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宋桂花等人见乔珍珍心情不错, 屋里的气氛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闷了。
大家一面收拾屋子,一面说话,不多会,话题又到了乔玉兰身上。
“我现在一想到乔玉兰, 心里就忍不住发毛。”一个胆小的女知青小声抱怨着。
有人出声附和:“谁不是呢!咱们以后可还得跟她睡在一张炕上!”
此话一出, 除了确认会搬出去的乔珍珍, 其他人也相继露出愁容。
宋桂花安慰大家:“乔玉兰的病应该没那么严重,刚刚大队长不是说她人已经清醒了吗?”
“这话也就你信,她发病时咱们又不是没看到, 怎么可能说好就好?”
胆小女知青转头来问乔珍珍:“乔珍珍,她不是你的堂姐吗?你知不知道她到底得的什么病?”
乔珍珍摇头:“我可不知道她发的哪门子癫?”可能是算盘落空,一时接受不了,被刺激地犯了疯病?
眼看在乔珍珍这边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胆小女知青深深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学乔珍珍了,直接跟大队长拒绝,想来大队长也不可能强迫咱们跟她住一块吧?”
她话音刚落,宿舍大门就猛地被人推开。
郑丽丽一脸怒色地冲了进来, 一上来便是兴师问罪:“乔珍珍!你好歹毒的心,玉兰怎么惹你了?你要这么诋毁她,害得她现在被绑在卫生室里,想回都回不来!”
乔珍珍满脸莫名其妙:“谁诋毁她了?事情是她自己做的,难不成我还能逼着她?”
其他女知青见郑丽丽一回来,便是为乔玉兰出头,此时也纷纷为乔珍珍鸣起了不平。
“对呀, 这可是大家亲眼所见。不止我们, 大队长他们也都看见了。”
“郑丽丽,你没毛病吧?乔珍珍才是受害者, 乔玉兰不仅要向乔珍珍道歉,过两天还要赔钱呢!”
郑丽丽恨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
郑丽丽这话一说完,立马引起了众怒。
“我们怎么合起伙来欺负她了?她要不是发病,我们会去绑她吗?”
郑丽丽道:“玉兰压根就没病,她神志清明得很!”
事发时,郑丽丽正在自留地摘菜,所以没有亲眼看到乔玉兰发病的场景。
等她赶到卫生室时,乔玉兰已经被绑得动弹不得,一看到她便掉眼泪,好不凄惨的样子。
乔玉兰口口声声称自己没病,想回去,然而卫生室的医生死活不肯放人,让她继续留在卫生室里养病。
郑丽丽有心想带她回来,可医生说,她一个人说了不算,除非所有的女知青都同意。
她只能先回来,结果一到宿舍门口,就听到大家正在说乔玉兰的坏话。
宋桂花见郑丽丽裤脚上全是泥点子,猜到她应该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忍不住劝了一句:“你想替人出头,好歹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有女知青伸手去拉宋桂花:“桂花姐,这人是非不分,你别搭理她!”
“郑丽丽,你既然觉得乔玉兰没病,那就牺牲一下自己,好好照顾她。只要大队长同意,我们甚至可以给你们腾地方!”
“对呀,郑丽丽你去跟大队长申请,让你们两个单独住,也算是为大家做了贡献。”
郑丽丽见众人看她的眼神中,皆是不理解。
她咬住下唇,神情里有片刻的茫然,一跺脚,决定先听从宋桂花的建议,去村里打听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待她走后没多久,又有人找来了。
“珍珍姐——”一个小女孩怯怯地站在院子里。
乔珍珍听到动静,从宿舍里出去,看到言言,总算想起她们之前约好要上山采蘑菇的事情。结果中途出了乔玉兰的事,她彻底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
现在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上山下山都要时间,肯定是来不及再去山里采蘑菇了。
乔珍珍歉声道:“言言,不好意思,我把这事给忘了。”
言言摆了摆手:“是我先去不了的,我爹生病了,我得留在家里。”
乔珍珍蹙眉:“你爹生病了?严重吗?”
言言眼眶一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哥中午就去山里采药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乔珍珍安慰道:“你别担心,你爹肯定会好的。”
乔珍珍知道老贺头已经在床上躺了有半年,一直下不来床,这次应该是病情突然加重了。
言言“嗯”了一声,朝她挥了挥手:“珍珍姐,我得回去了,我们下次再去采蘑菇。”
乔珍珍应了下来,送她离开。
然而到了下午六点,言言又过来了,还带了满满一篮子的蘑菇。
乔珍珍看到她,很是意外:“你爹的病好转了?”
言言点了点头:“我爹吃了药就睡下了。”顿了顿,“对了,这些蘑菇给你。”
乔珍珍愣了:“这么多蘑菇,是哪来的?”
“我哥采的。”
乔珍珍恍然大悟:“对哦,你哥下午在山里采药。”
看来老贺头的病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危急,不然贺景行哪里还顾得上采蘑菇。
言言把东西送到后,就准备回去了。
乔珍珍想到这么多蘑菇,她肯定吃不完,赶忙叫住她:“我吃不了这么多蘑菇,只要给我留一点就行了,其他的你带回去。”
言言不接篮子:“你分给其他姐姐吃嘛,你们今天出了这种事,肯定很害怕。”说完,她已经转身跑了。
乔珍珍想了想,今天宿舍里的人确实都受到了惊吓,她请大家吃一顿好的,也能让大家压压惊。
思及此处,她便将一篮子蘑菇提到了宿舍,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一听有好吃的,大家果然来了精神,洗蘑菇的洗蘑菇,杀鱼的杀鱼,小小的一个灶房里,热闹得不行。
丁小霞清洗蘑菇时,看到伞面上还带着山里的露珠,连声感叹这蘑菇过于新鲜。
乔珍珍闻言,不禁失神。
贺景行中午就去山里采药了,按理来说,他并知道山下的事。难道他是采完药回来后,又进了一趟山?
不可能吧?这也太折腾了,应该只是巧合,乔珍珍摇了摇头。
一篮子的蘑菇,全都炖了鱼,还未掀锅,那香味就馋得人直流口水。
等到鲜香的鱼汤进肚后,没人再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
众人围在锅边,就着蘑菇鱼汤吃粗面馍馍,皆是一脸满足。
第22章
就在大家吃得热火朝天时, 郑丽丽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她一进灶房,就见众人围坐一团,好不融洽,而她的到来, 瞬间就让气氛微妙起来。
还是宋桂花这个老好人起身招呼了一句:“郑丽丽, 馍馍在锅里。”
除了乔珍珍, 剩下的女知青都是搭伙吃饭,这些粗面馍馍自然也有她的一份。不过今天的汤是乔珍珍的,宋桂花不好乱做人情。
郑丽丽什么都没说, 拿上几个馍馍就走了。
她已然得知,下午时,乔玉兰故意支走众人,偷拿乔珍珍的东西,还被人给当场抓住,这才有了疯病一事。
郑丽丽深感被骗,跑到卫生室质问乔玉兰,结果乔玉兰一开始不说话, 后来又推说此事另有隐情。
见她语焉不详,郑丽丽是一脸失望,正准备离开时,乔玉兰又声泪俱下地求她,说那东西对她很重要,让她最后再帮她一把,把那些碎片收集起来给她。
郑丽丽现在脑子很乱, 对这个昔日好友的感觉很复杂, 一边觉得她可怜,一边又觉得她满口谎言, 不值得相信。
*
乔珍珍吃完晚饭后,不用收拾,就被大家赶了出来。
她乐呵呵地回了宿舍,就见郑丽丽独自坐在炕边。
她跟郑丽丽不对脾性,一直处不来,此时自是也没什么话说,自顾自到桌边喝水。
桌上放着一小纸团,包得并不严实,似是有意摊开给人看的。里面装着一小拢碎石,正是乔珍珍下午砸的那块。
她记得宋桂花后来清扫地面,把这些碎石都归置进畚箕里带走了。
一旁,郑丽丽冷不丁出声:“乔玉兰叫我帮她找这个。”
乔珍珍闻言,挑了挑眉,她这是还不死心啊……
想到这里,她扭头看了郑丽丽一眼:“东西我拿走了。”
郑丽丽没说话,身体往后一倒,呆呆地望着房顶。
天色已经暗了,乔珍珍打着手电筒到了河边,直接把纸团抛进了河里。
她也不知道这碎石有什么用,不过乔玉兰既想要,她就偏不留给她。
在外面走了一圈,顺便消了食,回来洗个澡就能歇下了。
屋里熄了灯,乔珍珍穿越后第一次失眠。
她闭上眼睛,想到了那个被毁的荞麦枕,还有那块奇怪的石头。
恍惚之中,她隐约听到了溪水潺潺声,再睁眼时,她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大雾四起,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周围的群山,溪流自远山而来,花草肆意生长,一派生气勃勃的好景象。
而在最中央,却有一汪泉水,泉眼四周用青石堆砌,走近了,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扑面而来。
明明是头一次来这,却莫名感到亲近。
她侧坐在青石上,伸手去玩水,入手冰凉,但不至于冻手。
不知不觉,困意袭来,乔珍珍想回去睡觉了,一个错眼,眼前景象变换,她人就到了被窝里。
乔珍珍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几番闭眼尝试,她终于确定自己得了个空间。
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乔珍珍若有所思,空间除了存放东西,肯定还有其他的妙用,她以后得再多多试验。
*
翌日,乔珍珍一觉睡到天明。
起来时,整个人容光焕发,她本就生得明艳,今日却越发耀眼。
和她同住的女知青们,看到她时皆是一怔,莫名还有些脸热。
上午,乔珍珍跟着宋桂花等人一起去地里上工,她得等大队长忙完了,带她去看队里筹备的小学。
今天或许是有乔珍珍在,大家干活时明显心不在焉,频频往乔珍珍这边看。
大队长忙完那一阵,赶紧过来把人给领走。
学校的位置在村西,是用原先的老仓库改的教室,长桌和长条凳都已经搬了进去,打扫一下就能用。
至于她的住处,就在教室后面,是个单独的小院,有房间也有灶房,以前看仓库的人就住这。灶房里的东西都需她自己置办,队里会分配一个铁锅。
现在地里没什么活,大队长让乔珍珍好好准备一下,后天就直接开始上课。
因为时间紧,洗洗刷刷收拾屋子也需要时间,大队长便说等会让宋桂花过来给她帮忙。
乔珍珍听后,这才松了口气。
大队长走后,乔珍珍先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通风,房间久不住人,难免有点味道。
打开后院的小门时,莫名觉得对面有几分眼熟,走出去一看,才看清对面那几间牛棚,而在牛棚旁边,正是贺景行他家。
乔珍珍没想到,自己竟然搬到了贺景行的斜对面……
不过离得近也好,她一个人住这,本来还有点怕怕的。宋桂花她们也不可能天天都过来陪她住,倒是能让言言夜里过来陪她。
宋桂花过来时,乔珍珍已经开始动手洗洗刷刷了。
两人一起干活,也没那么枯燥,忙活了一下午,才把房子给收拾了个大概。
缺的东西乔珍珍明天上午去县城买,下午再正式搬进来。
两人准备回宿舍,窗户可以敞开通风,但院门还是要仔细关好的。
乔珍珍到后院关门时,正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言言。
言言一看到乔珍珍,很是惊喜,一溜烟跑了过来,问:“珍珍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珍珍:“我当老师了,所以以后都搬到这来住,你开不开心?”
