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捉虫)
和江驰彻底断开后, 解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原本刚断那晚,她还生出几分类似于伤心的情绪,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这样的情绪便全然消失不见。
果然,晚上不早睡就会陷入多愁善感的漩涡。
最炎热的夏日过完时, 解荔的咖啡店选址确定, 她很利落地付了款,很快便又找了装修团队开始装修。
挂怀的事情都在动工,断开联系后江驰也没再通过其他方式找她, 解荔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
她的人生,要开启新篇章了。
九月中, 老宅翻修工程完成。
解荔看着如今按照她心意改动出来的老宅,很是满意。
前院里, 工人们按照解荔的意思围出个小花坛,解荔站在花坛前,想着到时候要种上奶奶喜欢的月季。
夏和光到屋里检查一圈, 出来后看她站在花坛前发呆的模样, 他上前在左边拍了一下她的肩, 在她回头看时又从右边出现。
解荔有些无奈笑笑, “幼不幼稚。”
夏和光朝她咧开一笑,“不进去看看?我看了一遍, 没什么问题了。”
解荔随意扫了一圈,“你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没问题了。”
夏和光监工时比她还要认真,仿佛翻修的是他家房子一般。
包括最近的咖啡厅也是,解荔其实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是普通朋友似乎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解荔想,还是得找个机会和夏和光说开, 至少要暗示一下,不然自己不拒绝不表态像是在吊着人家,耽误他正儿八经的姻缘。
小镇上,结婚普遍早一些。
夏和光听见她的话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他道:“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妈特意让我邀请你,说是在家里做了许多菜,庆祝一下。”
解荔连连摆手,“别麻烦阿姨了,最近受你们家照顾都不少,要不这样,我请你们出去吃,别在家里忙活了。”
夏和光冲她挑挑眉,“这你可就见外了,你小时候我妈还抱过你呢,再说了她早就在家准备着了,下次我们出去吃。”
解荔无奈,更是下定决心要说清楚。
不然三天两头的,夏和光妈妈也总邀请她去家里吃饭,小镇上消息多灵通,迟早要传出些闲言碎语。
夏和光家离解荔家不远,几步路的功夫,只隔了中间一片菜地。
夕阳下,夏和光的妈妈陶荣丽正在弯腰摘菜。
夏和光看见忙上前去帮忙,“我来吧妈,你腰不好,少弯腰。”
陶荣丽将夏和光伸出去的手拍掉,“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妨碍我,你每回摘菜连根拔起,有些菜还能长第二茬呢。”
陶荣丽一头短发烫成小卷,头发抹了发油似的锃亮,她看见一旁的解荔,面上立刻扬起笑容,语气软和许多,“荔荔也来了,快快,进屋坐着去,阿姨摘点新鲜蔬菜,等下我们烫火锅吃。”
“光光,去厨房把水果洗了,让荔荔先吃着,你俩去客厅看电视去。”
解荔笑吟吟和她打了声招呼,在对方连连的含笑示意中和夏和光一起进了家门。
陶荣丽瞧着两人的背影,心里乐呵的不行,感叹一声郎才女貌,一时摘菜更有劲了。
反应过来后,明明是女才女貌,她家儿子也勉强算个貌吧,算他捡到大便宜了。
厨房里,夏爸爸看到人来,忙穿着围裙拎着锅铲出来,也如同陶荣丽那般看向解荔时满面春风,“荔荔来了,快快,进屋坐着去,饭马上就好。”
说着,他跟到客厅,朝解荔道:“荔荔快去试试叔叔新买的按摩椅,坐上面看电视真不错,等过段时间乔迁时,叔叔给你送一个。”
解荔忙笑着道:“谢谢叔叔。”
夏和光看着自家父母的殷勤模样,背地里悄悄地勾起唇角。
一通忙活,火锅终于端上饭桌。
热气腾腾的锅一端上来,闻到那辣香的味道人的口水便不自觉分泌出来。
最惬意的事莫过于,还热时,开着空调吃火锅。
陶荣丽叮嘱着,“光光,过段时间你可要记得带荔荔去买些对联和灯笼,鞭炮也要准备好,房子通风个三两月就能住了,住之前得走一些仪式。”
说着,陶荣丽笑眯眯望向解荔,“你放下心来,到时候拜神,阿姨教你怎么弄,你奶奶生前可最注重这些习俗了。”
解荔吃着鲜嫩的蔬菜,连连点头,“谢谢阿姨。”
老实说,这些习俗她还真不太懂,除了知道些要贴对联放鞭炮请吃饭,拜神什么的倒还真不知道。
没想到,夏和光妈妈这么惦记她。
低头,解荔心底升起一阵感动。
远亲不如近邻。
夏和光一家从以前对她们的帮助就不少。
陶荣丽又提醒着,“荔荔,你买车翻修老宅的事在镇上肯定传遍了,你手里既然有钱呢,就牢牢握紧,你那些亲戚听到消息指不定要问你借钱,可千万别借。”
夏志学用胳膊轻轻捅咕她,“吃饭呢,净说些有的没的。”
陶荣丽朝他翻了个白眼,“什么有的没的,我这是教荔荔预防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难不成都要像你那样借钱出去,收回来多少?再说了,那些个看着有钱了才巴结上来的亲戚能是什么好货,当初隔壁老太太把荔荔领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见那些个亲戚多照应?”
“妈!”夏和光快速瞥一眼解荔的脸色,喊停母亲的快言快语,别提起她的伤心事了。
解荔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陶荣丽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她心下甚至有些感动。
能对她说这些也是把她当自己人看待了,况且,这些话可都是过来人的告诫。
解荔原本也打算这么做的,事实上远在海城打工的三叔已经打电话来问过了,话语间的意思就是要借钱,只是还没挑明。
于是解荔就装听不懂。
听到自家儿子的呵斥,陶荣丽才住了嘴。
解荔却是眉眼弯弯冲她笑了笑,“谢谢阿姨,我会记住的。”
陶荣丽瞧见解荔的笑颜知晓她听明白了,这才开怀起来。
一顿火锅,解荔吃的很满足也很愉悦。
夏和光带着解荔回市区的路上,他有些抱歉,“你别介意,我妈就是爱操心。”
解荔浅浅一笑,“阿姨也没说错。”
爸妈去世之后,她像个麻烦的皮球,被亲戚们踢来踢去,没人愿意沾惹她这个麻烦,甚至于是克死爸妈的“瘟神”,只有姥姥愿意带着她。
姥姥身体不好没多久也去世了,她在苏城辗转着,时不时被这个亲戚踢给另一个亲戚,一学期下来也没能有个固定归宿。
其实她也能理解,别人的家庭都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生活,谁都不是圣佛在世愿意再负担一个非亲生孩子的支出。
奶奶时不时会打电话问问情况,有一次小小的她实在忍不住,在电话里对奶奶哭着说我想跟您住。
一时的情绪发泄,没想到的是两天后奶奶真的来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来带她走。
亲戚们假意说着就是多一副碗筷的事没什么,实则很高兴她这个小瘟神终于走了。
而奶奶看着她打补丁的衣服和蓬头垢面的模样,一切都懂了,义无反顾带她回了南城。
南城这边的亲戚也不欢迎她,索性奶奶身体还健朗,硬生生供起她上学。
解荔闭闭眼,她可忘不了初中时,交不起借读的学费,奶奶低三下四和她的叔伯们借钱却借不到的样子。
那些人说:“妈现在大家生活都很难,你非要跑大老远带个拖油瓶回来做什么,你的生活费我们会给,学费我们没有。”
生活费,一个月也不过才四百块。
最后是陶荣丽带了个信封悄悄放在桌子上的。
奶奶一个月四百块的生活费,陶荣丽一下拿来两千块,比她的借读费还多四百块。
那时她透过门缝看奶奶,安静的破旧客厅里,只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吸鼻涕的声音,她那双枯瘦的手抹着眼角。
那个时候,解荔对钱似乎产生了一种执念,想变的有钱,有钱了是不是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了,奶奶也不用面对自己的亲儿子还低声下气。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夏和光问:“对,吃饭前你说有话对我说,是什么?”
解荔侧头瞧了眼他的模样,夏和光论样貌是绝对不差的,论财也能让她过的很潇洒,不过这些不重要。
他是个很好的人,他的家人也都是很好的人。
今天围坐一炉吃火锅,冒着热气咕嘟翻涌的汤汁,客厅里的电视声传来,陶阿姨真诚的告诫,说说笑笑的一家人,让解荔久违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与幸福感。
那一丝暖意是她最最渴望的。
如果能够组建一个像这样温暖的家庭也不错不是吗?
虽然感情上,她算不上喜欢夏和光,可结婚这件事似乎和感情的关联并不是特别大,彼此都能感受到幸福不就好了么。
夏和光喜欢她,而她想要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解荔豁然开朗。
她轻声道:“过两天我想去苏城为我姥姥扫墓,如果你有空”
“有!”解荔话还没说完,夏和光便斩钉截铁,随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我最近都没什么事。”
解荔笑笑,“那就约好了。”
等她下车走远,夏和光激动地手舞足蹈,猛打方向盘时喇叭直响。
*
两月之期临近,江驰正焦头烂额时,林烨来江氏大楼找他。
开局就甩给他一个文件袋。
江驰最近工作实在是烦了,看到就烦,就为了早早收尾,到时候亲自去南城,和解荔好好说开这次的误会,再把人接回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
他语气不善,“干吗?”
林烨挑眉示意他,“打开看看。”
“不看。”江驰言简意赅。
林烨:……
他装模作样要拿回去,“不看是吧?关于解荔的也不看?”
刚碰到文件袋的手被人摁住,江驰沉沉盯着他,将他的手拨开,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原以为是什么资料之类的,没想到许多张照片滑出来,在桌面上摊了一大堆,有些还掉落在地上。
江驰皱着眉头看去,随后愣住。
色彩鲜艳的照片上,解荔那张绝美容颜很是显眼,只是,大部分照片上,都有一个男人的身影。
再细细看去,是同一个男人。
江驰内心情绪翻涌,面上却是不显,他抬眼睨一眼林烨,语气很冷,“你查她?”
林烨却是没惧他这样,“我不查你还跟个愣头青一样被蒙在鼓里,我查是让你看清。”
江驰按住相片,轻嗤一声,“她不能有朋友吗?这些照片又没有亲密接触,能说明什么?”
虽然没有亲密接触,可看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笑的如此灿烂,心里也要嫉妒死了。
抓狂,为什么对着别人笑。
为什么递水给他。
林烨将文件夹递给他,“自己看,她要回来会去买咖啡店准备开店吗?反正要回京市定居,有什么必要在南城置办产业?”
