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染缄默没回答, 也没抵触着反驳。眼前的人，将她生活的节奏搅得天翻地覆了，一次又一次地放纵冲动。
姜念隐隐感觉得到, 上一次上床她们都心动了，所以后来见面，两人之间更是处处暧昧不清。今晚姚染过来，让她更是确定动心的不止自己。
姜念知道姚染不会承认是想自己了，她平视着姚染眼睛, 如实承认的心思：“我叫你过来看四毛，是想见你。”
暧昧摆明面上了，宛如告白。
面对着面, 姚染避不开姜念热情直白的眼神, 她用相对冷静的神情掩饰着不自然的心跳。
姜念按捺不住，搂了搂她的腰, 凑唇又吻住她嘴角。
姚染深知自己这时候不够理智, 她以为自己会推开, 可当两人的唇又温温柔柔互相含着时，她没有拒绝的力气，缓缓闭眼应着, 只是接吻, 也迷恋喜欢。
她的回吻也是淡淡的, 得到点点回应, 姜念吻得更加用力了, 上次在厨房的时候就想吻她了，强忍得难受。她用手指解开姚染最上边的衬衫衣扣, 让她透透气，掌心再熟稔抚上她后颈。
姚染依着她, 将领口松开再深吻，的确舒服些。
或许是因为刚才那番话，让暧昧加倍了，她们唇再缠上，湿热的深吻更加缠绵热烈。
了然无声的房间里，只剩唇舌急促吮吸时的水渍声和姜念难以克制的轻喘。
这时候门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是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两人不约而同怔了怔，胸口因为透不过气起伏着，但唇还贴在一起。
听到敲门声，四毛往两人脚边跑了过来。
稍怔过后，姜念不顾敲门声，还想继续亲。
姚染只好咬咬她的唇，悄声说：“好了。”她们吻成这样，也太过“饥渴”了，这还在画室。
“姜念，四毛的蛋糕到了。”在外面敲门的是邱蓝，她没有直接推门进来，怕撞见过于火辣的画面。炮/友嘛，见面还有些什么事可做，显而易见。
四毛这时蹭蹭她们，叫了两声。
姚染推了推姜念，瞧见四毛瞪着双大眼睛看她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两人这才分开唇。
姜念想笑，她小声跟姚染解释：“我给四毛订了个蛋糕，庆祝它出院。”
姚染默不作声，逗了逗四毛。
擦干净唇上吻花的口红印她们才下楼。
下楼后姚染又是一身禁欲式的优雅，丝毫看不出这人会动情，姜念腹诽，姚总这么能装，也难怪阮忻对她真实的那面一无所知。
“愣着干嘛，切蛋糕。”晓晨催着姜念。
姜念本来只顾盯着姚染看，被人一催，目光这才从姚染身上移开，“嗯。”
姚染低低头，现在眼神更不规矩了。
邱蓝看出了猫腻，转眼功夫口红都没了，两人共处一室在做些什么不言而喻。
今晚工作室的人帮四毛开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会，特意准备了一个定制的狗狗蛋糕，也准备了一个大的奶油蛋糕。
“你喜欢吃草莓吗？”切蛋糕的时候，姜念悄悄问了声姚染。
姚染说随意，她见姜念切了一大块蛋糕给她，堆了好几颗草莓，都给自己了别人吃什么，她跟姜念说道：“吃不了这么多。”
姜念笑：“那你分点给我。”
邱蓝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相处的样子，真不像是炮/友，像两口子一样。不过她多少还是担心姜念，从走肾到走心，过程怕是没那么容易。
四毛也津津有味吃着自己的专属蛋糕，乐坏了。
姚染看着四毛又笑了下，好像只要是待在姜念身边的，都能挺开心的。
“你们今晚有活动吗？这么热闹。”
姚染抬眼看去，门外走进一个女人，妆容成熟，手里还捧了束花。
看着抱了花束过来的程芊，姜念眼皮跳了跳，上次都说清楚了，不至于再拉扯不清吧。
“给狗狗办欢迎会呢。”邱蓝认识程芊，见程芊这架势，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妙，她笑，“过来就过来，买什么花。”
“朋友新开了家花店，今天开业，我捧场订了一束。”程芊走到姜念面前，“好看吗？随意挑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姚染不露声色，视线轻轻掠过。
姜念没接：“不用。”
“客气什么，你放办公室呗。”程芊倒是随意，“放前台装饰一下也可以，收着吧。”
可能是自己敏感了吧，程芊说是想过来沟通一下文身的事。姜念收下，大大方方跟程芊说了句“谢了”。
程芊：“还有蛋糕吃啊。”
邱蓝见了，拿了干净的纸碟和叉子过来，“一起吃点？”
程芊看看姜念说笑：“有我的份吗？”
姜念尴尬笑：“嗯，随便吃。”
程芊没客气，说自己正好没吃晚饭。
姚染隐约觉察到有些不自然的气氛，她小口吃着蛋糕，发现姜念的目光又朝自己看了过来。
“嘴。”她看到姜念嘴角旁边沾了点奶油，提醒一句。
姜念抿抿嘴，但没弄到。
姚染：“没弄到。”
姜念朝她装装傻：“在哪啊，你帮我擦一下。”
姚染日常拿厚脸皮没辙，她准备去拿桌上的纸巾时——
“这儿，别动。”程芊凑近姜念脸庞，细心帮她擦了擦，靠近后，眼神变得暧昧不已。
姜念接过程芊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来。”
“才多久没见啊，就跟我生分了？现在约你见一面还真是难，最近很忙？你之前不是说陪我看电影么，还欠着呢，什么时候还？”
程芊这话说得暧昧，声音不大，但站在姜念身旁的姚染能听得个七七八八，她安静。
“不理我，是不是又勾搭上新姐姐了？”程芊半开玩笑地说着。
“……”姜念都要崩溃了，有口难辩，她立即望向姚染，着急想解释什么。
姚染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静，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继续吃着手边的蛋糕。她也直觉到了姜念和程芊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程芊一过来，姜小姐整个人都“虚”了。
“你别误会。”
姜念转身看看姚染，紧张跟她说。
姚染脸上没有过多的波澜与情绪，她这人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在第一时间以最冷静的状态面对。她也早就想过，姜念能这么跟她暧昧，自然也能和其他人这么不明不白。
想到她们才不久在楼上的暧昧亲热，姚染觉得嘴里的蛋糕苦涩得难吃，她尽管极力镇定着，还是在这待不下去了。
姜念还想着解释。
姚染放下手里只吃了小半的蛋糕，看看姜念，极其平静地说道：“我走了。”
姜念看她背影一如既往地优雅冷静，往工作室外走着。她没有犹豫，也不管周围的人了，朝姚染紧追了过去。
姚染走出工作室外，深吸了吸气，游戏就是游戏，不该玩些似是而非的暧昧。
“姚染。”
姜念小跑了过去，牵住她的手，“你先别走。”
姚染回过身，波澜不惊地问眼前的人：“还有什么事？”
姜念越见她这样越难过，她知道她心里肯定是在意生气了，只是习惯性把负面情绪自己消化了，不显露半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之前是追过我，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早就跟她说清楚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姚染打断了姜念的话，她们什么关系都不是，真真假假，姜念都没有义务给她交代。
“我想要你知道，我不想你误会我。”姜念难受了，她站在街头，对姚染较劲说着，“我不是随便的人，我从来没有跟别人纠缠不清，我只跟你……”
第32章
姜念着急解释, 程芊的那番话很难不让人误会，再加上她们本就是因为“一夜意外”认识。
姚染依然没有过多反应，今晚在画室她又头脑发热冲动了, 来上这么一个插曲后，让她清醒许多。
姜念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的说辞，皱着眉，继续认真较劲：“你相信我。”
祈求信任时的言辞总是真诚，姚染面对着姜念, 不清楚自己能不能信任。她冷静想想，或许这并不重要，她们之间的种种本来就毫无理智可言, 不该继续放任下去。这段时间她放纵自己, 已经放纵得够多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
“要跟你解释清楚。”姜念还是执着，她盯着眼前的人, “因为我喜欢你。”
说得没有丝毫犹豫, 赤忱坦荡。
夏夜的风卷热气, 这句话伴着晚风一起袭来时，姚染看着她热忱坦然的眼神，感觉迎面的风将热意吹进了自己心底。
喜欢就是喜欢, 姜念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 只是姚染的回避, 让她将这句话忍在心里好久了。
喜欢是这么轻易的事吗？因为她们冲动上过床, 牵扯过暧昧, 就能算作喜欢了？甚至，她们压根算不上了解彼此。
姚染尽可能地冷静：“那些意外, 不用放心上。”
意外？姜念眼神依旧不依不饶，她咬咬唇, 不禁委屈反问着：“你每次对我，都只是‘意外’么？”
姚染默默不语，数次三番地逾越失控，说只是意外太假。她没办法自欺欺人，她是对姜念心动了，从未有过的感觉一旦出现，便强烈得难以忽视。她同时又觉得自己冲动得难以理喻，为什么会因为一段不清不楚的暧昧而心动？是因为压抑得太久，才难以抵挡对方带给自己的激情？
“不是因为那些，我第一次碰见你的时候就心动了。”姜念闷了挺多话在心里，现在恰好有了说出口的契机，“那天晚上，我没办法拒绝你……”
第一次那晚，她们躲在酒吧角落里疯狂吻了许久，她听到姚染轻声问她想不想去酒店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可气氛到了，又面对着自己一眼就心动的人，她拒绝不了。
姚染也记得清楚，那天姜念太勾动她的感觉了，尽管知道不合适，但她就是很想发泄一场，她说服自己，就一晚而已。她怎么也想不到，两个人会拉扯不清到现在。
“为了有机会遇见你，我才总是往时光跑。”姜念也不要面子了，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听姜念一口气说着这些，姚染刚理清些的思绪又乱了起来。
站在街头，她们安静一阵。
