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邵昭昭所说的姐妹趴, 也不过只有她们二人罢了。
两人在外面疯玩一通,喝的微醺回家。
路上,邵昭昭又怂恿着解荔别回家了, 今晚两人住一起。
正合解荔心意,有些事做多了也是会腻的, 她也不想回去了还要应付江驰, 于是便打了电话知会。
三言两语间,江驰再次被拿下,同意了她在外面睡觉。
一直到第二天, 江驰下班回到家仍旧没有看到解荔的身影。
手机上是解荔刚刚发来的消息:晚餐自己吃哦,我在昭昭姐家。
江驰面色冷硬, 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狠。
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见到她了。
为了让她开心,特意搬进离她朋友近的地方。
现在看来真是错误的决定。
她开心的连家都不知道回了。
江驰面色很冷, 手上却是打了个“好”字,顺便还回了个从解荔那里偷来的可爱表情包。
随后他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冰箱里是保姆整理清楚满满当当的食物, 储物柜里也找不到任何一款垃圾食品的出现。
最后江驰点了个便利店外卖, 好几盒套用来凑起步价, 主要是那一桶泡面。
到了后, 江驰直接拆开灌了些自来水,叉子掰开一插放在空荡荡的餐桌上。
拍了张照发给解荔, 无形中卖惨。
等了半天,解荔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复,江驰回到书房看着满桌的文件,静不下心, 时不时就要拿起手机看一眼。
解荔一直没有回复,直到九点多时江驰实在忍不住了, 拿起手机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江驰的话语还没发出去,解荔那边就来了消息。
没有回他发的卖惨图片,只是一句。
【今晚还在昭昭姐家睡,你先睡。】
通知的语气,商量都不带商量的。
江驰将手机摔在书桌上,眸里尽是阴沉。
昨晚已经是他忍耐过后的结果,听她打电话过来软软要求去邵昭昭家睡,即使知道是她的好姐妹,是女生,江驰仍旧克制不住地介意与嫉妒。
解荔和邵昭昭今天是在家里微醺。
客厅里开着暖气,两人身着简便清凉。
邵昭昭最近恰好和顾教授吵架中,心情郁闷,解荔也不想面对江驰,就这么磕着花生米小口抿着酒,那些事翻来覆去地说也不腻。
邵昭昭喝高了,脸上还泛着红,她笑的爽朗搂住解荔的肩,“宝贝,要不你就留在京市吧,我发现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
玄关处,刚被佣人迎进来的江驰脚步一顿,看不惯邵昭昭的情绪被驱散不少,甚至有点想转身走人。
如果两人是聊这种话题,江驰很乐意让解荔和邵昭昭多待两天,期盼她这个好朋友能成功劝住解荔,留下她。
很快,解荔惆怅的声音传来,“我还是想回家啊姐,虽然现在和你待在一起很快乐,可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
江驰眸光黯淡,他的心里并没有类似愤怒的情绪,反而涌上一阵轻淡的心疼和忧虑。
他站在昏暗的玄关处,离解荔很近,却不能被她所看到,他进行了自己人生第一次反思。
强行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真的对么?
邵昭昭哈哈一笑,冲解荔挤眉弄眼,“还是那句话,和江驰结婚呀宝,那样你们不就有一个家了吗?我倒想看看,他现在对你这样好,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要结婚他会同意吗?不会直接给你来一场豪华的世纪婚礼吧?”
江驰心里狠狠一颤,只觉整个人豁然开朗。
他对婚姻从没有过期待,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谁建立婚姻关系,所以竟然从没有想过,他和解荔之间还有结婚这条路可以走。
只要他们结婚了,解荔在京市便也有家了,属于两个人的家。
这样,她大概就不会总是要逃离他的身边。
江驰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他该感谢邵昭昭为他提供了一个好思路。
他脚步微动,想出去坦然告诉两人,他会的。
他会,给解荔一场最豪华最令人艳羡的婚礼。
下一秒,解荔嘲弄的话语传入耳中,“早就和你说了昭昭姐,我和他不可能。”
“结婚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不可能,爱上他也不可能,有个家就更别说了,只有南城才是我的家。”
邵昭昭和她碰杯,笑的开怀,“说真的宝贝,我最欣赏你这点,拿钱办事就好好办,绝不谈感情伤钱。”
解荔眼神迷蒙,她笑了声,“那当然,我是有职业操守的好不好。”
说完,她愣愣看着面色难看朝她一步步走来的高大男人。
喝懵了似的眨眨眼,话出口也呆呆的,“姐,我好像看见我金主了。”
邵昭昭闻声看去,酒吓的醒了一半,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宝贝,好像就是你金主。”
完了,她和小荔说的话不会全被听到了吧?
看这位阎罗一般的面色,八.九不离十了。
邵昭昭脑子也转不过来弯了,只是本能觉得两人今天大概率是撂这儿,但完全想不出对策。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让吴妈去给她老爹打电话,赶紧回来救救自家女儿吧,背后说阎罗坏话被逮个正着。
江驰走到跟前,解荔的眼神才清明了些,认清了他真是自己的金主。
脑袋昏沉的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几个“不可能”有多么惊天动地,反而还微微皱眉,“我不是发消息说了我不回去睡吗?”
话音刚落,身旁的邵昭昭就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摆。
她家宝贝豪横起来简直太吓人了,她大气都不敢出。
离得近了,江驰的脸色反而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他似乎强撑着想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些,可极度不郁带来的面部变化没有完全掩饰,因此他看起来有些狰狞骇人。
面对解荔不客气的质问,江驰也没有更加恼怒,毕竟还有什么是比她刚刚的话还让他不舒服的。
他维持着语气的平和,他甚至强迫勾起了一个微笑,“宝宝,总在别人家打扰也不太好,我来接你回去。”
“昭昭姐明明没有说什么。”解荔不满嘟嘟唇。
江驰平静看了邵昭昭一眼,“是么。”
平淡无波的语气下内含暴风雨。
邵昭昭沉吟一声,“其实宝贝你先回去也行,突然想起来我今晚还有个会要开。”
解荔惊讶,“啊?这么晚?”
邵昭昭:“对,国际会议。”
明明对外语狗屁不通,还整上国际会议了。
真不是她怂,邵昭昭是看得明白,江驰一定不会对解荔做什么,但她可就不一定了。
非必要,不惹这尊大佛。
解荔有些惆怅,喝懵了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只是心里感叹昭昭姐也变的越来越好,开始接手家里的产业了。
真好,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她的未来在哪里?
解荔站起身,歪歪扭扭倒在江驰身上,她识趣告别邵昭昭跟江驰回去。
江驰将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在她看不到自己脸色的一刹那,他整个人的面容都阴沉下来。
解荔往他怀里缩了缩,将脑袋靠在他胸膛上,随着他沉健的步伐她能听到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有些快。
一出门,凉凉的夜风吹在解荔身上,她微微瑟缩,意识清醒了些,声音有些黏糊,“江驰,好冷。”
江驰没应声。
解荔又说:“江驰,你放我下来,我们一起走走。”
江驰沉默将她放下。
离开他的怀抱,更冷了些,解荔本能朝他身上靠去,将小手也塞进他温热的手中,她看着随风而落的枯黄落叶轻叹了口气,“江驰,京市的冬天好像要来了。”
江驰很淡地应了一声,“嗯。”
“快了。”
解荔没在意他诡异的冷淡,自顾自道:“京市的冬天总是来的很快,又很冷。”
“这时候的南城还如同春天一般温暖,花团锦簇。”她喃喃道。
身旁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解荔往前走时才发现他在身后拉不动。
她疑惑回头看。
萧凉的月光下,江驰单手插兜站着,碎发遮掩下的瞳孔弥漫着如同这深秋月光一般寂寥的情绪,他松开拉着解荔的手,定定看着她。
解荔感受着手中流失的温度,很困惑,“怎么了?”
“南城就这么好吗?”江驰的声音沙沙的,一阵风吹来,树叶的响声也是沙沙的。
从小到大,江驰没有对哪个地方产生过特殊的情感,即使是长大的地方京市和经常回的苏城。
他没有对哪个地方产生过特别的喜欢,自然也没有不喜欢的。
现在有了。
他讨厌南城,厌恶南城,恨不得这个城市彻底消失不存在。
解荔很轻地应了声,“嗯,是挺好的。”
京市也不错,虽然她不喜欢很冷的冬天,可这样的冬天会下雪,到处银装素裹有着南城没有的风景。
各有千秋。
解荔唇角含了丝笑意,想问他京市今年什么时候会下雪,她很期待雪落的时候拍一组初雪照。
既然无法逃避不如就尽可能享受。
“其实”
音节刚发出两个便堵在喉咙里,她愣愣看着江驰。
他双手插兜侧脸不知在看些什么,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来,寂静的深夜,他的眸如同鬼魅一般黝黑无光,他机械性地扬唇,“宝宝,你在留恋南城的什么?”
他唇边骇人的笑容越扩越大,“咖啡店?你的老宅?还是亲人的坟墓?或是四季如春的气候?”
他问:“如果这些在京市也有,我们结婚可以么?”
江驰真挚地望过来,“和我结婚,爱我,可以么?”
第62章
一阵风吹来, 解荔由内而外打了个冷颤,刚喝过酒晕乎的状态也彻底消失。
她娇小的身躯瑟缩在江驰宽大的外套中,她的发丝随风飘扬, 声音也飘在风里淡淡的,“江驰, 回去吧, 真的好冷。”
说完,解荔不再等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自顾自往前走。
江驰沉沉盯着她的背影, 他唇边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她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死活, 他的感受对她来说无所谓。
江驰第一次对解荔不爱他这件事有了清晰的认知。
不爱他。
所以说起狠心的话来才毫无顾忌。
可那又怎样?
他偏要一样样试,偏执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就算彼此化为灰烬也要撒入同一片海域,纠缠不休。
*
第二天睡醒,解荔头有些痛, 连着喝两晚酒, 如今的她实在不怎么遭得住。
她会南城之后好像就没有再沾过酒。
昨晚的许多场景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解荔这才发觉, 因为酒精迟钝的她躲过了江驰的一场发疯。
她喝高了说出的话,江驰必然全部听到了, 所以后来回家的路上才会说出那些话。
解荔心底惴惴不安,后知后觉地毛骨悚然。
她看了眼身旁空荡的位置,只觉头更痛了,问题是昨晚回到床上, 江驰并没有什么异样,一如往常抱着她睡觉。
打开微信。
有江驰去工作前给她的留言。
【醒了让王妈给你熬醒酒汤, 今晚不准再跟那个邵昭昭出去疯玩。】
解荔的心稍安了些,很正常。
昨晚江驰的异样也可能是她喝高了将很多行为和话语都放大了。
解荔起床,醒酒汤王妈已经温好了,显然是江驰也交待过一遍。
刚醒来,她没什么胃口,小口小口吃着桌上美味的餐食,不过几口就吃不下了。
王妈看着,憋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关切道:“太太是哪里不舒服?吃的这样少?”
保姆是新招没几天的,江驰安排的事她没过问。
王妈似乎默认两人是夫妻,称呼她就是太太。
解荔站起身想要收拾碗筷到厨房,她笑笑:“没什么,刚睡醒胃口不是很好。”
王妈瞧见她要收拾可吓坏了,忙快步过来劝她放下,“这种事我来就好太太,您别动手,要是胃口不好中午我为您多做些开胃的小食,我老家那边好多菜喔长的不好看可是爽口得很嘞,到这边一看都是山上能采到的菜一进城里就卖了那么高的价钱,简直要吓死人。”
解荔还是没太适应被人伺候的生活,吃完饭下意识收拾碗筷。
她笑笑,问:“王妈你老家是哪里的?我听着您像南方口音的。”
王妈有些不好意思,“我还说我要往大城市靠拢,普通话要标准些呢,原来口音还是这么明显啊,我是南城那边过来的。”
解荔怔了怔。
王妈见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餐盘忙抽过去,“太太你莫要做这些事啦,先生每月发那样多工钱就是让我来好好照顾您的。”
“等下给您做些我家乡的小食,中午您一定要多吃些,不然先生知道了要心疼啦。”
她看着也是,小姑娘家家也太瘦了些。
王妈如今的服务意愿可谓最强,她这样普通话都讲不标准的阿姨可以说是最底层的,也不知先生究竟看上她哪一点能让她进到这样好的人家拿到这样好的工资待遇。
解荔极轻地应了声,她撒手不再管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意播放着频道让房间里多了些声响,可她的心思却没有放到那跳跃的画面上。
没一会儿,王妈洗了一份水果,又端来一份点心,笑呵呵道:“我自己在家做的鲜花饼,味道可正宗了,您没事尝尝看。”
解荔看着盘中圆圆的小饼,她拿起一块轻咬一口,外皮酥到掉渣,内馅甜而不腻还能吃出粒粒花瓣的口感。
熟悉的味道从口腔直直蔓延到心底,恍惚间,解荔只觉自己似乎回到初中那会儿,一到季节奶奶便会做多些的鲜花饼拿出去卖给游客补贴家用,卖不完的就会来当她的早餐和晚餐,当时吃的都烦,回过头来却发现想再找寻那时的味道竟是这么难。
王妈期待地看着她,“怎样太太,好吃吗?”
