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连进你房间都不准, 他却可以睡在你身边……他凭什么?!”
这种下意识的偏爱和双标,让他怎么能不嫉妒?!
萧逍大口喘着粗气,突然上前一把将慢吞吞的郎渊拽翻:“你给我滚出去!”
“你发什么疯?”
郎鸢脸色骤变,蹭地一下起身, 连忙甩开他碰郎渊的手:“你别碰他,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我就碰他, 我就动他怎么了?!”
萧逍震惊于他对郎渊的维护, 一边歇斯底里,一边疯狂推搡郎渊:“丑八怪,丑鬼, 给我滚啊!”
“你疯了?!”
郎鸢连忙挡在郎渊面前:“萧逍, 我们早没关系了, 你别得寸进尺!”
“你就这么维护他?”
萧逍一见他这样, 红了眼,疯了似的胡乱朝郎渊挥起拳头:“你给我去死啊……”
“啪!”的一声。
萧逍的拳头停滞在半空, 脸歪向一侧。
郎鸢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脸色阴沉:“闹够没有!”
折腾他就算了,扯到郎渊身上去算怎么回事。
萧逍捂着脸,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子,愤恨的瞪着他:“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为了个丑八怪,出轨, 打我?!郎鸢, 你还是人吗?!”
心脏猛地扑通跳动, 怒气仿佛要从心口里突破出来, 带着疯狂的热和燥意。
实在不好受!
郎鸢不想再跟他吵,闭了闭眼, 手指向房门,语气森冷:“滚出去,从此以后我们绝无瓜葛,你别再缠着我!”
萧逍捂着脸,无声流泪。
沉默了许久。
红着眼,仰头看他,哽咽问:“郎鸢……今天你是要他,还是要我?”
如果是要他,那他们这辈子,绝对再无一分真情可言。
郎渊就盘腿坐在床上,衣着单薄,但是眸子一错不错的望着郎鸢。
面无表情,眼底却灌满了饶有兴致和趣味。
这个场面,是他想看到的。
要不这么磋磨郎鸢那优柔寡断的小崽子一顿,他恐怕还下定不了决心把自己和萧逍这一大家子割裂开,断干净。
郎鸢是真的气急了,只冷言冷语说出一个字:“滚!”
“好……好……”
萧逍似哭似笑,后退半步,夺门而出:“你以后不要后悔!”
房门“咚!”的一声被甩上。
郎鸢眉头微皱。
后悔?
他绝不可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萧婳在房内揪着手指,慌张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撂下一句:“我,我去看看逍哥哥……”就跑了。
房间终于清静下来。
郎鸢呼出一口浊气,扭头瞪了郎渊一眼,一把将他拽进被窝里:“冷死你得了!”
郎渊笑了,埋在枕头处,心情愉悦。
不过,他们这里闹的动静太大,打仗似的。
不一会儿,巡逻队的人就给招来了。
一来就压低了声音开骂:“吵吵嚷嚷什么,想死是不是?!”
“三更半夜的,要再敢这么闹,信不信老子把你们丢出去喂怪物喂丧尸?!”
基地巡逻的人可不惯着他们。
外面的怪物耳清目明,虎视眈眈,就等着哪里有活人争先恐后吃呢,基地里人人自危,个个小心谨慎,生怕弄出太大动静把怪物招来。
这里倒好,吵闹声几乎响彻半个基地!
这动静,搁谁身上不怕?
基地巡逻的人狠狠将他们骂了一通。
最后还是张羌出来打圆场,硬是给基地巡逻的人一人散了一包烟才把人打发走。
张羌扭头就差给他们跪下了:“大爷,您二位行行好,有话好好说成吗?”
别有事儿没事儿吵起来吓唬他啊,他想睡个安稳觉啊!
郎鸢摆摆手,关上房门:“下次一定。”
“下次……不好说……”
郎渊又跟着慢吞吞爬上床,爬进床铺里面躺下。
关了灯,房间陷入一片昏暗。
沉寂了一瞬。
郎鸢呼出一口热气,挪到郎渊身边,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肩角处:“好热……”
“热?”
郎鸢的欲望期,来了?
郎渊连忙翻了个身,面向他侧躺,把他拢进怀里:“难不难受?”
郎鸢莫名觉得委屈,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蹭进他怀里:“感觉浑身疼,哪哪儿都疼,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炸了一样……”
情绪也根本控制不住,波动太大了!
丧世伊始,郎渊就给他吸收了很多纯度高的丧尸晶核,他的异能等级很高,已经超过大部分人达到了铜级一级。
而异能等级越高,欲望期就会越强烈,需要人帮忙净化的程度也就越高。
郎鸢刚开局就是地狱级的欲望……
郎渊心疼又无可奈何。
这是变强必须忍受的代价,他只能受着。
“忍一忍。”
郎渊抱紧他,任由他乱蹭,就像抱了一个大火炉。
直到后半夜,郎鸢的欲望期彻底爆发,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鱼,冰天雪地,热出一身汗,失去理智乱动乱蹭,被郎渊抱紧锁住之后,就软了身子,瘫在床上喘着粗气,眼眸迷离。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沉重,急促。
郎渊被磨得心烦意乱,身子也逐渐跟着微微发烫,有了感觉。
床上弥漫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仿佛整个房间都跟着热了起来。
他们闹的动静也不小。
张羌又气又担心,小心翼翼敲响房门询问:“祖宗,你俩又怎么了,没事儿吧?”
怎么声音那么……奇怪啊?!
昏暗中,郎渊冷冷抬眸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没事,郎鸢欲望期,这几天别来吵我们。”
一听这,张羌连忙答应:“成,有事你叫我,我就在隔壁!”
*
怀里,郎鸢衣服凌乱,白皙细腻的胳膊缠在他脖颈处,T恤往上褪起,堆积在胸口,大片白皙解释的肌肉隐在厚实的被子下。
两条长腿死死卷着他大腿,劲瘦的腰肢乱动。
郎渊憋着难受,眼看他的闷哼声越来越大,连忙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掐手召了一个星芒防御法阵。
但没想到郎鸢一把揪住他冰凉的手,胡乱往脸上贴,法阵成型,却迟了一步。
郎鸢碰到他微凉的肌肤,舒服的“嗯哼”声先传了出去。
隔壁房间,萧逍早经历过人事,当下就恨得咬紧了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脑子里几乎全是郎鸢和郎渊两个在床上凌乱纠缠,被子半拖到地上的画面……
萧逍眼眸猩红,攥紧了拳头发狠低吼:“王八蛋,太过分了!”
*
屋里,郎鸢几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低低小小的“哼”声不断。
“乖一点,我让你没那么难受……”
郎渊轻声哄他,嗓音低低沉沉,带着莫名的欲意,暧昧烫耳。
*
欲望期起码要三天以上。
郎鸢第一次欲望期爆发,用了四天。
这四天里,他们俩一直在房间里,连门都没出。
郎鸢一直在忍受万蚁蚀骨般的剧痛,最后一天有气无力,连吃饭喝水都是郎渊喂的。
恢复好,能出房门,已经是第五天。
“外面的情况还好,曙光基地的人只要物资到位,个个狗腿子似的,问题不大。”
张羌把这几天的情况简单跟他们说了一下。
说到物资,折腾了四天,他们背包里的干粮最多只能顶两天,那这几天他们是怎么过的?
郎鸢疑惑抬眸,看向后面牵着霍望进来的霍禧。
霍禧神色淡漠:“问题不大,曙光基地的人吃怪物的尸体。”
“吃怪物的尸体?”
郎鸢皱起眉,那些恶心的怪物,吃人的,他们去吃怪物的尸体?
“是啊是啊,我们实在是对那些怪物的尸体下不了口,所以我们出去打了怪物,就把尸体拖回基地,跟基地的人换粮食。一百斤怪物肉只能换半斤粮食呢,可黑了!”
霍望兴致勃勃解释。
怪物的尸体肉块看起来恶心,煮熟后像鱼肉,雪白轻绵,易碎,闻起来是还不错的,但是100:0.5的兑换比例确实太黑了。
要不是他们过不去心理那关,他们都不换了,直接吃怪物的肉了。
霍禧捏捏他的脸蛋:“你还可惜上了?”
怪物肉有什么好可惜的。
基地那些人是怕极了饿疯了,他们烂命一条,已经没有退路了,什么都敢往嘴里塞。
但是他们不一样,在他们还有退路的情况下,没必要冒险去吃那些怪物的尸体。万一吃出什么病,亦或是感染了病毒,那可得不偿失!
霍望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跟郎鸢吐槽一下。
郎鸢大致了解了情况,皱眉问:“你们刚才说,出去打怪物的时候,撞见了地窖里那群村民?”
“不是村民,是沈锡和沈虎子一伙人,七八个,都是青壮年,没有老弱妇孺……”
“好家伙,那群人看见我们,眼珠子猩红,跟要扑上来撕了我们似的,可吓人了!”
霍望缩缩肩膀:“他们也进基地来了,一撞见他们我就感觉没好事,昨天开始我就感觉我们这附近有人在监视!”
“你说什么?!”
一直在偷听的萧父萧母从屋里冲出来:“什么一群人?你们跟他们有仇的?!”
“哎哟我的妈呀,我们被监视了?!”
萧母夸张的拍胸脯:“哎哟,这可怎么办哟,你们跟别人结了仇怎么不早说?!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别连累我们!”
“鸢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突然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还莫名其妙突然多出一群仇家?”萧婳脸上的忧心忡忡不像作假。
郎鸢没答,神色冷漠。
他们跟谁有仇,关萧家人什么事?
霍禧说:”我们明天得离开这里,继续往西南方向走……”
“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萧母徒然拔高声音:“不许走!不准走!基地里这么安全,你们还想往哪里走!?”
“……”
众人古怪的看向他。
他们要去哪里,往哪儿走,又关他们什么事?
他们又不是一队的。
“郎鸢……”
事关生死,萧逍也不闹了,咬唇看着他:“鸢哥,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我们留在这里,我们不走好不好?”
