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攻略第31天
阮慎宜的这场见面会办得很成功, 开场后气氛一浪高过一浪,一直到活动结束林荞还有些意犹未尽。
从会场出来后,之前跟她交换微信的女生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 林荞想着之前说好了晚上要请室友吃饭就婉拒了。
见面会的会场离地铁站有一段距离,走过去差不多要二十分钟,此时天色已晚, 气温下降, 天空的乌云浓得化不开, 感觉随时都会下雨, 与其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被冻得半死,不如花点钱打个车过去。
因着刚结束一场活动,打车的人特别多, 林荞一边瑟缩在毛衣里一边跺着脚等待着有司机接单。
她一冷牙齿就会止不住打颤, 正冻得浑身发抖时,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面前, 车窗降下,更熟悉的一张脸出现。
“苏总?!”林荞惊呆了。
看见林荞,苏正行立刻反应过来秦浅的意图,果不其然,他才停下, 秦浅的消息已经发过来了。
秦浅:“不用太感谢我。”
见面会的门票苏正行没有经手, 齐媛从秦浅那里拿到后直接给了林荞,所以他并不知道见面会的地点, 这才给了秦浅诓他过来的机会, 如果他早知道这些, 从秦浅敲的第一个字开始他就不会上当。
事已至此,苏正行放下手机, 朝路边的林荞说了句,“上车。”
“啊?”林荞一头雾水。
“这里不能停车。”苏正行催促。
林荞只好糊里糊涂拉开车门上了车。
看着汽车驶离的背影,秦浅颇为满意地昂了昂下巴,“苏正行,这还不得让你对我感恩戴德?”
正高兴着,手机又响起来,秦浅接通电话,是闻黛。
“我的大小姐,你可算有空接我电话了。”闻黛的语气带些嗔怪。
“这两天在山里拍戏没信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秦浅问。
“前几天那个热搜你看了没?”闻黛并不避讳。
秦浅不以为意,“你说那个啊,我当然知道,你在店里吗我现在去你店里找你,正好给你分享个大瓜!”
市中心那家装修雅致的西餐厅里,秦浅点了一份沙拉,吃得有滋有味。
“利珑晚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哥怎么会在那里?”
秦浅唤苏正行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不喊称谓,但闻黛每每提到总会以“大哥”代指。
“能有什么事?碰见秦深就吵了两句呗,我跟他向来话不投机,他吵不过我就搬救兵,才闹出后面那档子事来。”秦浅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
闻黛知道她与秦家的矛盾,也明白她因失去母亲的事跟家里人关系一直不好,不要说秦深了,便是对上秦董她也没一点好脸色。
苏正行是外人,来秦家时矛盾早已铸成,所以她才没有迁怒于他。
“我当然清楚绯闻是假,可你们毕竟是兄妹,这种流言传多了总归是不好听的。”闻黛劝她。
闻黛是秦浅在英国女校时的同学,上学期间一直很照顾她,秦浅知道闻黛对苏正行有所不同,也真心撮合过他们,但强扭的瓜不甜,苏正行没这个意思她也就作罢了。
本以为事情过去这么久闻黛应该释怀了,可这些年苏正行身边一直也没其他人,她大概还是有点不甘心吧。
“放心吧,这些流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的。”
“什么意思?”闻黛觉得她话里有话。
秦浅也不瞒她,“苏正行昨晚向我要了一张阮慎宜见面会的门票,今天那张票的位置坐了个小姑娘,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说起小姑娘,闻黛的第一反应是林荞。
“那个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了点,但看起来还挺可爱的,没想到苏正行这只老牛也爱吃嫩草。”秦浅打趣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与此同时,林荞正坐在苏正行旁边,与意识里那位激烈掰头。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该趁这个机会推动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说的是凡事等见面会结束,现在见面会已经结束了,正是你做任务的时候。”
“那也至少等我回去跟室友把饭吃了吧?我还饿着肚子呢!”
“既然你这么饿正好可以邀请他一起吃饭,我告诉你他常去的餐厅位置。”
“拜托你常去的餐厅我哪请得起?一顿饭三千多,抵得上我一个月的开销了,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他们俩在意识里吵得不可开交,正在开车的苏正行瞥见她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不放心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林荞赶紧刹住,嘴唇弯出假笑,“没事啊,不过苏总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苏正行哽了下,偏开头不咸不淡说,“路过。”
路过?有这么巧?
许是刚才在外面吹了风,这会子又被车里的空调吹暖起来,林荞感觉身上一麻,打了个喷嚏。
苏正行见她瑟缩着身子鼻头微微泛红,瞥一眼她那短得连大腿都遮不住的裙子,脱下西装扔到她腿上。
“披着吧。”他的声音平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林荞低头瞧了一眼自己今天过于色彩缤纷的打扮,赶紧解释,“那个……我是因为今天要参加活动所以才这样穿的,我平常都不穿这种衣服,衣柜里也都是纯色简约款,今天真的是个巧合!”
“所以呢?”苏正行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问。
“所以我的品味跟你是一样的,绝对没有问题!”她点头,试图肯定自己的说法。
“我的品味?”他的眉梢微挑,“我什么品味?”
“你不是喜欢简洁清纯风的吗?”她试探地问。
“谁告诉你的?”
“不是……吗?”林荞发出疑问。
“除去特定的社交场合,你想穿成什么样是你的自由,不必管别人怎么想。”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毫无伪饰,看得出来不是特意说给某一个人听的,而是真的打心底里这样认为,其实抛开他对自己的一些刁难来说,他有时候也会散发一点人性的光辉。
“至于我的喜好,从来不在一件衣服上。” 他说着,唇角弯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不知道是不是林荞的错觉,她总觉的他最后这句话似有弦外之音,今天的他好像跟往常有点不太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林荞也说不上来。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点我让我不要再揣测你的心思讨好你了?”林荞思索了半天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在心中喃喃,“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一个亿所以搞了个假情报给我?”
意识里的苏正行:“……”恋爱脑这个东西到底是谁没长?
另一旁正在开车的苏正行见林荞没了声音还走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眸光暗淡下来,唇角的弧度也跟着淡去。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窗外的街景一幕幕向后倒退,正当林荞还沉浸在跟意识里那位的battle时,伴随者“叱”得一声轮胎急刹,巨大的惯性推着她向前砸去,胸口猛地被安全带勒紧,惊得她瞬间回过神来。
他们的车停下不到一秒又有几声急刹从外面传来,四周的车辆不知何故接连停下,好多车都打起了双闪。
林荞抬头从挡风玻璃处往外望去,正欲发问,忽见十字路口处一辆灰色面包车疯了似的在路中央乱撞。
它起先是找比它体积小的车撞,其他车辆发现它的意图后纷纷鸣笛掉头逃离现场,面包车几次撞击未果逐渐暴躁,引擎发出“嗡嗡”的轰鸣。
他们所处的路段虽然不是繁华路段,但此时正值晚高峰前夕,十字路口来往的车流量不小,面包车的疯狂举动很快引来了交警,交警驱车将面包车团团围住,喊话车里的司机立刻停车。
那司机也不知是怎么了,对交警的警告置若罔闻,驱动车辆在原地快速转圈,橡胶车轮在柏油路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轮胎印。
交警见状尝试向前靠近想要逼停面包车,面包车察觉到后闪起大灯,踩满油门不要命地朝人行道冲去。
因还没来得及拉起警戒线疏散群众,当面包车失控朝人行道冲去的时候,有行人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起来。
伴随着金属刮擦和玻璃碎裂的声音,面包车前挡鲜红一片,林荞当场发出惊呼。
有行人被撞击,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变了,交警们片刻不敢耽误迅速出击,三辆车齐头撞向面包车生生将它逼停。
面包车驾驶员被制服后,行人被撞的方向传来凄厉的哭喊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看着倒在地上鲜血直流的女人急得跳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妈妈!妈妈你起来啊!妈妈!”
“救救我妈妈!你们救救我妈妈!求求你们了!”
虽然已经有人拨打了120,但看女人的伤势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林荞不忍再看,偏过头想别开脸,却无意间看见驾驶座上苏正行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双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嘴唇发白,神情异常紧张,额角还渗出汗来。
“苏总?”林荞试探地唤了他一声。
他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十字路口处的惨案,僵直着身子,脖颈处的青筋游蛇一般突起。
这个反应是……
林荞的心一沉,赶忙抬手挡在他眼前。
“不要看!”
她见过这种反应,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表征,他甚至已经严重到有躯体化症状了。
“你怎么会……”
她想问,却已经顾不上了,苏正行的呼吸急促,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气。
想起以前看到过的疗愈方法,林荞赶紧探过去一把将人抱住,摘下他的眼镜紧紧揽住他的肩膀,让他的侧脸倚靠在她胸口,另一只手掌穿过他柔软的发丝从后脑一直轻抚到脖颈,一遍又一遍。
“别怕,我在,我在。”
温柔的抚触逐渐使苏正行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他的呼吸开始放缓,冻结麻木的身体也融化缓解,他被一股清淡的椰子香气包裹着,这种味道让他感到了安心。
“谢谢。”意识里的苏正行替现实中的自己谢她。
“你……”
林荞有些不忍,但苏正行能从她强烈的情绪波动里读到她的疑问。
苏正行是孤儿,但并非一生下来就是孤儿,父亲去世后母亲虽然改嫁去了邻村,却也不是全然抛弃他了,她还是会回来看他,即便次数很少。
每当他生病时,母亲就会背着夫家偷偷来看他,那时候的他不懂母亲的为难,只是单纯的希望母亲能多来看他几次,所以他就想尽办法让自己生病,每次他烧得快不省人事时母亲就会抱着他去镇上吊水,那时候的母亲就是他一个人的母亲。
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母亲永远不来看他。
七岁生日那天,为了能跟母亲一起过生日,前一天他故意在凉水里泡了很久,后来母亲果然抱着高烧39度的他赶去了镇上。
镇上小诊所的用药剂量很大,几瓶水吊下去他很快便退了烧,因为想跟母亲多待一会儿,离开诊所等车回去的路上他又谎称肚子疼。
母亲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但她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在路边等一下,她去小店里给他买一些糖带回去。
便是这一去,母亲再没有回来,他在路边眼睁睁看着母亲被飞驰的渣土车碾过,像今天十字路口的那个小男孩一样绝望无助。
因为他的任性,那一天他永远没有母亲了。
一直以来林荞都认为苏正行是幸运的,虽然童年贫苦但与如今的身居高位相比那些苦难似乎是可以忽视的,她从没想过,这所谓的幸运竟是建立在这样惨痛的代价之上的,心不受控制地揪在一起。
“别怕,都过去了。”她轻声安慰。
臂弯里,缓缓恢复过来的苏正行慢慢睁开眼睛,他抬眸看了眼拥着她的女孩,清浅的椰子香气在鼻尖萦绕,随着血液的流动唤醒他所有的感官。
喧嚣已停,四周静悄悄的,狭窄的车厢里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苏正行再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拥抱带来的心悸,蒙上水雾的眸子里情绪暗涌。
他缓慢地抬起手想要拥住她,可在指尖触碰到那具温软的身体前还是停住了,悬在半空的手终是垂了回去。
这样的美好让他不敢贪恋。
第32章 攻略第32天
第二天, 为了弥补前一天晚上鸽了室友还让白梦萤赶回来扑了个空,林荞准备重新请她们吃饭,但纪念和梁小羽要去邻市参加招聘考试, 所以她只好先补偿白梦萤。
“这个巧克力看起来还挺好吃的,你要不要来一点儿?”
商场的巧克力专柜前,白梦萤葱段般的手指点了点玻璃柜, 店员微笑着将她选中的巧克力包装好递给她。
林荞还在想昨天苏正行的事, 轮廓流畅的小脸上眉头微蹙, 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看一下医生。”她向意识里的苏正行建议。
“他没事, 昨天只是个意外。”苏正行似乎有些抗拒。
“可是……”
林荞还欲再劝,被白梦萤在眼前挥手打断,“你想什么呢?怎么突然呆住了?”
林荞这才回过神来, 摇摇头, “没有。”
白梦萤一脸不信,眯了眯眼凑过来, 语气轻挑,“是不是在想男人?让我猜猜,是你那个苏总吧?”
“没有!你别乱说!”
林荞心虚地要去捂她的嘴,被白梦萤灵巧躲开。
“哎呦你害什么羞,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我跟谢寻文, 我不也告诉你了吗?”白梦萤不以为意。
说到谢寻文, 林荞赶紧把话题扯回她身上,“你还说呢, 上次在欧阳家的晚宴上我可差点长针眼, 你们两个这么快就发展到那种程度了?”
“我倒是想。” 白梦萤笑得娇艳, 毫不避讳谈这些,“可惜这个叔叔不是一般的迂腐, 我都……那样了,他也能忍得住,我有时候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林荞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白梦萤搞不定的男人,好奇起来,“那你就放弃了?”
