的攀亲戚套近乎,据说越是血统纯正的贵族越在乎血缘的贵贱亲疏,那么眼下她无疑踩在了希裴诺的雷点上。
这么一想希裴诺没有叫人把她扔出去,反而只是骂了她,他真是个大好人。
他还给她不限量的饭食,涂在脸上的奶油——不过如果涂在嘴巴里她会更开心。
杜芙望着希裴诺的眼眸越发热切。“对不起。”她说。
希裴诺看着她黑亮无辜的眼睛,一下泄了气。
“好吧,好吧。”他终究还是妥协了,“不可以叫我姐姐,但是可以叫我哥哥。你叫一声我听听。”
杜芙乖乖的:“哥哥。”
希裴诺一下酥麻了半边身子,不断涌现的热气逼得他眼角染上绮丽色彩。
他有些羞耻,更多的是沉溺其中。第一眼见面时他就知道面前的这个Beta女孩对他的吸引力不容小觑,但他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
还沾着些乳液的手往下移动,抚摸过脖颈、锁骨,如白蛇一般攀上杜芙的肩头。黏腻、冰凉,犹如某种阴暗的爬行动物体表分泌的黏液。
Beta女孩懵懂地看着他,眼底倒映出他春花般艳丽的面庞。
他是发烧了吗?心跳很快,脸很红,呼出的气息也很烫。
更多的热意向身下涌去,希裴诺启唇:“芙芙,我还没有伴侣。有很多Alpha追求过我,可我把他们都拒绝了。”
杜芙不知道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开始炫耀了。她甚至有些羡慕希裴诺,如果被众多Alpha追求的人是她就好了,她一定会先吊着全部,深思熟虑之后选择里面最优秀的那个。在她看来拒绝是最愚蠢的做法。
“但是……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我会考虑。”他纤长白皙的手指解开了睡袍最上面几个扣子,于是杜芙得以看见他瓷白单薄的胸膛,“你可以品尝我。”
杜芙更加茫然了。品尝?品尝什么?怎么品尝?
她不是没有了解过这些禁忌的生理知识,可是Beta应该怎么跟Omega?这无疑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
她试着跟希裴诺解释,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我还不饿。”
Omega笑了起来:“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他抬起手臂撩起颈后的卷发,那边有一块略微凸起的皮肤,“你可以咬我的腺体。”
说完这句话,他几乎浑身都火烧般燥热起来。他接受的教育无时无刻不在告知他Omega需要保持矜持和优雅,可是今天他却打破了一直以来遵守的规矩,做出了相当大胆的举动。
对Omega来说,邀请他人咬自己的腺体,不仅仅是标记这么简单,更意味着……求偶。
这在贵族Omega中,被视作相当淫/荡下/贱的行为。他们自视甚高,甚至很少会主动送出胸花,只等着其他Alpha和Beta的献媚讨好。
但希裴诺从不在乎这些。毕竟在他亲手干掉不夜天的管理者取而代之时,就已经有不少贵族Omega看不惯他,提议将他踢出上流社会了。
比起那些嫁不出去的迂腐古板的Omega,他更信奉及时行乐。这也是他把杜芙留下来的原因。
杜芙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没有信息素。”她说着便要起身,“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去给你找一个Alpha来。”
杜芙的理论知识记得很牢固,Omega不舒服时,只有Alpha才能缓解这种症状,他们能将信息素注入Omega的腺体中。所以都说AO是天生一对,他们的生理构造都仿佛为对方而生。
被重新拉了回去。
希裴诺趴在她的胸口,眼神妩媚,语气黏腻,简直能拉出甜蜜的糖丝:“我只想要你。”
这下杜芙也没办法了。反正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有损失的只有希裴诺的贞操…晓说裙爸壹司爸仪六旧六伞整理此文,加入可人工找文…但显然他自己也不是很在意。
杜芙扶住希裴诺的肩膀,亮起小巧的牙齿,对准后脖颈咬了下去。
她咬的力气不大,但却逼得希裴诺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潮红一瞬蔓延到领口以下。
“呃,唔嗯……”
