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签字签到晕头了？
因为池盛的手很随意地转着笔, 有一种签字签累了，转转笔，活动活动手腕的感觉。而且他说话的时候, 似笑非笑地看着燕越书，像是在开玩笑, 有一种在逗人的感觉。
尤其是大家看到燕越书红着脸, 在自己的校服上扒拉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这时, 后面有个女生悄悄拉了一下自己的同学，小声说：“她好像就是那个砸了池盛头的女生。”
声音很小, 但是旁边的人听了，立刻就有点儿懂了的感觉。池盛或许是在故意找她的麻烦, 不想给她签字，所以才会说这种话。就算真的签了她的衬衫又怎样？
签在衬衫上，一般都是互动的。要是池盛在燕越书衬衫上签了字，反过来不让燕越书在他衬衫上签字，那燕越书就是大笑话了！
燕越书听到池盛说这话的时候, 就不拉校服了。就算她找到了合适的空白, 他也不一定签。可是衬衫是什么意思, 池盛是故意的还是真心的？
她望了望四周, 四周的人都在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她低头看池盛。
池盛嘴角勾着一点笑意, 正盯着她。
即使是她站着, 他坐着, 他的眼神中也有一种自信的神色, 一点慌张和羞涩都没有。他好像就在等着她, 等着看她慌乱和羞涩，等着看她笑话。
如果她脸皮厚一点就好了, 她肯定毫不犹豫地说“好”，当场脱下校服，叫池盛来签她衬衫上。
可是她做不到。
做不到那点少女的自尊心被再一次践踏。她害怕发生比当面撕她信更大的变故。
她会成为全年级的笑柄！
池盛现在就在笑了！
燕越书心冷了一点，也就镇定了一些，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人家不理她，她总是巴巴的凑上去，还这么的低声下气。
后来燕越书越想越难过，有时候会想象自己变成一个巩露：当场掀翻池盛的桌子，张狂地说一句“谁稀罕”！
但实际上她说的是：“衬衫是新买的。”
多温柔的反击。
新买的衬衫，不可以让人随便签字。
所以池盛你不可以在我衬衫上签字，我不同意。
池盛听了，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他往后一仰头，后背往椅子的靠背上一靠，大爷一样的坐姿，那只伸出去的长腿抖了两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就没办法了，下一个。”
燕越书脸上红了，被羞辱的感觉很不好受。
后面的女生立刻挤上前来。
她被挤到一旁，便低着头，靠着无框阳台的边缘，沿着出去的路径走开。
一班的走廊变得无比的长，比二班的走廊要长太多。
燕越书被周围的各色眼光看过来，羞愧极了，早知道不来丢脸了。
有了池盛的签名，难道未来就能发光发热？没有他的签名，难道自己的未来就一片黯淡吗？她为什么不死心，还想趁机要个池盛的签名呢？
不死心。
也许这就是暗恋者独有的悲哀。
明明知道那个人幻灭了，目光还是傻傻地追随着他，脑子、手和脚都还会想他。
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想要他一点点的垂青。
一丝一毫都是好的。
燕越书在终于走到了一班走廊一半的地方时，听到了背后的轰动声。女生们突然激动起来。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池盛真是耀眼啊！
池盛将椅子踢开了，坐到了桌子上，张扬而肆意地被人簇拥着欢呼。他浅浅地笑着，坐在桌子上，弯着腰，给离他最近的一个女生签字，签在女生的肩头。
燕越书觉得肩膀上有点儿不舒服，低着头，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赶紧躲开让道。身影随着她而动。
燕越书抬眼，竟是姜冰梦。
姜冰梦一如既往，今天穿着一身剪裁更加修身的红色连衣裙，显得更加成熟，也将她有胸有腰的身材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了。
为了将自己的美丽展现出来，她的校服拎在她手上。她站在燕越书面前，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语气里也透着一股子优越感：
“又是你啊？”
燕越书愣愣地看着她，已然失去了上次面对姜冰梦时的自信。
她看着美丽的姜冰梦，干巴巴地说：“你记性真好。”
姜冰梦笑了笑，仿佛感受到了胜利，所以就好心地故意解释了：“不是记性好，是那天比较特别。我和池盛在车上吵架，所以他故意和我作对，让司机给一个没打伞的人送了把伞。他坐在后排左边，你在副驾驶招手的时候，他还生气着呢，看都没看你，是我一直在看着你，看着你高兴地朝没人的位子招手。”
是施舍。
燕越书知道姜冰梦是故意的，故意告诉她是施舍。
燕越书只好对她说：“那也很感谢你。”
感谢姜冰梦？好笑！感谢她惹了池盛所以自己得到了施舍？感谢个鬼！可燕越书现在没有了自信，连池盛的签名都没要到，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会说谢谢或对不起的话。
姜冰梦笑着，正还要说什么时，突然有人喊她。
“姜冰梦，过来给我签一个！”
熟稔无比的语气。
是池盛在喊姜冰梦！
姜冰梦肯定是最特别的那个。那么多人围着，他却能一眼看到她，还叫她去签名。这是燕越书求都求不来的。
姜冰梦笑了笑，擦肩将燕越书撞了一下，径直走了过去。
燕越书站在走廊里，将头扭过去，不看一班的任何东西，望向外面的天。
外面下着小雨，雨丝从走廊一侧的阳台吹进来，和第一次见池盛时一样。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燕越书踩着稳稳的步子走出了一班的走廊，快到自己班级的门口时，就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躲回教室。
或许是鞋子穿久了，磨平了底，或许是跑得快了，她在自家班级门口一脚滑倒了。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章科遥正站在门口的阳台边，看到她滑倒，立刻跑过来扶她：“哎呀！要不要紧？”
燕越书很不雅地说了一句：“屁股疼。”
章科遥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燕越书会说这种话，更没料到的是，燕越书一说完，就直接呜呜呜地哭了。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疼成这样？要不要去看看？”
燕越书摇了摇头，抹了一把眼泪，看着章科遥，又忍不住哭了，一边哭一边说：“也舍不得你们。”
临别的同学情谊，让燕越书对着章科遥哭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章科遥挺好的，虽然爱逗她，但是从来没对她讲过狠话，自己却连一条祝福短信都要犹豫发不发给他。自己太不应该了，明明和章科遥才是同班同学，应该有更深的同学情谊才是，却追着隔壁班对她若即若离的同学跑，她就是被表象迷住了眼睛，所以才会这么傻，这么蠢。
燕越书越哭越伤心，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哭着。
章科遥扶着她的肩膀，一边安慰她别哭，一边自己也被感染了似的，甚至觉得燕越书最舍不得的就是他。
他抱住了她，燕越书第一次没有划清界限，两个人就抱着大哭了起来。
燕越书哭是舍不得，舍不得二班的同学们，舍不得章科遥，更舍不得这场无果的暗恋，想继续做她的白日梦，做她的春秋大梦。
这让站在一旁的二班同学们看了都感叹，临别的同学情，如此深重。他们见这两人哭得如此伤心，也都纷纷抱了上来。以燕越书和章科遥为中心，许多同学一起抱了上来。
后来，二班津津乐道此事，这一抱直接抱出了一对来。
一场卑微的暗恋和一个意外的男朋友，在这场盛大的狂欢里淹没，落下帷幕。
……
第 32 章
那时的她还不懂自己在池盛面前有多么的卑微, 她以为一切都是应当的，池盛那种人，高傲和冷漠都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她也理所当然的卑微软弱。但一路走到今天，回过头来再看从前, 她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差, 她的委屈慢慢生根发芽，生出一丝不平和恨意来。
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
燕越书早就设想过无数回重逢。如果再见, 一定要风光无限，一定要淡然沉静。
然而, 临了临了，总有意外。
她就这样脱口而出了一声“池先生”, 让她之前那句“不认识”显得有些可笑。欲盖弥彰的掩饰，最是慌乱。
好在——
多年的演技和曾演练过无数回的场景，让燕越书只僵了一下，然后便披上了一层不动如山的外衣，力挽狂澜, 拯救了自己说漏嘴的那句称呼。
她的眼神依旧沉静, 没有半分慌乱, 轻巧巧一侧身, 将柯梨梨往前推了出去, 面向导演, 笑着说：“小柯告诉我的, 这位先生是剧组新来的替身演员池先生吧？”
柯梨梨有些懵。
她知道这位叫池盛, 但是好像还没告诉燕越书吧？还是她说过忘记了？
就在她还一脸懵逼的时候, 又被燕越书扯了回来，好像她只是个工具人一样, 用用就拉回来了。
导演听了燕越书的解释，信以为真，他立刻跟燕越书介绍起来：“是的。这个是这次特地请过来的极限运动员，也是替身演员，池盛。”
导演转头又郑重的向池盛介绍：“这位是剧组主演之一，燕越书。她专业能力很强，也很敬业。池……小池，要是对演戏有兴趣，也可以多请教请教燕越书。”
池盛脸上神色淡淡的，保持着礼貌的浅笑，伸出手来：“很高兴认识你，燕小姐。”
“也很高兴认识你，池先生。”
燕越书展示出了对镜头练过千万次的标准笑容，露出八颗牙齿和向上弯曲的嘴角。唯有一颗小虎牙尖尖的，像恶魔的尖牙，隐藏着蓄势待发的恶意。
这恶意，和她第一次见到池盛时产生的嫉妒，不相上下。
两人正式握手的刹那，旁人却都看呆了。
他们心里想的不是这两人的粉丝和明星关系，而是导演的态度！
导演这么郑重的将燕越书介绍给这个替身演员，更加证实了大家的猜测——这个人肯定不是个普通的替身演员！
燕越书的名气众人皆知，想和她搭上关系，那得经过多少人！导演却在引荐，将燕越书引荐给池盛！不管池盛是真粉丝还是另有所图，谁还敢动燕越书！
众人想到这里，纷纷看向卫飞阳。
卫飞阳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尴尬地站在一旁。
平时脾气暴躁又高傲的导演，竟然在一个替身演员面前放下身段，主动给他介绍当红大明星！卫飞阳后台再大，火气也不得不憋回去。
众人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眼神落到他身上，让他更加烦躁了。他便想加入他们的谈话以缓解尴尬：
“原来你就是我的替演啊！”
此话一出，周遭的空气突然安静了，大家纷纷望着他，一脸不可思议。
卫飞阳立刻想到四个大字：祸从口出。
平时他挺会来事，挺会说话的。但这只局限于他想讨好的人。
对于剧组的一般工作人员，他的脾气可称不上好。这些天他颐指气使惯了，说话方式仍然是那副样子。好好的一句话，他加重了“我的替演”几个字，听起来好像非常瞧不起替身演员一样，真身比替演要高贵不少似的。