“我能追你吗？”姜念没等姚染回应，便迫不及待追问。她这段时间都要憋坏了，尤其是每次两个人见面，明明心动却要强忍着，似是而非的暧昧折磨人，她想大大方方地喜欢。
听姜念这么打着直球，不给人缓冲时间，姚染心乱着脱口而出：“不可以。”
“为什么？”姜念更加委屈了，想到她们每次亲热姚染都享受的模样，“你可以接受我靠近，不是吗？”
她下意识这么回答了，怕自己说可以，以后再面对姜念，就冲动到底了。姚染平复着情绪，“我们都冷静点。”
又是冷静，姜念无声看着姚染，有点儿鼻酸，为什么总是推开自己？她说“不可以”的时候，分明是冲动的……
姚染以有事为由，转身走了。
回到车里，姚染一个人出神坐了好一会儿，揉着额头放松。
此刻心情理智又混乱，她和姜念之间太稀里糊涂了，这些发展完全在她的计划之外，她清楚自己每一步都不够冷静，在她心里，感情不该这么稀里糊涂地进行。
……
蛋糕都吃得差不多了，四毛看见姜念回来，立马摇着尾巴迎了上去。
姜念低头看看小家伙，说了声“乖”。
邱蓝瞧见姜念状态不对，也没跟大家打声招呼，直接上楼去了。她看了看，跟在姜念后头上了楼。
“程芊说想和你讨论下文身的事。”
姜念垂着脸：“你跟她说我没空帮她弄，别来烦我。”
今晚搞得这么尴尬，邱蓝知道姜念肯定不会想帮程芊弄文身了，她问姜念：“刚刚什么情况，她误会你了？”
姜念闷声不吭。
邱蓝帮忙分析着，也算是一番安慰：“想开点，她吃醋是好事啊，走了心才会吃醋。”
姜念还是不说话，难过得不想说话。
“你别吓我。”邱蓝从未见过姜念这状态，“没事吧？”
姜念这才抬起头，“我跟她表白了。”
居然直接表白了？邱蓝想想，这的确是姜念的风格，憋不住半点。
“然后呢？”邱蓝说，“被拒绝了？”
姜念点点脑袋，“嗯。”
“我都说过，你们这种关系转正很难的。”
“为什么？”姜念想得简单，既然互相动了心，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多少会没安全感吧。”邱蓝又瞧瞧姜念，说着大实话，“你又骚包，身边都是漂亮姐姐，你要追我我也不放心。”
姜念：“…… ”
邱蓝抱了抱胳膊，她想到姚染的模样，“我感觉她也不像是随意的人，你们怎么会…… ”
姜念一时半会说不清，也没心情聊天，她催着邱蓝：“我想一个人静会儿，没事别烦我。”
邱蓝语塞。
看来这回真栽了，弄得像失恋一样-
过来几天，姚染去了趟时光见阮忻，她走去后边阮忻的办公间，敲了敲门，见没人应，于是拧了拧把手。
门从里面锁着的，没推开。
姚染又敲了敲门。
这时里面传来阮忻的声音：“等一会儿。”
姚染等了两分钟，门这才拉开，她瞧见阮忻面色微红，“怎么把门锁着了。”
阮忻摸了摸后颈，说：“可能顺手锁了吧，怎么提前来了？”
姚染往阮忻身后一看，发现许夏也在。她微妙，两个人共处一室，还把门锁着，怎么感觉有些暧昧？
许夏乖巧打着招呼：“染姐。”
“你今天没课？”姚染寒暄问。
“嗯，晚上正好过来帮帮忙。”许夏笑说。
阮忻瞥一眼，这小狼崽可真能装，也难怪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她也跟姚染笑说：“我肩膀有点不舒服，让她帮我按一下。”
姚染看看眼前俩人，寻思自己都想歪到哪去了，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一样。再说，许夏比阮忻小了十几岁。
许夏说：“你们忙，我出去了。”
“嗯。”姚染记得阮忻不太让许夏来酒吧这边帮忙，可能是许夏缺钱吧，正好勤工俭学。
等许夏出去以后，阮忻喝了口水，跟姚染谈起正事，“我之前倒是跟sl的何总打过交道，听说她现在混得挺不错，应该能插手商务的事，你可以找时间跟她聊聊。”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差点忘了姚染问她的事，这两天才想起找找人脉。
姚染收到了阮忻发来的微信名片，“行，谢谢。”
阮忻说：“跟我谢什么。”
姚染之前那通有些尴尬的电话，还是关心问了阮忻一句：“你最近脱单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阮忻干笑了笑。
姚染话卡在喉咙，总不能说那天在电话里听到了动静。她淡笑笑：“感觉你最近挺忙。”
阮忻欲言又止，“……没呢，还是老样子。”
姚染听阮忻这样说，自然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难道是自己又敏感了？认识姜念后，她发觉自己对某些事越发敏感了……
阮忻岔开话题：“走吧，出去喝一杯。”
姚染想想，“嗯。”
走出办公间，外面气氛高涨，姚染听到了熟悉的歌声，她往台上看去，的确是姜念。
那天过后，姜念没再联系姚染，她心里也乱，好几次想给姚染发消息，又怕换来更冷淡的拒绝。她虽然脸皮厚，但也会委屈受伤……
姜念没低沉太久，低沉不符合她的性格。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更喜欢让自己热闹起来，有时热闹着热闹着，烦恼就抛掉了。前些天阮忻开玩笑跟她说，要不要去酒吧唱歌，她一股脑就答应了，说行啊。
她一来就来了好几天。
阮忻问着姚染：“你没发现今晚生意好很多吗？”
姚染走着神，没听到阮忻的话。过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阮忻在跟她说话，“你说什么？”
“我说姜念来唱歌以后，店里生意好了很多。”阮忻重复了一遍，她跟姚染解释，“上次我跟她约好了，以后只要她过来唱歌，我都给她免单。”
姚染淡然笑笑：“嗯。”
阮忻见她心不在焉，“你最近有心事？”
姚染还未开口。
“算了，你有心事也不会说，闷死你。”阮忻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姜念今晚唱了一首挺嗨的歌，惹得台下的欢呼声连连。
姚染偶尔看看台上，心想，有些话说开了，也就很快翻篇了吧。这样最合适。
“姜念现在没追你了吧？”阮忻看看姚染，突然问道。
姚染回了回神。
“别装傻，我都能看出来，她先前一直想追你。”阮忻笑说着。
这段时间姜念虽然还是来酒吧，但没再跟她打听姚染的事，单纯来消遣，大概是知难而退了。阮忻不禁感叹着：“你这人这么难追，我就说她坚持不了多久，估计之前正好在兴头上，才敢招惹你这块没有心的硬石头。”
姚染吞了一口酒，偏偏是桃子风味的，瞬间就勾着她的记忆，蜜桃味的糖果在两人的热吻中化开，姜念松开唇时调皮的笑，比她含在嘴里的糖果要甜。
阮忻看姚染今晚沉默得不太正常，似乎有点喝闷酒的意思，“你到底怎么了？”——
（本書出处：龍鳳互聯）
第33章
“没什么。”姚染回答。
阮忻很是怀疑, 一整晚都魂不守舍的，还没什么？看着又不太像在烦恼工作上的事情。
姜念唱完歌，在欢闹声中往台下走去, 姚染看见好几个人朝她笑着招手，她今晚不是一个人来的。
姚染安静又喝口酒。
阮忻察觉姚染在看姜念的方向，她开玩笑说道：“怎么，人家现在不追你，你还不习惯了？”
姚染瞧瞧她, 没什么想回话的兴致，依然沉静。
阮忻则打量着面前的人，怎么一提姜念, 姚总反应有点儿不对劲。她思忖片刻, 不禁试探问：“你是不是对姜念有点意思？”
她不是凭空猜测，这段时间以来, 姚染对姜念的关注未免太多了些。明知姜念对她有不单纯的心思, 她竟然没有对姜念冷脸, 反而处处留意。
在阮忻的印象中，姚染素来对这些追求暧昧无感，也不喜欢跟人有感情上的牵扯, 拒绝起人来总是干脆冷淡。
姚染只回了阮忻一个目光, 岔开话题, 和阮忻聊起一些以前生意上的事。
阮忻说sl的何琴很好打交道, 尤其是对漂亮女人。姚染瞬间就会意了她的意思, 阮忻交际圈子里的人，喜欢女人见怪不怪。
没聊多久, 阮忻发现不远处有个年轻男人在那搭讪许夏。她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跟姚染说了句：“等我一下。”
姚染神情露出疲态, 感觉有点累，她跟阮忻说：“你忙去吧，我也要走了。”
“要不要我再陪陪你？”阮忻看姚染状态着实不怎么好。
姚染笑着摇摇头。
阮忻走了以后，姚染独自在桌前坐了一会儿。
姜念那桌在玩着游戏，很是热闹。她最近都没什么兴致，但不想冷场，也乐乐呵呵玩着。
她越烦闷越喜欢待在热闹的地方，这些天别人约她出来聚会的局，她一场不落。但心情还是没好到哪去。
“哎，姜念。”身边一位比较八卦的姐妹推了推姜念胳膊。
“什么？”
“那边有位美女一直关注你呢？估计是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姜念头也没抬，只顾自己喝着酒，“没兴趣。”
朋友又说：“是你喜欢的熟女款，挺有气质的一姐姐。”
姜念笑了笑，依然一副毫无兴趣的姿态。
“你最近是有什么毛病吗？”
姜念不语，她是喝干了一杯酒后，才发现姚染的身影。她今晚来酒吧了，坐在老位置，不像是一个人，应该是和阮忻一起的。
一瞥见，姜念目光不由自主地锁住了，一直关注自己？
朋友见她眼睛都要看直了，笑说：“我就说是你喜欢的类型嘛。”
姚染再轻瞥一眼时，视线也稍稍定格。
两人隔着喧闹幽暗的环境，看不真切地对视上了。
再瞧见那张冷清疏离的脸庞，姜念委屈的情愫又涌了上来。没被那么拒绝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想靠近又怕惹得对方更加抵触。
人家都说了“不可以”，自己再没脸没皮贴上前，那和死缠烂打有什么区别？
她虽然主动，但不会死缠烂打。那样没劲，烦人。
姜念只是看了看，她没像以前一样，厚脸皮拿着酒杯过去，然后借着拼桌的机会拉近距离。
“姜念！”
姜念回头：“嗯？”
“轮到你了，快摇。”
姜念在催促声之下，笑着，继续闹哄哄地和大家一起玩游戏。
姚染漫不经意扫见姜念与其他人在一起时欢畅开心的笑，她也宛若无事，只是悄然握紧着手中的玻璃杯。
一时在兴头上才招惹自己……
姚染认可阮忻的分析。她身边有的是人等着她去招惹，会来事会撩人，自己这样平静寡淡的，能吸引她多久？
那晚那句热烈直白的“我喜欢你”，没有太多真情实感吧……
心间有些烦意，而热闹嘈杂让烦意加剧着，姚染舒了舒气，将未喝完的一杯酒搁在桌上，起身离开。
姜念虽然在玩，可目光下意识又在留意姚染这边，见姚染起身要走，她犹犹豫豫，还是没追过去。
“想追就追呗，人家要走了。”这会儿旁边那位很懂的朋友扇着“耳边风”。
姜念本来就坐不太住了，被这么一说，她直接站起了身，也没跟其他人打招呼，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追了过去。