言言:“我开心!”
乔珍珍趁机哄道:“可我一个人住在这,有点害怕……”
言言脱口而出道:“那我来陪你!”顿了顿,她又有些犹豫,“不过我得先问过我娘……”
就在这时,斜对面传来一道疲弱的女声。
“言言,你在跟谁说话?”
言言忙朝乔珍珍摆了摆手,扭头朝家中跑去:“我娘叫我了,珍珍姐,我明天再来找你。”
“好。”乔珍珍答应着。
言言到了自家门口,一个身形瘦弱的妇人给她开了院门。
妇人神色憔悴,一脸愁苦,身上穿着灰扑扑的单衣,看着病恹恹的。
她开门让言言进去后,下意识往乔珍珍这边看了一眼。
乔珍珍礼貌地笑了下,算是跟人打了招呼。
妇人神情一愣,然后也朝这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关上院门。
日暮西沉,贺景行下工后,才从言言口中得知乔珍珍即将搬到对面的事。
言言一面往灶里添柴,一面念叨道:“珍珍姐说她一个人害怕……”
贺景行的耳朵动了动。
言言苦恼道:“我想去陪她,可是娘会同意吗?”
贺景行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会同意的。”大不了他夜里偷偷把人送过去。
第23章
乔珍珍昨天听大队长说, 贺景行今天上午要去县城的食品站送粮食。
她便不打算骑自个的单车去,吃完早饭后,就去大队部等着了。
她到时,贺景行正在往车斗里装粮食。他力气大, 肩上扛着沉甸甸的麻袋, 似是一点都不沉, 步伐稳健。
乔珍珍没往前面凑,免得挡路,影响人家干活。
不过贺景行还是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脚步一顿,过了两秒,才收回视线继续搬运粮食。
他搬完东西,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再转头去喝水。
乔珍珍走了过来,将手里的饭盒递给他:“上次的蘑菇很好吃,这是我给你带的萝卜糕。”微顿,“你不会已经吃了早饭吧?”
贺景行摇头。
乔珍珍见状, 立马将饭盒塞到他的手里,还不忘给人带双筷子,催促道:“那你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贺景行依言打开盖子,饭盒里面的萝卜糕被煎得两面金黄,还冒着丝丝热气。他尝了尝,入口咸香, 味道很好。
乔珍珍期待道:“怎么样?好吃吗?”
贺景行正准备点头, 一抬眸,就见乔珍珍微微歪着头, 一双明亮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下意识别过眼,口中的萝卜糕也突然没了滋味,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点头。
而乔珍珍迟迟没等到回应,嘴巴已高高撅起,恼怒道:“什么意思嘛?贺景行!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带了!”
贺景行:……
他后知后觉地开始补救,神情中透着不自然,干巴巴道:“因为太好吃了,所以忘了回答。”
“这还差不多。”乔珍珍向来好哄。
两人说话间,五十好几的政治队长到了,他今天要去公社开会,也是来蹭车的。
人既已到齐,就能出发了。
前头的驾驶座只能坐一人,乔珍珍和政治队长都得待在车斗里,没有座位,无论是蹲还是坐,半小时都挺难受的。
贺景行瞅了乔珍珍一眼,盖上饭盒,重新把车斗里的粮食挪了下位置,弄出两个座位,好歹有个地方能靠着。
政治队长看了,满意道:“小贺同志年纪虽小,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乔珍珍拍马屁的话信手拈来:“哈哈哈,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沾了队长的光了。”
贺景行抿唇,沉默着启动了拖拉机。
拖拉机轰隆隆地行驶在山路上。
政治队长坐车也不闲着,看到乔珍珍,便主动关心起她的工作和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乔珍珍挑着说了些有的没的,也不提让大队帮忙解决,只说自己会想办法排除万难,成为一名优秀的教师,最后,还不忘感谢大队给了她这次机会。
政治队长见乔珍珍这么有觉悟,自是连连称赞。
前头的贺景行虽是一声不吭,但其实一直在凝神听身后的动静,略过乔珍珍的那些场面话,倒是把她说的那些难事给记在了心里。
政治队长跟乔珍珍在车斗里聊了不少,说着说着,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乔知青。
他试探道:“我早上去了趟卫生室,看你那个堂姐还挺正常,不像是得了怪病。”其实是卫生室不想再继续收留,乔玉兰每天夜里哭,闹得周围的邻居都人心惶惶的。
乔珍珍义正言辞:“她要是没病,那更可怕,问题出在了她的思想品德上,不仅偷东西,还破坏群众财产,简直罪加一等!”
乔珍珍硬生生挤出一滴眼泪,作委屈状:“实不相瞒,我这两天就没睡过好觉,总是做噩梦。”
政治队长看着乔珍珍白里透红的脸色,这……也不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啊。
他还未说什么,拖拉机就是一个大大的颠簸。
乔珍珍赶紧抓住旁边的栏杆,幸好只遇到了一个大坑,后面的山路很快又平坦了下来。
乔珍珍继续道:“上次大队长也跟我提过这事,我当时只说让她赔偿我的损失,至于其他的,就交给队里安排,我没有二话。”
政治队长:“她要是真没病,那就是装疯卖傻,问题更大!除了赔钱,还要写检讨书,在全体队员面前深刻反省!”
“队长,有你们为我主持公道,我真是……”乔珍珍感动地擦着眼角本就不多的眼泪。
政治队长一脸正色道:“乔知青,你放心,我们作为干部,不会让任何一位队员受到委屈。”
两人说着话,拖拉机就进了县城,乔珍珍在新开不久的百货大楼前下了车。
路上一直没吭过声的贺景行看了看她身后的大楼,终于开口:“在这接你?”
“好。”乔珍珍今天要买不少东西,不好拿着到处跑,要是有拖拉机,能省下不少力。
政治队长本来还以为他们互不认识,现在听两人讲话,却莫名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既视感。
他干咳一声,提醒道:“乔知青,我这边中午前就能结束。”
他默认贺景行去食品站送完粮食后,会先到公社等他,到时候再过来接乔珍珍。
*
乔珍珍和两人分开后,转身进了百货大楼。
大楼有三层,开业没多久,许多橱柜还空着。
这是乔珍珍第一次来,相较起她以前去的那些小店,这里的东西明显要丰富太多了。
乔珍珍买了新的枕头被套,还扯了些价格比较低廉的布,打算回去做窗帘和桌布,就是没找到蚊帐。
她自上逛到下,主要买的是生活用品。
到了卖文具的橱柜,乔珍珍想到自己从未当过老师,怕管不住学生,便自费买了一沓本子,一把铅笔和橡皮,作为学生奖励。
她一路买过去,一些比较重的东西她没提在手上,而是先暂时存放在柜台上。
贺景行过来时,乔珍珍正在给言言买头绳,她挑了两根粉色的绸子头绳,是小女孩会喜欢的款式。
她没想到贺景行来得这么快,自是十分惊喜,她正发愁怎么把东西搬出去呢。
乔珍珍领着贺景行去拿寄存的东西,售货员见两人男才女貌,买的又都是些置办新家的东西,便误以为他们是年轻小夫妻,一面偷笑,一面用家乡话恭喜他们。
乔珍珍一心想着有没有遗漏的东西,没太仔细听,倒是把贺景行给闹了个大红脸。
他提上东西,没敢看乔珍珍,火速逃离了百货大楼,等把东西放进车斗时,额上已经发了汗。
跟在后头乔珍珍只以为他是急着去公社接政治队长,一路上连跑带追,边跑边喊:“等、等我,我跑不动了……”
第24章
乔珍珍气喘吁吁地追上贺景行, 两颊是又轻又浅的薄红,衬得人越发明丽耀眼。
上车时,双腿没力气,险些没爬上去, 幸好贺景行从后面托了一把。
她找到位置迅速坐下, 一抬眸, 就见贺景行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乔珍珍一边平复呼吸,一边问:“怎么还不走?不是急着去公社接人吗?”
