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林浅浅从地上起来, 拿过拆了封的红酒,径直往自己嘴里灌。
她仰着头,瘦弱的身躯尽显, 殷红色的酒渍将她的白色棉麻上衣弄得不像样。
她根本喝不下去多少,很快就顺着嘴角流出来, 她又开始咳嗽,酒精呛了嗓子,冲进鼻腔里,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鹿吟去阻拦她,但林浅浅现在完全上头, 死死抱着酒瓶不肯撒手。
她一手将林浅浅的手腕攥住, 另一只手夺过酒瓶摔在地上。
巨大的破碎声让林浅浅些许回神,她看着鹿吟,“你就当是可怜我一下……”
鹿吟把她拉到一边,远离了地上的玻璃残渣。
茶几上,桌腿边, 已经一片狼藉。
“可怜我一下也不行吗……”林浅浅尽力憋着自己委屈的嘴角。
“别说话。”鹿吟不看她。
当下必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毫无疑问,是她。
鹿吟让她坐在沙发上,将地上的大块玻璃残渣扔进垃圾桶,随后又拿了扫帚和拖把,将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
林浅浅的情绪因为被冷落逐渐平复。
酒精在她的脑子里挥发, 她克制不住地去回忆小时候的自己闯了祸,鹿吟也是这样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鹿吟生气的话, 就不理她。
林浅浅也很怕鹿吟不理她, 事/后总是会可怜巴巴地道歉,非要鹿吟对她笑一下才算满意。
但现在, 她却不敢去找鹿吟,不敢试探她的态度了。
林浅浅用力呼吸着,像是要把客厅内的氧气吸干,但周遭还是一股浓郁的红酒味道,让她把刚才乱糟糟的情况刻进肺腑。
好吧,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这样被不管不顾的话,的确是让她情绪恢复下来最好的办法。
但鹿吟如果会哄她的话,显然她会恢复得更快,但很显然,此刻的鹿吟并不会对她有过多的宽慰。
须臾。
她的面前被送过来一杯热水。
“冷静了?”鹿吟问她。
林浅浅没有伸手去接,依旧就着杯沿去喝。
鹿吟把杯子微倾,让她能够轻松地喝到水。
她又去看她的上衣,掀起一角,上面腥红的酒渍干了不少,她皱了皱眉,“洗洗吧。”
林浅浅靠着沙发,“等会儿我再去洗。”
她现在还不想动,就想待在沙发这里,继续得到一些平静。
鹿吟把她抱起来,朝着浴室走过去。
“你干嘛?”
“让你洗澡。”鹿吟单手拉开浴室的门,让她踩在地面上,“小心滑倒。”
林浅浅看着她进进出出,手里拿了条宽大的浴巾,发现她没有再离开了。
“那你怎么还不走?”她没有心情再跟鹿吟犟嘴了,早点洗完早点睡觉算了。
“帮你洗,喝了那么多酒,你一个人洗澡不安全。”鹿吟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把花洒拿下来,调了个合适的水温,“怎么不脱衣服?”
她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林浅浅听得心烦。
又是这种给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招数,她烦都烦死了。
但她还是规规矩矩把衣服脱了,发现没拿放脏衣服的篓子。
“扔一边吧。”鹿吟开口吩咐,接过她手里的脏衣服放进了洗手台里。
林浅浅的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她背对着鹿吟,不怎么想脱。
“你自己洗也行,我看着你洗。”鹿吟对着她的背影说。
那有什么差别吗!!
林浅浅很想这么问。
“我要躺浴缸。”
她实在没办法光着身子面对鹿吟,她又不是小孩子,一点儿也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地让鹿吟给自己洗澡。
鹿吟给她放水,把花洒关掉重新放回去。
林浅浅趁着她不注意,把花洒拿在手里,打开之后朝着女人那边甩了下。
白色的衬衫上面瞬间湿了一大片。
“你最好安分一点。”鹿吟没有回头,但这句话的威慑力足以让林浅浅把花洒原封不动放回去了。
“我喝醉了,我现在管不住我自己的手。”林浅浅可耻地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最近一段时间,她听过这句警告无数次了,但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偷袭鹿吟简直是她从小到大都乐此不疲的事情。
“我们真的不能一起洗吗?”林浅浅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冒出来。
“过来吧。”鹿吟放好了水,转身看她。
林浅浅飞速脱下自己的最后一层衣物,踩进了浴缸里。
尽管水温适宜,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还是起了一层细微的鸡皮疙瘩。
她往自己的身上撩了些水,侧眸看向旁边的女人。
鹿吟拿起了旁边的衣物,仔细看了看上面的酒渍,转身离开了浴室。
林浅浅抱住自己,心疼自己又得揣测鹿吟有没有生她的气。
这个女人真的是烦,就不能像她一样不高兴了就发泄出来吗?
生气了憋着不说是会生病的,林浅浅始终秉持着这个真理。
沉默有什么用,又没有人在乎。
好吧……
鹿吟沉默的时候,其实她最在乎了。
她以往也试图寻找鹿吟如何发泄自己的怒火,但还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发泄办法。
永远都是过去一个晚上,鹿吟看起来好像就没什么事儿了。
这种明显的生气经常来源于林浅浅犯病,但其他事情鹿吟倒是平平淡淡的。
不过这也说不准,有时候鹿吟隐藏得太好,林浅浅也看不出来。
林浅浅应该习惯鹿吟的冷处理,但她永远也习惯不了。
她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看见鹿吟正在阳台上晾她的衣服。
鹿吟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看着她的穿着皱了下眉,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过来。
林浅浅乖乖站在原地,也不去找干净的睡衣,只等着鹿吟过来。
她就要使唤鹿吟。
而鹿吟依旧知晓她的意思,拿了睡衣递给她,随后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林浅浅手里拿着睡衣,在女人的房门前站了许久,终是没能等到她再出来一次-
林浅浅没忘鹿吟说过的要送自己上班这件事情。险珠腐
她起了个大早坐在餐桌前,吃着鹿吟买好的早餐,发现手机上早上六点来自明遥的一笔转账。
是西餐厅的那笔账单,明遥还给她四舍五入了一下。
【林浅浅:你居然起得这么早?】
【明遥:晨跑。】
【明遥:如果有一天我失联了,你一定要帮我报警,凶手就是我后妈!】
林浅浅突然想起什么来,“姐,你们那个不常来的合伙人叫钟……钟什么来着?”
“钟时雾。”
“对!”林浅浅说,“我好朋友后妈也姓钟,叫钟什么来着?”
她又给明遥发了条消息过去,但这次没能等到秒回了。
鹿吟拿着筷子的手微顿,看了眼林浅浅一眼,思索了下还是没说话。
林浅浅嘟囔几句明遥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失踪,上一秒还在秒回下一秒就跟死了一样。
马上奔入十二月了,公司接了很多元旦宣传片的单子,林浅浅这几天也忙得不像样。
周围几个工位的老员工开始吆喝着什么时候团建,林浅浅安静忙着自己的事情,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团建的事情可以拒绝的话,她第一个举手。
把时间花费在团建上,简直不像话。
如果她有一笔巨款,她一定不会再上班,并且也不允许鹿吟上班,她要拿着这笔钱包/养鹿吟,跟她花天酒地,共享极乐。
公司关于团建名单也非常人性化,讲究自愿参加。
林浅浅不属于出头鸟,但属于出头鸟身后的跟屁虫,只要有一个人不去,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跟上了。
但事实是残酷的,林浅浅还没开口,自己的名字就被旁边的同事写了上去。
她实在不好拒绝,面对同事满脸笑容告诉她把名字加上去的时候,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林浅浅对于喝酒的地方还是保持了百分之百的戒备心的。
在明遥面前,她可以喝到五分醉。
在鹿吟面前,她可以喝到不省人事。
但在同事面前,她宁愿滴酒不沾。
如果同事没有跟她寸步不离地从公司一起去团建地点的时候,她恨不得偷偷吃一粒头孢。
她喝醉了容易讲胡话,她现在要脸,一点也不想重现在国外的时候,自己酒后大讲三年级优秀作文的事情。
老土的金黄色大包厢,跟林浅浅听说的团建聚餐一模一样。
她低头吃着饭,给鹿吟发过去一条消息说自己今晚团建,不用管她的晚饭了。
发过去又觉得自己不道德,便问要不要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一顿饭?
那边果然拒绝了她的好意,林浅浅饭吃得也没味。
饭桌上都是女人,林浅浅也不爱跟人打交道,旁边坐着她熟悉的同事,但这人实在热情,到处都能唠,许久下来林浅浅也没能跟她说上几句话。
免费的一顿饭,如果能这么顺顺利利吃完解散当然是最好的。
她现在太有自知之明了,她不会靠近任何女人,她要为鹿吟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谁成想旁边的同事端着酒杯走了一圈过来,最后落座之后,开始给林浅浅进行长达一个小时的思想教育。
她又碰到哪个渣女了,前任改行做‘诈骗拉’了,并告诫林浅浅如果有漂亮女人找她借钱,让她一定不要理会。
下一秒,同事就痛哭着在联系人页面挑选,还询问林浅浅的意见,她应该给哪位前任打电话。
“我都这么可怜了,你真的一杯都不喝吗?”
