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三姑娘的嘴被打肿了！三姑娘破相了！”
“新嫂嫂好凶，竟然打人！”
“这也太不像话了！”
洞房里顿时起了一阵骚乱。一众姑娘们神色惊恐地看着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那嘴贱的姑娘捂着红肿的嘴巴哭闹不休, 却再也不敢口出恶言。三房夫人本来是想带着一众亲戚家的姑娘们来给霍青毓一个下马威。也好叫她知道, 就算她如愿以偿嫁进国公府, 既得罪了他们三房，将来不会有好日子过。她会慢慢折磨霍青毓, 让她知道公府深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却没想到霍青毓出手竟然如此狠毒，刚一照面将她的女儿打得嘴都肿了。
此时此景, 终于唤醒了三房夫人的记忆。她再次想起了霍青毓在一群人贩子中间救了大房幼子的英勇事迹, 不免心下一凉。又急又气地指责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你可知你伤害的可是镇国公府的嫡姑娘！刚一进门就摧残小姑子，你这种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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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的女人怎么配当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必定要请老太太做主, 将你这恶妇休了！”
霍青毓毫不动怒，闻言轻笑一声：“你们镇国公府不是向来喜欢自相残杀么！我如今出手伤人, 也是入乡随俗。什么恶毒不恶毒的，太太真是严重了。我的恶毒哪里比得上你们镇国公府的万分之一？我听说那勾结拐子贩卖子侄的恶妇还在你们镇国公府当她的太太, 我不过是随手扔了一块点心, 何至于此？那口出恶言的也是个女儿家。虽说得罪了我, 可我总没有勾结拐子将她卖了不是？”
此言一出，房中一片哗然。几个稍微年长些的妇人顿时斥责起霍青毓的歹毒心肠。
霍青毓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地勾了勾嘴角：“何必呢！你们做都做了, 我不过是说两句风凉话, 你们就听不得了？早这么会装，当初有人作恶时, 你们怎么不拦着些？这会子又跑到我面前来装什么良善。难道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的心肠有多黑？”
洞房里的亲戚女眷们被霍青毓几句话怼得心口窝儿疼, 万万想不到霍青毓竟牙尖嘴利到如此地步，只能恨恨地看着她。
说也说不过，打又打不过，一群深宅妇人气得浑身直哆嗦。她们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难缠的姑娘家。
说话间，在外面招待女客的国公夫人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刚刚听到小丫鬟通风报信，得知二房三房的人带着一众亲戚女眷往洞房这边来了，就知道不好。生怕霍青毓初来乍到受委屈，当即匆匆地赶了过来。
刚到门口就见到了霍青毓大杀四方，怼得众人说不出话来的飒爽英姿。国公夫人看在眼里，心中陡然生出了一阵爽快！见霍青毓果然没吃亏，也不急着进去，施施然地回到外头继续招待宾客去了。
镇国公府的亲戚女眷们在霍青毓这里讨不到好处——不但被霍青毓指着鼻子骂的狗血淋头，还要担心霍青毓对她们动粗，对峙半晌，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了。
三房夫人眼珠子一转，带着嘴巴红肿的女儿跑去找老夫人告状去了。至于后头还会有什么幺蛾子，且未可知。
只说晚间，姜逊醉醺醺地回来。生怕酒臭味熏到了他的新娘子，先去洗漱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地挑起盖头，与霍青毓饮了合卺酒。
一夜颠鸾倒凤自不必说。
翌日早上，霍青毓早早起来，与姜逊一道儿去给长辈敬茶。
两人到达正堂时，镇国公府诸房人等均已到齐。各方人丁将偌大的正堂坐得满满当当，还有年纪尚小的姑娘小爷们站在长辈身侧。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霍青毓和姜逊的脸上，气氛肃穆安静。
满头华发的镇国公府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目光严厉地打量着霍青毓。
有丫鬟上了茶来，姜逊和霍青毓跪下敬茶。镇国公府老夫人连手都不抬，一双昏花老眼恶狠狠地瞪了霍青毓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怪不得能将爷儿们迷得神魂颠倒，果然有副好皮子。”
不等霍青毓和姜逊开口，老夫人又道：“你既进了姜家的门，今后要谨记恪守妇道。世子夫人乃是咱们镇国公府的门面，你出身不好，没学过规矩，未免你今后出去走动丢了镇国公府的颜面，我会派个嬷嬷教你规矩。”