贺景行诡异地沉默了好几秒, 才道:“时间还早,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想买?”
乔珍珍一听,顿时恼火地要去拧他:“那你刚刚走那么急干什么?害我累惨了!”
贺景行理亏,巍然不动,任由她拧。
只是他看着虽瘦,胳膊上全是肌肉,此时绷得紧紧的,乔珍珍那一点点力气, 压根拧不动。
为了解气,她抬起手腕,狠狠地打了他一下:“我要去买肉!”
贺景行摸了摸鼻子,前去启动拖拉机。
等她买完东西,到公社时,已经是大中午了。
政治队长开完会出来,远远的, 就看到了楼下的贺景行和乔珍珍。
贺景行站姿挺拔, 身形清隽修长。而他旁边的乔珍珍,为了避开太阳, 缩在他的影子下。
两人一站一坐,画面赏心悦目,凡是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政治队长下了楼,问他们是不是等了很久?
乔珍珍站起身来:“队长,我们也才刚到。”
这绝不是客气话,乔珍珍买完东西时,时间就已经很晚了。她以为自己铁定迟到,索性破罐子破摔,去国营饭店排队打包了份肘子才回来。
没想到这个会议如此冗长,他们过来的时机刚刚好,下车没多久,队长就紧接着散会了。
政治队长没把乔珍珍的话往心里去,先一步上了车斗,见里面大包小包的,不禁咋舌,心道这城里来的姑娘也太能花钱了。
*
三人回到生产队时,已经一点多了。
政治队长赶着回去吃饭,村口就下了车。
他跟乔珍珍聊了一路,看她东西多,特意让贺景行绕了点路,给人把东西送过去。
拖拉机从村子里经过,慢慢往西开,停在学校的门口。
路上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只不过村里没什么人,大都在地里干活,只有小孩和老人会出来瞧上一眼。
贺景行把东西搬到后院里。
他这还是第一次来乔珍珍的住处,院子昨下午才打扫过,干干净净的,只是水缸里没水,灶房里也没有柴火。
乔珍珍把东西摊在房间的炕上,这里地方大,她好分门别类。
她中午没吃饭,现在已经饿了,只是这里暂时还开不了伙,碗筷什么的都没洗。只能先随便吃点零食垫垫肚子,重头戏还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红烧肘子。
乔珍珍从网兜最底下,翻出自己打包回来的肘子,一开盖,肘子已经凉透了,不过凑近了,还是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酱香味。
乔珍珍端起饭盒,兴冲冲地出去跟贺景行分享,结果一看,院里早没人了。
她不高兴地嘟囔着:“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真是没口福!”
话音刚落,后门便被人推开了,贺景行挑着两桶水进来。
乔珍珍连忙收拾好表情,看了眼他身后,凑过去问:“这水是从你家挑来的?”
贺景行点头:“这边挑水不方便,你先凑合着用,其他的等我下工回来再说。”说完,他注意到她手上已经凉了的肘子,“柴火我过会去拿。”
“好耶,肘子还是要热乎的才够香!”乔珍珍高兴道。
两人说话间,贺景行已经麻利地把水缸重新刷了一遍,把脏水倒出来后,再往里注入干净的水。
他从家里挑了两趟水过来,言言在家,听到这边的动静,抱着柴火也跟来了。
现在有水有柴火,乔珍珍去灶房热菜,火一烧起来,屋里立马就有了烟火气。
肘子刚热好,言言那边就已经帮她把新买的碗筷给洗干净了。
乔珍珍想让兄妹俩陪她一起吃,然而贺景行赶着要去上工,早早就走了。
言言倒是被留了下来,不过她已经吃了午饭。
乔珍珍硬是又给她拿了个碗,让她陪着自己吃,不然没滋味。
吃完午饭,乔珍珍要回知青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
言言明天上学,今天下午就没去山里捡柴火,也跑去帮忙。
*
下午下完工,大队长通知所有女知青到卫生室一趟。
乔玉兰被关了好几天,人一直很清醒,医生也瞧不出什么毛病。
但人总不能就这么关着,大队长今天便是要来解决此事的。
乔珍珍从自己的新住处过来,来晚了一会,等她到时,乔玉兰正在跟其他女知青道歉。
她现在的状况肉眼可见地糟糕,蓬头垢面,皮肤枯黄暗沉,跟以往清丽的形象大相径庭,显然这两天吃了不少苦头。
她态度极诚恳,一个一个地跟人道歉,如此郑重其事,其他女知青反倒不好再多说什么。况且事情也过去了好几天,当时的情绪也慢慢淡化了下来。
乔珍珍一进门,乔玉兰便双眸含泪地喊了声:“堂妹……”
她这一声,调子拉得长长的,凄惨悲戚,似有无尽的委屈与苦衷。
她做出这般可怜的姿态,反倒显得对面的乔珍珍不留情面了。
乔珍珍此番过来,主要是为了索要赔偿,压根就不吃她这一套,一开口便是要钱:“你这是良心不安,终于打算赔钱了?”
乔玉兰的泪还挂在脸上,这戏演得不上不下的。
乔珍珍见她不答,脸上当即有了怒色:“怎么不说话?你难道想赖账?”
乔玉兰忙摆了摆手,瞄了一眼身后的大队长:“没有没有,你的损失我一定赔。”
“那行,你毁了我一床真丝的软缎被面,一个……”乔珍珍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损失一一说了出来。
她平日享受惯了,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属上乘。因为猜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她今天去县城采购,挑的也都是最贵的。
这些东西七七八八加起来,数额可不小,尤其是那床被面,16块钱,这么高的价格,把其他人给惊得一愣一愣的。
乔玉兰咬紧后槽牙,她以前凭借着系统,确实攒了点私房钱,可架不住乔珍珍狮子大张口啊!
乔玉兰面色为难,求助大队长:“这、这也太贵了,这不是故意讹人吗?”
“我讹你?”乔珍珍冷嗤道,“这每一样东西的价格都是有据可查的,你大可到百货大楼问。至于贵?你破坏我的财物时,怎么不掂量下自己赔不赔得起呢?!”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大队长等人听完,皆是一脸赞同。
乔玉兰着急出去,为了恢复自由,她心下一横,道:“好!我赔!”
她一心离开,当场掏钱。
钱和票据她一直都是随身带在身上,就缝在她衣服的夹层里,因为钱不够,还用各种票据补上。
这笔钱一赔完,她的私房钱也空了。
乔珍珍拿到赔偿,当场清点数额。
乔玉兰心里肉疼得厉害,不愿再看,扭头问大队长:“大队长,我钱已经赔了,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不行!”政治队长姗姗来迟。
他表情严肃,严厉批评了乔玉兰的所作所为,同时要求她回去写检讨书,在下次的大会上深刻反省。
乔玉兰没想到赔完钱,还有这么一遭。
而在政治队长教育乔玉兰时,乔珍珍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乔珍珍今天添置了不少东西,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结果乔玉兰这一赔,她倒是回了不少血。
天色暗了下来,乔珍珍邀请女知青们到她那吃饭。
大家都去了,除了郑丽丽,她没那么厚的脸皮,半道上就走了。
乔珍珍也没怎么注意她。
到了新住处,院子里的水缸已经满了,柴火虽说不多,但也码得整整齐齐,应是贺景行刚刚来了一趟。
其他人去参观乔珍珍的房间,言言听到动静,从灶房出来看了看。
乔珍珍下午在锅里炖了只鸡,放了香菇、竹笋等山珍。后来被叫去卫生室,临时托言言帮她看下灶里的火,现在炖的时辰刚好,鸡汤的鲜甜味已经出来了。
言言也要回家吃饭了,乔珍珍给她舀了一碗汤,让她带回去吃。
吃完饭后,女知青们要回去了。
乔珍珍本来说好让宋桂花和丁小霞两个人留下来陪她住,可剩下那两个女知青死活不答应。
乔玉兰今晚上会回宿舍住,而宋桂花是她们中力气最大的,她要是不在,她们夜里怎么睡得着!
大晚上的,一群女知青在院中拉拉扯扯,最后还是给乔珍珍留了个丁小霞,乔珍珍这才舍得放她们走。
*
天黑了,贺景行还在院子里劈柴。
贺母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见他四周劈好的柴火已经形成了一道道柴墙,问道:“这是给对面那姑娘准备的?”