众人看他的眼神，幸灾乐祸更甚一层了。卫飞阳平时仗着资本没少对剧组人员颐指气使，他们早就看不惯了，表面一口一个“卫老师”，私下里没少吐槽。
卫飞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因为情绪一时没调整过来，所以说话欠揍得不得了。像是当着导演和正主的面开嘲讽！
不仅如此，卫飞阳“替身演员”四个字一出来，众人不免看着这两人比较起来，然后就更加意识到了一件事：池盛给卫飞阳做替演，这不是浪费吗？池盛的外形条件比卫飞阳要好太多！身材和脸，都是妥妥的男主配置啊！
众人不免更加鄙夷卫飞阳了。
卫飞阳心里一万个后悔：……还不如安安静静尴尬着！
副导演朱广付见气氛尴尬，立刻笑呵呵地将话题拐了过去：“小池是专业的极限运动员，要不是小池给面子，我还真请不动！今天你能来，荣幸之至啊！”
这话算是直接打脸卫飞阳了，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了话题。
众人便就着这个话题讨论了一番。
只有卫飞阳站在一旁，又尴尬又憋屈，同时还有一种更恐惧的担忧：池盛不会抢自己的男主吧？！
……
人一走，柯梨梨就兴奋地说：“我觉得他是特意来给我们解围的！”
“你想多了。自作多情是病，得治。”燕越书平静地说着，心里却有种微妙的感觉，像是在说她自己一样。
柯梨梨张了张嘴，吞了自己想说的话，没撺掇燕越书去抱大腿。娱乐圈水这么深，还不知道这个池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副导演就算了，卓导都对他那么客气！”
燕越书：“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管他。”
说话间，场务过来催，下一场开始了。
刚刚还在波澜不惊说话的燕越书，腾地从椅子上往起一站，椅子哗啦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动静有些大。
柯梨梨有些惊奇地望向燕越书，她觉得燕越书好像有点不对劲。
燕越书没看柯梨梨，直接将剧本丢了下来，看似优雅实则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她怎么了？”
常朗看白痴一样看柯梨梨，回答她：“拍下一场啊！”
柯梨梨指着燕越书好像有点僵硬的走路姿势：“你不觉得她这个走路走得有点怪吗？”
望着慢慢走向公路边小轿车的燕越书，常朗想了想，说：“更优雅了？”
柯梨梨：“……”
……
平望山巍峨雄伟，铺满了深深浅浅的绿色树木。绿色之中，一条浅灰色的盘山公路蜿蜒其中，像是一条柔软的浅灰色带子。男女主便是在这条盘山公路上重逢的。
这段剧情讲的是男主和女主多年之后的重逢。女主上山时，半路上车抛锚了，手机又没电了，停在了半山腰。山路上人烟稀少，拦了半天都没拦到人，正在焦急的时候，男主踩着长板从山顶上滑了下来，擦肩而过那一刹那，男主恰巧火眼金睛认出了女主，一个帅气的手刹转圈，转回了女主身边，两人就此重逢。
池盛加入之后，导演高兴得不得了，连夜改剧本，把原来删减的长板速降镜头补回来之后，还加了不少镜头。
高空航拍的，跟拍的，固定的，设置了多个机位，这个镜头如果拍得好，通过后期剪辑，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男主卫飞阳演技的不足，起码可以暗示观众：这个男主很酷！
高空航拍镜头中，池盛踩着长板，在这条浅灰色带子上飞速滑过，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弯道，迅速地从山顶滑向半山腰。
当“池盛”出现在导演的镜头里，从弯道一路顺风而下时，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一身皮衣，戴着护腕护肘，头上是全盔，看不清脸。和刚才那个穿着休闲运动服的男人仿佛两个人。此刻的他像一个极具侵略性的战士，朝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剧组的人对极限运动大多不了解，想象中的长板和滑板没什么两样，速度嘛，就比广场上溜滑板要快一些。当池盛从弯道迅速飞掠过几个机位时，大家个个脸上都带着极度的震惊，以及羡慕。
惊叹声连成一片在半山腰连成一片。
“好炫！”
“天啊！”
“我第一次看比开了120码的汽车还要快的滑板！”
“这不是滑板！这叫长板速降！”
“长板速降这么酷的吗？！我要粉他！”
“你一个男的粉什么粉？”
“男的怎么就不能粉了？我还就粉了！”
见惯了各式各样美男子的剧组女孩们，见到池盛这种级别的，依旧双眼冒光，激动得不得了。原本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只看外貌肤浅，看身材更肤浅。看到这一幕，已经有不少男士默默想着是不是也该放纵一回了。
哪个男的不想在自己心上人面前露一手？
又酷又帅的运动，谁人不喜欢！
公路两旁种了一排排的杨树，春末夏初，日光穿透点点绿叶，落在池盛身上，反射着金属的光泽，耀眼极了，让人无法忽略。
燕越书站在熄火的小汽车旁边，眼睛随着那道身影转动。
心里恶意的想：真是天道好轮回！池盛只是个替身演员，她可是剧组里的主演！她一定要让他看看自己现在多么了不起，她不是从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女生了！剧组里人都得巴结她，就像他从前一样！
那道身影转瞬便已掠了过来。
在与燕越书擦肩而过之后，池盛倾身，戴着手套的一只手按到了地上，滑板便在浅灰色的公路上一个大漂移旋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滑向了燕越书。
滑板的速度太快，惊扰了空气的流转，旋起一道劲风，吹起了燕越书的裙角。
手刹摩擦的声音从燕越书背后响起，像一把钢刀拖在路面。
刺耳，急促。
几乎在同一时刻，燕越书感受到身旁劲风袭来，纵使有心里准备，燕越书的心也被这刺耳的声音揪了起来，好像背后真的有巨大的危机。
就在她准备转身接戏的那一刹那，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劲风骤停，燕越书的心脏也跟着骤停，身体僵住了。
这不是规定动作！这是犯规！
导演快来骂他！
第 33 章
“卡！”
导演远远喊了一嗓子。
池盛从背后环住燕越书, 手臂绕过来，手虚虚地搭在她裙摆上不过一秒钟，便挪开了。他放开了她。
燕越书僵硬地转过来。
池盛早已从长板上下来, 长板被甩开之后，由于惯性撞到了旁边的石块上, 在原地打着圈儿。池盛退后了两步, 退到长板旁边，一脚踩住了长板, 对燕越书解释说：“抱歉，风太大。”
燕越书本想严厉地质问他怎么回事, 这才后知后觉，刚才长板的速度太快, 掀起了一阵劲风，差点将她的裙子给掀了！
池盛“抱”的不是她，是她的裙子。
是为了防止她的裙子飘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燕越书刚才的气势一下子泄了下去，脸开始发烫了, 周身的皮肤都开始热起来, 她压着嗓子, 压制住那颗因运动荷尔蒙而跳跃的心脏, 尽量表现平静：“没关系, 小事, 很常见。”
池盛似乎有些惊讶：“常见？”
当然不常见！她可是很注意的！但在池盛面前, 她想表现出一种“姐什么没见过”的志气, 所以她又淡定地解释：“对啊, 三角泳装都上过杂志，这不算什么。”
她是在一路的坑中踩过来的。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比较暴露的一组照片, 当年她刚入行，巩露也是个半吊子，签了合同才发现要拍泳装，不然就得支付巨额赔偿款。不过这事外人不知道，这家杂志也早倒闭了，她几乎没有什么暴露的照片流出来。
池盛应该只见过她挂在商场里高大上的照片！
当池盛面说这话，她是有点羞耻的，但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故意的心态在里面。她已经不是那个容易害羞脸红的胆小高中生了！
池盛听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后问她：“什么杂志？”
燕越书：？？？
原以为池盛会一笑了之，没想到他竟然会追问！
燕越书一时措手不及，一想到自己那时候青涩又做作的照片，她就觉得丢人。被池盛这么一问，她有一种穿着泳装在池盛面前摆弄的羞耻感，多少有些不自信和不自然。
还好导演走了过来，喊了一声“小池！”
燕越书松了口气，导演过来，应该是来提示池盛的，池盛刚才表现可是犯规了。
结果导演走过来之后，没说池盛，反而盯着她的脸，笑着对她说：“没想到你还挺害羞！没事，再来一次，这次让小池速度放慢点，别再掀了我们燕老师的裙子，哈哈哈……”
导演原本是要过来提醒池盛，下一场速度放慢点，别再出现掀翻裙子的失误，等他走近，竟然发现燕越书的脸在发红，便笑了。
导演的眼里，燕越书是个敬业的好演员，他一直挺喜欢她。燕越书安静又不作妖，很少有失态的时候，导演突然发现燕越书这么一个让哭让哭、让笑让笑的演员竟然脸红，难得一乐，便笑起她来。
导演一把年纪了，在片场就没笑过几回，整天板着个脸，愁他的剧，一镜拍两次就要拉脸，多拍几次就要骂人。大家早就见怪不怪，导演都是这毛病。偏偏这一镜没拍成，他反而哈哈大笑！
燕越书原本不知道自己脸红了，被导演这么一说，脸蓦然烧了起来，更红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她脸皮薄，容易脸红，练了很久才改过来。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会“旧病复发”啊！
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惨兮兮的她了，她都成人人羡慕的光鲜人物了，为什么还是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导演随口一说而已。
现场意外多着，他什么没见过，压根没当回事，才当面说出来。他转头便对池盛说：“等会儿速度放慢点。”
燕越书瞄了一眼池盛。她刚看过去，就发现池盛嘴上和导演说着话，眼睛却在看她，眼角微微弯了，很显然的笑意。
他还说：“燕老师，这次我一定注意。”
燕越书这回没说话，只高冷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介于“嗯”和“哼”之间，有些模糊不清，表达着她的威严。
第二次，池盛从公路的弯道滑过来时，导演都看呆了，不禁扶额感叹：为什么今天每个人都不对劲！
池盛改了玩法。第一次他规规矩矩滑下来，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差点将燕越书的裙子给掀了；这一次，他的速度确实慢下来了，却花哨起来。
长板速降的速度非常快，为了维持中心的稳定，身体会略微向前倾，这是最安全的玩法。
他在弯道来了个死亡摇摆！
一会儿向后仰，一会儿向前仰就算了！过了一会儿，他更浪了：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蹲下去。
完全不拿这块要命的板子当回事！
炫技!