“怎么可能?”白梦萤轻哼一声,“我只是转换了一下策略,既然直球不行那便绕个弯子,先晾一晾他试试效果。”
“要是还是不行呢?”林荞问。
“实在不行就拜拜呗,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我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她们边说边往外走,话音才落,一身风雪的的谢寻文出现在视线里。
他似是匆匆赶来,头顶的发丝结着雪珠,还有一小撮被风吹得立起来没来得及下落。
他好像听见了白梦萤的话,俊朗的脸上眸色暗淡下去。
白梦萤只当什么都没发生,面不改色地挽着林荞绕开他继续往外走。
“等等。”谢寻文叫住她们。
“谢先生有什么指教吗?”白梦萤漫不经心地问。
谢寻文将夹杂着复杂情绪的视线从白梦萤身上移开,停在林荞面前,“林小姐,可否请你帮个忙?”
林荞一整个愣住,看一眼白梦萤后不确定地指向自己,“我?”
谢寻文点头,“实不相瞒,自从上次生日宴后小拙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虽然他没说,但我猜测可能和你有关。”
“我知道突然跟你说这些可能有些冒昧,但小拙毕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请你跟他谈一谈?”
说起欧阳拙,生日宴那天林荞给他发完消息后他的确没有再找过她了,因为早前就听说过他是个花花公子,女友无数,林荞只当他是一时兴起被扫兴之后就放弃了,今天听到谢寻文说他一直为自己情绪低落,除了惊讶还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谢寻文似乎没有理由骗自己,出于好奇,林荞和白梦萤一起跟着谢寻文来到了商场顶楼的一家俱乐部里。
这家俱乐部是欧阳拙跟朋友合伙开的,据谢寻文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成天把自己关在俱乐部里打游戏。
俱乐部里的人都认识谢寻文,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欧阳拙专属的电竞室。
电竞室的门一打开,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林荞和白梦萤同时用手挡住鼻子,条件反射地咳嗽了几声。
听到咳嗽声,昂贵电竞椅里正在打游戏的欧阳拙不耐烦地摘下耳机,脏话都到嘴边了,冷不丁瞧见林荞皱着眉头的样子,赶忙从椅子上弹起冲到窗边把窗子打开了。
短短两个月没见,欧阳拙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身上乱七八糟的精致名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乞丐一样的破布烂衫。
先前剃的寸头已长出一指长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搭在头上,胡子好像也很久没刮了,满脸胡渣,简直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手掌在裤腿边不自在地摸了两下,结结巴巴说,“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偶然在楼下遇到了林小姐,我想你应该有话要跟她说便请她一道上来。”谢寻文随手在房间里找了一块可以反光的CD递到欧阳拙手里。
欧阳拙没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接过来,还想嘴硬,“我……没什么想说的。”
谢寻文抬着他的手把CD举到他面前,让欧阳拙看清楚镜子里自己的尊容。
欧阳拙被镜子里突然出现的邋遢模样吓了一跳,慌忙左右翻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整理仪表,最后只翻出来一个黑色口罩,于是赶紧戴上,还胡乱用手抓了几下头发。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谢寻文明知故问,然后佯装要走,“既然这样的话那林小姐你先回……”
“我有!”
谢寻文“回去”二字还没说完,欧阳拙已经抢先喊了出来。
“我有话想说。”
逼他说出了真话,谢寻文目的达到后拉起白梦萤往外走。
白梦萤被他拉到了俱乐部大堂,停下后干净利落地抽开自己的手。
“谢先生,男女授受不亲,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谢寻文望向自己倏然空掉的手,失落的眼神化作无奈,“你这些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白梦萤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寻了个沙发坐下,歪着脑袋,“谢先生这话问得奇怪,你是我什么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
谢寻文顿住,喉头轻咽,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
白梦萤嗤笑了声,不在意地勾勾唇,“谢先生跟我说的话我回去想了想,的确很有道理,我们之间确实存在年龄和认知的鸿沟,正如你所说的,我还年轻,对万事万物都感兴趣,对你也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也行吧,反正这段时间我也玩够了,再玩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谢寻文脸色一变,紧张起来。
白梦萤戏谑地玩着指甲,漫不经心说,“如你所愿,我打算放弃你了。”
……
与此同时,电竞室里,林荞和欧阳拙两个人尬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林荞实在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一些道德压力,“那个……你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因为我吧?”
“怎么可能,我最近懒得打理而已!”欧阳拙习惯性嘴硬,用高声掩饰心虚。
林荞长松一口气,“那就好,刚才听你舅舅说我还有点担心,我就说嘛,你以前谈过那么多漂亮女朋友怎么会对我念念不忘呢!”她尬笑。
“是啊。”欧阳拙也跟着假笑。
话说完,房间里安静下来,气氛又陷入了尴尬之中。
“所以你刚才说你有话要说是……”林荞想赶紧说完赶紧走。
欧阳拙不知该怎么开口,左顾右盼后一把拉开旁边电脑的椅子开始胡言乱语,“我、我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啊?”林荞满头问号。
“来都来了,打一局再走吧!”
欧阳拙慌里慌张地把她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用笑掩饰紧张,“你看你想打什么?你随便选,我都行!”
这剧情发展得太快林荞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地指了下里面自己唯一认识的吃鸡游戏,欧阳拙见状积极地帮她打开电脑调好耳机,找了个账号给她登录进去。
“来吧,你跟在我后面。”他说完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盯着游戏屏幕,好像多看林荞一眼就会露馅似的。
游戏开局,欧阳拙带着她跳伞,他没有选择常去的交战激烈的落点,而是一反常态地找了个野点,怕林荞落地成盒。
游戏开始,欧阳拙操纵着人物在地上搜寻装备,找到枪后立马给林荞送过来。
“我帮你拿了把枪。”
“不用,我有。”林荞回答。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一声枪响,系统跳出一条提示:【开你脑壳以 S686 击倒 hhhl】。
“开你脑壳”是欧阳拙的小号,也就是林荞在用的这个。
欧阳拙还没来得及震惊,系统又弹出一条提示:【开你脑壳以平底锅击杀 hhhl】。
“你以前玩过这个游戏?”欧阳拙问。
“嗯,以前为了虐我弟练了一段时间。”林荞老实回答。
他们两个一个问得干巴,一个答得干巴,尴尬得仿佛被游戏自动匹配到的队友。
但是游戏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虽然开局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尴尬,一局结束后气氛完全变了,刚才的尴尬仿佛消失了似的,两个人终于恢复了自在。
最终,林荞以11杀止步决赛圈,而欧阳拙从摩托车上掉下来摔死了……
“牛逼!”欧阳拙由衷地发出赞叹。
“才11杀而已,我的最高纪录是17杀吃鸡。”林荞有些得意。
“我带过的那么多女生里你是最猛的!”欧阳拙竖起大拇指。
“你带过很多女生?”
林荞本是随口一问,欧阳拙却以为她不高兴了,忙解释说:“也没有很多,就是……”他不想撒谎,挠了挠头,“就是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们,不过我发誓,我早就跟她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跟她们每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都不超过三个月!”
他郑重强调,林荞却八卦起来,“我能问问为什么都不超过三个月吗?不过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哈!”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欧阳拙也知道自己的风评,他以前那些事儿就算不说林荞肯定也已经从白梦萤的口中得知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一开始好像都很喜欢我的样子,我也不排斥她们,可是在一起之后她们就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不是要求我这样就是要求我那样,一点小事就要生气就要哭,我实在受不了。”
欧阳拙貌似很困惑,但这话听在女生耳朵里不就是标准的渣男发言?没在一起时享受着女生的喜欢,在一起后又嫌弃女生敏感,要不是怕被打她真想骂他几句。
“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是你的问题?”林荞委婉地说。
“可我一直都是这样,为什么在一起之前能接受在一起之后就不行了?”欧阳拙想不通。
林荞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礼貌,“在一起之前你们不是亲密关系,她们自然不会对你有过多的要求,而且在感情里本来就是喜欢多一点的人付出更多。”
“当你走进一段亲密关系中,你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不能仅仅以自己为中心考虑到自己,而要去想对方想要什么,充分地尊重爱护对方。”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你就会在乎她的喜恶,在乎她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被她牵动。”
林荞把这些道理向他娓娓说来,欧阳拙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怔愣了下,大脑微微出神,心上一根绿芽自纷乱的土壤里萌生而出。
“那你呢?”他突然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欧阳拙脸上纯黑的口罩将他们间隔开来,林荞看不见他口罩下是怎样的神情,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听到这话时身子是稍稍往后缩的。
没有听到回答,欧阳拙急切地又问了一遍。
林荞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那你可以喜欢我吗?”
即便是一连几天的熬夜和睡眠不足也没能藏住他眼中的闪烁,欧阳拙希冀的样子像一颗漂浮在空中的泡沫,闪着绚烂色彩的同时仿佛她说一个“不”字就会被顷刻戳破。
林荞嘴巴微张,正欲回答却被他抢先打断,“你不用说!”
欧阳拙不敢去听那答案,“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只是……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你。”
“其实那天晚上你给我发完消息后我以为我会没事的,毕竟之前分过那么多次手心里都没什么感觉,我以为那次也会一样。”
“可是很奇怪,我好像变得不太对劲,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每天都在想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惹你烦了?我每天看着你的微信,想发又不敢发,我怕打扰你,也怕你因此更讨厌我。”
“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今天你告诉我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你就会在乎她的喜恶,在乎她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被她牵动。”
他抬起头,认真而郑重地说:“林荞,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第33章 攻略第33天(营养液加更)
欧阳拙的告白把林荞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逃出那家俱乐部的。
虽然她嘴上对欧阳拙冠冕堂皇地说“爱人先爱己,你应该先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家人担心”,实际上内心发出爆鸣:“啊啊啊我不要桃花我要钱!我要钱啊!能不能把这些运气值全点到发财上啊!”
“所以他刚才问你的问题, 你的答案是?”意识里,苏正行试探地问。
林荞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你指哪个?”
“第一个。”他深吸一口气, 有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荞丝毫没有听出他的小心翼翼, “我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不是能读到我的心思吗你问我?”
苏正行默了默,没有再说话。
一开始,他的确能够读出林荞意识中的所有想法, 可下王村那次以后, 随着他与现实中的自己连结越来越强,与林荞的连结却在慢慢减弱。
现在的已经无法读出林荞意识里的全部内容, 也无法像从前一样洞悉她的一切,只有在她内心活动十分强烈的情况下才能读出她的想法。
比如现在。
“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明天就是年会了你中奖号码还没告诉我!!”林荞一副差点错过大事的表情。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把钱放在第一位,不知为什么,苏正行竟然感到了安心, 至少在她拿到那一个亿之前, 自己会一直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第二天下午,林荞因为要去服装店拿租赁的演出服所以晚到了一些, 她赶到年会酒店时将将赶上锦鲤大奖的选号环节。
佰天今年的年会设置了一个超级锦鲤大奖, 据说会开出价值不菲的惊喜, 集团总部每个员工都可以扫描二维码自由选号,大奖最终在大家所选的号码池里随机产生。
“这不就是开彩票吗?”席间, 同桌的严姐琢磨了好一会儿说。
“说不定这个彩票最后就被我们桌的人中了呢?”黄琴笑呵呵地活跃气氛。
黄琴的座位隔壁,林荞紧张地双手握住手机,虔诚地在选号页面输入苏正行告诉她的那六位数字:566935。
林荞闭眼祈祷,小心翼翼按下确认键。
“你确定这个号码能中奖吧?”她选完号后还有点不放心,忐忑地问。
“不出意外的话。”苏正行回答。
“啊?还有意外?”林荞惊恐,然后开始向天乞求,“老天保佑!信女愿意吃素一周,掉秤十斤,苏正行少赚一百万换我中奖,求求了!”
苏正行有些好笑,“向天许愿还能借别人当筹码?”
林荞柳眉微竖,立马反驳他,“你怎么会是别人呢?你住在我的意识里算我的私有财产,我这可是很公平地在跟老天交换!”
私有财产?
苏正行饶有趣味地感受着她的认真,心不经意间跟着晃了晃。
另一边,黄琴见林荞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不吭声,有意cue她说:“林荞你怎么还坐着呀,我们部门抽到的是三号一会儿就要上台表演了,走走走我陪你去换衣服,你可是我们整个部门的希望啊!”