郎鸢闭上双眸,额头靠向郎渊的肩膀,头突突的疼。
他现在实在不想跟这几人闹,萧家人的作已经快让他精疲力尽了。
趁着这时候分开,绝对是个好事!
郎渊揽住他的肩膀,慵懒的扯起大衣衣摆盖住他后背:“有什么事吃过午饭再商量。”
“不行!”
萧母生怕他们答应离开基地,一双尖酸的眸子死死瞪着他们:“总之就是不准走!基地里安全,外面全是吃人的怪物,你们想出去送死,我可不想跟着你们去死!”
“那你就自己留在这里!”
张羌不耐烦:“一天到晚这里不行,那里不准,怎么,真把我们当你萧家人的奴隶了?我们事事都得听你的?”
“你说什么?!”
萧父猛地上前推了他一把:“你不过是我儿婿手底下的一条狗,我们在这里说话,有你什么事?你插什么嘴?!你在那里吠什么?!”
“住嘴!”
郎鸢一听就炸了,咬牙撑着身子站起身,脸色阴沉:“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第24章
“我?狗?”
张羌被气笑了。
他跟了郎鸢几年特助, 即便是背后,都没人会骂他是狗。
萧家这几位真是仗着自己,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
郎渊脸色也不好看。
上上一世,张羌和他是战友, 是朋友, 甚至已经算得上是患难与共的异性亲兄弟。
萧家的人现在敢这么侮辱他?
“住什么嘴,你摆出这幅阴沉的脸色给谁看?我们可是你的长辈!”
萧父更像是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狗, 怒气上头, 肥脸涨得通红,指着张羌:“他不是狗是什么,只会跟在我老子屁股后面摇尾乞怜讨吃的东西!要不是有我们的物资, 他能活到现在?能吃穿暖?!”
萧母一听这, 登时有了底气:“就是!老公说得对, 他吃我们的, 住我们的,用我们的, 凭什么还不听我们的话?!”
“我吃住用你们什么了?”
张羌不乐意了, 当下就想跟他们掰扯清楚。
就算硬要说他吃住用了谁的,那也只能是郎鸢的。
他萧家人就一半路加入进来的, 算什么东西?!
郎渊冷冷扬起唇角:“既然你们这么富裕,粮食那么多,恐怕你们也容不下我……”
“没错!你要是有点眼力见, 就趁早自己滚!别在这儿浪费我们家的粮食……当然, 你们要是非要想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但是以后你们得听我们的, 得保护我们的安全!”
郎渊话都还没说完,萧母一通抢白, 一番话说得字正腔圆,气势昂扬。
仿佛他们欠了她似的。
郎鸢真见识到了这么不要脸的,看得目瞪口呆。
好久,才缓过神来,头更痛了:“郎渊你……”
郎渊冷漠的抢了他的话:“你要是想跟他们一家,我下午就会收拾东西离开。”
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郎鸢却心脏猛地跳漏了一大拍,笃定的安全感在这一刻摇摇欲坠:“不行!”
他想也没想,拔高声音:“谁都可以走,你不能走!谁要赶你走就谁走!”
萧父萧母脸上的喜意刚起来,瞬间又冷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萧母小声嘟囔:“肮脏的东西!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脏手段,竟然这么护着……”
“不让我走?”
郎渊抿起唇角:“萧家的容不下我,说我们吃了用了他们的,那我们就不用了。还有你,你也是萧家的。”
郎渊指指他。
这一次,郎鸢要是还不肯跟萧逍断绝关系,还心慈手软,妇人之仁,缺心眼儿,那他可就没这么好脾气顺着他来了。
“不是,你……”
郎鸢刚恢复的气力感觉被他这几句话给抽干了,心累得慌。
抬眸看向萧逍,萧逍满脸倔强的瞪着他,丝毫不认为自己和父母有什么错。
郎鸢是真累了,摆摆手赶他们:“都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缓缓。”
“我不……”萧逍咬牙不乐意。
“滚出去!”郎鸢倏地冷声。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郎鸢可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挺吓人的。
萧逍眼泪登时就上来了,倔强咬唇,扭头就走:“你不要后悔!”
“逍,逍哥哥?!”萧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对上郎鸢冰凉的脸色,慌忙低头追了出去。
萧父萧母对视一眼,骂骂咧咧走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要不是萧父萧母那番话太过可笑,他们也不至于正面起冲突。
张羌挠挠后脑勺:“那,那我也……”
郎渊颔首:“先出去吧……我们不会在这个基地停留太久,去做好准备。”
“成。”霍禧面无表情点头。
客厅一走而空,又只剩下他们两个,清静下来。
郎渊按住他的脑袋:“情绪起伏很大。”
郎鸢呼出一口气,略有些委屈:“想洗个热水澡。”
剩下的事儿,等他收拾干净自己再说也不迟。
欲望期痛苦了四天,虽说郎渊会帮他擦擦身子,但是流了太多汗,那股子脏兮兮的黏腻感怎么也去不掉……
郎渊不置可否,一起回屋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厚实的雪地冲锋衣,穿上行军靴后,郎鸢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他咬着一块温热的三明治走进客厅,叫上所有人,一边吃一边宣布:“下午就离开这里!”
“什么?!”
他这话一出,萧母蹭的一下站起身,炸了:“谁说要离开这里的?!我不同意!”
所有人都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郎鸢咀嚼着,冷冷扫她一眼,没说话。
“你们就是在发神经!”
萧母觉得他们脑子瓦特了,骂骂咧咧。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全的基地,结果他们不想留下来,还想继续往前走!?
天知道再继续往西南方向去会遇见什么?!万一死在了路上怎么办?!
现在到处都是怪物,谁有那个能力,能百分百保证安全?!
“真是纯纯有病!”
萧父冷冷一哼:“一群毛都还没长齐的,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救世主了?!有安全的日子你们不过,非得到处乱闯,别到时候死外边儿了都没人收尸!”
“这不用你们管。”郎鸢语气森冷。
他们说的话已经带上诅咒了。
要说之前还可怜他们,甚至还拿他们当长辈,现在郎鸢是真后悔至极!
哪个长辈会这样诅咒自己家小辈的?!
这是明目张胆的骂他们没脑子,说他们走了必死呢!
“哈,不用我们管?!”
萧母双手一叉腰:“那你们倒是别吃我们的粮食啊?!”
对郎鸢,她还是这个说辞。
他们就纳闷了:“我们吃你家什么粮食了?郎鸢拿出来的粮食是你家的?”
“他空间里的粮食就是我们的!”
萧母理直气壮:“行,现在是你们要把事做绝的!你们要走也可以,把空间里所有的粮食都留下来,给我们当作补偿!”
“你说什么?”郎鸢被她的厚脸皮震惊了。
“什么什么!我们家萧逍当你那么多年的未婚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有青春损失费!要你们一空间的粮食当作赔偿都是便宜你们了!”
萧逍和萧婳对视一眼。
他们显然事先就商量过的,认可的点头:“郎鸢,是你和这个丑八怪出轨在先,你给我这些补偿不算过分。”
郎鸢这下是真被气笑了,气得他喘气都喘岔气儿了。
这家子是真敢想啊!
原先他还觉得这家子人好歹算得上是半个长辈亲戚,处处帮衬,连萧逍和萧婳两兄妹搞上了给他戴绿帽子,他都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现在搁这儿背刺他呢!
郎鸢算是看清了:“要粮食没有,你们好自为之!”
“那不行!”
萧母登时脸色一变,张开手拦在他们面前,满脸的尖酸刻薄:“不把粮食物资留下来,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郎鸢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包装纸往旁边一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准我走法!”
“老大,让我来!”
张羌一见这架势,一边撸袖子一边走向萧母:“老子特么忍你们一家子很久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
萧母犹疑后退半步,梗着脖子质问:”难,难道你们还想打我不成?我可是长辈!“
长辈?
什么阿猫阿狗都算他的长辈?
郎鸢看着她那副嘴脸,心里就想笑。
之前他就像是脑子被人挟持了似的,怎么都看不清这家人的嘴脸。
现在看清了,只觉得自己之前傻逼。
“从现在开始,你们走不走,干了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们已经退婚了!”
郎鸢看着萧逍,步步紧逼:“之前是我太自作多情,但是现在,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毫一厘。如果你还想纠缠……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弄死你!”
“你,你怎么能……”
萧逍被他的冷漠和凶狠唬着了,惊恐后退,慌忙避开视线。
*
走出曙光基地大门,萧家人没有一个人敢跟过来。
郎鸢回头看了一眼。
张羌不要命揶揄他:“郎老板,优柔寡断了啊。”
霍望跟着小声嘟囔:“我看着那几个姓萧的就不喜欢,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郎哥的眼光不怎么好……还没我的好……”
霍禧默默捂住了霍望嘟嘟囔囔的小嘴,绷着脸,心里尴尬。
小孩儿家家,妄议别人的家事,八卦!
郎鸢都听见了,挠挠后脑勺,心情复杂:“好歹是曾经的未婚夫一家子吧,怎么说都是父母生前给我的责任,总不好见死不救……”
“兄妹一起绿了你,还嚷嚷说你是出轨渣男的一家子?”
郎渊淡淡补刀:“他们还想要你赔偿他们全身家呢,你怎么不给?”
“郎渊……”
郎鸢幽怨的瞪他一眼:“差不多可以了,别说了啊!”
再说就没脸了。
纠缠这么一次,他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离谱了!
萧家人就是自私自利和吸血鬼的代名词,他真是怕了。
这辈子不想再跟他们扯上半点关系。
“我们一路往西南方向走,他们留在这个北方基地,往后还能不能再遇见……不好说。”
这么混乱的世界,除非他们真有那个孽缘。
郎鸢嫌恶:“还是不了!”
这个孽缘谁要就要吧,他反正是不想要了!
郎渊心情还算不错。
走出基地大门,与基地守卫擦身而过时,蓦地轻笑低语:“萧家人抢了我们一吨粮食,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能力护住。”
他的声音不大,正正好让守卫听见。
登时,守卫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
霍禧扭回头看了郎渊一眼,脚步微顿,啥也没说。
萧家人哪里有那个能力抢走他们一吨粮食?