贺景行颔首,他手上继续挥舞着斧头,粗大的木墩在他手下,很快就变成了一根根粗细均匀的柴禾。
他一心劈柴,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贺母迟迟未回房。
他终于停手:“是不是吵到你们休息了?”
贺母摇头:“没有,你继续劈,我看你这也没多少了。”
贺景行应了一声,继续干活。
贺母看着这个总是沉毅寡言的儿子,家里总共这么大的地方,中午那来来回回的动静,她不是没听到。
兄妹俩的心显然都飞到对面去了,言言倒还好,她最担心的其实是这个不怎么让她操心的儿子。
那姑娘一看就知道是被娇养着长大,以家里现在的境地,怎么配得上人家。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性子倔,认死理,忍不住劝道:“景儿,那姑娘迟早是要走的,你可千万别……”
不知何时,贺景行的动作停了下来。
夜色浓重,掩去了他的神色,贺母看不分明,只听见他平静地说道。
“娘,我明白。”
第25章
乔珍珍搬出来的第一天, 还以为自己会不适应。结果躺在炕上,跟丁小霞没说几句话,就沉入了梦乡。
而在另一边,好不容易重返知青宿舍的乔玉兰, 却是翻来覆去, 一夜无眠。
她费尽心思地回来, 为的就是找到那些碎石。她此时还怀揣着一丝希望,只要能把能量石修复,系统或许还有回来的可能。
她之前被关在卫生室里, 没办法离开,只能求助郑丽丽帮她收集,然而郑丽丽一去不回,再没消息,她等得是心急如焚。
今天,她终于重获自由,从政治队长那里脱身后,她立马回了宿舍。
宿舍里, 其他人都不在,只有郑丽丽一人在灶房里烧水。
乔玉兰连忙追问起那些碎石的下落。
然而郑丽丽如今对她没有往日的亲热,语气不咸不淡的:“我不知道。”
说完,便兀自去做自己的事。
乔玉兰一听却是急了,死死地抓住郑丽丽的手,不让她离开:“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不是让你去找了吗?!”
郑丽丽的手腕被抓得很痛,一抬头, 就见乔玉兰的表情格外激动。
她想到村民们之前描述她发疯时的样子, 现如今四下无人,她不敢再轻易激怒她, 便道:“我真不知道,可能是被她们当垃圾倒出去了吧。”
乔玉兰闻言,总算放开她,转身跑了出去。
郑丽丽见她离开,大大的松了口气。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大家提起乔玉兰时,会是那样的一副表情。
乔玉兰拿着手电筒,去平日倒垃圾的坡下找了许久,时隔几日,再加上碎片又极小,她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
直到夜深,她依旧是一无所获,不得不先行回了宿舍。接下来的两天,她但凡得空,就到垃圾堆里翻找。
她每天早出晚归,神出鬼没,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害得宿舍里的其他人皆是苦不堪言。
就连村里,也隐约听到了些风声,说她现在喜欢往垃圾堆里凑,平日神神叨叨的。
周河有一次在田间碰到她,隔着老远,避开她走。
乔玉兰眼看自己的人缘这么差,终于幡然醒悟。
她已经失去了系统,不能再让周河也离她远去。
之后,乔玉兰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卫生,原本用来翻垃圾的精力,现在全都投注在了周河身上,毕竟他可是未来的C市首富!
*
乔珍珍已经当了好几天的老师,她自我感觉还不错。
开学第一天,她便建立了小红花奖励制度,再把自己精心准备的本子铅笔橡皮一亮,孩子们立马就对她唯命是从了。
学校只收七岁以上的小孩,不设上限,但一整个大队,只来了十五个学生。年龄稍大一点的,都得下地挣工分。
因为只有乔珍珍这一位老师,所以语文数学美术音乐体育皆由她一人兼任。
幸好学校只上半天课,下午孩子们要回去做家务,或是到山里捡牛粪、拾柴火等等。
等孩子们回家后,乔珍珍就有了空闲时间,开始全心全意地复习高中的课程。
马上就要进入七月份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九月就会宣布恢复已经停止了十余年的高考。
在她印象中,这次高考的难度并不算大,不过很多人因为数学这一科,失去了信心,放弃了后面的考试。
乔珍珍上辈子是在国内上的大学,学的是艺术,文化课的成绩还算不错,顺利考进了国内顶级的艺术院校。不过她的弱项同样是数学,所以这段时日,她主攻的也是这一科目。
宋桂花和丁小霞放假了才会过来看她,隔着大半个村子,一东一西,平日也难得见面。
每次过来,都会看到乔珍珍在伏案学习,不知不觉的,也受到了影响。
她们俩都是初中毕业,家里的条件都很一般,在那样的年景下,还能顺利读完初中,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现在有机会能接触高中的课本,她们俩倒也沉得下心来。
因乔珍珍目前主攻数学,其他科目的课本暂时还用不上,便十分大方地将书借给了她们。
乔珍珍带动了宋桂花她们学习,有意无意地劝说贺景行跟她一起,却一直没有什么成效。
这段时日,贺景行来的次数不算多,只偶尔会过来给她把水缸里的水挑满。
据言言说,贺景行隔三差五地要进山采药,有时候还会在山里打猎,收获还算不错,有时会带回来一只野鸡,或是一只肥兔子。
这些猎物最后通常都会收拾干净,让言言送到她这来。
乔珍珍收到这些,总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们自己怎么不拿回家吃。
言言悄悄告诉她:“珍珍姐,你千万别跟我娘说,她不许我哥去山里打猎,说是会被人举报。”
乔珍珍以前听人说,有些生产队管得特别严,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归属公家,是不能乱动的。
但是红河生产队虽然明面上不允许,但私下里并不怎么管,只要不太过大张旗鼓就行了。
乔珍珍倒是明白贺母的谨慎,这事可大可小,普通百姓进山就算被抓到了,也至多收缴猎物,然后口头上再批评几句。
但贺家身份敏感,贺母以前应是在这方面栽过跟头,不愿让贺景行为了一口吃的,以身犯险,要不是老贺头病重,需要草药,她或许都不会准他进山。
也因为有这层缘故,乔珍珍时不时能吃上一回肉。
她也不好意思独吞,家里炖好汤后,先让言言端一碗回去。
言言只端了一回,就被贺母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她并不知道这些肉是贺景行从山里打的,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平白无故地收人东西。
贺母不收,乔珍珍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便每天把言言留在家里吃饭。要是分量太大,还指使言言去给她哥送饭。
贺景行虽住在乔珍珍的对门,但除了给她挑水,并不常来她这个院子。
乔珍珍难得碰上他一回,必定要劝说他来跟她一起学习,可惜他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忙得见不到人。
*
队里放假,宋桂花和丁小霞一吃完午饭,就相伴来了乔珍珍这里。
她后院的门白天从来不关,都是敞开着的,谁来找她也方便。
一进院子,就看到乔珍珍坐在书桌前。
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乔珍珍已经换上了的确良的夏装,短袖衬衫让她嫩生生的手臂露了出来,白得让人挪不开眼,只是上面出现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红包,像是被什么蚊子叮咬的。
相较起死活喊不动的贺景行,宋桂花和丁小霞的学习态度就明显好太多了,一过来,便是为了学习。
然而今天,三人坐在书桌前酝酿许久,却迟迟未进入学习状态。
这个时辰,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房间里的门窗虽都开着,但还是有些闷热,让人静不下心来。
丁小霞放下书本,看了一眼对面的乔珍珍,忍不住和她分享起了乔玉兰的事情。
“珍珍,你知道你堂姐的事吗?”
乔珍珍抬头,问:“乔玉兰?她怎么了?”
丁小霞解释道:“你堂姐现在追周河追得特别紧,每天中午给他送吃的,下工了,还去帮他收拾屋子,洗衣服,队里现在议论纷纷的。”
宋桂花也开口道:“她今天天还没亮就去县城了,听说是要给周河扯新布,给他做身衣服。”
丁小霞想不明白:“也不知道她为了啥?周河明显不喜欢她,都不愿意跟她待在一起。”
乔珍珍自然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她没了系统,自然只能死死巴住周河这个男主了。
宋桂花继续道:“其实周河以前对她态度还挺好的,现在……可能是觉得她没以前好看了。”
丁小霞听后,想到乔玉兰现在的模样,跟以前相比,确实是判若两人。
宋桂花道:“不过周河看不上她也就算了,为啥还总收她的东西?”
丁小霞附和:“是呀,周河每次看到乔玉兰都很嫌弃,乔玉兰给他送东西,他又不拒绝!”
宋桂花也觉得奇怪:“我是真瞧不上这种男人!也不知道周河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面皮白了点吗?”
她这话一说完,立马就想到了乔珍珍当初追周河的那些事。
丁小霞自然也想到了。
两人齐齐看向乔珍珍,就见她听得兴味盎然,不像生气的样子。
丁小霞旧事重提:“珍珍,你以前为什么喜欢他?”
乔珍珍摸着下巴,琢磨原身从前的想法,大胆猜测道:“可能是觉得他学习好,人聪明?”