年会要求集团总部的每个部门都得拿出一个节目来上台表演,算是任务,总裁办的姐姐们每年都要为谁来表演而焦头烂额。
部门里除了黄琴,其他姐姐都快年近半百,实在没精力也没兴趣搞这些。以前她没来时黄琴一个人表演了三年,今年她来了,这个大冤种就变成她了。
还好林荞自学过一些阮慎宜的MV舞蹈,这才不至于被抓壮丁都不知道演什么。
黄琴拉着她去到后台,换上阮慎宜MV《Tracy》里的九十年代复古牛仔喇叭裤和红色波点一字肩短上衣后,黄琴觉得不够,又在她的眼角点了颗泪痣。
“这样才像老电影里风情美人的样子嘛!”黄琴很满意自己的点睛之笔。
林荞鲜少化这么明艳的妆,烟熏,红唇,泪痣,配上系着红色发带的蓬松卷发,照镜子的瞬间仿佛真的是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啊,林荞也很满意地对着镜子自拍了几张。
拍着拍着突然想到为了搭今天的衣服,她还特地把上次从地铁站换来的五十九块钱的戒指带过来了,那个戒指虽然不值钱,但款式还挺搭她今天的风格的。
林荞把那枚绿宝石戒指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来套在手上,黄琴看见后似是惊了一下,不过还是识趣地什么也没说。
很快便轮到林荞上场了,在黄琴的加油打气下,林荞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
年会的舞台不算很大,但台上的灯光很亮,灯光之外是乌泱泱漆黑一片,几乎看不见台下的人脸。
林荞本来还很紧张,上台后发现根本看不见顿时好了很多,随着音乐声的响起,她按照先前无数次的练习迈开了脚步。
富有磁性的嗓音从麦克风中传出,清扬的歌声像一粒星火,渐起燎原之势,紧接着,复古而有节奏的旋律“铮铮”响起,虽是半开麦,但配合着韵律十足的舞蹈动作,很快便点燃了全场的激情。
整场表演行云流水,气氛热烈。
鞠躬谢幕时,林荞听到了台下潮水般的掌声。
人的一生,不是活几年几月几天,而是那么几个瞬间。
那一瞬间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如此热爱舞台,那种站在光里被他人肯定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忽然想,也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也许在某些时刻,她似乎也会发出一点光?
“无论是星星还是太阳,他们的光芒都在别人眼里,自己却看不见,你也一样。”意识里的苏正行一改平常,温声说。
“谢谢。”
这是一句真挚的感谢,不掺杂任何功利。
一直以来林荞都活在自己和他人的否定中,外界所有的声音都告诉她,你很普通,你一点也不优秀,你只是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个,你永远也不会变得特别。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这样认为了,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关入平庸的囚牢,害怕一切改变。直到苏正行的意外闯入把她从自我放逐的世界里拉出来,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一件事非她不可。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但在内心深处她是真的希望能够帮到他,因为只有在帮他寻找自我的过程中她才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特别存在。
“苏正行,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做到。”她在心里说。
下了台之后,因为受到肯定,林荞整个人心情轻松了许多,她正低头发消息跟室友们分享喜悦,脑门冷不丁撞上一个坚硬的肩膀。
因为步伐很快,林荞的头被磕出一声闷响,她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正行抬手摸上她的额头。
刚才在舞台上的表演让林荞出了一些汗,细密的汗珠蒙在额头还未来得及拭去,指尖处,微微潮湿的触感如同带了电流,微痒穿透血管全部涌到心脏上。
苏正行有些不自在地绷紧了腰背。
“不好意思苏总,林荞她刚才没看路!”黄琴见状赶忙从身后跑过来帮她解释。
林荞这才反应过来她撞的人是苏正行,而此时,他纯黑的西装上还蹭了不少她额头上的粉底液,白花花一片很是显眼。
完了个蛋!这西装一看就很贵……
苏正行略带些局促地将手拿回来,用喉头的轻咽掩饰耳根的燥热,“下次小心点。”
殊不知这样的反常的举动早已尽数落在身旁女人的眼里,闻黛察觉出他的不自在,有意伸手要帮他脱下被粉底蹭花的西装,举止亲密,“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苏正行侧身避开,保持着社交距离,“不用,我自己处理。”
而后转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苏正行走后,身着浅蓝色羽毛刺绣礼服的女人眸光暗了暗,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朝林荞绽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又见面了,小妹妹。”
林荞也记得她,她跟苏正行第一次吃饭时那家西餐厅的老板,好像是叫闻黛。
“你好!”林荞抬起头,礼貌地与她打招呼。
“没想到你是佰天的员工。”闻黛牵着嘴角,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和。
“我也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林荞诚实地说。
这是真话,毕竟她的餐厅那么贵,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光顾第二次了。
可这话听到闻黛耳朵里却是另一番味道,什么意思,她在示威吗?
闻黛的嘴角轻抽了一下,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危机,她弯弯唇,“别着急,说不定我们以后会常常相见。”
待她彻底走远后,黄琴才拉着林荞小声说:“你们认识吗?”
“算不上认识。”顶多是有一面之缘吧
黄琴见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子,给她科普:“刚才那个是闻家的孙女闻黛,咱们现在站的这个协顿酒店就是他们家开的,她家跟秦家是世交,据说这位闻小姐还是苏总在剑桥的学妹!”
“这样啊,难怪我看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林荞认可似的点点头。
黄琴看她墙角都快被人挖了却丝毫没有危机感,怒其不争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只好委婉提醒她几句,“据说这位闻小姐对苏总很不一般,你懂的吧?”
“什么什么?你的意思是她喜欢苏总?”林荞竟然还一副吃到瓜的表情。
黄琴:“……”我就多余告诉你。
回到座位后黄琴已经不想跟林荞说话了,倒是严姐见她们回来,一眼瞧见了林荞手上的绿宝石戒指。
林荞见严姐一直盯着她的戒指看,难得情商上线聪明了一回,把戒指取下来谄媚地朝严姐递过去,“严姐,我看您的气质特别配这个戒指,正好我也是第一次戴这个,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送给您吧?”
严姐却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连忙笑着摆手,“哎呦我的乖乖,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
林荞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在推拉,解释说,“不贵重的严姐,不值几个钱。”
她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桌上一圈姐姐们的表情僵住,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在传递什么信息。
林荞疑惑,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见气氛尬住,黄琴只好又出来打圆场,“到底是年轻人真是随性哈,几十万的东西说送就送,你就是敢送我们也不敢收啊,还不赶紧拿回去?”黄琴向她使眼色。
什么?几十万?!
林荞难以置信地看向手里的丑戒指,这玩意不是五十九吗?哪里来的几十万?
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舞台上迎来的第一波抽奖,聚光灯打到距离舞台最近的主桌上,那里坐着的全是佰天的大领导。
只见一个穿着浅金色重工刺绣高定西装的男人从主桌站起来,从容地走到舞台上接过话筒,在全场期待的欢呼声中公布了本场的第一个中奖号码。
“他他他他他……”
猝不及防看见男人的脸,林荞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怎么了林荞,你干嘛这么看着小秦总?”黄琴奇怪地问她。
“小秦总?!”林荞震惊得简直要说不出话来。
所以平安夜那天晚上她在地铁站门口diss的不是别人,而是她们佰天集团的大总裁秦深?!!
“完了完了完了我死了!我这回指定要死了!我不仅diss他,还用三百块的破烂换了他几十万的戒指!”林荞目瞪狗呆。
这意外的展开苏正行也没想到,当时在地铁站门口那人的声音有浓重的鼻音,连他都没听出来那是秦深。
秦深读书的时候就不着调,不要说大冷天穿着单衣在外面吹风,几十万的东西随便送人,便是更稀奇离谱的事他也干过。
不过秦深虽然不着调,却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以真心待他的人。
在苏正行的记忆里,秦深一直活得随心所欲,潇洒恣肆,直到后来绿色家园项目暴雷,秦董心脏病发去世,彼时自己还沉溺在与顾既白的斗争中,秦深才在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变成了那个温柔坚定,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而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弃自己。
“林荞,带我去见他。”
第34章 攻略第34天
就算苏正行不说林荞也想找机会去见一下秦深, 不知道的时候就算了,知道了这几十万的戒指放在她这里,她比针扎还难受。
还好她没把戒指弄丢, 这要是弄丢了,万一哪天大总裁突然想起这茬事报警去找,那她真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了!
第一轮抽奖结束后表演继续, 林荞死死盯住主桌那边, 终于让她逮到了大总裁去洗手间的机会, 她见秦深离席赶忙起身跟了过去。
“秦总!”
洗手间门口的走廊上, 林荞叫住他。
秦深回过头,一眼认出了林荞,“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瞧了眼林荞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演出服, 略带些惊奇地笑了, “刚才在舞台上跳《Tracy》的是你吧?原来你在佰天工作啊!”
秦深笑着,眼角微微上扬, 丝毫没有大总裁的架子。
那天在地铁站门口他似乎状态不太好,整个人颓颓的,林荞只觉得他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而今在这里近距离见到,她才发现即便是同一个人气质也会有如此不同。
不同于苏正行时时刻刻疾风知劲草般的沉稳与内敛, 今天的秦深更有一种春风拂面的从容与潇洒自在, 他的脸庞虽窄而利落,可眼角眉梢却尽是温柔和煦。
林荞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 把口袋里的戒指拿出来双手递过去, “秦总, 这个戒指还给您,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个戒指这么贵重。”
秦深只笑却并不去接, “原来你这么着急找我是因为这个,既然已经交换了礼物那这个戒指就是你的……”他说着,指了指自己领带上镶着一粒小锆石的银色领带夹,“你的礼物我已经戴上了,没打算还给你哦!”
“可是……”
林荞还欲再说,秦深已经摆摆手往卫生间去了,留下她在门口独自凌乱。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这戒指我能留下来吗?会不会有什么法律风险?哎!我刚才应该把他的话录下来当证据的!”
林荞一拍脑门,也不知是在跟苏正行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走廊外的这一幕恰巧被转角洗手台外的程翎看到,她没想到林荞不仅缠上了苏正行,还勾搭上了小秦总!
程翎一想到她刚才在舞台上出风头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林荞样样都不如自己,凭什么总能这么好命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小时候她就是小区里的孩子王,上学了同学们也都喜欢跟她玩,即便是到了佰天她竟然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集团年会这么重大的场合,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借这个机会崭露头角,她竟然能让总裁办同意她跳独舞,而自己却连舞台的边都摸不到,只能卑微地在后台准备道具沦为前辈的垫脚石!
程翎垂在裙边的手紧紧攥住,指甲掐进肉里,她不甘心!
“林荞,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程翎离开洗手台往外走的时候林荞已经离开了,她在走廊上正欲回会场,正好看见闻黛提着裙子擦身而过。
程翎不认识闻黛,却在桌上听前辈聊天时提起过,现在大集团要巩固势力大多会选择联姻,秦闻两家是世交,闻家无长孙,适龄的女孩仅闻黛一个,如果要联姻,不是小秦总就是苏总要娶她。
秦董老谋深算又如此看重小秦总,闻家这个无法继承大权的孙女肯定是不合他心意的,而苏正行这个养子正合适,既门当户对又能巩固与闻家的关系,更何况这位闻小姐本来就属意苏正行,两全其美。
前辈们猜测,今天闻黛之所以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佰天的年会现场,除了她是酒店方的代表人以外,恐怕也是将来联姻的信号。
想到这里,程翎的心中生出一计。
她调头再次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见闻黛走进隔间,故意在洗手台旁装作打电话的样子,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看到了吧,林荞今天在台上可是出尽了风头,她一个实习生能在佰天这么大的场合上跳独舞,想来应该是谁的特别安排的吧!”
“我跟你说,我有一次中午下班去外面吃饭,竟然看到我们苏总陪着她在一家小店里吃羊肉汤!难怪公司里的人都说他们两个是一对,这样看起来流言倒未必都是假的,要不然总裁办里的人那么多,苏总为什么偏偏指定她一个实习生来当自己的贴身助理?苏总还带她出差,带她出席各种会议,说不定他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
“我们这些同学啊以后指不定都得仰仗着林荞呢,以她跟我们苏总的关系,说不准哪天就摇身一变成总裁夫人了!”
程翎台词还没说完,闻黛已经推门从隔间走了出来,在力的作用下,门板撞击门板发出“啪”得一声重响,那动静一听就很不高兴。
程翎瞄一眼闻黛,装作八卦被人发现,“一脸惊慌”地收起手机赶紧离开了卫生间。
而此时,闻黛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多了几分愠怒。
没还得了戒指,林荞也不好意思在男厕所门口等秦深出来,只好先回了座位。
“你先等等,我吃两口再去找他。”林荞跟意识里的苏正行报告。
“无妨。”苏正行并非找秦深有什么事,只是时隔太久想看一看曾经的他,得知他一切都好他也就放下心来。
林荞坐下才吃没几口,一抹浅蓝色的身影在身边停下,桌上的姐姐们见状纷纷放下筷子,她愣愣地扭头看过去,只见闻黛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看向自己。
“我们聊聊吧。”她说。
林荞不知道她跟自己有什么可聊的,但看她面色不善的样子觉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就直说了,你跟苏正行是什么关系?”会场外的角落里,闻黛开门见山地问。
她跟苏正行能有什么关系?金钱关系呗!他付她工资,她给他打工。
正待回答,意识里的苏正行打断她,“你问她今天来找你这件事我知道吗?”
林荞很不想掺和他们俩之间的爱恨情仇,但金主当事人都发话了,她也只好照做。
听到林荞的反问,闻黛的面色果然变了一下,巴掌大的漂亮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但这改变不了什么,我不怕他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她平静下来,眼睛盯着林荞,以一种轻蔑地语气说,“或许,他有告诉过你他在英国的事吗?”