这一声仿佛激发了杜芙某种潜质,她咬的更用力,牙齿没入白腻的皮肤,尝到了一丝丝甜甜的血腥味。在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杜芙已沉溺其中。
希裴诺浑身都软下来了,却还抱着面前女孩的腰。浓郁的玫瑰花香灌满了房间,这个时候无论是谁经过门口,都会被这疯涨的信息素吓到。
酸胀感过去后,涌上来的便是强烈的空虚,希裴诺越发的不满足,他四肢缠紧了杜芙,让她咬的更深更用力,以疼痛来掩盖住从身体深处窜上来的酥麻痒意。
但是,没用。
杜芙没有信息素,就算她再怎么卖力,也不可能彻底满足他。
意识到这点后,希裴诺咬紧了唇,头一次生出厌恶自己Omega身份的念头。如果,如果他是Beta,或者是Alpha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标记她,而不是只能等待她的主动。
*****
杜芙回到自己的房间。
身体有些酸软,是刚才和希裴诺纠缠太久所致。他看着生涩柔软,却黏人的厉害,杜芙多次提出离开都被他拉扯回来,好几次才结束。
下次绝对不会再接受他的挽留了。杜芙坚定地想。
紧闭的窗户剧烈颤抖起来,网状的裂纹从边缘扩散到整面玻璃,发出像是指甲抓挠的刺耳的声音。
杜芙走到窗户边,往外面看了看,而后顿住。
她看到了——巴特。
外面一片漆黑,室内的光照亮了巴特的面庞,杜芙因此以为他只是正好站在某个平台上。
而事实上,巴特此刻手脚并用地攀在光滑的墙体,姿势十分诡异,像是不能直立行走的猿猴,但是更为扭曲一些,好像根本没有骨头。
在被杜芙发现的前一刻,黑色又锋利的躯干瞬间收回背部,变回光滑平坦的皮肤。眼中不停闪烁的红光熄灭下去,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午夜梦游突然醒来的茫然孩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巴特?”杜芙疑惑地问,“你在做什么呢?”
“杜芙,你饿吗?”巴特扒着窗沿,隔着一层玻璃,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像是无数共鸣合在一起高频率的振动。窗外,他的四肢已经恢复了正常,就算杜芙看到也发现不了异常。
“你想吃东西吗?”
杜芙打开窗户让他进来。她这才发现巴特没有穿上衣,房间柔和的光落在他的皮肤上,在他精壮的腰腹投下性感的阴影。
巴特坐在她的床上,用手捂着胃袋,有些无精打采。
每到夜晚,饥饿感就会呈指数增长,这也正是白天他需要大量进食的原因。如果饿到一定程度,他就会难以入眠,某些不安分的因子也在暗地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被杜芙发现了,他可能会选择其他的高效率的方式填饱肚子。
“可是我这里只有糖果。”杜芙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把糖果,那是之前因为她不愿意喝营养液,罗塞恩给她的。她喜欢甜食,所以离开时一并带走了。
巴特眼巴巴地看着躺在她手心间被彩虹色糖纸包裹的糖球。
就像喂狗狗吃零食一样。
杜芙觉得有趣,剥开糖纸递到他唇边。巴特饿极了似的,张口就咬住那颗粉色的糖球,牙齿咬合间,就将硬质糖果咬碎了,水蜜桃的甜味在口腔蔓延。他还不甚满足似的,舔了舔杜芙没有伸回的手指。
那是比甜蜜的糖果更要令人着迷的味道。
连灵魂都在颤抖,叫嚣着品尝她、撕碎她。
巴特硬生生将那股冲动抑制住。他仰面看着站在前方的少女,明明吃下了糖,却好像更饿了。猩红的舌尖从嘴唇舔舐过,巴特恳求:“还是饿。”
最后,他吃光了杜芙所有的糖果储备。杜芙看着一小堆彩虹色糖纸,心疼极了:“你以后要还给我。”
巴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会还给你一个星球的糖果。”
杜芙这才高兴起来。
“你现在好点了吗?”她问。
“好点了。”巴特捂着肚子,但看起来比刚才精神了许多,异色瞳炯炯有神,“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闻到了,好像就不是那么饿了。”
杜芙觉得她或许知道原因。她握住巴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可能是奶油霜,刚才希裴诺给我在脸上涂了些,所以很好闻。”
掌下的肌肤润滑细腻,像是块甜甜的奶糕,绵软脆弱,好像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弄坏。