他们连根毛都没给他们留下。
郎渊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让基地守卫对萧家心生觊觎……
腹黑的狗东西,真是睚眦必报!
他们再次用上雪地滑板,一路往西南方向进发。
但是越走,越感觉不对劲。
“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霍望缩着肩膀,疑神疑鬼的往后瞅。
可是身后分明没有人,连怪物影子也没有。
风平浪静。
第25章
“我也感觉不太对劲!”
他们已经走出曙光基地的清扫范围了, 可是一路走过来,连只怪物的影子都没看到……
四周太安静了,静得吓人!
“不,不会有鬼吧……”张羌战战兢兢, 左看右看。
这世道, 连丧尸怪物都出现了,再有鬼突然冒出来, 不奇怪!
可是那玩意儿也太吓人了!
郎鸢后脖子发凉, 下意识往郎渊身边挪了一点。
郎渊想往他身边挪的动作一顿,紧抿着唇。
四周越来越安静,树叶上的雪堆往下掉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突然“唰!”的一声。
下一秒, 一支冰箭阴狠锐利, 从森林暗处射出, 直冲他们的命门而来。
“小心!”
霍禧眼疾手快降下雷电, 及时一挡,冰箭瞬间被雷电高温融化, 水汽在空气中弥漫消散。
“谁在哪里?!”
郎鸢眉头微拧, 连忙把郎渊挡在身后:“有本事出来,躲着使阴招算什么玩意儿!”
“……妈的,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沈虎子浑厚带着恨意的声音从森林暗处响起。
嗓门很大,原本死寂的森林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细细碎碎, 逐渐响起, 越来越大声。
“嗷——!”
“吱——!”
怪物的呼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把怪物引过来了!
张羌扭头四下查看, 低声怒吼:“沈虎子?你个卑鄙小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 你为什么要引怪物过来害我们?!”
“无冤无仇?!你们就是我沈家村的罪人!”
沈虎子的声音更大,歇斯底里:“我沈家村上上下下几十条幸存的人命, 要不是你们,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都怪你们闯进我们的地窖!”
“死伤的村民,你们拿命来还!”
沈虎子带领的村民们在暗处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赛一个大声怒吼。
“都给我闭嘴!”
这么大声,是怕怪物引来得不够多,怕他们死得不够快?!
张羌气急,掏出口袋的钉子就要跟他们打一架。
郎鸢面无表情拦住他:“别轻举妄动,怪物被他们引过来了,先走。”
跟那些人在这里纠缠,到时候只会被怪物包围,逃脱不了。
先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跑不了!杀人凶手!”
“杀人犯,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
森冷的四周,高低起伏的怒吼声,叫骂声不断。
“不是,他们有病吧?!”张羌越听越窝火。
他们怎么就害死沈家村的人了?
进入地窖是情非得已。
月度审判突然降临,也不是他们想的!他们想活着,只能尽力找安全地儿躲。
再说了,那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出声,规规矩矩待着,安静的很,要不是沈虎子那一大嗓门儿,怎么也不可能把怪物招来!
这沈家村的人未免太不讲理!
郎鸢冷冷扫了看不见的森林暗处一眼:“走!”
怪物群已经汹涌过来了。
他们连忙沿着还算宽阔的雪道,迅速往下滑。
滑到一半,郎渊蹙眉提醒:“不对,前面是死路!”
再往前一点,就能看见有一条巨大的地缝,断崖式的深渊,幽不可测。
可是身后的怪物已经穷追不舍,他们被夹在怪物与地缝断崖之间,前后都是死!
“这怎么办啊!?”
霍望急了:“我们快往两边走,行不行?!”
“不行!”霍禧连忙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成群成群的怪物拥挤在一起,争前恐后朝他们涌来,左右两边也早已经被怪物占据,过去就是个死。
沈家村那些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就只能硬刚了!”
郎鸢面无表情甩手,攥紧开刃的大砍刀:“丧世这么久了,我们还没动过筋骨,这次是死是活,就靠自己了,注意安全!!”
他话音刚落,长成水牛大小的人头蛇身怪物一扑而上,血腥大口直接朝他脑袋儿而去。
他们迅速散开,异能不要命的笼罩在怪物身上,疯狂暴击。
紫色绿色各种粘稠度血液四溅。
怪物的尸体在他们面前堆积,形成一条防护线。
他们杀红了眼,但仍有源源不断的怪物拥挤过来,不断嘶吼着扑向他们。
“要,要顶不住,了!!”张羌咬牙硬撑。
他身上已经被怪物的血液浇了一遍,浑身粘稠,狼狈不堪。
郎渊一刀斩断怪物的头颅,被逼怪物潮逼得后退几步,冷静道:“试试用金属搭一座桥,我们从地缝上过去。”
“搭不了,太大了!”
地缝巨大,下面就是黑漆漆的无尽深渊,要想搭桥过去,他一个人弄,没有半个小时根本搭不起来。
“靠!”霍望骂了句脏话。
他的异能是最弱的,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拼尽全力了。
要不是霍禧一直护着他,他恐怕早已经被怪物生撕吞了。
偏偏怪物还跟疯了似的朝他们扑来,再这么下去,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杀出去!”
郎鸢怒吼:“往前杀出去,别再退了!”
他们已经被怪物逼到地缝口,往后就是悬崖,要是掉下去……不堪设想!
郎鸢刚吼完,一扭头,就看见霍望被一只半身是人,半身是遍体鳞片的肥胖怪物猛然一撞,凌空飞向地缝口。
他死死咬着唇,只闷哼了一声,根本没叫。
“霍望!”
郎渊反应迅速,冲向半空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霍禧闻言猛地扭头一看,目眦尽裂:“望望?!”
他们极速往下坠落。
“霍望!!”
霍禧想也没想,就要跟着往下跳。
“别冲动!”
张羌连忙一把抓住他。
郎渊和霍望一起掉下去了,郎鸢人也懵了。
怪物张大了腥臭的大口,高高耸立在他脑袋上,几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整个吞进腹中。
张羌看得心惊肉跳,铁钉子不要命的射向怪物:“都给我冷静一点,他们不会有事的!先顾好自己!”
郎鸢倏地回过神,眼眸猩红:“郎渊?!”
幽深昏暗的地底裂缝里,返回来他歇斯底里的怒吼,伴着几道诡异的翅膀煽动的风声。
动静很大,本就嗅到了人味而疯狂的怪物更加兴奋,前扑后涌。
不少怪物冲速太快,摔进地缝里,在半空中挣扎,仍旧嘶吼,想咬人。
郎鸢和霍禧都杀红了眼,异能不要命的狠狠往怪物身上招呼。
照这么下去,他们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张羌寻找空隙,急中生智爬下地缝,奋力融合土壤里的金属元素,在悬崖峭壁上延伸出三个站位:“郎鸢,霍禧!快下来!”
郎鸢和霍禧几乎力竭。
跳下去后,他们紧贴着地缝壁站立,大口喘息。
往下一看,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无数怪物从他们头顶砸落。
张羌连忙在头顶上延伸出一块铁板,挡住上方源源不断被后继冲来撞飞进地缝里的怪物。
“嘶——!”
怪物的吼叫声锐利刺耳。
一些怪物的吼叫声含有精神力攻击,延绵悠长,空灵恐怖,扎得他们脑子疼。
头顶上掉怪物持续了好一阵,约莫半个小时后,一直在地缝岸边徘徊的怪物才不甘不愿的散去。
郎鸢红了眼:“我要下去……”
*
郎渊和霍望一起掉进地缝。
半空中,他召出了金翅大鸟。
他们稳稳当当在半空中坐上鸟背,半点事儿没有。
只不过,他俩可能是太重了,金翅大鸟驮着他们飞不起来,只能往下滑翔,郎渊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到了地缝底下,下了地。
金色的星芒法阵一闪而过后,金翅大鸟消失不见。
霍望满脸震惊:“这,这是你的异能吗!?”
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召出这么牛逼的东西?!
郎渊牛逼大发了!
郎渊四下查看地缝底下的环境,可有可无的点了一下头:‘我们先离开这里,上面有怪物掉下来了。”
金翅大鸟原本已经将他们带到了一边,但是砸下来的怪物就跟天女散花似的,尸体碎肉砸成一块一块儿,到处飞溅。
他裤脚都沾上了。
恶心!
郎渊带着他往空旷安全的地方走,厌恶的皱起眉头。
霍望跟在他屁股后面,后知后觉脸色发白:“我哥看见我掉下来了……他一定担心死了……”
他害怕的是,霍禧会不顾一切跟他往下跳。
万一……
霍望越想越害怕:“你,你能不能让刚才那只金翅大鸟把我们驼上去?或,或者,让金翅大鸟飞上去告诉霍禧他们,我们很安全,没什么事……”
郎渊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能召来一次。”
不知为什么,他在这里召唤宠物,每只都有CD期……叫了一次,下次再叫就得过几个小时那宠物才乐意出来……
不过一切还是得看他的意愿。
郎渊不疾不徐。
刚才掉在半空中的时候他想明白了,他就是想让郎鸢自己面对一些怪物和威胁。
那小崽子说得对,他们从丧世一开始,就没怎么直面过怪物。
都是一直在躲,一直在逃。
而且好几次有危险,都有他在兜底,郎鸢没有得到太大的历练。
郎渊想让郎鸢自己成长起来,而不是成为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金丝雀。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霍望很急,都快急哭了。
他了解霍禧,霍禧没有他不行的。
那个男人表面看起来威严挺拔,出类拔萃,不苟言笑,他看起来比谁都健康可靠,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有他陪在身边的前提下。
如果他不在……霍禧一定会发疯的。
万一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伤害自己……
霍望又慌又乱,急得团团转。
郎渊沉默了一瞬,硬邦邦安慰他:“他们不会出事的。”
“真的吗?真的?”霍望连忙抬眸看他,迫切需要得到一个保证。
郎渊点头。
他们确实不会出事。
他在郎鸢的衣服口袋里留了地狱鸟,又在他们身上都降下了一个防护法阵,那些能替他们挡下好几次致命一击。
郎渊丝毫不担心,开始慢悠悠在阴森昏暗的地缝底下到处乱转。
第26章
天上不断有怪物砸下来, 啪叽啪叽摔成一滩一滩的肉泥,就像是熟透的西红柿被狠狠砸在地上,碎肉和汁水四溅。
“嗷!!!”