说着，伸手指了指站在她身旁的一个面容严肃，长相凶恶的老嬷嬷：“这是朱嬷嬷，今后就让她管着你院里的——”
话没说完，只听霍青毓惊讶地道：“咱们镇国公府还有规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撂了下来：“果然是个没规矩的——”
霍青毓嗤笑一声：“不知这位朱嬷嬷要教导我什么规矩？是怎么勾结拐子，把府上的小姐少爷卖个好价钱吗？”
“放肆！”姜老夫人面色铁青：“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有说什么不对的吗？”霍青毓一脸惊讶地反问：“老夫人何必这么生气？我不过是好奇府上的规矩罢了。毕竟我从前也跟府上打过一些交道，略微了解府上的行事做派。难道我说错了吗？”
姜老夫人气得指着霍青毓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你简直是个泼妇！我们姜家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然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
姜逊眉头紧皱，忍不住打断姜老夫人的话：“祖母慎言——”
“大概是造了长辈不慈，拐卖子孙的孽吧！”霍青毓打断姜逊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张老脸气成猪肝色的姜老夫人：“老夫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姜老夫人捂着心口窝，一个白眼昏死过去。
正堂顿时乱了。一群人哗啦啦围到姜老夫人跟前，七嘴八舌地喊着叫太医来。
一个年过而立，白面微须的俊秀男子豁得冲到霍青毓面前，扬手就要一个巴掌打下来：“我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毒妇，刚进门就想气死老太太，你——”
霍青毓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那男人捂着手腕大声痛呼：“疼，疼死我了，你快放手！”
霍青毓用力一推，那人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面目狰狞地怒视霍青毓。
霍青毓冷笑：“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我瞧你也是个长辈了，以镇国公府的家世背景，你这个年纪应该也读过书，至少该知道男女大防。身为长辈，怎么能跟后辈女眷动手动脚的？这是谁教给你的规矩？还是说你们镇国公府的规矩向来就是如此？”
这话一出，原本还急着老太太的男丁女眷们顿时不干了。
三房夫人气急败坏地说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扬州瘦马，你自己水性杨花也就罢了，怎么还敢攀诬长辈？我们家老爷可是出了门的正人君子，由不得你诋毁！”
这话一出，霍青毓就知道刚刚冲她动手的男人就是三房的老爷了。
这下可谓是新仇旧恨凑一起了。霍青毓微微一笑：“原来是三房的老爷！你们三房的名声还用得着别人诋毁吗？”
说罢，也不等旁人反驳，霍青毓又道：“我劝你们也消停些吧。正如你们所说，我出身不好，自然没什么教养可言。可我瞧着镇国公府的规矩也就这样。既如此，咱们大家就相互担待些吧。”
镇国公和国公夫人端坐在旁，冷眼瞧着新媳妇刚进门就大杀四方。二房和三房的人拿霍青毓没辙，只能冲着镇国公和国公夫人发脾气：“这可是你们大房闹死闹活非要娶的世子夫人，看她行事如此猖狂无礼，你们就不怕她将来给镇国公府惹祸？”
镇国公和国公夫人含笑不语。直到喝完了儿子和媳妇敬的茶，才笑眯眯地站起来打了个圆场：“新媳妇刚进门，不懂规矩。让大家见笑了。稍后会让她母亲仔细教导他，大家尽管放心。”
第 82 章
好端端地敬茶, 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场闹剧，霍青毓其实也挺无奈的。
“如果我说，我真不是故意气人的, 你信我吗？”霍青毓看着姜逊, 神色认真地问道。
姜逊莞尔：“我当然信。是祖母先刁难你的。”
因为姜起的事, 姜逊跟镇国公府其他几房的人，包括姜老夫人都已经是离心离德。只是碍于孝道, 不好真的如何。如今霍青毓没在姜老夫人的手底下吃亏，他只有欣慰的份儿, 怎么会责怪霍青毓。
霍青毓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的小院儿后，又命丫鬟将她的嫁妆单子拿出来，仔细清点一番。
其中有良田五百顷, 庄子、铺子若干，还有些梁国公府压箱底的宝贝, 诸如字画、古董、头面等等，一共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塞得满满登登, 好多头面首饰, 绫罗绸缎都是老夫人和国公夫人珍藏的宝物, 舍不得送给别人，如今全都给了霍青毓。
姜逊坐在一旁，不由得啧啧称奇：“没有想到, 梁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国公夫人竟然对你这么好。”