他要保护好她。巴特认真地想。不然,那股甜甜的气息就没有了。
*****
杜芙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
等她洗漱完毕来到大厅,才发现希裴诺和巴特早就起来等她了。
对此,希裴诺是这样回答的:“芙芙还在长身体,多睡一些总没有坏处。”
杜芙注意到他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上身是奶白色毛衣同英伦风小马甲,下身是黑色及膝短裤,棕色皮鞋,以及富有学生气的圆形贝雷帽。而跟在他身边的巴特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眉眼锋利,身量高挑,乍一看像是希裴诺的贴身保镖,只可惜这个保镖捂着自己的胃部,看起来蔫蔫的。
而反观杜芙自己,穿着这里给每个人准备的均码长袖和裤子,朴素的跟他们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希裴诺却很包容:“没事的,今天只是熟悉一下场地和工作,不用在意服装。更何况,芙芙穿什么都好看。”
杜芙觉得希裴诺眼神可能不是特别好使,毕竟他已经两次夸奖过她的外表,可是杜芙很有自知之明。
他们要去的地方不在附近,因为希裴诺还准备了悬浮车。车辆的形状很奇怪,像是一支长长的黑色雪茄,里面有很软的沙发,甚至还有小型双层吧台,都是杜芙没见过的东西。
越往前行驶,周遭的景色就变得越荒凉,就在杜芙猜测他们要去的地方比贫民窟还荒凉时,一连片蜂窝状的黑色建筑群映入眼帘。
每个入口都要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守在那里,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点缀在无尽的黑暗中,宛如不夜之城。
不夜天。
比起这个名字,许多人叫得更多的是黑市。
不受中央城管辖的边缘地带,第一星不为人知的罪恶之地。哪怕再治安严格的国土,人类的欲望也会生根发芽,开出靡丽的花。
只要有足够的金钱,你可以在这里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核武器、能源矿、星舰,还有各种难得一见的稀少人种:人鱼、改造人。这里甚至曾经拍卖过一颗虫族的卵,那可是宇宙已经灭绝了几百年的恐怖物种,传闻一只虫族瞬间便能毁灭掉一支帝国精锐部队,尽管虫卵无法孵化,但仍然拍出了接近几亿星币的天文数字。
衣冠楚楚的贵族、老奸巨猾的商人、目光狠厉的亡命之徒……能找到不夜天的入口,他们一定都有自己独特的渠道。
不夜天每天流动的金额都接近上亿,希裴诺经营的彩票商铺,表面上贩卖彩票,而实际上,它不仅是不夜天财产的一部分,还在帮助不夜天洗来路不明的金钱。
悬浮车在一个蜂窝口停下。希裴诺出示了一张白色的金属卡片,确认卡片信息正确无误后,守卫输入了一串密码,大门打开。
那是个前所未见的世界。
头顶亮如白昼的绚丽霓虹灯,半空中到处穿梭的小型星舰,不知名的巨大史前生物标本,喷泉中央长着尖耳朵衣衫单薄跳舞的漂亮女子。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博物馆,你可以在这里见到你想看见的一切。
杜芙目不转睛地看着,都有些看不过来。
很快就有个侍者打扮的年轻男性过来接待,显然希裴诺身份不凡,侍者点头哈腰,从他的衣着夸到他的气质,要多谄媚有多谄媚,直到希裴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才注意到这次希裴诺还带了两个人来。
他绕过希裴诺,准备和杜芙沟通,不料才和杜芙对上眼,就晃了神,愣了好半天,直到希裴诺不悦地说:“如果你不想要那双眼睛的话,可以挖掉。”
侍者一下回过神来,这下他看杜芙的眼神变了,充满怜惜:“您是希裴诺少爷的玩伴吗?真是辛苦您了。”
完全忽视希裴诺还在这里,他往杜芙手里塞了张名片,长着雀斑的青涩面庞染上红云,羞涩地说:“如果希裴诺少爷待您不好,您随时可以来找我。”
杜芙:?
她眨了眨眼睛,望向面色彻底阴沉下来的希裴诺,不知该收还是不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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