对面的两人听完,倒是有些认同:“这倒也是,上学的时候,确实是成绩好的男同学比较受欢迎。”
说完这些,三人收了心,不再闲聊,慢慢又翻起了书来。
而在院门外,贺景行拿着晒干的艾蒿,将乔珍珍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里。
原来,她喜欢学习好的……
下午,宋桂花和丁小霞回去后,贺景行过来给乔珍珍熏蚊子。
艾蒿已经晒干了,点上火,用烟熏蚊子,再把房间一闭,效果还是有的。
乔珍珍站在院子问:“是不是言言告诉你我这里有蚊子。”言言这两天都是在她这睡的,每天睡前都要听她骂一通蚊子。
贺景行应了一声,将房间关紧,交代她:“你等会再进去。”说完,他拿着还未烧完的艾蒿出去。
乔珍珍看他要走,便又提起让他学习的事。
这次,贺景行罕见地停下了脚步。
乔珍珍见状,便知有戏,劝道:“你现在又不用帮我干活,每天下工回来,抽出一点点时间就行,我现在老师当得可好了!”
贺景行本打算像往常一样拒绝,可沉默半晌,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第26章
晚上, 言言在家洗完澡后,过来陪乔珍珍睡。
之前的被子已经收起来了,换成薄薄的毯子。
乔珍珍睡前,照常进了自己的空间一趟。
因为贺景行打猎的缘故, 她这段时日已经不怎么馋肉了。
夏日炎炎, 她最想吃的其实是水果。只可惜当地物资匮乏, 水果的种类更是少。
贺景行平日上山,倒是偶尔会从山里带来一些新鲜水果,譬如野樱桃、桑葚等等。
乔珍珍有一天突发奇想, 觉得自己可以尝试在空间里种些果树,毕竟那一大片地都荒着呢。
于是她之后会刻意留下各种水果的种子,然后慢慢都种到了空间里。
她平日不怎么上心,想起来,就用泉水给果苗浇浇水。
不过那泉水也确实厉害,只要浇水,果苗就蹭蹭往上长。短短一个星期,最早种下的那颗野樱桃树, 都已经长到一米高了。
若是她浇水再勤一点,距离水果自由指日可待。
乔珍珍开始上心,每天睡觉前,都会进去浇一趟水。
今日和往日一样,浇完水后,正准备从空间里出去,莫名觉得有点口干。
她的水杯放在桌上, 要想喝水必须得摸黑下床。
乔珍珍犯了懒病, 不愿意下床去拿,便把主意打在了空间里的泉水上。
这段时日, 果树的长势非常好,这泉水喝下去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况且,这泉水摸起来凉丝丝的,喝着肯定解渴。
乔珍珍走过去,双手捧着一汪泉水到了嘴边。
一入口,跟她想象中的一样,甘甜清冽,又沁人心脾。
她这段时间上课,虽说纪律维持得很不错,但还是要大量说话,这喉咙便渐渐有些不舒服起来。
可一喝完泉水,喉咙的不适立马减轻,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乔珍珍觉得这水肯定对人的身体大有益处,决定以后要多喝空间里的水。
次日,乔珍珍起床,见四下无人,便将空间里的泉水灌进了茶壶里。
可那泉水不知为何,始终冒着丝丝凉气,为了掩人耳目,她只得用泉水泡起了茶。待茶冷下来后,便和普通的茶水差不多了,喝下去效果不受任何影响,只是更加清热解暑。
乔珍珍有了这凉茶,一天都不觉得热。
下午,贺景行按照约定,过来乔珍珍这里学习。
乔珍珍正在屋里看书,她的书桌靠着窗放,正对着院子,一抬头,就看到了贺景行,示意让他进来。
趁着天色还没黑,还能再学一会,要是再耽误,就只能点灯夜读了。
贺景行面露迟疑,虽说天还没黑,院门也是敞开的,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被人看见了,难免说不清。
可乔珍珍态度如常,似是毫无这种担忧,起身胡乱将桌面上的各种课本收拾了一下,给贺景行腾出一个位置。
贺景行进来时,乔珍珍给他倒了杯凉茶,并且让他搬把椅子坐到她旁边。
乔珍珍平日学习都在这张长桌上,上面铺着一层浅蓝色的碎花布,摆放着各种书籍和笔,稍稍有些凌乱。
贺景行坐下后,乔珍珍也跟着落座。
因为两人离得近,贺景行注意到乔珍珍胳膊上的蚊子包,问道:“屋里还有蚊子吗?”
乔珍珍:“没了,昨晚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贺景行环顾四周,见门窗都是大开的。
他道:“艾蒿的效果保持不了太久,我明天再过来帮你熏下房间。”
“好呀好呀。”乔珍珍巴不得这样,她简直受够讨人厌的蚊子了。
她看着贺景行,似抱怨似撒娇:“那蚊子专咬我一个,你妹妹跟我睡在一起,可是安全得很。”
贺景行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听言言说,你想买蚊帐?”
乔珍珍点头如捣蒜:“对!你知道哪里有吗?我上次在百货大楼没找到。”
贺景行想了想,道:“我先去给你问问。”
乔珍珍让贺景行喝茶,现在温度降下来了,没有中午热,坐在窗边还能有一点点风。
乔珍珍主动问起贺景行以前学到了哪里?
她这一问才知道,贺景行跟初中毕业的宋桂花她们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他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老贺头毕业于首都大学,母亲是高中老师,他上学上得早,中间跳了两次级,十二岁就已经学完了初中的课程。
只是后来跟随父亲下放到农场,这才中断了学业。
乔珍珍起身将高一的课本找了出来,一些文科书都被宋桂花她们借走了,她拿了本高一的数学书,让贺景行先自学,遇到了不会的再来问她。
贺景行接过课本,他看书很安静,不会像乔珍珍那样边看边念,但翻书的速度很快。
乔珍珍除了各科目的课本,还有一些参考书,里面有不少例题。
乔珍珍用本子,抄了几个高一程度的数学题给他,本来是打算作为家庭作业,让他拿回去做的。
可贺景行接过本子,误以为乔珍珍是想要考他,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开始做起了题目。
他下笔有力,写出来的字笔锋凌厉,很像他给人的感觉。
乔珍珍伸着脖子看,见他都答对了,便知道他不是胡乱翻书,而是真的学进去了。
题目做完,天色也暗了下来,这么昏暗的光线显然不再适合学习。
乔珍珍老早就注意到他手上的钢笔,笔身流畅,但她在市场上从未见过,便好奇地拿过去细看。
钢笔似是有些年头了,漆面磨损得很严重,但在笔盖上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串小小的英文字母,似是写着E什么。
屋里光线暗,她看不清楚,便问贺景行:“这是钢笔的牌子?”
贺景行摇头:“我爷爷多年前送我的礼物,他以前留过洋,上面那串英文就是他给我取的洋名。”
乔珍珍还挺好奇他的家庭,正准备将钢笔还回去,外面就突然传来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于此同时,伴随着小女孩慌乱的一声尖叫。
“娘!你怎么了?!”
这是言言的声音。
贺景行果断起身,大步往外走。
乔珍珍也连忙跟了上去。
第27章
贺家的小院里, 贺母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言言跪坐在她身侧嚎啕大哭。
屋内,是中年男人声嘶力竭的追问声:“言言!你娘怎么了?”
贺景行一进门,便将昏厥在地的贺母抱去另一个房间, 同时竭力安抚家人:“别急, 我去找医生。”
他语气还算镇定, 然而凌乱的脚步暴露了他内心的急切。
因贺景行跑得太快,乔珍珍晚一步才到。
她一进院子,就见言言被吓得慌了神, 赶忙抱住她,安慰道:“别怕,你娘不会有事的,可能只是晕倒了,等医生来了就行。”
贺景行安顿好贺母,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乔珍珍道:“你快去快回,我会留在这里。”
有她这一句话, 贺景行的心瞬间定了下来。
贺景行走后,屋里的老贺头还在问:“姑娘,孩子她娘人没事吧?”
乔珍珍到时,并没看清具体情况,只看到贺景行抱着贺母匆匆进房的背影,但此时,首要的还是缓解大家的情绪, 免得再出其他的乱子。
她不敢把话说死:“我觉得没什么大事, 咱们等医生过来再说。”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乔珍珍拍了拍言言的背, 安排道:“言言,等会医生会过来,你先去把灯给点上。”
言言抽噎着说了声“好”,然后跑进屋里把煤油灯给点上。
乔珍珍跟着她一起进去,炕上,贺母了无生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昏黄的灯光下,她嘴唇发青,呼吸似是不太顺畅。
乔珍珍赶紧指挥言言去开窗,她自己则是帮她解开了衣领的扣子,让她头偏向一侧,至于其他的,她不是医生,不敢轻易乱动。
贺景行回来得很快,他身上背着药箱,搀扶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医生。
两人匆匆进了房间,屋里小,乔珍珍给人腾地方,迅速从里面退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等。
过了会,贺景行先行出来,他脸色极其难看,朝乔珍珍道:“我去借拖拉机。”说完,他人就走了。
而在他身后,老医生一面叹气,一面摇头。
乔珍珍一看两人的表情,便知道贺母的病怕是有些严重。
屋里的老贺头何等敏锐,听到儿子要去借拖拉机,他顿时明白妻子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队里的医生救不了了,才只能寄希望于县里的大医院。
他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妻子,又是担心又是着急,想从床上爬起来,一起身,却硬是从口中呕出一大摊血来。
这个场景,恰好被准备进来点灯的言言给看了个正着。
屋里一下子乱成一锅粥,贺母那边还没个说法,老贺头这边又吐血了。
老医生背着药箱,赶紧过去施救,因为有他在,情况很快就稳定下来。
乔珍珍只过去瞧了一眼,便又重新回到贺母这边看顾。
*
她来贺家时,手里还拿着贺景行的那只钢笔,后来因为要给贺母解扣子,随手就将钢笔放在了炕上。
如今再看,那只钢笔已经慢慢滚到了炕边,只差一丁点距离,就会摔到地上。
乔珍珍将钢笔拿了起来,准备将它放到安全的地方。
屋里有一张四方桌,桌上点着煤油灯,乔珍珍把钢笔放到桌上,灯光打在笔盖上,那串英文字母清晰可见。
乔珍珍这才看清,贺景行的英文名原来叫做Ezra。
Ezra?