解荔隐去眼底湿意,她扬起笑容,“很好吃,比外面卖的都要好吃。”
得到夸奖,王妈喜不自胜,又欢欢喜喜地去准备午饭。
解荔慢慢将一块鲜花饼吃完,拍拍手上掉下的酥渣,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
不出意外的话,江驰选择王妈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大抵是因为王妈是南城的。
该感动吗?
解荔心底确实觉得他上心了,可这不是她要的,也无法打动她。
只是她更愿意放下戒备,尝试去和江驰和平相处、沟通。
晚上,江驰一到家,解荔就往他怀里腻。
他揽住她的腰,眉毛微挑,“又想出去?”
解荔将他推开,“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坏,抱一下都不行了?”
江驰唇角挂了丝笑意,忙又追上去拥住她,嘴上认着错,“是我坏,误会你,乖,再抱抱。”
解荔也就是装个样子,没跟他真生气,她半是试探的,“我昨晚喝多了,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江驰的面色微僵,很快便又恢复温和的神情,“你也知道是喝多了,说的都是胡话。”
尽管那些“胡话”实实在在地在他心上插上一把又一把的利刃。
解荔紧盯他的神色,他的表现很明显,全部都听到了,但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他只当自己听到了“胡话”。
解荔倏地一笑,“吃饭吧,今天我才知道原来王妈是南城的,怪不得做的饭菜都很合我口味。”
她轻捏了捏江驰的手,认真看着他,“江驰,谢谢你。”
江驰对上她亮亮的眸,心里不由雀跃了些。
看来这件事做对了,那剩余的几件她也一定会开心的吧。
他要加快进程,努力,努力让解荔在京市也能感到温暖。
两人吃着饭,江驰的手机响了,他极淡地瞥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起。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说些什么听不清。
江驰朝解荔这边探过身来,轻声问:“恺子让去娱乐会儿,去么?”
解荔小口咬着还烫的汤圆,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江驰明了,对着电话那头,“不去。”
周学恺似乎还在纠缠,问他为什么。
江驰极轻地扯了扯唇,“女朋友管得严,不让。”
说完便挂了。
解荔惊诧回头看他,不满用脚去踢他,“你可少让我背锅,谁不让你去了。”
江驰看着她汤勺里只被她小小咬了一口的汤圆,浓郁的黑芝麻馅流露在外,黏在白白的团子上看起来格外诱人。
他舔了舔唇,“你不去我哪里敢去?”
解荔还想跟他争辩,这头周学恺催命的电话又打到她手机上,她瞪他一眼,接起。
江驰按捺不住地就着她的汤勺将她咬了一口甚至因为烫入过她口又滑出来的汤圆整个吞入口中。
他的面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吃什么对他来说无所谓,食物对他来说不过是裹腹的工具,但他现在发现她吃过咬过的食物对他来说格外具有吸引力。
解荔这头刚接起电话,周学恺吊儿郎当富含京味儿的调侃话语就传来,“怎么着啊荔,管我家驰管的这么严,出来玩儿都不让?”
解荔笑了声,“我可没管,要玩你们玩去,我不拦着。”
“你不来他哪儿敢来啊,你回来都还没见过你呢,赶紧来吧。”周学恺劝着。
解荔并不感兴趣,“等会儿我跟他说说让他过去。”
周学恺嘿了声,“荔,你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着他似乎是走了两步,手机放远了些,声音也远了些,“暴富,是叫暴富吧?给你妈叫两声,不然她不知道你在我手上可真一点面子不给我。”
解荔的心跳瞬时漏了一拍,暴富?
那头的暴富被周学恺烦的不行了,真狗叫了两声。
周学恺一下乐了,“荔,不来给你的狗接走啊?今天刚接回来的。”
解荔惊讶极了,她怔然转头看江驰,“好,我们等下就去。”
江驰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小丑……”
他顿了顿,改了称呼,“暴富接回来了?”
“你让接的?”解荔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江驰点点头,“嗯,怕你想它。”
其实不想接这只小丑狗回来的,它会和自己争夺解荔的目光,原本想明天再抱回来,谁知道周学恺这么沉不住气。
解荔心里乱乱的,她该是有很多疑问。
比如怎么不通过她的知会去夏和光家里把暴富带出来,或是一路颠簸暴富有没有又像之前回南城时那样恹恹的不振作。
可她都没有开口问。
吃完饭,江驰带着解荔去找周学恺。
‘路人’的三楼。
两人到时,小五正在包间里翘着二郎腿大吹特吹着,“就驰哥那狗是我专门飞南城带回来的,坐私人飞机带回来的,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见为了一只狗去批航线的,驰哥这样还让人以为航线是什么特别好批的玩意儿呢。”
有人好奇问:“驰哥什么时候养狗了,还跑南城了?”
另一人也道:“之前被驰哥逼走的那女的不就是南城的?”
小五登时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什么那女的,你给我放尊重点,那是咱嫂子,这狗就是咱嫂子的。”
有人提出质疑,“不对啊小五哥,之前你不是说那嫂子被驰哥逼的在京市都待不下去了吗?”
小五眼睛一瞪,“少在这儿瞎说,我可从来没说过这话,嘴都给我严点儿。”
几人更懵了,明明前几个圈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驰哥宠了很久的女人说错话惹的他大发雷霆,直接将人都逼回老家了,现在怎么又变了口风呢?
打开包间门,小五看到门口的两人,立时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到面前,“嫂子您可来了,暴富在另一个房间呢,这屋里他们都吸烟怕对小狗有影响。”
小五长的讨喜,因此做一些夸张的面部表情也不显油腻。
今天为驰哥跑这一趟腿让他彻底明白解荔在驰哥心里是怎样的地位。
解荔极快地瞥了眼包间内,有不少人搓着牌,还有些围着沙发坐着喝酒,见她望过来齐刷刷的扬起面上笑容,“嫂子回来了啊。”
“嫂子好。”
解荔如今对这个称呼已不太在意,她只轻轻扯了扯嘴角,微微点头示意,跟着小五到隔壁房间。
路上,小五又是将那套话语拿出来,大肆宣扬了一下暴富是坐着私人飞机回的,一路上可舒坦了,称她在江驰心中多不一般。
不一样的,这次小五是带着真心的。
这待遇属实前所未有,他觉得自己活的都要不如解荔的狗了。
解荔心下松了口气,她身子往江驰身上靠了靠,小手钻入他手中与他十指相扣,“谢谢你。”
让暴富以舒服的方式过来。
江驰俯身,薄唇轻贴了贴她光洁的额头,声音低沉,“只要你开心,我会尽我所能。”
解荔没应声,也不急在这一时与他争辩她的开心究竟是什么。
她问小五:“学恺哥呢?”
小五道:“不知道,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有事吧。”
他推开包间门,刚打开一条缝,里面的声音便传出来。
先是暧昧不明的口水交织声,紧接着一个女人带着喘息的声音传来,“周学恺你有病,老咬我干什么?”
有些熟悉的声音。
大门彻底敞开,解荔看着眼前的景象怔住,不过一秒,江驰便将她扯进怀里,用身体挡着她的视线,他的面色冷下来,出声警告,“周学恺。”
屋内亲的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意识到有人来,周学恺“操”的一声也忙将怀里衣衫被他扯的有些乱的女人遮住。
他还不满,“不是,怎么进来不敲门?懂不懂礼貌啊你们?”
说着,他将撸到腋下的T恤也赶忙扯下来。
小五惊的说不出话,“不是,恺哥你不出去打电话了吗,什么时候带回来个女人在这儿……”
干这事儿。
江驰脸色也很难看,他话语很冷很利,“发.情不挑地方?”
赤/裸着上身污染被解荔看到真是污染她的眼睛。
解荔从江驰怀里露出一双水润的眸,她有些迟疑的,“芝芝?”
周学恺怀里的女人听到声音也探出头,“荔荔?”
暗号对上,两人都从护着自己的男人怀里挣扎出来,兴奋地冲过来抱住彼此甚至要拉着手跳起来,慰问的话语都是同时说出口的。
“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走?”
话音刚落,两人相视一笑。
柳芝芝看了眼解荔身后通身矜贵的男人,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视线一直黏在荔荔身上透露出不符合他气质的温和。
她小声咬耳朵,“你什么时候钓了个这么极品的?”
解荔看了眼周学恺,同样咬耳朵,“你呢,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了?”
柳芝芝道:“早勾搭上了啊,就之前我跟你说的男模,五万一个月。”
解荔惊讶,不是,柳芝芝那时候说的男模真是周学恺啊?
她一脸吃到瓜的表情看着周学恺,还真是能屈能伸啊,五万一月都干。
周学恺破罐子破摔,也不在意真实身份暴露,反正柳芝芝最近也怀疑起来了。
里头被关在大笼子里的暴富听到解荔的声音立刻欢快地摇着尾巴叫着引起妈妈的注意。
解荔看到暴富活泼的模样眼前一亮,她忙过去将它抱在怀里。
想到刚刚柳芝芝和周学恺的激情舌吻自家小狗也看在眼里,她忍不住语重心长,“再怎么说,孩子面前还是应该克制一下的。”
柳芝芝霎时狠狠瞪一眼周学恺,她转移话题道:“刚刚我就说这狗看着像暴富,没想到还真是。”
她似笑非笑睨一眼周学恺。
江驰认得这女人,当初带解荔去带男模的那个室友。
他面上云淡风轻靠近周学恺,佯装问他的模样,实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屋内的人都听的清楚,“学恺,这是你之前说艳俗的女人么?”
烈火中又加了一把柴。
周学恺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看着加害于他的好兄弟,话还没说,柳芝芝暴脾气的包已经砸在他头上了。
她声音尖利,“周学恺谁艳俗?”
解荔忙拉住柳芝芝,这可真是一场闹剧。
她总算知道之前为什么有段时间周学恺总是避着她,原来是怕她发现他和自己室友搞上了。
周学恺摸摸鼻子,脾气没对着柳芝芝发,却是狠瞪了眼江驰,低声道:“亏老子帮你看狗。”
江驰无害一笑,“我记错了吗?”
是没记错。
周学恺还忘不了自己当初被喝醉的柳芝芝当男模骚扰非要春风一度时的嫌弃。
直到她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不耐骂他,“给脸不要脸。”
女人小小的手力道却是大的他偏过头去,脸颊都泛着红热。
周学恺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对待过,更可怕的是,强烈的屈辱感之外还有一丝爽感隐秘地从心底不断发散。
柳芝芝嗤了声,“行了,老娘陪你玩够了,到此为止。”
她看向解荔,“荔荔,今晚去我那儿?叙叙旧?”
她好奇地看一眼江驰,这男人看起来就很贵,还非常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了,她实在想知道荔荔是怎么搞到这样的极品的。
柳芝芝刚说完,江驰的面色冷硬起来,像邵昭昭一样没眼色的人可真多。
解荔摸着暴富的狗头,听着柳芝芝的发言,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芝芝解释一下。
她冲江驰安抚一笑,“你们去隔壁玩嘛,我和芝芝聊会儿。”
江驰的脸色这才回暖了些,他应了声就出去了。
周学恺面色复杂,他看了眼柳芝芝的神情,见后者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便跟着出去了。
事实上,他现在对柳芝芝的感情也很复杂理不清。
小五吃瓜吃的津津有味,恨不得能也留下跟着两人继续吃第一手大瓜,最后还是默默把门带上。
解荔拉着柳芝芝坐下,问她:“芝芝,你真觉得他就是男模吗?”
柳芝芝笑笑,“之前以为是,最近在一块久了也发现端倪了,管他是谁呢,反正时间这么长了我也腻了,刚好断了。”
她无所谓地玩着自己新做的美甲。
她更好奇另一个人,“不过刚刚护着你的男的到底是谁啊?看起来很不一般的样子。”
解荔默了默,之前和江驰的关系她并没有告诉柳芝芝和蒋晓楠,因为觉得没必要,几人都有自己在忙的事。
现在碰到了她也没想隐瞒。
“江驰。”解荔说。
“卧槽?”柳芝芝震惊,“不会就是那个江氏的?”
解荔点点头。
柳芝芝嘴巴张大,“周学恺是他兄弟?也很有钱有势?”
解荔再次点点头。
柳芝芝愤愤,“真不要脸,那么有钱还装男模骗老娘一个月五万骗了这么久。”
她担忧地看着解荔,“他们蛇鼠一窝,江驰该不会也这么骗你吧?宝贝你辛辛苦苦打工挣的钱可别被他骗了。”
解荔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也没有,他挺大方的,给钱倒是挺多。”
“多多?”
“五千万,其他零零碎碎的转账也差不多两千多三千万了吧。”
“卧槽?”柳芝芝震惊,她愤怒地握紧拳头,“周学恺死不死啊,每个月睡着老娘还要我五万,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都是京市的少爷,怎么他周学恺这么孬?呸!”
因着柳芝芝泼辣的话语,解荔抱着暴富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
心爱的小狗在怀,大学时期的好朋友在身边神色生动地怒骂吐槽,她的心里升起些平静。
解荔想,其实她是不讨厌京市的。
第63章
和柳芝芝聊了会儿, 她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拎着包要走了。
柳芝芝将包挎在肩上,冲解荔挑挑眉, “我那边还约了几个男人,要不要一起?”