霍望好几次被吓得憋不住嚎叫出声,疯狂跳脚。
郎渊:“……”
郎渊只好让他躲在自己身后侧。
地缝下面很空旷, 光线微弱, 昏昏沉沉,荒芜非常, 到处都是尖锐的石块儿和乱七糟八的怪物尸骸, 甚至还有人类正在腐烂的尸体。
霍望惊恐的站在两具紧紧抱在一起的腐烂尸体前,捂着口鼻,嗫嚅好久, 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他们怎么会……”
死在这里!?
这个角落很偏僻, 那两具腐烂的尸体明显不是从上面掉下来摔死的。
看衣着, 两具尸体是一男一女, 应该是一对爱人,身上已经腐烂生蛆, 臭气熏天。
男人的双腿呈现出一个扭曲的姿势, 女人身上也多处骨折,腐烂的皮肉上能看见好几处平滑的伤口, 少了很多块肉。他们没被怪物啃食殆尽,倒像是被什么人割了肉充饥……
最后导致流血过多,伤势严重死在了这里!
“要是我们早一点下来, 他们再坚持一下, 说不定就……”
霍望扁着嘴, 心里的难过溢满出来。
他想到了霍禧。
他不知道, 如果他死了,霍禧能不能过上好生活, 他只知道如果他死了,霍禧一定会跟他一起去死……
郎渊垂眸看着,神色漠然。
“别想太多。”
沉默许久,他才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这附近可能还有藏在暗处的吃人的人类,危机四伏。
郎渊带着他离开了尸体附近。
许是他们的动静太大,昏暗的四周开始有回声。
霍望蔫蔫儿的跟在他后边儿,走了一会儿,憋不住小声问:“我们现在去哪儿?这里距离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很远了,我们往回走吧?”
他们离开得太远的话,到时候霍禧他们爬下来,会找不到的。
郎渊:“……我沿路留下了离开的标记,他们要是下来找我们,看见标记就知道我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可是……”霍望连忙回头看,犹豫不决。
心里觉得郎渊说得对,他们不能留在原地坐以待毙,他们需要警惕危险,尽快找到出去的路。
可是他又真的担心霍禧……
“你怎么这么笃定他们一定会下来找?”郎渊随口一问。
“他们不像是会抛下队友自己走的人……就算他们不下来找,我哥也一定会下来找我的。”霍望说得很肯定。
霍禧绝对不会抛弃他。
郎渊瞅了他好几眼。
他其实不明白,除了自己和父母,谁会费那个心思,无所顾忌,不顾一切的去爱自己?
两个陌生人之间产生那种能罔顾世俗,为了彼此抛弃一切的感情……真是伟大。
郎渊在心里感慨。
但是转念一想,霍禧和霍望两人本就是兄弟,家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能产生穿越生死的感情很正常,这样看的话,郎渊倒是有点能理解了。
不过他还是坚信,自己才是最在乎自己的人,那种张狂且无所顾忌的炽烈的爱意,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
“……希望你们能一直坚定下去。”
郎渊轻扬起唇角。
一扭头,一双巨大的眼珠子藏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绿光,死死盯着他们。
郎渊微顿,收敛了笑意,冷漠抬眸与那双眼珠子对上。
“我们肯定会的!”
霍望说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登时被吓得脊背发凉:“郎渊!!!”
太恐怖了!
那双绿油油的怪物眼珠比他们还大,整个眼球就像一颗巨大的水球,绿色的液体在里面晃荡,他们往旁边走,那眼珠子也跟着往旁边转动……
霍望死死捂住嘴巴,心跳如雷。
“它出不来。”
郎渊淡定的单手抱胸,一手托在下巴处,绕有兴味的上下打量那头怪物。
“它,它被压在巨石底下了……?”
霍望颤颤巍巍,连忙拉住他的衣摆:“别,你别靠过去,我们快离开这里,这怪物就算被压住了,战斗力怎么样也不好说,我们快走!”
不能惹事,他得好好活着!
霍望慌忙拽他。
“……”
郎渊被他拖着走,只好把想去探究的心思歇了。
*
地缝壁半空,三人双手双脚并用往下爬,狼狈不堪。
郎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霍禧死死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们俩往下爬的速度很快,颇有种不要命的急切在里面。
张羌快要坚持不住了,抖着双手,都快哭了:“能,能不能休息会儿……”
郎鸢心里记挂着郎渊,紧咬着后槽牙:“再坚持会儿!”
得!
张羌喘息着,认命跟上。
*
郎渊和霍望又回到了最初掉下来的地方。
两人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望着上面的石壁和天空聊天。
“其实我很好奇,你和郎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呀?你们的名字一模一样。”
郎渊漫不经心:“同音不同字……关系……”
他是郎渊,也是郎鸢,他们是同一个人。
但这事儿没必要让外人知道,郎渊没跟他说。
“嗯?”霍望好奇追问。
郎渊避重就轻:“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你确定他们会下来找我们?”
“肯定会的!我们就等着吧!”
霍望斩钉截铁,无比坚定。
这时候,地缝底下已经没有太阳光线了,到处昏昏沉沉,有些地方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恐怖又危险。
郎渊忽地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他们下来找我们了,但是我们怎么上去?”
霍望:“……”
这他是真没想过!
两人陷入沉默。
直到霍望终于坚持不住,迷迷糊糊蜷缩在大石块儿上睡了过去。
郎渊拍拍屁股站起身,面无表情看向黑暗一处:“出来!”
他这一声在空旷昏暗的地缝底下带有回音,充满冷漠和威慑力。
霍望惊醒:“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被呵斥的几人沉默了一会儿,从黑暗中走出,声音嘶哑:“别,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没恶意……”
郎渊眉头微皱。
黑暗中走出两男一女,衣服破破烂烂,到处沾满血迹,干涸发黑。他们饿得面黄肌瘦,像路边乞丐。
应该是掉下地缝幸存的人。
霍望连忙走到郎渊身边:“他们……”
郎渊随手把他拉到身后,面无表情与对面三人对上:“站住,再敢走过来,杀了你们!”
“不,不要,不要……”
李铉张了张干到起皮的嘴唇,慌忙解释:“我们是半个月前从首城逃出来的,但是没想到半路被丧尸追上,掉进了这个地缝里……我们命大才没死的,没有恶意……”
“你,你们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吗,有,有没有水,能不能给我们点儿吃的?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进食了……”
女人身形瘦弱狼狈,苦苦哀求。
他们眼底都没有了光,脸上满是希冀和祈求。
霍望心软了,凑到郎渊耳边跟他小声耳语:“那个,我,我的小包里还有点能量棒……”
还有一些糖果零食,都是郎鸢给他当零嘴吃的。
说完小心翼翼他看着郎渊,等他做决定。
郎渊不习惯与人靠这么近,皱眉往一侧挪了半步,按住他脑袋:“你先别说话。”
“唔嗯!”
霍望立马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抿唇闭嘴,眼巴巴瞅着他。
他绝对听话!
郎渊冷漠转头看向那三人:“我在附近发现了两具尸体,是你们的同伴?”
三人无神的眸子里,惊慌一闪而过。
立马有人站出来否认:“尸体?什么尸体?我们不知道!我们三个人是一起掉下来的,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人啊!”
“啊,是是是,他说的没错的……”
眼看对面三人慌乱的达成共识,郎渊眼底的冷漠晕染开来。
这三人不老实。
那两具尸体身上的肉被割了好几道,就在这附近,他们三个半个月前就掉下来了,不可能发现不了。
郎渊不信他们。
为首的男人李铉见他不为所动,连忙推了推身边形同枯骨的女人,给她疯狂使眼色,示意她说话。
陈喜慧嗫嚅了几下干巴起皮的嘴唇,哑声哀求:“给,点吃的吧……求,求求,你们……”
她的声音压得很小,听起来有气无力。
霍望更心软了,眼巴巴瞅着郎渊,就等着他做决定,他就给吃的了。
郎渊双手抱胸,无动于衷回视。
霍望:“……”
霍望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并默默把手揣进了兜里,挪到他身后侧,一声不吭。
霍禧说过,当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对身边人造成伤害时,如果觉得身边那人可靠,那就听身边人的话,绝对不要擅作主张,不要肆意妄为。
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
霍望把霍禧的话深深刻在脑子里,时刻谨记,格外理智。
对面俩男人见女人哀求也没用,恼了:“你们就这样见死不救吗,给我们点吃的喝的不行吗,你们非得这么铁石心肠,眼睁睁看着我们死?”
“大家都是同类,在这种情况下,互帮互助才是最正确的!”
李铉稍微大声了点,陈喜慧被吓得一颤,眼泪登时就出来了。
她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崩溃的哭着哀求:“救救我们吧,给我们点吃的吧,给我水,给我水……”
她蹒跚着往前走了几步,一下扑倒在地:“……呜。”
“喂你……”
霍望下意识伸手,但理智控制住了站在原地没动:“你没事吧?你快起来啊!”
李铉一见他这样,扑通一声直接给跪下了:“求求你们了,求你们救救我,就给点吃的,给我们点吃的……”
霍望不知所措的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郎渊,压低声音问:“怎么办?”
这些人仅仅只是要些吃的,也不求其它什么,要求好像并不过分,要不要帮?