朋友傻眼：好家伙，急成这样？
从酒吧后门出去，有一条清净的后巷。
走出酒吧后，姚染怔了怔神，上次去姜念家，她们就是从这条巷子经过，才出来两人就抵在墙边，在清冷的月色下紧紧搂在一起，毫不克制地深吻。
姚染点了根烟，深呼吸能让人情绪平静些许。她想她们对彼此的心动，更多是源自身体上的激情，时间长些，这种激情就会被冲淡了。
激情是最容易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东西。
她自己也挺意外的，每次跟姜念在床上的淋漓尽致让她意识到，她也有“不平静”的时候，她甚至赞同阮忻说的，她的确一直压抑着，其实她对激情也会渴望……
这种渴望和真正的心动，必须要分得清楚。欲望总是在那，但人要懂得克制。
她觉得自己在姜念面前，太不克制了，才让一切变得冲动混乱。
今晚依然月色清冷，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
姜念跟着来到后巷，她第二次撞见姚染偷偷抽烟了。
烟雾在黑夜中散开，又朦胧了那张脸，精巧的侧脸被一缕烟雾点缀，冷清优雅的人抽烟时，别有番味道。
姜念没见过她彻底放松下来的状态，不管是在床上，还是私下抽烟，放松的同时依旧带着矜冷克制。
姚染这时瞧见姜念也走了出来，她神色不变，垂着指尖，细长的香烟无声燃着。
再碰上面，两人相视，好一会儿都没话说，是预想中的氛围。
片刻后。
姜念先开口问她：“今晚来找阮姐？”姚染来酒吧基本上都是找阮忻，反正，不会是想遇见自己……
“嗯。”姚染应了下，然后继续吸了口烟，不过心情比先前更不静了。
姜念没有走开，她直觉姚染这次的抽烟解闷是跟自己有关，姚染那晚拒绝她的表白时，像带着了些赌气的意味。
像邱蓝说得那样，是不信任自己么？
比起闷着，姜念更想姚染对自己发泄情绪，她明知故问了把：“又心情不好么？”
姚染：“没。”
姜念不太给面子，直直戳破：“你骗不了我，就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然后呢？又来哄自己开心？撩拨自己心动？姚染默然看看姜念，恍然想到，她也是用这些办法撩其他人的吧，难怪那么受欢迎。
姜念也感觉自己栽了，不管怎样，看到她闷闷不乐自己就难受，她尽管没脸没皮但也要面子，可这回，明明都被拒绝了……
她不想走，还是忍着委屈，低声对姚染说：“我陪陪你。”只有姚总心情不好时，才有些陪伴靠近的机会。
似曾相识的话语，姚染想到她今晚在酒吧跟其他人不亦乐乎的模样，胸口忽然闷了闷气，分明前些天还对自己像模像样说着“我喜欢你”。
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姚染情绪一瞬有点没把持住，她开口时没有先前那般平静了，“不用来陪我，那么多人还不够你追吗？”
姜念哑住。她第一次见姚染在自己面前生气。所以那天她也是在赌气？姜念想到那天的情形，姚染赌气是应该的……
姚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很快稳定下来情绪，可是晚了，该暴露的都在那一瞬暴露了。
“今晚都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总是误会我？”姜念又急着解释，她有点儿口不择言了，盯着姚染，“又吃醋了么？”
第34章
“又吃醋了么？”
姜念低声, 问得直接。
姚染皱眉顿时哑然，她躲开姜念的注视，看向不远处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树枝, 不想理会这话。
姜念知道又说错话了，也静了静，她见姚染面色恢复了波澜不惊，可刚刚冲自己的那番话，明明又恼又酸, 哪里像不在意？
姚染清楚自己今晚过分敏感了，只是她习惯性把所有事做出最坏的设想，这样当最糟糕的情况出现, 她就不会措手不及。她工作上是这样, 生活里也是这样，所以离婚以及林轩的欺骗, 对她来说, 都不痛不痒。
“我没有在追别人。”姜念望着姚染, 目光灼热，她不习惯弯弯绕绕，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直接, “我只想追你。”
直白露骨的表白容易惹人心跳, 姚染眼神闪了闪, 这些暧昧话随口拈来, 都不知道害臊的？
总是被姜念弄得不知该说什么, 姚染掐灭了烟扔进边上的垃圾桶，回身要离开时, 高跟鞋被脚边的阶梯绊了下。
姜念手快抱了抱，搂住细腰的动作熟练。
像那天晚上一样, 她们搂腰轻轻贴在一起，而夜空月色浪漫，暧昧得让人心乱。
姜念搂在姚染腰间的手没马上移开，借着这个误打误撞的拥抱，她顺势低声认错，悄声哄着：“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唇再凑近一些，她们今晚又要头脑发热不清不楚了……姚染此刻还算冷静，她看着姜念，心跳快着的同时，小声命令：“不许抱我。”
姜念立即松了自己手臂，不想让她觉得不舒服。
后巷静谧，偶尔会有成双入对的恋人经过，两人言语拉扯着，弄得像正闹别扭的情侣。
两人僵持了片刻。
“我那天不是说说而已，这些天没联系你，是怕你嫌我死缠烂打。”姜念还是把心里话说出了口，“但我还是想见你，才答应阮姐晚上过来唱歌。”
晚上不还挺开心，这会儿又委屈起来了？姚染默然听着，还是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姜念安静望着姚染，没再强调其他，如果她不愿意相信自己，那怎么解释都听着像“渣女”狡辩。
好不容易真正心动一次，却……
越想越委屈了。
又是这副表情，姚染瞧见姜念落寞委屈的神情，对比之下，显得自己理智得“铁石心肠”。
该说的也都说了，姜念又磨蹭了一会儿，问：“需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姚染终于开口说着话，她缓了片刻，“我没有喝多。”
“嗯。”姜念看着她，虽然依旧是拒绝的话语，但语气柔和了许多，不像先前。
没再说其他，各自散了。
晚间回去，姜念躺在床上许久没入睡，她似乎明白了阮忻为什么说，姚染喜欢“含蓄慢热”，是自己太直接了吗？
翻来覆去的，她又想到姚染今晚赌气说出的那些话，一时心间又酸酸甜甜。
闷骚就是在意自己的。
因为在意，才会生气……-
两人再见面是在周五晚上，在姜念常去的那家射箭馆。
姜念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姚染，她难得见姚染换了一身休闲的穿搭，白色上衣和宽松的黑色长裤，不过依然一身安静淡雅的气质。
她是和阮忻一起来的，同行还有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姜念并不认识。
阮忻今晚约了个局，帮姚染跟sl那边的何总牵线搭桥，何琴喜欢运动，她正好约在射箭馆，放松聊天都很适合。
姚染走进馆内，其实她比阮忻更早发现姜念，穿了件很显身材的紧身上衣，和一条更衬腰细的工装裤，尽管场馆里人不少，但姜念又是最惹眼的那个。
“姜念，你也在啊。”先跟姜念打招呼的是阮忻，“我今晚本来还打算叫你来着。”
姜念放下手边的弓，无声盯了盯姚染。她是这家俱乐部的常客，每次扎完一张大图，就喜欢过来舒展放松一下身体。
“你们也来玩？”
姜念又看看阮忻。
“是啊，带朋友来玩。”阮忻问，“你一个人？”
姜念笑：“嗯，扎了一下午图，过来放松一下。”
阮忻还没说什么，身边站着的人便先热情开口了。
“一个人的话就一起玩啊，”何琴笑盈盈地看了看姜念，看完脸蛋看身材，然后再看看脸蛋，悠悠说着，“看你，好像很专业。”
“没有，我就是业余玩玩。”姜念回答着，只是淡笑了下，怕旁边闷声不吭的人又误会什么……
“你好高冷啊，今天一个个来的都是高冷美女。”何琴说笑，又看了看姜念的身材，有点挪不开眼，太喜欢这类型的了，腰臀比几乎完美。
姜念也注意到了对方眼神好像不太收敛。
何琴不吝惜夸赞：“你身材练得很棒。”
“谢谢。”姜念尴尬莞尔，她看看姚染，不会又生气吧？自己什么都没做。
姚染始终不动声色。
熟人都遇见了，自然是在一块儿玩。
何琴和阮忻都会一些，姚染是第一次接触，旁边巡场的一个男教练见是位大美女，积极热情地上前提供免费教学。
姜念一秒都没多等，飞快走了过去，对那男教练说，“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教她。”
男教练笑着直说：“没关系的，这是我的工作。”
姜念却轻声来了句：“她不喜欢别人靠近她。”
不算友好的口吻。
男教练只得闷闷走开了。
打发完上来搭讪的男教练，姜念回到姚染身边，见姚染静静看着自己，于是悄悄反问：“我说错了吗？”
她不喜欢其他人的靠近，只喜欢自己碰她，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姚染没否认。
姜念垂眼看她：“我教你就行了。”
姚染缓了缓，“嗯。”姜念的靠近让她不会那么不自在。
“手这么握着，然后往前推……”
姜念有模有样教起来，她自然要比那些教练教得好，毕竟姚染姿势没弄对的时候，她可以拉着她的手慢慢调整。
“手臂再举高点，不对，这样……”姜念索性手把手的教起来。
细长的手指碰在一块儿时，两个人都有些走神。
姜念低了低头，“你站得不对。”
姚染：“嗯？”
姜念低声跟她说：“腿再打开一点……”
这话让两人同时不纯洁了起来，默了默。姚染尴尬，转头轻瞥姜念一眼。
姜念：“怎么了？”
“贴太近了。”姚染无奈提醒道。
“嗯。”姜念挺乖的，马上拉开一些距离，她忍不住说笑，“你好难教啊，姚总。”
姚染继续无奈：“你不教也可以。”
姜念擅长死皮赖脸，立刻改口：“我愿意教。”
姚染拿厚脸皮没辙，尤其是这么厚脸皮朝自己笑。
这是那晚表白过后，两人第一次稍显亲近地对话着。
姜念有种可以慢慢靠近的感觉。她目视着姚染脸庞，还是忍不住悄悄问：“今天气消点了吗？”
耳畔足够温柔的一声，听得姚染心软了软。
姜念想，如果她需要时间缓冲，那自己可以慢慢靠近。只要她不躲着自己……
没等姚染给回答什么，姜念开始认真地教着。
虽然她们拉开了些距离，但在外人看来还是亲密。
阮忻拉弓射了两支箭，回头一看，瞧见姜念正贴身教着姚染，霎时都看愣了眼，只见姜念站在姚染身边，手把手在教，两人身体离得很近，腰都快蹭着腰了，又凑一块儿低声说着话。
这是在射箭还是来调情？
阮忻还是难以置信，平时碰都不让碰一下的姚总，现在这是在干嘛？
姜念和姚染都没意识到她们的姿势在外人看来有多亲密，或许是因为她们私下有着的亲密要比现在过分得多。