乔珍珍皱紧眉头,总觉得这个名字她曾在哪里见过。
她想到奄奄一息的贺母,瘫在床上的老贺头,灵光一闪,她终于想起在原书中,Ezra这个人曾出现过。
彼时,男主周河已经人到中年,为了扩大企业的规模,急需一大笔投资,Ezra作为投资商,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Ezra性子冷淡,为人神秘,周河为了拉拢这位远道而来的投资商,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可那天,妻子乔玉兰却十分反常地闯入了会客室,打断了他跟Ezra的谈话。
周河按捺着脾气,将Ezra送走后,正准备发火,乔玉兰就提起了这位投资商的本名——贺景行。
周河一开始还不明缘由,直到乔玉兰说到老贺头,他才得知Ezra原来就是老贺头那个性格阴郁的儿子。
说起贺家,也是惨。
二十多年前,老贺头的妻子急病去世,瘫痪在床的老贺头为了不拖累儿女,在妻子下葬当天,上吊自杀。
而老贺头的女儿,是发现父亲死亡的第一人,受到刺激后,得了自闭症。
贺景行将父母下葬后,他和妹妹连夜从队里消失,从此再无消息。
最讽刺的是,隔年,老贺头就洗清了冤屈,成功平反,但悲剧已经酿成,他那一双儿女更是不知所踪。
如今想来,贺景行原是带着妹妹去了港城。他现如今只用Ezra这个名字,应该也是不想再回忆起那些旧事。
周河想起自己准备的那一大桌子南省菜,很是庆幸,要不是乔玉兰认出了Ezra的身份,他但凡说错话,这笔投资铁定没戏。
这段剧情,主要体现的是女主对男主事业上的帮助。
但Ezra的家庭背景,还有前往港城的契机,也都一一显露出来。
乔珍珍心情复杂地看向炕上的妇人,按照剧情,贺母这次并没有撑过去……
第28章
乔珍珍既已知道贺母的结局, 便没办法再坐视不理。
她仔细观察贺母此时的状况,体温下降明显,脉搏细弱无力,呼吸频率减慢, 甚至还出现了呼吸停止一段时间又继续的症状。
这无一不显示她的生命体征正在迅速恶化, 而这里距离县医院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显然, 贺母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乔珍珍不会看病救人,但她知道空间里的泉水是有些神奇之处的,可具体有没有效果, 她并不敢保证,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乔珍珍不再犹豫,从贺家的灶房里取了干净的碗和勺,碗里倒入空间的泉水,然后用勺子慢慢浸湿贺母的嘴唇。
贺母原处于晕厥之中,可唇边凉丝丝的泉水让她恢复了一点意识,嘴唇微微翕动,试图吞咽。
她现如今还无法醒来, 但求生意志很强烈,就算喝进去的泉水还没有流出来的多,但也一直在努力。
乔珍珍只喂了小半碗,贺母的呼吸便稳定下来,想来应该是挨过了最难的那一刻。
外面传来了拖拉机的轰隆隆声,越来越近。
乔珍珍眼睛一亮,明白这是贺景行回来了。
她忙放下碗, 将炕上的被子卷好, 等会好拿到车斗里铺上。
她抱着被子,人还未出去, 贺景行就大步流星地进来了。
他双臂有力,轻而易举地就能将贺母给抱了起来。
乔珍珍赶紧小跑几步,走在前头,把被子扔到车斗里,然后抓住被沿,使劲往里一甩,让被子彻底摊开。
同时,贺景行长腿一迈,抱着贺母上了车斗,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被子上。
拖拉机现如今还未熄火,声音震耳欲聋。
老医生急急忙忙地从正房里出来,扯着嗓子跟贺景行说起了老贺头的情况。
贺景行得知老贺头吐完血后,人便昏过去了,索性将他也一起带去县医院看看。至于言言,大晚上的,没必要跟去奔波,就让她留在了乔珍珍这里。
老医生背着药箱上了后车斗,以防病人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拖拉机很快就驶离了村子,老医生拿着手电筒,诊视两位昏迷的病人,当目光落在贺母脸上时,诧异地“咦”了一声。
贺景行立即侧头:“怎么了?是不是我爹娘出了问题?”
“你爹是多年的老病根,身体太过虚弱,好好养着就行了。就是你娘之前明明眼看着就要断气了,怎么现在再看,脸上又有了生机。”
老医生虽说觉得古怪,但这种事他行医多年,也不是没碰见过,宽慰道:“你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且放心吧。”
贺景行沉甸甸的心情总算松快了一点。
但老医生之前的那些话,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都记在了心里。
他进房去抱贺母上车时,便留意到贺母衣服上的水气,还有她湿润的嘴唇,像是刚吃了什么汤汤水水。而在当时,只有乔珍珍在房间里。
贺景行心里有着诸多的猜测,但事有轻重缓急,只能先按捺不提。
等到了县医院,贺母和贺父都送去做了个检查,和老医生说得差不多。
老贺头是长年累月积出来的病,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少干活,多调养身体。
而最危险的便是贺母,要不是病人自己意志顽强,身上出现了奇迹,她现在肯定是救不回来了。
夫妻俩都需要静养,不能劳累,因两人迟迟都未醒来,尚且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后遗症,医生建议让病人住院观察三天。
贺景行自是听医生的,现如今贺父和贺母暂时还用不着人,他便决定先把老医生送回去,正好也能回去准备一些住院要用的东西,再跟队里请三天假。
还有拖拉机,他借用完毕后,肯定是要及时归还的,毕竟是公家财产,他也不能长时间霸占着,免得耽误地里头的正事。
贺景行拖拉机开得很快,把老医生送到家门口后,又将拖拉机开回了大队部。
大队会计还未成家,晚上就住这,还能顺便值守。
为了防止有人偷油,每天上工下工,都要打开油箱,用一根长棍子伸进去测量剩下的油量,再记录在册。
拖拉机每天耗费了多少油量,那都是有数的。贺景行今日借用了队里的拖拉机,这油钱自然得他自己出钱补上。
贺景行在册子上签了字,顺便让会计明天记得帮他请假。
从大队部出来后,贺景行打着手电筒,脚不沾地地往村西赶,贺母贺父现如今都躺在医院里,他不能离开太久。
从乔珍珍门口经过时,里面静悄悄的,想来是睡了。
贺景行没出声打搅,兀自回了自己家,院门已经被人给锁上了,他直接翻进去,给贺父贺母收拾了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
东西拿上,他又轻手轻脚地从院子里翻了出来。
村里传来几声狗吠,他正准备离开,就看到乔珍珍的院子上空,有些许光亮。
他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出声时,乔珍珍娇滴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谁在外面?”
贺景行应道:“是我。”
脚步声哒哒响起,没过多会,乔珍珍就打开了院门,贺景行正站在门口。
她小声问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你爹娘还好吗?”
贺景行:“我送老医生回来,顺便拿点东西。他们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只是还需再住院观察几天。”
乔珍珍一听,忙招手让他进去:“言言今天受了不少惊吓,做了好几个噩梦,她现在都不敢睡了,你快过去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安心。”
贺景行进了院子,往房间里走。
言言正呆呆地坐在床上发怔,听到脚步声,只误以为是乔珍珍。
她萎靡不振道:“珍珍姐,我爹娘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后。”贺景行慢慢走到床边,耐心地说清楚了贺父贺母现在的状况。
言言得到哥哥准确的答复,心立马就定了。
乔珍珍看着贺景行手上提着的包袱,神情愕然:“你现在还要赶去医院守夜?”
贺景行颔首:“这几天我都得留在医院里,拖拉机我已经送回大队了,不方便回来,言言就只能托你照顾了。”
乔珍珍摆摆手:“你妹妹又能干又勤快,我才是被她照顾的那个人。”说完,她语气微顿,“不过你把拖拉机送回去了,你现在是准备走夜路去县城?”
贺景行:“我从后山……”
“别费那个事了!我把自行车借你。”乔珍珍提着手电筒就要去把自己的自行车给推出来。
她走得很快,贺景行来不及阻止,屋里就只剩下兄妹俩了。
言言又问起了贺母现在的情况,贺景行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正好可以跟言言确认。
他开口道:“我去借拖拉机的时候,你有没有给娘喂过什么东西?”