第27章
郎渊双手揣进兜里, 语气淡淡,:“随你。”
小孩儿心地善良,这仨一看就没怎么安好心。
但人是总要吃点亏,才能成长起来的。
郎渊没阻止他。
“我……”
霍望犹豫的张了张口, 一张灰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纠结。
对上陈喜慧的殷切的眸子, 霍望连忙低头拉开宽厚的外套拉链,扯开贴身包, 从里面掏出一把能量棒, 混着糖果,远远的丢给他们。
不多,但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那三人立马疯了似的, 疯狂从地上抢夺, 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包装纸都没怎么撕开。
霍望看得心惊胆颤:“他们也太可怜了……”
郎渊眉眼无情, 无动于衷。
*
太阳彻底下山之后,地缝底下更加阴暗, 没有一丝光亮, 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没有照明工具,霍望紧紧拽住郎渊的衣摆, 生怕两人走散。
李铉三人吃完了能量棒之后,一直远远的跟在他们三四米外,不肯离去。
看着他们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祈求, 哀求, 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暗下, 成为了阴郁和凶狠。
霍望很紧张, 小心翼翼凑到郎渊耳边说:“他们看起来不太对劲……会不会趁我们不注意,对我们做些什么啊?”
他可不认为给了他们一些吃的, 自己就是他们的恩人了。
郎渊讶异于他的敏锐,不过什么也没说。
那三个人能在这荒芜凉瘠的地缝底下活到现在,并且在发现他们两个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兴奋的冲出来求助,就能看出他们的不对劲。
半夜,黑漆漆的地缝上方有动静,窸窸窣窣的响声,偶尔还能听见霍禧和郎鸢压得极低极低的呼喊。
霍望睡不着了,兴奋的低喊:“我们在这里!我们没事!你们小心点!!”
他的声音还是压得不够低,隔壁的李铉听到了,连忙兴奋的问:“是不是你们的同伴来救你们了!?”
“你们有办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是不是?!”
他们的声音过度兴奋了,带着尖锐骇人的扭曲。
霍望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回郎渊身侧,不敢再出声。
岩壁上的郎鸢几人也没听见霍望的回应,气喘吁吁挂在半空休息:“不行了,我们这样体力耗费太大,先停一会儿……”
“望望他们不知道吃过东西没有,受伤没有……”
霍禧浑身是泥土,额头脖颈都已经汗湿,一身狼狈:“不会有事的……郎渊拽住望望了,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郎鸢。
郎鸢脸色冷凝:“我之前看霍望喜欢吃甜食,给他贴身的小包里塞满了糖果巧克力……还有两三个吸吸果冻。再不济,郎渊衣服兜里有半袋子我吃剩下的压缩饼干……”
郎渊那么牛逼,他们肯定不会有事!
郎鸢理智上保持乐观,可是心里仍止不住要往糟糕的方面去想。
那么高的地缝,他们就这么无遮无拦的掉下去了……地缝底下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些恐怖的怪物,丧尸……
“我们尽快下去!”
“要不……我们往下丢两个照明的玩意儿试试?”
张羌擦了一把汗,提议:“应该差不多到底了,先看看情况!”
下面实在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冒昧的往下攀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不了解。
要是突然遇见危险,没有应对的准备,这样太过冒险。
别到时候郎渊两个没啥事儿,他们先嘎了。
“行!”
郎鸢一手攀住一处崖壁凸起,咬下防护手套,从空间里掏出一个火把,看向霍禧。
霍禧雷电一劈,火把爆燃。
郎鸢用空气罩保护着火把,一路往下降落。
突如其来的光源乱晃了一下,霍望一直眼巴巴瞅着上面,捕捉到了,连忙拽了拽郎渊的衣摆:“有火光!是不是哥哥他们下来了!?”
李铉也看见了,几乎要喜极而泣:“有人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太好了!”
“我们马上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
郎渊不疾不徐按住霍望的肩膀:“待会儿要是出什么意外,记得躲到我身后来。你要死了,霍禧也活不了。”
“什,什么?”霍望一怔。
悬浮在空气中的火把缓缓下降,很快就到了地面。
光线没有照出很远就被黑暗吞噬,只方圆两三米有了些许亮光。
霍望高兴的捡起火把,挥舞乱晃。
远远的,从上往下看,郎鸢几人都看到了微微晃动的光点。
“火把在晃动,他们没事,还活着!”张羌惊喜。
霍禧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了些许,死死咬着下唇。
他们又加快了往下攀爬的速度,石壁上不断有碎土石块儿窸窸窣窣掉落下来。
“嘶——”
黑暗中,细碎的,不合时宜的爬动声响也逐渐出现。
他们本以为这里没什么怪物,却没想到一丝光亮就把夜里出行的恐怖人尸吸引了过来。
一群满头长满眼睛,四肢着地,嘴里长满獠牙,流着粘液的恐怖人尸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将他们团团包围。
郎渊眉头微皱,连忙将捡起火把兴奋乱挥的霍望拉回身边:“有东西过来了。”
霍望身子一僵,慌忙扭头查看:“什,什么东西过来了?!怪物还是鬼?!”
郎渊:“……”
郎渊无奈的看他一眼。
带小孩儿真心累人,他得尽快把霍望这崽子交会给霍禧带,他是带不动了。
“嘶吼!”人尸突然从黑暗中窜到他们面前,恶臭的嘴怼脸大张。
“我靠!”
霍望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抄起一块石头怼进人尸嘴里:“给我滚一边去啊啊啊!”
“吼呜!”怪物的大口被石块儿堵住,挣扎呜咽着往后退去。
紧接着又有其它人尸从黑暗中扑出来。
霍望:“丑,丑东西,吓死我了!”
郎渊蹙眉,随手招了小麻雀出来:“去。”
“吱——!”
小麻雀凭空而现,仰天长啸一声,兴奋的朝那群人尸而去。
黑暗中,看不清小麻雀的攻势,只能依稀感受到四周越来越少的人尸,听见此起彼伏的凄厉骇人的嘶吼。
霍望紧紧站在郎渊身后,紧抿着唇不敢说话。
小麻雀啄食人尸的动静响到凌晨三四点。
直到最终安静下来,地缝崖壁上传来霍禧紧张又压得极低的声音:“望望!霍望?!”
一声又一声,惊惧又急切,活像个期盼将死老公归家的可怜男子。
霍望连忙答应:“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阿禧!”
他喜笑颜开,兴奋的望着上面:“你们小心一点,这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别着急下来,我们都没事!”
“郎渊?”郎鸢咬牙,低沉沉的叫了他一声。
声线里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郎渊轻扬了扬唇角:“……我在。”
郎鸢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松了一口气,往下爬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天将破晓,一丝丝光亮昏昏沉沉的打进地缝底下,他们三人终于从崖壁上跳下地。
在悬崖峭壁上攀爬了一整夜,下地时,他们浑身都在发软发抖。
张羌捂着抽筋的小腿,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扭曲的咬着唇,不敢痛呼出声。
霍望一把扑进霍禧怀里。霍禧死死抱着,失而复得般,终于安心下来。
郎鸢和郎渊两人面对面站着,也不说话。
郎渊叹了一口气,朝他伸手:“过来。”
郎鸢眉头微皱,无动于衷。
郎渊心脏微动,走向他,一把将他拥进怀里,拍拍:“我没事,辛苦你了。”
郎鸢沉默了许久,垂眸推开他:“累,走开。”
完了,生气了!
“我给你捏腿。”
郎渊把他扶到一边,垂眸认真揉捏。
放松肌肉的手法倒是不错。
郎鸢坐在大石块儿上,双手撑在身后,浑身狼狈,微微喘息:“……你们有没有受伤?”
“我们都没事儿,这下面感觉比上面还安全,怪物也没有很多,放心。”霍望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给霍禧交代完了。
郎鸢垂眸定定看着低眉顺目的郎渊。
郎渊眼底略过笑意:“没受伤。”
郎鸢扫量他一番,抬眸警惕的盯向他身后走出来的李铉几人:“你们是什么人?”
“你……你们能带我们一起上去吗?”李铉三人小心翼翼走出黑暗凑过来,可怜巴巴的搭话。
他们的模样比之前郎渊看见的更加凄惨,满身灰土,衣服更加破烂不堪。
“你们是?”
张羌警惕的挡在他们面前。
按理说,这地缝这么高,从上面掉下来的人没有点过人之处,他们活不了。
但有过人之处的人,怎么会一直留在这地缝里?
这几个人很可疑啊!
李铉避重就轻:“哥,我们不是想留在这里,当初地缝突然间裂开,我们攀着石壁边缘凸起的石块儿,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这期间我们试了好多次,可是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你们是异能者?”
张羌皱眉:“你们就三个人?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李铉可怜极了,胡乱摇头。
他身后的陈喜慧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
张羌看他们可怜,心软了不少,扭头看向郎鸢和霍禧。
“不是异能者能从这里活下来?”
霍禧把霍望往身后一带,警惕的盯着那凄惨的两男一女。
这里不是没有怪物。
如果他们是普通人,没有异能傍身,恐怕都活不过一晚。
可面前这三人仅仅只是看着狼狈而已,身上没有丝毫伤口……
郎鸢扶着郎渊的肩膀站起身,打断他们岔话:“我们刚下来,现在暂时没办法上去,你们要是想跟我们一起上去,就一起想想办法。”
陈喜慧登时急了:“你们怎么下来的我们就怎么上去啊!快啊!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你们不上去,是不是不想带我上去,是不是想抛下我们,啊?!”
这人疯了?
郎鸢皱眉:“上不去,我们下来已经耗尽体力了。”
要想再高强度的攀岩上去,起码要休息两天。
陈喜慧又急又恐:“可是来不及了……”
她话说一半,立马跟尖叫鸡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尖锐的声音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李铉恶狠狠瞪她一眼,连忙岔话:“那你们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从这儿爬出去比较好?我们不,不求别的,只求你们能带我们一起出去!”
第28章
他们明显有所隐瞒。
张羌敏锐的眸子上下扫量他们, 立马歇了可怜他们的心思。
这三人心术不正,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瞒着他们。
直觉告诉他不能帮!