听到同事的质问,林浅浅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无数次几乎一模一样的话来。
那时候她大声质问鹿吟的时候,那女人一定也很无语。
鹿吟只会强硬她上床睡觉,而她现在却被同事以同样卖惨的招数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还是白酒,她根本没喝过,辛辣的感觉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抱着马桶吐。
“来!为我的前任干杯!”
林浅浅满脸黑线地又灌进去一杯,转头就冲进去包厢内的卫生间把没咽下去的白酒全吐了。
回去之后,她发现同事又换人薅了,这才放心坐下来,吃了些菜把反胃的感觉往下压。
但她没喝过白酒,白酒比红酒要更容易晕眩。
她靠着椅背,突然有一种想要拉着同事诉说前任的冲动。
该死的鹿吟,她不想再大讲特讲现在看来烂到要死的优秀作文了。
一般的团建聚餐结束之后一定会去KTV,林浅浅想着自己趁着换地儿的功夫找借口溜走,但她没想到这群女人这么能聊,一晚上都在吃饭聊天。
团建地方没换,吃饭的包厢倒是换了个新的。
没有人走,她也不敢第一个开口。
她才来上班多久啊,对这里的工作简直不要太满意,肯定是不能做出任何会使别人产生不好印象的动作的。
恍惚间,她的手指点了几下头像框。
【您拍了拍‘鹿吟’】
下一秒,鹿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浅浅从座位上弹起来,又一次奔去了卫生间。
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踉跄了一下,她扶住了旁边的椅背,加快了步伐,生怕这个电话挂掉了。
“姐……”林浅浅说话急了些,咳嗽了下。
“你喝了多少?”鹿吟听得出来她话里又开始怂,工种 号梦 白推 文台 语气算不上好,“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在外面不要喝酒,更不要喝醉?”
“我没喝!”林浅浅狡辩几句,在没见到鹿吟之前,能多活几分钟是几分钟,“你怎么知道我喝了?”
电话一下子被挂断了,林浅浅盯着通话记录,在心里怒骂鹿吟八百字。
【鹿吟:把位置发过来。】
她冲出卫生间,开始灌果汁,只想着把嘴巴里的酒精味道冲散。
酒又送到她跟前时,她终于开始拒绝,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不礼貌了。
没办法,鹿吟在她心里才是第一位,鹿吟生气才是最可怕的。
林浅浅还是把定位发了过去,急匆匆找了个借口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包厢的门便开了。
许岁迎面走过来,旁边还跟着鹿吟。
不是说团建老板不参与吗?
不对,鹿吟怎么就来了?
她才刚把自己的位置发过去没有五分钟啊!
“听说你们还没散,就想着来看,在门口碰见鹿老师了,好说歹说把她也拉过来了。”许岁笑着开口,“平常你们私底下嘀咕鹿老师的那些小话,我看看谁敢当面夸一夸?”
鹿吟只是礼貌颔首,视线很快就落在了林浅浅的身上,哪怕这人把自己的卫衣帽子戴起来,还把绳子拉紧,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傻得独一无二。
林浅浅心里只有‘完蛋了’这三个字。
她点的解酒的饮品,纯牛奶、蜂蜜水、葡萄汁什么的一样都还没上。
对面的两个人还在跟周围人寒暄,下一秒服务员推开包厢走进来。
“谁点的这些喝的?”有人问。
“浅浅的!她喝得有点晕,准备醒一醒酒。”旁边的同事热情开口。
“那快点拿过去,怎么喝那么多啊?”对面的同事看她用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以为她耍酒疯。
听到对话的林浅浅面如死灰,她把帽子取下来,旁边的同事又热情地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她双手接过纯牛奶,抬眸就跟鹿吟的视线对上了。
“要不我先回去吧?我确实有点难受。”林浅浅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不止胃难受,她头疼得不行。
不是因为酒,是因为鹿吟。
这家伙都被许岁带过来包厢了,还要装模作样假惺惺找她要定位。
是不是耍她很好玩?
林浅浅弯着腰从座位上离开,包厢内喧闹声依旧。
她路过门口,却被女人一把拽住。
“姐……我胃难受……”林浅浅又使出最拿手的招数,用力挤着眼泪。
但看着面无表情的鹿吟,她急得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罕少在女人的脸上看到如此冷漠的眼神,一瞬间心慌得很,道歉的话和询问的话交杂在嘴边,她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就不打扰了。”鹿吟对着众人礼貌道别,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许岁跟着鹿吟走出来,想着送一送,但看见旁边的林浅浅,“要不要送你回去?怎么喝这么多啊?这群人也真是的,就逮着年纪小的欺负。”
“不用了,真的不用!”林浅浅摆摆手。
“我跟她顺路,我带她回去就行。”
许岁疑惑了下,但看到林浅浅疯狂点头,感觉到这两个人应该很熟的样子,自己的想法还是作罢了。
林浅浅一路被鹿吟拽着胳膊走,她用力甩了下,没能挣脱开。
“你干嘛?扯得我好疼。”林浅浅用力往后退,不想被她带着走。
鹿吟不应她,也没放开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就把她塞了进去。
林浅浅想要喊一声,迎面而来的就是‘啪’地一下关上的车门。
她转头准备对着驾驶位骂,发现鹿吟根本就没上车。
林浅浅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上了,她拍了拍车窗,想让车外的鹿吟看自己一眼。
可鹿吟只是靠着车,没有回头过一次。
鹿吟听到手机震动,来电显示写着‘林浅’,她一声不吭地挂断。
她知道林浅浅在哪儿,手机上的跟踪仪显示得清清楚楚。
但她还是要问,她知道自己怕林浅浅撒谎,便去把所有的后果都掌握在手里。
她沉默着平复自己的心情,忘掉刚才在包厢内别人给她整理头发的场景,也不愿意去在脑子里揣测林浅浅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一群女人灌酒灌成这个样子。
衣服也不好好穿,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喝了一大堆,一点记性也不长。
真以为她能管她一辈子啊?
偏偏林浅浅还摆着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还觉得她会像之前那样,撒个娇卖个萌就能得到原谅。
但现在似乎不是这样了。
鹿吟只知道,如果林浅浅再继续狡辩下去。
那她就在这里掐死她。
第32章 第 32 章
车厢内闷热, 林浅浅又喝了那么多白酒,整个人都有些晕眩,逐渐不省人事。
她极力忍耐住反胃的冲动, 一次又一次拍着车窗,试图让鹿吟注意一下她。
鹿吟见她状态不好, 将她从车内拖出来,朝着最近的酒店过去开了间房。
林浅浅在卫生间里吐得头晕目眩,客房服务送了醒酒汤过来,鹿吟让她漱了漱口,喂着她喝。
生姜的味道充斥鼻腔, 林浅浅一点也喝不进去。
她坐在地上, 抗拒地摇着头,躲避开碗沿。
鹿吟握住她的两颊,强硬地让她张开嘴巴,把醒酒汤往里面灌了进去。
一下子涌进来太多,林浅浅根本来不及吞咽, 灰棕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 她整个人都狼狈得不像样子。
鹿吟没如她的意,只等着这碗醒酒汤见了底才收手。
“好黏……”林浅浅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要冲破糟糕的束缚,“我想洗一洗……姐……”
没能得到女人的回应之后,她心酸地撑着地面, 低低抽泣着。
她这次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了,但她却对着鹿吟说不出口。
林浅浅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手去摸索鹿吟在哪儿, 抓住小臂之后才稍稍放宽了心。
她的身子整个贴过去,想要让鹿吟说一句话, 哪怕就一个字。
“我又不是自己要喝的,我也能保护好自己的……”林浅浅抱住女人,脑袋贴着她感受热度,“定位我也给你发了,我想要给你带晚饭你也不要……”
“我在国外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我只想着好好毕业,然后就回来见你……”
她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讲着自己国外的事情又讲着自己有多害怕她。
鹿吟看她依旧扯着自己的衣服,便带着她站起来,朝着浴室的方向走。
“我不要走……你别让我走……”林浅浅的神智不算清醒,“你别再撵我走了……”
她真的很怕鹿吟把她撵走。
人在面对未知事情的时候,总会带着恐慌的感觉。
但鹿吟不一样,她已经做过一次了,林浅浅完全不排除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可能。
在鹿吟这里,只要稍稍不顺她的心意,那自己就会像垃圾一样被丢出去。
“我不要走!”林浅浅挣脱她的怀抱,冲着她吼,“我不要走!”
鹿吟双唇微动,还是没说话,她把花洒开到最大,径直从林浅浅的脑袋上浇下来。
她单手扯着林浅浅的衣尾,从她的脑袋上取下来。
长发很快被水浇透,挂了她满脸。
“好冷……”林浅浅被冻得瑟瑟发抖,她抱住自己,眼睛被水迷得睁不开,茫然地去摸一边的开关调水温。
鹿吟拍掉她的手,一旁放着水桶,里面的水也即将灌满。
“啊——”满满的一桶水从头顶浇下来的时候,林浅浅发出尖叫来,很快就被水桶落地的沉闷声覆盖住了。
激烈的水流迫使她摇摇晃晃,脚下打滑直接摔在地上。
鹿吟不去扶她,就只是冷冷盯着她看,“清醒了吗?”