“你以为我是白查的?来看,他们镇上自己的人可都说两人来往密切,甚至传着要结婚了,网友都有目睹,看这时间应该是解荔刚回家那时吧,大概两人青梅竹马早就定亲了。”
林烨将网络上一篇网友的南城旅游攻略发出来,似乎正巧是夏和光带解荔去吃鱼那天。
这名网友盛赞了老板也就是夏和光处事大气,还偷拍了解荔和他吃饭时的模样,并在笔记中写道她是老板娘。
到这里,江驰还算能稳得住。
他不信。
直到林烨从地上捡起一张相片摆到他面前。
是两人在车上,夏和光侧身去给解荔系安全带,那角度,看起来像在接吻。
江驰的脑海出现嗡的一声炸响,他捏着照片一角,死死盯着模糊照片中的人。
许多画面在他眼前交织着,解荔对他笑的、哭的、撒娇的,百般勾人模样。
一瞬之后,她面对的对象似乎变了人,变成上照片上那个男人。
对他笑、对他哭、对他撒娇,软软递上自己双唇,眼眸亮亮看着他。
一切的一切,全部变了对象。
江驰开始发抖,克制不住地发抖。
他将那份店铺转让协议拿到眼前,看着签字处熟悉的字迹,终于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从她说要回家时的一幕幕在江驰中重复播放,回到家后一下冷漠的态度。
幡然醒悟有时只需一个契机。
这一刻,江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任由自己沉浸在她的谎言中。
他喉间溢出一丝骇人的笑,一时竟觉得呼吸不上来。
解荔。
解荔。
第52章
十月份, 解荔和夏和光坐上了飞往苏城的飞机。
这个节骨点,旅游的人很多,即使两人早早提前订好了酒店, 也不打算往人多的景点去,在路上也被堵的不行。
从下飞机到酒店, 这一段路程比在飞机上还要累。
夏和光办理入住时, 解荔在不远处倚着行李箱站着,小手往脸上扇着风。
已经十月份了,这边的天气仍旧带着闷热感, 或许是因着前两天下过雨,空气中还弥漫着丝丝湿黏感, 惹得解荔很不舒服。
莫名的,解荔觉得一道令人不适的视线挂在她身上, 一种被人窥视的恐慌感从她心底发出。
解荔环顾四周,酒店大厅里人不算多,沙发上坐着三两个小女生正在讨论旅游攻略, 前台正在微笑服务夏和光, 另一名男前台在专心玩手机, 没有任何奇怪的人或视线。
解荔暗笑, 自己前两天看的悬疑电视剧太上头了吧,开始疑神疑鬼了。
正巧夏和光办理好入住, 他将其中一张房卡递给解荔,贴心道:“走吧,你先休息会儿,晚上带你去吃东西,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看姥姥。”
解荔接过房卡点点头。
直到两人进了电梯,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消失。
不过和夏和光在一起,还是有安全感的,她便没有多去在意自己的多疑。
临进房间时,夏和光还在叮嘱,“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喊我。”
解荔朝他俏皮一笑,“又是邻居了。”
回到房间,解荔先是舒适地冲了个澡,洗去一身黏腻,她围着浴巾浴帽坐在床上时,又感受到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不同于刚刚在大厅时那般,此时黏在她身上的视线似乎带着湿腻感,解荔只觉自己从上到下被人扫视了一遍,刚洗完的光滑肌肤又挂上一层让人不舒服的潮黏感。
解荔恐慌地坐起身来,她先是警惕地看了眼窗户,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又严格地环顾房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门也是牢牢关上的,至于摄像头,她不认为五星级酒店连这点防范都做不好。
心里这么想着,解荔身体却是很诚实地搜索起了住酒店怎么自查有没有摄像头,随后上蹿下跳的检查。
这么一遍下来,解荔累瘫了,虽然什么异样都没发现,但令人不适的感觉也荡然无存。
解荔喘口气,果然是前段时间看太多悬疑片了,现在疑神疑鬼的可怕。
她将电视打开,播放海绵宝宝,房间太静了,一静就容易精神绷紧,对声响敏感。
晚上的温度降下来,解荔换好衣服又披了件外套。
出门时,夏和光倚在墙边等她,还穿着短袖。
“晚上冷。”解荔提醒他。
夏和光笑笑,“没事,我体热。我下午去租了辆车,这两天我们出行也方便。”
解荔点点头。
解荔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夏和光带着她转了几个饭店,都是他在网上搜到的攻略,那自然在这个旅游旺季,来打卡的人也多。
家家爆满。
不仅没有停车位不说,恐怕还要等上一两个小时才能排到。
解荔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想吃饭吃的一身疲累。
夏和光有些自责,“还特意挑了好几家备选,没想到人都这么多。”
“要不我先送你回酒店,你想吃哪家,我待会儿来排队打包给你带回去。”
解荔摇摇头,“旅游季饭点人本来就多。”
突然,她眼前一亮,“我带你去一家我小时候吃的面馆,也不知道阿婆还有没有在开,面条是阿婆自己手工擀的,很劲道顺滑。”
夏和光这才打起精神,按照解荔给的地址一路开去。
到了有些熟悉的旧街区,解荔心情好了些。
夏和光将车停在路边,店在小巷里,需要他们自己走进去了。
当初凹凸不平的石头地面现下已经换上平整的石板,小巷里的店铺几乎都还是十年前那些。
解荔有些兴奋,脚步快了些。
夏和光在她身后,举起相机记录。
听到快门声,解荔敏感地回头,看到是夏和光在拍,于是她大大方方地拍了几个姿势,甜笑着。
路过一家老式商店,解荔兴奋看向夏和光,“我小时候跟我爸妈来过这家店,记得当时我吵着要一个画着白雪公主的书包,可家里已经有很多画着公主的书包了,我哭着说集齐后再也不买了他们才同意。”
夏和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似乎能浮现出小豆丁模样的解荔鼓着小粉腮眼里含着泪珠可怜巴巴的,想想心都要融化了,这谁能忍住不给她买啊。
他笑笑,“想不到你小时候还挺活泼的。”
解荔小升初的暑假才到南城,那会儿她就已经变得沉默寡言,比起同龄人来多了一分沉稳,闷闷的不爱说话。
解荔挑眉,臭屁道:“我小时候可是人见人夸的元气小天使一枚。”
夏和光真诚地遗憾,“很可惜,没能那时候就认识你。”
到了解荔说的那家店,这种还没被开发的旧街区,虽不至于像那些旅游热点一般排的满满当当,但也被不少人发掘出来。
小店里坐的满满当当,夏和光目光搜寻着,找到一桌刚走的客人。
等了二十分钟,面终于端上来。
清汤素面,鲜美无比。
解荔在京市待的,口味重了不少,但吃上一碗这样的面还是觉得暖胃。
回酒店的路上,解荔给夏和光吐槽着,“前几天看悬疑片看多了,今天总是疑神疑鬼的,我都担心回去睡不安稳。”
夏和光道:“我刚刚看酒店的菜品上似乎有安神汤,等下回去我给你叫一份,你喝点再睡。”
解荔点点头,明天要去扫墓,得保持好精神状态,不然姥姥看了担心。
回到房间里,解荔继续将电视打开,这次播放蜡笔小新。
有着背景声在,解荔这才安心去洗澡。
洗完出来刚把头发吹干,客房服务便到了,夏和光给她点的安神汤。
解荔看着安神汤上飘着的一朵玫瑰花瓣,没有任何犹豫地喝下去,大概也只是心理作用。
喝完,解荔便窝在床上,回复完手机上的消息,便开始看动画片。
没一会儿,果然眯着眼困了。
蜡笔小新还在放映着,床上的人却已经睡熟了,电视声也影响不到分毫。
黑暗中,解荔觉得自己的身体昏沉着,意识也昏沉着,看所有都是迷迷糊糊的。
没一会儿,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绕上她的身体,像是湿黏的触手,将她的身体牢牢缠上几圈,每一个孔中都泄出滑腻的透明液体黏着在她身上,让她不舒服、难受。
氧气似乎也被瓜分着,如同沉溺海底,呼吸都困难,解荔张开嘴巴弱弱地娇哼着,企图占据更多的氧气。
解荔好难受,觉得自己似乎陷入梦魇中了,迷蒙间,她似乎看到一个男人裸露的胸膛。
解荔嘴唇干涸,两个模糊的音节从她唇间溢出。
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不断涌现出异样的感觉,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刚刚叫出口名字的那人的脸。
英俊冷冽,看向她时,黝黑的眸中带着深深地痴迷与情.欲。
梦中,解荔朝他贴去,这次唇边的音节清晰许多。
“江驰。”
第二天,解荔被闹钟吵醒,她蒙着被子伸手去关,一时只觉手脚软绵绵的,有种没睡好的无力感。
看了眼时间,解荔慢悠悠地坐起身来,右肩睡衣的肩带往下滑落,她懵懵地看着黑屏的大屏电视,缓过神来。
昨晚似乎做梦了。
还是个春梦。
春梦对象还是江驰。
解荔将蓬松的秀发往后捋捋,感叹自己真是饿了,想江驰的身体了。
她第一次梦到江驰,就是这种春梦。
还好只有她自己能知晓。
解荔起床简单梳洗一番,和夏和光一起吃了酒店的早餐后就往墓地出发。
路上,解荔买了束鲜花和许多贡品。
到达墓地时还早,夏和光很是体贴,“要不你自己去,我在这儿等你。”
解荔想了想,同意了。
虽然每次都告诉自己要坚强,但是每次扫墓她还是忍不住哭,而且也爱碎碎念些有的没的。
她道:“你先回酒店也行,我时间可能会很久,等下打车回去就好。”
夏和光说:“没事,我就在车上等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喊我就行。”
解荔背着背包上去,又将荣誉证书都带来了,碎碎念的话也和在南城扫墓时无二,主要是给姥姥交待一下近况。
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四个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有开车小视频但她们在地下一定也很关心她的近况,所以解荔时不时就会去扫墓,姥姥在苏城远一些,因此每次她攒的话也一大堆。
扫墓时,吹起的一阵风都会被解荔认为是姥姥给的回应。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看了眼时间才算了,她道:“姥姥,今天不能陪您太久,还有个朋友陪我一起来的,不想让他等太久,不过我在苏城会待三四天,会每天来看您的。”
说着,解荔往旁边一瞥,只见夏和光在不远处踌躇着。
她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夏和光一直注意着她,见她招手便急急跑过来了,手里拿着瓶水递给她,“你忘带水上来,天还热,别缺水了。”
解荔接过,然后朝着墓碑上慈祥笑着的老人一笑,“姥姥,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朋友,贴心吧。”
夏和光立刻不好意思起来,他讷讷地朝墓碑恭敬鞠了三躬,话都不利索,“姥姥好,我、我是荔荔的朋友,我、我会对她好的,您放心。”
解荔“扑哧”笑出声,“行了,走吧。”
夏和光有些失落,“是我打扰到你了吗?没事,你再多陪姥姥一会儿没什么的。”
解荔看他,小时候的刺头究竟是如何成长为这样稳重甚至有些木讷的男人的?
她上手拉了他的臂膀,“本来就准备下去的。”
一瞬间,一道灼热的视线似乎穿透空气朝她射来,解荔被烫的松开手,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四周。
视线往下看,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树荫下,能将车开进来停到这里,必是苏城的权贵之家吧。
除此之外,再无旁人,真是奇怪。
解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看悬疑片了,看完后劲这么大,从昨天一下飞机到今天,总觉得有人在监视她似的,黏在她身上窥视感就没有消失过,如果不是这一下炽热的感觉,她几乎要习惯那丝若有若无的窥探了。
解荔皱眉看向夏和光,“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夏和光懵懵的,“没有啊。”
“今天来扫墓的人也少,待到现在只剩我们了。”
解荔心下一舒,她真是想太多。
下山时,那辆黑色轿车仍旧停在那里,路过时,解荔轻瞥了眼。
迈巴赫,苏城的车牌,车牌号很靓。
透过挡风玻璃看去,一名面色和善穿着西服的陌生中年男人坐在驾驶座上。
挡板隔绝了解荔往后座窥探的视线。
解荔收回视线,轻按太阳穴,昨晚的安神汤是不错,否则凭她现在捕风捉影的模样,很难睡得好。
第53章
回到酒店, 解荔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她实在是不愿出去挤着饭点吃饭,就到酒店的餐厅用了餐。
没吃多少解荔便软软打了个哈欠。
夏和光瞧着她精神不佳,于是提议道:“下午你睡一会儿, 刚好我出门有点事,晚上我们再出去逛逛。”
解荔点点头, 她确实想补个觉, 昨晚总觉得没睡太好,做的梦太累了。
回到房间,解荔仍旧如昨天一样, 打开电视放一部动画片,叫了份安神汤喝了一半。
她觉得这汤是真有点用的, 至少能让她安静下来,不那么疑神疑鬼。
即使是白天, 窗帘良好的遮光性能也将屋内营造地像是黑夜,除了电视屏幕闪烁着的光亮再无其他。
解荔又做梦了。
她又梦到江驰了。
梦中,江驰似乎长满了触手, 不停地贴着她拥着她甚至勒着她, 以致于她很难呼吸上来。
她的睡衣被扯下来, 稀薄的衣料也不为她留。
灼热的温度将她整个身躯牢牢包裹住, 他似乎在分泌黏液,透明晶莹的液体涂抹在她的身上将她的每一寸肌肤牢牢覆盖。
朦胧间, 解荔对上他的眼,他双眼泛红,瞳孔黑出一种非人感。
在梦里,解荔并不怕, 只是静静看着他。
良久,解荔迷糊道:“江驰, 我又梦见你了,我是想你了吗?”