好好的为什么要变！
燕越书看过无数次他炫技的样子。但在小小屏幕中看，和现场观看，震撼度完全不一样！
她看得肾上腺素都飙了起来。
太过震惊导致她在转身接戏的时机上慢了半拍，她知道这一点的同一时间，导演的“卡”也喊了出来。
“燕越书太紧张了，放松一点，再来一条！”
燕越书：“……好。”
她转头对池盛说：“抱歉。”
这是习惯使然，她在他面前总是这样不自信，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要怀疑是否抱歉。她说完才想起，自己不必如此。
池盛摘下了头盔，看着她说：“是我抱歉，我吓到你了。”
燕越书本想说“我没那么容易被吓到”，转念一想，这样说会显得底气不足。她转而自信道：“下次一定一次过。”
燕越书说话时，眼睛看着池盛没挪开。
晨时的云霞漫天，映在她那双水眸中，也染上了一层斑斓的火烧红，使得她整个人都被一层迷人的光晕所笼罩，仿佛热情中渗入了含情脉脉。
池盛挪开目光，看向山顶，对着山顶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多来几次也好。”
他的声音很轻，燕越书怀疑自己漏听了字，疑惑地看着他。
燕越书：“什么？”
第 34 章
池盛转而朝她一笑, 浅浅的笑意流露。他正要说什么时，就听到导演在对面大声喊道：“悄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准备准备，去山顶, 再来一次！”
导演刚才喊了燕越书之后，目光又挪回自己面前的镜头里了, 刚好从镜头中看到两人相互对视着。
两人的表情细微自然, 云霞和朝阳的光线晕染之下，像一对相互爱慕却又很克制的恋人。导演不由心想, 如果是这两人来拍就再合适不过了，每每站在一起, 都让他有种想将卫飞阳换掉的冲动。
可惜池家的少爷肯定不会来拍电影。
导演发现燕越书脸皮薄，又觉得这一幕尤为合他心意, 心情也好了不少，便逮着两人，笑着燕越书。
而他这一嗓子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俩身上了。
今天早晨就出来类似火烧云的云霞，漫了半边天，尤为少见。
池盛身上穿着一套皮衣装备, 宽肩长腿, 踩着长板站在树下, 手上抱着头盔；燕越书则抬着头, 用那双美丽的眸子望着他。
远远看去, 在云霞光影之下, 像是一个即将远行的战士, 正在与恋人告别似的。
大家不由被这一幕惊艳到了, 交头接耳地低声笑着, 好像他们俩真的说了多少悄悄话一样。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大家笑了一阵子便各自散开, 各就各位了，只有卫飞阳这个真正的男主站在一旁，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
这次的片场离燕越书住的地方比较近，她今天戏份少，所以拍完就回来了。
当然，回家的另一个原因是不想在片场撞见池盛。原以为自己游刃有余，没想到自己表现不尽人意，没有将自己的气势发挥出来，反而让在池盛面前又脸红了。
她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上网找自己的照片，特地用“泳装”两个字做关键词来搜索。她现在的照片很少，基本都被给处理掉了，只留下一些好看的符合她人设的照片，像早年那种青涩的土气的照片，每隔一段时间团队就会处理一次。在这一方面她和经纪人巩露意见一致。
这段时间巩露外出度假，她在剧组拍戏，堆了不少事情。这次她上网搜了一通，竟然又找到了几张那组泳装照。这组照片拍得土气又丑，对她非常之不友好。
燕越书转手就发给了巩露，准备等巩露回来处理。
她还顺手举报了涉黄，因为只要涉及到涉黄，一般处理得就比较快，也许都不用等巩露回来处理了。等她举报之后，返回页面，竟然发现照片没了！
燕越书简直不敢相信，她才刚刚提交，怎么页面就和谐掉了？以往团队处理，就没见过这么快的！她以为网坏了，转头打开了另一个页面，发现是正常的。她又返回了刚刚的页面，的确是没了，这令她有点小小的吃惊，不过既然没了就好，她便迅速地撤回了发给巩露的信息。
巩露回了个问号。
燕越书：【刚刚发现了一些照片，准备让你帮忙处理一下。】
巩露：【那怎么撤回了？不等我？】
燕越书还在继续发：【不过我刚刚举报了一下，竟然秒删！我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你先度假，这些等回来处理不急】
巩露只发了一个“呵呵”的表情包。
燕越书习惯了，就没理她。她继续上网搜索，搜索了一晚上，竟然都没有搜到！要么就是正在浏览着，就突然没了！
燕越书想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巩露在处理，但想想她在度假，就算了，决定等她回来再问。
没想到大半夜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大半夜敲门除了巩露大概没其他人，但她明明应该在度假啊！
此时巨大的背景墙上，正在播放skysurfing的视频片段。
她和巩露当初买了门对门的房子，是为了彼此好照应。相应地，巩露理所当然地对她各种挑剔，要是巩露知道她在看极限运动……
门铃一响，燕越书瞬间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摁灭平板，关掉投屏，速度快，操作熟练。
巩露涂着大红唇，穿着明艳张扬的连衣裙，在走廊灯光的照耀下依旧闪亮，她身边放着个大箱子，显然是连自己家都没回，就直接敲燕越书的门了。
燕越书：“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怎么不先回家？”
巩露阴阳怪气：“还回什么家？好好的度假，才三天就得往回赶！卫飞阳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怼了卫飞阳一句，也没什么大事，柯梨梨跟你说的？”燕越书没想到巩露会因为这点小事回来，不免觉得有些抱歉，“你跟霍自朋度假度得好好的……”
霍自朋是巩露的小男友。巩露这些年恋爱没少谈，各种类型的都尝试了一遍，最终还是觉得小奶狗最好。这次两人已经谈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巩露才抽出时间，出去一起度假玩，结果就这么回来了，燕越书有些过意不去。
巩露一边走进来换拖鞋一边说：“他怎么惹到你了，竟然直接怼上去？他正当红，粉丝战斗力那么强，你竟然没沉住气直接怼？这不像你啊！你忍一忍等我回来，他黑料多，抓不到这个也能抓到那个，到时候让他自顾不暇，还能来骚扰你？你当面这么怼，卫飞阳这个人，不一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得先准备着，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
燕越书也知道自己鲁莽了一回，但是当面怼人的快乐，让她心情好了不少，还彻底和卫飞阳撕破了脸，摆脱了这个烦恼。
“这种小事情，你不用特地跑回来的，应该多玩几天。”
巩露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回来，她叹了口气说：“是是是！确实是小事，不过这趟玩的不是很尽兴，就干脆提前回来了。依錵”
“怎么了？”
巩露白了她一眼，说：“社交账号最近没看？”
燕越书摇了摇头：“没时间，天天拍戏。”
“怪不得一脸无辜！章科遥回国了！发了好几条动态，还发你们以前常去的约会地点，说怀念从前呢！”
燕越书微微蹙眉，只道：“已经分手这么多年了，人家也许只是怀念国内时光而已。”
“我看他是想和你重归于好，不然干嘛发这些。你们分手的时候闹得那么难看，他出国你丢了画板，这么多年你绯闻满天飞，我不信他看不到……”
“不谈他了，”燕越书转而问巩露，“他回国，跟你急着回来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在这儿。我就和霍自朋提了一嘴，说起了你们当初分手的原因。”
巩露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防止燕越书担心：“不过我没说是你啊，说的是一个朋友！结果霍自朋竟然觉得章科遥没错！说人家现在事业有成，身边小姑娘要多少就能有多少，还是念念不忘初恋，光这一点就值得原谅！只要事业有成就能原谅了？就能随便安排别人了？还有理了！我没想到他一个小奶狗也这么大男子主义，就吵了起来，我觉得怪没意思的，就自己回来了……”
燕越书：“……”
“我有点想分手了，男人还是要宠我的好！”巩露放好箱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结果屁股下面有东西硌人。拿起来一看是平板，屏幕被她一屁股坐亮了，她原本准备放旁边继续吐槽的，但心念突然一动，滑了一下，解锁了……
平板里：一个人脚踩滑板，在高空中飞了起来。像御剑而行一般，踩着滑板，向前滑行！
巩露：“你没时间看社交账号，却有时间找各国的极限运动视频看？”
巩露第一次发现燕越书看极限运动时，心想这小白花竟然喜欢这么刺激的运动，她还以为是燕越书自己想玩。直到有一次，她在视频里看见了池盛！
巩露是及时行乐的性格，便希望朋友和她一样学会享受。燕越书人美，性格看起来也好，追的人不在少数。她一直致力于让燕越书学会走肾而不是走心，可惜燕越书有她一套原则，摁头都摁不了。她觉得燕越书吃了年少心动的大亏！
燕越书一边解释一边试图将平板拿回来：“不是，我其实比较喜欢看极限运动。你看我平时拍戏，压力是很大的，就是解压用的，不刺激解不了压……”
可能是出于少女的自尊心，她当初一心想要池盛看到她，看到她站在台上的样子，所以走到今天。等到真正红透半边天时，她又突然想通了：他们不再有交集。
那个人看不到她，她也无需让他看到。
所以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关注池盛了，连社交网络都少上了，防止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池盛一来，她年少时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便熟练地翻找他的蛛丝马迹，想要找出一点点他来做替身演员的目的，她不清楚池盛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非常想知道池盛在想什么，甚至期待着池盛是为她而来。
但是这个名字仍旧隐秘而说不出口，燕越书的第一反应仍旧是不提池盛，用其他的理由作为解释。
“打住！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我就知道！”巩露将平板怼到燕越书面前，问，“你就告诉我这人是谁？”
燕越书松了口气：“Licolo。”
这是和池盛一起玩的外国人，Licolo和池盛的关系应该不错，两人不止一次一起出镜过了。还好现在放的是Licolo，池盛还没露脸！当然，在高空冲浪都是全副武装，谁都看不出来到底是谁。
巩露问：“这是池盛的英文名？”
燕越书差点脱口而出纠正池盛的英文名，还好及时刹住车，一脸无辜：“我哪知道他的英文名啊？”
“装！你就装吧！”巩露感觉受到了欺骗，比和小男友分手还要令人生气，因为她恨铁不成钢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有今天成就，是因为池盛，是因为那一口气，但是你别吊死在这棵树上啊！”
燕越书想了想，决定还是好好坦白一下，池盛而已，没什么不好意思讲的：“其实我已经很久没看……”
正在这时，巩露的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燕越书的话。
巩露一看是柯梨梨，便接了起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挂了电话之后，便说：“看一眼热搜，卫飞阳性子这么急，电影还没拍完，就开始了！还故意趁晚上人多，不好公关的时候爆！”