林浅浅顾不得去查看自己磕到的地方,闷声哭起来。
“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呀……”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鹿吟的性格总是阴晴不定,她完全没办法知道她一丝一毫的想法。
为什么小时候所有的招数完全不管用了呢?
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没办法进一步,却害怕自己被鹿吟推出远远的一大步。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呢……”
她一点也不喜欢长大。
小时候只有鹿吟会宠她,而现在,她唯一的一个姐姐鹿吟对她也不冷不淡。
尽管她捞到了那么多物质上的好处,却感觉自己永远离鹿吟很远。
“我好疼呀……”林浅浅终于去理会自己身上的伤口,她上半身不着衣物,蜷缩起双腿保护自己,“哪里都好疼……胳膊疼,腿疼,脑袋也疼……”
她躺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跟地上的一大滩水混在一起。
鹿吟不想跟醉酒的人较劲,她也第一次看到林浅浅醉成这个样子。
再想一想若是这个状态去了别的地方,她就一阵恼火。
“真的好疼……”林浅浅缩得更紧,身子却感觉到发热。
鹿吟终于还是耐下性子,蹲下来安抚她,“哪里疼?”
她伸出手去揉着她膝盖上的红肿,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林浅浅彻底放声大哭,她拽过鹿吟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紧紧捂住自己的心脏,“这里最疼了……”
鹿吟拦腰将她抱起来,用干燥的毛巾将她身上的每一寸水渍擦干之后,把她带回了床上。
林浅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呆了将近十分钟之后才缓和过来。
“好难受……”她咳嗽几声,想要扯一扯被子没能扯动,鹿吟便走过来帮她盖好。
“我难受……”林浅浅抬眸看她,找寻着女人的视线。
“难受什么?活该你难受。”鹿吟冷眼看她,“臭死了。”
林浅浅的意识依旧没能回来,她的耳朵就像听不进去话似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只知道鹿吟现在很烦她。
“又不是我想的……”林浅浅的声音格外虚弱,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像蚊子叫似的什么也听不清。
鹿吟把她颊边的碎发拨开,手要撤回的时候却被林浅浅抓住。
她紧紧握住这只手,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去,蹭了又蹭。
“姐,你别不理我了……”
“没有不理你。”鹿吟松了口,“你该长长记性。”
“我能回家睡觉吗?”林浅浅往周围望了望,是很陌生的地方,“我不想在这儿睡。”
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她想回家抱着鹿吟睡。
“就在这儿睡吧,回家还得开半小时车,你会更难受的。”鹿吟拿了枕头过来放在她脑袋下面。
林浅浅往床边爬了爬,鹿吟以为她又要吐,正准备去找些什么,下一秒林浅浅便枕在了她的小臂上。
她的眼睛还红润着,带着未干的泪痕。
发现鹿吟没有制止她的时候,她便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林浅浅往前抱着女人的腰,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姐,陪我睡。”
鹿吟往后撤了下,却发现她抱自己很紧,再往后的话她整个人都会被自己带下床。
无奈之下,她将她重新捞回床面,顺势躺在了她的旁边。
林浅浅又去掀鹿吟的衣服,“不要这些。”
鹿吟知道她还没清醒,但这会儿也没心情跟她继续斗气了。
她们之间的‘争斗’永远都只有两个结局,一是林浅浅彻底被鹿吟驯服,二是鹿吟被发起疯来的林浅浅折磨到心累。
鹿吟干脆利落地将衣服脱掉,林浅浅终于满意,紧紧贴着她,溺在她怀里。
肌肤的温度交传,林浅浅的呼吸趋于平缓,不再像刚才那样乱糟糟的。
“姐,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问出口之后又觉得差了点儿意思,便改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不仅想要知道现在的鹿吟喜不喜欢她,更想要知道过去的鹿吟有没有喜欢过她。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你谈这些。”鹿吟放了话。
醉酒的人哪里有真话?
就算是真话,她也不信,她怕她又认怂,又反悔。
她选不出来她们两个之中谁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林浅浅固执地问她,“谈的又是什么你不想聊的?”
有一瞬间,鹿吟被她气得笑出声。
她精神不好的原因看来也不只是自己的毛病,说不定有一部分原因是被林浅浅气的。
“人都是会变的。”鹿吟淡淡说道,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没有变,我一直都喜欢你。”林浅浅窝在她怀里,“如果姐也是就好了。”
温暖的怀抱让林浅浅没有太多精力纠缠,她的询问更像是习惯下的反应。
还没听到鹿吟的话她就沉沉入睡了。
次日清晨,鹿吟是被怀里的人烫醒的,她摸了摸林浅浅的额头,烫得不像话。
她帮她量了个体温,三十八度九。
“姐……”林浅浅开口喊她,但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醒一醒,我带你去医院。”
“好……”
鹿吟把烘干机里的衣服拿过来,发现林浅浅只是应了一声之外无动于衷。
她把她从床上薅起来,又帮她穿衣服,轻声哄她让她抬手,抬腿。
最后又蹲下来,握起她的脚腕帮她穿袜子,再是一双白色帆布鞋。
她把林浅浅背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
“姐……”林浅浅抱住她的脖子,但始终没什么力气,她痴痴地喊她。
“你发烧了,坚持一下,不要睡着。”鹿吟侧头看她,贴着自己脖颈的脑袋也热得很。
“我想回家了……”林浅浅鼻子发酸,“我想回家……”
“回。”鹿吟应她,“这就回了。”
“可这不是回家的路。”林浅浅的声音虚弱,但有着明显的不高兴。
她没有睁开眼睛,就只是在她颈窝埋着头嗔怪。
“我不是说了吗?你生病了,我们看了病就回家。”
“没有……”林浅浅咳嗽一声,这时候也不忘怼一句,“你才是病了。”
鹿吟一句接一句地应她,这次终于停了。
“好,是我病了。”
林浅浅发出闷闷的笑声来,咳嗽也多了些,也猛了些。
“姐要是能永远这样背着我走就好了。”
“你想得倒美。”
“想一想总是行的吧?”林浅浅生了病也不闲着,“我不光要想,我还要做。我要永远缠着你,做鬼也要缠着你。”
鹿吟笑她,“那你可别让我失望。”
第33章 第 33 章
从医院出来之后, 林浅浅被鹿吟喂着吃了药,就在家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汗,她掀了下被子, 冷风便呼呼往里灌。
鹿吟递给她一根温度计,林浅浅看了眼时间, 用胳膊夹住。
“你没去上班吗?”喉咙干涩且疼,她的嗓子听起来很哑。
“帮你请假了。”
“我是说你……”林浅浅的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还带着宿醉后的头痛。
“没课。”鹿吟告诉她。
林浅浅想起什么来,拿过手机看了眼自己跟人事的对话框,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帮我请的假?”
“找的你老板。”
“许岁?”林浅浅愣了下, “那她不就知道我们……”
“已经知道了。”鹿吟看着她的眼睛,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见不得光吗?”
“那得看是什么关系了,姐妹关系的话那倒无所谓,别的……”林浅浅咳嗽一声,别有所谋地打量一眼鹿吟,后面的话及时打住了。
“看来你的病是好了。”
“没有, 我还是哪里都很疼的。”林浅浅说的是实话。
沉默的几分钟过去, 鹿吟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下,三十七度八。
“怎么好得这么慢?”
“打针好得快。”鹿吟想起早上在医院的时候,林浅浅哪怕烧到迷糊,也要拒绝医生询问的打针要求。
“谁要打屁股针啊……”林浅浅又扯了扯被子,她实在不喜欢黏糊糊的感觉。
鹿吟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新的被子, “睡醒了起来吃饭,下午我有点事情要忙。”
林浅浅穿着衣服, “上课啊?”