解荔:……
她就知道, 柳芝芝不改本色。
解荔摆摆手, 之前被抓到一次都不敢再去,更别提现在了。
去了江驰又要发疯。
柳芝芝遗憾地叹口气,“那好吧, 明天喊上晓楠一起,我们聚聚。”
解荔笑着点头, 握着暴富的小狗爪朝她挥挥,“和姨姨说拜拜啦。”
柳芝芝走后, 解荔在屋里简单检查了下暴富的状态,见它蹦蹦跳跳十分欢脱总算放下心来。
她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便给江驰发了条消息。
【你在这里好好玩, 我先带着暴富回去了。】
她不想去隔壁打招呼, 乌泱泱的一群人爱起哄。
解荔抱着暴富出门, 隔壁包间的门也打开, 江驰面色淡淡的从里面出来,看见她后面容软和几分, “走吧。”
解荔怕他误会自己发的消息带了情绪,于是好脾气地又复述一遍,“我们叫个车回去就行,你想玩就多待会儿, 实在不放心找个司机送我们也行。”
江驰懒怠地抬抬眼皮,“司机不就在这儿么。”
他指自己。
江驰唇边含了些笑意, 他伸出手想蹭一下她白嫩的脸颊,还没蹭到,解荔怀里的暴富警惕地溜圆了眼睛,猛地朝他吼一声。
小狗喉间发出阵阵颤音,显然是在防备,小小一个气势很足。
江驰蓦地怔住,他对上暴富圆溜溜的眼睛,第一反应是试图让它再熟悉一下自己的气味。
明明之前还叼着自己心爱的球球玩具让他陪它玩,不过几个月居然把他忘了个干净。
江驰的心情沉闷起来,他不自觉地去发散,没良心的小狗这么快忘了他,是不是有了新的陪它玩的男主人。
比如,解荔那个哪哪都不如他的竹马。
解荔安抚地抚摸着暴富的狗头,抬眼便看到江驰一言不发,面色难看得厉害,似乎这一声狗叫严重地冒犯到他。
她有些不解,问:“怎么了?”
江驰轻呼出一口气,他轻扯出个笑,“没事,走吧。”
很显然是有事。
但他不想说,解荔也就懒得问了。
一路上,暴富总是好奇地频频探出狗头去看江驰,一开始还会看一眼狗叫一声。
它叫一声,江驰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后面是解荔敲敲它的小脑袋,半玩笑半恐吓着,“不要你的狗命了吗暴富,老对着他吼,他脾气可坏得很,小心变狗肉火锅。”
暴富像是真听懂了一般,委屈地瑟缩在解荔怀里。
江驰听着解荔当面说他脾气差也没什么不满。
小女孩的俏皮话而已。
他还是很在意暴富已经不认得他这件事。
回到家里,江驰换上舒适的家居服,难得好脾气地下楼,主动去拿着暴富最爱的玩具球抛着玩。
客厅内空间很大,绿色的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的弧度。
原本对球极感兴趣的暴富却是趴在窝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来来回回试了很多次,江驰将球往地上一砸不再管,面色冷硬地上楼。
解荔刚涂完面霜,看他黑着脸进来忍不住皱眉,“又怎么了?”
“你再这样就去书房睡,总板着脸看得我心情也要不好了。”她的话语很不客气。
江驰没生气,他缓和了些脸色从解荔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侧脸拿鼻尖蹭着她的下颚线,鼻腔内充斥着她的味道总算让心情平复了些。
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委屈失落,“暴富都不认识我了。”
解荔有点没绷住,唇边抿出一丝笑意。
他一路臭脸居然是因为这个?真没想到。
解荔弯弯唇,“谁让你之前老叫它小丑狗,这下好了吧,小丑狗也不认识你了。”
江驰咬着牙,“之前我可溜过它,还陪它玩球。”
他这么一说,解荔猛地想到她回南城前,两人在云水杉的那个下午,他穿着家居服一头顺毛窝在豆豆包里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拿球陪暴富玩,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了一层金光。
那是解荔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类似于家的温馨感。
也是唯一一次。
解荔的目光柔和了些,“你之后再陪它玩玩就好。”
江驰摇着脑袋幼稚鬼一样蹭她,撒娇似的。
蹭着蹭着就不对劲了,头越来越往下,三言两语的将她抱到床上,“陪它玩什么,陪你玩。”
解荔欲反驳的话被他堵在口中。
到底是谁陪谁玩!
*
接下来的一周,解荔几乎都在家里宅着。
邵昭昭那边似乎和顾教授复合了,又甜蜜地进入热恋期。
蒋晓楠这头直到月底才腾出空有时间和解荔、柳芝芝聚一聚。
解荔难得化了个精致的妆准备赴约。
已是初冬,怕冷的解荔在内搭外面套了件白色羽绒服。
江驰有些不放心,“我送你。”
解荔对着镜子涂口红,发的音节有些模糊,“不用了,芝芝来接我。”
江驰盯着她美艳的脸庞,好一会儿他耐不住地压低声音,“出去有人要微信不准给。”
解荔简直想笑,他最近越发幼稚了。
江驰见她笑却不应声,凑过去就想亲她。
解荔推开他的脸,“江驰,我刚涂的口红。”
她弯腰将遛狗绳套在暴富身上,随后抱起它,“晓楠和芝芝都想跟它玩,强烈要求我带着一起去。”
江驰应了声。
没多久,柳芝芝的消息就发来了。
江驰一路将解荔送到柳芝芝的车上。
车子启动,柳芝芝看了眼后视镜,江驰还在原地目送着。
柳芝芝“嚯”了声,“管这么严?都快拐弯了还在深情目送。”
解荔闻言也看了眼后视镜,江驰身上是单薄的深灰家居服,不同于去上班时板正的西装和利落的发型,此刻他的发丝还微微有些凌乱,可就是这丝凌乱为他添了分不属于他的人夫感。
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却能莫名感受到他的目光中带着期盼,就像是新婚不久丈夫期盼妻子回家那般。
这个形容不可控地跃入解荔脑海中,她自己都愣了愣。
她居然久违得再次在江驰身上感受到一丝平和的温馨感。
重回京市之后,江驰其实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对她使用一些下作的手段,也不像最初的交易关系,她单方面地提供情绪价值,而他永远高高在上。
有时候,解荔自己都会恍惚,如今她面前的江驰真的有那样疯魔的一面么?
柳芝芝订的宠物友好餐厅,蒋晓楠又是最后一个到,比之以往她的眼神更疲惫了,但看着更有职业女性的成熟韵味。
柳芝芝调侃道:“如今我们晓楠是连升三级,成江氏的大红人了吧。”
蒋晓楠见到她们就彻底放开了,她深深叹了口气,“不瞒你们说,我现在累的想死,太卷了。”
看到暴富她忙抱在怀里狠狠吸了口,“呜呜等我有时间了也要养一条小狗,抱在怀里实在太治愈了。”
狗毛轻微过敏人士柳芝芝羡慕了,“好羡慕,我也想养狗,可惜有点过敏,只能让荔荔把暴富抱出来看看解馋了。”
解荔笑她,“虽然你对狗毛过敏,但你不是也养了很多没毛的小狗吗?还是人型的。”
柳芝芝也笑,“你还真别说,年轻的就是猛。”
一顿饭吃完,蒋晓楠临时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就一脸抱歉,“我得先走了,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得回去看看,抱歉啊宝们,改天请你们吃饭。”
“荔荔不是还在京市多待段时间吗?”
解荔点点头,“你先去忙吧,之后我们聚的机会多着呢。”
柳芝芝望着蒋晓楠急匆匆的背影摇头叹息,“看她走的那么急干什么,最劲爆的瓜都没吃到,你现在可是她老板娘了。”
解荔轻笑不语,手机上微信图标闪了闪。
她拿起一看微微怔住,是夏和光发来的消息。
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当时跟着江驰回京市也只是简单的一句“和男朋友回京市一段时间”。
他应了声“好”便没再多说什么。
解荔看着他发来的消息。
【荔荔,我来京市谈点事,明天就要走了,现在你有空出来见一面吗?】
解荔本不想节外生枝,她想不到和他见一面的意义在哪里。
转念一想,自己麻烦他们家很多事还为他带去不小的麻烦,于情于理都该当面好好道谢,顺便将关系撇清,万一她以后和江驰再起矛盾,不至于再次牵扯到他身上。
随后,夏和光又发来一句她无法拒绝的话。
【我妈做了很多乳扇非让我带给你,你不收我回去不好交差。】
想到嘴巴直热心肠的陶阿姨,解荔回他:好,在哪?
夏和光发来一个位置,是一个咖啡厅。
柳芝芝这边怂恿着,“咱们俩开启下一趴?”
解荔和刚刚蒋晓楠的表情如出一辙,“抱歉啊宝,我突然有点事。”
柳芝芝叹口气,“好好好,你们都去忙,就我无业游民整天闲的要命。”
解荔冲她眨眨眼,“明天陪你,我保证。”
和柳芝芝告别后,解荔打了车到夏和光发的位置。
是京市稍微偏僻点的地方,虽然不如那些热门咖啡厅人气旺,但更显宁静。
解荔忍不住地打量这家店的风格,和她之前在南城想开的店风格相似。
二楼。
夏和光坐在窗边不安等待着解荔。
他很紧张。
可又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因为要见到她了么?
晚上,店里人不是很多。
解荔一眼就看到紧靠窗边的夏和光,她面上扬起一个自然的笑容走上前,人还没落座,寒暄的话已经说出口了,“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明天要走了才说想请你吃个饭都不行。”
听到她的声音,夏和光抬头看她,微黑的脸庞上也露出了略显局促的笑容,“本来就是谈个事就回去了,时间紧的很,何必麻烦。”
他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她的脸,虽然两人不过月余没有见,夏和光却总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解荔也似乎变的不一样了,她面容红润眸含春光,看着似乎还胖了些,眉眼间也含了丝不易察觉的富态,显然是被照顾得很好。
看来她男朋友对她很好。
夏和光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之前还总担心她在京市会过的不好。
看她过得好,他虽然放心,可心里不自觉地弥漫起淡淡的失落感。
暴富还认得夏和光,开心地围着他脚边转着圈圈。
夏和光唇边溢出笑意,他伸手摸摸暴富的头,“听说你要订婚了,没想到这么快。”
解荔一怔,表情茫然。
夏和光注意到她的异样,他眸里燃起些希冀,“怎么了?”
解荔笑笑,“没事,确实快了,本想给你和叔叔阿姨发请帖,但毕竟只是订婚怕你们来回跑着麻烦,就想结婚的时候再说。”
大概是小五去接暴富时说了些什么,解荔不介意将错就错,也无所谓夏和光一家会如何看她。
最好觉得她狼心狗肺再也不想来往,那样她的事就再也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
夏和光的眸渐渐黯淡,他强撑着笑了笑,“好,那就期待你的结婚喜酒。”
解荔也笑。
夏和光温柔看向她,他摩挲着咖啡杯,终是道:“荔荔,他如果欺负你就告诉我,不想继续留在京市了也告诉我,我一定……”
他的嗓音哑了哑,“带你走。”
拼尽一切。
他来之前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希望。
他不是傻子,很多事情他也品出了些端倪。
他莫名其妙被打,咖啡店出事,他的事业出事,解荔突然回京市,都是从她口中出现男朋友这个字眼之后。
直觉上,她似乎在京市惹上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如今看她安然无恙的模样又不确定了。
解荔微怔,她低头隐去眼底湿意,再抬眼已是满面笑容,很是开朗道:“必须的呀,他敢欺负我就跟他离婚。”
夏和光苦涩地笑着。
不远处,西装革履的江驰紧紧盯着靠窗边相对而坐的一对男女,两人笑着,相谈甚欢。
助理在一旁汇报着,“江总,最近考核的几家咖啡店都在这里了,目前来看,这一家最符合您的要求。”
“商家那边价格也谈好了,合同也拟定好了,只要解小姐签过字这边就可以动工了。”
助理心里感叹着,那位解小姐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吧,一家咖啡店而已,江总竟然格外上心,亲自视察好几趟不说,还不论价格只求她满意。
想到他手上还在办的几件关于这位解小姐的事,他真是啧啧称奇,这位以后绝对就是江太太了。
江驰仿佛没听到他汇报的话语,他的视线牢牢锁在那两人身上,只见男人脚边还有一只小狗欢快地吐着舌头绕着他转圈圈,显然是见了他很高兴的样子。
一瞬间,江驰只觉自己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狠狠崩断。
想到她出门前对镜描画精致的眉,推开他欲吻的唇,他亲眼看着她坐上她朋友的车,带着那只狗。
可现在,他又亲眼看着,她对着另一个男人,巧笑嫣然。
那只她养的心爱的小狗乖顺地趴在另一个男人脚边,前几天它还警惕着他像是一个陌生人。
她就这样放不下那个男人么?