热搜第一：#燕越书卫飞阳疑似恋情#
第 35 章
配图是一张像素模糊的牵手照, 只有背影。燕越书在前，卫飞阳在后。配图特意将前面的人用红圈圈了出来，从身高和腿长证明是燕越书。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燕越书认真看了看照片, 就笑了：“这是照片拍摄角度错位而已，我们只是一前一后走路, 大概是正好胳膊在照片上重叠了。”
巩露无奈道：“卫飞阳大概是气坏了, 才会这么迫不及待。我以为至少要等电影拍完，他才会这么做。他没什么实力作品傍身, 炒一波你们的cp，虐粉引战倒是玩得好。”
卫飞阳爱豆出身, 女友粉一大片。每次恋情出来，都会引粉丝来女方这边骂一波, 最后他出来澄清一下，粉丝们心疼得不得了，好像女方碰瓷了他一样。已经老套路了。
虽然有人指出是角度问题，甚至怀疑那不是燕越书。但巩露还是立刻去打电话了，准备先撤掉热搜。
她正在打电话时, 燕越书突然走过来戳了戳她。热搜竟然突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我还在打电话, 怎么就从第一突然消失了？”巩露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难道卫飞阳自己撤的？应该不可能吧？”
没过一会儿, 她们就确定了：肯定不是卫飞阳自己撤的。
那条热搜消失不久之后, 突然又爆出来一条新的热搜, 并且很快飙到了热搜第一。
#卫飞阳深夜会崔心姗一天两夜#
配文是卫飞阳和崔心姗一同进出酒店, 深夜入, 第二天深夜出, 并且还拍到了卫飞阳给崔心姗开门的视频。
刚才她们怀疑是卫飞阳故意炒和燕越书的cp，这下就有点懵了。
这次是视频, 卫飞阳和崔心姗的脸都拍得比较清楚，可以说是石锤了。她们三人都在同一片场，所以之前和燕越书那张牵手照片就更加不可信了，何况那条热搜仅仅保持了二十多分钟，就自动消失了。
这就导致燕越书那条热搜，像是被拉上去故意挡崔心姗那条热搜，又好像是故意先放个假的、再放石锤的预告一样。
燕越书微博下面一水的评论：【书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别碰瓷我们家书书】
【一个想和书炒cp，一个整天想艳压书，笑死】
【大家都别去卫fy和崔xs那儿，千万别给他们眼神，他们不配啊啊啊，千万别去】
……
燕越书的粉丝纷纷提醒大家，别掉进对方的圈套里，所以她的粉丝基本只在燕越书这边发评论。
但卫飞阳的粉丝就乱了，一会儿去冲崔心姗，一会儿来燕越书这边卑微来求证，宁愿希望燕越书那条热搜是真的！但这些很快评论就被压了下去，燕越书的粉丝才不想和一个没演技的男爱豆有关联。
柯梨梨在群里发信息说燕越书的运气好，常朗说是卫飞阳和崔心姗倒霉被拍到。
巩露却不这样想：“我觉得是有人出手了，不然不可能撤得那么快。”
燕越书心里默默地想到了池盛，但如果特地将池盛拎出来当回事地讲，显得她特别放不下他；而且一提帮她，她与其说是猜测是池盛，不如说是期望是池盛，她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就没再提他在剧组的事情。
“不管是谁，感谢他！”巩露一边说一边打开门，准备回自己的屋子，看来今晚就得开始处理一些事情了，她走时又回头说：“对了，明天穿靓丽一点，崔心姗整天艳压艳压看得我都尴尬，让她看看什么叫艳压！也让卫飞阳看看你的气势，别以为牛仔裤白衬衫就是好欺负的！”
燕越书跟平时一样回答她：“好。”
巩露摇了摇头，以为燕越书跟平时一样，就是随口一答而已。
……
在她们讨论热搜的同时，池盛正坐在一张饭桌面前，听着下属汇报工作。
这是他们家的一处别墅，池盛回国之后，没回家住，叫人打扫了一下这个地方，就住了进来。饭桌超级大，但是用不上的，平时他比较忙，基本都是在外面吃，所以饭桌就成了办公桌。
池盛新招的助手小田正在汇报的时候，池盛的手机响了，池盛看了一眼，便制止了他，叫他们几个先讨论一下，他自己则去阳台那边接了电话。
一般他们开始谈工作的时候，池盛基本都不会接电话。现在他们才刚开始汇报，池盛就一直盯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这回电话响了，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
那几个下属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没继续讨论，而是八卦起来：“谁啊？是不是女朋友啊？”
每个员工都会好奇老板的私事。池盛刚回国，他们不仅对他的能力好奇，也对他的女朋友好奇。毕竟他们都很想知道，万里挑一的人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谈起恋爱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池盛一个小小的心思不在线，他们就开始八卦起来了。
小田刚才离池盛手机最近，看到了池盛的手机显示，便说：“你们别瞎猜了，刚才池总手机上显示的是‘李友裴’，应该是谈工作。池总就算谈恋爱，应该不会工作时接电话吧？”
另一个小声说：“池总谈恋爱估计只会撒钱……”
众人：“……”
说得好有道理！他们几个愿意加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池盛给得够多。
……
李友裴在电话那头说：“撤了。满意了？”
池盛：“多谢。”
“跟我客气什么？顺手的事。”
娱乐圈是一块大饼，池氏集团也有所涉及，但不深。当初池盛出国，池老爷子剩下几个孙子都在抢，结果却落到了外孙李友裴手上。李友裴进军娱乐圈之后，倒是混得不错，深入发展了不少业务。他对娱乐圈这一块的事比较熟悉，池盛一提，他就迅速处理了热搜。
其实他觉得这事没必要，燕越书毕竟也在圈子里这么久了，团队也不是干拿钱不干活的，她那个小团队，李友裴知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是池盛开口了，他哪有不帮忙的道理。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下池盛：
“你回来之后，三天两头的往剧组跑，池学南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这些年你的风评一半是他的杰作；要是拿着这事去老爷子面前再添油加醋，说你一回来就闹绯闻，还是个当红的，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吧！老爷子不喜欢高调。”
池盛笑了笑，说：“先让他多蹦一段时间，我也趁此机会熟悉国内产业。一回来就碾压他，怕他受不了。”
池盛刚刚回国，很多事情才上手，便不急着接手业务。他目前只接手了一家新能源汽车公司，虽然只接手一家公司，但也让池家其他几个继承人忌惮了，这是国内发展的重点领域，他家更是研发为主，足以证明池老爷子对池盛的信任了。
但是池盛不怎么管公司，公司依旧是之前的那些人，甚至不少人倚老卖老，他也不管。他只听听公司的季度报告和业务等等相关的汇报，做一些看起来不会牵扯公司老人的利益蛋糕的事情，还有就是收集对手公司有多少家，各自的重点在哪里……看起来都是些小事，他要费心亲自去处理的事情并不多。
李友裴：“你真是……”
池盛在国外有过做公司的经验，李友裴倒也不担心，他知道池盛早有打算，提醒了一句便没再说这事，而是揶揄起他来：“我以为你一回来我们强强联合，立刻让池学南出局，没想到一回来你竟然跑去找隔壁班女同学！”
池盛有些意外：“你记性不错，记得我们是高中同学。”
他以为李友裴不会记得燕越书。
“当然记得。当年给你递了一封情书，你特意拿出来给我看那个，想不记得都难。”李友裴说到这里语气急转直下，因为他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了，“哦，最后你们没成。你因此砸了我一部手机。这么多年你提都没提过她，我还以为你早忘了这号人，怎么突然又看上了？还跑她剧组去做什么替演？”
池盛：“不是突然。”
李友裴惊讶：“你不会一直没忘吧？”
对面安静了好大一会儿，就在李友裴以为信号断了“喂”了一声时，只听池盛说：“她是我的滑铁卢。”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友裴反应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所以要赢回来？”
但他想到这是池盛，不能用常人的心态来看他，李友裴便又觉得理解他了：“你这种人的心态失衡点我不懂，次次得意、偶尔失意一次能记这么久？哈哈，你既然出手了，她肯定逃不掉，先预祝你旗开得胜。出来喝一杯吧？有一家……”
“我这边有事，回头再聚。”
池盛的声音很冷淡，显然不想聊了。
李友裴：“好吧。”
两人挂了电话，池盛便回到饭桌面前继续听汇报了。
……
第二天燕越书请了一天的假，没去片场。
因为卫飞阳和崔心姗的事情一出之后，两人各自发了声明，都有相互推锅的意思。巩露和燕越书一商量，便没去片场，准备让他们俩先相互咬一番，等一天再过去。
燕越书如今在圈子里有名气有实力，卫飞阳自己作死，巩露便有点想找人顶替卫飞阳男一号的位置。当初她只知道卫飞阳黑料不少，没想到他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一般人还真不敢当着燕越书的面说包养！
但这样自然要得罪人，还得走很多关系。又考虑到已经拍完了校园篇，两人便作罢了，决定先拍完再说。
第三天出门的时候，燕越书特意敲了敲隔壁的门，让巩露看看今天这样，够不够靓。
巩露不禁大为惊奇：“你怎么穿成这样去片场？”
她只是随口一说，以为燕越书不会当真。
燕越书看起来很听她的话，好像她这个经纪人全权做主。其实是燕越书一心只在事业上或者该死的池盛身上，其他的事情她压根不管，就由着巩露安排。
因为当初定的人设是沉静优雅，燕越书很好的执行了，并且在这一点上向来坚持己见，除非参加活动，一般很少见她主动打扮得这样靓丽。
巩露自己风骚，所以期望着燕越书也能放开一些，时不时的就说一下，没想到真的被燕越书听进去了，所以不由大吃一惊。
燕越书转了一圈：“够靓吗？”
她今天能被巩露说动，纯粹是想打扮好看一点，让某个人看看自己今时今日！
巩露竖起大拇指：“够！”
……
燕越书出现在片场时，引起众人侧目。
一袭红裙，头上戴着一顶大帽檐的太阳帽，松软的帽檐遮住了额头，缓缓走来，不是张扬艳丽的美，是经时间沉淀的优雅而文静的美丽。
她今天一来，不少人就看了过来，重新审视了这位女明星的美丽。
匆匆忙忙的剧组人员不禁为她放慢了脚步，演员们的目光也不由地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第 36 章
燕越书本身长得美, 为了低调一些，甚少在片场穿得这样亮丽。
倒是女二崔心姗身材丰满，衣着性感, 每次来片场都像走秀一样，出了好几次艳压燕越书的通稿。拿燕越书作对比出通稿的人太多, 燕越书早就习惯了, 就随她去了。
今天的崔心姗，也穿了红色系的连衣裙, 为的是提色。
因为热搜的事情，她这两天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卫飞阳和她都是爱豆出道, 但卫飞阳正当红，她根本没法比, 实锤她和卫飞阳的热搜一出，她被卫飞阳的粉丝追着骂了一天。这是私德的问题，卫飞阳粉丝却强烈要求剧组将她踢出去。她一边忍受着网上的谩骂，一边硬着头皮继续拍戏，忍受着剧组人员的各种目光。
她和卫飞阳能搞在一起, 是她主动的成分多。但昨天除了拍戏, 几乎零交流, 两人相互之间因粉丝骂战和团队互相甩锅抹黑而交恶。她便将目光放到了新来的池盛身上, 这可是目前剧组里不少人都想巴结的人物。
崔心姗也不例外。
从导演介绍“池盛是极限运动员”这一句话, 崔心姗第一时间去查了他的身份。
全球最大的户外运动公司SWAH的大老板, 本人是极限运动的爱好者, 只要带滑板的就没他不能玩的。