林荞有预感自己可能会听到一些不该听的,忙问意识里的苏正行需不需要自己掉头就走,苏正行却说不用,让她说。
“苏正行是秦家养子这件事你知道吧?”闻黛这话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这件事从来都不是秘密。
“他本可以不必去英国的,以他在清大时的成绩他完全可以跟秦深一起去哈佛,可他还是去了英国,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荞不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因为秦浅。”闻黛苦笑一声,“那时候在英国的秦浅,快烂掉了。”
闻黛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记忆也回到八年前。
秦闻两家是世交,她和秦浅也是女校时的同学,不过一开始她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秦浅是女校里出了名的问题学生,抽烟酗酒闹事还私生活混乱,没读两年就被学校劝退了,闻黛只是因着家里的交情在学校里同她说过几句话。
女校毕业后闻黛升入剑桥,秦浅也在家里的安排下进了一个看似排名不错其实砸钱就能上的水校,本以为她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不曾想苏正行的出现再次把她们绑在一起。
在没有见过苏正行之前,她很早就听家人谈到过与佰天的联姻意向,那时候她很反感,反感她们拿自己的婚姻当商场上的筹码,可是真正见到苏正行之后她又有些庆幸,庆幸家里为她选择的是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他是那样的优秀,优秀到但凡见过他的人都会为他折服,他到剑桥的第一年就带领学校的华人俱乐部打败了蝉联比赛多年的白人艇队,拿下了当年校际赛艇对抗赛的胜利。
那场泰晤士河畔的初遇,闻黛至今难以忘怀,可偏偏这样一个本该站在云端的人却差点被秦浅拉进泥里。
上了大学以后秦浅变本加厉,她好像彻底放弃了自己,成天浑浑噩噩甚至开始碰一些不该碰的东西,那时候苏正行几乎每天都要从不同的乌烟瘴气的派对上把她扛回去,秦浅会骂他,打他,甚至是咬他,可是他从不还手,只是受着。
为了管住秦浅,他甚至搬进了秦浅的别墅,陪她戒瘾,陪她复健,陪她做心理咨询,他为秦浅做的这一切,即便是秦深这个亲哥哥也很难做到。
后来秦浅有了一些好转,他第一次主动找到了自己,请求她成为秦浅的朋友。
闻黛答应了,她也想借这个机会走进他的心。
随着秦浅一天天变好,她与苏正行的关系也一点一点亲近,她曾真心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帮助他妹妹,终有一天能彻底住进他心里。
可是她错了。
三年前的那个圣诞夜,那是秦浅在英国的最后一天,外面大雪纷飞,草地上堆了厚厚的积雪,他们喝了很多酒,打了很久的雪仗,回到屋子里后就躺在地毯上休息。
墙上的壁炉烧得暖烘烘的,散发着清香的松枝在里面发出“哔哔驳驳”的声音,没一会儿人便昏昏欲睡。
秦浅以为闻黛睡着了,便没有避着她,凝望着天花板问了苏正行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闻黛,那个人……可以是我吗?”
苏正行没有回答她,第二天秦浅就离开了英国。
闻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直以来她所察觉到的他们之间隐隐的情愫不是错觉,在他们眼里,她一厢情愿的喜欢恐怕只是个笑话吧?
闻黛知道苏正行为什么不回答她,因为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在世俗的眼里他们一天是兄妹就永远都只能是兄妹,那种背德的,被掩埋在心底的情愫苏正行绝无可能说出口。
只是不说,就不存在了吗?他为秦浅做到如此地步,难道就真的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之情吗?
闻黛不信。
听完闻黛的诉说,林荞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她没想到他们三个人之间还有这样复杂的爱恨情仇,想到自己在秦浅话题下磕CP的留言,有种一语成谶的感觉。
未待她做出什么反应,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想多了。”
苏正行迈步走过来,他穿着板正的商务衬衫,窄腰下的两条长腿妥帖地包裹在泛着光泽的黑色西裤中,神情坦荡,不似有半分作伪。
“秦浅是我妹妹,从始至终都只是我妹妹。”
见到他来,闻黛红了眼眶,噙着泪问出那个堵在自己胸口多年的问题,“你敢说你为秦浅做的那些就真的只是因为兄妹之情?”
“不是。”苏正行矢口否认。
闻黛的瞳孔一缩。
苏正行看着她,平静而冷淡地说,“我只是在完成对秦董的承诺。”
甚至一开始连兄妹之情都不是。
“怎么会……”闻黛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不愿相信,指向林荞,“那她呢?你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第35章 攻略第35天
闻黛最终没有从苏正行那里得到答案, 因为林荞抢先一步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闻黛小姐,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情应该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
闻黛见苏正行没有躲开, 心中便知道他的态度了,她带些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闻黛走后, 苏正行低头瞧了眼自己被林荞紧握的手, 她大概也是紧张的吧, 手心微微渗出汗来。
危机解除, 林荞发现苏正行的视线,慌忙松开他朝后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啊苏总,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正行虚握了握已然空荡荡的手掌, 似是还在回味刚才的柔软。
“我只是觉得你大概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
这是假话,因为林荞觉得如果他回答了, 肯定也不是她想听的答案。
苏正行听得出她的谎言,也看得出她的失落,可是他无法回应,他怕自己会陷进去,更怕她对自己的喜欢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接近他的谎言。
苏正行理了理思绪, 把手伸到她面前, “拿来。”
“什么?”林荞疑惑。
“秦深给你的戒指。”
“你怎么知道?”
林荞震惊,震惊之余又一阵心虚, 乖乖把戒指掏出来放到他手里。
“那个……戒指给你了那个领带夹能还给我吗?”好歹三百块钱呢。
“你买领带夹干什么?”他收回戒指, 状似无意地问。
林荞哽住, 小声嘟囔,“反正不是给你的。”
苏正行见状, 细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回到主桌后,苏正行把戒指扔到秦深手里。
“这个戒指怎么到你手里了?”秦深的头上冒出问号。
“我帮你要回来了。”苏正行板着一张脸说。
“你要回来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要回来了?”秦深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
“你告诉我你跟我助理交换了价值不等的礼物,难道不是暗示我帮你要回来吗?”苏正行一脸理所当然。
“?我什么时候暗示你了?不是你问我刚才干什么去了我才告诉你的吗?”秦深有种被冤枉了但是不知从何解释的委屈。
苏正行不再跟他废话,反手扯下他领带上的领带夹,“这个领带夹我替你还回去。”
秦深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骤然一空的领带,“???”
……
与苏正行把话说开后,闻黛本想直接走的,人都已经到电梯口了又折返回去顺着每桌找了一圈,终于在投资部的立牌下找到了程翎。
程翎背对着她正在跟同事说话,闻黛顺手端起桌上的一杯红酒朝她头顶泼下去。
猝不及防被人浇了满头,程翎惊怒地站起来正要发作,看到闻黛的脸后瞬间萎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泼你。”她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闻黛的眼神里透出警告,“利用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说完,把空的高脚杯倒扣在程翎面前,拍拍手潇洒离去。
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朝程翎投来各色各样的眼光。
不过程翎这边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现场多久的关注,因为闻黛走后年会也接近尾声,主持人开始为锦鲤大奖的开奖做铺垫,大家都紧张地盯着舞台上的大屏幕,想看看这压轴的锦鲤大奖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将要开出的最后一个奖项就是我们今年最刺激的锦鲤大奖——带薪休假一整年!”
在全场的期待声中,主持人终于解开了锦鲤大奖的庐山真面目,林荞听到后傻住了,不是说是十万块钱吗?怎么变成带薪休假了?
等一下,她好像发现了华点!
她是实习生,日薪三百,可佰天里多的是年薪百万的人,也就是说这奖她抽中了折合下来只有十万块,但别人可能会有一百万的意思?
“你说实话,你告诉我中奖号码该不会是为了给佰天省钱吧?”林荞咬牙切齿,越想越觉得苏正行这个资本家干得出来。
苏正行:“……”
最终,在秦深万众瞩目的一声“停”中,大屏幕上的中奖号码定格,果不其然是苏正行之前告诉她的566935。
同时选中这个号码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年薪百万的中层。
上台领奖时,林荞抱着“带薪休假一整年”的大奖牌站在年薪百万旁边,忽然觉得她这十万块钱好像也没那么香了,有点笑不出来。
……
年会过后没多久便是春节,林荞回家后有意没提那十万块钱的事,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拆穿了。
“你个大嘴巴,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嘴缝起来!”接受盘问之前,林荞咬牙切齿地瞪着林蓟。
“你们集团公众号上都发了,爸妈就算不从我嘴里知道也会从别的地方知道,你总不希望爸妈是从外人嘴里知道的吧?”林蓟还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
“你给我等着!”
林荞刚攥起拳头就被她妈妈一计眼刀缩回去,悻悻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庄韵很失望,她自问从小到大都对这两个孩子掏心掏肺,尽心尽力,没想到孩子长大了,赚了钱第一反应竟然是防着他们!
林爸爸见老婆气得不轻,惯常出来和稀泥说,“荞荞你也是的,拿了奖金有什么不能跟家里说的,爸爸妈妈又不要你的钱,你看你把你妈气的!”
若是以前林荞说不定也不会瞒着他们,可国庆节那次她是真的伤了心,他们不懂她,也许也不想懂她,她也不再奢望他们懂她。
其实从很早以前她就想过如果有一天家里待不下去了该怎么办,离开家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所以钱就成了她安全感的来源。
“钱呢?”庄韵冷着脸问。
“存起来了。”林荞老实说。
“怎么存的?”
“两万存一年,三万存两年,五万存三年。”这是她在网上学到的阶梯存钱法,保证每年都有一笔存款到期以备不时之需。
“还算有点脑子。”
庄韵心里有气,但也不好真的把林荞的钱要过来,虽然她认为她养了林荞这么多年就算真要过来林荞也不该有什么怨言,但她毕竟并不是贪图孩子钱的家长,只是生气她防着自己。
十万块钱的事最后就这样囫囵过去了,虽有芥蒂,但年还是要接着过的。
除夕前一天,庄韵想起过年走亲戚的节礼还没买,便叫上全家一起去小区附近的一家大型商超进货,林荞和林蓟被安排一人推着一个大购物车跟在爹妈后面当苦工。
“姐,我要吃烤肠。”进超市之前,林蓟看着外面小食区的烤肠机走不动路。
林荞还记着他背刺自己的事,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白眼,“我看你长得像烤肠!”
“你怎么那么抠啊,口袋里那么多钱请我吃根烤肠怎么了?”
林荞不怒反笑,“我请狗吃烤肠狗还会朝我摇尾巴,我请你吃你能给我什么?咬我一口?”
林蓟正要龇牙,忽然灵机一动,“我能帮你保守秘密!”
“就你这个大嘴巴?”
林蓟一副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的样子,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其他事情不说,你谈恋爱的事我可是守口如瓶。”
林荞一整个惊慌,忙揪住他的领子,“你听谁说的?”
本是随口一诈没想到真让他诈出来了,林蓟捂着嘴一脸欠揍样,“你真谈恋爱了?谁啊?该不会是苏……”
“闭嘴!”林荞一拳堵住他的嘴,警告他,“你要是敢在家里胡说八道我保证你那些游戏机没有全尸!”
游戏机就是林蓟的命根子,一提这个他立马怂了,闭上嘴后不甘心地瞥一眼滋滋冒油的烤肠机,态度比之前多了几分蛮横,“我要吃烤肠!两根!”
为了堵住他的嘴,林荞只能给他买了两根烤肠。
临近新年,超市里置办年货的人很多,为了提高购物效率,林蓟跟着林爸爸去买烟酒礼盒,林荞则跟着庄韵去买零食补品,四人约好最后在结算柜台集合。
林蓟跟爸爸买得快提前到了结账台排队,林荞和妈妈晚一步,到时队伍已经排得老长了。
“林荞也来了啊,看来你家今年是齐上阵啊哈哈!”说话的时程翎的妈妈。
这家超市是附近唯一一家大型商超,会碰见同小区的人也不奇怪。
程翎也是来陪家人买年货的,她站在一旁,表情看起来不太友善。
自从上次在年会被闻黛教训了以后,程翎在公司收敛了许多,可收敛并不代表服气,她只是忌惮林荞在公司里还有其他帮手罢了。
“听说你家林荞跟我家程翎一样也在佰天实习,还在年会上中了奖?运气真好,那以后在公司里你们两个可要互相帮助啊!”程翎妈妈笑着说。
庄韵习惯性地自谦,“嗨,就她这样的不天天闯祸被老板骂就不错了!”
庄韵开口的第一个字林荞就知道她又要贬低自己了,可想着大过年的,也就忍了。
倒是程翎跳了出来,“怎么会呢?林荞在公司很受欢迎的,领导们都很喜欢她,年会上还让她在大家面前跳舞了呢!”
明明是正常的年会表演,经过程翎的嘴一说突然就变了几分味道,好像她在年会上跳舞是什么不正经的事一样。
庄韵的表情果然僵了下,看一眼林荞干笑,“她哪儿会跳什么舞。”
“林荞跳得可好了,我还拍下来了呢!”程翎积极地把手机上的照片向他们展示,她拍的那条live刚好是《Tracy》里一个飞吻动作,断章取义地看似乎真是在谄媚。
庄韵本就看不惯她学明星那套搞什么浓妆艳抹,当下便来了气,正要责备几句,被林蓟抢先一步接过话茬。
“哇,没想到佰天的年会规模这么大啊,集团里那么多部门那么多员工,一定得要很优秀的节目才有资格上台表演吧,程翎姐,你表演了什么节目啊?”