为了见那个男人,拉着她的朋友一起做了出好戏给他看。
江驰喉间不自觉溢出一丝骇人的轻笑,阴狠的神色浮现在他伪装温和良久的面容上,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很好。
解荔骗他。
解荔又骗他。
第64章
解荔回到家后, 察觉出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她看着眼前笼罩在黑暗中的别墅,莫名有一种风雨俱来的感觉。
上一次,她无缘无故产生不好的直觉是在苏城时。
后来证明, 她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
客厅内空无一人,暴富从解荔怀中逃脱回到自己的狗窝里。
解荔到书房前, 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 书房内灯光大亮,透过门缝看到江驰仍旧是她离开时那身家居服,正背对着门打电话不知谈些什么。
解荔微微放下心来, 她小心将门合上,回到卧室去泡澡。
整个身体没在温热的水中, 一身的疲惫也被卸下,她舒服地闭上眼, 享受着宁静。
猛地,解荔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原始森林,被最恐怖最强大的野兽盯上, 令人窒息的恐惧迫使她睁开眼睛, 必须确认周围环境才能安心。
还是在浴室。
一转头, 江驰倚在门框上, 双臂抱胸,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姿态散漫, 可一双桃花眼却是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解荔嗔怪看他看一眼,声音带着些迷蒙,“你干嘛,站在那里好吓人。”
浴室内水汽氤氲, 熏染的江驰表情特别淡,他反手将门关上, 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也想洗。”
解荔往水里瑟缩了下,有些防备地看他,“浴室那么多,你去别的地方洗。”
江驰已经将身上的家居服脱了,顶着水汽朝她走来。
解荔慌乱地避开眼,她还是做不到赤条条地欣赏他身躯。
避开了,心里又是想看的,于是又歪了歪头。
若是以往,江驰早被她这副小别扭的可爱模样逗笑,必是要故意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腹肌上贴。
今天江驰没有。
他踏入浴缸内,掀起阵阵水声。
本就供一人用的浴缸因着他的到来显得空间特别狭窄。
解荔想要起身,“刚好我洗完了,你洗吧。”
江驰的脚轻轻一勾她细嫩的小腿,解荔便站立不稳地滑倒他身上。
解荔惊觉,他的身上比水温还要烫。
江驰钳住她的下巴,有些粗暴地吻上她的唇。
解荔漂浮在滑滑的水里,只能依靠着他攀附着他的身体才不至于越走越深,被全部淹没。
她一面要支撑自己的平衡,一面要应对江驰翻搅的舌头,生生憋红了脸。
江驰刻意的并不去扶她,看着她稳着身子在水里挣扎,最后只能倚着他靠着他。
他眯眯眼看着她被自己吻得难耐的表情,很享受此时此刻她的模样。
是不是一定要将她逼到这个地步,她才能清楚地认知到谁才是能够扶她上岸的人?她该攀附的人究竟是谁。
江驰松开她的唇,交缠的双唇猛地分开在空气中发出一声暧昧的“啵”音。
解荔直觉江驰有些不对劲,她轻缓地喘着气,想问地话还没问出口,他便拉着她在水中让她坐下。
解荔的脚趾不自觉绷紧,她微微张了张嘴,无声地尖叫,她的小手撑着江驰的胸膛,她撇撇嘴,想骂他都不知道提醒她一声。
这一下,有点痛。
之后便顾不上骂他了,江驰没给她多少缓冲的时间。
浴缸里的水翻腾着,好似有两条不听话的鱼在打架一般,翻腾来翻腾去,水花一朵朵地溅到地上。
解荔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小手无力想扶着浴缸边缘,可没一会儿身子被顶上去她便扶不住了。
她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单一地叫着一个音节。
直觉上江驰很不对劲。
可身体上强烈的感觉让她无法思考。
她的脑海中闪过柳芝芝的话。
年轻的就是猛。
江驰已经不算年轻的了,怎么还是这样。
爽得她要受不了了。
水花还在往浴缸外溅着,江驰仰头看着她的表情,他抬手将手指塞入她微张的口中。
他面上带着发狠的兴奋狠狠搅弄她粉嫩的舌头和她口中的津液。
解荔含着他的手指,晶莹的口水伴随着她的呜咽声从她唇角划出。
解荔双手握着他的手腕,忍不住地流下一行泪。
感受到她的不断收紧,本能比思考更快,江驰抽出手,紧紧地抱住她。
解荔控制不住地抱住他脖颈,细碎的哭音颤的可怜,“呜呜江驰我不行了,塽得我受不了了。”
江驰呼吸粗重,他细密地吻去她的泪珠。
等她平复好,江驰扯了浴巾包在她身上,抱着她去将头发吹干。
解荔失神到吹了一半时才缓过来。
她透过镜子看着身后体贴的江驰,他的面容冷峻,面上并没有以前折腾完她春风拂面的模样。
解荔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他今天话少的可怜。
以往做这事时,他话多的要命,总是故意地说一些有的没的刺激她的神经,今天一言不发,身体上的行动倒是猛烈许多。
解荔犹豫了瞬,思考着要不要问他。
江驰手上抚摸着她的头发,面色疏淡开口问她:“今天和朋友玩的开心吗?”
很平常的语气,不是要打探什么,而只是和她闲话家常罢了。
解荔老实回答:“挺好的,就吃了顿饭,晓楠现在太忙了,吃完饭就又去忙工作了,你们公司也太卷了。”
江驰状似无意道:“那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解荔微怔,莫名有些心虚。
她去见夏和光了。
虽然没做任何对不起江驰的事,可她不敢从自己口中说出夏和光这个名字。
说了他又要多心。
解荔低头摆弄着自己的发丝,如果她抬头看镜子,细心点一定能发现此时此刻的江驰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颤抖,那双总是阴沉的眸也燃着点点星光,带着希冀透过镜子看向她。
这细微的一切,解荔都没有看到。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解荔敷衍地扯扯嘴角,终于抬起头看向他,话音轻松,“没什么,和芝芝一起去陪暴富玩了会儿。”
江驰的面容僵住,他的眸逐渐黯淡,搭在她肩上的大手也收回垂在身侧,他极轻地问:“是么。”
解荔点点头,“是啊。”
江驰的双手慢慢收紧,他背过身去,声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我知道了。”
解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她问:“江驰,你去哪。”
江驰停住脚步,昏暗的室内灯光照在他微微侧过脸上,他的瞳仁极黑仿佛没有一丝光亮可以照耀进去。
他轻叹口气,声音温柔,“我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开始你不能再离开这里半步,宝宝。”
解荔愣住,有些艰难的消化着他的话,甚至呆呆傻傻地问:“什么意思?”
回应她的是江驰的关门声。
“咔哒”一声,极轻极细,却让解荔由衷地产生了一种这辈子都要被关在这间房中出不去的危机感。
解荔思绪混乱,却是下意识追出去,想问个清楚。
江驰步伐很快,解荔到楼下他已经没了影子,只听得院中车子轰鸣的声音。
解荔的心顿时揪起来,几乎是立刻她明白了,江驰知道了。
他知道她晚上去见了夏和光,刚刚那些话不过是试探她,像看小丑一般看她蹩脚的谎言。
解荔咬着唇,她要和江驰解释清楚。
解荔打开大门,两只身着黑色西服的手臂交叉拦在她身前。
她脚步一顿,看着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两个不速之客。
两人高大威猛的男人戴着黑色墨镜,耳朵上别着蓝牙耳机,面无表情地模样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就连声音也很机械化,“抱歉小姐,您不能出去。”
解荔怒气冲冲,用力一推他们的手臂,“让开!”
两个男人纹丝不动,仍旧是机械的话语,“抱歉小姐,您不能出去。”
一看就是保镖模样的男人们,是江驰派来监视她的。
他早就知道她与夏和光见了面,那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人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
这个念头一旦有了苗头就不受控制地持续发散。
回到京市,江驰依旧不把她当人看,一直在监视她,甚至早就为她准备了这样的手段。
江驰又这样。
解荔看着那辆车远离自己的视线,气的浑身直抖。
一边温柔地叫她宝宝一边说出丧良心的话做着丧良心的事,江驰可真是
她怎么会愚蠢地认为这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会有所改变。
解荔关上门,又从另一扇小门出去,打开房门,一模一样的装扮一模一样的机械话语几乎要让她气绝。
她站在阳台上观察,院中前前后后有十个威猛的保镖。
这些保镖恐怕出自专业的安保团队,光是那一身健硕肌肉便是普通人无法达到的,甚至还有外国面孔。
解荔唇角扯起一个惨淡的笑,这样专业的团队用来监视她简直是小题大做。
江驰未免将她想的太过厉害了些。
她的情绪冷静了些,只是手还是不受控地轻颤着,她拿出手机给江驰拨电话。
她不想和他闹成这样,如果是她去见夏和光骗了他的事,她愿意和他好好解释。
一声又一声,在铃声即将结束时,江驰终于接起了电话。
他的声音温和,明知故问:“怎么了,宝宝。”
解荔一向认为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好,可在听到他仿若无事的话语时还是差点崩溃。
她很想骂他,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怎么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可或许是太过气恼,也是太过委屈,解荔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她哭的伤心极了,语无伦次的,“江驰你、你为什么啊?”
江驰那头沉默着,解荔这头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江驰听她哭着,难耐地去点上一根烟,他的心随着她的哭声被揪作一团,一缕一缕的痛感敏锐地袭击着他的心脏。
他低垂着眉眼,他幽幽叹一口气嗓音沙哑,“我就知道,看着你哭的样子我会舍不得。”
所以才要走,不给自己任何心软的机会。
她不能总是这样骗他。
尤其是为了她那个竹马骗他。
江驰轻捏眉心,他哄着,“是我太强硬了,我不该这么对你,宝宝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仍旧可以自由出入京市的每一个角落。”
还是听不得她哭。
解荔哭音颤着,质问他:“带着你那些看门狗吗?江驰,你还是要监视我对吗?”
这个问题,江驰不会让步。
他的双腿优雅交叠,嗓音依旧温和,“你不骗我便没有这些监视,况且严格意义来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接触到杂七杂八的人。”
解荔冷笑一声,“你不监视我又怎么知道我骗了你,从回到京市你是不是就像今天这样一直派人看着我?”
江驰闭目,“或许这就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们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似乎并不牢固,不如趁这段时间好好修复一下。”
他好脾气道:“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去处理那些不恰当的关系,宝宝,希望你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你所谓的修复就是派人监视着我的行踪,让我一点自由都没有是吗?”解荔企图让她换位思考,“你尊重过我吗江驰?如果我这么对你你怎么想?”
江驰弯了弯唇,“乐意至极。”
“如果你愿意,我会在公司为你安排个职位,做我的秘书,希望你也能每天来监管着我的一举一动。”
每分每秒都和她待在一起,她的视线一刻不移地黏在他身上,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他兴奋极了。
他求之不得。
“你做梦,我不愿意!”解荔气急了。
江驰不是正常人,她居然妄想让他理解正常人的思维。
谁也无法说服谁,便只能僵着、吵着、闹着。
解荔似乎被逼上绝路,她像一个小人只能卑鄙地拿他的爱做要挟。
“江驰,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我,你并不爱我,我只是你无聊时逗玩的金丝雀。”
“不,我爱你,宝宝。”江驰反驳的很快,他一如既往地在意这个问题。
不论是她的爱,还是她质疑他的爱。
像是怕她不信,江驰又痴痴地重复一遍,“我爱你,很爱你,也希望你能像我爱你这样爱我。”
很想很想。
想的快要发疯。
如果她也这么爱着他,那一定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吧。
真的好爱她。
恨不得把她真正意义地纳入骨血中,让她再也无法离开他,无法去看着别的男人。
解荔捂着脸,她哽咽着,“可是我快要恨你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我。”
她真的要崩溃了。
为什么是她,被迫承受他过分畸形的爱。
江驰微怔,他沉默着,直到指间的香烟烫到他,他才回过神。
他轻笑了声,“没关系,只要能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恨我也无所谓。”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撂了。
江驰将香烟捻灭在烟灰缸,右手扣动按钮,车内挡板缓缓上升。
他声音冷淡,“城堡还要多久才好?”
副驾驶的助理恭敬答道:“恒温系统已经装好了,大约还有一周就可以了。”
他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自家老板,只见他侧脸看着窗外,唇边勾起些笑意。
明明再正常不过,可莫名让人想要一个形容词:癫狂。
他不住地心生胆寒,也不知这样的宠爱是否是那位小姐能够承受的。
第65章
解荔已经一周没见过江驰了。
这一周, 似乎是他故意给解荔时间,随她折腾崩溃。
他要做的就是不出现在解荔面前,面对她的可怜, 防止自己心软。
解荔也不负他所望,一周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摆脱江驰安排来的看门狗的监视, 可没有一次成功。
江驰的助理拿着咖啡店合同来让她签字时, 像是看不下去一般,提醒她:“小姐,江总安排的保镖是国内第一安保团队的, 大部分都有雇佣兵的经历。”
想让她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解荔冷冷一笑,将他带来的合同扔到垃圾桶里。
之后, 解荔便不出门了。
她窝在偌大的别墅里,日常就是逗狗浇花看书。
王妈不知道家里为什么多了那么多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保镖, 还以为是有钱人家的排场。
后来见解荔总不出门先生那边又要求她将太太在家的一举一动一饮一食全部记下来,她才意识到什么,偶尔吃过午饭, 王妈会热心招呼着她出去散步晒太阳。
冬天的阳光最是暖人心。
解荔仍旧在家窝着, 她的状态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面对王妈话家常时还能时不时笑出声来。
她好像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件事, 也习惯了这件事。
晚上,江驰终于回来了。
他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疲惫。
这段时间, 他并不好过。
一方面,他不愿意回来面对让他心软的解荔;另一方面,他见不到她闻不到她的味道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时间便变得难熬起来, 不能让自己有所空闲,深夜无法入睡。
可他只能忍着, 不迈过这一关,解荔会继续使用那样的小手段试图欺骗他,甚至再次逃离他。
江驰松松领带,目光开始搜寻解荔的位置。
客厅里,没有。
卧室里,没有。
书房里,没有。
江驰的步履急促起来。
一间一间房找过去,没有,没有,全都不在。
难以扼制地慌乱从江驰眸中争先恐后冒出来,他的呼吸粗重,额角开始冒细密的汗珠。
他简直想立刻将楼下的那些废物遣送回公司让他们遭受残酷的失责惩罚,连个人都看不住么?