霍青毓微微一笑, 并没有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只开口说道：“三朝回门时，我们得去梁国公府。”
姜逊点点头：“这是自然。”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等到了回门这天, 夫妻二人早早起身，掐着良辰吉时出了门。
梁国公府这边, 已经做好了姑娘回门的全部准备。只等着新人进门给父母长辈敬了茶，梁国公便带着姜逊去书房谈话。霍青毓自然被女眷簇拥着回了后宅，梁国公夫人看着气色甚好的亲女儿，总算放下心来。
老夫人笑着问道：“在镇国公府一切可好？那府上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霍青毓勾了勾嘴角：“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听话听音，霍老夫人脸色一沉，旋即冷笑道：“不会吃亏就好。你要记得，你是咱们梁国公府的姑娘，不管外人怎么看，梁国公府就是你的娘家。你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就回家来。我和你母亲都会为你撑腰。”
“还有我！”胡菁瑜立刻举爪附和道。
虽然对自己这么早就要嫁人一事，胡菁瑜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但她已经在慢慢适应了——尤其是五皇子妃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
比如给自己的好闺蜜撑腰！
看着跃跃欲试的胡菁瑜，霍青毓莞尔一笑，就连梁国公府的几位女眷长辈都有些刮目相看。
霍青毓跟姜逊在梁国公府呆了一整天，赶在黄昏之前，回到了镇国公府。
还没来得及坐下喝杯茶喘口气，幺蛾子就来了——
镇国公府老夫人身边的朱嬷嬷急匆匆地赶过来，只说姜老夫人被世子夫人的忤逆言辞气病了，让世子夫人前去侍疾。
姜逊眉头紧皱。然而身为人子人孙，孝顺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姜老夫人此举就是为了折腾霍青毓，他们也不能阻止霍青毓去老夫人跟前儿侍疾尽孝。
否则会影响霍青毓的名声。
霍青毓了然一笑，起身说道：“既然老夫人病了，那就请太医吧。”
说到这里，霍青毓微微一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嫁到镇国公府只有三天，却发现老夫人病体沉疴，似乎总是缠绵病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人一上了年岁，身子骨就不行了。需得精心照料才是。我担心镇国公府现在请的太医并不能很好的诊治老夫人的病，还是换个太医来给老夫人诊脉吧！”
说罢，霍青毓又吩咐丫鬟，拿着自己的帖子回一趟梁国公府，让七姑娘去请五皇子出面，给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请一个医术精湛的御医过来。
朱嬷嬷看着霍青毓的举动，脸色都变了，慌忙说道：“这很不必。老夫人多年来一直都是吃刘太医的药，已经习惯了——”
“就是因为多年来一直都吃刘太医的药，很可能身体已经出现了抗药性，所以老夫人才总是缠绵病榻，这病总是好不了。”霍青毓笑吟吟地开口，不疾不徐地道：“朱嬷嬷尽管放心，这也是我对老夫人的孝敬。五皇子乃天潢贵胄，他出面请来的御医一定医术高明，想必老夫人的病很快就能痊愈了。”
朱嬷嬷只觉得嘴里苦得仿佛含了一颗苦胆一样。老夫人哪有什么病，不过是假借侍疾为由，想要折腾折腾这位世子夫人罢了。
不管世子夫人如何牙尖嘴利，武德充沛，她到底是个晚辈。刚一进门就气得祖母犯了病，这话传出去，自然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世子夫人不孝。
可现在世子夫人却把五皇子和五皇子妃搬出来做靠山，这要是真托了五皇子的福，请了个御医过来为老夫人把脉，万一诊出老夫人身体康健，那镇国公府岂不就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了？
朱嬷嬷嘴上不敢说什么，一双吊梢三角眼却恶狠狠地看向霍青毓，她就知道这个世子夫人不是什么善茬！
朱嬷嬷汗流浃背，急匆匆地跑回去通风报信了。霍青毓也不着急，更没让丫鬟回梁国公府求人——她只是随便说说，吓唬一下姜老夫人，并不打算因为这点小事，去麻烦胡菁瑜。
一来，胡菁瑜跟五皇子还没有正式成亲，霍青毓自然不会让胡菁瑜打着五皇子妃的名义，掺和进镇国公府的家事；二来，姜老夫人装病折腾孙媳之事，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家丑，她刚进门没多久，即便是看在镇国公和国公夫人，以及姜逊的面子上，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将家丑外扬。
当然，要是姜老夫人实在不识趣，非要以孝道压人，她也不会手软就是了。
第 83 章