张羌闭了嘴,就再没人理他们了。
李铉几人还在哀求,但是没讨着好脸色, 又不敢撕破脸皮, 只能死皮赖脸混进他们队伍里,死死盯着他们, 寸步不离。
郎鸢垂眸跟郎渊小声抱怨了句:“脏死了……”
他想洗个澡, 整理干净。
娇气劲儿又犯了。
郎渊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丝:“忍忍,我们上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就好了。”
郎鸢还是知道形势的,也不是非得现在就清洗, 忍了下来。
垂头叹了口气。
天色已经蒙蒙亮, 他们汇合了, 也安心了。
郎鸢从空间里掏出三顶帐篷:“留个人警戒, 其他人都赶紧进帐篷休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李铉猛地瞪大双眸:“你有空间?你空间里有什么?!”
“是不是有吃的!?你连帐篷都装了, 空间里肯定有不少吃的!肯定有吃的!”
“给我一点, 求求你给我一点吃的!”
他们突然扑过来,郎鸢被吓了一大跳, 连忙后退几步:“你们想干什么?!”
陈喜慧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激动的朝他膝行几步:“给点吃的吧,求你, 求求你……”
她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好不凄惨。
郎鸢狐疑的扭头看向郎渊。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总给人一副没安好心, 心眼子特别多的感觉……
郎渊淡漠回视, 眉头皱了皱。
下跪哭求这一招之前就对他们用过了,现在还用在郎鸢身上……
郎鸢就是个善良到心眼儿里去的主, 也不知会不会被迷惑。
陈喜慧梆梆磕头:“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郎鸢:“……”
郎鸢深吸一口气,匆忙避开:“……行行行,别磕了,我给你拿点吃的。”
跪天跪地跪父母,他可受不起这一跪!
折寿!
“谢谢,谢谢大恩人,谢谢大恩人!”
陈喜慧立马喜笑颜开。
她干裂的嘴唇在脸上扯开一个干巴巴的弧度,看起来可怜又吓人。
*
天彻底亮了,正午时分,阳光多多少少能打进地缝底下。
霍望第一个值守。
他盘腿坐在霍禧身边,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手腕被睡在身边的霍禧紧紧攥住。
郎渊撑着脑袋侧躺在郎鸢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背,闭目养神。
众人都睡得挺香,张羌的呼噜声时不时响起,莫名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如果李铉那三人没有试图和霍望搭话的话。
帐篷外面的声音压得很低,窸窸窣窣。
在这安静的光线微弱的地缝底下,有点吵。
郎渊缓缓睁开双眸,就看见霍望绷着一张小脸,拒绝了陈喜慧的示好:“你别来和我打听,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喜慧悻悻。
又过了会儿,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郎渊给熟睡的郎鸢掖好被子,慢吞吞起身,准备去之前发现绿眼怪物那儿查看。
之前霍望在,有所顾忌,他没法儿去。
现在他们都在,他离开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郎渊掀开帘子出了帐篷,环顾四周一圈。
霍望连忙压低声音问:“你去哪里……”
郎渊给他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慢慢悠悠往黑暗中走去。
身后没睡的李铉几人脸色各异,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郎渊不紧不慢走了一会儿,路过那两具紧紧抱在一起,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目不斜视一路走到压住绿眼怪物的昏暗巨石堆下。
只是,原地只剩下一些七零八落的石头。
绿眼怪物不知所踪。
郎渊眉头微皱。
远处,忽地“轰隆”巨响,地动山摇。
地缝石壁上的碎石泥土飞溅下来,很快就埋到了他的脚踝处。
郎渊察觉不妙,一抬头,猛地对上了一双幽深发绿的巨眼。
*
帐篷外,郎鸢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抬眸,猝不及防对上陈喜慧可怜兮兮的双眼。
郎鸢一顿:“……你有事?”
陈喜慧眼泪先下来了:“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求你,求你救救我……”
郎鸢皱眉:“到时候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会捎带上你们……”
“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陈喜慧急切的压低声音,慌忙打断他:“我不是说这个!”
她胡乱摇头,又低下头小声啜泣。
郎鸢被她搞懵了,不是很理解:“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救你?”
“李铉和李锂他们是亲亲两兄弟,我和他们根本不认识,自从掉下来这里之后,他们俩就一直在强迫我……”
陈喜慧一边哭一边呜呜咽咽哀求:“哥,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求你救救我,别让我跟他们再在一起了……”
霍望听了全程,突然在她身后幽幽开口:“可是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
之前不说,那现在为什么说了呢?
霍望不信她。
陈喜慧被身后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大跳,慌忙扭回头一看,脸色发白:“我,我不敢,我之前不敢,你们只有两个人,我怕你们不是李铉和李锂的对手,他们凶残,毫无人性……”
可是,如果他们真是毫无人性的话,又怎么会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地方和她一起生存那么久?
霍望眼底的怀疑十分明显。
陈喜慧眼眶里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淌。
“……”
她实在可怜,一个女性在这危机四伏的丧世确实不好过。
郎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刚要问话,霍望又问:“那你现在的诉求是什么?”
这是他跟他哥霍禧学的。
在总裁办公室里,霍禧跟前来商讨合作的人就会这么问。
郎鸢讶异的看他一眼,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小子把气势端起来了。
“什,什么?”陈喜慧被问愣了。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好糊弄的小屁孩儿会这么问,而看起来特别容易心软的郎鸢竟然也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一时间,她嗫嚅着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霍望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陈喜慧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瞥了四周一眼,见就他们两个,凄凄惨惨戚戚小声道:“我,我想跟你们一个队伍……”
郎鸢:“……”
霍望:“……就这?”
陈喜慧连忙点头:“我什么都会,你们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只要,只要救我,帮我脱离他们的魔掌……”
“我们能捎带救你们上去,但不能让你跟我们一道走。”
郎鸢很冷静:“我们也自身难保,护不了你周全。”
陈喜慧可怜期待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你们不能抛下我……”
*
郎渊双手揣兜,站在一块两人高的石块儿上,扭了扭脖子,阴郁的眼眸扫过面前被一条腾蛇缠绕的怪物:“你有意识?”
他问话问得突兀。
卡车大小的怪物四条腿着地,剧烈挣扎,浑身鱼鳞似的鳞片翻了起来,忽地厉声嘶吼:“嗷——!”
怪物的吼叫声尖锐刺耳,崖壁上的石块儿被震得扑簌簌往下掉。
郎渊脸色沉了下来,缠绕在怪物身上的腾蛇越发收紧,怪物的吼叫声逐渐变得撕心裂肺,越来越小。
最终,怪物轰然倒下,止住了嘶吼。
“还叫么?”郎渊冷漠的问。
*
帐篷里,张羌和霍禧猛然惊醒:“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帐篷外,郎鸢警惕的站起身。
怪物的吼叫声伴随着地动山摇,余震过去后,郎鸢警惕蹙眉:“有怪物,郎渊回来了吗?!”
霍望紧紧攥着霍禧的手:“还没看见他人啊!”
张羌连忙跳上一块高一点儿的石块儿,警惕的四下查看:“没看见郎渊,刚才的怪物惨叫声,会不会是他……”
郎鸢心里咯噔一下:“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找他去!”
“不行!”
众人想也没想,异口同声:“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收拾收拾,一起过去看看情况!别冲动!”
“对,霍老板说得对!”张羌生连忙附和。
郎鸢心脏跳得特别快,连忙将杂乱的帐篷收进空间里:“那我们……”
“不行,你们不能往那个方向去!”
眼看他们急匆匆就要闯进黑暗中,走向那个怪物方向,陈喜慧慌忙跳出来阻止。
那个方向有怪物!
而且那只怪物马上就要苏醒了,不能过去!
李铉和李锂对视一眼,连忙焦急的挡住他们的去路:“不能再往前走了!吼叫声那么大,前面的恐怖怪物肯定发狂了,我们现在重要的是逃命,不是去送死!”
“是是,没错,我们赶紧想办法从这巨大的地缝底下出去才是正理儿,赶紧走啊!”
“让开,别让我说第二次!”郎鸢脸色冰冷。
见他们不为所动,非要去送死,陈喜慧疯了似的,激动的冲到霍望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你不是异能吗,你是异能者吧?!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你,你能召唤出神鸟,是那只神鸟驼你们下来的!”
“你干什么?!”霍望吃痛。
根本不明白她说的神鸟是什么意思。
霍禧脸色铁青捏住陈喜慧的手腕,一拧一甩:“别碰他,你找死?!”
“你再把那只金色的神鸟召唤出来啊,让它载我们飞上去啊!!”陈喜慧歇斯底里。
霍望蹙眉,忽地想起来了。
他和郎渊掉下地缝时,在半空中,是郎渊召唤出来的金翅大鸟把他们驼在背上,把他们安全送下地的。
“那不是我的异能。”
霍望看着她癫狂的模样,抬眸看向李锂和李铉,冷笑一声:“如果你们以为那神鸟是我召唤出来的,那你们就错了,那不是我的异能,是郎渊的异能!”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误解,但是霍望可不想就这么饶了他们,故意夸大其词吓唬他们。
“他要是被你们害死了,那我们谁都别想从这里出去!”
“你……”陈喜慧三人果然被唬住了,脸色难看的僵在原地。
郎鸢着急,直接与他们错身而过,冲进黑暗中,就着微弱的光,一路朝怪物发出声响的方向狂奔。
“等等我!”其余人连忙跟上。
原地,只剩下脸色扭曲变换的三人。
他们跑着跑着,路过了那两具腐烂发臭的情侣尸体。
霍望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跟在最后的陈喜慧三人,厌烦的抿了抿唇。
*
郎渊宰了那只怪物。
腾蛇衔住怪物的绿色晶核一路游向他,体型由大到小,最后变成了普通蛇类大小,缠绕在他胳膊上,将嘴里的绿色晶核吐到他手心里。
第29章
郎渊捏着手中的绿色晶核细细打量, 眉头紧皱。
这只怪物,怎么那么像异世魔族地狱里的怪物?!
“郎渊!”