何琴玩了会儿，目光也扫向一旁，朝姜念笑说：“姜老师也过来教教我呗，我感觉我的姿势也不太标准。”
第35章
“何总都这么厉害了, 哪里需要我教。”姜念听何琴这么说，笑着婉拒。
“小嘴挺甜。”何琴侧过身，专心致志地打量着姜念, “嗯，要不这样吧，我们要不要比一比？”
姚染不知道何琴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反正打量姜念的眼神显得含义万千。
姜念谦虚：“我技术一般。”
“是吗？”何琴笑着调侃，目光落在姜念的手上, 话里有话，“我感觉你技术应该挺好的。”
姜念：“……”
姚染也缄默。
姜念说：“那就比着玩。”
“只比着玩多没意思。”何琴想了想，她看看姚染和阮忻, 又看看姜念, “如果姜小姐赢了，那我们就直接把合作定了, 如果我赢了…… ”
先前她们简单互相介绍了一下, 姜念知道何琴是姚染的准合作对象, 她问何琴：“如果你赢了，要怎么？”
何琴瞧着姜念，说得轻松：“你陪我约会一天就行。”
阮忻正喝着水, 差点被呛住。老实说, 姜念这个类型的女人, 确实很招富婆们喜欢, 只是她没想到何琴会这么直接, 今晚一点都不带装的。
姚染稍稍蹙眉，这位何总果然就像阮忻说的那样, 不太正经的一个人。她很快接过了何琴的话，淡然笑：“何总, 别开玩笑了。”
何琴说：“没开玩笑，说到做到。”
姚染不知道何琴是不是在说笑，但还是认真：“何总，公归公，私归私。”
虽说何琴是她主动联络的，但谈判的筹码是靠实力，不是靠这些。主动的一方也不一定要放低姿态，姿态一低容易被拿捏。
原来谈工作时是这样，姜念站在姚染身边，安静呆着，就是有种很踏实安心的感觉。
姜念没想那么多，对自己也挺自信的，她看何琴实力不算强，有把握，便轻声对姚染说：“比也没事，我不会输的。”
姚染看着她，却低声严肃：“不可以。”不是输赢的问题。
姜念不再说什么，抿上唇。
“姚总不愧是出了名的有原则啊。”何琴改了改态度，打起圆场来，没把气氛弄太僵。
姚染莞尔：“何总也是出了名的爱开玩笑。”
两人说了几句，就着话题聊起了合作上的事。
这些事姜念插不上嘴，只觉得打着太极套路太多，也难怪姚总平时那么能装。她的父母都是经商出身，但她丝毫没遗传到天分，平时直爽惯了，弯弯绕绕让她受不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只想简单做个文身师，靠手艺吃饭，过得舒坦自在。
姜念搭弓射箭，偶尔瞥一眼姚染，她跟何琴似乎谈得还可以，虽然气质清雅温和，但姚染气场却一点也不输那位浓妆艳抹的何总，专注时候的模样更有魅力了。
几个人在射箭馆玩了一个多小时，姜念细心教了姚染动作，姚染学得也快，没多久就像模像样了。
拉弓，蓄力紧绷后，在瞬间果决放手，很解压的一项运动。姚染有点爱上了。
姜念边教边问：“姚总，好玩吗？”
姚染觉得这口吻幼稚得像在逗小孩，她回答：“还不错。”
“是不是很放松？”姜念说着，“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这玩两个小时，特别畅快。”
姚染听姜念如此说，第一反应：“你还会心情不好？”她印象里的姜念，总是和一群朋友在那热闹开心。
“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啊。”姜念眨了眨眼，苦笑一下，“你是觉得我不会难过吗？”
姚染想了想，转过头看向箭靶方向，还是宁静回答了一句：“就是感觉你活得很自在。”
姜念在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羡慕的味道，她还听出姚染说得有些累，让她很想抱抱眼前的人。
一直到晚上九点，她们才准备离开。
离开时何琴特意叫住了姜念，从皮夹里找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笑容满面地说，有事没事可以联系她。
姜念看看手中的烫金名片，尬在原地，这位何总，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阮忻不禁偷瞥瞥姚染，这一晚上，感觉姚总没有平时淡定。
姚染去了趟洗手间，水流慢慢冲掉洗手液揉出的泡沫，她感觉手臂略微有点发酸，太久没运动了。
冲干净手，姚染在洗手间门口迎面碰上了走过来的姜念。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面对面站着。
姜念闷声不吭，主动把手里的名片递给了姚染，正是刚才何琴给她的那张。
姚染没接，不禁说着：“……给我干嘛？”
“我怕你又误会我。”姜念及时跟她说清着，“我不会联系她的。”
姚染：“……”
较上劲了。
见姚染不接，姜念索性将名片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还有这个，晚上回去记得按摩擦一下，可以缓解肌肉酸痛。”姜念又拿了一支药膏递过去，第一次来射箭馆玩的人，第二天都免不了手臂疼。她催促着姚染，“你拿着。”
她有运动的习惯，包里常备这些。
姚染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你不用这么……”
“用。”姜念却打断她的话。
短暂沉寂后。
姜念认真：“如果你觉得我们之前不够冷静，只是因为冲动，那我们重新开始认识……”
她们正说着——
“还没好吗？”阮忻朝洗手间这边走了过来，发现俩人站在一块儿-
夜晚，霓虹闪烁。
离开俱乐部，姚染开车先送阮忻回去，一路都安静，阮忻貌似有点儿累，在车上小睡了十几分钟。
快到目的地时阮忻才醒来。
“没休息好吗，累成这样？”姚染看阮忻今天精神都不怎么好。
“嗯，有点。”阮忻揉揉脖颈，懒懒回答着，每回小狼崽回来过夜，就没有十二点前睡过。一个二十出头精力充沛，一个三十几岁需求正旺，两人凑一块儿很难禁欲。
阮忻没马上下车，她看看总是一脸清冷的姚染，悠悠来了句：“何琴好像看上姜念了，你看她给名片的样子没？真好笑，弄得想包养人家一样。”
姚染安静无声。
观察着姚染的反应，阮忻挑眉，问着：“姚总不高兴了？”
“什么不高兴？”姚染问。
“你和姜念，别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今晚我可都看见了。”阮忻直言不讳，“何琴说要让姜念陪她约会一天，你自己是没看到，你当时一张脸都快绿了。”
姚染：“……”
阮忻说得夸张了一些。
姚染当时是挺生气的，面对阮忻的说辞，她只是问：“你会拿朋友打那种赌吗？”太不尊重人了。
“那肯定不会。”阮忻瞧瞧姚染，又一针见血补充说，“但我觉得你对姜念，不像是在意朋友，更像是在意女朋友的那种。”
姚染说不过这人，看看窗外夜色。
阮忻越发肯定这事，这些时间，姚染对姜念的在意太明显了，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她能看出来——一个对谁都漠不关心的人，突然这样，还说不是心动。
阮忻意外，真的很难想象姚染会喜欢姜念这类型的，她突然觉得姚总内心应该挺骚动的。
两人在车内干坐了一会儿。
“她之前在追你，你为什么不答应她？”难得可以八卦姚染的感情，阮忻充满好奇。
她跟姜念之间的混乱关系，姚染一时说不清，也难以启齿。实在不是她能做出的事。
姚染简单说：“你知道我没准备再考虑感情的事。”
事实也是如此，她都准备好了一个人平静地生活，不牵扯感情上的七七八八，然后，就遇见了姜念。
“还能事先准备好？感情这事，本来就不是理智的。”阮忻无奈说着，难免想到她和许夏，没半点理智，但就是发生了。
阮忻转念又问：“你是怕自己接受不了亲密行为，姜念会介意？”
这是她曾经不想牵扯感情的原因之一，姚染脑海闪过着一些画面，她和姜念之间倒是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两个人甚至有些……太没节制了。
阮忻也感觉今晚姚染并不抵触和姜念亲近，她继续好奇问：“你对姜念有没有感觉啊？也没有么？”
怕姚染听不明白，阮忻说得更浅显易懂一些：“就是喜欢一个人时会产生性/冲/动，你难道不想跟她做吗？”
这个话题姚染依旧不知道回答阮忻，以前是从未有过，现在是很难说得出口。
床上那些事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改口催着阮忻：“不早了，你还回不回去了？”
阮忻意识到这个话题对姚总来说可能太刺激了。
“反正恭喜你。”
“又恭喜什么？”
“太不容易了啊，”阮忻半开玩笑说着实话，“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对谁心动了。”
算心动了么？姚染垂垂眼，但阮忻的话没错，心动这件事对她来说，的确很不容易。不知怎么，她又想到姜念说的，她们可以重新开始认识……
第36章
浴室里, 热气氤氲。
姚染微仰着头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白皙而细长的脖颈上挂满了晶莹水珠, 热水弄得她浑身发烫。
她思绪渐渐飘移开。
自己有那么在意姜念吗？连阮忻都看了出来。
她细想片刻，那晚在姜念面前的情绪失控，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说是吃醋也没错……
姚染睁了睁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忽然感觉自己也挺蛮不讲理的, 既然想着撇清关系，又在姜念面前生闷气做什么？
她以为拒绝了姜念的追求，再理清思绪冷静一下, 就能结束两人之间的牵扯。可一看见姜念和别人暧昧, 她心底又控制不住某些情绪，平静不了。
就是在意, 没办法视若无睹。
泡了半小时左右, 姚染从浴缸里走出, 顺手拿起一旁的浴巾裹在身上。本来就浑身疲倦，泡了个澡，困乏勾上来了。
回到卧室, 姚染拿起手机瞧了眼, 她眼神一怔——姜念今晚给她发了微信过来。
【姜念】四毛腿已经好了, 现在活蹦乱跳的
下面跟了一段视频消息, 姚染用指尖点开。
视频里, 四毛在房间撒欢跑跳，她认出来是在姜念家, 因为看到了熟悉的沙发。姜念叫了声“四毛”后，四毛立即朝屏幕飞奔了过来, 突然满屏都是小家伙的脸蛋，还黏糊糊地开始蹭手撒娇，憨态可掬。
姚染看了两遍视频，还是没忍住勾了下嘴角，都说宠物会像主人，果然她养的小狗也黏人。