想他的身体和他带来的感受。
不然也不能连着做春梦。
江驰听完她的话,他唇角咧开一个弧度,却不是开心,反而他有些愤怒地伸出触手像是惩罚一般在她的身体里进出。
解荔眯起眼,耳边是江驰贴近的怒语,“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解荔,从没有人,敢这么骗我,从没有人,敢像你一样”
“为什么带着别的男人去扫墓,不是说好了带我去么?”
“你爱上别人了,你是不是爱上别的男人了?!”
……
他的控诉解荔一句也没听到耳里,她趴在床上侧着脸,右手食指点在红唇上,她神色迷离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再快一点。
一个春梦,江驰为何如此聒噪。
临到最后,江驰发疯似的扑过来咬住她的唇,语气带了丝可怜的祈求感,他又问:“宝宝,你爱我吗?”
在梦中,解荔很诚实地告诉了他答案。
“爱,好爱。”
江驰将她抱的愈发紧起来。
解荔有些爽,她娇媚的笑起来,“好爱你的身体。”
禁锢她的臂膀一僵,解荔翻了个身逃离他的温度,一晃,梦境归为虚无。
睡醒后,解荔懵懵地愣了会儿神。
她拿出手机,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夏和光除了出门时给她发了条微信便没有任何信息了,她微微皱眉,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解荔敲敲打打,给夏和光发了条信息。
【睡醒了,你回来了吗?】
她将电视重新打开,又播放起了动画片,一边看着一边刷着手机,两个小时过去了,夏和光仍旧没有回复。
解荔皱皱眉,她打去电话。
电话也不接。
夏和光从不会这样。
解荔内心突然产生恐慌,她站在窗前一边往下看,一边打着电话。
并没有看到夏和光的车,视线一瞥,却发现了一辆熟悉的车,早上墓地那辆迈巴赫,以及从驾驶座下来的那名面容和善的中年人。
解荔呼吸一窒,夜晚的玻璃窗上倒映着她房间的情形,她头发凌乱地站在窗前,身后电视机上跳动着的色彩鲜艳的画面。
是她刚刚睡醒才打开。
可是,她睡前明明没有关电视不是吗?
解荔心脏蓦地漏了一拍,随后扑通扑通跳的极快。
她的目光慢慢转向床铺,除了她睡的那一侧,另一侧平整光滑。
她上前,如同最严密的仪器一般扫视床单被褥,只有她自己掉落的三两根长发,并无其他。
苏城。
解荔冲进浴室,她需要验证,在梦中她印象很深,江驰似乎想给她留下一个印记。
对着巨大的落地镜,她□□,借助镜子的反射,她看到自己大腿内侧一个深深的吻痕。
“砰”的一声解荔脑袋犹如炸开一般,她鼻尖紧张地都细细泌出些汗珠。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解荔回到房间,将行李箱摊开,开始往里面塞行李。
苏城。
不光是她姥姥休息的地方,也是苏英秀,江驰奶奶的老家。
除却京市,苏城大概便是江家势力第二的盘踞地了吧。
她做的梦,不是春梦。
是切切实实的,江驰真的来过。
解荔的头皮几乎要炸开。
梦境与现实的混合让她止不住地发抖,或许也是害怕。
梦中的触手是江驰的手,梦中她觉得黏腻的液体,是江驰亲吻着她身体的每一分一寸。
怎么会。
怎么会。
解荔的视线凝在为自己带来安眠的安神汤上,她还剩了半碗没喝。
解荔紧张地大口喘着气,一边疯狂给夏和光打电话,一边胡乱地装着行李。
她克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
江驰知道了是吗。
他全知道了。
她如何骗他,她根本不爱他,她的谎话,她伪装出的乖巧,他全知道了。
想起“梦中”的对话,解荔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的能力大到,从她一下飞机就处于他的监视中,她入住哪家酒店、她什么时候去扫墓,他都一清二楚。
他甚至能让酒店为她特调一碗安神汤,又能悄无声息进入她的房间,或许,她这个房间也在他的监控之中。
解荔无力地蹲坐在地上,所以,她现在狼狈试图逃窜的模样也在他的监视下吗?
夏和光的电话到现在都打不通,发出去的消息也没有一句回音。
她心中一紧,不会也是江驰的杰作?
解荔好难受。
真的好难受。
过度的紧张致使她的胃部一阵阵痉挛,她忍不住捂着嘴跑到洗手间。
干呕几声,解荔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些冷水。
冷静,冷静下来。
江驰不一定是要对她做些什么,不过是被她耍了心里受不了罢了。
只要让他消气了就没事了。
可他怎么才能消气,如果只是磋磨她一顿还好说,如果不是呢?
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她。
解荔脑子乱乱的,现在撒娇卖乖还有用吗?
即使有用,他不会仍旧,非要不顾她的意愿让她回京市做他的笼中鸟吧?
解荔回到卧室,将刚刚一股脑塞进去的衣服重新拿出来整理好,又将空箱子立在一旁。
她透过窗户往下看,那辆迈巴赫已经毫无踪迹。
解荔心下松口气,换上一套简便的衣服往楼下去。
一路上她的面色毫无变化,看不出任何异样。
就在解荔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正要踏出酒店大门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呵笑。
很轻佻,很耳熟。
解荔目不斜视,固执往外走。
感应门似乎坏掉,就是不开。
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宝宝,你很聪明。”
解荔身子一僵。
江驰轻轻摁灭香烟,他的嗓音里裹了一层哑,“可是,聪明又有什么用呢。”
解荔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她看着江驰,男人身穿秋季黑色风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含了些隐晦的笑意,不达眼底。
她抿抿唇:“好久不见,江少。”
这个称呼听的江驰眉头微皱,不过很快,他便展露出了些和善的笑意,“是有很久了。”
大约是,三个月了。
她似乎骗了他很久。
江驰缓步朝她走去,他一靠近,解荔身子便微微发颤。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江驰。
她害怕面对江驰。
因为现在的他,是未知的。
瞧见她不自觉颤抖的模样,江驰唇边漾出一丝笑,他伸手拉过解荔白嫩的手腕。
解荔下意识地想缩回来,可压根抵抗不过他的气力。
江驰垂眸,语气不咸不淡,“我等你来苏城,等了一个月。”
“还好,你来了。”
话音刚落,一丝温热箍在她细嫩的手腕上。
解荔低头看去,手腕上被他戴上暖的温热的玉镯,是当初江驰奶奶给她的见面礼,右手上那串檀珠也重新缠绕上来,玉牌的“江”字轻轻晃着。
这两样见面礼,当初解荔离开时留在了云水杉的房子里,她没敢告诉江驰,怕自己的意图暴露,只想着,还到他的房子里怎么不算是还了。
他给的钱,她收了。
可饱含贵重心意的礼她还了。
如今,又重新戴在她的手腕上,对此刻的她来说,仿佛是为了她精心打造的手铐。
解荔眉眼低垂着,试图把它们摘下来,嘴上也推脱着,“江少,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江驰轻笑了声,转了个话题,“对了,你不是还有个朋友和你一起吗?”
解荔蓦地抬眼看他,心下一紧,语气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担心、紧张、质问的意味,“你把他怎么了?”
江驰伪装的平和面具终于被撕破,他的面色阴沉下来,勾出一个讽笑,出口的话很凉薄,“没怎么。”
他一双黑眸牢牢黏在解荔明艳的脸上,“不过,你可以继续叫着让我不舒服的称呼试试看。”
“或许,他很快就有事了。”
第54章
赤/裸/裸的威胁话语。
解荔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不适与厌恶。
她垂眸, 快速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三个月的安逸生活虽然不久,但是很舒适,舒适到她几乎快要忘了面对京市这些贵人时该如何刻意放低自己的姿态, 该如何甜笑着说出谄媚讨好的话语。
解荔扬起素手,将耳边碎发拢到耳后, 她很快便平复好心情, 再抬眼时眸里含的是浅浅的笑意,话语也软糯,“我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您。”
江驰冷眼瞧着她故作的娇柔, 他没再看她,只转身上了电梯。
解荔看着他的背影, 隐去笑容,有些事似乎不言而喻。
他要上楼, 回房间。
那能做些什么呢。
解荔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感应门,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一切倒好说了,可他现在明晃晃拿着夏和光威胁。
江驰站在电梯里, 视线冷静地朝她射来。
他不明说, 也没有任何言语表示,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解荔却是明白, 去与不去,是夏和光遭殃与否的抉择。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刹那, 解荔飞奔过去用手拦住,随后她轻盈的身体挤进去,不偏不倚正撞进江驰怀里。
江驰没有伸手抱她,只低头轻看她一眼。
这一看, 便被勾的再也无法回神。
解荔揽着他的脖颈使他低下头来,她因为跑了两步鼻间呼出的热热气息喷洒在他耳垂上的棕褐色小痣上, 惹得他一阵心痒。
解荔喘着气,声音甜软,“想您,亲亲我。”
江驰内心不虞,他面色嘲弄,又想拿这套哄骗他?
他微微侧头,讽刺的话语还没说出口,便被她主动送来的软软樱唇堵住。
那条温热粉滑的小舌也灵活伸入他口中,江驰下意识地揽住她的细腰,攫取她口中蜜液。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江驰将解荔拦腰抱起,吻着她快步朝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解荔的房间,他能打开。
回到卧室,江驰把她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扔,力道很轻,解荔却娇娇地叫了两声。
痛苦又快乐的音调似的。
江驰眸色暗沉,知晓她是故意的,包括她现在细弱的胳膊往后撑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柔软的发丝有三两根不乖地贴在她的红唇上,她却仿若未觉,还在要命地轻轻抿咬着樱唇,水润润地眸望向他时带着令人心生怜意的无措。
极具诱惑力的姿势和神色,也是她故意的。
江驰咬牙笑了声,“为了他,你似乎愿意做很多。”
他说的是夏和光。
解荔轻笑,她的目光柔弱地从江驰脸上下滑,很快到他的怒火处,“我是为了它。”
江驰面上云淡风轻,怒火却烧的愈加凶猛,他靠近床边一把拉过解荔,险些使得她的小脸撞上去。
他捏着她的脸,居高临下,“所以,你愿意做到哪一步?”
很明显的暗示。
解荔沉默着,她伸手将他的怒火释放,那火烧的旺,火星子险些都要撩到她嫩白的小脸。
某种程度上,解荔并不排斥这件事。
也或许是不排斥灭火对象是江驰。
毕竟身体的角度来说,两人只有彼此,他很干净。
淡淡的麝香味道飘在解荔鼻间,她有些羞于直面燃的过旺的焰火,尽管这火是不常见的、可爱的粉色。
江驰身子一僵,接吻时他便多次感叹她口腔的柔软,粉舌的灵活。
他很喜欢和她接吻,没想到,另一个他也是。
短暂的兴奋刺激感冲昏头脑后,江驰心底便涌起丝丝的愤怒。
他低头,正巧对上解荔往上看时的媚态。
愤怒无限扩大,更多的情绪喷薄而出,烦躁、不甘还夹杂了丝丝委屈。
江驰猛地推开解荔,他俯身恶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一丝晶莹的液体从她唇边溢出流在他的手指上,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他低吼着,“够了,为了他就能做到这种地步是么?”
曾经和他在一起时,即使两人心知肚明,一开始不过是交易关系。
可即便是最开始,他也未曾舍得让她这么做。
如今,她倒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贴在他腿间百般讨好,那样的媚态让他生出了极大的不适感。
为了另一个男人,故意讨好他、做出那副表情给他看,只会让他觉得耻辱、厌恶、恼怒,甚至恨不得掐死她。
江驰的视线移向她细弱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折便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舍不得折,至少是现在。
可不代表,他就会让那个男人好过,舍不得动她,还动不得那男人了么?
解荔小手柔软攀在他因愤怒涨起青筋的手背,她的表情茫然无辜,话语却深深扎在他的心里,“您不喜欢么?那要我怎么做才能满意?”