镇国公府后宅, 正躺在床上装病的姜老夫人听了朱嬷嬷的话，气得当场就坐了起来。一把将头上的抹额摔到地上，指着床榻旁边侍疾的国公夫人破口大骂：“这就是你们大房娶的好媳妇, 刚进门几天, 就想辖制起我来？还想求请五皇子为我请御医, 她这么能耐，怎么不直接进宫, 求皇上派个御医来给我这个老婆子诊脉？”
姜老夫人面如中烧，这回是真的动气了。
国公夫人也没想到儿媳妇竟然会有这种操作, 登时目瞪口呆。
守在旁边“侍疾”的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则是大惊失色, 生怕霍青毓不管不顾，真的求到五皇子头上。届时拆穿了老夫人装病事小，万一再当着五皇子的面说出些有的没的, 牵连了镇国公府的名声，可就坏了。
三房夫人想到正在议亲的女儿, 立即看向国公夫人，含沙射影道：“世子妃这是不相信老夫人真的被她气病了, 还是想把咱们镇国公府的家事宣扬到外面去？不是我说, 老太太年纪大了, 身子骨本就不甚硬朗，她这番做派，万一真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 那可都是她的不是。”
言外之意, 姜老夫人年过古稀，身上本来就有老年人常有的病症。霍青毓要是真的不依不饶, 她们倒也不拒。
国公夫人看着色厉内荏的三房夫人，微微一笑：“三弟妹这话是何意？桥儿说了, 她只是担忧老太太身上不好，又觉得之前那个太医医术不精，这才想通过五皇子请个医术精湛的御医来，好生为老太太诊治一番。这分明就是她的孝心。怎么落到你们的口中，竟然成了她的不是？”
三房夫人一时语塞，二房夫人刚要开口，就听姜老夫人阴沉着脸断喝一声：“行了！我这身上也是老毛病了。世子和世子妃新婚燕尔，甜蜜亲香还来不及，怎么耐烦给我这个老天拔地的祖母侍疾？何况我身边婢仆丫鬟一大堆，本也用不着外人伺候我。”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就连国公夫人都忍不住羞红了脸面。
刚刚进门的霍青毓倒是一笑，步履从容地走到老夫人床前，幽幽开口：“原来老夫人是看不得孙子孙媳新婚燕尔，这才气病了。既如此，倒真是我的不是了。”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脸色同时一变。姜老夫人说话不客气，这世子妃的唇舌也未尝不利。这两人的话但凡有一句半句传出去，他们镇国公府上上下下当真就别做人了。
姜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但也只是发抖，伸手指着霍青毓的鼻子喝问道：“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霍青毓满脸惊讶：“我以为老夫人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难道不是吗？”
姜老夫人：“……”
朱嬷嬷见机端了一碗滚烫的药来——那汤药盛得满满登登，稍有不慎便要溢出碗来，烫的人手通红。
朱嬷嬷小心翼翼地将托盘送到霍青毓面前，笑着说道：“老太太也知道世子夫人的孝顺。既如此，便请世子夫人给老夫人喂药罢！”
看着碗里直冒热气的汤药，姜老夫人顿觉神清气爽，目光狠戾地看着霍青毓，笑容满面：“我也知道你的孝顺。难为你了。”
姜逊脸色一变，忙抢上前一步，端了药坐在老夫人的床前：“还是让孙儿喂您吃药罢——”
“不必！”霍青毓走上前，朝着姜逊伸出手，只一个巧劲儿，就把那碗药从姜逊的手中抢了出来。
“还是我来喂罢！”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那还冒着滚滚热气的汤碗突然碎成两半，滚烫的汤药顺着裂口洒落，顺着霍青毓的手，洒了老夫人满脸满身。
疼得老夫人“嗷”了一声，忙捂着脸大喊：“好疼！好烫！”
霍青毓仍旧笔直地站在老夫人床前，恍若无事地端着那半只残碗，惊讶地道：“这碗怎么碎了？老夫人您没逝吧？要不要叫太医来？府上也是，老夫人身子骨这么娇贵，哪里能受得了这般折腾。本就生着病，如今又被一碗药给烫伤了……难道镇国公府连一只结实的碗都没有吗？”
国公夫人看着一只手被烫的通红的霍青毓，只觉得一颗心怦怦跳：“你的手没有事吧？快拿药来，姑娘家的皮肉嫩，可千万别给烫坏了。”
“我还好。”霍青毓这才将手里的半只碗交给丫鬟，虚情假意地说道：“我年轻，不怕疼。还是老太太的身体要紧。”
听了霍青毓这句年轻不怕疼，屋子里的主子奴婢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心惊肉跳起来。恍惚间竟然听差了音，只觉得霍青毓说的是“我年轻，不怕折腾。还是整死老太太要紧。”
好端端的一只白瓷汤碗竟然就这么炸了，谁也不敢说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霍青毓故意为之。倘若她是故意为之，难道她的手劲儿就这么大，凭空就能捏碎一只瓷碗？这可比长年练舞的爷们还要厉害了。
别说在场的女眷们不敢相信，就连被烫了满头满脸的姜老夫人都不能确定。
只是经历了这么一场小插曲，姜老夫人再也不敢让霍青毓给她喂药了。
任由丫鬟给她上了烫伤药之后，姜老夫人靠在大引枕上，气若悬丝地道：“你还是留在院子里，为我抄经祈福罢。先将《孝经》和《金刚经》各自抄写十遍，七日后拿给我。我要送到佛前供上。也算是你的一片孝心。”