正出神，屏幕上的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不一会儿。
【姜念】擦药了吗？
【姜念】记得擦药，不然明天会很疼
被一提醒，姚染反应过来手臂的酸意。她在包里找出了那支药膏，出了出神，她和姜念分明不算熟，但她却能轻而易举地想象出姜念帮她擦药的情形——
她心跳恍然快了几拍。
姚染回神挤出药膏，在肌肉酸痛的部位简单按揉了下，明天肯定还是会疼。
擦好药，姚染想了许久，还是再度拿起手机，回了对方消息。
姜念在床上等了大半个小时，也没等到回复，她正想发句“晚安”结束时，竟看到对话框里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姚染】嗯，谢谢
姜念看到后瞬间笑起来，生了这么久闷气，终于肯理自己了么？
……
工作室一天比一天忙，姜念的预约也是排满了，她白天遛着四毛去工作室上班，到晚上再遛着四毛下班回家，都没多少忙里偷闲的机会。
这天姜念又忙到了天黑，她给四毛套上遛狗绳，一人一狗，顺着熟悉的小巷往回走。
迎面也有人遛狗经过，看起来像是热恋期的小情侣，腻腻歪歪，十指紧扣着悠闲散步。
姜念一眼瞥羡慕了。她拿出手机，对着屁颠屁颠往前走的四毛拍了段视频，给大闷骚发过去。
上次得到姚染回复以后，她开始时不时给姚染发一些四毛的日常，她丝毫不介意自己主动，既然喜欢当然主动争取，对心动的人主动更没什么可别扭的。
姜念挺一腔热血的，不管结果怎样先努力了再说，比起失败她更怕有遗憾，洒脱一点，当下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她不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喜欢一个人时也如此。
昏黄的路灯将人影拉得斜长。
发完微信，姜念边走边想着，如果她们认识的那晚没有直接去酒店上床，她应该也会这样慢慢靠近姚染。可转念想想，如果没有那一晚，估计姚染都不会给她靠近的机会。
姚染收到姜念的微信时，还在办公室加班，累了偷闲时，她会主动看一眼微信消息。
【姜念】和四毛一起下班了
【姜念】[视频]
姚染点开视频，又是狗狗。
四毛走路时屁股一扭一扭，姚染默默将视频看了好几遍，再瞧了眼姜念发的那句话，浅然笑了下，像莫名戳到了奇怪的笑点。
她们现在联系得“很规矩”，就像普通朋友之间偶尔发几句无关紧要的寒暄-
周三这天，工作室稍微闲了些。
姜念收到阮忻发过来的一张酒吧宣传海报，内容是周六晚上时光的活动，什么面具主题。
阮忻爱热闹，经常突发奇想整点活，为了吸引更多客流量，时光主题活动一个月有好几场。通常有主题活动的场子会更热闹，而以桃花运为目的的客人也会多上不少。
这活动消息应该是阮忻群发的，姜念只是简单看了看，没回。她现在不太有心思搅和这些热闹。
姜念玩着手机没休息一会儿，又来了位客户。一个没什么难度的单色图，不太累人。
正好下午邱蓝新买的相机到了，迫不及待要给工作室拍一组新的宣传照。
姜念这会儿还在楼上扎图，见邱蓝拿着相机进来，很快会意，继续低头忙自己，邱蓝会找角度拍她。
“哎，受不了了，你今天这样子太勾人了。”邱蓝看着取景器里的侧脸，虽然戴着口罩，但不遮美貌。
姜念笑了一笑，要是这话是从姚总嘴里说出来的该多好。
“这组照片发出去，估计流量又可以爆了。”邱蓝边拍边说着，她跟姜念是老搭档了，拍组照片信手拈来，加上姜念五官底子好，身材又棒，拍照不怎么挑角度，拍起来毫无难度。
姜念想起说：“待会儿给四毛也拍几张吧。”
邱蓝表示赞同：“好啊，正好把四毛也拍进宣传照里，吸引一些爱狗人士过来。”
这头拍完姜念的工作照，邱蓝又去拍其他了。
一个小时后，姜念忙完手边的图下楼，发现邱蓝正在拍四毛，跟着四毛满工作室跑：“四毛，吃了店里的免费罐头是要干活的，好吃懒做可不是乖宝宝，我们工作室里不养闲狗……”
姜念在一旁看乐了，揉着手臂和肩颈放松。
四毛不太配合，直接蹿到了姜念脚边，好像找到了靠山。
姜念索性抱起四毛让邱蓝拍。
四毛伤好后，姜念带它去洗了澡，现在挺白净清秀的一小狗，丝毫看不出在外面流浪过。
“你干脆抱着它，我给你们一起拍几张。”邱蓝忙着抓拍镜头，“这崽子太不听我话了，白喂它那么多零食了。”
四毛活泼捣蛋，但在姜念面前格外乖，喜欢撒娇，被抱起后还蹭着鼻子和眼前的人贴贴。
邱蓝效率很高，下班前就把照片处理好了，顺便发了一份给姜念。
姜念会拿着这些照片发朋友圈，她没有工作号，私人号偶尔提一下工作室的事，广告不多，主要的宣传还是由邱蓝负责。
晚上回去后，发完朋友圈，姜念又点开熟悉的头像。她一般在晚上给姚染发消息，白天姚染应该忙得没有看手机的时间。
夜深，姚染正坐在回程的汽车后座，吹着呼呼的晚风，有些微醺，晚上的酒会又喝了些酒。
微信响起时，姚染隐隐有直觉是谁发来的，拿起手机一看，果然猜得没错，估计有人又来汇报四毛的情况了。
发来的是一条语音消息。
收到语音消息，姚染通常是转成文字查阅，但这次她怔了下，长按的手指顿住，转而点了下播放。
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下班了吗？”
对方口吻很轻，贴在耳畔听着时，像凑在耳边轻声细语。
姚染眼神不自然地动了动，她懒懒不想打字，便稍显随意地，也回了句语音：“嗯，刚下班。”
姜念点开语音条贴在自己耳边，温柔慵懒的声音传过来，她抿了抿嘴，嫌自己没出息，只是隔着话筒听个声音，都是要命地心动，听得心都酥软了。
上次射箭场碰了一次后，她们都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她不知道姚染现在“冷静”一些没。
姜念有点忍不住，想打语音电话过去，不过还是压住了冲动。怕自己太热情，对方又要躲。
姚染几分钟后又看看手机，没有新消息了。
汽车往前驶着，姚染感觉有些闷，想松开头发，再解开两颗衣扣，想到前面还有助理，她照旧压抑下来，继续维持着紧绷的神经。
其实她之前并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紧绷，直到遇到姜念以后……
姚染眯了眯眼，才发现静不下心来的是自己，而不是姜念的厚脸皮招惹，她脑子里想到姜念的频率似乎太高了些。她本以为只是心情糟糕的时候才会想起对方，因为缺个陪伴，可事实是不管心情怎样，她时不时都惦记。
手里的手机震了震。
姚染再度点开消息，点开姜念发来的照片一瞬间，她眼神定住。
【姜念】四毛是不是又可爱了？
姚染扫过照片，瞧见姜念将四毛抱在怀里，侧着脸，低头瞧着小狗盈盈甜笑着。她视线定格在了照片里的侧脸，悄无声息间，心跳和呼吸都明显快了些……
前面正开车的助理问：“姚总，你不舒服吗？”
第37章
姜念在一堆照片中挑了许久, 才选了这张发给姚染，确实抱着些“夹带私货”的目的。这张照片拍的不算好，只是一帧很随意的抓拍, 但挺有感觉的，画面舒服自然。
姚染盯着照片里的人，瞬时勾着微妙的悸动。听到前边的助理说话，她才蓦地移开目光，开口时又恢复了一丝不苟的平静口吻：“没有。”
助理笑着：“还以为您喝多了不舒服。”
姚染淡笑笑, 安静着。
姜念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对面回复，她想起下午阮忻给她发的活动海报，季希跟她说过, 酒吧有活动的时候, 姚染可能会去店里。
姚染低低头，看到姜念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周六时光有活动, 你会去吗？
她默然看了看车窗外后退的夜景, 夜色平和宁静, 但那些在暗色中闪烁的光影，却无声喧嚣。
静不下来了-
酒吧平时大大小小的活动很多，但这次算是比较大型的一场, 一年也不过两三回。
阮忻提前好多天就开始忙了, 采购布置, 还有活动流程的策划, 从预约的人数来看, 晚上的氛围绝对火爆。
这晚的活动是面具主题，其实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趴, 游戏规则简单，戴上面具相当于表示自己单身待撩, 碰上看对眼的就上前牵手，打直球不拐弯抹角。
这次活动还挺吸引人，大部分都是奔着走桃花运来的，一进酒吧，主动戴上面具的人不少，压根就不需要额外找演员来热场子。
这么大的活动，阮忻少不了叫上一堆朋友过来，想要走桃花运的就戴面具，不戴就单纯喝酒热闹，反正今晚这气氛，怎么玩都能挺开心。
还没正式开始，就来了不少客人，阮忻兴致勃勃拍了一段视频，给姚染发了过去。还开玩笑似的发了句语音说：“今晚活动火爆吧，你作为另一个美女老板，要不要过来镇镇场？”
刚发完微信，又有朋友过来，阮忻上前接待。
“阮老板，你自己怎么没戴面具啊？”朋友发现不对劲，“你这是已经脱单了？”
阮忻一笑而过，她跟许夏在一起这事，让她自己都猝不及防，还没准备好公开。
正聊着，阮忻扭头瞧见门口来了个熟悉身影，单单薄薄的身躯，一脸单纯无害。这小孩今晚怎么来了？
“美女，需要面具吗？”接待的工作人员问许夏。
许夏还没回答，手被人牵了牵。
阮忻扭头跟员工说：“她过来找我的，不需要。”
说完，阮忻拉着许夏去了后边的办公间。她问许夏：“你今晚怎么过来了，不是有课么？”
许夏抿了抿嘴。
阮忻不可置信：“你逃课了？”发高烧都要去上课的人居然还会逃课？
“我……”许夏支吾一阵后，盯着阮忻脸庞，文文静静地说：“我想你了。”
小年轻就是一腔热情，阮忻无奈：“想什么？不是前几天才见过面。”
许夏今晚显得有点倔，“就是想你了，忍不住。”
出息了，还忍不住？阮忻笑了笑，戳破：“怕我今晚被其他人拐走？”
许夏略显委屈的表情，默认了这个说法。
阮忻揉了揉她脑袋，又笑着说：“你这脑袋瓜在胡想什么啊？”
许夏喜欢被阮忻这么揉脑袋，从初中时开始就喜欢，只不过那时候懵懵懂懂的，到后来才意识到，她就是喜欢这个女人，并且没办法对其他人心动。
阮忻又在许夏脸上捏捏。
眼下没其他人，许夏顺势搂着她的腰抱住，黏得紧紧的。
阮忻将没安全感的小姑娘搂在自己怀里，摸着她头发安抚，轻声哄着：“我不招惹别人，都有女朋友了。”
许夏笑起来，凝神看她。
阮忻：“又怎么了？”
许夏脸微红，心跳着问：“想亲你了，可以吗？”
阮忻真觉得许夏这人乖过头了，什么事都要问一下自己。她皱皱眉，被许夏认真的表情弄得无语又心痒。
许夏得到默许后，迫不及待吻住了面前的红唇，边吻边将人往身后的沙发上推着，再俯身压上。
转眼，两人急促互吻着。阮忻太久没有过心动了，对这热情毫无抵抗力。
许夏每次都亲得又深又急，这些事情，她默默在脑海“演练”过好多年了。到现在都感觉像做梦。