江驰真是后悔,他后悔自己还不够狠心,他该将这栋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装满监控,无时无刻看到她在哪里,在干什么。
江驰舔舔干涸的唇,目光移向最后一道门。
里面是潮湿阴暗的小阁楼,小小的空间几乎从没有被开启过,解荔没有理由到这里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轻轻转动门把手,怀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希望她在这里,希望她不要再逃了。
他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
江驰的双手微微颤抖,檀木雕花门推开后扑鼻而来满面的灰尘气息,这里很久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打理。
尘埃之中夹杂着丝丝解荔身上的味道,很淡的清香味。
江驰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的面部表情柔和下来,她在这里。
万幸,她没有选择进一步逼疯他。
江驰脚步很轻,昏暗的小阁楼内,他看到解荔身着轻薄的洁白裙子,她坐在满是灰尘的木质地板上,瘦削的背靠着墙,丝毫不顾地上的灰尘不客气地染脏她的裙子。
她的双眸紧闭,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轻颤着,白嫩的脸颊上也沾了几分尘埃。
解荔没有哭甚至没有做任何不适的表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睡着一般宁静,江驰仍觉得心脏抑制不住一抽一抽地疼。
好脆弱的她。
好破碎的她。
解荔似是感受到他的到来,她平静地睁开眼。
真是烦啊。
好不容易找到一片净土,能够安静地呼吸着满是陈旧灰尘的味道,置身在这里仿佛都与这些尘埃融为一体。
她本该融为一体的,在这座城市,她只想将自己化为尘埃,静静地躺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不被任何人或事打扰。
没有人会在意一粒尘埃。
解荔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她站起身也不掸落身上惹上的灰尘,只朝他望过来一眼,平静无波。
她自顾自地与他擦肩而过,只留给他一个陌生的眼神,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更不要提其他炽烈的感情。
江驰蓦地慌了神。
她的行径让他害怕,解荔仅仅是不理会他而已,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解荔不是与他置气,而是像路边每一对路过的路人一般,或许今生只有这一次擦肩而过的缘分,她不会记住关于他的一切,也不会容许他的任何在她漫长的人生轨迹中留下痕迹。
江驰呼吸一窒,他忙上前跟上解荔的步伐,强迫自己露出些和煦笑意,“怎么了,宝宝,咖啡店你不满意吗?”
解荔没有任何回应,脚步都不曾顿一下。
江驰锲而不舍:“我让助理又整理出几家店,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实地考察选出你最满意的,你喜欢的话可以打造个品牌推向全国。”
只在南城那一隅之地开店有什么值得留恋,他会帮助她把她最喜欢的咖啡事业打造为国内最强的IP。、
解荔还是没有理会他。
她到洗手间洗去手上灰尘,白炽灯的照耀下,她认真对着镜子里的影像轻轻擦拭脸颊上的脏印,对同样反射在镜中的江驰面容毫无反应。
江驰心里产生了强大的不安感和怪异感。
他想去拿毛巾替她擦洗,可解荔又转身出去。
江驰跟在她身后,他声音轻颤,“对不起宝宝,我最近都没有回来是我的错,理理我行么?”
解荔下楼。
江驰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无法忍受解荔的忽视,尽管知道她是故意的,想逼他将她身上目前的禁锢卸下。
他清楚地看清她的小把戏,可在她一次次的刻意忽视下忍受不住道:“我会将那些人都撤了,只留两个照顾你日常出行,也不会再让他们跟在你身后,宝宝,别不理我。”
说到最后,他语气轻颤着有些可怜。
解荔唇角终于溢出些笑意。
江驰心下松了口气,他也微微勾唇。
她好像很知道如何拿捏他,他实在没有办法,就算知道她故意的演出来的,也无法忍受她冷冰冰的模样。
冷冰冰地对他,他会死的。
江驰想要去抱她。
解荔唇边的笑意逐渐扩大,她仍旧没有看江驰,而是往前走两步弯腰捡起地上属于暴富的爱球,她声音甜软了几分,“暴富,妈妈来陪你玩会儿好不好?”
江驰的笑容僵住。
原来不是回应他的话。
解荔满面笑容和暴富逗玩着,她的目光始终追随在暴富身上,偶尔从江驰身上很快划过也是不得已,就像不经意划过这满屋的空气一般。
江驰心底涌起强烈的不适,他上前一把扯住解荔的手腕,大概是压抑着胸腔处无处喷发的怒火,所以他的呼吸很重,“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解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只片刻慌乱就回过神来,她轻轻别开他的手,连带他几近崩溃的情绪也置之不理。
她转身穿上长长的羽绒服外套,拿着牵引绳套在暴富身上,搓搓它的狗头,“这么冷的天还要出门溜你,妈妈真是太不容易了。”
暴富很开心地转圈圈,来到了每日最爱的亲子环节。
江驰垂在身侧的手不可控地痉挛,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跳动,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极力克制着自己随时可能暴走的情绪。
他拿起沙发上的大衣胡乱地套在身上跟着她一起出去。
解荔戴着可爱的小熊手套一体帽,全然不在意身后跟着的人。
江驰沉沉盯着她的背影,几乎无法纾解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他想给她时间去冷静思考,也无法面对让人心疼的她。
还真是没想到,她冷静过了头,几乎要将他逼疯。
演已经演不出这样的浑然天成。
解荔似乎是发自内心地将他当作空气,仿佛他做什么都无法激起她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无法接受。
解荔带着暴富溜了一圈,天空中突然开始飘起片片雪花。
很小,很晶莹。
解荔抬头仰望着黑色的天空,洁白的雪花路灯的照耀下逐渐显眼起来,她伸出手接住小小的雪花,甜软地感叹:“哇!暴富,你和妈妈一起迎接初雪了诶,我们俩运气也太好了吧。”
小狗看到下雪也很激动。
江驰在不远处看着她站在昏黄路灯下眉眼弯弯的模样,心里的怨气被驱散了些,他整理心情重又上前牵住她的手,“初雪这天许愿很灵,要许一个试试么。”
求你了。
开口对他说话吧。
哪怕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即使许要离开他的愿望也没有关系。
求求你,对他说一句话。
不要,不要再视若无睹。
解荔唇边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她轻轻挣开他的手,话语依旧活泼,“回家啦暴富,明天起来堆雪人了。”
江驰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强压的情绪被她轻而易举地击溃。
他上前拉住解荔扯进怀里,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他。
对,看他。
解荔微微吃痛,如他所愿地看向他,可眸里是平淡的。
江驰面上是掩饰不住的阴狠,他最初的模样。
“解荔,非要与我置气?”
看着她平静一言不发的模样,江驰发现自己真恨她这副样子,他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便是撕下她平静的面具,看她这张脸再次因为他而生动。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
江驰拉着她快步往家中走。
一进门,便丢掉解荔手中的牵引绳,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朝楼上走去,想不顾一切狠狠撞开她,撞开她的嘴。
让她的声音为自己而发,让她的表情因自己难耐。
哪怕是痛。
这就是江驰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甚至在极度的愤怒下他想立刻付诸行动的想法。
解荔的身子微微颤着,她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江驰会对她做什么也显而易见。
他不总是这样,不足为奇。
可一想到他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会不顾她的意愿和感受强行逼她纳入,她还是抑不住地轻颤。
很害怕。
甚至想懦弱地就此喊停,彻底臣服于他的强权之下,只求他不要更进一步地折磨她。
做不到。
她做不到,她偏要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和他对抗到底。
江驰敏锐地感受到她的颤抖,他低头看一眼,发丝遮掩住她的苍白的脸颊,她抿咬着樱唇,一副倔强模样。
江驰的心脏又不受控的开始泛疼。
一扯一扯,好像她抿咬的不是她的唇,而是他心房的肉。
江驰的怒火无处发泄,她的衣服便只能可怜地化为碎片。
他将她放进盛满温热的浴缸内。
解荔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双目无神地盯着水面,准备迎接他的滔天怒火。
可他却走了。
好一会儿,浴室里只有她一人。
仿佛江驰将她带进来,将她的裙子撕碎只是为了让她舒服泡个澡。
蓦地,一道一顿一顿的铃铛音由远及近传来。
解荔的眸里终于沾了些光亮,她有些疑惑,是暴富跑到二楼来了么?
它又长大了些,上下楼梯对它来说难度不大。
解荔起身,想围上浴巾去看看怎么回事。
打开浴室门,铃铛的声音突然消失。
解荔看着眼前赤/裸的男人微微抿唇,他的身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似是察觉到她的动静,江驰转过头来,随着他的动作,消失的铃铛音再次出现。
解荔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条微宽的黑丝带系在江驰白皙的脖颈上,一颗铜黄铃铛挂在丝带中间,随着他的动作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是狗才系的铃铛。
解荔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狗系的铃铛居然会出现在江驰脖间,他真是疯了。
她后退的动作似乎惹得江驰不悦,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每走一步铃铛便清脆地响一声。
他上前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拉着她的手去触摸他脖间系着的铃铛,“你不喜欢么?”
随着他的声音,解荔依稀能感觉到他喉结的震颤。
解荔想缩回手,可江驰却紧紧握着,他的眸紧紧盯着她,透露着若有若无的疯狂,“你说过,爱我”
“爱我的身体。”
那是在苏城时,解荔睡梦中迷糊说出的话,很可靠。
那时的他听了只觉愤怒,可现在的他却庆幸。
至少,还可以靠身体去求得她的原谅,求得她的目光。
他做不到,他不舍得,他不敢做他想法里的那些事。
他害怕惹得她更生气,她更加不理会他。
可反过来,江驰不介意解荔那样对他,只要她能够原谅他,不要再把他当空气,不要再对他冷冰冰,她可以随意地对待她喜爱的这具身体。
江驰渴望地望向她,“惩罚我,怎样都好,不要再这样对我。”
“要我跪着,也可以。”
解荔震惊地几乎要说不出话,江驰真是疯了。
真是疯了。
她甩开手,眉头皱着,“江驰,你还要不要脸?”
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江驰发自内心地笑了声。
她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终于不再把他当空气了么。
果然有用。
他俯身吻着她,抱着她到床上,嘴上说着可怜话,“求你,只要别这样对我,宝宝。”
他是真难受极了,他迫切地在她身上落下细密的吻。
江驰原以为他求得只是她在身边,直至今天被她逼的要发疯才发现,不止是她在身边。
他无法忍受她的冷漠,她的视若无睹。
一分一秒都如同让他在油锅中炸,痛的皮开肉绽。
“你说过爱我,或是恨我,只要你开心对我怎样都可以。”江驰虔诚而狂热地看着她,“只要别对我冷冰冰。”
“你对我冷冰冰,我真的想去死。”
解荔对上他认真的眸,强忍着不肯叫出一声,她咬着牙,“那你就去死。”
江驰哼得比她欢,像是故意刺激她。
他紧紧抱住她,“好,我现在就去死。”
“要被你加的爽死了,宝宝。”
好满足。
即使她强忍着不肯叫。
可越来越重无法掩饰地呼吸也让他满足了。
终究是因为他。
第66章
铃铛清脆的响声一直响到后半夜才渐渐没了声息。
解荔睡得又沉又死, 完全是身体抗不住了彻底累晕过去的。
江驰解下脖颈上的铃铛,细致地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她面上还泛着旖旎的潮红, 他小心将她揽进怀里,轻轻用唇去贴她的脸颊。
真是万幸, 她还爱着他的身体。
真是万幸, 他还能用身体去取悦她。
再次睁眼,解荔微动身体只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腰。
她光裸的后背抵着江驰灼热的胸膛, 似是察觉到她的动静,他下意识地收紧臂膀。
解荔毫不客气, 一个后肘击顶在他的胸肌上。
江驰吃痛闷哼一声,却是抱她抱的更紧。
身子紧紧贴着, 不可避免地会察觉到他某些变化。
又高高翘起了。
“醒了吗,宝宝。”江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沙哑,身体也由本能意识操控, 往前顶了顶。
解荔皱眉, 想挣脱他的桎梏, “松开。”
江驰乖乖听话, 松开了手,意识回笼, 视线便清晰地再次黏在她身上。
解荔起身扯了外袍披着,到浴室里冲澡。
吹干头发后,也不多看床上的江驰一眼,自顾自的下楼吃饭。
她一下床就又回到了昨天的状态。
不理他, 把他当空气。
江驰眼睛发酸,巨大的患得患失感再次将他包裹。
他强撑着稳下心绪, 匆匆洗漱后再次跟上解荔的步伐。
今天就带她去荔园住,她见到荔园,一定会开心的。
吃过饭,解荔看着已经穿上银装的冰雪世界蠢蠢欲动。
或许是南方人刻在骨子里的对雪的执念,尽管在京市待了四年,每年都能看到下雪,可看到雪还是会兴奋。
王妈看出她的想法,满面笑容问:“太太要不要在门口堆个雪人?我刷视频看到好多稀奇古怪的雪人喔,现在的人堆个雪人都那样子精致喔。”
王妈说话时总是热情洋溢带着乡音,解荔每每听到都觉得亲切,她笑了声被说服,“我还没怎么堆过雪人,去试一下。”
恰好暴富看见雪也很开心。
听了这话,王妈立刻将工具给她拿好,看到手套时她心念一转,故意没给解荔。
解荔穿上外套带着暴富就在院子里玩,小狗见了雪撒了欢地扑闹,不需要人陪也兴奋得很。
院中早已没了那些黑衣冷面的保镖扰这景色毁人心情,可解荔早已不在乎了。
反正在这所城市不过是槛花笼鹤,监视只是摆不摆在明面上的区别而已。
江驰站在书房落地窗前,透过窗帘的一条小缝阴暗窥探着解荔的快乐。
他不敢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下去和她一起,这大概只会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将窗帘拉开,哪怕只是远远望着她,就怕她一抬头看到他,连此刻的笑容都会隐去。
于是就只能躲在阴暗里,像个见不得光的生物,贪恋痴迷地看着她。
书房门被敲响,王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先生,您有看到太太的手套吗?”