极限运动在国内是小众爱好, 圈子也小, 所以池盛在国内的出名范围很有限，娱乐圈的人更不知道他了。但在国外Sheng这个名字, 已经成为了极限运动的代名词！
崔心姗觉得池盛很有前途！
池盛今天有一场替演戏，他下车后，直接走到了一条水泥坡道边，向坡道上方看过去，像是在观察等会要速降的坡道。
崔心姗的眼睛早就在盯着了，一看到池盛来了，立刻挥摆手让助手不用跟着她了，她将本就低的领口又往下拽了一点，让自己的好春光更加显眼，这才踩着小碎步走到池盛旁边，目光崇拜：“小池你好酷啊！上次从山上速降下来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她一边说一边发出笑声，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我觉得你的形象说不定更适合男主呢，大家都很喜欢你的！你真的好厉害啊！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那样飞起来就好了，不过我都没学过，不知道能不能学会呢……”
拍摄过程中，导演和副导演一直喊“小池”，其他人即使知道他是什么人，也假装不知道，跟着喊“小池”。像崔心姗怀着目的搭讪的人，更要假装不知道了，只尽力表现出对池盛的好感，试图拉近二人的关系。
崔心姗是从池盛背后走过来的，她说话的时候池盛一直看着前面斜坡的风景，她见状便往前又走了一步，也更靠近了池盛一点。
池盛似乎这才觉察到她的存在，侧头看了一眼，左手伸到耳朵边，摘下了左边的一只耳机：“你说什么？”
崔心姗一僵。
自己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的暧昧话，结果他压根没听到，她就像个表演独角戏的小丑！她不由有些尴尬，省略了一堆夸张的崇拜词语，简化了语言，直接开口：“我觉得长板速降很酷，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啊？放心，我会付学费的啦！”
她知道自己很性感，偶尔用调皮的语气说话会很有意外感，很多男人都吃她这一招。所以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暧昧又有些调皮。
这话，听在有心人耳朵里可能有些其他的意思，比如言外之意，也可以是非金钱付学费，比如身体交换之类的；听在无心人眼里，可能就是表达一下，我一个有点名气的艺人不会让你白教，会给你很多钱，不会亏的意思。
就看池盛上不上钩了。
池盛往旁边退后了一步，说：“建议你找专门的教练，会更专业。”
这是明确的拒绝了。
崔心姗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没发挥好，这次将调皮展现得更多了，笑着说：“我不认识长板速降教练！找别人我也不放心，我更相信你啦！”
池盛低头笑了笑，然后很有礼貌地说：“我不是教练，不会教人，你要是想学，我建议找国内比较有名的两个教练，叫……”
池盛便详细介绍了一下这两个人以及他们擅长的方面，然后不待崔心姗说话，便结束了话题：“还有别的事吗？”
崔心姗吃了个闭门羹，便知这是赶人了，她知道不能太心急，不然可能会引起池盛的反感。她只好僵硬地笑了笑，道：“……没事了。”
池盛略略一点头，重新将耳机放到耳边，然后拿出了手机回了几条信息。
池盛才进组，戏份也很少，每次来了，拍完就走。
今天崔心姗好容易在大早上看见他，立刻抢先一步过来搭讪，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其他人见状，也就自觉不上前拉关系了。
崔心姗讪讪地走开，准备回室内自己的化妆间，没走两步，却迎面撞见了燕越书。
她发现自己和燕越书撞衫了！
都是红色系的连衣裙，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完败。她以为燕越书是针对她了，所以今天才故意穿这么好看。之前几次艳压通稿给她带来的自信，一下子变成了讽刺。她像个跳梁小丑，到处钻营，不惜牺牲色相，但最后是这样的结果。而燕越书高傲，自然就有高傲的人为她折腰倾倒！
不仅如此，她还听到背后传来了池盛的声音：“燕老师，早。”
她一回头，只见池盛摘了耳机，主动和燕越书挥手打招呼！
在晨光熹微中，池盛这一声招呼有点懒洋洋又愉悦的气息，但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还笑了。
和刚才对她的态度判若两人！
肯定是因为池盛是燕越书的粉丝！只要将池盛转变成自己的粉丝，以后自己就再也不会有今天了！崔心姗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快步回到自己助理旁边，脚步匆匆地回了化妆间准备。
燕越书没想到池盛隔了十多米远和她打招呼，不禁有些小小的惊讶，这种惊讶转瞬即逝，她立刻露出一点点笑容，很平淡地说了一声：
“早。”
然后转回头，目不斜视地往自己的化妆间走去。
倒是柯梨梨侧着脑袋，多看了池盛几眼，还朝池盛挥了挥手。
她非常看好池盛，每次看到崔心姗或者剧组其他人跑过去跟池盛套近乎，她都替燕越书着急。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明明燕越书先得池盛的喜欢，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去！所以每次看到池盛，她都会热情地过去打招呼，还明里暗里地暗示池盛，燕越书很喜欢他！
她查到池盛是SWAH的大老板，还特意跟燕越书提了，没想到自家艺人还是不太会来事，别人都主动打招呼了，还不知道多讲几句。
不过换位一想，她又觉得是燕越书这种气质吸引了大佬成为粉丝。
燕越书一行人进了室内，便看到卫飞阳从斜前方迎面走来。
原本两人相互错过便是了。
燕越书却一脚拐了个方向，朝卫飞阳笑着打招呼：“早啊，卫老师。”
卫飞阳：“！”
卫飞阳上次又尴尬又气愤，片场他不敢再动燕越书，又担心池盛会抢走他男主的位置。所以回去之后他就买了个热搜，想炒个和燕越书的cp，以解上次燕越书说“不配和她炒cp”的恨，顺便先行炒作一波。
结果竟然有人拍到了他和崔心姗！
当初崔心姗说燕越书贪财，一面给他出谋划策一面爬上了他的床，结果竟然出了这档子热搜！他觉得这个女人为了上位，什么都做得出来，让他很难不怀疑是崔心姗故意放出来的。
这件事的直接影响是，让他的粉丝数掉了一大片，他又气又无奈，却不得不受着。最近这么倒霉，他完全没心情再去找燕越书，一直忙着公关。在片场他也不得不收敛了脾气，怕落下更多把柄。
见到燕越书，原本他以为燕越书不会理他，他也正好想躲着燕越书。结果燕越书竟然主动打招呼！
卫飞阳一脸猪肝色，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燕老师早，今天很精神啊！”
燕越书看到他吃瘪当然精神，还精神抖擞地跟他谈起了关于电影的事情。
虽然她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但卫飞阳知道，她是故意的！今天穿得这么过分，不说故意的打死他都不信！早知道她这么腹黑，他就不惹了！
燕越书当然是故意的，被他热搜摆了一道，看到卫飞阳现在的状态，怎么能不来A一下？她在与卫飞阳说话的时候，从他身后的玻璃上，看到了影子的晃动。
光滑明亮的玻璃，隐隐约约镜像着外面的一切，包括站在外面的池盛。
池盛双手抱臂站着，从镜像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知道——他在外面看着他们这边。
燕越书突然顿悟了。
第 37 章
她知道了, 只要池盛在，她的勇气和热情就在。尽管表面平静，但内心总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去挑衅卫飞阳, 想要看看池盛的反应。
她不想永远默默无闻。
她想让他看见自己——她不再胆小懦弱, 她也可以闪闪发亮！
她终于明白这些天以来脾气见涨的原因了。明白这一点之后，她就没心情和卫飞阳继续聊下去了, 主动终止了这场无意义的拍摄交流。
……
大概是得意过了头，燕越书在这天傍晚的时候, 一不小心撞破了脑袋！
本来那场戏用不着她上，是由男主和女主的专用替演上。
那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戏份。
英雄救美的戏份前半段是要扛人的远景, 后半段还是由卫飞阳完成，摆pose怼脸拍就行。
远景部分，男主会将女主抱起来走，为了展现男主的男友力，要求男主一只胳膊将女主抱起来, 将像扛个长形物件似的将女主圈在男主身体一侧, 然后扛着走。
燕越书虽然轻, 但卫飞阳空长了个子, 公主抱还差不多, 让他一只胳膊扛燕越书显然是不能的, 燕越书显然也不乐意。
导演原本也没指望, 一直是准备让替演上的。因为这场戏前面打暗色调的光影, 只能看到模糊的面目, 看不清脸，替演拍也可以。但今天男主的替演感冒了, 浑身没什么力气，勉强扛起女主替演，歪歪斜斜的，压根走不了多少路，导演对拍出来的效果很不满意。
导演一转头，看到池盛拿着手机在一旁玩，像个重度网瘾男人，心想池盛也算个替演，极限运动员扛个人不在话下，便跑来说服池盛，想让池盛扛着女主替演，走完这个镜头。
池盛很受欢迎，但一般没什么人打扰他。
池盛从出生起，就经常面临各种“受欢迎”，早已熟练无比，能够礼貌又客气地拒绝别人，又不至于让人讨厌。另一方面，池盛看起来比较忙，手机几乎不离身。乍一看像个有重度手机瘾的男人，仔细一想，全球最大的户外运动公司SWAH的大老板兼极限运动员兼替身演员，日理万机很正常啊！所以大家也都不大好意思去打扰他。
池盛原本在一旁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导演过来喊了他一声，池盛有点儿惊讶：“到我的戏份了？”
“还没有。”
导演跟他说了一下情况，想请他帮忙一下，片酬加多少都可以。当然，他知道池盛不缺片酬，因为池盛说他是过来学习的。但是该说的还是得说。
池盛向他确认了一遍是扛女主替演，立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导演：“……”
果然是池家的少爷，就没一个好说话的！
导演愁眉苦脸地走开了，副导演朱广付站在一旁听到了，他看到导演走了一段距离，连忙小跑着跟着导演过去了，对导演小声说：“导演，池盛是燕越书的粉丝。你就说扛的是燕越书，他说不定能答应。”
导演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远处的池盛，只见池盛又低着头玩手机了。
“这样行吗？燕越书也不太愿意。”
之前燕越书就表达了想让替演走这个镜头的想法，导演知道让卫飞阳扛人很困难，当然立刻答应了，并且告诉她这个镜头本来也是准备让替演来的。
朱广付说：“没事，您先问问试试，池盛答应了，燕越书不会不答应，她是个演员，肯定听导演您的。”
这就是两头哄了。
跟池盛说扛的燕越书，跟燕越书说这场戏还是得她更合适。
导演又在看看燕越书，只见她拿着剧本在认认真真的看，旁边的小助理则优哉游哉在一旁喝饮料，显然没注意到他们两个导演在商量着什么。
导演想了想，刚才池盛的确问了一下扛的是谁，大概是对人有要求。他便又沉思着转了回去，试探着说：“燕老师比较敬业，还是想自己来拍这个镜头。你是她的粉丝，帮个忙？”
池盛抬起头来，眼神很亮：“好。”
导演：“……”
竟这么简单！
导演搞定了池盛之后，燕越书这会儿正在接个电话。只听燕越书说：“不回家了，还在剧组。”
电话另一边是她的爸爸燕蚌。燕蚌听她这么快拒绝，明显很失落，又说：“你弟弟端午节回家，你们很久没见了吧？都在一个市……”
燕越书并不想回家看到幸福的一家三口，而自己被当作客人一样受到热烈的欢迎。她看到导演走过来，便打断了燕蚌的话：“端午节剧组照常拍戏，我就不回去了，回头我再跟小秋讲，我现在有事。”
燕蚌这才挂了电话。
导演见状，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个要求很正常，燕越书没什么好不愿意的。不过听导演说让池盛上，燕越书不免有些惊讶，心想池盛来剧组做替演就很给面子了，让他再干其他替演的，他能干？