几秒钟之后, 鹿吟才又对她重复,“没课。”
餐桌上的饭正热乎着, 林浅浅看着鹿吟抱着被子去了阳台晒着。
晚秋难得一见的太阳,从窗外照进来暖洋洋的,林浅浅身上那股难受的劲儿这会儿在吃了药睡了一觉之后消散了不少。
失踪好久的明遥再次联系上了林浅浅。
【明遥:晚上有空吗?陪我做件事情。】
【林浅浅: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可不干。】
【明遥:那不可能。你下班我去公司接你。】
林浅浅简短地说了下昨晚到现在的事情,本来以为明遥会放过她,让她多喝热水好好休息,但她直接选择在下午来家里接她。
这朋友能处,有命是真不给活-
私人医院内,鹿吟跟钟时雾面对面坐下。
问诊室的装潢跟一般的医院不太一样,主打暖色调,看起来就让人心情舒适。
桌上放着一个模样十分可爱的笔筒,里面的笔也多数是一些样式稚嫩的笔,都是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钟时雾很喜欢跟年轻的女孩子交谈,她总觉得跟这些人沟通的时候 ,会让她获取一些年轻的活力,可以降低她自身年龄的存在感。
再过一年,她就要四十岁了。
而距离新的一年,也只不过剩下了一个月的时间。
“鹿老师的耐力确实不错,让我很意外。”钟时雾夸赞她。
上一次联系,钟时雾对她的状态并不持乐观态度,信誓旦旦地认为这种在人自身非常抵抗的情况下,某些被动接触会极力压迫人的情绪,或许会导致病情恶化,还有可能一下子还原到最初的情况。
她不太喜欢鹿吟回到几年前的状态,对病人来说很辛苦,对医生来说也很辛苦。
但现在看来,鹿吟的情况比她想象得要好得多。
“看来人在不需要药物改善的情况下,也能自我恢复。”钟时雾想了想,“不过,像你这个样子的病人,我见得倒是比较少。”
她自顾自地说着,但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鹿吟很会隐藏情绪,如果她有意要隐瞒,她也不能够保证自己每次都能够抓捕到。
“我不是来找钟医生帮助的,只是好久没见,就过来一趟。”
鹿吟打量了周围的装潢,她上次来这里也已经是几年前了。
虽然钟时雾是医院股东,但她同样跟自己一样,喜欢做甩手掌柜。
钟时雾的病人并不多,她只是常常国内国外来回跑,具体做些什么事情,鹿吟也算不上了解,她也没那个时间去了解。
相比较之下,她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于苗跟钟时雾来往颇多,大概因为这两个人都是鹿随的好友。
仔细算来,鹿吟比她们小一辈,就算是深交也没办法按照通常情况下的好友去对待。
“见面在什么地方不好,要来医院见我?”钟时雾叹了口气,“我比所有人都要讨厌医院这个地方。”
“我们可以约在咖啡厅喝一杯下午茶,或者在电影院看一场惊险刺激的电影,再或者,我是不是很久没陪你去写生过了?”
“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写生。”鹿吟婉拒了,“前两种的见面方式更不适合我。”
钟时雾约见病人也很少在医院,多数是在一些公共场合跟病人闲聊,这样好像能够让人很快放松下来。
鹿吟对于她口中所有看起来像是约会方式的行为都无一例外当成是变相治疗的一种。
“你妹妹还好吗?”
鹿吟的防御墙依旧明显,钟时雾只能换些别的话题试图导入她,观察她现在的真实状况。
“挺好的。”鹿吟只道了这么一句,多的也不再说。
“那我抽空跟她见个面?”钟时雾问她,眉梢微扬,等着鹿吟拒绝她。
“她发烧了,得一段时间才能好。”
果然。
钟时雾露出会心的笑容,她知道鹿吟聪明到可以把自身的所有细节都隐瞒细节,唯独她的妹妹林浅浅除外。
这是她的软肋,且暴露得实在明显,她也乐此不疲地用这个手段当作突破口。
“只是见个面而已,上次我去你家,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鹿吟思索了下,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让她有任何误会的。”
“前几天有人推荐了我一位私人设计师,她对于画展也略有涉及,回头我送你一幅画框?”钟时雾想起之前夺走又还回去的那幅画,“大设计师的私人作品,售卖渠道可都没有的。”
“好啊。”鹿吟欣然应允,不去说别的,更不过多地去提及那幅画。
因为它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钟时雾站起来,靠着桌角,距离鹿吟近了些打量她。
鹿吟抬眸望她,高度的相差并没有让谁压过谁,更多了些针锋相对。
争辩不出对错,钟时雾不想在如此固执的人身上过多的消耗时间。
“如果你能像鹿随一样温润一点,我也不至于这么头疼。”钟时雾再次坐下来,盯着她看。
她的眸孔里还是露出担忧来。
小时候的鹿吟被鹿随寸步不离地照顾,性格简直如出一辙。
但人总是会变的,生存环境变了,人也就变了。
第一次沟通终于结束,钟时雾还是按照流程对于鹿吟当下的状况给出了合理的诊断。
当药物重新拿在手里的时候,鹿吟并没有心里安定的感觉,她好像现在对于药物无动于衷了。
因为之前被刺激到的几次,她强忍着平复情绪时,总会在事/后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快感。
她无法形容出来那是一种什么,那实在太诡异太扭曲了。
好像只有经历了那种钻心的痛感,才会感觉到她的妹妹是鲜活有力的,而不是一副干瘪到只能挂在墙上的画。
手机传来一声提示消息,鹿吟看了眼,给林浅浅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她发现手机地图上显示的红点开始不安分地跑动了。
又在偷偷溜出去。
“失而复得的感觉怎么样?”病人只要存留在她这里一秒钟,钟时雾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观察的好时机。
“脱敏,好像可以尝试一下。”鹿吟勾了勾嘴角,把注意力从手机上挪开。
“看来效果很不错。”钟时雾露出坦率的笑容,她知道鹿吟已经开始尝试了。
她的心里终于染上些许宽慰来,又难免为鹿随的结局感到悲哀。
她总信奉着好友要比爱情重要,但关于好友鹿随的事情,她每次都会来迟一步。
不知道这到底是否是上天故意为之。
她记得很清楚,在她几年前得知真相赶回国的时候,鹿吟的脸上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
身为医生,最怕背负压力的人突然露出解脱的神色。
那晚,她在海边救下她,她只听见鹿吟道了句,“我没能得到任何我想要的。”
鹿吟怀念母亲鹿随,为了鹿随倾尽所有积蓄将父亲送进监狱,但又难以抑制地爱上小三的女儿。
她的名声很差,既是杀人犯的女儿,又是乱/伦的凶手。
钟时雾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好像给她造成了不少刺激,因为没有人懂她。
她回国来见她,就好像在告诉她,‘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好孩子,你跟外面说的不一样。’
然后,鹿吟就彻底松懈了,也彻底解脱了。
鹿随身为艺术之家的孩子,又是当时老一辈的独女,受尽万千宠爱,鹿吟作为她的女儿,自然也是如此。
这种成长环境下,自尊心极高。
而鹿吟的自尊心早已经被撕破了,她不想去承担令人恶心的后果。
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任何留恋的人。
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而她的妹妹林浅浅,没有她在国外也可以过得很好。
“如果画框出样图的话,我发给你看一看。”钟时雾翻了翻手机消息,“也不知道她最近有没有空。”
“谢了。”鹿吟随口应一句,对画框也没什么兴趣。
钟时雾送过她不少礼物,结局都是一样的,放在箱子里生灰,只有跟画画有关的实用物品,她才会拿出来用。
但那东西跟她随手买的价值也差不多了,她并不觉得实用性的礼物是该藏起来好好保护的东西,那反而是一种浪费。
“送你出去吧。”钟时雾跟着她一起出了问诊室的门-
林浅浅吃过饭之后,吃了第二顿就继续睡过去了。
明遥还是给了她不少休息的时间,没把她立即从床上薅起来。
在小区门口见面的时候,林浅浅捂得很严实。
如果鹿吟在家的话,是一定不会让她出门的,毕竟她发着烧,昨晚还宿醉。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报备了却还是惹得鹿吟生气,但昨晚的事情她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你还烧着呢?”明遥吩咐司机开车,扒拉了几下林浅浅的围巾。
“三十七度多。”林浅浅咳嗽几声,想着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拿个保温杯出来。
没离开几分钟,她就收到了鹿吟的一条消息。
【鹿吟:中午吃药睡觉了吗?】
林浅浅没有回复,只当自己是在睡觉,没看见这条消息。
突然心里慌慌的,林浅浅压下心里的不安,“我们去哪儿?”
“去医院。”明遥说。
“医院?”林浅浅摸了摸明遥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去我后妈那里,一家私人医院。”明遥给她解释,“你知道我在她手里规矩了多少天才换来今天一天休息日吗?我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睡懒觉是什么时候了。”
“那你还去找她做什么?”林浅浅忍不住笑出声,“送人头去?”
“那必不可能,她这一次一定会死在我手里的。”明遥悄咪咪给她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压低了声音,“我在一个私人侦探那里得到的监听器,我要放在她医院的单人休息室里。”
“违法吗?”林浅浅问她。
“我跟我亲爱的妈妈玩一点小情/趣,哪里违法啦?”明遥上扬的嘴角根本抑制不住。
林浅浅看了眼手机,鹿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她开始回消息。
【林浅浅:我刚睡醒,你去哪儿了?】
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司机在转角处停下来,距离医院还有几百米的距离。
明遥警告了司机不准把她今天去哪里的事情说出去之后,跟林浅浅两个人鬼鬼祟祟朝着医院的方向走。
“如果有意外的话,到时候你就冲在我前面掩护我!”
进了医院之后,幽静的走廊里没有什么人。
明遥躲在林浅浅后面,“你应该跟我后妈没见过面的,这次肯定能成!”
“这次肯定能成?”林浅浅看着每间门上面的铭牌,寻找着明遥说的房间,“你之前还失败过好几次?”
“少提那些。”明遥推着她往前走,“前面往右转就到了!你帮我看着有没有人!”
“我知道了!你能别这么蠢吗?丢人的好像是我。”林浅浅盯着正上方的摄像头,表情非常为难。
到了走廊的分岔口,林浅浅先是往前面探出了个脑袋。
“有人吗?我不知道她在不在,每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嘛。”明遥的心脏跳得极快,“每次总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然后毫不留情地逮住她。
“没有人。”林浅浅开始捏手捏脚往前走,“是第几间啊?”