没有半分嘲讽的意味,她很诚恳的发问。
要怎么做才能满意,才能放走她和夏和光。
江驰翻腾的怒火被解荔的手机铃声打断。
安静的环境下,突兀的铃声十分刺耳,解荔却是立刻强硬挣开江驰的桎梏,眸中带着期待的光亮看向手机屏幕。
苏城的陌生号码。
解荔的这份期待让江驰觉得格外刺眼,他收回手克制地整理着衣襟,眉眼微垂将所有情绪不动声色敛去。
江驰将一张黑色鎏金卡扔在床上,他语气淡然,“给你一天时间,让他滚回南城,处理好来这里找我。”
说着,他漫不经心笑了声,“当然,你处理不好我也愿意代劳。”
解荔捡起床上的卡,是苏城观山悦的门禁卡。
江驰走到门口时,听到解荔在身后响起的声音,弱弱的很是可怜。
她问:“江驰,多久?”
他要她待在他身边,这也需要一个时间界限么?
江驰冷脸打开房门,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待在他身边,为什么要设限。
他只意味不明道:“解荔,听话。”
按照他说的那样做,他便可以,既往不咎。
江驰走后,解荔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她心下升起一阵烦躁,兜兜转转她和江驰仍旧在藕断丝连。
一天时间,她想,不止夏和光滚回南城,她也会滚回去。
可江驰最后那句阴森森的“听话”也让她觉出很多危险的意味。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打断解荔的思绪,还是刚刚那个手机号,她接起。
夏和光焦急的声音传来,“荔荔抱歉,我手机被抢了,刚刚一直在医院,现在借了电话才能联系上你。”
解荔敏感地察觉到,是抢不是偷。
她问:“你人没事吧?哪个医院?我去找你。”
夏和光笑笑,“没事,刚刚跟警察做了笔录,又被拉进医院验了验伤,都是皮外伤没事,我就是怕你着急赶紧借手机跟你说一声,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在酒店等我就行。”
听到皮外伤解荔的心这才放下来,跟她出来一趟,如果真出点什么事她良心难安。
焦急的等待下,夏和光终于回来了。
有着皮外伤的预警,解荔看到他时忍不住捂唇倒吸一口凉气。
夏和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眼还高高淤肿着,嘴角也是伤口,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上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
“怎么回事?”解荔问道,虽然知道是江驰的杰作,可光天化日之下,他难不成还真敢将人这么揍一顿?
夏和光轻抚脸上的伤口,为了避免她担心便无所谓笑笑,一笑扯动伤口他又龇牙咧嘴,显得有些滑稽。
他轻叹了口气,“没想到苏城治安不怎么样,我不过是迷了点方向走到一条稍稍偏僻的小巷便被人拿麻袋蒙着头拖到巷子里一顿揍,相机和手机全被抢了。”
大概是为了缓解解荔脸上不忍的表情,夏和光举起手,臭屁道:“那几个不识货的,最贵的手表没抢哈哈哈。”
“真该死,抢劫就抢劫,非要打我英俊的脸庞干什么?”
解荔愧疚地抿抿唇,因为那些人的目的本就不是抢劫,她担忧地看了眼他,“上过药了吗?”
夏和光在医院都上过了,可瞧见解荔自责担忧的模样,到嘴边的话他又吞回去,他嘟囔着,“似乎是又该上药了。”
他将手中的塑料袋往上提了提,“我从医院里带药回来了。”
解荔示意他,“过来,我帮你涂。”
夏和光得逞地扬起一丝笑,扯动伤口又“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解荔拿出棉签和药水,将棉签打湿后她微微俯身,认真小心地轻轻贴着他的伤口处。
她一靠近,身上的清香味道立刻扑面而来,原本耍着小聪明的夏和光身子立刻绷紧,她的发丝飘扬在他眼前,可他视线却端着不敢乱看一丝一毫。
即使如此,也已心猿意马。
解荔轻轻往伤口上吹着气试图减轻他的痛感,她似是自言自语,“要不拿水煮蛋滚滚?不都说这样消肿快么。”
夏和光的汗毛简直都要竖起来了。
竖起汗毛的,不止他一个。
解荔的手机叮咚叮咚传来几声急促的消息提示音。
“让他滚。”
“解荔,你再碰他一下,相信我,他待会儿一定比现在还要惨。”
“不要让我重复,让他滚!”
陌生的号码,可不难认出是谁发来的消息。
差点忘了,这间房间也在他的监视之下。
解荔漫不经心将棉签扔进垃圾桶,什么时候隔着棉签也算是碰了?
她有些厌烦江驰这种交易结束后,仍旧擅自把她划为所有物,展示他极致变态的占有欲的行为。
有一刻,她甚至反叛地生出了将夏和光推到亲吻他的想法。
无他,只是想激怒江驰、反抗他。
最后,解荔还是叹了口气,远离了夏和光,冷漠道:“好了,明天你先回去吧。”
“回南城去。”
第55章
听到她冷淡的话, 夏和光怔了怔,“怎么了?不是说要再多待两天吗?”
解荔转身摆弄着他从医院里带回来的药,“我确实还要多待两天, 但是希望你先走。”
“为什么?”夏和光真诚发问。
解荔语气淡然,“我男朋友要来。”
她回头, 静静地看着夏和光, “我怕他来了,顾不上你,我们都尴尬。”
她知道夏和光的性子, 她如果不说出点可信的理由,他恐怕会倔强留在这里, 如果说实话,他怕是更要留下。
江驰现在像个疯子一般, 解荔害怕,夏和光不走他真做些什么。
空气有一瞬的静谧,夏和光愣愣地盯着她, 眼神无辜得像一只大狗狗。
他的唇张了张, 怔然地问:“你之前不是说没有男朋友吗”
解荔也盯着他, 倏地她笑得大方, “骗你的啊,我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
夏和光心里顿时弥漫起苦涩的情绪, 原来是骗他的,他还以为
也是,解荔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没有男朋友。
瞬间, 他待在这间房只觉浑身不自在,这么晚了, 很不合礼。
他猛地站起身,略显仓促地拿起剩余的药膏,“好,正巧我回去也有事,我就订明早的飞机吧,到时候你可能还在睡,我就不来打扰你了。”
他大抵越早走对她越好吧,不然她男朋友看到,是不是会有所误会。
夏和光心底升起些不耻地想法,或许他也可以不用这么懂事,晚些走,或是死皮赖脸赖在他们俩之间。
那么她男朋友一定会和她吵架的吧,说不定会闹到分手那一步,那他是不是就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了?
走到门口,夏和光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声音沉闷,“他,对你好吗?”
如果不好,那他
“很好。”解荔道。
是了,又怎么会不好呢,夏和光嘲讽地勾勾唇角,打开房门离开。
解荔听着关门声,烦躁地揉揉头发,几乎是万里挑一的优秀组建家庭待选队友,就这么被江驰毁了。
几乎一夜未眠,一大早,解荔便收到夏和光的消息,说他要走了。
解荔没回复,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也不打算去送他。
夏和光是提前了半小时发的消息,半小时后他看着没有回信的手机,解荔依旧紧闭的房门,他略微受伤地垂眸,推着行李箱往外走。
解荔似乎是因为他的离开伤心至极,躺在床上整整一天,饭不吃水不喝,就蒙着被子躺了整整一天。
江驰透过监视器看到这一幕简直要怒火中烧。
就这么舍不得那个男人?
他不过给了那人一点小小的教训便放他回南城,这已经是江驰极大的宽恕与仁慈,她还不满足还要与他闹这种小脾气么?
二十分钟后,江驰驱车到达酒店楼下,他面色冷硬进入电梯,到达房间门口时,他欲打开房门的手微顿。
江驰克制着,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他在心里劝说着自己,她已经很乖了,带她回去就好。
只要把她带回去,只要她乖乖的待在他身边、爱他,就如昨天他说的那样,一切的一切,都是过去了。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江驰面色平静地打开房门,屋内昏暗,他没开灯。
凭着良好的视力,他看着床上被子鼓起的小鼓包,江驰缓缓靠近,声音轻柔,“宝宝,已经一天了,我来接你回去。”
解荔一动不动,仿佛还在与他置气。
江驰抿抿唇,他的声音冷硬了些,“非要因为他与我置气么?”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床上的小鼓包连一丝动静都没有,甚至,安静的环境下,连呼吸都听不到。
江驰神色一顿,他上前颤抖着手将洁白被褥掀开,床铺上,是用衣服拢出的人形小山。
哪里有解荔半分踪迹。
江驰脚步往后退两步,他低头,右手手掌轻撑着自己的眼皮。
蓦地,他笑了声。
好,很好。
无论他是怎样的好话说尽,无论他是如何地威胁讨好,她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是么。
江驰缓慢地靠近床铺,这张解荔睡过两晚的床铺。
他侧躺上去,微微蜷缩了高大的身躯,他拥住解荔用来逃跑的衣服,曾经覆盖在她身上沾染了她身上气味的被子也盖住他的身躯。
江驰深深嗅着,好幸福。
他的身子不由更加蜷缩了些,全是解荔的味道。
他的眸中无法控制地流露出痴迷的情绪,因为沉溺在满是她味道的环境中,他身体的每一个因子似乎都兴奋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逃离他。
他偏偏要解荔主动回来找他。
那时,他一定要好好闻她、嗅她。
闻她的发,闻她的耳窝,闻她的脖颈,闻遍她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
*
月色当空,一辆旅行大巴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解荔头抵在玻璃窗上,半梦半醒。
大巴车速逐渐降下来,远处是高速出口站,解荔清醒过来,她探着脑袋看去,老远的出站城市名字挂着灯光浮现在她眼前。
经历十小时奔波,终于到临省了。
解荔心下松一口气。
她没想到,出来的过程这么顺利,她不过是利用了江驰的心理。
跟了他有段日子,别的方面解荔或许不了解,但他变态的独占欲她早有体会。
所以她猜,即使她的房间被监视着,江驰也决不会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代为监视她在房间的一举一动。
以防万一,解荔昨天故意换上了清凉的睡衣,只有江驰一个人就不可能看住她。
解荔赌了一把,在猜测江驰吃饭的时间里,做了一切准备,窗帘被她拉死,灯也不开,即使白天也黑灯瞎火很难看出什么。
她没有带任何物品,只换了身衣服,背了个小包包,妆容打扮也精致像是出去吃饭或者约会一般,行李箱被她丢在房间里,所以出酒店时也格外顺利。
一出去,解荔便混入景区的人流中,并且跟着一个即将回程的旅行团坐上了大巴。
旅行团清点人数时,解荔态度很好的解释了自己没买到车票,看到大巴上的目的地想跟着一起回家,并且补交了车费。
车上有空位,导游又见她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也没为难,应下来了,反正也不白坐。
解荔看着远处的徽城字样,心内顿感一阵轻松。
只要不是苏城与京市,江驰也无法乱来了吧。
况且,她逃都逃了,又何必非要苦苦抓着她不放呢?两人之间真的有这么深的羁绊吗?
大清早五点钟,旅行大巴到达目的地,解荔打过招呼后,没有行李一身轻松地下了车。
已经到达临省,所以解荔放心地在网上订了酒店,拿着身份证入住。
要知道在苏城,她甚至不敢去拿身份证买汽车票。
解荔有钱起来,不会抠搜对待自己,选的酒店是徽城最豪华的。
拿着房卡进房间,解荔冲了个澡便将自己摔入柔软的大床,昏昏沉沉睡去。
实在太累了,坐了那么长时间的大巴,腰都要累断了,她几乎一天一夜没睡了。
这一觉,一下睡到了傍晚才醒。
手机上,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很显眼。
【徽城很美,可以考虑多待两天。】
是江驰那个死人。
解荔嘲讽地勾勾唇角,用了身份证,手机开机,她便知道凭他的能力会知道她在哪。
可那又如何,知道便知道,只要不像在苏城或京市那般,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甚至到了为所欲为的地步便好。
解荔睁着惺忪睡眼,上网搜了搜徽城的旅游攻略,实不相瞒,她确实想多待几天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现在长假刚过去,正是景区空荡人少的时候。
解荔网上看了些攻略,当即约了摄影师准备明天拍一组当地的民族服饰。
累了一天,她也不是很想出去,便点了很火的一家饭店外卖。
做完这一切,解荔重新回到短信界面,看着江驰耀武扬威似的语句,她面色平静地回了句话。
江驰此刻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散落着很多照片。
是在苏城去吃面时,夏和光给解荔拍的。
江驰捏起照片一角,静静看着相片里,笑靥如花的解荔。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强烈生命力,他的唇角不自觉溢出丝丝笑意。
手机“叮咚”一声,信息提示音。
江驰打开信息界面,一条晃眼的信息闯入他眼中。
【老公,再发条信息。】
老公。
江驰直觉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可看着如此暧昧的称呼,他无法克制内心喷涌而出的愉悦与兴奋。
他的眼梢挂满了喜悦。
这算是,同他服软了么?