“嗯——”阮忻躺在沙发上，吻得忍不住动情低吟，从腰背到腿都软了起来。这小狼崽学东西太快，她们才确定关系多久，现在接吻就知道玩花样了，舒服得很。
深吻过后，阮忻搂着身上的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柔声说着她：“不可以耽误学业，知道吗？”她怕自己影响到许夏，许夏还年轻，正值人生关键的发展期，未来还有很多可能，和她不一样。
许夏乖乖点头，“嗯。”
阮忻继续说：“还有。”
“什么？”
“下次接吻不用提前问我。”
许夏笑，又“嗯”了声。
看她乖巧，阮忻笑着亲一下她嘴角，她掌心抚过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有时感觉自己有点不是人，她认识许夏时许夏才多大，现在两个人却……
阮忻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和许夏之间的感情“变质”了，她们互相陪伴的时日太漫长了，很难说得清。她生日那晚，两人回去没忍住接吻了，然后，隐忍情愫便再也藏不住。
许夏抱着她，“如果下学期我拿到年级第一，你可以给我奖励吗？”
“你哪次拿第一我没给你奖励？”阮忻第一次听到许夏主动提出要奖励，她还是问许夏，“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阮忻沉默一阵。
“我保证不影响学业，”许夏急着补充，“让我跟你住一起，好不好？”
阮忻悄声：“想什么呢？”
许夏：“就是想每天看到你。”
阮忻一大把年纪被甜了下，她挑眉问：“只想了这些？”
许夏难为情笑，将头埋进阮忻颈窝里，温柔又珍视地亲了亲。
阮忻偏头吻在她发烫的耳廓：“不规矩得很。”
俩人躲在办公间里没亲热太久，阮忻便命令许夏松开自己，微信响了一遍又一遍，估计外面朋友来了一堆，都在等她。
一出去，阮忻破天荒发现姚染竟然过来了，正和几个熟人礼貌寒暄。
阮忻给姚染的微信只是说说而已，也没想着姚染今晚真会过来，她清楚，姚染并不喜欢被人追，今晚这以脱单为目的的场子不大适合姚总。
“你今晚怎么过来了，也想走个桃花运？”
姚染说：“晚上正好没事，顺便过来给你捧个场。”
说得好听，姚总可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一反平常必有蹊跷，阮忻想了想，质疑笑问：“是顺便过来给我捧场，还是别有目的？”
姚染不动声色，那天姜念问她周六晚上会不会来时光，她最后回了“会”。
阮忻粗略打量了下四周，然后对姚染说：“姚总想等的那朵桃花，今晚好像没来哦。”
今晚没看见姜念过来。
阮忻瞧在眼里，她对姚染直言：“实在想见人家，就主动发个消息啊，要不要我教你追女朋友？”
姚染懒得再跟她扯，提醒一声：“你又有朋友过来了。”
……
姜念来晚了些，约好的客户出了点幺蛾子，耽误了不少时间。
她走到入场口，有工作人员在那发面具。
工作人员见到姜念，刻板印象了一把，一看这位姐就是来招惹桃花的，也没问，就把面具塞到姜念手里，还说了句：“祝你好运。”
姜念接过面具，笑着道了声谢。
今晚酒吧称得上人声鼎沸，不少人都戴着面具，弄得跟蒙面舞会似的，挺有趣。
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姜念正想给姚染发个微信，却在酒吧的接待区域看见姚染正与人聊天。
姜念走过去之前，站在原地，心血来潮地将面具戴了起来，然后才朝熟悉的身影走去。
姚染刚寒暄完，肩膀被轻轻碰了下，她本能回身看看，一张黑色面具映入眼帘，酒吧里氛围灯太暗，又忽闪忽闪，她没立即反应过来，以为是来搭讪的，便下意识想同对方拉开距离。
姜念这时忍不住笑。
面具只遮住了上半张脸，以至于下半张脸的笑意更惹人注意，在姜念笑起来的这一瞬间，姚染立即认了出来，面具下熟悉的笑率性动人，又带着些俏皮。
姚染放松下来，身子没再往后躲。
“是我。”姜念说完，伸手想把自己的面具摘下来，结果面具被头发丝缠着了。
姜念尴尬弄了好半天，就是搞不好。
姚染瞧她笨手笨脚弄不着，看不下去，只好上前帮了帮手。
姜念还愣了下，然后笑着凑近，让姚染帮她解着。
面具缠着发丝不好弄，怕扯疼了，姚染手指拨弄的动作下意识放得很轻。目光碰上姜念看过来的目光时，她想快点帮忙摘下面具，但头发缠上了难解，越想快便越是慢。
这么弄着，她们呼吸又有些近。
都好多天没见面了，姜念目不转睛望着眼前的人，强忍着蠢蠢欲动，才没在这时候轻车熟路吻她的唇。
“好了。”
面具摘下后，姜念露出整张脸，暧昧的眼神显得更加直白。
她们这样对视了一秒，姚染心头微烫，将面具递回姜念手中。
“工作室有点忙，来晚了。”虽然姚染没问什么，但姜念还是主动解释道，她再看看姚染眼睛，“你等我很久了？”
听姜念厚脸皮这样问，姚染脱口而出：“没在等你。”
姜念不拆台，但直直笑：“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姚染无言以对，每回见姜念这样冲自己厚着脸皮笑，就很想掐掐她的脸，收拾一把。
有个女人走了过来，也戴着面具，她看姜念手里也拿着面具，认定是来参加脱单活动的，于是伸过手，大胆邀请姜念，“我能牵你的手吗？”
姚染也知道今晚的活动规则，只要戴了面具，就意味着可以接受别人的搭讪牵手，然后去暧昧。
姜念一听，当着对方的面，就这么大着胆子牵上了姚染的手心，握紧。她笑说：“抱歉，我已经有伴了，你找别人吧。”
姚染没有防备，手心被人紧紧牵住。两人贴合在一起的掌心灼热发烫。
“看来我晚了一步。”女人失望笑笑，打量着眼前的俩人，还风趣幽默地祝福了句，“你们很般配，祝你们今晚一起脱单成功。”
“谢谢，也祝你今晚脱单成功，玩得开心。”听到般配，姜念笑得春风满面。
人走了。
姜念还是没松开手，她转头看看姚染，眼底认真：“我不想别人碰我，我只让你碰我。”
第38章
“姚染, 今晚很热闹啊。”
这时有熟人上前来打招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松了开。姜念不露声色站在姚染身边，方才的暧昧转瞬即逝了。
今晚阮忻叫了许多朋友来, 不少也是姚染认识的人，见面便要拉着一起喝酒，但姚染笑着婉拒了。
活动正式开始后，音乐跟着躁动了起来。有伴的没伴的，不少人往舞池的方向涌去。
姜念哪也没去, 就乖乖跟在姚染身边，默默陪着。她们偶尔目光不经意碰在一起，但没怎么说话。
阮忻这场活动策划得很成功, 今晚夜场的暧昧气氛都炸开了。姜念和姚染不约而同看向身边, 两个戴面具的女人互相摘掉面具后，对视一笑, 便直接抱在一起吻了起来。
姚染迅速将视线移开, 结果躲开的视线却跟姜念汇在一起, 暧昧也在她们之间漫开，酒吧这个场合对她们来说，太容易勾起敏感。
在嘈杂中, 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喊着：“姜念！”
今晚来的人太多了, 姜念也碰到了朋友。
“去跳舞吗？走！一起。”
姜念摇头, 大声说：“不去了, 你们玩吧”
“哎, 一起嘛，难得这么热闹！”对方说着要上前来挽姜念手臂。
姜念触电似的躲开, 生怕产生肢体接触，“不了。”
朋友还真是多, 随便都能遇上。姚染见状，跟她说：“你去吧。”
姜念只是盯着她：“我不去。”
姚染：“……”
对方也没生拉硬拽，“那好吧。”
客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里入，姚染皱了皱眉，这环境于她而言嘈杂过头了。
音乐声越来越大，说什么话也听不清。姜念看了看姚染，又自作主张地拉过了她的手，然后牵着人往外走。
姚染跟着脚步。
两人这样一起挤过喧闹浮躁的人群。
姚染不知道姜念又是想干嘛，但每次姜念这么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时，都在打破她波澜不惊的平淡，惹动她心跳。就像在将她拽进另一个饱含激情的世界，不仅仅是身体上……
这种感觉，她骨子里是喜欢的。
姜念牵着姚染走出了酒吧，又是那条熟悉的后巷。不过这次她很规矩，没像那晚一样，一出来就将姚染抵在墙上亲着，深深浅浅去吻她唇舌，再从脖颈到锁骨。
今夜的风灼热却又清新。
姜念怕姚染误会什么，及时松开了她的手，也没得离太近，只是笑问：“里面太闷了，你现在感觉好点没？”
“嗯。”姚染舒了口气，她们现在的确都冷静很多，而不像之前，什么都是不顾一切的头脑发热。
姜念又说：“不回去了吧，晚点人会越来越多。”
姚染默然瞧着姜念，似乎她总能让自己找到最舒服的状态。她清楚姜念喜欢热闹，就说：“你去玩吧，不用特意陪我。”
闷骚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姜念凝视她，“知道今晚你在这边，我才过来的。”
说完，姜念摸了摸肚子。
姚染问：“怎么了？”
“我怕来晚了碰不见你，”姜念说着，“忙完没吃东西就直接过来了，有点饿。”
姚染语塞。
不害臊的人，说话从来不带含蓄的。
姜念还在等着眼前人的回应。
姚染只好无奈跟她说：“饿就去吃点东西。”
姜念趁机小声问：“你陪我去吗？”
姚染见她一副虚弱模样，微微点头，“我也没吃。”
姜念笑：“这么巧？”
姚染：“……”
“那我们去附近吃点，”姜念立即又改口说，“有个餐厅味道挺好的，我带你去。”
姚染“嗯”了声，她的确没吃晚饭，有时候忙起来又不怎么饿，就没吃了。
春风巷附近的餐馆挺多的，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连锁店，各有各的风味特色。
姜念带姚染去了家私房菜馆，位置不太显眼。
虽然姚染常经过这一带，但要不是被姜念带着过来，她估计永远发现不了这家藏在街道里的小店。
上了二楼，这个点客人还有不少。落座后，姜念问姚染：“你想吃什么菜？”
姚染：“我都可以。”
姜念又问：“你没有不吃的东西吧？”
“没有。”
姜念也直觉姚染是这样，就觉得姚总这人不会有一丝任性，吃东西都不带挑食的那种。她点了几个普遍受欢迎的招牌菜。
姚染提醒：“别点多了，两个人吃不掉。”
“没关系，可以让他们做半份。”
“还能这样？”
姜念神神秘秘说：“隐藏规则。”
姚染淡笑一笑，姜念跟她完全相反，吃喝玩乐都擅长。跟这样的人一起出来，会很舒服。
点好单，服务生还很人性化地问：“是常规做，还是口味上有需要注意的？”
姜念想姚染什么都吃的，便直接说：“常规做。”
姚染想想，还是淡声和服务生说：“不要放姜，谢谢。”
姜念不可思议看看姚染，这分明是在照顾自己的口味。
“不吃姜是吗？”服务生再确认一下，“那这个姜味鸭……”
姚染说：“也不要放。”