“你找问诊室,不要找休息室,这两间屋子是连着的。”明遥整个人弯着腰,头也不敢抬。
“问诊室……”林浅浅嘴里喃喃道,去寻找目标房间。
倏地,距离最近的一间房的门把手扭动了一下。
两个人敏锐地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停下了脚步。
“小草!掩护我!”明遥随机应变,把林浅浅的围巾一角扯过来盖住自己的脸,整个人往旁边的休息椅上一座,用林浅浅站直的身体彻底挡住自己。
在看到问诊室里出来的人之后,林浅浅想死的心都有了。
“姐……?”
鹿吟……
怎么会在这里?
第34章 第 34 章
林浅浅意识到几分钟前她给鹿吟发消息说自己刚睡醒之后, 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如果发烧能够引起鹿吟的同情,那她恨不得自己现在的体温飙到四十度。
明遥没死,她自己倒是先得死一死了。
林浅浅背着手去扯自己的围巾, 同样想要把自己的脸盖住。
发现拽不动之后,她顶着鹿吟直勾勾的眼神也在一旁坐下了。
最先打破尴尬氛围的是钟时雾。
她拍了下手, 惊喜地弯腰摸了摸明遥的头,“乖宝贝,这么想我啊?还要到这里来见我?”
明遥把手里的围巾松开了,紧张地看了眼钟时雾,“对, 我来……接你下班。”
“那你好像记错时间了, 现在还不到下班的时候。”钟时雾看着她,眼里染上了悲悯。
明遥很不喜欢钟时雾这种眼神,明目张胆地写着自己会落在她的手里。
这个女人下手很重,却还看她可怜,伪装得倒像是个大善人。
钟时雾往出口的方向侧了侧头, 示意她跟过来。
明遥坐在休息椅上, 犹豫着没动。
“不走吗?”钟时雾依旧笑着看她,但明遥知道这已经是最后通牒。
她把她所有的耐心都留给了她的病人,尽管她们之间没有任何情感,连那么点可怜的名分都是靠钱才联系在一起的。
“走……”明遥站起来,步子却没有迈。
“你要跟谁走, 跟你的朋友走吗?”钟时雾逼问她,一定要她给一个答案。
“跟您走, 跟……妈妈走。”
钟时雾笑出声来, 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乖孩子。”
林浅浅始终站在一旁看着, 表情有些震惊,她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鹿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她就是明遥的后妈?”看着两人离开之后,林浅浅开口问,脸上的惊讶之色愈发重了。
鹿吟点点头。
“你一早就知道?”
鹿吟想了想,“也不算吧,毕竟之前跟你的朋友也没有见过。”
被鹿吟拉着走出医院的时候,她还是发懵的状态。
“倒是你,发着烧乱跑什么?”鹿吟给她系上安全带,“还不长记性?”
林浅浅顿时语塞,“……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别再有下次了。”鹿吟顾及着她生病,没有再做些别的。
林浅浅看了眼后排放着的包,那是鹿吟上班的时候常背的黑色皮包。
“你不上班还背它啊?死气沉沉的,看着就不太阳光。”林浅浅嫌弃地看一眼,“不过你来医院做什么?”
“见朋友。”
“见朋友吗?还要来医院见啊……”
“钟医生比较忙。”
“这样吗……?”林浅浅现在得知钟时雾的身份,再加上明遥之前对于这位后妈的形容,她现在对于鹿吟的话也没有过多的怀疑了。
另一边的车上氛围就没有这么好了。
明遥拿着手机,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给林浅浅发一条消息。
她实在很怕自己身边这个女人,明明总是笑着的,但看起来却像蛇一样冷血无情。
钟时雾现在居住的独栋别墅离医院很近,为了让外界相信这对新晋母女感人的亲情,明遥一早就搬到了这里。
但现在明遥觉得去他爹的混淆视听,这女人分明就是让她搬进来故意这么洗脑她的,以便于更好地控制她。
进到客厅的时候,明遥伪装的冷静彻底泄了。
“我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之间的合约也该到期了!”明遥质问她,“离婚手续还没有办好吗?我爸头七都已经过了!”
“我总不能把你姐姐绑回来吧?”钟时雾悠闲地喝茶,“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我喊你一声妈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生我养我的人了?”明遥夺走她手里的茶杯,“钟阿姨!我在跟你讲话!”
听到这个称呼,钟时雾十分不满,“哪儿有你这么没礼貌的小姑娘?比你小不少的女孩子见了我都要甜甜地喊我一声姐姐。”
“你是我雇来的人,我是你的老板你的甲方!我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明遥要被她气得七窍生烟,这个女人越是露出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把她当小孩子看,她就越生气。
“钟时雾!”明遥在她面前来回踱步,最后站在她前面,伸手抓住她的领口,“你是不是在耍我!”
钟时雾笑容终于褪去,她垂头冷冷看一眼胸前的手,“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惹到我。”
她拍掉这只大胆的手,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我可不能保证合同上的钱能够一分不少地给到你。”
“蠢货。”钟时雾被她弄得不耐,怎么整理都觉得不满意,便解了扣子朝着卧室走。
关上房门之后,周遭终于清净下来。
钟时雾半躺在按摩椅上,随手拿了桌上的诊断单看。
面对麻烦的病人,她可以拒绝治疗。
面对麻烦的难以割离的身边人,那她就只能解决掉了。
但相比于一下子把人解决掉,先折磨一阵子倒是不错的主意。
就像是诊疗病人一样,摧毁重建。
一种是希望人变好,另一种则是把人彻底塑造成自己希望的样子。
而明遥这种娇生惯养,不懂得世事险恶的大小姐,就该让她这种人好好治一治-
在回家的路上,林浅浅听见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明遥的消息。
但她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点进去就发现被撤回了。
她打了个问号发过去,那边依旧是失踪状态。
这段时间明遥都是如此,林浅浅也没有太在意了,又开始在脑袋离嘀咕今晚应该吃些什么。
“晚上可以吃烧烤吗?”林浅浅舔了下嘴唇,问着鹿吟。
回国也挺久了,她念叨烧烤念叨了不少次,但还真是一次都没吃过。
“还病着呢,吃点清淡的吧。”鹿吟很快就拒绝了她这个提议,怕林浅浅又埋怨她,她补上一句,“好了再吃。”
“我是发烧了,又不是扁桃体发炎,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啊。”
“那行,我把你送到烧烤摊去。”
林浅浅看一眼她,不好再提这个事情,“那就好了再吃呗。”
她盘算着时间,这周末她过生日,也没几天了,到时候她就让鹿吟当她一天小跟班,她说什么鹿吟就得做什么。
哪怕她之前已经得到过生日礼物,生日愿望也已经实现了。
但人怎么可能会满足呢?
从鹿吟身上接连不断地索取,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没有之一。
鹿吟接了个于苗的电话,那边发了几十封学生资料说让她挑几个合适的,过段时间于苗开个小班,这几天她忙着出差,没空选,还说她只相信鹿吟的眼光。
鹿吟应下了这份差事,不过要得挺急的,她今晚得再熬个夜加加班。
把车子停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之后,两个人又走出来,就近找了家面馆解决了晚饭。
回到家后,鹿吟就准备往阁楼上走,林浅浅及时喊住她。
“姐,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鹿吟在楼梯上转过身来,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就知道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上来说吧。”
她正准备迈上楼梯,“记得先把药吃了。”
“我临睡前再吃嘛,吃完药睡觉出出汗第二天一下子就好了。”林浅浅倒了杯热水,很快跟着上了阁楼。
鹿吟给她递了体温计让她先量一量体温,开了电脑下载了资料压缩包。
林浅浅凑过去,似懂非懂地跟着她一起看。
“早点睡吧,只给你请了一天假。”
“不要,我现在去睡觉的话,你不还在阁楼上吗?”
鹿吟没懂她的意思,皱眉道,“会吵到你吗?”
她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晚上她去阁楼的次数也不少,但顾及着楼下卧室睡觉的林浅浅,连画架都没有挪过一次,生怕有一点吵闹的动静。
“不会,我想陪着你。”
鹿吟不再深究这件事情,换了话题,“你要找我商量什么事儿?”
“周天好像是什么日子来着?”林浅浅意有所指地暗示,“是什么来着?我突然给忘了。”
鹿吟无情地吐出两个字,“有课。”
林浅浅一下子就泄了气。
“我跟你说过的。”鹿吟没给她机会,“不然也不会那么早让你提条件了。”
“我那天说了我要换生日礼物的,但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林浅浅开始反悔,“你没让我说完!这是你的问题!”
她不管鹿吟同不同意,“我要吃水果蛋糕,还要加小鹿形状的巧克力!”
鹿吟保持沉默,她现在没心情跟林浅浅掰扯这些小儿科的东西。
“你又不说话!”林浅浅说得急了些,没忍住咳嗽几下,“我现在是病人!你再气我我明天烧到四十度怎么办?”