印象中,他看到过。
王妈担忧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么冷的天,太太没有戴手套是会冻坏的。”
江驰心里忽然涌起些希冀,她没有戴手套,他是不是就有了正当的不被反感的理由去接触她。
他的内心雀跃起来。
打开门,江驰面上很平常,他的音色冷淡,“知道了,我去给她送。”
说着,他脚步略快地到楼下,拿上摆在桌上显而易见的粉嫩手套,小巧一对,拿在他手里显得更加。
江驰不自觉地攥紧,心里忐忑着。
真的要去吗,以送手套的名义她大概会看他一眼吧?
会从他的手里接过这双手套,运气好的话,交接时她微凉的手指还会触碰到他。
可更害怕面对她的冷漠。
或是毁坏了此刻她的好心情,刚刚在楼上看,她笑的很开心。
江驰握着手套,终是转身,面上很淡,“手套在这里,给太太送去吧,王妈。”
他竟然害怕了。
他很恐惧,因为自己的出现,她脸上明媚的笑容会瞬间消失。
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王妈看着江驰的背影,不住摇头叹息,现在的小年轻吵个架还蛮难哄好嘞,亏得她还想撮合一下。
解荔已经不需要手套了,她的手早玩雪玩的热起来。
她兴趣很大,试图堆一只可爱小狗出来,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堆出来个四不像。
解荔却已经很满足了,忙在狗身上印下一个手印,又拉着暴富的狗爪印了个梅花印。
玩过瘾了便放着不管回屋了。
她冻的鼻子红彤彤,心情却是愉悦的。
王妈熬了姜茶给她。
解荔小口抿着驱寒。
很快,破坏好心情的不速之客就下来了。
江驰眉眼间挂着和煦笑意,他想让她更高兴些。
“喝完我带你去个地方,一个惊喜。”江驰面对她时,总是柔和的。
解荔立刻没了心情,她没给江驰眼神,也没有拒绝。
毕竟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解荔沉默地坐上车,一路上她都偏头看着窗外,全然不理会江驰凑近讨好的面孔。
越来越偏僻。
京郊。
解荔平静看着眼前巨大的封闭式场馆。
江驰怀着希冀带她开门踏入。
脚步刚迈进来便感受到不同于京市寒冷的暖意。
这扇门仿佛是魔法之门,一进来便是春暖花开的童话小镇,七彩鲜艳的花团锦簇,蝴蝶绕着鲜花飞舞,封闭的空间内仿佛有一丝自然的春风抚过面颊,也带来缕缕芬芳。
一幢欧式城堡模样的建筑就在不远处。
解荔目光微微呆滞,这样的景象在京市很难见到,风里的味道也很熟悉,让她想起了她的家乡。
江驰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他眼神柔和了几分,解释道:“这里装了恒温系统,一年四季模拟南城最舒服的季节气候,宝宝,南城有的这里也有。”
解荔一阵恶寒。
明明身处温暖的地方,可她却止不住的发抖。
莫名地,她想起那天喝醉时,江驰说的话。
“咖啡店?你的老宅?还是亲人的坟墓?或是四季如春的气候?”
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她以为是她喝的太多。
解荔不由毛骨悚然,最难做到的气候他都大费周章地为她创造了,那其他的呢?
“下一步呢?”解荔看向他,想控制住自己发颤的嗓音,“咖啡店、四季如春的气候。”
“下一步是不是要将我家老宅一比一复刻在京市,然后将我亲人的坟墓也迁过来?”
江驰善意地笑了声,“当然……”
只要你开心。
后半句还没说完,一道清脆的声音很是响亮。
江驰的头被打的微微偏过去,他白皙的脸颊很快便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解荔用的力道不小。
解荔几乎是厌恶地看着他,“江驰,别让我觉得恶心行吗?”
江驰怔然的眸恢复平静。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可他并不生气,心里反而很熨帖。
她终于不憋着了么,有气也冲他发出来了。
江驰重又看向她,只是他还是不理解,“你不喜欢么?”
说着,他拉过解荔甩他耳光的手,轻轻为她揉着掌心。
打他何苦费这么大的力伤着自己的手,她的手都红了。
解荔甩开他的手,“等我哪天有病了我就喜欢了。”
她冷笑着,“江驰,去做吧,做一切你想做的,把我爸妈奶奶姥姥的坟全迁过来,顺便在旁边为我也留一个位置,谢谢你让我死了全家团圆,真的谢谢你。”
江驰瞠然望向她,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语。
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蓦地涌起些湿意,似乎她阴阳的话比骂他恶心更切实地伤害到他。
解荔冷眼看着江驰的表情。
这似乎也是她第一次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茫然无措带着些令人心疼的可怜无助感,这样的脸上浮现这样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升起几分愧疚感,
可解荔却很爽,似乎是终于发现了什么话才能真真切切在他心上剜。
解荔温柔一笑,加大马力,“江驰,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多热爱生命的人,我家里就剩下我一个,我从来没想过要死,我只想活的久一点更久一点,带着爸爸妈妈的那份一起活出来。”
“江驰,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了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的人。”
“江驰,究竟怎样你才能放过我,要我爱你是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够了吗?”
“我们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一定要彼此折磨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健康地爱一个人是怎样的?”
那天,解荔是怎么和江驰结尾的,她已经忘了。
印象里尽是江驰泛红的眼眶,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小心抱着她,声音颤抖的厉害,一遍遍求她不要再说了。
他说他会改,全是他的错,求她不要离开他。
解荔第一次见江驰那个样子,脆弱到可怜,仿佛真是被她一口一个死字吓的不轻。
可她却没有一丝心疼的感觉。
似乎她也开始了,痛苦地折磨彼此。
*
江家聘用了十几年的心理医生第一次被江驰启用。
是当初想为少年江驰做疏导时,江老爷子大价钱请的,可他脾气倔,一次都没有听话心理治疗过。
刚从国外参加完研讨会匆匆赶回来的徐医生看着沙发气定神闲的矜贵男人,难得开了个玩笑,“真是世界第一大奇事,你终于肯接受心理治疗了是吗?不然我拿这份工资还真拿的良心不安。”
江驰双腿交叠,面容倨傲,看不出一丝一毫是需要治疗的模样。
“好了,小少爷,说说看你的烦恼。”徐医生戴上眼镜,坐到他对面。
江驰偏头,目光落在窗台的多肉盆栽上。
很好养活的一种植物,几乎不会死。
他转过头,目光定定看着心理医生,“我想”
“健康地去爱一个人。”
第67章
解荔难得清净了几天。
江驰这段日子似乎很忙, 很早就出门,很晚才回来,面对她时总是小心翼翼的。
那座24小时恒温系统封闭式城堡在她生过一次气后, 江驰也没有再提过,也没有强制她搬过去住。
只不过, 在床上他还是有些没节制, 每每到了最高处,江驰总是颤着身子,大手虚虚地握在她脖颈处, 手背青筋显露,唇贴在她耳边, 一遍又一遍,像是永远不会腻一般说爱她。
解荔能明显感觉到他社精时有着难以控制的掌控欲, 他放在自己脖间的大手是想收紧的,本能上他想掌控她的呼吸。
但是他生生克制住,只虚虚握着, 再后来, 便是红着眼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动脉处, 缓缓收紧, 再收紧。
连着许多天都如此。
做多了,解荔对这件事便不觉得欢愉了, 反而有些烦。
他真是前半辈子没碰过女人,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性瘾了。
这天江驰洗完澡又凑过来,解荔冷着脸,直截了当, “江驰,我不想做。”
江驰表情微怔, 又一副受到伤害的委屈模样,“怎么了宝宝,你不喜欢吗?”
她说过爱他的身体的,现在难不成连他的身体也无法取悦她了吗?
这一念头恐慌地在他脑海中横冲直撞,如果是真的他还能怎么办,他该如何取悦她。
解荔有些无奈,“江驰,再好吃的饭连着吃这么多天也会腻,你不累吗?”
“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有性瘾。”
她现在的话语总是带着刺,淡淡的冷嘲似的,任谁听了都要受不了。
高傲如江驰,却只是低垂着眼,轻应了声:“好。”
他又带着些可怜地凑过来,“不做,只是抱着你睡可以吗宝宝?”
解荔看着他委屈的模样,不理会他背对着他躺下。
明明将她关在这里限制她自由的是他,可他总是能以这种脆弱的神态出现,好像她做了什么千般万般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空间静寂几秒,身后有着细微的声响,江驰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虚虚地环住她的腰,见她没有反抗的意思,他满足地勾勾唇,手臂又收紧了些。
还好,不拒绝他抱着睡。
可他的身体对她似乎没有吸引力了,他还能用什么留住她?
*
第二天,江驰下午就回来了。
解荔正在喝下午茶。
他换上家居服,温和问解荔:“晚上我邀请了些朋友一起来吃个饭,要不要一起去买些菜?”
心理医生的建议,不要试图独占她,让她多和朋友接触。
邀请来的那些朋友,希望能让她开心些。
这些天,她也没有出去和她的朋友见面。
解荔不想搭理他,她手上捏着方巾擦擦唇角,丝滑的触感突然让她想到林烨当时递给她的手帕。
她问:“都有谁?”
见她回应,江驰离她更近了分,“你的那些好闺蜜们,还有学恺。”
解荔唇边扯了丝笑,“林烨不来吗?”
江驰的笑容瞬间垮下去,他不想扫她的兴,便点了点头,“也来。”
“还记着他帮你那事啊。”
为她找了个借口。
解荔含糊应了声,瞧见他的反应只觉好笑。
林烨来不来她并不在乎,甚至她并不喜欢这个人,明明和江驰一样,端着上位者的姿态,偏要假惺惺地打造亲和人设,更让人厌恶。
提他,不过是膈应一下江驰。
也成功膈应到了。
天还没黑,邵昭昭便来了。
看见她,解荔总算露出开怀的笑容,她上前拉着她,抱着邵昭昭的手臂甜软撒娇,“昭昭姐,好想你。”
一瞬间,还有些想哭的冲动。
这段时间实在过的太过压抑了,她已经许久没有当初陪着邵昭昭时潇洒的感觉了。
江驰注意到她明媚的笑容,心里不受控地产生许多嫉妒的情绪,为什么这样的笑容不是对着他,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已经很久不这样笑了。
即使他现在已经认识到他的思想很危险,可他仍旧无法控制自己产生负面情绪。
妒忌、不甘、占有。
邵昭昭最近也听说了些,江驰撒钱似的为解荔制造了专属于她家乡气候的城堡圈里都传遍了。
这样的恒温系统光是每天维护都要耗费不少人力财力,圈内简直大开眼界,想不到谁养金丝雀能到这种地步,比养国宝还费钱。
邵昭昭则是更知道些内幕,先是解荔许久不出来,回消息也断断续续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
江驰这是真把人当雀儿养了,霸道到束在家里独占。
本来是没什么,让邵昭昭觉得,每天在家吃喝玩乐,出门逛街还有保镖炸街拎包,商场她说包就包,圈里看不惯谁就吹枕边风让谁不痛快,那她简直不要太爽。
做梦都能笑醒。
可她清楚解荔的志向以及想要的生活从来不是这样,她被这样拘束着一定很痛苦。
邵昭昭看着她眼露疲惫的模样,当即就想和江驰battle一下。
养人就好好养着,干嘛搞这些虐恋情深。
目光触及到他幽深的眸,又忍不住怂了,她爹什么时候才能干倒江氏,让她别在江驰面前这么怵行吗?
邵昭昭还是冷哼一声,冲江驰翻个白眼,然后拉着解荔远离他。
江驰识趣地没有跟过去,解荔现在一定很享受和好朋友见面的时光,他还是不要打扰了。
邵昭昭见江驰没跟过来,这才放下心来吐槽:“宝贝,江驰这也太变态了,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变态,真就一直不让你出门啊?”