林蓟貌似“天真”的提问直接噎得程翎说不出话,她面部肌肉微微抽动,努力保持着微笑。
“我哪有林荞这么多才多艺啊,上学的时候就光顾着学习,现在工作了又得时时刻刻忙着工作,时间好像都不够用似的。说起来我真的很羡慕林荞呢,无论是学习还是娱乐都兼顾得这么好。”
在小区的同龄人里,说起学习好,程翎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所以她夸林荞不是赞赏,而是妥妥的讽刺,讽刺她不学无术。
可林蓟却好像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似的,认可似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之前我在学校里听说你在学生会挂了不少名但从来不参加活动还以为是假的呢,毕竟学生会不养闲人,很少有人厚脸皮只挂名不干事的,原来程翎姐你是真的不会啊!”
他diss得这么直白反倒叫程翎有些绷不住了,“我……我最近工作太忙了确实没有关注到学校里的事,我想这之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谢谢你提醒我,等一开学我一定去弄清楚。”
林蓟却不依不饶,“程翎姐你别紧张啊,我就是随口一说,佰天投资部的工作强度和淘汰力度谁不知道啊,听说开年后就是最终考核了吧,拿不到像样项目的团队会被直接裁撤,不知道程翎姐准备得怎样了?”
打蛇打七寸,程翎现在最忧心的就是开年后的最终考核,这直接关系到她以后能否留在佰天。
投资部跟她同期的那些实习生们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资源和人脉是她远远比不了的,想要通过考核她就只能去抱别人大腿,希望能跟着喝上一口汤。
程翎是小区里公认的最有出息的孩子,习惯了别人的赞扬,所以这些事情她不敢透露半分,生怕影响她在大家心中的形象。
“妈我们去那边排队吧,人少。”程翎难得主动认输回避一次,林蓟叉着腰很满意自己的胜利。
程翎母女走后,林荞好笑地瞧他一眼,“你以前不是觉得你程翎姐姐长得漂亮性格温柔说话还好听嘛?怎么转性了?”
林蓟掏掏耳朵,“你以为男的真看不出绿茶吗?以前滤镜太厚装看不出来而已。”
第36章 攻略第36天
爆竹声中一岁除, 旧年的最后一天在扫除中度过。
除夕当天一大早,庄韵就抓着拖把冲到林荞房间,拎小鸡似的把她从床上拎起来。
“去把你弟叫起来吃早饭!”庄韵一边拖地一边给她安排任务。
林荞昨晚熬夜看小说看到凌晨三点, 现在突然被抓起来感觉像灵魂出窍一样,“我能不吃早饭吗?”
庄韵手上打扫卫生的动作不停,“不吃早饭你肚子里有神仙啊?别给我罗嗦了赶紧起来!”
林荞只好认命地顶着俩黑眼圈穿好衣服, 把一肚子起床气撒到林蓟身上。
“睡什么睡, 起来嗨啊!”
林蓟这边还在做梦呢, 突然被人一阵猛摇, 差点吓到当场去世。
“你有病吧!”林蓟扯过被子还想再睡。
“爱起不起,现在是我来叫你,待会就是拖把棍子来叫你了!”
留下忠告后没多久, 林蓟不出意外地被庄韵的拖把棍子赶到了餐桌上吃早饭。
庄韵拖完地后洗了把手也坐到餐桌边, 林家四口在餐桌上聚齐。
林家人的标志十分明显,身高腿长, 肤白唇红,眼睛还都圆溜溜的,一看就是一个厂家生产的。
虽然这些年林爸爸抽烟喝酒还有啤酒肚,身材已经走了形,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他不秃顶, 为林蓟以后的发际线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我哥说他跟嫂子待会儿中午上我们家来。”林爸爸捏着筷子, 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今天中午?来干什么?”庄韵不解,今儿个才除夕怎么亲戚就上门了?
“哎……我也不太清楚, 等一会儿他们来了再说吧。”林爸爸支支吾吾。
大伯哥一家是什么德行庄韵心里是有数的, 之前林荞跟他们吵了一架, 她其实并不觉得全是林荞的错,她气的是林荞一点也不把父母放在眼里, 对着长辈把场面闹得那么难看,传出去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哪有人除夕没过就上人家门的,我看多半是来打秋风的吧!”林荞揶揄。
林荞从小就不喜欢她大伯一家,上次大吵一架后更是对他们装不出什么好脸色,索性中午他们上门时她就在自己房间待着,眼不见心不烦。
不曾想一语成谶,这俩还真是来打秋风的。
客厅里,大伯母泪眼婆娑地拉着庄韵,哭诉自己的不孝儿子是如何荒唐,离婚后瘫在家不工作也就算了,竟然还被狐朋狗友骗去赌博,欠了一屁股赌债!现在追债的人找上门,说不还钱就让他们全家过不了这个年,他们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伯母说完大伯父捶胸顿足,好像在恨自己教子无方一样。
狗屁的不知道怎么办,还不就是想借钱!
林荞和林蓟趴在门缝上,偷听他们在外面的拙劣表演。
都说救急不救穷,更何况这还是赌债,庄韵当然知道这钱不能借,但表面上还得问:“到底是欠了多少啊?要是不多的话亲戚们凑一凑,好歹先把年过了不是?”
她故意把其他亲戚拉下水,意思是别指着我们一家薅。
大伯母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林爸爸说完自己都不信,“十万?总不能是一百万吧?”
他本来还在干笑,看见大伯母认真的表情后立马笑不出来了,瞪大了眼睛,“欠了一百万啊?!”
大伯父羞愧地低下头,“讨债的人说要是还不上钱就要剁他的手指!”
“这不是□□吗?!”林爸爸怒了,他又安慰自己哥哥,“你们也别太担心了,现在国家扫黑除恶这么严,他们估计就是吓唬你们的!”
大伯母哭得直摇头,“你是没看见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啊,那帮人一看就是坐过牢的!”
林爸爸这个人最重感情,出事的又是他亲侄子,庄韵怕他脑一热真把钱全借出去了,忙也来卖惨。
“大哥大嫂你们也知道的,林荞和林蓟还在上大学,两个孩子每个月光生活费都要六七千,更不要提每年学费和家里开支了,我们两个人的工资总共就这么点,这些年为了培养他们实在也没存下什么钱。这样吧,我这卡里还有一万块钱,本来是准备来年给两个孩子交学费的,你们就先拿去吧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
庄韵也是演技大师,言语诚恳,说的跟真的似的。
“我每个月生活费可就一千五,那四五千块钱是不是被你花了?”林荞瞪着林蓟。
林蓟无语,“我每个月要是有四五千还用得着你给我买烤肠吃?”
这一万块钱显然填不了大伯父和大伯母的胃口,他们见一下子借不到一百万那么多,于是便改变了策略。
“那帮人说欠的本金可以等过了年再说,可那十万块钱利息明天一早必须还,要不然就天天来砸门,我跟你哥现在都不敢回家了。”
大伯母又呜呜痛哭。
十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林家虽然有但一时半会还真取不出来,都在银行里套着,要到来年才到期。
大伯母这么一说林爸爸很自然地想到了林荞刚中的那笔奖金,她的钱是刚存的,现在取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样吧大哥,林荞前几天在公司年会上中了十万块钱,你们先拿去,咱们把年过了再说。”
林爸爸都没有征求林荞的意见就擅自帮她做主,庄韵一听就知道不妙,林荞肯定又要闹了。
他们夫妻两个见三两句话就借到了十万块,咧着嘴正要感谢,还没高兴一秒钟就被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林荞打断。
“我不借!”
林爸爸赶紧上来向她解释,“荞荞,你堂哥糊涂犯了点错,你大伯父和大伯母实在周转不开,这十万块钱算是爸爸跟你借的,爸爸保证还你行不行?”
“不行!”
林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拒绝,她大伯父一家开澡堂的三万块钱到现在还没还呢现在又来借钱,前车之鉴犹在,这钱借出去肯定又要打水漂!
林爸爸见林荞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来了气,“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是你亲大伯!又不是说不还你!爸爸难道还能贪你的钱不成!”
“我说不借就是不借!”林荞坚持不松口,还阴阳怪气,“而且我看大伯父大伯母也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大伯母以为林爸爸能拿捏得住林荞,装作一副很委屈得样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要是不着急的话犯得着拉下老脸大年三十出来借钱吗?”
大伯母唱红脸,大伯父就出来唱白脸,他装作极卑微的样子朝林荞假惺惺说:“荞荞,大伯父知道你还在生我和你大伯母的气,我们是长辈不应该跟你计较,那天有些话说重了,大伯父今天跟你道歉。只是你跟你堂哥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他有难,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他被人追债有家不能回吗?”
林荞冷笑,“我只知道犯了罪要坐牢,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大伯父您要是真那么着急可以去卖房子啊,区区一百万而已,房子一卖不要说一百万了,几百万也有啊!”
大伯母一听立马开始哭天抢地,“我们家养了个不成器的,我跟你大哥就剩那套房子养老了,房子一卖我跟你大哥就只能去睡大街了啊!”
大伯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冷了语气,“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卖房子,可房子这东西它没法儿急卖,那些人明天一早就要来要钱,要不是走投无路念着是亲兄弟,我们也不会自讨没趣儿来上你们家门!”
大伯父见软的不行干脆道德绑架,拉着大伯母作势要走。
他这一招直接把林爸爸拿捏住了,林爸爸当即朝林荞喝斥:“你不要说了!你现在立刻去银行把钱取出来!”
“我不!那是我的钱,我说不借就是不借!”林荞坚持不退让。
林爸爸一时气极上头,“好好好,你现在跟你老子分你的我的了是吧!好!你的钱你不借,那这房子是我的,你给我滚出去!”
庄韵见林爸爸气得不轻都开始口不择言了,想出来打圆场,偏偏林荞也是个急脾气,还没等她开口就红着眼睛摔门跑了。
“滚就滚!”
好好的除夕闹成这样,庄韵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赶紧给林蓟使眼色让他去追。
林荞一边哭一边从家里往外跑,林蓟跟在她后面想安慰,又怕被她扫射。
“爸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他就是在气头上。”林蓟说。
林荞用袖子擦去眼泪,往小区外走的脚步不停,“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让你滚出去过,哪怕是再生气也没有。”
林蓟找理由,“可能因为我是男的他们生气就直接揍我了?”
“不是的。”林荞停下来,用一种让林蓟感到陌生的神情说,“因为他们打心眼里认为我终有一天是要离开家的,而你不是。”
有些话林荞没有说得太□□,但林蓟心里明白。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林蓟说。
性别的成见是时代沉疴,林蓟厌恶这些,可偏偏他从出生起就享受了这些成见带来的好处,有一些他甚至无法规避。
“我知道,所以我不讨厌你。”林荞苦涩地笑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离开小区后,林荞去附近大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很久,北风呼啸,万物寂寥,可她好像全都感觉不到一样。
“你一直坐在这里会着凉的。”意识里苏正行提醒她。
“我是不是做错了?”林荞问他,问完后想起自己好像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忙说,“抱歉,你就当我是在发牢骚吧。”
可是这一次苏正行却回答了她,“你没有错,你只是在保护你自己。”
你只是太没有安全感。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藏在心底不愿被他人知晓的秘密,林荞有,苏正行也有。
林荞害怕否定,而苏正行……害怕失去价值。
“苏正行,我不想回家了,我能去你家吗?”林荞忽然说。
第37章 攻略第37天
秦家人情淡薄, 即便是过年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也没有聚在一起的习惯,所以即便苏正行已经回国,新年也是一个人度过。
秦深一开始倒是打算来找他, 不过手头上的事太多,过年都在国外出差。
对于这些传统节日,苏正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只有不好的回忆, 尤其是除夕这一天,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这一天对他而言就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天, 平平常常地醒来,平平常常地吃饭,平平常常地工作。
只是今年这平常的一天意外地被一声门铃打破。
“我怕三十晚上的祝福太多您会看不到我的问候!我怕初一的鞭炮太吵您会听不到我的祝福!我怕初二的菜肴太香您会看不到我的消息!所以我选择现在给您送来新年祝福, 祝苏总新春愉快, 万事如意!”
林荞人躲在举得高高的红彤彤的节礼后面,偏着头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来。
苏正行瞥一眼那两包东西, 一箱旺仔牛奶,一提零食大礼包……
苏正行:“……我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做下属的应该做的!”林荞咧着笑容,探头,“苏总不请我进去坐坐?”
苏正行看她冻得小脸通红,偏开身子让她进来。
一回生二回熟, 林荞熟门熟路地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走了进去。
苏正行似乎正在工作, 客厅的茶几上散着一些文件,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也亮着。
林荞见状立马吹起了彩虹屁, “苏总不愧是佰天的中流砥柱, 过年这样的日子里都在辛勤奉献, 您对工作的敬业负责、认真执着实在令人倾佩,值得我们学习!”
休假在家的苏正行跟在公司相比少了几分严肃, 多了一些随意。
他没怎么梳头,黑茶色的头发肆意柔顺地垂着,一身深灰色羊绒家居服,富有垂坠感的外套勾勒出修长的身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慵懒。
他拿起口袋里的无框眼镜带上,抱着手臂倚在墙边,静静地看着林荞表演。
气氛尬住,她只好另找话题,“苏总您要不要吃点零食?我买的这包是新春加量款哦!”