“行,你想怎么着都行。”鹿吟应付她,“到时候自己去买了吃,我给你报销。”
林浅浅见这条路走不通,开始打量阁楼。
话说她住进来到现在,楼下每一个房间都摸得清清楚楚,就是阁楼这里,来得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画架她观察过了,箱子里装着的关于画画的物品她也全翻过了,小窗户边的地毯也躺过了,素描画她也都看过了。
唯独……
那个锁上的柜子她一点儿都不清楚。
鹿吟家里的每一寸地方她都不想放过,她都想要了解。
“姐。”林浅浅安静了几分钟之后再次开始闹腾起来。
“嗯?”鹿吟初筛结束,问了下于苗有没有卡学生的人数,她好仔细选选。
等着回复的同时,她终于有时间注意林浅浅的动静。
“你那个阁楼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林浅浅好奇地问她。
“以前的东西。”哪怕林浅浅问过了,她也还是解释,“都是些奖杯,证书什么的。”
现在林浅浅一个问题总要翻来覆去地问她,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为了骚/扰她。
林浅浅得知柜子里锁的都是些鹿吟以前的荣誉,大概她放弃画画的时候把这些旧物也尘封起来了。
但现在,鹿吟重新回到艺术这个行业,这些东西就没有必要被锁起来了。
这些象征着鹿吟能力的东西,就应该大大方方地挂出来。
“我能打开看看吗?”林浅浅走到柜子面前,摸了摸锁。
上面没有任何灰尘,如果是尘封不愿意再提起的旧物,那不会这么干净的。
这次,鹿吟果断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不能。”
“我想看,如果锁的是你说的那些东西的话,那我以前是看过的呀,为什么现在不让我看了?”林浅浅埋怨她一句,“小气。”
“早点睡吧。”得到了于苗的回复之后,鹿吟开始第二次筛选。
她怎么可能让林浅浅看到柜子里的东西?
那副画就赤/裸裸地放在最中央,被她拿出来放进去无数次了。
林浅浅挑衅似的用手扒拉了几下锁,“是不是给我少配了一个钥匙?这个锁我怎么打不开?”
“我说,”鹿吟冷脸看她,“不可以看。”
第35章 第 35 章
晚上睡前, 林浅浅在鹿吟的注视下又量了一次体温,荣幸地回到了三十八度。
她今天撒谎偷跑出门,没受到鹿吟的责备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更别提再找什么借口。
鹿吟把她的一日三餐全部改掉了,忌油腻忌辛辣, 碗里连点油星子都看不见。
林浅浅饮食口味偏重,现在吃饭就像在经历酷刑。
但她这次病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天降下去不少,晚上就又升回来了。
她一连几天没上班,还是鹿吟被迫要求的, 哪怕有满课, 中午也要回家来看一趟,顺带着再警告几句,就怕林浅浅再偷偷溜出去。
林浅浅只觉得自己像被囚/禁起来的小白花,不过她不会偷跑,她恨不得鹿吟把自己关在家里, 一辈子都不让她走。
她唯一盼着自己病好的原因就是, 别耽误她生日搞事儿!
但林浅浅同样也没闲着,鹿吟既然这么不顺着她,那她在家待得太安分也不合适。
她翻遍家里所有的抽屉都没能找到阁楼上的钥匙,她哪里都去了,唯独鹿吟的房间不敢进去。
林浅浅恨不得找根牙签伸进去别一别, 又怕牙签在里面断掉拿不出来,那鹿吟就会发现她的小动作了。
她在鹿吟房门前急得团团转, 跟自己的良心打架的时候, 玄关处就传来了动静。
她冲回沙发上,端起来早已经冷掉的一杯水, 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大口。
鹿吟拿起茶几上的药,“这顿还没吃?”
“就剩两顿了,我现在烧都退了,晚上也不升了。”林浅浅眨眨眼,“姐?”
鹿吟闻言看她,她拿起热水壶,发现里面的水也是冷的之后便扫了眼林浅浅手里的杯子。
“我明天能去你屋里拿件睡衣穿吗?”林浅浅试探性地询问,“病好了我想洗个澡,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我晒的睡衣都是潮的。”
“可以。”鹿吟答应了她,倒杯热水递给她,“喝这个。”
监督林浅浅又吃了一顿药之后,鹿吟回了房间洗漱睡觉。
她看着唯一的一把柜子钥匙,从自己的钥匙圈上取了下来,放在了衣柜旁边最明显的桌子上。
放完又觉得实在明显,便拿了本书出来夹在里面。
既然林浅浅想看,那就让她去看好了,好奇心消不掉的话她的小动作是层出不穷的。
但鹿吟还是有些头疼,知道林浅浅明天来她的卧室一定会把这里翻得彻底,还要装模作样把所有东西复原。
她把钟时雾开的还没拆封的药拿出来,想着是不是该全部锁到客厅原来的那个抽屉里。
林浅浅心大得很,离她最近的不去管,非要来她的卧室里造作。
难为她还要陪着她演,照顾着她可怜的脸面-
林浅浅第二天起得很早,为的就是亲自看着鹿吟出门上班,还要狗腿地笑着,把鹿吟的包双手给她递过去。
鹿吟的表情复杂,哪怕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却还是觉得她傻乎乎的样子实在令人发笑。
送走鹿吟之后,林浅浅直接冲进了房间,这里还跟自己回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不过当时自己参观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看了几眼。
她先是看了看桌面上的东西,画纸整整齐齐放在一边,搭配一个黑色的笔筒。
抽屉里也都是一些零碎的画画工具,其余的东西还真没有了。
也不知道这里是第二个阁楼还是阁楼是鹿吟的第二间卧室,用处甚至一模一样,既可以睡觉也可以画画。
她先按照约定拿了套睡衣放进自己的屋子里,生怕自己一会儿忘了。
看着床上的枕头,林浅浅犹豫了几秒钟,把自己房间里的枕头拿过来交换,这样晚上又可以伴随着鹿吟的味道睡觉了。
翻翻找找,她终于在衣柜旁边桌面上的书籍里发现了阁楼的钥匙。
居然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而她刚才还那么蠢得翻了卧室里的每一寸地方。
只一个钥匙孤零零放在书里,书的外表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的一本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来阁楼那个柜子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拿到钥匙的林浅浅直奔阁楼,在一下子就打开锁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往身后看了眼。
没有人,但她却莫名冒了冷汗。
为了保险起见,在打开柜子之后她先拍了张照片,保证自己复原的时候能跟原来一模一样。
柜子里的东西跟鹿吟所说的一模一样,很多精致的盒子由大到小摞在一起放着,只不过最上面有一个格外简陋的画框,是空的。
林浅浅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手放到了一边。
盒子里是各种各样的奖杯,荣誉证书也在红色的表皮里装着,不过很干净,上面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一点儿新鲜的玩意儿都没有。
林浅浅没死心,一个一个盒子打开来看,终于在角落里的长条形盒子里发现了一个自己比鹿吟还要熟悉的东西。
是一只狼毫。
这是她送给鹿吟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那时候她刚上初中,只知道鹿吟是艺术生,其余关于画画的东西一概不知。
她拿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只狼毫,也不清楚什么材质好,就专往贵的买,便掏空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
当天送给鹿吟的时候,鹿吟表示很喜欢这份礼物,但林浅浅从来没见她用过,后来才知道狼毫多数用来行草书,鹿吟根本就用不上。
但林浅浅无法容忍自己的礼物被这样放起来冷处理,便拆了这份狼毫,让鹿吟帮她放了个新的画架,势必要朝她证明,她也可以用狼毫画画!
结局当然算不上好,林浅浅用狼毫蘸了颜料,最后把自己的脸画成了大花猫,还要鹿吟帮她清洗。
脸洗得通红,鹿吟没弄疼她,但她就是忍不住哭。
那么贵的一只狼毫,鹿吟真就一次没用过。
哭过一次之后,她也不想再管这份礼物了,后来这只狼毫便不知所踪,没有人再刻意提起过。
现在重现眼前,难得的回忆涌进脑海里,林浅浅捏了捏笔尖,似乎还能够回忆起触碰脸颊的感觉。
原来鹿吟还收着这份礼物,还把它跟所有荣誉放在一起。
林浅浅把所有的盒子重新放回去,开始思索鹿吟昨晚的反应。
难道说,鹿吟是怕这只狼毫暴露在她面前才阻拦她开锁的吗?