解荔苦笑一声:“他没有不让我出门,只是不肯放我离开京市。”
这些天,那些监视早就撤了,可解荔却像和他杠上一般,除了出门溜一下暴富,就不再踏出大门一步,很多时候江驰求着她出去,她也置之不理。
她对江驰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奢望,原本她以为他有所改变,她可以再在他身边安稳待上几年,也或许越来越了解彼此后,他愿意放手让她过她想要的生活,两人甚至可以继续保持恋爱关系。
可经过这一通,解荔彻底将他看清。
他就是个疯子,所有的改变全是他伪装出来的,疯子的内心永远不会改变。
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待在他身边。
邵昭昭有些担忧:“不然,你先去国外待一段时间,我就不信他手这么长还要伸到国外,等时间久些他忘得差不多了或是有新欢了,你再回来。”
“不用担心,顾狗在英国很多故友和老师,都可以帮衬你。”
解荔轻叹口气,她笑笑,“谢谢你昭昭姐,但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终究还得我们自己解决,逃避没有用,我会想办法的。”
实际上只是不想将邵昭昭和顾教授牵扯进来,凭江驰发疯的程度,她如果真的一走了之,他一定会对两人采取一定的措施。
他一直如此,卑鄙,不择手段。
邵昭昭无言,她能看出来解荔的顾虑。
都这种时候,还在考虑别人。
陆陆续续的,柳芝芝和蒋晓楠都来了,两人无法得知那么多内幕消息,解荔也没向她们抱怨过这事,所以看到她都是兴高采烈的。
蒋晓楠看到江驰时,下意识地站起身,腰微微弯下去,“江总好。”
江驰将水果拼盘放在桌上,笑的亲和,“都是荔荔的朋友,不用这么拘谨。”
江驰走后,柳芝芝无声尖叫:“天哪,荔荔,江驰怎么跟传闻中一点不一样,明明超温和好吗。”
蒋晓楠紧张地脸都涨红了,都要语无伦次了,“小荔,你什么时候跟江总好上的,救命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人,明明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冷面无情,真人比照片帅多了,我简直要尖叫了。”
“好强的人夫感,你真是挖到宝了啊荔。”柳芝芝兴奋道。
解荔轻扯了扯嘴角,没有回应这些话,只换了个话题。
四个女生坐在一起,即使邵昭昭和她们初次见面,但是都不显尴尬,很能聊到一起。
没多久,周学恺和林烨也到了。
周学恺一进门便咋呼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驰你居然让我们来家里玩,不怕……”
话还没说完,他看到了沙发上的柳芝芝,表情瞬间僵住。
柳芝芝也看到了他,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轻嗤了声:“晦气。”
邵昭昭最爱听八卦,看见两人有情况,忙凑过去小声的:“怎么了怎么了?什么瓜什么瓜?”
柳芝芝悄声的:“这个周学恺,捞男一个。”
“和江驰简直没法比。”
周学恺有些不自在,柳芝芝说断联就断联,直接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一点不带犹豫的,当然,是先骂了他一顿才删的。
他尝试加了几次,没用也就算了。
反正两人只是玩玩,可在这里碰见,终归是不自在。
林烨笑了声:“他能怕什么?”
他一出声,几人的注意力立刻又被吸引过去,柳芝芝眼睛一亮。
这个圈子里怎么都是极品。
温文尔雅的类型,她还没怎么玩过。
一直留意着柳芝芝的周学恺将她这点惊艳尽数收入眼中,他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林烨看向沙发上的四人,含着温柔笑意颔首示意。
邵昭昭对他的印象向来不错,也回以礼貌微笑。
柳芝芝则是蠢蠢欲动。
林烨的目光却是直直看向解荔,他眸里藏了些不明意味,指名道姓:“解小姐,许久不见。”
他真是低估了她的手段。
将阿驰哄得这般痴狂,甚至对他都产生了些嫌隙。
明明阿驰已经对她这般好,她却好似永不知足,还想着吸引别人的目光。
真是令人遗憾。
解荔在他身上又觉出些令人不适的感觉,她只轻轻一笑。
她本来不想进一步整他的。
第68章
江驰从厨房出来, 一眼便注意到林烨与解荔的对视。
尽管只是礼貌的问候,他却仍觉得不舒服。
他清楚林烨与解荔之间不可能会有什么,解荔不喜欢他, 自然也不会喜欢林烨。
她现在大概是讨厌与自己相关的一切事物。
这一点,江驰有着清晰的认知。
虽然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不动声色上前, 以身体格挡住两人的视线交流, 他看向解荔声音温和:“王妈把食材都准备好了,去阳台吗?”
柳芝芝和蒋晓楠看到他几乎都要眼冒爱心。
解荔点点头,不多看他一眼。
四个人先去了阳台。
周学恺扭捏着也要跟着去, 江驰面色一沉,“去干什么?让你来干吗的?搬东西。”
周学恺:“……不是让我来BBQ吗, 原来是让我来干苦力是吧?你什么时候这么落魄了,请不起佣人?”
江驰不理会他的调侃, 转头又对着林烨,“你搬这个。”
最重最脏最累的烧烤架。
柳芝芝原本还觉得这种天气露天烤肉怕不是脑子有问题,结果到了阳台才发现, 一层半圆形的玻璃将阳台封闭却不影响景色。
明明是阳台却像个小花园似的, 绿色的草坪和鲜艳的花朵在这寒冬腊月里生机盎然, 空气中的风拂过都带着春天的气息。
柳芝芝惊讶地望向玻璃窗外, 银装素裹,大树上只有三两枯黄树叶坚强挂立着, 树干上尽是还未消融的白雪。
季节没错啊?怎么这里就和春天一样?
“这是假花吗?”柳芝芝好奇地去触碰,却被真实的触感吓一跳,“卧槽!真的!还有蝴蝶!”
蒋晓楠也惊呆了,“这怎么做到的?”
周学恺恰巧拿着食材上来, 冷哼一声,“恒温系统, 就这么小一块地都要耗资上亿,你们不是好朋友,荔没带你去她那个恒温城堡看看?”
解荔脸色微变,邵昭昭出声转移话题,“恺子,听说你很抠啊。”
周学恺看向柳芝芝,“你在外面散播我的什么谣言?”
柳芝芝不屑,“你确定是谣言?”
一个话题硬控住两个人。
很快,餐前准备做足。
江驰三人在这头任劳任怨烤肉。
解荔四人围着桌子,享受着这边的烤肉服务,不被打扰地欢快聊着天。
林烨后知后觉,“我算是看明白了,叫我们俩过来就是当服务员的呗。”
他的目光看向那边有说有笑的四人,话语轻嘲,“伺候大小姐们吃喝。”
江驰视线放在解荔身上,她依旧是拢着披肩,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听着柳芝芝的话面上是止不住的明媚笑意。
开心,她是真的很开心。
让她露出这样开怀笑容的,也不过是和朋友相聚吃着烤肉聊着天而已。
和他在一起时,她似乎总是木着一张脸,美艳的脸蛋上很少有其他情绪。
这个认知让江驰难受起来,他垂下眸试图遮掩心中再度升起的,不健康的想法。
林烨看了眼解荔,鼻间发出不屑的轻嗤声,真是没想到她本事这么大。
江驰微皱了皱眉,不耐道:“你想伺候,我还没想叫你。”
天天靠着点温文尔雅的做作模样,惹得女人对他的风评都那么好,解荔那听说听说,恐怕就是听邵昭昭说的。
温柔绅士。
呸。
林烨无语看向他,“不是,上次那事儿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我是去嘲讽你小女友的,可不是对她示好的,她想整我,她装的……”
江驰的面色彻底沉下来,声音冷硬:“够了!”
“收起你的偏见,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她任何不好。”
林烨脾气也上来了,“我是偏见吗?我说的是事实好吗?你现在就是被她蒙蔽了双眼,你真是什么也看不清了你!”
江驰站起身来,身高比他高出一些,他低眉沉沉盯着他,“林烨,我警告你,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要试图贬低她让我放手。”
“她是我的人。”
林烨感受着周身强大的气场压迫,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驰,“你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想说我觊觎解……”
她的名字还没完整说出,江驰杀人般的视线便刺过来。
林烨也羞于说出她的名字,他已经气的说不出来话,将凳子往旁边一踢,出去了。
周学恺刚送完新鲜烤肉回来,看到两人的表情一脸懵,瞧见林烨明显负气的背影,“怎么了你俩?”
江驰懒淡应声,“他抽烟去。”
他抬眼看向解荔的位置,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去了。
江驰目光幽深望向林烨离开的方向。
林烨深呼一口气,他靠着墙掏出烟盒。
妈的江驰真是有病。
居然这么看他,觉得他觊觎那个解荔?
呸!
那样的女人他能看得上吗?他把她那些下作手段看的透透的,厌恶还来不及。
一支烟还没点上,视线所及内一双可爱拖鞋闯入。
林烨抬眼,撞上女人巧笑嫣然的面孔。
正是刚刚惹他和好兄弟发生口角的罪魁祸首。
解荔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还没有正式和你打招呼,林总。”
她只穿一件深紫紧身的吊带裙,总是拢着的披肩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烨盯着她的笑,别扭地在心底承认她确实是美艳,至少这张脸无可挑剔。
意识到自己危险的想法,他很快冷着脸,“我们没有多熟,不用特意过来打招呼。”
解荔微微垂眸,一副受了伤的惹人怜表情,她轻叹口气:“抱歉,我只是想来谢谢你。”
“我不觉得我做了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林烨依旧冷硬。
解荔勉强地勾勾唇,“那天在兰城,你递给我的方巾,一直没还您。”
林烨这才注意到她手指轻捏的藏青色方巾,一瞬间,他心底本能地升起一阵恶寒,手背的汗毛也竖起,他下意识地想逃离这个地方。
这是动物面对危险时最原始的反应。
林烨虽然不知道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相信本能。
“不用了,扔了就行。”
说着,他想错身远离解荔,这个总是让他感觉不适的女人。
身后的解荔轻笑了声,她柔软的小手拉住他的手腕,肌肤相贴的一刹那林烨简直想像个弹簧一般跳起来,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了。
解荔捏着方巾一角,她的话语仍旧柔柔弱弱的,“你和江驰似乎是很好的朋友,其实我一直想知道,男人之间的友情脆弱么?”
“你说,如果这条方巾时不时便出现在他面前晃一下,最后被他发现是你的会怎样?”
林烨转过身来,他面上挂着冷冷的笑意缓步朝解荔走来,一步一步将她逼退到靠在墙上退无可退。
他手指轻佻挑起解荔的下巴,轻嗤了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吃定阿驰了吗?像你这样的女人,每年都会有新鲜的源源不断围绕着我们,得意一时就真的以为是一世了?”
“还妄想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
真把自己当回事。
解荔直勾勾地看着他,她敏锐地听到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熟悉,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她的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红唇上,媚态横生。
林烨对上她的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在嘲讽她听不出来吗?
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很无辜?
呵,江驰就是被这样迷得颠三倒四的?
解荔的手指在嘴唇上轻蹭着摩擦,口红很快晕开,甚至晕到唇周。
林烨这才发觉她不是装出无辜模样,是在勾引。
他果然没猜错,有了阿驰还想勾搭别人。
嘲讽的话语还没说出口。
女人的手便攀在他肩上,声音很轻带了丝浓重的笑意,“你猜,我是个什么东西?”
林烨只觉脸颊微痒,因着她的凑近,扑鼻的香味和说话间的气息似乎都扑在了他的脸上,惹的他的肌肉不自觉跳动了一下。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扯离,他脚步踉跄着几乎要摔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扯着领子勒的几乎要无法呼吸,随后脸上的痒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剧痛。
林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直将他打的趴在地上眼冒金星。
他甩甩脑袋,还没反应过来,领子又被人揪起来,他对上江驰暴怒的面孔清醒了些。
完了,他又误会了。
他被打这一拳真是不轻,脑子的思绪都跟不上了,想解释的那些话语也都乱乱的。
江驰的拳头高高挥起,最终却没有落下。
解荔抱着他的手臂,几乎要哭出来,“江驰,不准,你不准打他!”
林烨看着她的模样,这才明白她的意图。
此刻她的嘴唇微红,口红也几乎都没了还溢到了唇周,活生生被好一顿亲的模样。
再听着她的话语,林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解荔,是想让他死。
江驰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解荔一副心疼的样子怒火越烧越旺,手臂上的青筋显露看起来骇人极了。
他强忍着火,“松开。”
解荔固执的,“你别打他”
江驰站起身来,他伸脚一踢,林烨直被踹飞一米远,他捂着肚子,只觉胆汁都要往外冒。
痛的直不起来身子时,满脑子都是解荔那句话。
“你猜,我算什么东西?”
他看向两人的背影,江驰怒气冲冲,扯着解荔的手腕,她装模作样的挣扎、哭喊,回头看向他时却是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眉眼间的得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林烨虚弱地呵一声,居然用这种手段。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被阿驰误会,她又能讨得了什么好?
操。
痛死了。
行,他是真重色轻友。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众人的注意,周学恺出来看到在地上躺着的林烨吓一跳,再看看他脸上骇人的伤口,“搞什么?你被导.弹袭击了?驰呢?”
林烨疼的额头冒汗,他笑了声,“去解决事了呗,你赶紧把邵昭昭她们送走,就说解荔有事,别让她们去坏事。”
他被一顿踹,解荔也别想好过。
“不是到底什么事?你被驰打的?”周学恺快急死了。
“别管那么多,先把人送走。”林烨强撑着站起来。
这头,江驰用了好大的力将解荔狠狠甩在床上。
他冷硬着脸捏着她的脸颊,恶狠狠地盯着她却是迟迟说不出话。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都是林烨的错。
是他觊觎解荔,可江驰同样清楚,解荔之所以在刚刚没有反抗是为了气他。
江驰不喜欢这种方法。
虽然很成功,他气的要爆.炸了。
他现在后悔,他揍林烨还是太轻了。
他早看出来,这个“好兄弟”有多注意解荔,目光总是放在她身上。
解荔对上他盛怒的眸,她轻笑了声:“江驰,你不要总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像林烨那样,绅士一点?”