他要,如此轻易地原谅她么?
江驰的手指关节轻敲着檀木桌面,一声声,几乎要联奏出一首表达欢快的调子。
终于,他想好,为她低头一次也没什么。
只要她肯乖乖地回到他身边。
江驰编辑信息:宝宝,别和我闹了,在徽城玩两天我去接你,这两天我不打扰你,玩够了给我发消息。
想了想,他又补充:微信也是时候给我放出来了。
编辑完成,点击发送。
发送圈圈转了几转,最后显示发送失败。
江驰的脸色蓦地黑起来。
解荔,又拉黑他!
第56章
解荔原本想在徽城待两三天, 后来足足待了一周。
徽城有几个小村落保留着质朴的味道,蒙蒙飘起细雨来,如同烟雨画中一般。
恰好, 这些天徽城一直飘着丝丝细雨。
解荔没由来的喜欢雨天,或许是喜欢雨水打落在土地上激发出属于大地的踏实味道, 如果是春天, 还会有嫩芽萌发的气息,她很喜欢闻。
在小村落里,解荔找了家民宿, 在二楼。
她什么也没干,就将窗户支起, 听着外面簌簌雨声,她静静坐在窗台下看书。
看累了, 就到楼下,点一碗民宿里阿婆做的面,或是几样拿手小炒。
这里的阿婆手巧, 做起点心来也得心应手, 麻饼和送灶粑粑让解荔流连忘返。
来的时候, 解荔两手空空, 走的时候她新买了个行李箱,里面装了许多这些天她淘的各式各样的小商品或是衣服。
解荔并不着急回南城。
南城那边没什么事, 陶妈妈也将暴富照顾的很好,每天都给她发视频夸暴富的聪明机灵。
于是解荔临时起意,那不如就开始她的旅途。
从徽城到南城,将这一路上自己感兴趣的城市都转悠一遍, 遇到合心意的多待两天。
打定主意,解荔便制定了个简单的攻略, 开启自己的快乐旅行回家之路。
好景不长,就在她在兰城享受正宗的牛肉面时,夏和光打来了电话。
这些天,两人几乎没有联系过,仅有的问候也是在微信上最基本的最礼貌的。
解荔很快接起,“喂?”
那头的夏和光显然不如解荔这般淡定自若,仿佛两人之间没有那场对话一般。
他默了会儿,直截了当地说了正事,“咖啡店出了点事,房东那边突然不愿意租给我们了,这两天在店里闹着不让重新装修。”
解荔皱眉,“合同都已经签了,装修也开始了,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我们是有违约金的啊。”
虽然不多,但是谁会有毛病放着好好的租金不拿,非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夏和光道:“打听来打听去,似乎是有人要出价买,并且远远高于市场价,我本来想找到背后的买家谈谈,但是连背后的人一丝信息都打听不出来。”
他沉吟一声,“感觉不像是同行竞争,反而更像是”
夏和光很想说是得罪了大人物,像是对方不计较钱财的报复行为,可思来想去,他想不通解荔会得罪谁呢。
她那么的善良柔软,不论是谁,喜欢还来不及。
他又想或许是自己的恩怨波及到解荔身上了,可是他的那些小恩怨以及恩怨对象哪来这么大能力,完全不计损失,有什么必要。
解荔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她唇边扯起一抹冷笑,她说这些天江驰怎么那么安静,仿佛死了一样,原来是背后搞这些手段恶心她。
解荔垂眸,声音淡淡,“既然房东不愿意租了,让他们停工就是,把钱结了,过两天回去我再重新找位置,反正也不急。”
夏和光有些惊讶于她的淡定,这其中的损失可不少。
装修是找专业团队按照解荔租的这间店铺量身定制的,装修材料也都买的大差不差,工人们开工几天也不能白干,这么算下来损失都要有十几万。
听解荔的意思,她连这些损耗也不愿意再和房东多掰扯,选择默默吃哑巴亏。
夏和光有些自责,“抱歉,当初两家店铺,我偏偏建议你选这一家。”
解荔轻笑了声,“不关你的事,是我们俩都满意这家店,我选错的我自己承担,你不要总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好了不说了,回去我请你吃饭,谢谢你。”
夏和光轻嗯了声,也道:“你也不要总说谢谢,等你”
他顿了顿,“回来。”
其实他还有许多话想说想问,譬如这次旅行她是和男朋友一起的吗,为什么朋友圈发的照片都没有她男朋友的身影,他们是吵架了吗?
千言万语,还是化为一句“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后,解荔长长的舒一口气,看着眼前铺满牛肉热气腾腾的面碗,她也提不起最初的欲望。
整理了下心情,解荔将牛肉翻腾了下,准备开始品尝。
手机“叮咚”一声传来信息提示音,解荔瞥了眼亮起的绿色图标,直觉这是一条她看了就吃不下去面的消息。
解荔没理,自顾自地吃面。
可心里装着事,这口店里人人吃的红光满面目露满足的牛肉面也让她觉得食之无味。
吃了小半碗,解荔抽出纸巾擦擦嘴,付款出门。
她随手拦了辆出租回酒店,路上才打开那条消息,是邵昭昭发来的。
看到名字时解荔松了口气,可看到发来的内容时她的眉头又紧紧皱起。
邵昭昭问:宝贝,你和江驰还没断联吗?
江驰。
又是江驰。
只是看到这个名字,解荔就觉得心里一阵邪火在乱窜。
解荔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怎么了?
邵昭昭很快发来几段长语音,解荔越听脸色越黑,直到下车,她抑制不住地往前冲了两步,胃里翻江倒海,她扶着树干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邵昭昭说,昨天她和周学恺在聚会上碰面,从他身上套了不少八卦。
周学恺跟她吐槽江驰最近疯了,自己集团刚刚肃清完毕,就非要花精力去南城那个小城市整治别人。
邵昭昭问整谁,谁又惹到他了。
周学恺说你宝贝呗,还有你宝贝内青梅竹马,驰不舍得动解荔,就只能动她的竹马了。
周学恺还说,那人就是一在小城市开民宿和饭店的,驰使点绊子就给弄死了,搞不好荔的竹马要从小富变大负了。
解荔回家后便没能像之前一样,和邵昭昭时时互通消息。
邵昭昭也没想到,两人还这么牵扯着,当初分手时解荔还跟她报喜,说彻底掰了,现在怎么又闹成这样?
吐过一通,解荔的胃里终于好受了些,刚刚夏和光打电话来只说了她的事,关于他自己的却只字未提。
江驰对她的咖啡店已经如此,她不相信他还没给夏和光使绊子。
解荔将碎发拢到耳后,她的手轻颤着掏出手机,从黑名单里将江驰的号码放出来,随后拨过去。
那头很快接起。
解荔深吸一口气,她开门见山道:“江少,要怎么做您才能放过我。”
江驰极轻地笑了声,他似乎并没有察觉解荔语气中隐含的丝丝怒意,反而还调侃道:“不叫老公了?”
很久,解荔都没有回音。
江驰这才恢复了些正经,他无所谓地笑笑,“我们之间何至于用‘放过’这么严重的词。”
解荔尽力维持着语气的平和,“不然呢?您做过什么还需要我提醒吗?”
江驰手里把玩着解荔留下的玉镯,那两份厚重的见面礼又被她视若洪水猛兽般摘下来。
莹润的玉镯早已被他把玩的温热,这些天他试图在解荔使用过的物品上找寻她的味道,起初苏城她住过的那间房满是她的味道,江驰在里面整整待了两天。
后来属于她的味道慢慢散去,江驰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他带着她的衣物回了京市,回了云水杉。
云水杉她住的更久,可她离开的也久,他把从苏城带回来的解荔的衣物放在云水杉,可他抱着它们睡觉太久,她的衣服上也几乎快要闻不到属于她的味道。
江驰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白天他将自己沉浸在集团的烦杂事务中麻痹自己,夜深人静时,再如何克制他仍旧满脑子是解荔。
好想她。
好想她。
好想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
而不是仅靠那一缕残存气味安抚他躁动的心。
江驰不得不承认,他无法自拔地爱上解荔了。
他从没有爱过一个人,他从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
可现在他体会到了,爱是面对她的欺骗也甘愿原谅,哪怕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逃离疏远,可只要她回来,江驰就愿意将全世界最好的捧在她眼前。
只要她回来,只要她待在他身边。
只要她让他抱一抱,抱一抱就好。
江驰无法忍受她远离自己,无法忍受她对别的男人投入一丝感情。
她执意逃离,江驰并不介意也并不会克制自己本能产生的想法,毁灭她,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只能依附自己,让她为了生存不得不寻求他的庇佑。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如此极端的情感,这大约也是爱情的一部分。
江驰温和道:“我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只要你回来所有的一切我立刻收手。”
“我要是不回呢?”解荔讽笑一声,她的声音冷下来,“江驰,你难不成要彻底毁灭我的生活,我的一切,包括我身边的任何人?”
江驰不语。
解荔却是已经知道答案,她气的浑身发抖,她的生活她的一切还剩下多少?属于她的美好又还剩余多少?
可偏偏就是有人,连一星半点都不愿给她留。
“你这个疯子,变态,卑鄙小人。”解荔恶狠狠骂道。
江驰笑了,仿佛对她所骂的话都不介意,他甚至感叹了一声,“可是宝宝,爱情不就是卑鄙的么?”
等她回来,他会弥补,他会将两人之间的爱情打造为人人艳羡最美好的爱情。
“你少他妈侮辱爱情。”凉薄的话语脱口而出,顿了顿,解荔嘲弄地勾勾唇,“更何况,我根本不爱你。”
解荔感受到对面呼吸的停滞,似乎他很听不得“我不爱你”这四个字。
解荔淡笑了声,话语大胆又讽刺,“不过高高在上的江少似乎像丧家犬一般无法自拔地爱上我了呢。”
她故意激怒着,“江驰,你现在跟狗一样。”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很快便传来他平和的嗓音。
“嗯,我去接你。”
第57章
解荔不想再和他多说一个字, 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夜风吹起几片落叶,身着单薄的解荔冷不丁颤了下,她这才发现已然入秋。
几口微凉的晚风吸入鼻腔中, 解荔略显狼狈地轻咳了几声,旁边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他拿了一方深青色手帕往前递了递, 似乎示意她接过。
解荔并不打算接受陌生人的好意,只是很有礼貌地抬头,“谢谢……”
礼貌感谢委婉拒绝的话语停留在嘴边, 面上强撑着扬起的笑容也僵住,她看着来人目光瞬间凝结。
江驰动作这么快么?怕是一直在等着她吧。
林烨看出她面上的变化, 见她不领情也不尴尬,自顾自地收回手帕, 他礼貌笑道:“很巧,在这里碰见你。”
顿了顿,他故意加上一句, “阿驰的小女友。”
解荔仔细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又看了看他身后不远处停靠在路边的商务车, 还有几名身穿西服频频朝她们的方向看来, 有一搭没一搭客气疏离地攀谈着,像是生意伙伴的模样。
解荔心下有了判断, 再看向林烨时便不如一开始那般连带着他也烦。
甚至她开始思索,眼前的男人能不能帮她摆脱江驰。
即使他们是好兄弟。
解荔怔然不语,再看向他时眼眶已是微红,她惨淡地笑了声, “林少何苦打趣我,凭您和江少的关系, 我们的事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林烨冷眼看着她的表演,说实话他是瞧不上解荔这类人的,出卖自己短暂的青春与美貌往上攀爬,捞女罢了。
圈内像解荔这般的捞女不少,他瞧不上也不会允许这样的女人待在他身边,可这样的女人居然把他的好兄弟那个他以为会冷情冷性一辈子的江驰给耍了。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有意思极了。
也就是江驰从未经受过恋爱的洗礼,才会被顶着一张天使脸庞的捞女所骗。
林烨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内心嗤笑她不切实际的想法,是把他当作第二目标了么?