但就是一份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而已,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林浅浅打开图片,保证所有细节都一致之后才下了楼。
她把钥匙放到书里,还是觉得不对劲。
她跟鹿吟从小相处了这么多年,心灵感应比双胞胎都要强,那里一定有别的秘密。
但她已经摸索了所有地方,现在家里的每一寸她都非常了解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了。
直到鹿吟下班,林浅浅也没能够分辨出来心里怪异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她看着鹿吟上了阁楼,心虚地跟上去。
“怎么了?”鹿吟从箱子里拿出了几盒颜料,很快便走下来。
“没有啊。”林浅浅急忙转了话题,“今天最后一顿药也吃完了,我的体温也一直是正常的。”
鹿吟闻言,顿了下点点头。
“你晚上加班吗?”林浅浅又跟着她进了卧室,看了眼桌上的书,“衣柜里我拿了套睡衣。”
说完她垂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
糟糕……
那套睡衣她忘了换上去了。
“晚上洗澡,白天在睡觉。”林浅浅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不加班,明天早课,今晚准备早些睡。”鹿吟拿过桌上的书,跟林浅浅不坚定的眼神对上了。
她疑惑地看她一眼,发现林浅浅对着自己露出傻笑。
“那我不打扰你了。”林浅浅退出房间,坐在沙发上复盘自己刚才的行为。
好像很明显,明显到过于蠢了。
她气愤地闷叫一声,整个人都有些抓狂。
看着鹿吟拿着换洗的衣物在浴室里进进出出,每跟她对视一次自己的心虚的程度就会多加一些。
她溜进自己的房间里,彻底没音儿了。
鹿吟翻看了下桌上的书,了然钥匙被动过的痕迹。
她打开笔记本,监控回放里将林浅浅的动作显示得清清楚楚。
从她在房间里翻找,再到小心翼翼地迈上阁楼。
一个人在家里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就跟小偷进门一样。
看到那只狼毫,鹿吟眉尾微扬,她确实很久没有把这份礼物拿出来看过了。
当初她想要放弃所有有关林浅浅的东西,但这只狼毫却怎么也没舍得丢掉。
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好像也没什么能让她扔掉的东西,因为林浅浅就只给她留下了这么一件宝贝。
但她那时候情绪压抑,没办法接触到所有有关林浅浅的东西,这只狼毫便被她锁到了柜子里的最深处,她不去刻意翻找,就只是让它安静待在角落里。
屏幕上的林浅浅跪坐在柜子前,用这只狼毫扫了扫自己的脸颊。
而她最想要知晓的秘密此刻就摊在桌面上,鹿吟盯着画上的脸,觉得这两张脸一点也不一样。
但相同的是,总能让她简单地扫一眼就会发狂。
房间内没有开灯,屏幕的光亮有些词眼,照得那幅画也透着昏暗的光。
鹿吟的目光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在了画上。
该什么时候将真正的自己彻底剖开给她看呢?
鹿吟无法知晓真正的时机,她怕自己会吓跑她。
她不想总带着面具和秘密跟林浅浅共处,但也不想让秘密重见光日的时候来得太早。
她不是个胆大的人。
画上的少女再次露出笑容来,鹿吟皱了皱眉,靠着椅背阖了眼,但画中人诡异的笑容却挥之不去。
她只选择了监控的一段内容,没有停止,很快就开始重放。
在床上拿取东西的声音传来,鹿吟重新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枕头又一次被换掉。
她想起接林浅浅回家的那一晚来,她在房门前听到的声音。
实在烦人。
让她在黑暗中看着这幅画,又想起了那种事情。
她现在愈发无法忍耐某种难言的冲动,一心想要林浅浅快些将心中的画魔取代。
如果林浅浅现在来敲门的话,她会果断地打开让她进来。
没过几秒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鹿吟有一瞬间的怔愣,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直到传来第二声敲门声,还伴随着一声‘姐’,她从椅子上起来,将那幅画随手扔进衣柜里。
鹿吟起身去开了门。
她将林浅浅扯进来,一只手带上了门,随后便吻上了她的唇。
既然想的话,那就去吻她好了。
第36章 第 36 章
林浅浅洗了澡换上睡衣的时候, 才发现她随手拿的一件睡衣太不合身了。
这是件V领的睡衣,她不爱穿内衣,穿上之后随时都会有走光的风险。
就算家里鹿吟只有鹿吟, 她也不能穿成这个鬼样子在她面前晃悠。
衣柜里她的睡衣都摆得好好的,但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扰鹿吟的机会。
她穿着这套不属于自己的睡衣就敲响了鹿吟的房门。
卧室里看不出光亮, 鹿吟好像已经睡下了。
她耐心地敲了第二次。
“姐!”林浅浅想着自己要不要回屋拿手机给她打个电话。
正思考的同时,房间门便打开了。
她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拽进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抵在门后,唇间感受到了热烈的吻。
“姐……”
这个吻来得奇妙又突然,她在细密紧贴的双唇中吐出浅淡的一个字, 后面想要询问的话全都被迫吞了回去。
鹿吟睁眼看她, 记住怀里人此刻的眼神,朦胧中带着水润,脑海里每个念头都在让她吻她。
唇舌贴了又贴,温柔深刻。
她的手没再禁锢住她的后脑,反而捧着她的脸, 细细舔吻。
林浅浅被她弄得有些痒, 咬了下嘴唇又碰到女人的牙齿,她轻呼一声把牙齿藏回去,唇却被咬住。
温热的手揉捏着她的脸颊,顺势下滑,拇指指腹摸索着她的肩, 再落至锁骨。
林浅浅缩了下,脑袋不自觉往后倚, 轻轻磕到门, 再次往前迎。
许久,林浅浅就发现, 鹿吟只是吻她,再也没了别的动作。
期待感一下子冲高又慢慢降低,她整个人都被肚子里那股被撩拨起来的暗火憋得烦闷。
她撩起自己的衣服想要脱掉,却被鹿吟按住。
林浅浅想要推开她好给自己留出些空隙脱衣服,但怎么推也推不开。
这女人是真看不懂她的意思吗?
还是故意让她延迟满足?
分别几年之后变性/冷淡了?
三番两次只亲不做?
林浅浅一股脑冒出一堆没有答案的问题,她性子急,问题得不到答案,欲/望又解决不了。
烦死了。
她使出一股力道往前推,鹿吟察觉到她的情绪,往后退了几步。
林浅浅整个人都压过去,将她推倒在床上,“鹿吟!”
鹿吟的双手往后撑着床,看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稍稍皱了下眉。
她终于看清了林浅浅身上这套睡衣,领口早就因为亲吻的动作敞开了。
春光乍泄,一两抹红色若隐若现。
鹿吟拢了拢她的衣服,发现这衣服对她来说实在不合身。
“你来找我做什么?”鹿吟问她。
“换衣服。”林浅浅垂头看着自己的领口,“不过我觉得现在不用了。”
她又倾身过去,主动吻上鹿吟的唇。
鹿吟受着她的吻,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这让林浅浅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郁闷了。鲜竹副
“你什么意思啊……”林浅浅觉得自己前几天的话都白骂了,这女人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吻自己就不看时间不看地点,自己吻她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无动于衷。
“我难受……”林浅浅皱着脸,委屈巴巴地开口。
“哪里难受?”鹿吟以为她的病好得不彻底,脸上又写了担忧。
“这里。”林浅浅抓过她的手,往自己腿/间探。
鹿吟‘啧’了下拍掉她的手,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林浅浅从她的腿上往下滑了下,要不是被捞了一把差点就摔到地上去。
“要换套睡衣吗?”鹿吟看她摇了摇头,“不换就回屋吧。”
“不回。”林浅浅抱住鹿吟的腰不肯撒手。
鹿吟站起来,林浅浅便挂在她身上,双腿夹住她的一条腿。
她走一步,她整个人身子就轻轻晃几下,像一只树懒。
“我晚上想跟你睡,行吗?”林浅浅抬头看她,“在你这里,或者去我那儿也行。”
鹿吟拿她没办法,只能把她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林浅浅的脸一下子就笑成一朵花来,扯过唯一的一条被子盖在身上,“来睡我吧。”
鹿吟习惯性地忽略她的话,在床边躺下,被子被她大方地分了一半。
林浅浅的胳膊和腿都搭在她身上,脑袋还要凑过去,“姐,你身上好香啊,我闻闻。”
她凑得越来越近,对着女人的唇心满意足地啄了下。
鹿吟有些头疼,但现在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她只能认命了。
这次睡梦里倒没有梦魇的存在,只是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体始终紧紧抱住她,怎么也不肯松开。
林浅浅做梦都想在每天醒来之后能够得到爱人的一个早安吻,可鹿吟显然不会满足她。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经空了,连热度都没有。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每次跟鹿吟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她总像被下了迷/药一样,睡得格外入迷。
不过她没时间在意这些了,今天已经是周六了,明天就要迎来她的生日。
上次跟鹿吟提起的生日礼物没了声响,她得再想个办法把这茬儿提起来。
实在不行,她明天就单枪匹马冲进办公室,把鹿吟逮/捕走。
昨晚不美好的记忆又一次涌上脑海,她洗漱完之后啃着面包,想了个办法。
她从自己的压缩袋里翻出了一件夏装,布料很少。
又让外卖送了些红色的长长的绳子,在网上学了些自我捆/绑的教程。
既然她过生日的话,那她就让鹿吟帮她拆一下礼物吧。
但这教程实在太难,林浅浅又看不见自己的后背,红绳在胳膊上和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没研究明白不说,被勒出的痕迹倒是有点明显了。
她想拍张照片给鹿吟诉苦,但又怕暴露自己的计划。
晚上苦苦等待鹿吟回来准备试探一下的时候,却发现这女人给她发了条消息说要在机构睡觉。
林浅浅忍住想要冲过去找她的冲动,草率地把这些绳子都装起来随手放在桌子上。
这下计划藏都不用藏了-
傍晚的鹿吟下了课,翻着手机上蛋糕店的样图看。
于苗走进来的时候,她顺手指了下桌上放着的学生名单。
“还想着你得几天才能给我,我这才刚回来,事儿就又堆过来了。”于苗撇了她屏幕,“你不是年初过生日吗?”