《孝经》全文2369字，《金刚经》全文5162字，且不说姜老夫人让刚刚进门的世子夫人抄写《孝经》和《金刚经》的行为是否合适——外人恐怕会因此议论世子夫人不孝。单说这两本书各抄十遍那就是75310字。即便是日以继夜不眨眼地抄，七天时间也根本抄不完。
姜老夫人，这是在故意难为霍青毓。
国公夫人眼眶一热，欲言又止。姜逊也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还是让孙儿来罢。为祖母抄经祈福，是孙子的福分。至于——”
话没说完，就听霍青毓疑惑地问道：“有病就去治。抄经祈福能治病吗？”
姜老夫人闻言一哽。三房夫人见缝插针地道：“侄媳妇怎么这么不懂事？有病当然要治，可是你这做小辈的在长辈生病期间为长辈抄经祈福，那也是你的孝顺。老太太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
“既然三太太觉得这是好事，那就让你们三房的姑娘抄罢。”霍青毓似笑非笑地看着三房夫人，意有所指：“你们三房的姑娘不是正在说亲嘛！早点传出这孝顺的名声，对她也有好处。也免得京城内外，所有人都觉得镇国公府三房的姑娘教养随了她们恶毒娘亲，惯会勾结拐子拐卖家中子侄，因此不敢求娶。”
三房的姑娘们听得眼睛一红，怒视霍青毓。
“……至于我就不用凑这虚名了。”霍青毓说到这里，微微一笑，补充道：“毕竟我已经嫁人了，目前也没有改嫁的打算。名声于我，不过浮云。”
听到这话，姜逊面色古怪地看了霍青毓一眼。
三房夫人脸都青了，脱口说道：“那是老太太给你的福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你把老太太气成这样，还把老太太烫成这样，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抄经祈福也是为了你自己心安，你总扯我们三房干嘛？”
七天炒七万多字，那是人力能做到的吗？万一累坏了她们三房的姑娘怎么办？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有她自己心疼。所以三房夫人是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去抄经的。
霍青毓闻言一笑，自然看出了三房夫人的口是心非：“看来三房的姑娘对老太太的孝心不诚，连老太太生病期间，为老太太抄经祈福都百般推辞。”
这话说的，三房夫人简直欲哭无泪了。她们家的姑娘可正准备说亲呢。万一传出不慈不孝的名声，那可怎么办呀！
“行了！”
关键时刻，还是姜老夫人开口，解决了三房夫人的尴尬处境：“你做出这种亏心事，我让你抄经祈福，也是为了让你心安，难道你不愿意？”
霍青毓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你们镇国公府的人竟然都觉得做了亏心事，求神拜佛就能心安吗？”
不等其他人开口，霍青毓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府上能做出拐卖自家子侄的事。原来你们不是不怕阴司报应，是觉得做了亏心事，求求神拜拜佛就能心安理得了。这不是自欺欺人嘛？”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登时变了。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霍青毓这番话，当真是指着鼻子骂到姜老夫人和三房的脸上了。
姜老夫人捂着胸口，面色挣扎地倒了下去。
——这一回，是当真被气坏了！
霍青毓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需要我帮忙叫太医吗？”
“我这人，做事情有一码算一码，真要是把老太太气病了，我掏钱给她治病就是。至于抄经祈福就算了。一来我不信神佛，也不想自欺欺人。二来，就算我不信神佛，也知道做了亏心事就到处求神拜佛，那不是真的信佛，而是玷污神佛。”
“咱们就别整那套虚的了。还是直接请太医吧！”
第 84 章
当天晚上, 镇国公府的男丁们回到家里，立刻听说了老太太跟新媳妇的这番斗法。
——以老太太完败，新媳妇完胜告一段落。
得知此事, 不少爷儿们唏嘘不已, 都觉得府里的天是真要变了。
在镇国公府从来都没有存在感的四房庶子甚至在夜里, 搂着四太太幸灾乐祸地评价：“没想到哇，老太太在府里作威作福了一辈子, 临到老了，竟然让一个孙媳妇给拿捏了。”
有人觉得解气, 有人自然生气。
翌日早上, 三房的长子和两个庶子竟然赶在姜逊上朝之后，纠结一众丫鬟小厮冲进了霍青毓和姜逊住的院子里，凶神恶煞地就要冲着霍青毓动手——美其名曰要为老太太出气, 好生教训这个不知礼数的恶妇。
被霍青毓一脚踹断了肋条骨后，口吐鲜血地被他带来的丫鬟小厮们带走了。
霍青毓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两个瑟瑟发抖, 如同鹌鹑一般的三房庶子，语气冷得就像三九天里的冰碴子似的：“看来你们镇国公府果然没什么规矩, 隔房的弟弟居然敢对嫂子动手。这是在府里作威作福习惯了, 当真以为弱质女流就要被你们欺负吗？”
看着霍青毓充满杀意的目光, 两个庶子浑身哆嗦，连连说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们绝对不敢如此。”