他唇角扬起一抹讽笑,语气轻蔑,“确实知道。”
他的神色中甚至带了丝令人不适地怜悯,“毕竟你的所作所为是我告诉阿驰的。”
他施舍般地告诉她这个消息,意图是警告她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收收,别把歪主意打到他身上。
解荔表情一僵,她发现京市的这些少爷们,无论表面装出再温柔绅士的模样,傲慢和看待其他人时高高在上的劣质模样仿佛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林烨初回国时,她听那些千金连邵昭昭也是,盛赞他的绅士知礼。
现在看来,他这副做派令人作呕。
解荔极轻地看了他一眼,她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我的,所作所为?”
她似是不解,却没了追问的后续,她只是微微侧身与他擦肩而过。
想了想,她回头将林烨手中捏着的手帕轻轻抽出,她虚虚笑了声,“林少的好意,我收下了。”
背对林烨的那一秒,解荔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眸里凝结的冰霜。
她的所作所为,是指讨好哄骗江驰么?
那不是一场交易中,她所应该提供的情绪价值么?
后来她的谎言带了很大的利己性,算她不是什么好人,可江驰又是什么好东西?
交易结束,利落放人,她又何至于用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一遍又一遍。
更别提他林烨,解荔暗地里呸了声,还不如江驰。
林烨有些错愕她的直接离开,他以为她会继续用着下作地姿态,泪眼汪汪梨花带雨地辩解,或是带着被戳穿的心虚与恼怒。
可她都没有,她的眸里带着茫然与不解,最后呈现在她脸上是格外无辜的模样,喃喃重复他的话好似也真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早已败露。
他手指微动,掌心似乎还残存着丝巾被抽走的触感。
有一刻,林烨心里真的升起一缕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难道她真的是无辜的?难道一切另有隐情?
很快,这缕不明确的情绪被他强压下去。
林烨转头,看着解荔的背影,夜风下,她似是冷,又拢了拢单薄的外衫,可脊背始终是挺直的,仿佛没有任何一阵风或是人能压弯。
越漂亮的女人越害人,林烨想。
解荔回到房间里狠狠打了两个喷嚏,温暖的房间使她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她想,大约是要感冒了,天气变化太快。
沉默着,解荔将自己不多的行李整理好,她的思绪飘到刚刚在手机里和江驰的对话。
她以一种自毁式地方式试图激怒江驰,带了极大的恶意说出那样的话,他却那么平静地回复要来接她。
解荔手里捏着在地摊上淘的手串,蓦地笑了声。
真是疯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在此之前,解荔从没有将江驰一系列变态行为和他爱上自己联想。
江驰这样的人,本就是占有欲极强极重的一个人,无论是对人还是物,她只是以为,高高在上的江家少爷被她这样的屁民大耍一番不爽且恰好没有失去对她的兴趣,想看她狼狈的模样罢了。
没想到,江驰真爱她。
整理完,解荔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等待着江驰的到来,她很想睡一会儿,可大脑的思维却不停活跃着。
她很不服,很不想就这样遂了江驰的愿,可她又毫无办法。
江驰连伪君子都算不上,他坏的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
这样的人,解荔很难去抓寻他的弱点。
如果说他爱上了自己,自己便是他的软肋,解荔又知道绝无可能。
这个疯子一边说爱她,一边要毁了她。
被他爱上可真是倒了大霉。
这么看来,他压根没有一丝弱点能让她击溃,唯一的办法似乎是她跟着他回到京市,等他腻味。
那他要是一直不腻味呢?
解荔叹了口气,发泄般将被子踢的杂乱。
意识昏沉之际,一双微凉的臂弯伸过来试图拥住她,解荔敏感地睁开眼。
昏暗灯光下,江驰一身黑衣站在她床前,窗外雷声滚滚,雷鸣电闪一刻,衬的他如同来索命的厉鬼。
解荔脸色白了白。
江驰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他后退两步,刻意压制的嗓音下是隐隐的兴奋,“宝宝,是我。”
似乎不管在哪,他都是如此,目中无人,他“所爱的”的她自然也不包括在其中。
即使不在他的势力盘踞地,他也能轻松拿到她的房卡,连声招呼都不必和她打就进来。
解荔稳了稳心神,她看着江驰衣服上的湿痕,后知后觉般,“外面下雨了么?”
“下了,很大。”江驰不自觉地靠近了些。
他做私人飞机到这里,马不停蹄地往酒店赶,路边到酒店大堂的距离他都克制不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助理为他撑着伞,他却总比伞快一步,这才落了半身雨水。
直到进入这间房间的那一刻,已经许久许久未体会过的安宁与幸福强烈地降临在他心间。
好幸福。
好好闻。
全是她的味道。
他恨不得释放身体每一个细胞让它们尽情地吞噬她的味道、保存她的味道。
江驰的喉结不自觉滚了滚,他的眼珠牢牢黏在解荔柔媚的小脸上,他想抱她。
江驰微微张开双手。
解荔在他靠近时便往后躲了躲,很明显很不加掩饰的动作。
江驰的眸色暗沉,还要与他闹小脾气么?
没关系,她能乖乖地在这里等他,没有乱跑,已经很乖很听话了。
江驰知道的,她想通了,愿意跟自己走。
解荔皱着眉头,“江驰,你身上好冷,不要碰我。”
是这个原因。
江驰不动声色收回手,他将沾湿的外套褪下以便能更快地恢复自己的体温。
房间内一时无言,两人一坐一站就这么僵持着。
解荔手指轻勾着自己的发梢,刻意不去看江驰,她心里很烦闷。
江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阎罗似的,盯着她干什么?
他身上冷,她就是不愿意让碰怎么了?
他都已经这么对她了,她说还说不得一句了?
解荔不看他,心里胡思乱想,就这么僵着好了,有本事他站到天明。
江驰忽然俯身靠近,一根温热的手指的轻蹭在解荔泛粉的脸颊上,她惊诧抬眼。
江驰只探过来一根手指,他话语轻轻,“宝宝,我热了。”
现在可以碰你了么?
可以抱你了么?
解荔感受到了他语气询问的意味,也对他板正站在那里只是为了回暖自己的身体感到震惊。
江驰怎么突然听得懂人话了?
解荔没有回音,可江驰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她不排斥,每日更稳文群扒八三凌弃七五三六正理本文他的唇角不自觉便溢出些笑意,这丝无法克制的笑意由于他的人为控制变的有些狰狞骇人。
他牢牢抱住解荔,肌肤相贴的那一刻便再也忍不住地侧头在她耳窝处深嗅一口。
解荔听着他粗重地毫不掩饰地呼吸,她耳痒地往旁边躲,“江驰你是狗吗?”
这么爱闻。
江驰的手臂愈加收紧,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之中,他没回应解荔的话,只伸出舌头开始舔她的耳垂。
很粗糙很原始的舔法。
莹白的小耳朵被他舔的挂了透明晶莹的液体。
解荔敏感地躲不开,又被他抱的身体都泛了痛,一时愤愤,“你怎么真跟狗一样。”
江驰的幸福值几乎快要最大化,从解荔口中吐出或调情或侮辱的话语,他全不介意。
他无所谓的笑了声。
解荔被他紧紧拥着,她感受着他身体上的每一分变化,原以为他也会遵循动物本能,像发.情的公狗一般满脑子只有交合。
可江驰只是抱着她,难耐地在她耳边喘着气。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哑,“宝宝,不要再离开我。”
他这时才回答她的问题:“承认是狗你会爱我吗?”
江驰更加靠近了些,微哑的嗓音中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你会爱你的小狗吗?宝宝。”
第58章
江驰并不在意拿狗形容人时多是带歧义的。
他只是想到了解荔养的那只小丑狗, 初见时它的身上光秃秃的,象征着可爱的毛发被剃的几乎不剩,只余头顶还茂密, 看起来更丑了。
可就是这样一只无法激起人类本能对萌物喜爱的丑东西却被解荔牢牢护着,甚至为了它来讨好他。
之后, 江驰也见识到了解荔对她的小狗如何宠爱、珍视、爱护。
江驰想, 只要是她的小狗就可以得到她的爱意么?
他实在不愿再从解荔口中听到“我不爱你”这样的狗屁话。
下一秒,他不愿意听到的话便从解荔口中冷漠吐出,“你做梦, 我不爱你,你是人是狗我都不爱你。”
江驰的手臂猛然收紧, 直要把她的腰勒断,或是想与她合二为一, 这样她便再也不能冷酷地说出“我不爱你”这样的字眼。
解荔感受着他的情绪变化,发现他对这个问题真的很敏感。
这个发现让她小小的兴奋起来,她突然巴不得江驰不停地问这个问题, 而她始终如一用相同的答案刺痛他。
江驰放松了些, 似是自我开解好了。
他最近, 很擅长自我开解, 不论解荔做什么,他总能为她找到理由开脱。
包括现在的不爱他。
大概曾经是爱过的, 可最近他对她有些不好,消磨掉了她的爱意。
是他的错。
是他不好。
等回了京市,江驰会重新对她好,比以往更好, 她会重新爱上他的。
即使如此,江驰埋首在她的颈窝中, 只觉充满她味道的呼吸也带了丝丝苦涩,他的声音有着难掩的失落,“好。”
没有发脾气,没有恶狠狠的发疯,只是一个湿淋淋的“好”字。
随后便拥着她不再言语,也没有动手动脚,仿佛他连夜赶来,只是为了抱抱她。
解荔嘴角玩味的笑意隐去,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心底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是不忍又或者是愧疚。
如果他继续发疯,解荔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可他却摆出了一副如同被暴雨淋湿的湿漉漉小狗形象,莫名地让她想到了捡到暴富那天,也是下着这样一场雨。
身后江驰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窗外雨声嘀嗒,解荔却是再也睡不着。
或许,她和江驰没必要一定闹到这一步。
或许,她们是可以沟通的。
*
阳光透过窗户洒向大床。
解荔动了动身子,她小心翼翼地挣脱江驰的怀抱,与此同时她警惕地观察着江驰的睡颜。
缓慢将他搭在腰上的手臂移开后,解荔抬眼对上他睁开的眸,迷蒙一瞬恢复清明,有些急促的,他将她重拉近怀里,“要去哪,不准走。”
解荔翻了个白眼,她将他推开,“江驰,别发神经,我要起床。”
她真的服了。
这样的剧情一晚上已经上演许多次了。
起初是她在他怀里憋闷,想换个姿势,刚一动他便敏感地睁开眼,随后抱她的力道大的惊人,语调里也不自觉带了些狠戾,“又想逃?解荔,你究竟怎样才能乖一点,不要试图继续挑战我!”
解荔听着他威胁的话语,狠狠踹了他一脚,完全不受他威胁,她语气也很冲,“我换个姿势都不行?你别勒我勒的这么紧,能睡睡,不能睡滚。”
江驰被她踹的闷哼了一声,抱她的力道松了很多,又委屈巴巴贴过来跟她道歉:“对不起宝宝,我睡。”
他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只是太怕了。
后面他还是会醒,可已经不如第一次那么拽了,睡蒙了还会含混地贴着她的脸,话语里满是哀求,“不要再离开我了宝宝。”
解荔很头疼,她不知道江驰是怎么进化成这样的。
仿佛爱她入骨又被她狠狠抛弃过几次一样。
天知道,她从来没有。
解荔有些苦恼,如果继续这样,晚上她是不愿意跟江驰睡一张床的,太影响睡眠了。
听了她的话,江驰才慢慢松了手,见她去了洗手间,他还是不放心地跟上了。
毕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在江驰的注视下洗漱完毕,解荔出去时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
江驰敏感地察觉到她不知不觉间又生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又跟着出去。
解荔不想和他待在一处,见他出来便又去了客厅。
江驰又跟到客厅。
巨大落地窗前,解荔实在忍不住了,她转身叉腰,“你是狗吗江驰,别一直跟着我行不行?”
她发现自己这两天总是说他是狗,可他的行径实在很难让她忍住不骂,比如现在,订的总统套房这么大,硬是要围着她转。
江驰看她,“你生气了。”
“为什么?”
他只是刚起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为什么要生他的气?