服务生尴尬微笑着：“这个姜味鸭不放姜做不了。”
“那就不要了。”
姚染说，她们点的菜也够吃了。
“好的，两位稍等。”
姜念说：“你不用照顾我的口味，姜味鸭是他们的特色菜，挺好吃的。”
姚染：“没事。”
点好单，她们等上菜。
姜念记得自己就提过一次不吃姜而已，她瞧着姚染问：“你记得这么清楚吗？”
姚染知道姜念在指什么，她喝了喝手边的茶水，轻飘飘回答：“我记性还不错。”
姜念眨眨眼笑，没话找话地蹦出一句：“这样啊。”
出自一种礼貌，姚染通常都会照顾一下旁人的口味，当然，前提是要记得这些细节。她平时忙碌事多，一般不怎么记得这些小事……可能是姜念那天早上喝姜茶的模样太窘迫好笑，实在让她记忆深刻，很难不记得。
姜念扁扁嘴，放在心上了就是放在心上了，又说什么记性还不错？不过想想，她心里还是有股甜意。
热腾腾的菜很快就上来了，都是现做，上桌时锅气十足，香气扑鼻。
难怪这家店的生意好，这时候还不缺客人，口味的确不错，尤其是姚染吃惯了酒店的那些菜色，吃一顿这样家常的，味道很惊艳。
“你尝尝这个，每次必点。”姜念把招牌菜挪到姚染面前，“趁热才好吃。”
虽然只有她们两个人吃饭，但有姜念在，显得挺热闹的。
姜念边吃边吐槽着店里来的奇葩客人，姚染仔细听着，偶尔会觉得好笑。尽管两人一个话多一个话少，却没有不合拍的尴尬。
吃完晚饭，姜念又带姚染去逛附近的夜市，顺便消消食。
满是烟火气的街道，热闹得刚刚好。这种放松消遣的方式，对姚染来说还是有些陌生。
“这附近好吃的还有很多，”姜念转过身，兴致勃勃地对姚染说，“有空的话我带你都逛一逛？”
姚染很佩服，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有朝气，明明加班了一晚上。
见姚染没立即回答，姜念也不失落，只是笑着。经过一家正在做活动的奶茶店，她心血来潮对姚染说：“姚总，请你喝奶茶。”
姚染说：“我不喝。”
姜念满眼期待：“买两杯可以送盲盒。”
盲盒？
姚染笑了下。
姜念却笑得灿烂，“试试嘛。”
带着点撒娇的尾音，姚染都替她害臊，最后俩人还是跑去了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
“你来拆。”姜念把盲盒递给姚染，“我怕自己手气不好，开不出可爱的。”
姚染挺无奈的，还是依着她将包装盒拆开，拆开一只黄不溜秋的胖柴犬。她递给姜念，不禁说了句：“是你喜欢的。”
姜念乐了，确实喜欢。
姚染实在忍不住，笑着吐槽一句：“都三十的人了，你幼不幼稚？”
姜念怔了下，欲言又止。
“没见过老大不小还像你这么幼稚的。”
姜念干笑了笑，讨价还价似的说着：“你别老说我幼稚好不好？”
姚染：“我说错了么？”
姜念话里有话：“姚总，其实我挺成熟的。”
姚染隐约会意了这句话的意思，当初她们一起玩转酒瓶的游戏时，她说自己喜欢成熟的类型。
两人双双沉默片刻。
姜念拿起手中的小玩意，很自然地继续着下个话题，“这个难道不可爱吗？”
姚染瞬间被逗笑了。
姜念也笑，嘴角扬得高高的。喜欢看她笑。
突如其来的相视而笑，让空气也浪漫起来。
站在喧闹的街道，身后是无边的夜色和肆意的晚风，姚染看着姜念，觉得这时候的她更是浑身都透着自由感，笑起来时，带着浓烈的张扬热情。
这样的女人，的确很令人心动。
那次告白过后，姚染自然能感觉到姜念小心翼翼的靠近，包括给自己安全感，只是她性格使然，总不能轻易信任什么。她此刻望着姜念，对方眼神纯粹真挚，她想自己是不是理智得过犹不及了？-
这两天得闲，姜念把先前只做了一半的木雕做完了，正是以四毛为原型，答应送给姚染的那只。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姚染。
【姜念】四毛的木雕做好了，好看吧？之前答应送给你的，你哪天有空，我拿给你。
想要跟闷骚见面，好像总要找个理由。
姜念将晾干以后的木雕包装好，放进早就准备好的礼盒里。
估计姚染白天在忙，一直到傍晚，姜念才收到一句回复，她看着消息，心怦然跳着：
【姚染】嗯，今晚有空
第39章
是今晚正巧有空, 还是今晚就想见自己，姜念想到姚染总是闷声在意的模样，后者也不是不可能。
姚染还在办公室, 收到回复：
【姜念】今晚要一起吃饭吗？
她打字回着：晚上有应酬。
【姜念】什么时候结束？
……
姚染没刻意回避姜念，而是默认着两人之间的朦胧暧昧，她是纠结动摇了，这段带着冲动的感情来得猝不及防，就像姜念以猝不及防的方式闯入她的生活。
她从来习惯了按部就班地过, 将生活规划得有条不紊，面对姜念，是她第一次尝试着把理智放到后位。是冲动也好, 她克制不住, 心里就是抓住点什么，不舍放下。
她也不确定, 这样到底合不合适。
晚间姚染是和sl那边的项目组有聚餐。何琴还是有些手段的, 很积极地促成了合作, 姚染事先当然做了功课，才选择跟何琴见面，现在何琴在sl地位还不够稳, 急需些拿得出手的王牌项目。她们凑一起正好各取所需, 心知肚明。
晚上的聚餐结束后, 姚染以个人名义请了几名高层去时光喝酒, 自己有场地就不用挑其他地方了, 更方便。开家酒吧，对积攒活络人脉来说, 也很受用。
阮忻当初以为姚染是心血来潮才同意开酒吧的事，其实不然, 姚染还是权衡了不少。她从不做心血来潮的事，除了……
带着几个人一起来到时光，姚染又听到了熟悉的歌声，她望舞台的方向一看，台上正唱歌的人又是姜念。
“那是不是姜念？”何琴看向姚染，笑问。虽说那天就见了一次，但她印象很深。
姚染简单应了应：“嗯。”
“真是她，唱歌还这么好听，声音真不错。”何琴饶有兴致，轻轻摇着手边的玻璃酒杯，目不转睛地望向舞台。
姜念提前知道姚染今晚请人在时光喝酒，才跑来唱歌，唱完一首后，她在那片熟悉的区域发现姚染，于是扬起了红唇，厚脸皮再唱一首。
姚染也察觉姜念应该发现自己了。
姜念不清楚姚染喜欢听什么歌，就唱了一首自己擅长的旧情歌。娓娓抒情，她带着目的又状态好，今晚这两首歌惹得底下欢呼声一片，唱得让人动心。
姚染喝喝酒，静静听着。
“感觉她挺有意思的，想认识一下。”何琴扭过头又跟姚染搭话，现在两人是合作关系，她说起话来也亲昵不少，朝姚染笑，“要不待会儿叫她一起来喝酒，上回碰面都没怎么聊。”
姚染解释一句：“她应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何琴顺便问一嘴：“她有对象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话里的潜台词很明显。姚染看一眼何琴，沉默没回答，就像阮忻说的那样，姜念在这个圈子里的确受欢迎。
这时第二首歌也结束了，响起热烈掌声。
姜念今晚是一个人来的，她唱完歌下台，便往姚染的方向走去。挺好找的位置，那片区域是阮忻特意留出来接待朋友用的，不对外预定。
知道姚染是工作上的应酬，姜念并没打算凑过去打扰，而是准备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下。却没想到走近以后，有人热情朝她招着手。
姜念走了过去，认出来招手的是何琴。
“不记得我了？”何琴笑。
“记得。”姜念也笑答，满是内涵给自己塞名片的人，她很难不记得。
“过来一起喝酒。”何琴盛情邀请着。
“还是不了吧，不打扰你们谈事。”姜念偷偷看一眼姚染。
“没关系啊，今晚就是朋友私下聚聚。”何琴还问问姚染，“姚总，你介意吗？”
都这么说了，姚染总不至于冒出一句“介意”。
既然这样，姜念不客气地直接往姚染身边走去，她天生“社牛”，不畏这些场合。
“来啊。”何琴说。
姜念目光立即投向姚染，像是等着什么。
对视一眼，两人间莫名默契，姚染这时面不改色地，稍微动了动身，看似一个十分漫不经心的举动。
不算宽敞，姜念在姚染身畔坐了下来，两人肩膀偶尔蹭着。
“你是在这边驻唱？”何琴倒了杯酒，推给姜念。
“不是。”姜念接着酒的同时，极快地扫一眼身边的人，“我就是偶尔来凑个热闹。”
“干杯。”
何琴凑过酒杯。
“嗯。”姜念跟何琴碰了碰，又拿着酒杯要和姚染碰，还有模有样地笑说，“姚总，今晚好巧。”
好巧？姚染回眸瞥她，稍稍皱眉，她怕是等了一晚上吧？
姜念厚脸皮缠着说：“干杯呀。”
姚染拿起酒杯同她碰碰。
姜念喝得猛，一口气喝了小半杯，喝到嘴里才发现这酒和她平时喝的不太一样，呛嗓子，她强忍着才没出糗。
姚染忍不住悄悄提醒一句：“这酒很烈，少喝点。”
“嗯。”姜念也悄悄回着，每次听到闷骚的一句关心，即便淡淡的，她都能开心好一会儿。
“来，姚总，我敬您一杯，以后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您多多关照。”
“客气了。”
照旧免不了一番客套话，姚染喝了一圈下来，便放下了酒杯不再喝。何琴团队里的几个人会来事，不依不饶地各种劝酒，姚染就打着太极推脱，不愿多喝。
“姚总喝不动了，我代她喝。”姜念爽快来了声，她就是不想看到姚染被这群人缠着为难，想帮忙挡几杯。她潜意识觉得姚染的酒量应该不怎么好。
姚染拉了下姜念，跟她说：“不用这样。”
姜念笑：“没关系的。”
其他人见姜念年轻，喝酒又干脆，闹着开始起哄。何琴直笑，“看不出来你酒量这么好，来来来，我们一定要多喝几杯。”
姚染怕姜念喝醉，“不要逞强。”
“没事，我酒量还可以。”
姜念的酒量充其量在她的圈子里够用，平时大多是喝点酒精度不算高的鸡尾酒。今晚这些人都是混迹职场多年的老油条，论喝酒，哪个都比姜念要强，各种烈酒掺着喝都不成问题。
“不许喝了。”姚染还是夺过了姜念手中的酒杯，有些强势地命令。
后劲上来，姜念意识到了不对，这酒比她平时喝的劲儿大多了，这会儿身体慢慢开始难受，她强撑着。
“这还没醉呢，”何琴还在一旁热闹说笑，“姜念，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行吗？”
“何总，时间不早了，今晚就到这吧。”姚染声音冷了下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下次有空再喝。”
何琴喝得正开心，不想就这么打住，但姚染的态度坚决，大家也就不了了之。
姜念双颊泛红，头又重又晕，撑也撑不住了。
姚染看她喝成这模样，后悔自己没早点拦着。她拧开瓶水，送到姜念手里，“喝点水。”
“嗯。”姜念这下整个人都蔫了，再也逞强不起来，她对姚染轻哼着，“有点难受。”
“没事吧？”何琴还没走，坐到姜念身边关心询问着，她又朝姜念凑了凑，“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要。”姜念虽然醉着，还是狠狠拒绝了何琴，见何琴还想靠过来拉她，她强忍着难受抵触，“你别碰我。”