言言摇头:“爹突然吐血,我一直跟着老医生在正房,是珍珍姐在照料娘。”
贺景行明白了,道:“没事,那你快睡,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
言言乖乖地点了点头,哥哥在旁边,她一躺下,立马就有了倦意。
待言言闭上眼睛后,贺景行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一辆自行车停在院子的正中间,而乔珍珍正打着手电筒,在灶房里找着什么。
乔珍珍也知道贺景行急着要回医院,动作加快了不少,待她从灶房出来后,看到贺景行,直接将手里那袋白面馍馍递给了他。
她语气认真,双眸似温柔的湖水:“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肯定还没吃上晚饭,这些给你垫垫肚子。”
贺景行喉结动了动,此时,他完全忘却了身体上的不适,只剩下那颗又酸又胀的心。
他的目光落在她柔美的侧脸上:“谢谢你。”
乔珍珍素来大方,浑不在意道:“就几个馍馍而已,不用谢。”
“不止是馍馍,还有很多事情。”贺景行冷不丁问道,“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乔珍珍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没关系的,你也帮助了我很多。”
“可那远远不够。”贺景行声线低哑。
他其实心知肚明,乔珍珍什么都不缺。他为她做的那些事,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他只是在那个时间点上,恰好被她挑中了而已。而她现在当上了老师,他能为她做的事,就更少了。
乔珍珍冥思苦想,还是摇了摇头:“目前没有,不过以后肯定会有的,我已经记住你的话了!”
“好,只要你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乔珍珍没有一口回绝,贺景行的心里就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明白以他现在的境地,他唯一能给予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承诺而已。
第29章
贺景行说得郑重其事, 乔珍珍听后,挑眉道:“任何事都可以?”
贺景行颔首。
乔珍珍唇角勾了勾:“那你现在对我笑一下。”
贺景行的表情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乔珍珍抱怨道:“你平日老是臭着一张脸,凶巴巴的,我从来没见你笑过, 这就是我想要你为我做的事。”
贺景行蹙着眉, 薄唇抿成一条线, 似是还在反应她提出来的要求。
乔珍珍也不是故意为难他,只是觉得他精神紧绷,想让他松弛下来而已。
“好吧, 那我来帮你。”乔珍珍走到贺景行跟前,伸出两个手指,把他的唇边往上戳了戳。
她开口道:“困难都是一时的,你要多笑一笑。”
贺景行漆黑的眸看着她,嗓音沙哑:“这个不算。”
乔珍珍收回手,从善如流道:“那等你以后发达了,要带我吃香喝辣,必须去最高档的酒楼!”
贺景行同意了。
待他走后, 乔珍珍关上院门,回了房间。
言言已经睡着了,她却没什么睡意。
她今天救了贺母一命,那贺景行还会去港城吗?
在原书中,曾粗略提起过贺景行的发家史。
他十几岁就开始谋划着,要带家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港城就是他选择的目的地。
为了打通关卡, 买到四张前往港城的船票, 他暗地里跟人合伙在深山密林里,弄出一个规模不小的养殖场。
白天除了上工, 他夜里还会瞒着家人,偷偷进山。
他一边积累财富,一边还要游说瘫痪在床的父亲跟他一起离开。
可老贺头为了清白二字,迟迟不肯答应。直到妻子病逝,他无颜面对子女,选择上吊自杀,也是不想再继续拖累他们了。但他没料到的是,那天会是女儿过来开的门。
后来,贺景行带着妹妹秘密前往港城,在那里,他们没有身份,是黑户,只能混迹于暗巷。
他独自带着一个患了自闭症的妹妹,吃尽苦头,其中的艰难非常人所能想象。
然后一遇风云便化龙,之后二十余年,他在港城的事业风生水起,却再没回过内陆。
直到2000年后,妹妹已经快30岁,病情却一直没有好转。贺景行听从医生的建议,带着妹妹回到当年的地方祭拜父母,之后才开始在内陆做起了投资。
而男主周河正是因为听说这位投资商一回来,就直奔南省去,便误以为他对南省很有感情。
乔珍珍叹了口气,她之前想当然地劝贺景行跟她一起学习,然后参加今年的高考,其实人家早早就对未来有了规划。
她无形之中,已然改变了他们一家的命运。
不管贺景行以后还会不会去港城,像他这种有能力的人,在哪里应该都不会被埋没。
*
贺景行请了三天假,但拖拉机不能也跟着空上三天,周河作为唯二会开拖拉机的人,得以复职。
拖拉机到了贺景行手上后,各个零件都维护过一遍,这次,周河倒是没掉链子,只是开得没有贺景行顺畅罢了。
而乔玉兰每天除了上工,就是往周河这边凑。
她这段时日肤色又黑了不少,脸上还起了不少小疹子。
她的变化太大,许多人看见她,都没办法将她跟以前那个白白净净的乔知青联系在一起。
中午,乔玉兰顶着大太阳,又来了男知青宿舍,给周河送吃的。
现在天气热,早上做的吃食不禁放,一上午的工夫,就能闻到馊味了。
所以午休延长,大家中午都回家做饭吃。
乔玉兰自上次把钱赔给乔珍珍后,身上就不剩几个子了。
她以前有系统指引,进一趟山,能捡不少好东西。再往黑市里一卖,攒下了不少钱,只不过这钱过不了明路,只能自己私底下吃些好的。
至于她家里,从来不会给予她任何助力,反倒还经常要她寄钱回去。
现如今她没了系统,要想进山弄点山货卖钱,就只能凭借自己的眼力了。
前两天,她在山里找了不少白木耳,又从几个农户手里收了点东西,带到黑市里倒卖,手头这才松快了一点,买了点面粉改善伙食。
周河比她还穷,他好面子,断不可能做那投机倒把的事,所以一到月底,他就得饿肚子。
乔玉兰常过来给他送吃的,为的是将来的好日子。
周河倒是也常推脱,可他一收下东西,对她的态度就会好转,再等嘴巴一抹,便又冷淡下来。
要不是知道他未来会青云直上,乔玉兰只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不过她的东西也不是能白吃的,乔玉兰忍着脾气,装出一副对他情根深种的样子。
今日,乔玉兰给他带了一碗清面过来,周河吃面时,她当着一众男知青的面,去给人洗衣裳。
乔玉兰一片痴心,而周河在众人面前对她言辞间却很是轻慢。两人的关系,在队里可是引起了不少议论。
有男知青打趣周河,问他什么时候把这位贤妻良母娶回家?
周河见乔玉兰对自己这般殷勤,心里当然是暗爽的,可乔玉兰远没有从前好看,这份暗爽便也大大打了折扣。
他最怀念的,还是当初被乔珍珍追求的那些日子,她送的都是高档的罐头零食,人虽倒霉了些,脸上总是青青紫紫,但那也是独一无二的漂亮。
当时队里的男人,哪个不暗地里羡慕他。
周河一想到自己以前竟然为了乔玉兰,跟乔珍珍疏远了,心里便后悔不迭。
可乔珍珍现在当上了小学老师,都不怎么往田间里来,他想跟她说一句话,都十分艰难。
想到这里,周河顿时沉下脸来:“胡说什么呢!我跟乔玉兰清清白白。”
有人看不惯周河的虚伪,半真半假道:“看来这是没瞧上这个乔知青……”
“没瞧上?那周组长怎么不跟她把话挑明了。”
周河:“我早说了,是她自己缠着我不放。”说完,他心里隐隐还有些自豪,“你们别在外面乱说,影响我的风评。”
“那周队长究竟喜欢啥样的姑娘?”
“我知道,乔珍珍那样的呗!”有人坏笑道。
周河扬了扬下巴,倒是没有否认。
一旁的男知青道:“乔珍珍漂亮归漂亮,但那个脾气,那个排场,周组长能受得了?”
“这有啥受不了的,乔珍珍那么漂亮,家里又有钱,谁要是娶到她,那就山鸡变凤凰了。”
周河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赞同。
“不过乔玉兰每天对周组长嘘寒问暖的,难道周组长就不心动?”
周河毫不留情道:“我不可能跟一个偷东西被抓,就装疯卖傻的女人处对象。”
屋里,顿时发出哄堂大笑,他们都想到了上次队里开大会,乔玉兰在台上念检讨书的场景。
而在他们身后,乔玉兰脸色涨红,再次回想起了那日受到的屈辱。
她在队里已经声名狼藉了,只能死死地巴着周河这个潜力股不放。
她如此讨好周河,但在他心里,却依旧比不上乔珍珍。
乔珍珍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来抢她的东西?!
乔玉兰心中冷笑,凭什么只有她的名声被毁?
若是周河知道,乔珍珍宁可跟一个“坏分子”掺和在一起,也不愿意搭理他,会是什么表情。
*
贺父贺母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终于可以出院了。
他们此次大病一场,身体还未恢复,受不得累。
下午,贺景行骑着自行车,独自回了队里。他准备等下工后,跟队里借用下拖拉机,好把贺父贺母从医院里接回来。
正好,乔珍珍之前托他找的蚊帐也带回来了,贺景行把东西给人送过去。
谁知到了乔珍珍那,院门虽开着,但她人不在,只有言言在灶房里烧水。
贺景行一问,才知道乔珍珍去自留地摘小青菜了,她们今晚上吃面。
贺景行把蚊帐放下,让言言等会记得交给乔珍珍,转身出去时,灶台上那两碗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里面的面条全坨一起了。
他眉头一紧,问言言:“你珍珍姐走多久了?”