“卓导，您问过小池的意见吗？”
导演哈哈大笑：“我们这又不是强买强卖，当然问过，放心！小池很乐意！”
燕越书：“……”
池盛这么好说话的？！那一个签名还为难她！
戏中，燕越书正受难，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仰头愣愣望着过来救自己的人。这个人倾身扶了燕越书的肩膀，而后一把扛起燕越书，便大踏步向前走了几步。燕越书觉得自己在他胳膊里圈着，轻飘飘的似的，他扛着自己跑个800米应该都没问题。
导演却觉得这个镜头里，池盛的动作温柔了点，没有他想要的那种冷酷的利落感，他便让池盛下一次不用扶了，直接弯腰，利落扛起来就走，还跑过来亲自指导池盛：“这时候你还没原谅她，虽然忍不住救了她，但是心情肯定不好，那你这个起手式的动作上要粗暴一些……。”
燕越书：“……”
在戏里，池盛基本都是带着头盔，她和他的戏份也不怎么亲密，稍微近距离的戏份，基本都是近镜头，直接拍卫飞阳。
这是第一次，他穿着普通的衬衫和长裤，没戴头盔遮住那种犯规的脸，还直接抱着她走！
这男友力，不仅导演的镜头里有，片场众人也能感受到，可是感受最深切的还是燕越书她本人！池盛随意一抱，就将她打横扛起来了。她被横抱着，视线先是天旋地转的，然后是一晃一晃的，她觉得池盛抱她，跟抓只小鸟也没啥区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燕越书的心开始疯狂地跳起来。
池盛为了表现粗暴一些，不仅起手式利落干净，放她下来时也很利落，不是放下来，而是就地扔下来的。燕越书没想到他还会临场发挥，担心会摔下来所以下意识地一把抱住了，然后她整张脸便贴到了他的腰上。
不仅她自己懵了，她觉得池盛身体都僵住了！
燕越书：“……”
救命！
她的脸呢！
第 38 章
等她将脸从他腰上挪开的时候, 只听到全组爆发出了一阵哄然大笑。她还偷偷瞄了一眼池盛的腰，发现自己脸上刚刚特意抹的灰粉掉了一些池盛衣服上！
还好他穿的是一件白色上衣，痕迹不是那么明显。
燕越书没提醒他, 她怀着一点小小的恶意：就要让他身上沾点灰，让他狼狈她才开心！她想看他失态, 她不想要自己一个人失态, 太丢脸了！
她在从池盛的搀扶里站起来的时候，低着头调整了一番情绪, 抬头时镇定无比，回头望了一眼导演, 希望导演赶紧让她过。
但导演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
“再来一次！”
燕越书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连头都没敢回, 迅速地往自己的化妆间钻，说：“……我去补个妆！”
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看到燕越书过来，立刻给她拉开了外面的大门。
常朗跟在燕越书后面，提醒说：“走慢点。”
燕越书一面进了大门，一面回头说：“知道了。”
她嘴上这样说着, 脚步却更快了。
“小心玻璃！”工作人员提醒时, 已经来不及了。
别墅建在半山腰, 外面造型很普通, 里面的设计却与众不同。外面是一铁制大门, 拉开之后, 两米处便立了一道透明的玻璃屏风。玻璃屏风宽约有两米。
燕越书今天第二次来这里, 对这里的构造还没熟悉。她走得太快, 回头说话的功夫, 已经走到玻璃面前了，说完一转身。
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砰”地一声。
超大声！
这一声实实在在的撞击声, 不仅撞懵了燕越书，连站在后面正在和导演讲话的池盛都惊动了。
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
导演有点儿担心，现在的演员都娇弱得不行，刚才那一下，指不定就要休息大半个月，那这进度得拖到什么时候！
燕越书被撞晕了，站在玻璃屏风面前缓了片刻，搞清楚了接下来要走的方向，这才向右挪了两步，拐过玻璃屏风，向室内走去。
——可是正常人都不会在大门口两米距离安个玻璃！
柯梨梨和常朗一左一右跑过去扶住她，柯梨梨还不放心地伸头看燕越书脑袋：“疼不疼？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拍？”
燕越书突然停住了，转头看看柯梨梨，问：“我流血了吗？”
撞脑袋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人随便一磕，可能就植物人了；有人撞得头破血流，没一点事情。燕越书刚刚那一下，撞的虽是前额，声音却挺吓人。
柯梨梨听到燕越书这么问，不由地心头咯噔一下，看来很严重啊！她弱弱地说：“没有。很疼吗？”
燕越书一脸平静：“一点事没有，不用补妆了，我们先拍！”
明明撞了那样超大的一声响，燕越书没事人一样，转身又往灯光边走。柯梨梨都看惊着了，跟在燕越书后面拽了一下她，一边不停地问：“撞坏了吗？要是不行就跟导演请个假？要不要请假？”
柯梨梨很担心。她觉得燕越书可能是脑袋撞坏了，才会如此镇定。
燕越书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撞坏了，但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平静，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被这一磕给磕散了，满脑子都是疼疼疼。但是她只想一次过，不想再来一次了。这个镜头不会拍池盛的表情，只要动作做到位就行，要趁着大家都还在状态时，一鼓作气拍完。
燕越书走过去对导演说：“卓导，我们先把这一条过了？”
导演非常的震惊，他已经做好了下次再拍的准备，没想到燕越书额头都撞青了，还要坚持拍完。
导演只愣了片刻，便立刻让场务通知各就各位，准备起来。
如果燕越书的脑袋真的撞青了或者撞出问题来，这一镜就得等她完全好之后再重新布置。场景布置一次，得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燕越书愿意先将这一条过了，导演当然很乐意。
池盛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只深深看了一眼燕越书，便各自去准备了。
……
“疼疼疼……”
化妆间里回荡着燕越书的抽气声。
燕越书一脸淡定，无事人一般，撞成那样硬是一声没吭，全程没摸一下额头，兢兢业业地拍完了那一条。回到只有自己人的化妆间，柯梨梨刚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就喊“疼”了，因为撞得太狠了！
柯梨梨有些担忧，燕越书的额头已经鼓包了……
演员一张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回来之后，他们遵照跟组医生的指示，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准备回去再做个全面的检查。
“你是什么人？演员！演员的脸有多重要！”巩露的声音震耳欲聋，从放在桌面的手机外音里扩散出来，桌子似乎都在震动，“竟然还想瞒我！脸毁了你的事业就毁了！”
燕越书解释：“只是碰了一下额头而已，脸好好的。”
“额头不属于脸吗？怎么就不重要了？都鼓这么大个包了，这会儿才回来处理？电影晚几天再拍怎么了？就是等几个月它也是你的！能不能拿出你的小白花模样装一装！装一装行不行？”
巩露骂了燕越书一顿之后，又将矛头转了个方向：“柯梨梨！几次了？还要我说多少次？你跟的人是什么？你要记住，她必须娇弱——做最娇弱的大明星，不能受一点点伤害！懂不懂？你下次要再不拦着，就滚蛋！”
柯梨梨弱弱回复：“好的。”
巩露：“燕越书，你听见没有？”
燕越书自知理亏，只说好：“……知道了。我这边简单处理了一下，等会儿回去再让医生检查一下。”
“回去的时候记得戴好口罩，别让人拍到。我今天不在家，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唉！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燕越书安抚了巩露，挂了电话，长松了一口气。
电话一挂，柯梨梨就一点不弱势了，说：“不搞绯闻，不干违法事，兢兢业业工作，难道不是天下第一省心艺人？”
燕越书点头表示赞同，她也觉得自己非常省心：“巩经纪人还是见识太少……”
说话间，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常朗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人，其中跟在后面的那个人手上还提了个箱子。
“你好，燕小姐在这里吗？”
“你是？”常朗觉得这人有些陌生，不像剧组里的人。
来人自我介绍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姓车。燕越书受伤了，所以特意请过来看看，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柯梨梨在屋内听到，觉得有些惊奇，连忙跑过去看：“车医生您好，剧组什么时候请您来的？”
有些剧组有跟组医生，但是不会这么对症下药。前脚燕越书额头受伤，立刻就有神经外科的医生□□，这服务未免太好了点，怎么跟点餐服务似的？
“刚刚让我来的……”
车医生正在解释的时候，隔壁崔心姗的化妆间走出来一个助理。她们房间门没关，那助理在屋内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有医生过来了，崔心姗的助理便跑出来使唤起来：“车医生是吧？我们艺人腿扭了一下，你过来给看看。”
此话一出，常朗和柯梨梨同时扭头看过去，很是不满。
这位车医生上门自我介绍很谦虚客气，但是看他后面还跟了个人提着箱子走，便知道这医生地位不一般。就算是剧组请来的医生，也是专门来给燕越书服务的，崔心姗一个小助理凭什么颐指气使！
车医生转过头，看向隔壁对他这么不客气的助理，不免有些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助理见状，提高了嗓门：“怎么不过来？”
车医生这才彬彬有礼道：“抱歉，我是神经外科的医生，不看脚扭伤。”
崔心姗最近比较倒霉，作为助理的她日子也不好过，这助理便觉得这医生是看不上她们家艺人，便不高兴道：“脚扭了，肯定是神经错位了。剧组的医生还看人下菜碟……”
这助理还在嘀咕说着的时候，被屋内的崔心姗叫了回去。
助理无法，只好回了屋内。她原本想着崔心姗最近心情不好，老是对她生气，所以想让医生来看看，讨好一下崔心姗，结果不仅没把医生带过来，反而崔心姗又是一顿训。
“你蠢不蠢？剧组什么时候单独请过神经外科医生？就听听人家说话，那也不像个跟组医生！”
崔心姗气死了。
最近事事不顺就算了，助理也不会办事。她一听就知道这车医生不是剧组请来的，剧组钱再多也不会花在医生上面，明显就是个人请过来的。剧组里这么关心燕越书的，除了燕越书团队的人，就只有一个人了。
结果自己的助理，竟然这么蠢的跑过去，指示别人请过来的医生，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将助理喊回来，结果这助理还傻傻的问：“那他是什么医生啊？”
崔心姗：“……”
“蠢死了！”崔心姗白了助理一眼，便没再理她。
……
车医生先简单问了几句，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大碍之后。他便请燕越书和他一起去一趟他们那儿的设备室，因为有大型的检查仪器无法运过来。
燕越书本来就准备要做个全面的检查，既然有人上门来服务，她也没推辞。
她以为池盛也在车上。等她上车之后，他会回过头来朝她微笑，让她沉浸在他的盛世美颜中，无可自拔。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打击一下自信的男人。
但是上车之后竟然没看见池盛，燕越书便由自信满满变成了有些小小的失望，同时也有一点点欣慰。