说完这句，姜念直接往姚染身上靠了过去，枕着她肩膀缓缓头晕。
“她是不是喝醉了？”何琴看看姜念，同姚染说，“我司机待会儿就过来，我送她回去吧。”
姚染回答得很快：“不必麻烦，我送她就行了。”
姜念这时候闭了闭眼，继续往姚染怀里靠着，熟悉喜欢的味道能给人安全感，想依赖。
姚染低眸瞧瞧，尽管无奈，但却由着姜念在她身上放肆，眼下这情形虽尴尬，但她还是云淡风轻地同何琴说：“何总，你先走吧。”
何琴眼神变得微妙，她看了姚染半晌，恍然大悟似的笑了声：“她是你的人啊。”
姚染没有过多解释。
“那你不早说？”何琴忍不住苦笑吐槽，也是无语，心想亏得自己一晚上搔首弄姿，都白瞎了。
何琴是个爽快人，见自己没戏，就把人直接甩给姚染了，都没多看一眼，扭着腰潇洒离开。
姚染让姜念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了一阵，看她的状态，自然不放心她自己回去。“我送你回去。”
姜念乖乖点头。
今晚逞强了，姜念从没喝成这样过，走起路来腿都是飘的，头更是晕得难受。
姚染第二次去了姜念那。
一开门，四毛从卧室跑了出来，使劲摇动着尾巴迎接。
姚染关上门，先扶着姜念去沙发上，姜念弯下腰时身子虚了虚，她急忙将姜念人搂住。
两人不轻不重地一齐带倒在沙发上，姚染往姜念身上压了压。
似曾相识的一幕。
“嗯……”
姜念哼了声。
姚染怕压疼她，想往一旁挪些。
姜念却借着氛围抱住了她的腰，跟眼前的人低声委屈撒娇：“好难受。”她还是一点也忍不了的性格，难受就是难受。
姚染看她脸色都变了，怎么会不难受，她嗓音轻轻的：“难受还喝那么多。”
姜念倔强：“不想他们为难你……”
我有分寸你不用那样，这句理性十足的话姚染没说出口，她只是静默瞧着姜念的脸，许久都没说话。是不是太傻了？
“下次不要逞强，喝醉了很危险。”姚染低声。
姜念目光流转在她脸庞，捕捉到了一丝心疼，她较真：“因为你在，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姚染缄默，姜念似乎太过单纯直爽了，她今晚应该护着点的。
“你就是特别在意我……”姜念只觉得此刻姚染眼底全是温柔，只有之前她们在床上动情时，姚染才流露过这种温柔。她双颊绯红，忍不住将发烫的脸贴进姚染颈窝，轻轻撒娇蹭着，索取着清凉的香气。
姚染微仰了仰脖颈，手心在姜念发间轻揉了两下，想叫她规矩点，可唇间呼出的气息滚烫——
第40章
酒劲上来浑身发热, 这会儿两人又抱着，姜念感觉自己浑身都快烧起来了，一个劲地将脸往姚染颈窝里帖, 呼出的气息也灼热。
“姜念……”
姚染轻叹了叹气。
“嗯？”姜念低喃着，手臂在姚染腰间抱得更紧，让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才舒服，她继续用鼻子扫着姚染脖颈，黏糊糊蹭着, 这香气太喜欢了，她自制力本来就差，眼下喝晕了更加不知道含蓄。
姚染轻咬咬唇, 气息同样乱了起来, 她掌心摸索到姜念脸庞。
姜念乖乖让姚染托住脸颊，没消停半秒, 又开始用发烫的脸颊去蹭姚染手心, 就是安分不起来。
姚染本是想让怀里这人规矩点, 结果指尖这么抚住脸颊后，反而弄得两人之间的暧昧更深。
面对着面，姜念近距离盯着身上的人, 目光也开始发烫。
被直直盯着, 姚染觉得这股烫意直往自己身体里蹿, 无声撩拨着令人焦渴的悸动。
虽然只有过两晚, 但那两晚她们折腾得太久了, 试过太多次，现在这么抱在一起, 本能便生出默契。
姜念朦朦胧胧看着姚染的眼睛，沙哑问她：“想要了么？”
夜深, 这一声直白的询问，让她们之间的空气更是滚烫。
姚染深吸了吸气，将那股热意压着，她看得出来姜念都喝晕乎了。她想拉开姜念搂着自己的手臂，极力保持着声音的冷静，“喝醉了，别闹。”
“我没喝醉，”姜念还是收紧着手臂，不撒手，“我知道你是姚染。”
姚染看她醉醺醺地自证着，无奈又想笑，“你松开我，我去倒水。”
“不要，松开你就不理我了。”
姚染头大，只好轻声说：“不会。”
“我不信，你明明喜欢和我在一起，又要躲着我。”姜念死皮赖脸缠着，她忍不住说，“每次上完床就甩开我，招惹完就不理我，你怎么这样啊？”
姚染：“……”
“你难道只是喜欢跟我上床么？”姜念口吻带着醉意，又透着认真，她轻声，一句一句说个不停，“我不想只跟你上床，我还想有其他……”
听姜念说着，姚染沉默良久。
姜念还是头疼，难受得说不上话了，她安静将额头贴在姚染肩上，一动不动。
姚染没推开，就这么让姜念抱着。如果姜念没认真，只是把她们之间当做玩玩而已，说不出这么委屈难过的话。其实姜念说对她是一见钟情，她并没有相信，以为只是花言巧语似的说辞。
她总是习惯性了将事情往最不美好的方向想。
“姚染……”
“嗯？”
姜念看看她：“我头好疼……”
现在知道头疼了，姚染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只是柔声说：“下次不要这么喝了。”
“嗯。”姜念稍稍入神，沉浸在这份温柔里。
姚染看了看她，伸手帮她揉着太阳穴，这样能稍微缓解些头疼。
姜念是顾不上头疼了，只顾看姚染温温柔柔帮她按摩的模样，眼睛里的喜欢越发肆意起来。
习惯了含蓄矜持，姚染不太适应姜念这样热情露骨的目光，她见状，随口说道：“眼睛闭上。”
有点不讲道理的一声命令。
姜念仍盯着她：“为什么？”
“一直盯着我干嘛？”姚染眼神往别处闪了闪，但指尖依然在姜念太阳穴上揉着。
“我喜欢你，当然总是盯着你看。”姜念回答得有条有理。
姚染：“……”
姜念又懒懒笑说着： “你长得好看啊，我根本看不腻。”
姚染语塞一阵，终究忍不住嫌弃一句：“没脸没皮，自己揉。”
“好疼，你再帮我揉揉。”姜念抱了抱她的腰，这样的亲密暧昧她想再久一些。
姚染拧不过，只好由着她。
姜念得逞，索性朝姚染没脸没皮地笑，眼神盯得更专注了。
姚染瞥瞥姜念，醉酒后的笑越加单纯清澈。
姜念被按得舒服，盯了姚染一会儿，眼睫颤了颤，轻轻合眼覆下。
姚染手中的动作慢了慢，她眼神一垂，悄然落在姜念脸庞，睫毛长长翘翘的，素颜也耐看。
姜念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表面会玩会来事的一个人，但接触下来却有些像小孩，纯粹赤忱。她想姜念应该是无忧无虑长大的，被保护得很好，对外界没有过多的算计和戒备。
看她睡着，姚染想起身，却又被身下的人抱了抱。
姜念喃喃：“你别走。”
“没走，我去倒水。”
“嗯。”姜念这时候也渴得厉害，她不太情愿地松开了姚染。
姚染这才从沙发上起来。
姜念闷闷喝了大半杯水。
姚染问她：“好点了吗？”
姜念抬头看看她：“没有，还是难受，胸口好闷。”
“休息会儿，睡一觉就好了。”
姜念从沙发上起身，摇摇欲坠似的。姚染问：“怎么了？”
“洗个澡，身上酒味好重。”
“歇一会儿再洗。”姚染叫住她，要是摔倒在浴室就麻烦了。
缓了会儿，姜念还是忍不了了，往浴室走去。
姚染不太放心，没有离开，想等姜念洗完澡出来再说。她在客厅里等着，担心着浴室里的状况。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浴室里传来闷声闷气的一声：“姚染……”
姚染走到门口：“又怎么了？”
“我没拿睡衣，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就在卧室的衣柜里……”
洗澡也不拿衣服，真能折腾，姚染只好走去主卧去找睡衣。
主卧有着一整面墙的衣柜，里面的衣服满满当当，姚染简单找了一下，才找到收纳睡衣和贴身衣物的柜子。
各种各样的吊带，姚染低头一瞥，连内衣内裤都是五花八门的款式，这人真是……她脸微烫，回避了一下视线，硬着头皮拿了件布料还算多的睡裙。
“拿来了。”
“嗯。”姜念拉开些门。
姚染看姜念探过白皙纤细的手臂，光溜溜的，还沾满晶莹水珠。她迅速将睡裙递了过去。
姜念在浴室里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换好睡衣出来，被热气熏得，浑身皮肤泛着淡淡的红润。
姚染看她出来，“我走了。”
姜念看一眼时间，有点迷糊地说着：“很晚了，你别走了，你也喝了酒，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姚染瞧姜念这模样好笑，到底是谁不放心谁？她刚想说“没事”，就看见姜念不小心绊了下腿边的四毛。
四毛叫了一声，姜念也差点站不稳，要不是姚染扶得快，她下一秒就砸地上了。
“别走了。”
姚染想了想，留下她一个人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再怎么说，她也是帮自己挡酒才喝成这样……
夜渐深。
姚染简单洗完澡出来，发现姜念直接躺在沙发上打着盹，现在才是初夏，夜里还有点凉。她走近将人叫醒：“别在沙发上睡。”
姜念皱眉睁开眼，揉着额头起来。
姚染见她头发也还是湿的：“头发还没吹干。”
姜念嘀咕一声：“忘了。”
整一晚上都稀里糊涂，姜念拿着吹风筒站在浴室镜前胡乱吹着，姚染着实看不下去，走到她身后，从她手中接过吹风机，想快些帮她吹好。
缓了一个多小时，姜念这会儿酒醒了不少，但她让姚染帮她吹着头发，静静享受着喜欢的人的照顾。
两人没说话，吹风筒发出嗡嗡声，她们的目光偶尔在镜子里遇上。
姚染今晚照顾她时特别温柔，她从未见姚染对别人这样过。姜念看着镜子，又出了神。
姚染看她一头长卷发吹得蓬松清爽，“好了。”
姜念这时回过身子，恰好与对方面贴着面。她一言不发，下一刻熟稔将面前的人抱住了。
她们都洗完澡不久，身上带着一样的沐浴乳香气，这么抱着，没有半分距离感。
极轻的拥抱，不带任何的浮躁。姚染愣愣神后，低低问她：“还难受？”
“嗯。”姜念打着喝醉的幌子得寸进尺，抱紧了些。
其实一晚上她都在对姚染得寸进尺，姚染关心她一分，她就想要两分。
姚染也迁就了她一晚上。
寂静的狭小空间里，两人又抱在了一起。
姚染垂了垂眼眸，两个人的体温裹在一块儿，这不是她们抱得最紧的时候，却感觉是最亲密的时候。
姜念心里又甜又酸，她们之间总是忽远忽近的，时而动情得像恋人，时而又拘谨得什么都不是。这样抓不住的感觉让她难受，尽管姚染现在不躲她了，但她害怕哪天姚染一句“冷静点”就结束她们的暧昧。
她想更确定一些……
姜念轻搂了搂姚染的腰，隔着咫尺凝视她眼睛，委屈而认真地问：“让我追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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