解荔心想他还不算太迟钝,至少她明摆着的脸色他看明白了,也愿意过来问。
她坚定了自己昨夜的想法,他是可以沟通的。
即使如此,解荔还是讽笑一声,“生气又怎样?在你这儿我有人权吗?我不是只能生气了么。”
试探。
江驰沉默了。
她的话语又刺痛他了。
此刻他的心里仿佛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
他从未想过,解荔是这么看待她在他这里的待遇,也不知道她竟会有这样的感受。
江驰面上露出一丝类似于心疼的神色,他微微垂眸,“宝宝,我不希望你有这样的感受。”
他很诚恳,“这些天是我不对,我保证我不会再限制你任何的活动。”
解荔眼眸亮了亮。
下一秒,他补充道:“前提是,待在我身边。”
解荔撇撇嘴,意料之中。
但还好,至少证明,回到京市他不会发疯把她彻底圈养,只不过是过上她不喜欢的生活罢了。
解荔问:“多久?”
江驰面上的温和淡去不少,他手指轻点眉峰,语气也不像刚刚柔柔哄着,反而像是裹了层薄冰,没什么伤害却凉凉的,“解荔,我们之间一定要有个期限吗?”
解荔却是不再像曾经那般,放低姿态柔媚地说着讨好轻哄话语。
之前是交易,她提供情绪价值。
现在是无妄之灾。
解荔反问:“不然呢?”
她柔软的红唇里吐出的话语却像一把把坚硬利刃,“江驰,你总得可怜可怜我吧。待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折磨,我身为受害人连折磨的期限都不配知道吗?”
她清楚的知道这些话对于“爱”她的江驰来说,无疑是尖刀割心,可解荔仍旧带着快意说出来。
果不其然,江驰的面色一瞬惨白,他的薄唇轻抿着,黑眸深深地对上她的美眸。
半晌,他败下阵来,他偏过头去,声线微颤,“你一定要说这些话伤害我吗?”
“那你呢,一定要做这些事伤害我吗?”解荔利落回击。
江驰面色灰败,他沉默了。
面对他的沉默,解荔心底升起一阵无名火,“现在就连我洗漱都要在旁边,监视着。”
江驰抬起头,他轻捏眉心,好脾气解释:“宝宝,我只是想看着你。”
想看着,不愿她离开自己视线哪怕一分钟。
“是吗?如果你心里没有想着‘啊,她会不会再次逃跑啊,不行还是要亲眼看着’这种想法的话,还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解荔轻嗤一声,不愿再和他争论,自顾自地回卧室。
她想,她的判断失误了。
她和江驰无法交流到一起,对于她的很多事,他大抵打心底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毕竟,能得到他的爱是天大的“福气”啊。
江驰皱着眉头,对惹她生气这件事显得无能为力。
他没有任何哄女人的经验,也觉得他搞不定解荔。
江驰觉得,自己现在似乎太卑微了些,很多事很多话放在以前他说不出口,也不会容许很多话进入他的耳朵。
如今面对解荔,他又仿佛百无禁忌。
她明明胆子大的要命,不知趣地说了许多燃起他心中熊熊怒火的话,可他现在满脑子全是,她要怎样才能不生他气。
沉默了会儿,江驰还是迈步朝卧室走去。
里面,解荔正在换衣服,见他进来也毫不避讳,正扣着内衣的扣子。
江驰眸色不自觉变深,他生生克制住,尽量以一种平和的、非质问的语气询问:“你要去哪?”
解荔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什么时候走?”
江驰本想说,看你。
可有了刚刚的经验,他认为解荔一定会再次出声呛他,她不想走。
江驰道:“现在,下午,晚上都可以。”
解荔套上宽松的毛衣,“那就下午吧,我现在要去吃个饭,昨天被你打搅心情连这里最出名的牛肉面都没能好好品尝。”
江驰漠然听着,他并不后悔他昨天说的任何话和之前做的任何事。
如果解荔选择继续任性地逃离他,他仍旧会那样做,一遍又一遍。
解荔轻瞥了眼他,问:“要一起吗?”
江驰猛地看向她,毫不犹豫,“等我,很快。”
被主人奖励的小狗,眼睛会亮晶晶。
十点多,早午饭的饭店都不赶趟的时间,牛肉面馆里已经坐了不少顾客,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吃的欢快。
解荔想了想自己昨天那碗面,只觉可惜。
江驰一路牵着她的手,两人走在一起像是最般配的情侣一般。
解荔没有在这种小事上和他倔,以后这是无可避免的,她总不能日日都跟吃了枪药似的。
点完餐坐下,江驰酝酿了一路的话终于能说出口了。
他和解荔坐在同一边,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认错的话有些艰难开口,“我刚刚想了想,让你感觉到不舒服是我的不对。”
“我以后不会再监视你了。”
说着,他垂着眸,不去看解荔,或是不好意思看。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对解荔说起来没什么障碍,可真去复盘自己的错误他从没有过。
解荔也有些惊讶,她以为这件事就了无痕迹地翻篇了,她继续打碎牙往肚里吐。
没想到他会单独就这件事认错。
解荔心底又燃起了些希望,沟通的希望。
她面上多了些真心的笑意,为了鼓励她亲昵地往他身上靠靠,抱着他的手臂,声儿也软了很多,“我真的不喜欢你那样对我。”
说着,她娇娇地开始洗脑卖乖,“对你说那些话我也很难过,可是你说爱我,我希望是健康的、正确的爱我,而不是一点不顾我的感受。”
解荔没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动放她离开,她的目标是每天一遍潜移默化洗脑,当然,也是灌输健康的恋爱思想。
她不自觉地走上老本行,有些话脱口而出,“我不是对你没有感情,只是你好多行为让我很难过很心寒,我不希望我们两个是这样子的,你能懂我的心吗?”
江驰心里一暖,只觉两人之间的隔阂消去不少。
她果然,还是爱他的。
是他让她失望了。
江驰捏了捏她的手,“我懂。”
“是我的错。”
第59章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来, 解荔觉得胃口大开,因着江驰的认错,她觉得生活有了新的希望。
看着牛肉面表面点缀的葱花香菜, 解荔默不作声拿筷子轻挑着。
江驰注意到她的动作,这才意识到她不吃葱花香菜。
将面碗往自己这边轻拉, 江驰道:“我来。”
说着, 他有些笨拙却细致地将碗里的点缀挨个挑出来。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也是个伺候人的活。
解荔放下筷子随他去,没有特意说明, 店家几乎放了致死量的葱花香菜,对爱吃的人来说是幸运, 对她来说是灾难,挨个挑也累得慌。
眉眼微抬, 正巧对上刚进店门四处找寻座位那人的视线。
解荔秀眉微挑,还真巧。
林烨有些诧异,在这里碰到解荔, 更诧异的是她身旁坐着的人。
男人一身黑衣坐的板正,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店家的木筷, 冷硬的面庞和通身的矜贵和这样烟火气息的小店一点不搭。
江驰怎么又和她混在一起了?
林烨眼神示意助理不必再找位置, 他迈步朝两人走去。
离得近了,他这才看到江驰在做什么。
涂了黑漆的桌子上平铺了一张餐巾纸, 那个京市人人都想攀附讨好的江家小少爷,如今的江氏掌权人,正细致地将面碗里的葱花香菜挨个挑出,最后体贴地推到身旁女人面前, 嗓音温和:“吃吧。”
解荔看着已经翻搅好的面,笑了声, “你朋友。”
江驰这才抬头看,看到林烨的那一刻他微微皱眉,却没觉得惊讶,只淡淡询问:“来出差?”
林烨坐在助理已经擦好的椅子上,面上挂着和煦微笑,“嗯,之前讨论的对标扶贫的事,来看看选址。”
江驰应一声便没再接话。
林烨饶有兴趣看着江驰沉默吃面的模样,事实上,他和这种环境格格不入。
林烨是很喜欢每到一个地方,体验一下当地的民俗和特色,据他所知,江驰可不是会特意跑来吃上一碗牛肉面的人。
他的目光移到一旁吃的满足的明艳女人身上,他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的手段,比他想象地要厉害得多。
解荔喝了口面汤,状似无意道:“和林少真有缘分,又见面了。”
江驰立刻抬头,打量的目光游走在林烨脸上,面色已是不悦,他稍稍克制语气却仍旧生硬,“你们见过?”
背着他。
他有些不爽,解荔用缘分二字形容两人的偶遇,尽管是客套话。
他的生硬语气是对着林烨开口的,林烨耸肩立刻撇清,“我也住那个酒店,只是偶然碰见打了个招呼。”
解荔甜甜一笑,顺着他的话应道:“是啊。”
她柔柔看向江驰,话题却是在说林烨,“之前总听人说林少是最温柔绅士的,之前没有过多接触,昨天一见果然如此,林少真是个很体贴的人,不愧是你的朋友。”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林烨,眉眼间挂着浅浅的笑意。
明明是很美丽的笑容,林烨却只觉背后发凉,毛骨悚然。
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她说这种话的后果?她了解阿驰那变态的独占欲么?!
下一秒,江驰凉凉的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林烨脸上。
林烨虚虚笑了声,“不过和解小姐寒暄两句,哪里称得上体贴。”
解荔笑笑没再应声。
江驰状似不经意道:“聊了什么?”
他尽量地让自己以一种自然的语气,而不是质问,免得再让解荔不舒服。
虽然他是真的很在意,林烨是如何绅士,能哄的解荔对他赞不绝口。
“昨晚胃里难受,打了个车司机又开的猛,下车就忍不住吐了,林少可能恰好看到,给我递了手帕,异地他乡突然碰到熟人还这么关切我,让我感觉心里暖暖的。”解荔对林烨扬起一个真诚的笑容。
林烨汗毛竖起,再看她绝美的容颜只觉可怖。
解荔是想让他死吧?他没记错自己昨晚是嘲讽她吧?怎么就被曲解成关切了?
周围的气压瞬间低沉下去,林烨有点不敢看江驰的脸色,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
助理恰巧将面碗端上桌,林烨心想早不好晚不好,偏偏这时候端来是方便江驰一碗鲜香牛肉面爆扣到他头上吗?
所幸,解荔仿若没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和自己说的话多有歧义,她吃饱了,将面碗往里轻推,“江驰,我饱了。”
江驰的视线移向她的面碗,面还剩下将近一半。
看着鲜亮的面汤里一根面条似乎是被她咬断,留下了可爱的牙印。
江驰喉结微动,视线几乎要黏在那口牙印上,他突然很想将她剩下的面吃完。
掩饰般地收回视线,江驰欲起身带着解荔离开,他现在看见林烨就烦。
就在这时,解荔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好浪费。”
她真心实意感叹着,可是这家份量实在惊人,她是不会硬撑着肚皮吃进去的。
好浪费。
像是喃喃自语的感叹,又像是某种暗示。
江驰的眸重又凝结在那小小的牙印上,他不自觉吞咽了口口水。
他简直不敢想象,进过解荔的唇齿间,沾染了她口水的面会有多香。
他想,自己也并不是要满足私欲,听起来她很苦恼的样子,他就算吃了她剩下的面,也只是为她排忧解难吧。
江驰将解荔的面碗拉近自己面前,他的声线兴奋到微微颤抖,“是有点浪费。”
随后,他自顾自地就着解荔的筷子一口一口将她剩的面全部吃完。
解荔有些惊讶,随后又坦然面对他的行为。
反正是她吃不完的。
林烨这碗面有点吃不下去了,他实在是太震撼了。
江驰好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江驰。
这女的给他下蛊了吧?
吃完,江驰拉着解荔要走,他看向林烨,“回京市再聚。”
林烨心下松一口气,他点点头,都想手舞足蹈欢送她们了,跟他们拼桌真是够了。
解荔却突然好心大发,拽了拽江驰的衣角,眸里含着些亮光,“林少是不是也要回京市,不如和我们一起?”
江驰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攥紧,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发问。
为什么总是一口一个林少,就这么关心他么?
江驰还是忍住了,他只将目光移到林烨身上,面无表情地发问:“一起?”