霍青毓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儿, 冷哼一声：“滚吧！”
那两个庶子闻言大松了一口气, 立刻抱头鼠窜，狼狈地逃出院子。
没过一时, 外面传来一阵哭天喊地的哭声。是三房夫人纠集了其他几房的人来找霍青毓讨公道。
霍青毓也没惯着她们，当即说道：“咱们也是打过好几回交道的人了。我知道你们有多恶毒, 你们也该知道我的手段。既想找死，我成全你们就是。我把话撂在这儿，今后这镇国公府上上下下，倘若再有人敢来我这院儿里撒泼，我不管他们是小姐少爷，还是嬷嬷小厮，我只当是匪贼处置。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打死算完。”
“谁要有不服的，大可以去衙门告我。我倒是要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竟然允许恶仆欺主，以下犯上！”
说完，霍青毓又看向那几房夫人：“你们也少来这里装模作样。天底下没有兴风作恶不被打的道理。我也不想理会你们的恶毒算计，只是有一条，想要仗着长辈的名分欺负我的，我虽然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可你们还有儿子。不怕被我打成残废，你们尽管来招惹我。”
霍青毓厉目一扫，所有人都被她的目光震慑得移开了视线。
经此一事，原本蠢蠢欲动，妖风不断的镇国公府后宅顿时安静了下来。
事后，梁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得知此事，也登上门来。一是探望当真生了病的姜老夫人，二是为霍青毓撑腰。希望镇国公府不要欺负沈桥这个明面上的梁国公府养女。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我们霍家跟沈桥有缘，只把她当做嫡亲的女儿看待。今后咱们两家也要按亲家正常走动才是。我知道镇国公府家大业大，是个极有规矩的人家。绝不会做出欺压小辈之事。尤其是府上的少爷小姐，都是极好的品行，轻易不肯行差踏错的。”
尚未嫁给五皇子，但已经在备嫁的胡菁瑜也来了。闻言一个劲儿地点头：“我跟姐姐极为投缘，我是把她当成我的亲姐姐看的。甚至比亲姐姐还要亲。你们要是敢欺负姐姐，那就是欺负我。”
姜老夫人和几房的女眷见了这一幕，只觉得嘴里像是含了一颗海胆似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甭提有多难受。
然而事已至此，她们也都认清现实了。打也打不过，压也压不住，她们还能怎么办？只能认栽了！
镇国公府的女眷们垂头丧气了好久，甚至连外出宴饮都不敢去了，生怕被人笑话。本以为熬过这段时日就好过了，却没想到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竟然是天子亲手放上去的——
陛下亲自下旨，梁国公府七小姐与民女沈桥研发磺胺有功，特封梁国公府七小姐为安平郡主，从一品，享三千食邑；封沈桥为长平县主，从二品，享一千食邑。赐乘厌翟车！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消息一出，朝野震惊。
镇国公府后宅，病情刚刚有些好转的姜老夫人身体一歪，又昏了过去。
*
宫中来宣旨意的时候，霍青毓正躺在软塌上翻看沈桥送给她的结婚礼物——一套《穿越者必备手册》。
这是沈桥得知霍青毓和胡菁瑜即将大婚之后，辛辛苦苦搜集来的好几个G的资料。都是沈桥自己看完以后，辛辛苦苦地在脑内转换出来，再发给霍青毓的。
霍青毓接收了资料之后，还得想办法将这些资料抄下来，再转给胡菁瑜。因为资料太多，霍青毓的婚后生活又太过于丰富多彩，所以一直拖了这么久，霍青毓才有时间翻看。
现在镇国公府的人不再闹事了，霍青毓就准备花两个月的时间，把这些资料全部纪录下来，等到胡菁瑜结婚的时候，以添妆的名义替沈桥送上贺礼。
只可惜她这边刚开了个头，宣旨的人就来了。
镇国公府中门大开，摆了香案迎接天使，待天使宣读完旨意后，所有人都目光复杂地看向霍青毓。
本以为大房新娶的这个世子妃只不过是一个没有靠山也没有背景的贫苦孤女，却没想到这个孤女先是得了梁国公府的青眼，后又因为发明磺胺有功，被朝廷封为县主。如今俨然比镇国公府里的大部分女眷都有身份了——
也就只有超一品的老夫人和正一品的国公夫人能在诰命上压霍青毓一头。其余人等，只怕见了霍青毓都要俯首称臣。
这份青云直上的际遇，还真是让人眼红不爽。
但是眼红归眼红，不爽归不爽，所有人都对已经成为县主的霍青毓无可奈何。即便是姜老夫人也怕了霍青毓的狠辣手段，平日里都对这个孙媳妇退避三舍。
霍青毓倒是很喜欢看他们这幅看不惯她，却又干不过她的愤愤不平，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就很平静了。甚至平静到古井无波。霍青毓每天的日常就是晨起锻炼，白天默写并整理资料，有时间就见见铺子和庄子上的人，该敲打的敲打，该提点的提点，时不时还得陪着胡菁瑜参加一些诗会和宴饮。日子过得乏味且充实。
被霍青毓救过的姜起总是想来找她这个救命恩人兼大嫂玩耍，还想跟霍青毓学习武艺和兵法。只是姜起如今年纪也大了，为避男女大防，也是不想让其他几房的人有机会说嘴抹黑媳妇和幼子，国公夫人总是拘着姜起，不让他找霍青毓。