郎鸢焦急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郎渊回头。
郎鸢缓缓停下脚步。
四下一片狼藉,怪物庞大的尸体倒在一边。
郎渊矗立在大石块儿之上,衣摆翻飞, 猎猎作响。
郎鸢站在不远处, 微喘着粗气,仰头望着他。
这样的郎渊太陌生了。
强大且冷漠, 距离感十足, 没有丝毫人气……
郎鸢看着看着,心脏发软发酸。
他下意识觉得,郎渊不该是这样的。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郎渊……”
郎鸢小心翼翼的轻唤了他一声。
张羌追上来, 小声急切的问:“没事吧祖宗?!你可吓死我们了!”
刚才怪物的翻腾的动静那么大, 吓得他以为郎渊要被怪物吃了。
幸好没有!
“嗯, 没事。”
郎渊眼底的幽深逐渐化开,反手将腾蛇收起, 捏住手心的绿色晶核,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过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他身后那具庞大的怪物尸体不存在似的。
看清那具尸体的人却个个心惊肉跳, 尤其陈喜慧,直接夸张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满脸惊恐愕然。
郎渊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慢慢悠悠跳下大石块儿:“我们走吧, 想办法, 看怎么从地缝里出去。”
郎鸢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郎鸢的脸色很难看。
郎渊心里一咯噔。
这祖宗好好的, 生什么气?
“我,我没事。”郎渊下意识心虚了一下。
郎鸢扫量他几眼, 眉头一皱:“以后不许这么鲁莽,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万一撞上怪物怎么办,我们怎么来得及救你?”
*
他们又回到了扎帐篷休息的地方。
原本凹凸不平的地缝石壁上,莫名出现了许多怪物爪印。
人手掌印似的,掌心中莫名有一点黑色。
诡异,吓人!
张羌怕鬼,哆哆嗦嗦问:“这,这该不会是什么幽灵鬼……给,给印上去的吧……”
正经怪物会长人手吗?!
“很有可能是鬼哦!”
霍望瞪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摸着下巴,兴致勃勃查看:“不过要真是鬼就好了,我还从来没见过鬼长什么样子,能不能对我们造成伤害啊?鬼能碰到我们的身体吗……什么的……”
他有太多疑问想知道了。
张羌越听脖子缩得越紧:“求你别说了!”
郎鸢觉得后背发凉:“我们尽快想办法上去!”
这里太诡异了,不适合久留。
“可是我们怎么上去,总不能像你们爬下来一样,我们再爬上去吧?”霍望眼巴巴。
他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啊。
要是爬上去,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连三分之一都爬不到,然后力竭,直接掉下来!
霍禧看向郎鸢:“你是空间系,能不能操控空气?”
或许可以用个空气罩,把他们悬浮起来,送上去。
郎鸢也设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他的异能等级不够能量不够,操控一个火把悬浮上下都已经是极限了。
“没办法……”郎鸢只能遗憾的摇摇头。
“神鸟!让神鸟送我们上去!”
陈喜慧慌忙插话,激动的指着郎渊:“他有神鸟,让他把神鸟交出来,神鸟能送我们上去!”
郎渊眉头微蹙。
李铉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快,快啊!”
“催什么?”
郎鸢沉下脸,向前一步挡在郎渊身前:“有本事你们自己上去!”
催催催,催命?
“我,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李铉急了:“我们,我们就是在这里待怕了,想尽快上去,这才急了,不,不是那个意思……”
“是,是!”他身边的陈喜慧连忙附和。
郎渊看着身前的郎鸢,眼眸微动。
有时候确实会被自己护犊子护短的性子感动,有时候又讨厌自己优柔寡断的性子。
很矛盾,他该拿郎鸢这个崽子怎么办才好……
郎渊面无表情,缓缓回过神,随手一招。
小汽车大小的金翅大鸟凭空出现,傲然振开双翅,仰天无声长啸
煽动的翅膀掀起一阵阵灰尘。
“太好了!”众人皆是一喜。
问谁第一个上去时,陈喜慧和李家兄弟两人却齐齐闭嘴了。
他们缩着肩膀在一旁当鹌鹑,眼珠子滴溜溜乱看。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
谁也不吭声要第一个坐上去。
张羌回过味儿来了,这仨是既要又要,说白了就是根本不信任他们,怕他们操控金翅大鸟对他们怎么地,就想他们先去试错。
张羌似笑非笑的嗤了一声,满脸鄙夷。
他第一个爬上金翅大鸟的后背:“我先上去看看上面是什么情况,要是万一上面还有怪物在,我再下来。”
说着,金翅大鸟感觉到他坐好了,扑翎翎振翅,一飞冲天。
地上的灰土被扇起来不少。
郎鸢皱了皱眉。
地缝之上,阳光灿烂,遍地皑皑白雪,透露着诡异的祥和。
张羌跳下金翅大鸟的后背,在四周巡视了一圈。
原本围攻他们的怪物早已经不见踪影,地面上静得可怕。
一回头,金翅大鸟不见了。
张羌被吓了一大跳。
郎渊双手揣兜,慢悠悠目送霍禧第二个爬上金翅大鸟的后背,一飞冲天。
金翅大鸟再下来时,陈喜慧和李铉李锂三人就急了,你推我挤的就要往金翅大鸟后背上爬。
“合着拿我们当垫背的呢……”霍望小声嘟囔。
不确定安不安全的时候,也没见他们着急要往金翅大鸟后背上爬啊?
最终,还是陈喜慧三人先上去了。
郎渊留在最后。
踩上金翅大鸟后背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黑暗中,设下的防御星芒法阵外,一群只有上半身的怪物无声嘶吼着,两双人类似的双手手心长着一张黑漆漆的流脓的嘴,疯狂抓咬。
再深处的黑暗中,一抹幽绿一掠而过。
郎渊垂眸看了一眼手心里的绿色晶核,反手收起。
金翅大鸟盘旋而上。
地面上,郎鸢几人已经整装待发。
陈喜慧几人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情绪有些激动,瘫坐在地上,压着嗓子又哭又笑。
郎渊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漫不经心踩下雪地:“我们走吧。”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他们还需要趁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昨晚地面可能又下了一场小雪,地面的一些痕迹被掩盖了。
四下空无一人,也没有活物活动的痕迹。
他们一行人在雪面上滑行,就像是这世界仅存的旅人。
入目皆是空寂,萧条。
回头一看,李铉三人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几块木板,跌跌撞撞,竟然跟了上来。
张羌经历过萧家人的极品,心有余悸的骂了句:“晦气!”
“他们不会又要跟上来,跟着我们吧?”霍望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他不喜欢那三个人。
且不说他们的能力怎么样,首先人品就不行。
遮遮掩掩,贼眉鼠眼,还把别人当傻子。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郎鸢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把他们从地缝中救上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们队伍现在不需要心术不正的陌生人。
郎鸢觉得自己越经历这个丧世,就变得越铁石心肠。
但是,无所谓。
这种变化不能说不好,起码能让他不给队友带来危险。
“那他们要是一直跟着我们怎么办?”霍望鼓起脸。
到时候万一遇到危险,他们是救还是不救?
要是那三个没有食物吃了,他们是给还是不给?
“望望。”
霍禧按住他脑袋轻揉了揉:“喜怒不形于色,这些教导都给忘干净了?”
霍望噘嘴,不说话了。
他们踩着滑雪板,迎着冷风,一路往西南方向滑去。
速度越来越快,身后跟着的人逐渐追不上了,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怪物的鸣叫声开始此起彼伏,绵远悠长,有些尖锐刺耳,有些空灵骇人。
夜晚的气温骤降,刺骨寒风扑在脸上,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闯进路边一家荒废的水泥房子。
房子家徒四壁,早前有人逃到这里,露营地痕迹还在。
屋里还有两只丧尸,被他们直接敲碎了脑袋。
“抓紧时间弄点热水喝!”
郎鸢一天没喝水了,有点受不了。
加上想洗个热水澡,他下意识就看向来郎渊。
郎渊无奈点头。
于是他们一伙儿五个人,都洗了一个热乎澡,换下满是灰土的衣服。
吃了东西休息后,郎渊第一个守夜,其余人都钻进帐篷休息睡觉。
郎渊懒洋洋的依靠在门框处,双手揣兜,嘴里吊儿郎当叼着一根棒棒糖。
旁边,火光跳跃,篝火堆旁边烘烤着红薯土豆和没有剥开的玉米。
有一种流浪但安心的栖息感。
郎渊瞅着屋外黑暗中的动静,幽深的眼眸微眯了眯。
好半晌,他还懒洋洋依靠在门框上。
门外黑暗中的人按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窜出来:“我,我们没有恶意……”
李铉满脸堆笑:“好,好巧,我们竟然还能在这遇上……”
不是巧,是故意一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吧?
郎渊似笑非笑。
李锂嘻嘻陪笑,哆哆嗦嗦就要往屋里冲。
他们仨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棉衣穿上,身上散发着幽幽的腐臭味儿。
这要是让他们进去,郎鸢那有洁癖的娇气崽子……不得恶心翻天?
郎渊姿势没变,抬脚一脚踩在隔壁门框上,挡住大门:“滚出去。”
“你,你干什么?!”
李锂险些被他一脚踹中,连忙后退两步:“赶紧让我们进去,这外边儿的温度越来越低了,那可是能冻死人的!”
“我,我们保证听话,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陈喜慧连忙保证。
郎渊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李铉几人嘴皮子都磨破了。
郎渊懒洋洋的扭了扭脖颈,不动如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李锂登时怒了,压低声音威胁:“这就是一栋无主的房子,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躲躲?!我告诉你,老子烂命一条!你要是不让我们进去,我就大声吵嚷,把这附近的怪物都叫过来!”
“李锂!”
李铉连忙充当和事佬,给郎渊陪笑:“老大你看,我们就三个人,知道分寸的。我们就进去躲躲冷,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大家都是人,现在外面危机四伏,到处都是怪物,给我们自己人留一点活路,你看成吗?”