池盛果然和那些自信男人不一样，从来不在她面前大献殷勤……
真是——太过分了！
既然请了医生来，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跟她讲？她想要他大献殷勤啊！她以为池盛如果在追她的话，理应大张旗鼓地带着医生过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才是！
这种感觉，就像是献殷勤只献了一半！
还有一半等着她去要似的！
燕越书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她才不会那么掉身价，她以前在他面前那么卑微，还不是一样连个签名都不给，还让大家一起笑她！
柯梨梨却是个心直口快的，就恨不能亲自逮着池盛问，这时候她当然不会错过了解池盛的大好机会，问车医生：“是池先生请您来的吗？”
车医生笑着说：“是的。池先生怕燕小姐有压力，所以才说是剧组让来的。燕小姐还请见谅。”
燕越书：“……”
整个剧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个人都知道是他请来的吧？！
燕越书无法猜透池盛的意思。到底是对她有意思？还是仅仅想表示对她的友好，又不想让她误会？
柯梨梨立刻开心起来，果然是池盛请来的。她就知道！柯梨梨自发八卦问起来：“池先生和您是朋友？”
“不，我只是他的一个医生。”
柯梨梨有些失望，看来要八卦池盛，只能让燕越书自己去问了。
燕越书出道以来绯闻倒是不少，追她的人也不少，各式各样的都有，燕越书没一个看得上的。
明明拍综艺或者电影时，燕越书看起来含情脉脉的，好像真喜欢上人家似的。之前燕越书参加过一次综艺节目，不是恋爱节目，但燕越书和男嘉宾的相处，让一票观众直呼“可以”，连男嘉宾都陷了进去。可等节目一结束，就查无此人了。
这么多次下来，柯梨梨一度以为燕越书是信佛的，那么多美男竟然没一款她爱的！现在来了个池盛这样的人物。如果她还不喜欢，那应该就没男人入得了燕越书的眼了。
回来时，柯梨梨更兴奋了，因为她在车医生那里见识了最顶尖的检测设备和超豪华舒适的服务。
柯梨梨：“他好浪漫啊！”
燕越书：“……你在想什么？”
给她一套完整的头部检测，就叫浪漫了？
柯梨梨才不管这些，她觉得只要燕越书稍微用点心，绝对能拿下这个大佬，到时候她们跟着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姐，你就稍微用点心吧，给他多一个笑脸也行啊！以后抱个大腿，那资源不就滚滚而来了？”
燕越书淡淡道：“大腿是好抱的？”
娱乐圈的水有多深她们都知道，说抱大腿，抱着抱着就抱到床上去了。哪个大佬会无私奉献？当然是有所图啊！
柯梨梨将脑袋伸到燕越书面前，展开一张花儿似的笑脸，笑着问她：“姐，你也喜欢池盛这种类型的吧？”
燕越书避而不答：“你在怂恿我谈恋爱？”
柯梨梨缩回了头，叹了口气，说：“我也是为你考虑啊！反正你靠的不是流量是实力，谈恋爱对你来说不算坏事。外面的人觉得你床上的人都能凑个篮球队了，对你影响不好；还不如找个光明正大的谈着，堵了那些人的嘴巴。巩姐不是天天给你张罗吗？我觉得这个就不错啊！池盛是SWAH的大老板，虽然没有送花送跑车送豪宅，但是人家上心啊！”
燕越书听了这话，却猛然醒悟过来。
别人追她好歹送花送跑车送豪宅，池盛送了一套医疗服务！
她在想什么，竟然觉得池盛在追她！想高中时的池盛白送了她三万块，也没那个意思！
……
巩露一回来便来看燕越书：“还好啊，恢复得挺快的。柯梨梨说鼓了个大包还在拍戏，说得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脑袋撞坏了，说回来要做个脑震荡的检查呢！”
那是！池盛请来的医生，来给她看额头简直大材小用了！
燕越书：“还好，都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池盛请的医生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巩露说话时嗤笑了一声，显然对燕越书的隐瞒很不满，池盛来了，她竟然都不说，柯梨梨说起来她才知道！
燕越书跑过来推着她坐下来，说：“柯梨梨不是说得更清楚？”
巩露哼了一声：“你越来越奸诈了！想跟我讲又不好意思讲，就等柯梨梨上。她说话多夸张啊！我听完了，觉得你和池盛明天就能原地结婚了！”
燕越书低估了柯梨梨的夸张程度：“……这大概是她的希望吧。”
巩露问起池盛来：“他为什么去你们剧组做替演？”
“不知道。”
巩露：“他在追你？”
燕越书：“不大像。”
“池盛我是管不了的，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要是走到滚床单的地步，记得通知我一声。”巩露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想从柯梨梨或者其他人嘴里知道。”
燕越书：“……”
倒也不必这么不信任她！
燕越书在很久之后告诉了巩露，毕业那年池盛只是想玩她。可是燕越书就是看不上其他人，这是没办法勉强的。巩露一听到“池盛”两个字，就自觉放弃抵抗了，任由燕越书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了。
提起池盛，巩露突然想起一件事，燕越书的很多账号和信息都是巩露在处理。她说：“章科遥之前一直打电话给你，我没接，后来他发了信息给你，说想和你见一面。本来我不想跟你讲的，但他每隔段时间就来一次，你看有时间的话见一面？”
燕越书叹了口气道：“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要见面呢？”
“大概是想复合吧。”
“见面也不可能复合了。”
巩露看了她一眼：“你要是不偏心就好了，百毒不侵。”
燕越书笑了笑，她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要是像对章科遥一样绝情对池盛就好了。她有时候甚至想，要是那把伞是章科遥递的就好了，是任何人都好，可偏偏是池盛。有时候她又想，幸好是池盛，要是她爱上章科遥的话，那她现在就没有自我了。
两人说罢，燕越书突然问巩露：“我之前的画板你扔了吗？”
巩露大为惊奇：“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画画了？”
“为了别人一句话就不画画了，多可惜！”燕越书说，“我还想继续画好看的画！让人喜欢的画！”
燕越书当初因为画画和章科遥闹翻，连带着连画板都不想看到，干脆利落地锁了画板分手，直接进组拍戏去了，从此以后就一心扑在演艺事业上。她当时的心力都在表演上，有时候表演太入戏，对自己的情绪影响很大，没办法心平气和画画，画出来的东西阴暗令人难受，更加影响心情，便停了画笔，不再画画。
巩露一度以为，她画画和拍戏不能兼顾：“画画不会影响拍戏吗？”
燕越书跟巩露说起以前的人，心情好了些，好像一下子就解决了池盛和章科遥两件事。她说：“当然不会！画好了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巩露当即高兴起来：“你画画能平心静气，这是件好事！说不定还能拿大奖呢！到时候电影和画画一起拿奖，那风光啊！”
燕越书觉得巩露很有眼光。
巩露看着兴冲冲的燕越书，有些感叹：“我觉得你最近又回到了……怎么说呢……虽然脾气也长了，但精神不错，不是咸鱼营业了。”
她觉得燕越书的变化和池盛的到来有关，可惜燕越书自己感受不到。
燕越书觉得自己工作挺认真的：“我每次都超认真的，好吧？”
巩露说：“接了你就认真，可是你不愿意接啊！挑三拣四的！最近有个综艺节目，等电影拍完了休息一段时间正好能赶上，接不接？”
燕越书问起来：“什么综艺？”
巩露见她真感兴趣，便让团队将资料发了过来，认真跟她讨论了起来。
……
没过几天，片场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李友裴。
李友裴旗下的乐章娱乐有限公司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旗下艺人无数。导演卓樊、副导演朱广付都和他认识。
他来时，没提前打招呼，因为来时正好在拍一场戏，大家都比较忙，他便没惊动太多人。他进了片场之后，将墨镜挂了下来，拿眼睛扫了一眼全场，扫到了要找的人，便让给他带路的人走了。
然后他将墨镜又挂了回去，径直走到了池盛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池盛回头看到是他，一挑眉：“过几天我戏份便结束了，你倒也不用来探班。”
昨天池老爷子打电话给导演了，希望他将戏份集中到一天拍完。但池盛拒绝了。所以李友裴一来，他就猜到他为什么来了。
李友裴凑在他耳边，低声笑着说：“听说你沉迷替演事业，老爷子都叫不回去？”
池盛为了方便说话，一边引着他往室内走，一边淡然道：“替演只是乐趣而已。”
李友裴却将他拽了回来，夸张地张望着正在拍摄的片场：“这个位置好，多看一会儿啊！”
池盛站的位置，离燕越书不算近也不算远，但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燕越书。
燕越书正在和几个配角演对手戏，一镜到底，每次总有配角出现失误，已经来回拍了好几次……
第 39 章
李友裴高中就认识燕越书, 现在两人都是圈内人，都有一定的名气，不可能不认识燕越书。池盛瞥了他一眼：“别装了。”
李友裴将墨镜摘下, 拿在手中，摸了摸下巴, 啧啧了两声：“真没想到, 一个那么文静胆小的女生，会蹚进娱乐圈这大染缸里！”
池盛：“我也没想到。”
“高中时候, 我就觉得她长得挺漂亮的，就是打扮太土气, 除了校服就是校服。不然我就追了。”他一边说一边看池盛。
池盛冷眼扫过来。
李友裴忙说：“别！我开玩笑的。我只是可惜没签到我们公司来，她那家小经纪公司, 资源有限。”
池盛说：“她不适合你们公司那一套流水线。”
公司做到一定程度，就不再追求小而精。李友裴的经纪公司，里面每一个艺人都有一套套路化的流水线流程培养，这样更容易在批量生产中发掘出适合这个套路的艺人，不管他们后续发展如何, 但可以大大减少成本, 提高最终效益。
燕越书走的是小而精的路线, 一整个团队都为她服务, 这种培养方式能打造出极具个人特色的艺人。
李友裴听到池盛这么说, 不由嘴欠接了一句：“她的美是独一无二的？”
池盛反问：“你说呢？”
李友裴笑了：“有些人眼里肯定是。”
池盛显然不想继续跟他在这里聊燕越书, 他便转身往室内走。
李友裴赶紧跟上, 但那种幸灾乐祸的笑一直在：“没想到你也有卑微的一天啊！”
池盛进了室内一间空房, 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很不满刚才李友裴说的话。他直接开启转移话题大法：“你来到底干嘛的？”
李友裴依旧不正经：“看戏。”
池盛突然伸出一条长腿，一脚将李友裴连人带椅子往门边一踹。
门被推过去的椅子一撞, “砰”地一声，关紧了。
力度刚刚好。
李友裴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说过头惹池盛不爽了，发现自己只是个关门的工具人，他故作惊吓：“吓死我了，还以为说她几句都不能，你要把我踹出去！”
池盛冷哼了一声：“门都不关紧，怎么谈话？”
李友裴觉得不能再讲燕越书了，再讲下去这人铁定要发飙，连忙说正事：“说正事吧。老爷子有意想将一部分产业交到你手里，不过你那几个堂兄弟一直眼红这部分，池学南是头一个。你在国外这些年风生水起，但国内根基不稳，建议你还是先靠舅舅。”
李友裴说的舅舅是池盛的父亲池运斌，因为李友裴的母亲和池盛的父亲是兄妹。李友裴从小和池盛站在一条战线上，池盛回国，他是最高兴的，合作才双赢，所以他最希望池盛走捷径，迅速合作起来。
池盛轻声“呵”了一声，显然不太赞同李友裴。
李友裴觉得池盛太傲气，不肯听他父亲的话，多少有些吃亏，不如先阴奉阳违，等做大做强之后，再甩开他父亲是一样的，到时候找一百个燕越书，池运斌也拦不住。