霍青毓也对照顾小孩子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每天乐得清静。
这样悠闲的日子一直过了两个多月，在五皇子大婚之前，朝中竟然爆发了一件大事——
已经被贬为庶民，阖家流放三千里的二皇子竟然派了死士刺杀太子，刺杀虽未成功，却让太子再也不能人道。
消息一出，朝野震荡！
第 85 章
事关皇家阴私, 霍青毓也是从胡菁瑜的口中才得知了全部真相。
原来当初二皇子通敌卖国之事乃是太子嫁祸。而太子之所以会嫁祸二皇子通敌卖国，则是因为太子殿下早就察觉到之前的江南科考舞弊案，其实是二皇子的手笔。而且二皇子买通东宫属人施行厌胜之术, 想要嫁祸太子一事, 太子也早有察觉, 只是担心打草惊蛇，一直隐忍不发。反而将计就计, 利用二皇子嫁祸他的契机埋下滔天大网，直接将二皇子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换句话说, 其实真正跟外敌有勾结的人是太子！但是他却联合北突厥的探子, 将这口黑锅严严实实地扣到了二皇子的头上。
二皇子为此被贬为庶人，还被流放三千里，他怎能咽下这口气。于是在流放期间, 二皇子动用了自己还能动用的全部力量，策划了这场刺杀。虽然没能将太子杀了, 但也毁了太子的命根。
一个不能人道的太子，怎么可能继承大位。而且太子成婚多年一直偏爱侧妃, 竟然没有嫡子, 此事本就为朝中诟病。甚至就连老皇帝都不止一次提醒过, 让太子不要行宠妾灭妻之事。
奈何太子权当耳旁风，如今出了这种事，想必太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嫡子了。而太子膝下的几个庶子明显资质都不怎么样, 并没有显露出身为人君该有的聪明睿智。
对于皇室来说, 唯有子嗣繁衍才能保证江山稳固。这一点现在或许还显不出来，可随着皇子皇孙越来越多, 太子不能人道的弱点也会越来越明显，这储君的位子明显是坐不稳了。不论如何, 二皇子此举也算是为自己报了血海深仇。
随着太子殿下不能人道的消息在朝中传开，最近一段时日，朝堂的气氛也日渐诡谲莫测。
原本在太子厌胜一案中受了排揎的三皇子在一夜之间忽然变得微妙起来。虽然老皇帝还没开口解开三皇子府的圈禁，但随后的中秋宫宴上，已经被圈禁的三皇子却携妻带子赫然出席。
原本被忽视冷落的四皇子府也在一夜之间变得门庭若市。向来低调的四皇子妃更是成为了京中各家宴席的座上宾。一时间风头无两，连太子妃都要倒退一射之地。
还有已经被皇帝指给五皇子为妃，还获封安平君主的胡菁瑜，更是成为各家女眷们吹捧的对象。不过梁国公府的七小姐向来都是这般受欢迎，如今只不过是更受欢迎一点，倒也显不出什么来。
只是管窥蠡豹，到底可以看出京中人心浮动，风雨飘摇。
镇国公见势不妙，当即以回京太久，理应回到西南，为陛下镇守边塞为由，带着两个儿子火速跑了。
霍青毓原本也想跟着姜逊离开，奈何镇国公总是觉得京城的水越来越浑浊，担心国公夫人一个人守在京城，没有办法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更担心霍青毓离开以后，被她压制狠了的其他几房人会趁机欺压国公夫人，遂恳请霍青毓留在京中，陪伴国公夫人。
——这也是身为武将的无奈之处。即便是血战沙场精忠报国，还是得把家眷放在京城，稳住皇帝的心。想要合家团聚，可没那么容易。
霍青毓心知肚明，她既然成了镇国公府世子妃，除了安享世子妃的荣耀，自然也要承担世子妃的责任。遂安安稳稳留在京城。
恰好最近一段时间，胡菁瑜受了被封郡主的刺激，正一头扎进事业里出不来。每天都想拉着霍青毓搞发明。
水泥玻璃香水皂，枪械火.药和大炮。
虽然穿越前的胡菁瑜只是一名文科生，但她的本质是网络作家呀！该有的知识积累还是有一些的，再加上金手指光环的照拂，以及沈桥辛辛苦苦搜集来的《穿越者必备手册》，胡菁瑜跟霍青毓琢磨了几个月，在五皇子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的大力支持下，竟然真的让她琢磨出了水泥。
研究出了成果的喜悦一时冲昏了胡菁瑜的头脑，接下来她竟然打算将火.药搞出来。
不过霍青毓总觉得朝廷的氛围不是很好——她可还记得上辈子，几位皇子夺嫡有多惨烈。为了避免她们两个被夺嫡的皇子盯上，甚至波及到梁国公府和镇国公府，霍青毓态度强硬的压制了胡菁瑜想要发明火.药大炮的想法。
胡菁瑜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自然知道夺嫡这种事有多凶险。于是她悻悻地点了点头，把发明的热情全部投入到衣食住行方面。
至于已经发明出来的水泥，当然是要卖给朝廷用来修路建房啦！
夫妻一体，五皇子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皇帝的嘉奖。被几个儿子伤透了心的老皇帝忽然发现在众多觊觎皇位的儿子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踏踏实实埋头做事的好儿子，当即对五皇子大生好感。
而五皇子也是个十分精明隐忍的人物，当即向皇上请命，想要在大婚之后，带着水泥去修补河工。