见苏正行不答,林荞又换另一个节礼,“要不然喝牛奶吧,这个牛奶很好喝的一点儿都不甜!”
苏正行还是不答,林荞内心忐忑,放下礼物后强撑着走到茶几边堆上笑容,“苏总您这里有点乱我帮您整理一下吧?”
正要上手整理,苏正行总算开口,“你大过年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当保洁?”
“当然不是!”林荞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低了低头,“其实……是有其他目的。”
老老实实说出自己别有所图,这倒是头一次。
苏正行放下手臂,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哦?是什么目的?”
林荞有些不好意思地抠手,“主要是……想讨好一下你。”
来的路上她跟意识里的他本人商量过了,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半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她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尽快完成任务。
这个答案倒是苏正行没想到的,他指了指被林荞放在茶几边的旺仔牛奶和零食大礼包,调侃,“就用这些?”
林荞忙解释,“你既不抽烟,私下里也不喝酒,贵的我又买不起,我是真不知道买什么了!”
苏正行一下抓住重点,“你怎么知道我私下里不喝酒?你很了解我?”
险些聊爆,林荞赶紧找补,“我……我上次在你家帮你倒水的时候看到你橱柜里都是空的,你家也没有酒柜,所以我猜测你私下里应该不喝酒。”
呼!还好圆回来了。
苏正行的鼻尖轻出一口气,唇角牵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林荞见他表情松动,想借机赖下来,点着手指小声说,“苏总,我是跟家里吵架跑出来了,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坐一会啊?”
离家出走?
苏正行居高临下地瞧一眼低着脑袋偷偷抬眼观察他反应的女孩儿,故意说,“我要是说不行呢?”
听到这话,林荞的眼尾耷拉下去,长睫下圆溜溜的大眼睛转瞬蒙上一层水汽,扁着嘴,活脱脱一副委屈小狗的模样,“那我就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吹着冷风在大街上游荡了……”
今天的外面虽然没有下雪,但气温比下了雪还低,寒风呼啸,刮在人脸上都会刺痛,她穿着一身单薄的毛衣就从城市另一端跑过来,看来是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吧。
苏正行的心被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刺了一下,从沙发上捞了个毯子递给她,“随你。”
“谢谢苏总!”林荞喜笑颜开,眼睛笑成两条弯弯的月牙。
跟苏正行家居服的材质一样,他递过来的毯子也是羊绒的,毯子上还残存着他手掌的温度,上面有淡淡的橙花香气。
把毯子递给林荞后苏正行回过身去收拾茶几上的资料,原本放在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也被他合上,他把这些叠在一起,挎在手里准备离开。
见他要走,林荞赶忙问,“苏总你去哪儿?”
他指指已被收拾整齐的沙发,淡声,“你坐在这儿,我去楼上书房处理。”
林荞又不是真的要来他家坐着,连忙快步挡到他面前,“不用这么麻烦的苏总,你就在这儿办公吧,我保证不会打扰你!”
她怕他不信,还举出三根手指发誓。
苏正行被她认真保证的样子有趣到了,微摇了摇头重新回到客厅。
他没有坐回沙发,而是单腿屈膝在垫着茶几的地毯上坐下,后腰依靠着沙发的边缘,姿态慵懒放松。
林荞踩着小碎步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两只腿并得乖乖的,像小时候上课一样拘谨。
苏正行似乎在处理什么跨境并购的案子,雪白的纸张上密密麻麻都是英文,林荞瞄了一眼觉得无趣,视线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游移到手臂,肩膀,再顺着脖颈上移到耳骨,下颌……
不得不说,他长得是真好看啊,皮肉贴骨,五官立体,棱角分明,透明的无框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不但不显老气,反而给他添了些禁欲的色彩。
他的肩膀很宽,腰却很细,两条腿既直且长,一八七的身高里有一半多都是腿,即便是包裹在家居服这样松垮的裤子里也能隐隐看到他腿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要不是他意外跌进自己的意识里,林荞估计一辈子都不会近距离接触到他这样的仙品,她是真的很好奇,到底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得到他的心呢?
这个问题她以前问过意识里的苏正行,他竟然说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林荞当时虽然没有深究但内心是不信的,人都有自己的偏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就问另一个你。
林荞弯下腰,手撑着膝盖,小心翼翼地把头伸过去,“苏总,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苏正行正在回邮件的手在笔记本电脑上停住,他侧目,扫一眼林荞满眼希冀的小脸,带些戏谑地勾了勾唇角,不答反问,“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类似的问题林荞之前回答过,她不能让他怀疑她是随口胡诌的,便拿出自己答过一次的答案又强调了一遍,“我当然是喜欢苏总这样既高又帅还有钱的啦!”
这个答案实在没什么诚意,苏正行轻嗤一声,“巧了,我也正好也喜欢你这种既聪明又漂亮还很上进的类型。”
林荞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激动道:“真的啊?”
“你觉得呢?”苏正行看向她。
意识里的苏正行没忍住叹了口气,“假的。”
林荞失望地撇撇嘴,腹诽,“我就知道你这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被他暗戳戳嘲讽了一番,林荞很不服气,胸中燃气熊熊斗志。
看着吧,就算我既不漂亮也不聪明,我也照样拿下你!
这样想着,林荞缩回沙发上掏出手机疯狂搜索怎么撩汉,仔细研读挑选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定好了今日的作战策略。
意识里的苏正行读到她选中的攻略方法,略带些局促地出声劝阻,“这不……不适合你……”
“你少管我,我以前倒是听你的你看到现在有进展吗?”林荞摩拳擦掌准备开干,斗志昂扬,“这一次我非得给你拿下!”
说着,她有意往倚靠在沙发边的苏正行身旁挪了挪,趁他专心工作时,套着奶白色无骨袜的小脚在空中轻轻晃荡,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在他大腿外侧的羊绒布料上。
苏正行起初还没有发觉,只感到左腿侧边有一些异样,顺着电脑屏幕的反光才看见,原来是林荞在后面不安分地乱动。
不知道的时候只觉得微痒,知道了以后感觉一下子变了,难以言喻的触感隔着轻薄的羊绒布料传递到他大腿的皮肤,微痒裹挟着轻刺,来回摩梭撩拨着他的神经。
苏正行不禁肌肉绷紧了几分,喉头滚动,眼底染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的呼吸微滞,不易察觉地朝右挪了几分。
林荞发现同样的幅度好像碰不到他了,不死心地也往右伸了伸,继续玩火似的试探他。
绵软的触感再度从大腿外侧传来,苏正行原本绷直的身子开始升温,他有些无奈地又往右挪了一些。
怎么又碰不到了?林荞简直奇了怪了,干脆加大了动作幅度,直接紧贴上那薄薄的衣料,在他结实的大腿肌肉上蹭过。
若有若无的撩拨变成毫不避讳的勾引,苏正行的心跟着缩了一下。
事不过三,她是真以为自己不会怎么样吗?
苏正行有些微恼,在她又一次不知分寸地将脚伸过来时一把捉住了她的脚踝,压抑着复杂情愫的眸子盯着她,嗓音微哑,“你就是这样不打扰我的?”
强而不痛的力道禁锢着脚踝,炽热的温度自他的掌心传来,林荞的心跳措不及防漏了一拍。
这剧情怎么跟她在网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她有些慌了,怕真把苏正行惹生气了,忙往后缩了缩想把自己的脚抽回来。
“对不起。”她软绵绵地道歉。
但苏正行却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他手上突然发力,带些恶劣地抓着她的脚踝把她从沙发上扯下来。
猛地被人制住腿脚,林荞惊呼一声,身子失去重心从沙发上跌下来。
沙发与茶几的距离不算很近,地上也有地毯,林荞就算摔下来也不会磕着碰着。
苏正行拽她下来的时候只是想小小惩戒一下她,不曾想林荞因为害怕身体反应过大,眼看着就要扑下来磕到茶几上,他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捞住她。
伴随着一声闷哼,林荞的脸结结实实砸到苏正行的胸膛上。
“好痛!”林荞在心里哀嚎。
虽然惊险,但好在将将接住了她,苏正行双手捞住她纤细的腰肢,像是抱小孩一样任凭她挂在自己身上,怀里女孩小兽一样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他的脖颈处,苏正行很不自在,扶稳她后便想要推开。
但林荞却发现不对劲来,她顾不上疼痛,侧耳贴上苏正行紧实的胸膛,听里面“扑通扑通”的声音。
她惊奇地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影影绰绰的光亮,“苏总,你的心在跳哎。”
她好像还有些难以置信似的,又贴上去细细听了一遍。
女孩微凉的脸颊隔着衣料贴到他的胸膛上,柔嫩的触感随着心脏泵出的血液扩散到全身,苏正行的身子彻底僵住,心跳完全乱了节奏。
“你的心跳得好快……”
林荞攀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的重心都在他怀里,她仰头,正好对上苏正行微微扬起的下巴。
利落流畅的下颌线下是逐渐变红的脖颈,他耳根也已早就红成一片,突起的喉结近在咫尺,一下一下地上下滑动着。
饶是林荞再迟钝也察觉到此时的暧昧了,心头是擂鼓一般的轰响,一声一声冲击着她的耳膜,她第一次没有退缩,鼓起勇气朝他靠近过去。
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纤细的指节陷入他肩头隆起的肌肉,裹挟着淡淡椰子香气的温热鼻息扑在已有青筋微微凸起的脖颈上,林荞盯着那灵巧滑动的喉结,小心翼翼吻了上去。
云朵一般柔软的触感轻贴在喉结上,长睫小扇子似的划过周遭的皮肤,微痒的触感像是带上了电流,激荡在他的神经上,苏正行眸色渐浓,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喉头不受控制地吞咽。
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原本贴在上唇的喉尖滑到下唇,林荞微张开嘴,心跳也跟着快了几拍,舌尖在他的喉结上飞快地轻舔了一下。
“嘭”得一声,苏正行感觉自己的神经里有什么东西被绷断了,心脏如洪水般涨起来,大脑直接宕机。
第38章 攻略第38天
苏正行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林荞, 他连地毯旁的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冲上了二楼房间。
林荞被他推得背砸到沙发边缘,虽然不疼, 但还挺伤自尊的。
不是吧?她都这么主动了都没用?她有这么差劲吗?
林荞沮丧地缩在沙发边抱住膝盖,满心都是被打击的失落。
“你现在是不是在嘲笑我?”她忍着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
林荞不知道,现实中苏正行的每一次心动, 他所有的思想感官都会同步到意识里的他身上, 所以她当然也不知道此时意识里他的煎熬。
“他……不是这个意思。”苏正行嗓音艰涩, 极力掩饰着情绪。
林荞却听不进去, 委屈地趴在沙发上无声地哭了出来。
好丢脸!
好难堪!
也许是昨天熬夜看小说睡得太少,又或者是白天跟家里吵架消耗了太多的精神,林荞趴在沙发上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苏正行整理好自己下楼时, 女孩儿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熟了。
沙发上有小小的两滩湿润, 她的鼻头红红的,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 眼角还挂着泪痕。
苏正行有些不忍,低下身子,微粝的手掌轻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他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来,轻放回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纷繁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打架, 苏正行站在床轻叹。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林荞是在苏正行的床上醒来的, 起初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待看清楚四周的陈设后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
“什么情况?”
她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不是被苏正行拒了在沙发上哭吗?怎么跑到床上来了?
“他把你抱上来的。”意识里的苏正行告诉她。
“你抱我上来的?”林荞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我……”他顿了顿, “他没有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推开我?”林荞气鼓鼓的。
“就是你想的这个原因。”
林荞虽然没说出口,但激动的情绪藏不住一点儿秘密, 他听了苏正行的回答,略显得意地躺回被窝里,“果然!你就是不好意思了!睡一觉起来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我刚才真是傻,竟然为这点小事哭。”
她说着,鼻尖凑到被子上轻嗅了嗅,开心得翘脚脚,“这就是你的味道啊?”
意识里的苏正行制止不了她,哑着嗓子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后,林荞穿鞋下楼,苏正行仍旧坐在沙发边处理工作,她瞧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多了。
“你醒了?”
听到她的动静,苏正行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向站在楼梯上的林荞。
林荞点点头,趿着拖鞋过来撒娇,“苏总,我饿了。”
睡了一觉,她的脸色好多了,小脸红扑扑的,人也精神了许多。
苏正行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垂坠贴身的羊绒家居服改成了宽松挺阔的黑色卫衣卫裤,他闻言站起身准备去拿车钥匙。
“我送你回去。”
林荞没想到他要送自己走,急忙拉住他的手臂,“我不能在这里吃吗?”