“你爸你也知道，干嘛非要和他对着干？他喜欢姜冰梦，想要你们强强联姻，你先答应，将他这边稳住，免得舅舅什么资源都不给，说什么考验你。到时候便宜了你那几个堂兄弟。”
池盛却很平淡地回他：“这件事情我知道，不用靠他。”
他要是靠他父亲，那当初就不会在国外呆着不回来，还自己搞什么公司了。
李友裴猜也是如此，便没再多说，只提醒他：“还有一件事，老爷子不喜欢乱七八糟的绯闻。上次那个热搜，因为背影像你，池学南立刻给顶上去了，拿这张照片去老爷子面前给你使绊子，急吼吼说你和当红女明星有染。后来知道不是你，被老爷子说了一顿，但你在剧组待了这么久，难免不让人怀疑。老爷子打电话是试探，你不收敛一点？”
“过两天我这边戏份结束，我会解释，不差这一两天。上次的事情多谢你。”
李友裴：“你都开口了，小事一桩。”
池盛：“嗯，你上次说的综艺节目，我们不合作但我这边可以赞助。你们那边节目组有什么想法，回头和我这边的人对接。”
李友裴一听池盛的话，眼睛发亮，顿时就下定主意了。
卫飞阳是是李友裴公司对家的艺人，其实他也有拱火的想法。他原本就有些卫飞阳的黑料，准备等电影拍完放出去，让对家吃个大亏。现在参杂了一个燕越书，他不得不重新考量起来，得把燕越书的电影保住，还得想办法把对家搞下去。目前来讲，直接换人是最划算的。
“卫飞阳身上黑料不少，要是深挖下去，说不定会直接封杀。电影早点换人比拍完爆雷好。就是燕越书可能要辛苦点，补拍一些镜头？你觉得呢？”
池盛笑了笑：“这是你们圈子的事情，和我无关。”
李友裴心领神会。
……
两人聊了两句便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这个镜头刚好拍完，迎面撞见了燕越书。
李友裴挖过燕越书，后来知道她经纪人都是睿敏高中的同学，才放弃了。虽然只见过两面，李友裴却向来自来熟。他一看见燕越书，上去就是一个热情的招呼：
“Hi，燕小姐。”
燕越书止住了要跑路的脚步，回以标准微笑：“你好，李总。”
他们在相互寒暄的时候，池盛也走了过来，他不像李友裴那样热情，慢了李友裴一步，当真跟个“小池”似的跟在李友裴身后，可是他的步伐依旧不急不缓。
李友裴见池盛跟着过来了，便拍了一下池盛的肩膀，对燕越书笑着说：“我们三是校友，又这么有缘剧组相逢，有时间一起聚一聚啊？”
“……”
燕越书怀疑池盛已经知道他们是校友了，说不定还认识自己，不然李友裴不可能这么熟稔地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燕越书心中这样想，表面依然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啊！他也是我们高中的吗？”
她指着池盛，好像还不太认识的样子。
——既然装了，就得装到底！
池盛也表现出了惊讶的样子。
李友裴：“……”
敢情池盛来剧组这么久了，连校友这一层关系都还没搭上！可是燕越书怎么可能不认识池盛？好歹是递过情书的！
他们三个，当然心知肚明彼此都是睿敏高中的同学，但是有两个假装不认识的！李友裴却不知道池盛和燕越书都在假装不认识，一下子就戳穿了。他现在心中只有一声卧槽！
都好能装啊！
李友裴只好加入他们的阵列，用更加惊讶的神态说笑起来：“哈哈哈，怎么你们不知道大家都是睿敏高中的？我今天来得巧了，让你们认识了，哈哈哈……”
好TM尴尬啊！
第 40 章
池盛送李友裴出去的时候, 李友裴觉得好笑又有些惊讶：“你来这么久了还没互认校友？谈生意你也知道要先拉关系啊！话说回来，她竟然不认识高中时候的你？我不信！”
池盛淡淡道：“我也不信。”
他觉得李友裴说的有道理。他在哪里都该被人记住，他从来不是那种默默无闻的人。如果那人记不住, 只能说明那人眼睛瞎。
李友裴：“……”
“你们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李友裴好奇问了一句。
池盛模棱两可地给了一个答案：“还行。”
李友裴看他们俩刚才生疏的样子，便知道熟不到哪里去。池盛天之骄子, 眼光高, 觉得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得上眼，没人值得他追。
所以池盛从来被人追, 就没追过人。
李友裴觉得自己有了比池盛更厉害的可以给经验的地方，就给他出主意：“感情这种事, 不是考试，没有第一这个说法。谈恋爱就像谈生意, 只有成与不成，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多谈，总有谈成的。谈不成就当练手，为下一次积累经验。别太傲气了，送花、送礼、嘘寒问暖……等水到渠成开花结果, 那就是你的主场了, 用一次就扔还是来日方长, 随你！”
池眉梢一挑：“你很有经验。”
李友裴：“……我在教你尽快搞定她, 别浪费太多时间。”
李友裴现在一心等着池盛尽快退出剧组, 专心致志做公司。
池盛却道：“我不是你。”
“……”
李友裴不懂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指的是哪一方面和他不一样, 但他也没多问, 只给池盛竖了个大拇指, 摆摆手走了。
……
燕越书抽空的时候，和章科遥约了见面。
章科遥刚回国时, 在社交账号上暗示，没等到燕越书的回应，他便直接来找燕越书了，巩露帮着拒绝了好几次。两人多年老同学，燕越书也不想搞得太僵，最终还是见了一面。
章科遥已经褪去大学时的青涩，没有了当初刚分手时的无助和无奈，反而有一种归国的意气风发，好像一切美好都在朝他招手。他出国留学镀了一层金，回国之后，一切更是顺风顺水。他以为爱情也是一样，就像高中他的坚持不懈最终成功了一样。
他给燕越书带了伴手礼，还强调那是独一份的。
燕越书笑了笑，看到伴手礼上是爱心图案，便推了回去：“现在送我这个不合适了。”
章科遥又将礼物往燕越书那边推了回去：“书书，我带了来你还让我带回去吗？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燕越书和他谈过大半年，两人对彼此的性格都非常了解。燕越书知道拒绝无用，便当着他的面拆了礼物，然后将爱心图案撕下来了，一边残忍地撕一边笑着说：“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多谢了。”
章科遥眼中的失望藏不住，不过他已经预料到了，他太了解燕越书了，以前高中的时候燕越书也是这样，他表白之后她处处避嫌，连给他加油都要带着全班同学一起，生怕和他沾上点关系。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表情，笑着回忆过往：“书书，不管走多远，我还是很怀念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大学隔了两个省，有时候甚至一个月才能见一次，但能见到你，我就很开心。”
燕越书以前听这话，总是信的，她常常因为自己这个女朋友做的不够好而自责，觉得章科遥太喜欢自己了，自己多少有些对不起他。分手的时候才知道章科遥对她怨念有不少，只是隐而不发。现在看着意气风发的章科遥，她好像又看到了高中时候的章科遥，只是她不再那么信他了。
她对章科遥的了解比池盛多得多，尤其是在分手后。
池盛像一朵盛开在池中的荷花，仅此一朵，她站在岸边，所以摘不到，所以高不可攀；他永远是最美好的，永远对他抱有最深的期待。
章科遥则是她在攀摘这朵荷花路上的偶然长出来的一株花，她不喜欢，也不想了解，但被他勾住了衣裙，所以回头摘了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毕业那年被伤得体无完肤跌了那一跤，她是肯定不会和章科遥走到一起的。她在章科遥怀里哭得很没形象但章科遥不嫌弃她，最失意的时候章科遥陪在她身边，并用一场盛大的表白，换来了她一句“试试”。
她要学会欣赏章科遥，学会忘掉池中央那朵心心念念的荷花。
但不过半年，他们就分手了。
她是一个能同时把深情和绝情做到极致的人，也许正是因为太喜欢池盛所以才能对别人绝情。她对章科遥的容忍度就很小，分手之后就不再回头，拒绝得直白、毫不留情。
她不再给他一点点的希望，因为一点点的希望都会如春风吹青草，一茬一茬的冒头。她将画板锁了起来，不再和章科遥有一点联系，任凭他无论如何道歉也不肯回头，而现在——她甚至不能容忍章科遥这么亲切的称呼，她知道章科遥一贯的做法，他想一点点地侵蚀她。
“还是叫我全名吧，从前是过去式，人要向前看。”
章科遥立刻接上：“向前看也是你。我想重新开始，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干涉你任何事。”
章科遥擅长表达，在喜欢的人眼里，那是爱意表达。但在燕越书眼里，那是虚假，她不喜欢这么直白的情话，总觉得没有人能深情到情话所说的程度，所以她反感情话。她觉得章科遥其实没多大变化，从前也是情话张口就来，却在她背后干涉她。大部分的人的性格、脾气和观念在年少的时候就定形了，在以后的岁月里，可能会有一些修正，但大体不会有巨大的变化。
燕越书笑着问他：“现在你的想法变了吗？能忍受我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做个演员，不觉得画画是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吗？”
章科遥似乎被问住了，最终还是说：“我说过，我不想你做演员，是太喜欢你了，不希望别人和我一样看到你。”
燕越书从来不是个没原则没主意的人，她连池盛的优秀都会嫉妒。嫉妒来自于攀比，来自于觉得自己也能做到那种程度，所以嫉妒；如果差的太多，只会羡慕。她骨子里觉得自己可以配得上和池盛一样优秀，并且用高中三年的成绩做了证明。这种人，怎么会是那种看起来如表面一样任人安排的人？
但章科遥却以为她如小白花一般易折，将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们才谈三个月，有一天“偶遇”了章科遥的父母，那么巧的在她学校附近，然后那么巧的吃了一顿饭。章科遥急于将燕越书稳住，所以想用见家长来向她证明自己的真心。可是她对章科遥还没有真心，怎么能忍受别人的一点点算计？章科遥在燕越书心中黑名单里来回了很多次，但燕越书表面很平静，只是表示一下抗议，章科遥保证不再犯，她就算了。
分手的直接导火索，是章科遥故意拒绝了桑导的再次邀约。
那时候的燕越书因为桑导的发掘，两人合作了第一部电影，一炮而红，燕越书因此一直很感激桑导，并且许诺以后桑导的电影必然参演。章科遥明明知道这件事，在和她一起吃饭时，却趁她去洗手间的功夫拒绝了桑导，并且删除了那条邀约信息。
燕越书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个事情。对于一个想红，想站在舞台上的人来说，这是原则问题。
章科遥起先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一边说太喜欢她不想让她露脸，一边安排了绘画界的老艺术家，介绍给燕越书认识。因为他知道燕越书还爱画画，阻断了演艺事业，正好可以安排另一项事业。
演员也许只是图一时新鲜，也许只是为了赚钱，也许只是为了年少时被闪光的人闪到了而产生的羡慕和嫉妒，相对来说，燕越书的确更热爱画画。但不代表她乐意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连未来路线都给她安排好了：做一个豪门阔太，没事画画画陶冶情操。
做安静美丽的菟丝花。
她一路走来，难道仅仅是为了这个吗？她想要太多人看到自己的辉煌，不仅仅是池盛，还有她的爸爸，无数的人！
他依旧和从前一样的想法，她也是。
明明知道她还是做了明星，蹚进了娱乐圈，明明他们都还和从前一样的想法，为什么章科遥觉得自己会回心转意？
燕越书喝了一小口咖啡，而后慢悠悠说：“我记得你还说过，‘当演员就是想当大明星，想当大明星就是贪慕虚荣’，你还说，我只适合画画，根本不适合娱乐圈，要么一辈子半红不红，要么被潜规则？你猜——我现在有没有被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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