“求你发发善心……”陈喜慧跟着哀求。
她清理干净了,露出一张美艳漂亮的枯黄脸蛋,楚楚可怜的看着人时,分外惹人怜。
但郎渊是个铁石心肠。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偷偷把他们杀了。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实施,霍禧被吵醒了。
第30章
霍禧肩上披了一件外套, 掀开帐篷出来:“别在外面吵!”
吵吵闹闹,霍望睡得不踏实,直往他怀里钻。
小孩儿哼哼唧唧的,刚才还被那一道发狠的声音吓醒了, 好不容易才哄睡。
“郎渊?”
霍禧蹙眉看向他。
郎渊一个分神的功夫, 李锂直接呲溜一下从他的□□钻了进去。
霍禧直接一把掐住李锂脖子,脸色发冷:“闯进来干什么, 滚出去!”
“呃啊, 放开我!我们进来过个夜,就进来过个夜,这儿又不是你们家的,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李锂疯狂挣扎。
霍禧巍然不动。
眼看李锂脸色已经开始发胀, 胀得憋红, 李铉不敢大声叫嚷, 慌忙低声求饶:“求,求求你, 放开他, 我们没有恶意!”
“求你了……”
霍禧看死人似的,阴恻恻扫他们一眼, 蓦地一松手。
李锂登时死狗似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压抑着声音, 剧烈咳嗽。
李铉和陈喜慧心眼儿多, 趁机冲进屋里搀起李锂, 挪到一边。
他们乖乖的缩到角落, 全当自己是鹌鹑。
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偌大个客厅,只有时不时篝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屋外, 怪物的嘶吼鸣叫声越来越恐怖骇人。
把这三个赶出去,他们就是怪物饲料的命。
霍禧就是再心狠,也没到这种地步。
盯了他们一会儿,见他们没有吵嚷的意思,警告几句,扭头回了帐篷。
郎渊还没有睡意,拢紧外套,走出屋外转了一圈,确定没有怪物过来才回屋。
结果刚拉开郎鸢的帐篷帘子,就看见陈喜慧脱光了衣服,小心翼翼爬在一边,一手捏着被角,正要钻进郎鸢的被窝里。
“……你想干什么?!”
郎渊半跪在地上,一手还撩着帐篷帘子,沉默了一瞬,漠然发问。
自荐枕席?
“我,我……”
陈喜慧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拉起被子掩住身子,语无伦次。
“唔什,么……”
郎鸢被吵醒,迷迷糊糊睁开双眸。
定睛一看,猛地往后窜出许远:“我靠,你谁啊!?”
哪里来的光溜溜女人,这种天气不着丝缕也不怕把自己冻死?
竟然还敢爬到他被褥旁边,她想干什么!?
郎鸢心惊肉跳。
对上郎渊意味不明的眸子,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郎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人为什么会爬进我们的帐篷?!”
身上还隐隐散发着腐烂的尸臭味儿!
太脏了!
郎鸢咽了咽口水,硬生生把恶心感咽了下去。
郎渊脸色沉得发黑,冷声低喝:“出来!”
“我不要!求你,郎鸢求你疼疼我!”
陈喜慧急了,慌忙扑到郎鸢身前的被子上。
“嗷!”
郎鸢见鬼似的嚎了一嗓子,疯狂闪躲:“你别过来!你脏死了!我跟你不熟,冒冒然爬别人的床,你礼貌吗?!”
郎鸢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余光一瞥,郎渊眼底竟然晕染了笑意……
混蛋!
郎鸢气死了。
“郎鸢哥哥……”陈喜慧柔柔弱弱又朝他一扑。
“我靠!”
郎鸢见鬼似的,慌慌张张扑向郎渊:“救我!你个混蛋还笑,你大爷!”
郎渊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一声,掩住即将溢出来的笑意,接住郎鸢温暖的身子:“别怕。”
“赶紧给我出去!”郎鸢扭头怒瞪陈喜慧。
视线却半点不敢挪到她脸以外的地方。
让郎渊警惕守夜,他就是这么守的?!
人都爬到他床上来了,这要是个怪物……他都不敢想!
郎鸢气死了,指着陈喜慧:“你神经病吗,听不懂人话吗,赶紧给我出去!”
“我……”陈喜慧欲语还休。
她身上一股子腐烂的尸体味儿。
郎鸢受不了了,连滚带爬窜出帐篷,从空间里找了件厚实的羊毛大氅披上,再也没了睡意。
郎渊扫了霸占被褥,半遮半掩捂着身子的陈喜慧一眼,放下帐篷帘子,走向郎鸢:“生气了?”
生气?
他都快气死了!
郎鸢瞪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接下来该换他守夜了。
郎鸢裹着暖和的大氅蹲坐在篝火堆旁,娇气兮兮的用纸巾包裹着一节儿烤红薯,吃得有滋有味。
郎渊凑过去:“真生气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
陈喜慧那女人刚窜进客厅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她后来竟然……
真是为了加入他们队伍不择手段!
郎鸢吃烤红薯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子瞥他一眼,继续埋头吃。
“该不会真生气了吧?”
郎渊蹲到他面前,仰头眼巴巴瞅着他:“我错了还不行么?”
郎鸢没好气:“错哪儿了?!”
一想到温暖的床铺被抢占,他就生气。
本来还能再睡半个小时的,结果被吓醒了……他的起床气和被侵犯了领地的怨气,现在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郎渊:“……”
这他怎么解释……
分明是陈喜慧那女人擅自爬床,关他啥事儿?!
郎渊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不该让她有可乘之机,不该让她偷偷摸摸爬进你的帐篷里……?”
“你还挺委屈?”郎鸢瞪他。
郎渊低下头:“不敢……”
不是不委屈,是不敢委屈……
郎渊只戴着口罩,没戴帽子,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郎鸢眼前晃来晃去。
丧世开始这么久了,他们都没剪过头发,碎发长到了耳垂下……看起来更委屈了。
“郎鸢……”
陈喜慧穿上衣服,楚楚可怜的掀开帐篷遮帘,水润的眼睛汪汪的看着他们:“夜很深了,我们睡觉吧……”
郎渊:“……”
郎鸢低骂:“……靠!”
混蛋郎渊,连守个夜都守不好!
郎鸢狠狠给了他一个眼刀。
*
直到第二天他们在逃亡路上停下来休息,郎鸢都没再搭理他。
这下好像是真把人惹毛了……
完蛋了……
郎渊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张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端着一碗羊肉泡馍吃得呼噜噜作响,八卦兮兮的凑到郎渊跟前问:“喂,郎老大,你跟郎老板怎么回事?他好像不乐意搭理你啊?”
郎渊:“……吃你的!”
八卦?再八卦狗头给他剁了!
张羌见他这样儿,笑了:“不是,郎老大,你急眼儿啥呢,气什么啊?怎么着,你俩吵架了?”
郎渊:“……”
郎渊看死人似的扭头看向他。
张羌是个不知死活的,丝毫不畏惧,幸灾乐祸:“只要不触及郎老板的底线,他脾气可挺好,不是,你到底怎么他了?说说,给我说说呗?”
他是真好奇。
他当郎鸢特助那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郎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一个人闹情绪。
很肆意。
他似乎根本就不担心和郎渊闹别扭之后,郎渊会离开或是对他怎么样。
张羌作为旁观者,都感觉到了他俩之间莫名的依赖和信任。
郎渊:“你做个人不好么?”
非得来他这儿找死?
张羌嘿嘿一乐:“说说嘛,说说,你俩要是吵架了,我铁定能给你出点主意。”
郎渊冷冷瞥他一眼,拍拍裤子起身。
懒得跟看热闹的人哔哔。
张羌在他这儿没讨到八卦,悻悻呼噜了一大口羊肉汤,端着碗扭头就朝郎鸢去了。
“郎老板~嘿嘿嘿~”
郎鸢眼皮子都没抬:“滚!”
张羌:“好嘞。”
八卦没讨着,他一整天都抓心挠肝般难受。
傍晚,他们队伍进了一座废城。
根据地图显示,他们来到了中部偏北方的汞城。
汞城是工业大城,城里遍地脏兮兮的水泥路,绿化并不好。
他们刚一进去,险些被藏在雪堆和暗处的丧尸怼脸扑倒。
迎面而来的丧尸群,大部分丧尸已经成为铜级,甚至一些丧尸出现了异能。
他们一时间大意了,被丧尸群追着跑。
直到冲进一座商业大厦,连忙关上楼梯间门,他们才得以松一口气。
天色逐渐黑了,楼梯间外面的丧尸把门拍得“碰碰”作响。
他们瘫坐在楼梯上,大口喘息。
几人对视一眼,劫后余生般笑了:“真特么的,狼狈!”
霍望一边把汗湿的碎发往后脑勺撸,一边笑:“我们可真倒霉,一路过来不是怪物就是丧尸的……”
“可不么,这世道不好活!”张羌仰倒在楼梯上,累惨了。
李铉嘿嘿跟着笑:“能活下来就是本事,嘿,你们那异能可真强,到铜级几级了?”
“应该快铜级七级了吧?”李锂跟李铉一唱一和讨他们的话,指着霍望说:“这小孩儿也很厉害!”
霍望可不上他们的当,往霍禧身边挪了挪,啪叽一下趴他腿上了。
“行了,我们往楼上走走看看吧。”
前面的丧尸群拍门吵死了。
李铉几人又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郎鸢本就情绪不怎么好,拍拍屁股,率先往上爬楼了。
寒潮速冻到来的时候,正好是半夜,丧尸爆发也是半夜。
商务大厦里没什么打工人在,空空荡荡的。
他们越往上走,越空寂,偶尔还会有回声。
莫名的还有些吓人。
他们几个大男人都挺怂的,生怕有鬼突然窜出来。
霍望反倒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滴溜着一双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巴巴的探着脖子四下乱瞧,嘴里还念叨着:“哪儿有鬼呢,哪儿有鬼呢?我怎么没看见呢?”
让他看见还得了?!
郎鸢一不小心撞上郎渊的胳膊。
郎渊勾起唇角,抬起手。
下一秒,郎鸢面无表情挪到了一边。
郎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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