苏正行停下来,提醒她,“今天是除夕。”
“我知道。”林荞回答。
恰好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来,是林蓟发来的消息,问林荞是不是跟他在一起,苏正行给他回了个“嗯”字。
得到他的回复,林蓟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他告诉苏正行林荞跟家里吵了一架正在离家出走中,如果可以的话请他帮忙劝劝。
苏正行放下手机,试图劝说她,“年夜饭是要和家人一起吃的。”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吃!”林荞向前进了几步,表情既认真又倔强。
苏正行实在是不擅长应对她这样的攻势,扭头别开脸去,“我不吃年夜饭。”
林荞看见他逃避的样子,没想过是自己的原因,她想起他的童年,是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就在除夕这天离世,也许除夕这天对他来说是个伤口吧。
“那你就当陪我吃好吗?”林荞反而绽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有伤口就要治疗,因此更要制造快乐的回忆,她希望今后的他再回想起除夕这一天记起的不仅仅有伤痛,也希望他能抚平心里的创伤,不再会因为意外而应激。
林荞的想法现实中的苏正行感受不到,寄居在林荞意识里的他却读到了,他忽然很羡慕眼前这个自己,有人这样真心地关心他,为他着想。
羡慕的同时,心里是苦涩。
“我来做饭吧!”不待他回答,林荞撸起袖子,自告奋勇要去做饭。
苏正行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吃完饭再送她回去吧。
“我虽然不会挑菜,饭还是做的很不错的!”林荞叉着腰,自信地走到厨房里开冰箱。
本以为苏正行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霸道总裁冰箱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出乎意料的,竟然塞满了新鲜食材,甚至品种多到她都认不全。
她是小学生做饭水平,本还想随便炒两个菜糊弄一下的,毕竟他们这种霸总肯定连米都没洗过,这下尴尬了。
看出她的窘色,苏正行有些好笑,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那我就拭目以待?”
牛是自己吹出去的,咬碎牙也要吞到肚子里,林荞强装镇定在冰箱里挑挑拣拣,找了几样她会做的家常食材。
“西红柿炒鸡蛋和清炒油麦菜怎么样?我们两个人吃两个菜也够了。”她晃晃手里的绿叶菜征求他的意见。
苏正行故意说,“红烧肉不来一点吗?荤素搭配。”
林荞噎住,开始找借口,“红烧肉太油了,不好不好!”
“那盐焗虾?”他指指冰箱里新鲜的大虾。
林荞看见活虾直摆手,“盐焗虾太腥,不好不好!”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该不会是不会做吧?”苏正行勾了勾唇角,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怎么会!”林荞刚要反驳,意识里的苏正行提醒她:“别演了,他看出来了。”
林荞语塞,心想你是属孙悟空的吧,这都能看出来。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她干脆摊牌,“你说对了我就是不会做,我只会西红柿炒鸡蛋和油麦菜。”
苏正行却并不生气,自然地挽起袖子,“既然不会就去旁边待着。”
林荞看他熟练地择菜洗菜下锅,惊讶得嘴里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你竟然会做饭!你怎么会做饭?你怎么能会做饭?”
苏正行手上切菜的动作不停,瞥她一眼,“你都会炒两个菜我为什么不能会做饭?”
因为你是霸道总裁啊!谁家的霸道总裁会做饭?霸道总裁们难道不都应该有胃病、挑食、而且生活不能自理吗?
林荞心情复杂,感觉既欣慰又失落,欣慰于苏正行的健康正常,失落于他太正常了,一点都没有小说电视剧里的抓马。
锅中翻炒的热气扑到他的眼镜上,虽然转瞬就从镜片上消失,但林荞怕他不方便还是问,“你的眼镜不用摘掉吗?”
“不用。”
林荞从侧面瞥了眼,奇怪地发现他的镜片好像有点不一样,怎么没有弧度呢?不过初高中的物理知识她早忘光了,也就没有在意。
最终,夸下海口要做饭的林荞反而吃上了苏正行做的四菜一汤。盐焗虾、红烧肉、西红柿炒鸡蛋和油麦菜,每一道菜都油光锃亮,很是诱人。
他不竟会做饭,他还做得好!果然优秀的人干什么都优秀!
“尝尝看。”苏正行洗好手在餐桌边坐下。
林荞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红烧肉,酱香浓郁,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好吃得她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怎么样?”苏正行问。
林荞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又夹了一只盐焗虾,“没尝出味道来,我再品品。”
虾壳酥脆,虾肉弹软,盐焗的香气扑鼻而来还带着淡淡的油香,她简直要流眼泪了!
“品出来了吗?”
林荞示意他不要着急,又盛了点油麦菜,“我细品,细品一下。”
救命!怎么连这么清淡的素菜都做得这么好吃,他怎么不去开饭店啊!
“接下来是不是要品这个了?”苏正行把那碟西红柿炒鸡蛋推到她面前。
林荞毫不客气地夹了一筷子,才入口,刚刚还扬起的眉毛瞬间皱起来,“这怎么是咸的?”
苏正行拿起筷子也尝了一口,没有问题,“西红柿炒鸡蛋本来就是咸的。”
林荞激动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西红柿炒鸡蛋怎么会是咸的?!西红柿炒鸡蛋应该是甜的才对!”
苏正行斩钉截铁,“西红柿炒鸡蛋从来都是咸的。”
林荞想要反驳,忽地想起网上关于南北的甜咸大战,苏正行是徽州人,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觉得西红柿炒鸡蛋是咸的,而且他家的年夜饭也没有饺子!
林荞身边鲜少有活的南方人,她突然觉得有趣起来,坐回椅子上好奇地问:“那豆腐脑你吃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
“粽子呢?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咸粽子。”
“你真的是个南方人!”林荞高兴地拍手,得出结论。
苏正行:“……”
吃完饭后,苏正行去落地窗外的草坪上接了个工作电话,林荞觉得无聊就打开客厅的电视准备看春晚。电视里正好进行到阮慎宜的歌曲,想起那天线下近距离见到她担时的场景,林荞开心地笑出了声。
苏正行接完电话,回头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明亮温暖的灯光下,厨房的洗碗机发出轻微的噪声,电视机里正播放着阖家团圆的节目,女孩儿盘着腿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咯咯”地笑。
暖色的画面,喧闹的声音,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样场景。
幻想家里有光,有声音,有人在等他。
他摘下眼镜,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星河流转,心神异动,他好像又想要贪恋这种好了。
恍惚间,天空绽出一片火树银花,将漆黑的夜空燃得如同白昼,金色的花火雨一般洒下来,耀眼夺目。
林荞听到外面的声响,兴奋地踩着袜子跑出来,绚烂的色彩在头顶炸开,天空很快变成了烟花的海洋。
“有烟花!快许愿!”林荞赶紧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心愿。
苏正行的视线落在肩侧,流光溢彩的烟火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凉风拂面,他忽然很想拥住她。
“你许愿了吗?”她的目光澄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她似乎有些失望,耸了耸肩,“也对,你肯定也不信这些。”
“你许了什么愿望?”他问。
“我许愿新年发大财!”林荞笑得灿烂。
就在这时,客厅电视里的新年倒计时响起,随着倒数的结束,全城烟火齐鸣,雷声震耳,整座城市都笼罩浓厚的节日氛围中。
林荞在他面前站定,牵起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红包放到他掌心,“苏正行,新年快乐啊!”
指尖微凉,掌心触碰的地方像是有电流经过。
其实他撒谎了,烟火下他许了愿,许愿往后的每一个新年都能像今天一样度过。
这一次,苏正行没有躲开,他反握住她的手,喉头滚动,“谢谢。”
谢谢你此时此刻在我身边,谢谢你让我觉得这世界不是我一个人。
“新年快乐。”他微笑。
第39章 攻略第39天
苏正行最终还是把林荞送回了家, 新年这样重要的节日,她应该跟她的家人一起度过。
舒缓的音乐声下,车载空调呼呼朝外吹着暖风, 林荞靠在副驾驶的头枕上,眼皮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架,汽车转过几个路口后, 再次进入了梦乡。
苏正行见她睡着, 将音乐的声音调到最小, 让轻柔的旋律伴着她入梦。
小区的单元楼下, 林蓟早早等在那里,苏正行把车停好后正要将林荞叫醒,林蓟走到车窗边阻止了他。
“让她睡吧, 她昨晚没睡好。”
林蓟把林荞从副驾驶上背下来, 点头致意向他道谢,“苏教授, 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说。
林蓟背着林荞正要往单元门的方向走,想了想还是停下来,他回过头,用不足以吵醒林荞的声音问:“苏教授,在你眼里我姐是什么样的?”
“热心, 勇敢, 善良,坚持。”他没怎么思索便回答。
她热心, 会在路边救下素不相识的自己;她勇敢, 会在歹徒行凶时不顾危险挺身而出;她善良, 会冲向车流拉回不懂事的孩子;她坚持,即便自己一直在推开她, 她也没有放弃,她是唯一一个无论他后退多少步,永远都向他直进的人。
“我没想到她在你眼里这么好。”林蓟笑笑,“其实她也会自卑、敏感、暴躁、消极,别人有的情绪她也会有,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她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了,不是她变得不好了,而是你不再能够发现她的好。”
“所以苏教授,如果可以的话,请一直,一直看着她的好吧。”
……
家人是什么呢,大概就是即便有矛盾但仍要在一起生活吧。
林荞回家以后林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昨天的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大伯父大伯母最终没有得偿所愿,只借到了庄韵象征性的那一万块钱,由此看来大家心中都有一本账,什么亲兄弟,重感情,不过是权衡下做的选择,而林荞的利益是权衡后可以被放弃的那个。
大年初一本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可林荞心有芥蒂,不想动,便没有跟他们一起出去走亲戚。
他们准备出门时,林蓟敲开她的房门,“你真不去奶奶家?”
“他们从小就不欢迎我跑去干嘛?你去了是宝贝孙子,是家族之光,我去了只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冷嘲热讽,何必自讨没趣。”林荞抱着手机躺在被窝里,头也不抬。
林蓟见状也不再多说,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他们走后林荞在网上看大家晒的过年日常,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世界好像很热闹,可惜这些热闹都与她无关。
放下手机后,林荞平躺回枕头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被爱的人才有底气,可是如果可以的话谁又不想被爱呢?
如果不能得到好多好多的爱,那她就要得到好多好多的钱,爱有条件,但钱没有。
另一边,苏正行驱车来到秦家,管家接过他送来节礼,告诉他秦董在楼上书房等他。
书房里,金丝楠木的茶几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秦董披着毯子,倒了一杯茶给他。
“来了?”
他的声音不如以往那般中气十足了,两鬓的头发也花白了许多,上次的心脏病发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您的身体还好吗?”苏正行在秦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秦董放下竹制的镊子,端起茶杯品了品香气,“我的这几个孩子里属你最孝顺,还知道过年来看看我,问问我的身体。”
“那两个……”,他轻哼一声,呷了一口茶,“没良心的东西。”
苏正行当然知道这话只是说给他听听的,解释道:“绿色家园项目有了新进展,秦深为了尽快敲定合作这才没能赶回来。”
“至于秦浅她……在山里拍戏,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杀青。”
秦董摆摆手,“你不用替他们两个说好话,他们两个就算没事也不见得会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他笑笑,缓缓靠上椅背,“不说他们两个了,说说你吧,你最近怎么样?”
苏正行例行公事般汇报:“之前跟您提过的那家西非矿业公司确实与孙董有关,人事部的赵育东私底下在帮孙董办事,但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与实润之间存在利益关系,不过我已经派人盯住他们了,如果他们确有异心,拿到证据只是时间的问题。”
秦董听完后不置可否,露出一副慈爱的表情,“这里不是公司,你那些工作就暂且先放一放,先说说你自己,最近生活怎么样?谈恋爱了吗?”
苏正行很清楚佰天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秦董的眼睛,他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
“没有。”他如实回答。
“你这个年纪也该谈谈恋爱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秦深都会满地爬了。”他以一种长辈的关切语气问,“有喜欢的人了吗?”
苏正行停了下,没有回答。
秦董了然地笑笑,不再继续追问,只是说,“你向来是让我最省心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从小到大我交给你的每一个任务你都做得很出色,从无差错。”
“如果不是你,秦深估计现在还在跟他那帮狐朋狗友不知所谓地瞎混,浅浅怕也早就不知烂在英国的哪条大马路上。在他们眼里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总是逼迫他们去做不喜欢的事,可他们不知道,人如果不能创造价值就会被淘汰,作为父亲,我只是想为我的孩子规避这些风险。”
“你也是我的孩子,我是真心希望你好,希望你不要行差踏错,希望你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获得最好的结果。”
秦董说完,又兀自叹了口气,“不过父母之心和儿女之心向来是不一样的,你们都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要如何做选择也都随你们去了。”
他摇摇头,“闻老先生今天还打电话来约我过几天去钓鱼,本来想叫上你一块儿的,看来还是我自己去吧。”
苏正行知道,秦董今天的这番话虽然只字未提闻黛,却句句都是闻黛。
他不是傻子,早在去英国之前他就知道秦家与闻家的意向,对于佰天和协顿来说,两家结合既是双赢也是利益最大化。
苏正行一开始并不排斥,正如秦董所说的,如果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获得最好的结果,何乐而不为呢?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闻黛来做秦浅的朋友。
这一切本该水到渠成,可偏偏这时候协顿出了状况险些倾倒,秦董和他选择了观望。
闻黛对他有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以为两家联姻的意向能够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殊不知不排斥不等于喜欢,闻黛的出现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的婚姻将是一场交易。
这几年协顿恢复过来,两家又想起了昔日的意向,想要“再续前缘”,可这一次苏正行却犹豫了。
秦浅告诉他,婚姻是彼此携手共度一生的承诺,你该去找一个你爱也爱你的人。
……
离开秦家后,苏正行没有回家,而是意外地开到了林荞家楼下。
爱是什么他还不清楚,他只知道每次跟林荞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快到他光顾着应付她那些花招,想不起来烦恼。
林荞足足在床上躺到了下午才起的床,要不是怕饿晕过去她估计还能躺到晚上。
才起来穿好衣服,措不及防接到苏正行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手机那头的人问她。
“在家啊。”这大过年的她不在家能在哪。
“下楼。”他说。
“啊?”林荞刚起床没反应过来,还问,“下楼干什么?”