——五皇子始终记得胡菁瑜的吐槽，她觉得皇室子弟每天只知道勾心斗角不干正事，简直浪费粮食和地位。
五皇子不想被爱慕的王妃看扁，也想为百姓们做些实事，更想借此机会避开京中愈演愈烈的夺嫡争斗，遂自动请缨，要去修理河道。
“儿臣鲁钝，只愿用这一把子力气，为父皇做些实事儿。让天下承平，海晏河清。”
老皇帝龙颜大悦，立刻批准了五皇子的请求。
于是朝堂上下波诡云谲，几位皇子勾心斗角，满朝文武也各自战队斗得激烈的关键时刻，五皇子却带着他的王妃发明的水泥一头扎进了河道。这一去就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来。
看着自动退出竞争的五皇子，其他几位皇子也大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继续斗成乌眼鸡。
在五皇子离京后，身为五皇子妃的胡菁瑜也低调地远离了众人的视线。只拉着霍青毓在城外的庄子上安安稳稳搞发明。
就算是跟五皇子大婚后，胡菁瑜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她的行事作风。呆在皇子府的时间本就不长。更何况如今五皇子都出京了，胡菁瑜这个皇子妃就更没有枯守在皇子府的必要。
她就拉着霍青毓呆在城外的庄子上，闲来无事还接了梁国公府的女眷，以及镇国公夫人来庄子上玩乐散心。
如是过了两年，五皇子带着工部和河道的人，经过反复试验，终于完成了用水泥建造堤坝，修整河道的夙愿，带着一身的风霜和疲惫载誉归来。
这一年，皇帝亲封五皇子为秦王，四皇子为鲁王，三皇子为齐王，六皇子为楚王，七皇子为晋王，八皇子为韩王，九皇子为赵王。至于再往下的皇子，因为年岁太小，并未获封。
在庄子里逍遥自在的胡菁瑜也被秦王接回府中，没过两个月就传出了喜讯。
这一年年底，镇国公父子回京述职。镇国公以征战多年暗伤旧疾发作，想乞骸骨为由，辞了西南军兵马大元帅的职务。君臣二人三推三让，镇国公终于如愿以偿的退了休，可以留在京中安享晚年。
老皇子权衡再三，还是将西南军元帅的职务交给了姜逊。自此，镇国公府父子两代顺利完成了权力交接。晚上回到家里，夫妻两个许久未见，自是一番情动。
云消雨歇，姜逊委婉提出了这次离京，想要带着霍青毓一起走的想法。
霍青毓这两年早就在京城呆腻了，闻言立刻答应下来。
胡菁瑜很快得知此事，哭着表示她舍不得霍青毓。还说霍青毓还没亲眼看到她的孩子出生：“我还想让宝宝认你当干妈呢！”
霍青毓：“……”
认皇子皇孙当干儿子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就算她有九条命，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相比之下，梁国公府上上下下倒是心绪平稳。他们虽然也舍不得霍青毓离京，但是他们更知道年轻夫妻分居两地，并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霍青毓嫁给姜逊以来，还未生下一儿半女。倘若姜逊远在边塞添了屋里人，抢在正室前面生了庶长子，那可是要出乱子的。
所以不管他们再舍不得，也得放霍青毓离开。
孩子长大了，总要放手让他们去飞的。
*
大抵是因为霍青毓年后要离开的缘故，大家总是觉得这个年过得特别快。即便所有人都不舍得，整个正月还是眨眨眼就过去了。
姜逊和霍青毓是在入春以后动身离开京城的。此时烟花三月，早已是草长鸢飞的季节。
霍青毓和姜逊看着城门口熙熙攘攘的送别人群，开口说道：“送人千里，终有一别。大家就送到这里吧。”
已经是秦王妃的胡菁瑜“哇”的一声哭出来，挺着大肚子一把搂住霍青毓：“我舍不得你。我也想跟你一起走。”
站在她身旁的五皇子脸色一僵，只能无奈地看着扑在霍青毓怀中的王妃。
过了这么久，霍青毓也看出来了，这个五皇子虽然心有丘壑，即便求娶秦王妃是有种种算计在里头，但是他对胡菁瑜的爱慕和心意也是真儿真儿的。
胡菁瑜摸了摸眼泪，凑到霍青毓耳边小小声说道：“我也想去西南玩。”
霍青毓莞尔一笑，拍了拍胡菁瑜的后背，温声说道：“总有机会的。”
梁国公府的老夫人没来送别，可是国公夫人却来了。看到霍青毓和胡菁瑜依依惜别的模样，国公夫人眼圈一红，握着霍青毓的手小声说道：“此去西南，一路小心。记得要给家里写信。要是受了委屈，也要跟我们说。哪怕远在西南，我也要让你的哥哥弟弟们去为你撑腰。”
这回就换成姜逊这个女婿摇头苦笑了：“岳母放心，我不会欺负桥儿的。我疼她还来不及。”
镇国公夫人也战战兢兢地说道：“亲家放心，逊儿绝对不敢欺负桥儿的。我发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出声来。
一群人在城门外驻足好久。三月的春风柔和，吹拂的柳枝摇曳，仿佛竭力劝说行人停留。可即便再舍不得，终是要面临离别的那一刻。
霍青毓和姜逊上了马车，依依不舍地看着停留在原地的亲人们，看着那群身影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霍青毓放下帘子，忽然意识到，她的人生，再一次走向了新的开始。
而这一次，她会努力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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