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锦若有所思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那处空无一物只有几片流云软绵绵的飘荡,好似刚才的声音只是一个错觉。


    他继续摆弄兔子的位置。


    一只金色的传信鸽冲破云霄飞进树洞,慕然停在眀燃肩上,他丝毫不避讳的施法打开信件,信鸽立即消失化作一行字


    ——苏单侍已逃。


    这人傅盛锦记得是明燃左膀右臂得力手下,脱离世界前还见他为明燃冒险去玄水投放假消息,那时差点被正派抓住深受重伤,内丹几乎碎裂。


    傅盛锦见眀燃面色一沉,一双青翼出现在肩胛流畅的肌肉线条上呈半张开状态,然后将他环在怀里,“带你去见个故人。”


    这一个月他提过不少次想要出洞府,都被明燃以不安全拒绝了。


    洞府里面诡异的法术又无法消除,不出去枝扶风就找不到他,傅盛锦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出去被找到的几率比在那鸟洞大多了。


    傅盛锦没有拒绝任由明燃将他抱在怀里,宽厚的肩膀几乎将他整个包裹,他与明燃身高相差无几甚至还要高上几分,但明燃身形壮阔,衬托的傅盛锦生出一种娇小的错觉。


    翅翼在洞口外完全舒展开来,在流云中划过一条流畅的线条,势如破竹般的速度使得心跳狂震。


    傅盛锦呼吸急促几乎不敢睁眼,强劲的狂风与脸庞擦肩而过,心脏与胸腔共振耳朵只能听到嗡嗡的鸣叫,大脑处于高度兴奋状态,身体关节与脸颊几乎都十分红润。


    腹部一整热流闪过,胸腔处还能感受到怀中飞速跳动的余震,眀燃眼中染上一丝欲望,此刻他们紧紧相依,因该算情投意合,心心相印。


    望着傅盛锦因羞涩而发红的耳垂,莫大的满足感将他填满,将人抱紧了些,鼻尖埋在肩头轻轻嗅,芳香宜人。


    几番折腾下,两个时辰傅盛锦才得以见到地面,落地瞬间整个人都浑身发软被明燃搂在怀里,为了更好站立,他双手环住明然的脖颈,手臂膝盖在对方肩膀处支力,乍一看动作很暧昧。


    其实这点路程对于青鸟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半个时辰便能飞到,只是他想多嗅一会儿盛锦的味道。


    突然一根藤蔓追风逐电之势朝这边抽过来,无法躲避,他来不及将傅盛锦拉入怀里,背部已被抽的皮开肉绽,看起来触目惊心,那根藤曼精准的瞄准明燃,傅盛锦站在旁边未被殃及。


    “找到你了。”


    这个视角傅盛锦整个被明燃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与枝扶风对视。


    枝扶风站在一棵树枝头,青袍偏偏飘然,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脚下草木皆化为枯枝败叶,朝傅盛锦伸出一只手臂,掌心冒出乳白色光寒,袖口松散的随风舞动,仔细看只剩一截玉骨琼脂支撑。


    他淡淡开口:“过来。”


    “师兄,你...”


    话没说完便被明燃打断,“你来寻做什么,我与盛锦情投意合,只要他将我的本命青翎拔下,你随时便可寻到气息将他带走,这一个月你可有感受到过?”


    这句话带有私心,情敌面前谁都不肯认输的私心,傅盛锦对枝扶风已经死心,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明燃胜券在握。


    傅盛锦:“?”


    他目瞪口呆的望着明燃,原来与鸟洞无关关键之处在于身上这根青翎么,可是这件事从未告诉过自己,不知不觉眉头紧皱。


    “情投意合?”


    枝扶风怒极反笑,笑得格外难看,这下腰身出绽放的莲花也纷纷衰败,“咔嚓”一声,前一秒还生机勃勃的松树瞬间如同腐木破碎,折断倾倒。


    傲雪寒梅般笔直的身姿从松树落到地面,五洲之内无人可比拟。清冷却极其悲痛的声音,像是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搅碎般,呼吸都觉着痛苦,低声呢喃道:“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丝颓败之气,绝望的盯着傅盛锦,在枯败腐烂的草木中一根黑藤嫩芽缓慢生出。


    明燃受伤,傅盛锦轻易挣脱开,跑向枝扶风,“师兄你怎么了?”


    傅盛锦:“我说过心里只有师兄,师兄还愿意信我吗?”


    怀里的人如同寒冰一般寒冷,毫无常人的体温,衣袍下竟然有一半身躯化作白骨,另一半身躯隐隐有形销骨立之感,面色灰白,傅盛锦心头无声的被银针刺了一下。


    他仿佛也体会到了枝扶风的痛苦。


    鹅绒飘雪落在一片静寂之地,几乎要将其埋没,崩塌。在绝望与痛苦中挣扎,却始终逃不过那片纷飞的雪花。


    傅盛锦就是雪花。


    让枝扶风无法逃避也期待的雪。


    明燃错愕的看着相拥的两人顿住,他不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在短暂的因为傅盛锦将枝扶风抱住后的苦涩笼罩心魂后,是不肯相信的痛彻心扉。


    他嗓音不自觉带了些祈求眼神充满希翼凝视着傅盛锦,“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


    枝扶风十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灰暗的瞳孔也盯着他的动作。


    如果傅盛锦只要转身,那他就会用藤曼刺穿他的心脏,再将奸夫大卸八块剁碎喂猫。


    傅盛锦并不知他的心思,薄瘦的身躯向后转了一半,又折回来将枝扶风抱着转了一个方向,或许没多少皮肉,枝扶风很轻很轻。


    被伤害的人心理都极其脆弱,会期待爱但也会用刺将自己浑身包裹起来,只要有一点出错就扼杀掉那个让他出现错误的东西。


    枝扶风现在就是如此,所以他不想让枝扶风认为这是错误。


    错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傅盛锦拿着渣攻剧本把这一切当做一场游戏,没有想到过游戏里面也会有人因此深陷泥潭痛苦不已。


    “明兄你回去吧,一步错步步错,既然做错了,那什么样的责罚我都必须承受,这些天多谢关照。”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青鸟真火焚烧着大片植株,满地苍夷。


    大批藤木生长,颇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将那只纵火的青鸟勒住,五马分尸。


    明燃一口鲜血咳出,看见枝扶风眼底闪过的杀意,顾不得还在流血的伤口,直冲天际。


    “晚点再来接你。”


    藤蔓也弹射出种子,刀刃般插进眀燃的伤口处,青翼僵硬一瞬,坠落几百米又重新起飞。


    这场战争他落荒而逃,输了个彻底。


    那株黑色嫩芽也消失不见,枝扶风指尖开出一朵莲花,替换掉傅盛锦胸前那根青翎羽翼。


    半晌才哑声道:“我愿意再信一回。”


    那声音嘶哑又颤抖,像是赌徒孤掷一注般——


    “再信一回,别再丢下我。”


    “傅盛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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