“我在你家楼下。”
“啊!?”
林荞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三步并两步冲到阳台往下看,果不其然看见苏正行那辆黑色宾利停在她家楼下。
“你、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得都结巴了。
“你有东西落在我车上。”
林荞赶紧回想了一下,没有啊?
林荞赶到楼下时苏正行正站在车边,他一身纯黑高领毛衣配同色呢子大衣,身姿挺拔,肩膀挺阔,轻倚在车身上时,明明是随便一站,却有一种汽车广告里车模的既视感。
“苏总。”林荞走过去唤了他一声。
因为下来得着急,林荞随便套了一件浅粉色羽绒服,灰色的灯笼裤脚收紧在脚踝处扎成花苞,蓬松的头发随意绑成丸子,就连鞋子也是幼稚的毛茸茸款。
“吃饭了吗?”他站直身子,朝林荞投来目光。
林荞的肚子适时叫了两声,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摇摇头,“没有。”
苏正行摘下手套,鼻息化作白雾喷薄在空气中,“上车,带你去吃饭。”
“什么情况?你大老远跑过来找我吃饭?”林荞有点没看懂这个展开,在心里发问。
“他也许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吧。”意识里的苏正行语气微沉,落下的尾音里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一次苏正行没有带他去吃西餐,而是选了一家开在商圈的徽菜食府,林荞看着那家店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装修,半踏在门口楼梯上的脚仿佛被粘住了一样,挪动不了一点儿。
“苏总,这饭……需要AA吗?”
她反正是被他那一顿饭三千多的消费给弄怕了,要是说AA,她掉头就回家泡面吃。
苏正行轻怔了下,紧接着低笑出了声,“放心吧,不AA,我请你。”
“那行。”林荞一秒变脸,喜笑颜开。
落座后,苏正行递过菜单来让她选,秉承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原则,林荞说:“听你的。”
苏正行便选了几样她应该吃得惯的,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等菜的功夫,林荞手肘支在桌子上,问他,“苏总,你刚才说我有东西落在你车上了?”
苏正行应了一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
林荞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她那个三百块的领带夹。
“你真帮我要回来了?”她当时就是试探地提了一嘴,没想过真能要回来。
“所以你买这个领带夹是……”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完,等着林荞的回答。
林荞泄气似的垂下脑袋,老实交代,“好吧我撒谎了,这个领带夹就是买给你的,本来是想平安夜那天送给你的,可是我等了你一整天你都不在……”
她也顺带卖了个惨。
听到她这样说,苏正行神色难辨地默了片刻,“抱歉,下次你可以告诉我。”
有那么一瞬间,林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次的意思是……我想见你的时候,就可以告诉你吗?”林荞直直地看向他,圆润的眼眶里眸光轻颤,清丽的小脸上带了几分娇俏的莽意,坦率,真诚。
苏正行不自觉咽了咽喉咙,鼻腔发出声音,“嗯。”
之前苏正行说现实中的他对她动了心林荞还没有什么实感,这一次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他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了,每每看向她的眼睛里总有情绪在翻涌。
出了餐厅后外面下起了雪,细碎如盐的雪粒刮在脸上,钻入发间,因是大年初一,街道上空空的没什么人,傍晚的街灯已经亮起来了,拉着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一长一短。
偶尔会有一两个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但凡有人经过,无论男女,一定会装作无意间回头的样子偷瞄一眼。
无他,苏正行在哪里都是很耀眼的存在。
“小哥哥,请问方便加个微信吗?”有一个女孩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折回来问。
林荞在旁偷偷瞥一眼苏正行的表情,见他没说话,叉着腰雄赳赳气昂昂挡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啊小姐姐,我还在排队呢!”
苏正行被她的可爱模样逗笑了,笔挺的肩膀随着笑意微微抖动。
成功为甲方分忧后,林荞略带些得意地眨了眨眼睛,“苏总,我刚才的表现不错吧?”
他唇角的弧度向外扩散几分,“嗯,不错。”
“那有没有什么奖励呢?”她得寸进尺地向他讨赏。
苏正行眉眼舒展,“那……奖励你年后提前三天上班。”
林荞如遭雷击:“啊???”
你这个人怎么还恩将仇报?!
第40章 攻略第40天
新年假期后, 林荞真的提前三天去上了班,不过不是去公司,而是陪苏正行去英国出差。
听说佰天在剑桥资助的一个实验室有了新的研究成果, 苏正行要去视察,齐媛正好有其他安排,所以就派她跟着了。
林荞这辈子都没出过国, 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人还没踏出国门就已经在畅想愉快的旅途了。
可意识里的苏正行却知道, 这意味着他的布局正式开始了, 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林荞把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经过近十个小时的航程, 他们顺利落地阿姆斯特丹的中转站。
由于林荞仅425分的六级英语实在太蹩脚, 中转check in的时候苏正行选择亲自上阵,趁他check in 的空挡, 林荞狗腿地去旁边给他买了杯咖啡。
苏正行和林荞都是轻装简行,两个箱子加起来才刚过一个人的免费托运重量,他正要办理托运,隔壁队伍的一个女生走过来。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中国人吗?”
苏正行抬头, 命运般的钟声在耳边响起, 周遭的一切静止下来,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往眼前的人靠近, 既强烈又诡异。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 我第一次出国不知道不同航空公司的托运限额不一样, 我也要去伦敦,跟您同一趟航班, 刚才看到您的行李重量还有富余,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托运一个小包?”
女生嗓音清雅,态度诚恳。
苏正行正张嘴想要拒绝,却听到自己说出了一个“好”字?
“太感谢您了!我叫沈如星,这是我的名片。”女生欣喜地递过来一张名片。
苏正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抬起来接过名片,名片上的姓名与之前在资料上看到的对应起来。
沈如星——顾既白的小白花。
是她?
林荞买咖啡回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
人群中,苏正行对面站着一个身着纯白色风衣的女生,她鸦色的长发随意散开披在肩上,一双桃花眼含着盈盈的水波,肌肤胜雪,唇若点朱,清纯得像是CG动画里捏出来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会发光!!
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发光,她所站的位置明明没有光源,可她周身却闪着金色的光芒!
林荞一整个呆住。
“苏正行,我好像又见鬼了……”
意识中的苏正行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感应,就像是从前遇见沈如星那样。
“什么叫‘又’?你看见什么了?”他沉声问。
林荞把自己看到的场景一五一十地描述给他听,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感慨,“你竟然会答应帮陌生人托运,你是真不怕她包里有违禁品啊!”
苏正行的心咯噔一下,他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沈如星真的提前出现了!
上一次他跟沈如星的相识也源于同样的理由,只不过那时候沈如星的目的地并不是英国,而是圣托里尼,她得知顾既白的联姻后伤透了心,远赴千里去圣托里尼散心。
登记处,沈如星还在向苏正行表达着感谢,苏正行只觉得自己的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半点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意识中的苏正行也同样感受到了这种焦灼。
“快!阻止他们!”
“?”林荞没明白。
“一定要阻止他们相识!”苏正行来不及解释。
“为什么?”林荞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旦他爱上沈如星,你的一个亿就永远都拿不到了!”
提到她的一个亿,林荞立马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什么?!这跟我的一个亿有什么关系?”
不过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多问,在原地手足无措了一秒钟后视线落到手里的咖啡上。
他只说阻止又没说怎么阻止,事急从权,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要干什么?”意识里的苏正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荞当即端着咖啡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你说我现在把这杯咖啡泼到你们头上能不能破坏你俩相识?!”
苏正行:“……”这倒也不必。
林荞鼓着腮帮子往前冲的样子活像一只汤姆猫,她端着咖啡刚要靠近,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急匆匆撞上来,温热的咖啡在猛烈撞击下瞬间全泼回林荞脸上,“哗啦”一声给她洗了个脸,而肇事老外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Sorry”。
林荞:“……”
沈如星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发出一声惊呼,瞧见林荞的狼狈模样后急忙跑过来,朝她发出善良的问候:“天呐!你没事吧?”
“没……事。”林荞抹一把脸上的咖啡,有一万句脏话在嘴边。
禁锢魔咒被意外打断,苏正行瞬间恢复过来,他见林荞满身都是咖啡污渍,立马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林荞身上,带她去了洗手间整理。
还好林荞今天穿的是防水羽绒服,要不然这趟差出得还折进去一件衣服!
她对着机场洗手间的镜子洗了把脸,镜子里,脸上被热咖啡泼到的地方微微泛着红。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林荞百思不得其解,那老外往她这边跑的时候完全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正常情况下他们根本不会撞到,真是邪了门了。
而苏正行却知道,沈如星和顾既白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所有试图为难他们的人最终都会自食恶果。
“沈如星已经出现了,你必须尽快完成任务,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意识里,苏正行严肃道。
刚才情况紧急林荞没来得及多问,现下肚子里有一堆问题,“沈如星是谁?是刚才那个女生吗?你认识她?她跟我的一个亿有什么关系?你说你会爱上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事已至此,苏正行索性不再隐瞒,“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鬼魂,我只是意外跌进了你的意识里,当下在洗手间外等着你的是现在的苏正行,而此刻跟你对话的我是两年后的他。”
“沈如星是他注定会爱上的人,他会为了得到她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以至于将佰天置于危机,濒临破产。我之前之所要你在一年之内达成婚姻关系,为的就是在遇见沈如星之前彻底斩断这份孽缘。”
苏正行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然而此时林荞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她如遭雷击,“什么?!佰天要破产?那你那一个亿怎么给我?!”
林荞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爆炸了,合着她这一个亿从一开始就是空头支票啊?
事情一下子落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苏正行有些无言,“只要你顺利完成任务让他爱上你,你那一个亿一分都不会少。”
“你确定?”林荞再三确认,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
“我确定。”苏正行耐着性子。
“我不信,除非你先给我转一千万定金试试!”林荞说着就要登录苏正行的银行账号让他转钱。
苏正行:“……”他就多余给她解释这些。
自打知道了佰天有可能会破产之后,林荞一整个忧心忡忡,忧心那一个亿万一真成了空头支票,自己忙活了快半年不等于打了白工?
她越想眉头皱得越深,还时不时地叹气。
飞机上,苏正行见林荞愁眉苦脸,以为她还在为刚才被热咖啡泼到的事不开心,有些于心不忍地问:“疼吗?”
思绪被打断,林荞迷茫地抬头,“什么?”
“脸。”他说。
林荞这才想起自己被热咖啡泼到的脸,不提没感觉,一提还真挺疼的,她抬手摸了摸,“疼……”
她不仅脸疼,还心疼,心疼自己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正行看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以为她疼得厉害,轻捧过她的脸颊小心吹了吹。
宽大的手掌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微凉,肌肤相触之处瞬间像是有千万只小蚂蚁在爬,脸颊和耳根开始烧起来,林荞的心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
情况有点不对劲,她本能地想要往回缩。
“别动。”他轻声说。
透明的玻璃镜片后是一双墨色的眼睛,明光闪动,温和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不知为什么,林荞忽然想起刚才在机场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她明媚漂亮,清纯动人,举手投足都像微风吹过湖面般让人感到舒心。
醒醒吧,那样的女生才是他注定会爱上的,是他的命定爱人,就算他们最终不在一起也不会是你,你只是因为钱来到他生命的过客。
林荞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
……
落地伦敦已是晚上六点,林荞在前台登记好后把苏正行送到预定的行政套房,酒店附赠了免费晚餐,放好东西后林荞跟着苏正行一起来到餐厅。
行政套房专供的餐厅位于酒店的四十四楼,装修考究,视野开阔,放眼望去,伦敦的夜景尽收眼底。
他们刚走进去,林荞还没来得及感叹,耳边传来几声争执。
“女士您好,很抱歉让您有了不愉快的体验,我们所有餐点上桌后是无法退单的,如果您对餐食有什么意见,我可以去请我们的主厨过来为您解释。”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对餐食有意见,我根本就没点过这些菜,我只点了一份意大利面,你们误解了我的意思!”
不远处,沈如星正在用她那蹩脚得堪比林荞的英语跟服务员解释,焦急的样子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白兔,我见犹怜。
苏正行从来不管这种闲事,正要迈步继续往自己预定的座位走去,不曾想脚尖陡然调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沈如星所在的方向走去。
“放开她,她的单我来买。”
说着,还双指夹出一张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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