江驰的手指狠狠摩挲着她的唇,他强制自己平稳呼吸,“解荔,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激怒我。”
“可你确实被激怒了不是吗?”解荔挑衅。
江驰冷然:“是,从今以后你不会再与他碰面。”
“你看,你这点就不如他。”解荔的唇被他擦痛了,她微微眯起眼。
“他不像你,这么爱吃醋,这么霸道。”
“他还说,有办法带我走。”她在胡说,可又怎样,江驰信了就不是胡说。
一切都解释地通了,还是想走,还是想逃离他。
所以就信了林烨的话,甚至做出这样的事,被他亲吻也毫不反抗是么。
江驰眼眸轻阖,再睁开是无尽的疯狂,他将解荔压在身下,急切地去吻她的脸颊,吻她唇,吻她的一切。
他实在太过急迫,连前戏都不想做了。
只想进行最后一步,将茎液射进她体内。
“宝宝,我们要一个孩子好不好。”江驰贴着她耳边。
他没有办法,他想不出任何理由能够让她心甘情愿待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想着逃离。
他甚至无能地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存在的生命身上。
是不是有了属于他们之间的孩子,她就能留下,甚至会因为爱这个孩子从而爱孩子的父亲。
解荔脸色一变,她抬手将江驰推开,“你做梦!”
江驰推不开,他固执地抱着她。
解荔冷笑一声:“随你。”
江驰的眼眸瞬间亮起。
解荔将话说完,“你尽管试试,我死也不会怀你的小孩。”
居然妄想用孩子绑住她。
江驰一怔,抱着她的手臂无力垂下。
这一刻,他很恨,恨这个世界,恨人类的构造,恨男人为什么没有生育的能力。
解荔刚放松一秒,江驰猛然朝她袭来,发泄似的吻咬着她的唇。
她的神经紧绷,她用力推着他,将话挑明,“江驰,你休想!你敢让我怀我就敢堕!”
江驰侧拥着她,她的脖颈间沾染点点湿意,他的声音颤着:“我知道,我知道的宝宝。”
“我知道,不要再说狠话伤害我了,求你。”
“和我结婚吧宝宝。”江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解荔拒绝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就听他又说。
“和我结婚,就放你走。”
第69章
解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回过头, 没听清似的,“你说什么?”
其实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想确认。
江驰对上她迸发出光亮的眸, 他偏头躲过她的视线。
他的声音很小,“你好歹装一装, 这么开心的样子……”
会让他升起无限的悲凉与痛苦, 那个在心底回荡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要放她走。
不准放她走。
不准!!!
解荔难得不与他剑拔弩张,顺从着他的话收起眼底希望的光芒,甚至小手也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 声音轻软:“江驰,你说的, 是真的吗?”
江驰提醒她还有个前提,“和我结婚。”
解荔一口应下来, “可以。”
领个证的事。
只要能不继续困在这里,只和江驰做名义上的夫妻又有什么不可以?
见她答应的这么快,江驰心里提不起一丝高兴的意味, 他知道, 这一切全都建立在她离开自己身边的基础上。
为了逃离自己身边, 她似乎不惜一切代价。
与其让她继续像今天这样, 为了离开做出这样的事,他不如听从医生的建议, 放手。
暂时放手。
面对感情,江驰似乎永远不知道何为放手,只是固执地认定,他的人他为什么要假装洒脱放手。
如今却是被解荔磨的, 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也或许是,她今天展露的笑颜狠狠刺痛了他。
京市的冬天快要过去了, 这一个冬,她都未曾对他这样笑过。
江驰又补充:“两年,解荔,我只给你两年。”
给她时间,也是给自己时间。
两年之后,无论如何,仍旧要回到他身边。
解荔简直要笑出声了,“好。”
两年,两年之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他会对她失了兴趣只剩一纸离婚协议,又或者是她已经在异国他乡享受生活。
实在是不亏,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江驰再也耐不住的,狠狠咬上她的唇,只想咬痛她,最好是看她哭出来。
而不是这样没心没肺眉眼间是无法掩饰的快乐。
只让她吃痛一下,江驰便又柔柔地亲吻她,一下又一下。
解荔主动地抱着他精瘦的腰,心情很好:“要做吗?”
前两天还拒绝他的身体,甚至嘲讽他是不是有性瘾。
现在让她高兴了,便又问他做不做。
江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只能跟随本心应声:“做。”
做。
最后的时间,想和她钉在床上,做。
这一晚,江驰很活跃。
几乎要和她用尽所有姿势,折腾地解荔筋疲力尽,开始后悔当时问他。
两人几乎到天明才睡。
下午睡醒时,解荔浑身酸痛不说,嗓子也有些哑了。
她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只觉昨天的一切像是在做梦。
放她走的话怎么也不像是江驰能说出来的。
一股不真实感驱使着她,解荔匆匆套了件睡衣,洗漱后去找江驰。
书房里,江驰正忙些什么。
解荔打开门,她很少到江驰的书房来,也很少看他工作的样子。
此时此刻看着他身着家居服,可一坐在那个位置上眉头微皱便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和他之前总是挑着眉看着她笑的模样相去甚大。
解荔这才猛然发现,原来两个人都变了这么多,他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收心接手了家族产业,操持着集团的事务。
江驰抬头看她,“醒了?饿吗?”
解荔到他身边去,江驰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下巴抵在她肩上,结实的手臂箍住她的细腰。
解荔摇摇头:“不是很饿。”
她看了眼桌上的名单,似乎是江驰罗列出的婚礼宾客名单,她这才确信,昨天的一切话语都不是假的。
解荔看向他:“江驰,我不想要婚礼。”
江驰微怔,他的双手不自觉收紧,“不是说好……”
“我们只领证,别办婚礼了。”解荔垂眸。
浪费时间不说,也毁了她对婚礼的期待。
江驰鹰眸微眯,沉声警告:“解荔。”
连看她为自己穿上婚纱的机会都不给他么,这未免对他太过残忍!
解荔温声安抚着:“我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举办婚礼,只要证领了,婚礼不是什么时候举办都可以么?”
江驰低眸看着她温软的小手,她的手很白,手指细长很是好看,他伸手轻捏着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末了,他低声道:“我只是想看你穿上婚纱。”
解荔笑了声,“两年后我不回来了?”
手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不自觉地便使了力,声音阴狠,“你敢,要是有这种想法我不会让你离开半步。”
解荔回握住他的手,“我又不是不回来,为什么非要急在这一时,不能等我们都成为更好的彼此时吗?”
江驰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疑神疑鬼浑身的尖刺也收起来,他也想过。
急在这一时,或许无法给解荔最完美的婚礼体验,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他的状态……确实不适合。
江驰紧紧抱着她,“宝宝,我有在看心理医生,两年后我一定会变好的,你不要放弃我。”
“不要放弃我,宝宝。”
“我会学会,怎么爱你,健康地爱你。”
这是解荔第一次知道他去看心理医生,也没想到高傲的他会拉下面子去看心理疾病。
一时间,面对他的脆弱,解荔竟不知说什么好。
或许是终于有了离开的希望,解荔再看他时便不再觉得那么可恶,她收起一身尖利的刺去拥抱他。
“对不起,江驰。”解荔幽幽叹了口气,“我们都需要这段时间去重新审视这段感情,我很抱歉那时那样骗你,可后来你也这样对我,你让我过上了我最讨厌的生活,就当是报复回来了吧。”
“这两年,我们不要再联系,求你给我时间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也求你放过自己,去享受没有我的生活。”
江驰拥她拥的更紧了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可怜地说着狠话,“解荔,你是不是太过于高看我,放你离开已经是我万分艰难做的决定,不举办婚礼我也同意,现在还要得寸进尺不让我联系你?”
“想要的生活,”他轻嗤一声,“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给不了你?”
“在我身边待着我就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解荔听着他话音的颤抖,没有和他置气,她耐心地解释,“江驰,我想要的生活没有那么难做到,我想要自由,想要做个人而已。”
“你以为我想逃离你是去嫁给别人吗,不是的,江驰,我要的很简单,我只是想有钱了四处走走看看,你知道的,我的亲人去世的都早,我想为自己,替她们看看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你从没有问过到底想要什么,你只是自顾自地把你认为好的给我,可那些都让我很窒息。”
“你从不尊重我的意愿,你做了好多让我难过的事,你虽然说爱我可我经常怀疑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一次,两个人没有歇斯底里和冷言嘲讽,平心静气地敞开心扉。
江驰听着她的话语,心痛如麻,仿佛被人拿刀一片一片剜着,回首却发现那个刽子手竟是自己。
“你从未和我说过。”
从来没有向他言明,她想要的是什么。
他能给,他全都能给。
解荔轻笑了声,“你也从来没有想要听我说啊。”
“你只是一次又一次强行地让我待在这里。”
江驰已经几近崩溃,他埋首在解荔的颈窝,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在她细腻的皮肤上,他的声音颤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宝宝。”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江驰这才发现,两人之间隔着的鸿沟不过是他的一意孤行,是他的偏执疯狂。
她不是不爱他,不是恨他,是他自己亲手将她一步步推到自己的对立面。
她想要的生活如此简单而美好,可他却执意,一次又一次毁掉她的美好。
他们之间,何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如果一开始,如果一开始他认真地聆听她、对待她,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是这样支离破碎?
“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爱你,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你,我会给你空间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我也可以推掉工作陪你一起,求你,求你,求你……”江驰不敢看她,只是一遍又一遍,诚挚地祈求。
解荔心中也升起许多难过,她想,她不是没有给过江驰机会。
又一次跟着他回到京市时,她被他伪装出的假象所欺骗,她满怀希望觉得自己可以和他好好沟通,顺利的话,他即使不放她走,也会支持她去看一看这个世界。
甚至也有可能,在越来越融洽的相处中,两人会彼此相爱,幸福地步入婚姻殿堂。
又或者,不留遗憾地相处几年发现彼此不合适,和平分手。
直到那天,他偏执地故技重施,不听她的解释,执意再次将她“囚禁”。
解荔终于明白,他所谓的爱有多么的病态。
她沉默着。
片刻后叹了口气,“江驰,给我们彼此时间。”
江驰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紧密地,像是再也抱不到她一般紧紧相拥。
之后几天,江驰像是个连体婴一刻都不愿和解荔分开。
起初的几天,在床上他很爱做,仿佛是通过这种方式证明彼此的存在。
离她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时,他晚上又只是抱着她,在她身后小声抽泣着,一遍遍地保证。
“我会好好看医生,等你回来,我一定会是你喜欢的样子。”
“你会梦见我吗?你会让我梦见你吗?”
“不要忘了我,我们是夫妻,法律承认的夫妻”
这时的解荔已经不再和他针锋相对,即使知道,他与自己结婚不过也是想束缚着她。
可解荔不介意了,他愿意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很难得了。
他在改变,如果是之前,他想结婚恐怕只会强压着她去。
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许多。
*
解荔离开这天,天气阴沉许久的京市久违地迎来了冬日的暖阳。
江驰在楼上等待着,他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阳光刺的他微微眯起眼。
天气还真是该死的好。
一路上,江驰反常地沉默。
解荔抱着怀里的暴富,去顺它的毛。
这一次,不带着暴富回去,是江驰的请求。
他说:“至少要给我留个念想,你让我两年都不联系你,我会很难熬。”
解荔想,她之后要各地飞,也没办法很好地照顾暴富,便答应了他。
VIP候机室,解荔在和暴富做最后的告别。
暴富似乎懂了她的话,趴在她怀里恹恹的。
江驰戴着墨镜,掩藏他泛红的眼眶。
解荔说希望他能高兴地和她告别。
真是狗屁话,怎么可能高兴地起来。
可至少,也不要让她看出他的不情愿。
工作人员来提醒即将登机,解荔将暴富交由江驰抱着,她眸中流露出不舍:“照顾好它。”
顿了顿,她道:“也照顾好你自己。”
江驰僵硬地点点头,看着她跟着工作人员即将离开的背影。
他无法克制地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即使再学着怎么压抑自己心中不健康的想法,可此时此刻真正面对离别,他的本能仍旧叫嚣着。
不要让她离开,不准让她离开。
两年,那可是两年。
解荔回头,柔和看向他:“怎么了?”
江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解荔你想清楚,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在我身边江家泼天的富贵永远有你一半。”
“不,你想要全部也可以。”
他笨拙地挽留,他拿不出任何对她有吸引力的事物,只苍白地摆出自己最优异的条件。
不用留在他身边,这两年让他可以联系她也可以。
解荔看了眼他的大手,听着他话语背后的颤抖,看穿了他现在的无助。
她轻笑了声,上前轻轻地给他一个拥抱,“谢谢你,江驰。”
即使他戴着墨镜,她看不透他的眼,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解荔认真道:“你要好好爱自己,然后再来好好爱我。”
“我曾经,大概真的喜欢过你。”
江驰缓缓松开桎梏她的大手,愣愣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只是背影都能感受到她由内而外的喜悦,甚至她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哪怕一眼。
暴富在他怀里,看着解荔的背影小声呜咽着。
江驰这才知道,曾经他以为最是爱钱如命,给狗取名字都要叫暴富的女人,对他泼天的富贵是如何地弃之敝履。
他最想留住她的,不是她最需要的。
最可笑的是,解荔竟真的喜欢过他。
江驰转过身,一瞬间泪如雨下。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