言言挠了挠头:“好像有一会了。”
贺景行总觉得不太对劲,自留地离这没多远,摘个小青菜费不了什么工夫。
不过乔珍珍干活一向慢吞吞,或许她一时兴起,除了摘青菜,又跑去摘了点其他东西,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贺景行心道,最好是他多心了。
可等他大步如飞地赶到自留地时,只看到菜地里一个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菜篮子,而乔珍珍却不知所终。
贺景行苍白的嘴唇抿得死紧,他脸色阴沉,眼瞳黑黢黢的。
第30章
乔珍珍原本蹲在地里摘小青菜, 一抬眼,就发现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迎面朝她走来。
这三人她都没在队里见过,而最后的那个麻子脸男人手上还拎着麻绳。
乔珍珍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意识到这一行人是冲着她来的。
她环顾四周, 这里的位置颇为偏僻, 在村外最靠西的山头上。距离下面的村落说远不远, 说近也不近,而现在又未下工,喊是喊不来人的。
她若是想跑到村子里叫人, 得从三个男人中间经过。若是往后面那座大山跑,也没那么简单,这三个男人显然都是有备而来的,她的体力不可能跑过他们,迟早会被抓住。
乔珍珍眼看自己的前路和后路都被堵住了,索性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佯装天真地朝最中间的小眼睛男人问道:“你就是张婶给我介绍的对象?怎么来得这么晚?”
三个过来绑人的小混混齐齐懵了。
乔珍珍似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又扭头往他们身后瞧:“张婶今天怎么没来?”
小眼睛男人名叫冯三, 在县城里的黑市里收保护费,不交钱便砸人东西。
过来投机倒把的那些人不敢惹事,只能忍气吞声地交钱。
冯三混着混着,还混出了一点名堂,下面收了两小弟。只可惜好景不长,黑市又来了一帮人,他手上眼看就要没钱了, 只能另谋出路。
前两天, 他偶尔得知,红河生产队有个乔知青, 长得不仅漂亮,出手还大方,还跟队里的一个坏分子掺和在一起,又给钱又给人东西的。
冯三听说此事后,立马就动起了小心思,觉得这个城里来的女知青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正巧,他有个姨外婆就住在红河生产队,他带着两个小弟过来打秋风,顺便在乔珍珍家门口盯了两天,却一直没什么机会下手。
这个乔知青每次出门,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或好几个萝卜头。今天难得碰到她孤身一人,独自往偏僻的地方走。
机会不容错过,小弟一回去通知他,他就立即让人带上绳子,往这来了。
冯三眼里精光乍现,顺势上前一步:“张婶她有点事,让我先过来跟你了解一下,她在后面的林子等你,咱们边走边聊吧。”
冯三得知乔珍珍在这里约了人,自是急着要将她带走,如果软的不行,那他就只能来硬的了。
谁知乔珍珍听后,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那好吧,咱们走吧。”她抬腿就走,倒是爽快得很。
三个混混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傻,他们带来的绳子都没用上。
乔珍珍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下来,指了指另外两个人:“不过他们是谁?”
其中一个麻子脸见乔珍珍回头,赶紧把麻绳往身后藏了藏。
冯三笑道:“是我兄弟,陪我来的。”他眼珠子转了转,朝两人道,“我要跟乔知青好好聊一聊,你们离远一点。”
乔珍珍便“噢”了一声,见那两个男人走远了一点,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跟着冯三并排往前走。
她不疾不徐道:“张婶应该跟你说了吧,我家的要求比较苛刻。不过结婚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爹是军官,城里有套两居室的单位房,可以给我们住。等你进城后,我爹也会给你找份正式工作。”
冯三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目露怀疑:“那个要求……”
乔珍珍停下脚步,斩钉截铁道:“要求不可能改,我爹就我一个女儿,孩子必须得跟我姓。等结婚了,你也得搬到城里去,最好不要再跟老家的人联系了。”
冯三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要找倒插门。
他眯了眯眼,试探道:“我听说,你跟一个坏分子也在接触?”
乔珍珍听他提到坏分子,脑中只能想到贺景行,心里更是大为古怪。
这三人显然都不是队里的人,但对她却还算了解,可他们究竟是怎么找上她的?
乔珍珍装作不耐烦:“那个早没戏了,他家里拖累多,成分又不好,我爹不同意,让我重新找,我都相了好几个了。”
冯三还是觉得不对头:“以你的条件,应该不愁找不到男人吧?怎么队里都没听见什么风声?”
“男人都好面子嘛,知道我要招赘,只敢偷偷摸摸过来,万一我没相中他,岂不是面子和里子都丢了。”乔珍珍满意道,“你倒是还算有种,还敢带两个兄弟来。”
冯三没想到自己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听乔珍珍的意思,他还真有戏!
他来原是为了劫财劫色,但现在一想,他要是真把这城里来的姑娘给哄住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有那样一位有权有势的老丈人照拂,他还做什么混混啊,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况且,这姑娘还傻乎乎的,肯定好得手。
这笔买卖,怎么想怎么划算。
冯三想到这里,语气越发黏腻,讨好道:“那是自然,我们要是成了,那我肯定什么都听你的。”
乔珍珍一听,就明白这人已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晕了,如今前面有个胡萝卜在吊着他,他也不会再轻易跟她翻脸了。
乔珍珍开始试探他的底线,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她突然不再往前走,从头到脚地扫视着冯三的全身上下,撇了撇嘴,评头论足道:“不过你这外形条件实在一般啊,还有身上的衣服,都多久没洗了,臭死个人!”
她嫌弃地往旁边走了好几步,挑剔道:“算了,我拿钱给你,你到县城买身好衣裳,重新拾掇一下。”
说话间,她就要伸手去掏钱,然后表情一顿,懊恼道:“哎呀!今天出来,忘记带钱包了……”说完,她用余光瞟着冯三的脸色,她没敢趁机说自己要回家拿钱,免得引起对方的警惕。
果不其然,冯三眼睛一眯,似是警醒了些。
乔珍珍赶紧又接了下一句:“都走这么远了,我也懒得回去拿了,咱们还是先去找张婶吧。”
冯三一听,表情立马又缓了下来,暗道这城里来的姑娘,果然还是单纯。
乔珍珍走了没多远,又停下了脚步,问冯三:“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家的穷亲戚多不多?兄弟姐妹都成家了没?”
乔珍珍说:“丑话说在前头,那些总是想着帮扶穷亲戚的男人,我可不会要!”
冯三登时站直了:“我爹娘死得早,家里两个姐姐都已经成家了,用不着我管。”
“你爹娘都死了啊?”乔珍珍高兴地拍起手来,“好得很,这省事了,我爹就怕女婿进了门,还一心想着从前的家呢!”
冯三万万没想到这还是加分项,不过看到这女人知道他爹娘死了,这么兴高采烈,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
*
乔珍珍一路上走走停停,偶尔还有闲心摘几朵路边的野花,拿在手里揪着玩,因她走得慢,三个男人也只能跟着她的步调往前走。
不过她也是拿捏着那个度的,不然傻子都能看出她是在拖延时间。
可眼看距离村落越来越远,天色也越来越黑,她的心里也越发焦急。
怎么办?她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村里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吗?
她想到原身当初在山里躺了一下午,都没人发现她失踪,心里便凉了半截。
不过这个时候,言言应是发现她人不见了,只是她一个小孩又能做什么,估计是只能去宋桂花她们那边打听了。
如果贺景行在就好了,他那么敏锐,见她迟迟不回去,肯定会出来找的。
她在路上留的那些记号,他会注意到吗?
可他现在还在医院里照顾他爹娘,就算发现她失踪,估摸着也是明天的事了!
乔珍珍咬了咬唇,给自己打了打气。
她现在只能靠自己,就看自己能不能把这个小眼睛的男人给忽悠住了,最好是让他主动把她送回去。
乔珍珍慢吞吞地往前走,发现远处有一颗杏子树,她眼睛一亮,当即颐指气使地指挥冯三过去摘杏子:“我口干,你去给我摘点杏子回来。”
那颗杏树看着有六七米高,下面的杏子都被人摘完了,就树顶上还剩下零星几颗。
冯三有点不愿意,他来是为了劫财劫色,现在却要去爬树给人摘杏子,这说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乔珍珍见他不动,似是十分吃惊的模样:“我就想吃个杏子,你都懒得给我摘,你还说你以后会对我好?”
她忍住恶心的感觉,背过身去,使性子道:“得了,咱们也别互相了解了,你就去跟张婶说一声,咱们两个不合适。”
冯三面露为难,经过路上跟乔知青这一聊,他现如今有两个选择,是短期爽一下,还是从长远的眼光来看,先把这城里来的姑娘给哄住,然后上门给人当姑爷。
最终,他心一横,有了决定:“好,我去给你摘杏子。”
他完全不担心乔珍珍会跑,这姑娘虽然长得漂亮,但没什么脑子。
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小弟,三个大男人难道还看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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