林烨顶着吃人的目光忙摆手,“不了,我在这边还有点事没落实。”
解荔轻叹口气,拖了个长音,“好吧。”
“遗憾。”
江驰冷着脸,牢牢抓着解荔的小手往外走,看都不看林烨一眼。
待他们离开,林烨长长舒一口气,这顿饭吃的真是提心吊胆。
那女人最后都还在给他挖坑。
林烨眼眸微深,他不信只有他看穿她的真面目。
莫名地,林烨想到昨晚她去而复返扯走的那条手帕,丝滑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他掌心。
他心底沉了沉,总有一种预感,这条手帕未来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他也没太在意。
一个女人而已,还能对他们坚韧的兄弟情产生什么影响?
再说现在,更麻烦的似乎是那个女人。
当着阿驰的面说了那么多关于他的好话,阿驰大约是无法忍受的。
阿驰豢养的雀儿,必须满心满眼全是阿驰。
林烨确实没猜错,江驰确实生气了。
他硬生生克制了一路,直到回到房间。
一进房门,江驰便将解荔抵在门板上,她背对着他,身体被他挤压地紧紧贴着门板,凉凉的温度瞬间透过衣服传来。
将她的衣服轻扯,江驰炙热的唇落在她肩上,他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你用了很多话夸他,似乎也很在意他。”
解荔唇边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很快隐去不见,她无辜地为自己辩解,“只是刚好碰到,因为他是你朋友我才在意了些。”
江驰轻咬她的肩膀,随后将她的脸掰过来,狠狠吻吸着她的红唇。
探入她柔软的口中时,江驰简直激动地要浑身颤抖,耳边传来她因过于激烈的吻轻轻的哼唧声,酥麻感顿时传入他的心脏。
口中的津液就这么香甜,想要尝一尝更加甜蜜的。
解荔被他亲的也来了些感觉,只觉他的吻技似乎越来越高超了。
要是吻别的地方呢?
解荔有一下没一下贴着他的唇,声音带了丝勾人的妩媚,“江驰,好想你,给我□□。”
她对江驰的身子没话说,有时候也馋,当然包括他的技术,各种各样的。
某种程度上,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江驰听着她大胆的话语,心脏都要漏一拍,她很少主动要。
上一次,还是她要离开时,突然热情地不像话。
江驰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支撑着,他先伸手轻探,不过一个吻,他的手指上便挂了丝丝晶莹。
在她的注视下,江驰轻含住自己沾了晶莹的手指,他朝她轻佻挑眉,“看来是真想我了。”
解荔羞赧转过头,刚俯在门板上,她的小嘴便被牢牢吻住,吸吮。
霎时间,解荔的眼泪凝结眼底。
不行,江驰好烦,这一下,太突然太猛了,也太爽了。
解荔手撑着门板,切实感受到,江驰的吻技全方面提升。
一个吻,解荔不受控制地震颤着,表情难耐。
江驰最爱看她这时的模样,红唇微张,美眸微眯透露着迷离的风情,最最让他痴迷。
口腔中彻彻底底装满了她的味道,江驰却仍不满足,他想让她的味道充斥他的四肢百骸。
江驰紧紧抱着解荔,突然发现他也很需要这个拥抱。
明明他没有设,却仿佛也陷入了回味的余温中。
江驰抑制不住地,在她耳边一遍遍。
“爱你,好爱你,宝宝。”
第60章
重新踏足在京市的土地上, 解荔感觉自己的脚好似沾不到地上,是虚虚漂浮着的。
她猛吸一口来自北方的冷空气,呛的轻咳起来。
这还是解荔第一次坐私人飞机, 也是第一次在飞机上做。
江驰在她身后顶着她时,解荔失神地透过窗户往外看, 她从高处俯瞰着, 大片大片的绵云占据她的视线,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白茫茫。
轻微的失重感夹杂着身体深处传来的颤栗感糅杂成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受,直让解荔不自觉地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
她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在飞机上, 而是和江驰就这么赤条条地踩在云端上。
江驰真带她冲上了云端,各种意义上的。
解荔觉得自己舍不得江驰的身体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方面他确实让她很满意。
*
这次,江驰带解荔回到他为她置办的香山榭别墅里。
整整一周, 江驰闭门谢客,除了助理每天定时来汇报工作,整个集团上下无论什么层级全都找不到江驰人。
一周后, 解荔实在受不了了, 硬是将他劝出家门, 去认真工作。
虽然她很喜欢江驰的身体没错, 但这么频繁早晚要出问题,而且她也抗不住。
一天到晚几乎要没有干的时候了:)
江驰出门上班, 邵昭昭也终于得了机会过来探望解荔。
她可实在好奇死了,解荔怎么又回来了,这几天给她发消息她也回的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只有今天联系上了。
邵昭昭来时, 解荔正散着头发,披着米白色的披肩给阳台上养的花浇水, 阳光铺洒在她身上为她染上几分不染尘世的佛性。
邵昭昭笑了声,声音洪亮,“宝贝,好久不见。”
解荔回过头,看到邵昭昭仍旧像只小孔雀站在那儿,她眸里染了些光亮,她忙将洒水壶放下,欢喜快步到邵昭昭面前,脸上真切的笑容掩饰不住,“昭昭姐!”
因着她幅度过大的动作,拢着的披肩微微散开,露出解荔颈前大片肌肤,充斥着暧昧意味的吻痕也露出来。
邵昭昭音调立时暧昧起来,“哟,这么激烈啊?你一周前就回京市了,这么长时间没个信儿原来是忙着干这事儿呢?”
解荔忙又扯了扯披肩,步伐也矜持了些,她面上带着些羞色拉着邵昭昭坐下,“你就别打趣我了。”
虽然确实忙着那事没错,江驰活像一头饿狼,还是精力十足的那种,这几天将她折腾地几乎次次都要昏睡过去,他却精神抖擞去批文件,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
“怎么回来了?”邵昭昭问,“互通心意还是”
她觉得不太可能是互通心意,毕竟之前还听说江驰用那么下作的手段。
解荔苦笑一声,她极轻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昭昭姐。”
“你说,他们这些人找个合心意的给钱养着,要的不就是一个情绪价值,或是青春美貌,腻味了就该两散了,不是吗?”
邵昭昭点头赞同:“当然,不图这些图什么,图感情吗?”
她很不屑。
圈内这种交易真不少,大部分时候都是金主腻味将人踹了换下一个,还真是没听说过谁这么给钱卑微图感情的。
那不是舔狗么。
邵昭昭看了眼解荔的脸色,顿了顿,她很惊讶,“江驰不会图你感情吧?”
舔狗竟然是江驰?
解荔烦躁地顺了顺头发,“我也不清楚,就非让我在他身边待着,可能是还没腻味。”
图她感情?好像也不图了。
他只是固执要不顾她的意愿让她留下。
至于江驰爱她,她都不好意思告诉邵昭昭。
谁爱人是这么爱的,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邵昭昭点点头,“有可能,有些人长情些,三五年不腻味也是常有的。”
解荔却是不敢想在江驰身边待三五年,当初是她鲁莽了,听信他的那些传闻,以为他个把月就腻味的不行了。
看出解荔的不情愿,邵昭昭拍拍她肩膀,“没事,你再多待一段时间,就当是放松,反正他现在安排人给你伺候的挺好,到时候你要实在待不下去想回家,我帮你。”
解荔眸亮了亮,随后又黯淡下去,“这是我和他的事,还是不要把你牵扯进来比较好,他疯起来真是不要命了。”
邵昭昭联想到被江驰整治的解荔竹马,她轻哼一声,“在京市,我可不是江驰说动就能动的,最起码出谋划策将你安全送回南城我还是能做到的。”
解荔内心一阵感动,她软软倚在邵昭昭肩上,甜甜撒娇,“我就知道我在京市有靠山。”
一下午,邵昭昭和解荔吃着点心唠着嗑,时间如流水划过。
两人微信上也经常联系,有什么瓜邵昭昭几乎也讲给解荔吃过,可并不妨碍见面后再说一遍。
圈里人人讨论的也莫不过两件。
林家后来上位的夫人与林烨父亲离婚,净身出户不说还将女儿也带走了。
说好听点,是带走,其实大家心里都懂,这两人就是被扫地出门的,毕竟林家如今的实际掌权人是林家独子林烨,原配的亲生儿子自然恨透了小三母女。
不过这事也让林烨在圈内的风评有所变化,许多人开始评价他是笑面虎。
另一件便是建树医疗将独子发派到非洲做兽医这件事。
邵昭昭冷哼一声:“这个陈嘉树当初各种和家里闹着要去非洲当什么无国界兽医,最后真放他去了,前段日子又要回来。过惯了金贵生活哪能吃得了那个苦,真孬。”
解荔静静听着,这些人明明之前都是和她有着巨大渊源的人,甚至之前她还有着强烈的报复欲。
现在听着却恍若隔世,心里淡淡的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大约是回家那段日子太过平静美好,磨的她的性子也淡淡的。
尽管只回去了两个多月,可解荔的浮躁不安几乎全被抚平,家乡真是有种很神奇的治愈能力。
时间从指缝中溜走,玄关处传来些动静,很快江驰一身笔挺西服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朝屋内走来,看到邵昭昭的第一反应他眉头紧皱,“你怎么还没走?”
邵昭昭将咖啡杯往桌上一放,“你什么意思?有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她看向解荔,委屈撇撇嘴,“宝贝,你看他!”
解荔瞪一眼江驰,话语向着邵昭昭,“就是,你什么意思?我和昭昭姐好久没见叙叙旧你都要打扰,还这么不客气。”
江驰上前,站在解荔身后扶住她细瘦的肩膀,语气软和不少,“天要黑了,我不是怕再晚些邵小姐回去看不清路么,宝宝。”
其实心里很烦。
差不多得了,这个邵昭昭怎么这么没眼色,他去公司的时候过来陪陪得了,他回来了就赶紧回家去少在这里打扰他和解荔。
谁还不是很久没见了。
说着,他给邵昭昭递了个眼神,内含警告。
邵昭昭瞧着江驰低声下气的模样算是大开眼界。
周学恺说的江驰好像陷进去了还真没骗她啊?
接收到江驰威胁的目光,邵昭昭头更铁了,她这人就爱挑战危险。
她笑笑,“我视力很好,再说许久没和小荔见面了,今晚准备带她去个姐妹趴呢,我们都约好了。”
姐妹趴。
变相堵死江驰可能跟着的道路。
只是邵昭昭没想到江驰厚颜无耻的程度,他面无表情地“哦”了声,“我也去。”
一点多余的理由合理的解释都没有,就是拽拽的一句我也去。
解荔登时皱了皱眉,她表情不耐地瞥了江驰一眼,“什么意思啊?姐妹趴你就也要跟着去?全是女人的局你就这么想去?”
立即将事情歪曲,上到另一个高度。
解荔站起身,一点不给江驰面子,直接撂脸子,“那你去,我不去了。”
说着,她便往楼上去。
江驰忙追上去,低声哄着,“宝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
邵昭昭看着两人逐渐远去,震惊得要说不出来话。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她原本以为江驰把解荔抓回来是继续当个玩物挂件逗趣儿的,原来是抓回来当祖宗的?
他是受虐狂吗?极品抖M?
邵昭昭手机叮咚一声响,解荔发来消息:等我换个衣服。
没一会儿,解荔真换好衣服下来了,她面色自然,冲邵昭昭扬了扬手机,“走吧昭昭姐,今晚我买单,江驰请客。”
不仅下来了,恐怕还是被江驰哄着下来的。
邵昭昭叹为观止,她从包里翻出口红递给解荔,“补个口红吧,都被人给亲没了。”
原本面色坦荡的解荔一下红了脸,忘了这茬了。
不过邵昭昭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一路上她都在好奇的请教解荔驭夫术。
解荔这拿捏男人的功夫可太强了,可以说无敌了。
京市最难伺候的都反过来伺候她、供着哄着她。
解荔先是反驳,“什么驭夫,我们俩可没任何实质关系。”
邵昭昭夸张道:“我现在一点都不怀疑,你只要一提结婚江驰恐怕立刻八抬大轿迫不及待把你抬回家吧。”
“说真的宝贝,我看他也不坏,对你还挺好,你要是真能把他搞到手结婚那可是好处多多。”
直接飞升进金字塔顶层,子子孙孙的幸福生活无忧了。
没想到解荔眼也不抬,冷然道:“我怎么可能和他结婚。”
她一百个不愿意,她从未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对婚姻也有属于自己美好的憧憬。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和江驰,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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