“没有 ,不是我。”鹿吟想了想,没有说实话,“随便买来吃点。”
“家里妹妹过?”于苗看她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怪不得又调课,以前生病的时候课可次次没落过的,最近可都连着调两次了啊。”
“要紧的事儿,得调。”鹿吟也不过多解释,给卖家发过去消息询问了蛋糕上能不能定制图案。
确认好时间和样式之后,鹿吟才收了手机。
本来她今天课不多,但为了把明天的时间彻底空出来,只能今天从早到晚不带歇的。
五节大课,全塞满了。
她给林浅浅发过去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她甚至能够想到林浅浅生闷气的表情,嘴角又忍不住轻扬。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鹿吟就出发去往了蛋糕店。
她看了眼日历,十二月十二号。
再过两个星期,就是圣诞节了。
以前林浅浅就拉着她过了好几次圣诞节,就因为她姓鹿。
林浅浅还要买套圣诞老人的红色穿在自己身上,晚上抱着她睡,把她幻想成一只彻彻底底的驯鹿,说这样抱着睡毛绒绒的很暖和。
抛开姓氏不谈,若是林浅浅不这样硬扯关系,她真的联想不到自己跟鹿有什么区别。
又是吃草,又是过圣诞,什么不着调的话在林浅浅嘴里都能攀上亲戚。
不过也算在她的画板上添了很多色彩。
很小的时候,鹿随带她出入各种艺术展,得到的夸赞多数是有天赋,艺术奇才。
林浅浅开始融入她的生活之后,她身上的夸赞最先冒出来的便是生动活泼了,这也是她为何越来越擅长水彩并且专攻的原因。
但跟林浅浅的关系断裂之后,她好像就再也找不回画画的感觉了,总觉得画板别扭又沉闷,彻底没了当初下笔的如鱼得水。
她出来得急,想着早点回去,但这会儿正是早高峰,她只能跟着车流慢慢往蛋糕店开。
等红绿灯的时候,钟时雾发了条图片消息,是一个深棕色的画框,上面的花纹细致复杂。
她询问着鹿吟的意见,如果有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可以再改,或者直接把设计师的方式推给她。
鹿吟本就没什么兴趣,便回了都挺好的就让钟时雾决定了。
她把车子停在蛋糕店门口,拿了店员做好的蛋糕重新坐回了桌子上。
钟时雾给她圈圈点点出来几个细节,说了些改动的意见。
鹿吟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林浅浅不一定醒了,便没急着启动车子,跟钟时雾聊了几句。
看来钟时雾今天心情不错,也没什么工作,不然也不会拉着她消磨时间。
鹿吟难得发过去一句调侃,钟时雾看着便乐了。
桌角放着一杯黑咖啡和点心,还有一个计时器,迷你屏幕上写着已经消耗掉的卡路里。
每天的路线都是一样的,监督明遥晨跑晚练的时间多了,她现在已经能够按照卡路里来判断这会儿明遥已经跑到了哪里。
【钟时雾:养孩子呢,忙得很。】
鹿吟了然,也不过多叨扰,那边的情况比她自己还要复杂,她也没时间为那个费神。
准备开车回家的时候,手机再次传来一声提示音,她以为是钟时雾,点开看的时候,又开始发愁头疼。
林浅浅发过来一张图片,红色的绳子将她自己上半身捆起来,但看着很松,很明显是在装样子。
【林浅:这里有只小草被困住了!调课回家即可解救她!】
第37章 第 37 章
又在家里瞎捣鼓什么。
鹿吟看出她的用意, 但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合适的回答。
她便没有回复,只等着拎着蛋糕回家。
钟时雾告诉她,她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一会儿路过医院的时候让她停一下,来拿一下上次的纸质诊断报告。
两个人虽然聊天的次数不少, 但见面的机会却不多。
鹿吟先去了趟医院,没等到钟时雾回消息,她就坐在车上等。
林浅浅发来的那张照片被她重新点出来看,也不知道这会儿没回给气成什么样子了。
鹿吟想着要不要先安抚一下她的情绪,省得一会儿回去蛋糕还没来得及拆开, 倒是给气饱了。
下秒没注意, 车头那边一辆三轮车就撞了过来。
鹿吟望过去,那大爷倒先是吆喝一堆人过来看,说这车子撞上了他的。
鹿吟下了车,还没开口,这人便躺在了地上。
对待这种碰瓷儿的人, 鹿吟不想多说什么, 打开手机报了警,等着警察过来处理。
行车记录仪拍得清清楚楚,她车子就停在路边,动都没动一下,这大爷倒是会挑事儿。
地上的人见鹿吟没什么反应, 便开始哭喊着家里有多不容易。
鹿吟皱了皱眉,这一顿折腾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时间。
她昨天连轴转把时间空出来, 可不是为了在今天解决这种无聊的事情的。
她被这人的叫喊声闹得心烦, “旁边就是医院,您可以先去检查, 有什么问题我一分不少地赔给你。”
这话更把他激怒了,又是骂鹿吟挑衅,年纪轻轻的不识好歹,撞了车不敢承认。
警察赶到的时候,鹿吟调出了自己行车记录仪的视频。
警察给他看了一眼,这人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也不再叫喊了。
虽然事情没多久就解决,但警察让鹿吟去做笔录。
她实在赶时间,来回跑一趟又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踌躇的时候,钟时雾及时赶过来,看了眼那人,便走过去跟警察沟通了几句。
那人被警察带上了警车,鹿吟也没有被再要求去做笔录。
跟着进医院的时候,钟时雾才解释一句,“那人是个惯犯了,专门碰瓷儿的,私人医院门口,有的是人不想耽误功夫用钱解决事情的,运气好能碰上个赔他点儿钱的,够他快活不少日子了。”
手机上再没有收到林浅浅的消息,鹿吟难免烦躁,“该找些人管管。”
“找了啊,没用。消停一阵子就又跑过来了。”钟时雾翻找着诊断单,“这种人没办法罚,警察只能口头教育,那又顶什么用?”
她在抽屉里翻了翻,没能找到诊断单,又低声道着,“跑哪儿去了?”
鹿吟接到于苗的电话,问她前几天汇总的资料。
鹿吟让她开了自己的办公电脑发邮件,那边随口说有个学生刚刚来上课,说在医院门口看见有人出车祸了,像是她又没看太清楚。
“是我。”鹿吟果断地承认了,“也不是车祸,碰瓷而已。”
“你没受伤吧?”于苗把文件拖进U盘里,关切地问。
“没有。”
挂了电话之后,鹿吟不想再受到消息打扰,便把手机的静音打开了。
她重新把视线放在钟时雾身上。
钟时雾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单子好像在隔壁屋放着。”钟时雾过去看了一眼很快又回来,“门锁了,那小姑娘估计快中午的时候会过来,再等会儿吧,快了。”
鹿吟想了想,点点头应下-
林浅浅把图片发过去之后,还以为鹿吟会善心大发地回一句,上完课晚上就回来了。
但她没想到,她盯着聊天界面等了半个多小时,那边直接没有回她。
身上的红绳还缠着,她也没心情去解开,坐在地上捧着手机等消息。
她过生日哎!
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真的要对她一言不发泡在画室上课吗?
从起床到现在,她就一顿折腾,饭也没有吃,连口水都没有喝。
这会儿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她不想去理会,准备把身上的绳子扯掉直奔画室。
但捆/绑的方式是她跟着网上的视频学来的,硬扯只会起反作用。
她扯得越急,身上的绳子就缠得越紧。
林浅浅站起来去找剪刀,猝不及防被地上的绳子绊了一下,她整个人差点摔倒,但可怜的是,膝盖重重地磕了下桌角,钻心的疼冒进皮肤里,痛得她眼眶都泛酸,心里对于鹿吟的不满又加重了几分。
她胡乱地把身上的绳子都剪掉,地上的凌乱被她卷起来塞进包裹袋里。
林浅浅出门,打了辆车,直奔画室。
她不给鹿吟发消息,也不给鹿吟打电话,她要一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拎着她的耳朵质问她。
半个多小时到达画室的时候,林浅浅先按照课表去了鹿吟所在的教室,发现上课的老师并不是她。
林浅浅没有打扰,朝着办公室走过去。
为了出入方便,没有开空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在上班时间多数都是敞开的。
林浅浅站在角落里往里面望,发现鹿吟的位子上坐了人。
除此之外,别的位子都是空的。
她把脑袋整个探进去,随后就跟于苗对上了眼神。
“小鹿不在,你找她什么事儿?”于苗拷贝完名单,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我姐她……在哪间教室上课啊?”林浅浅认生,更别说不愿意跟她亲近的于苗了。
因为鹿随的关系,于苗好像对她一直没什么进一步熟悉的意思,她也能够看出来。
“她今天没课,这会儿在医院。”
“医院?”林浅浅立即紧张起来,“是谁生病了吗?”
在有课的时候去医院,林浅浅只能想到是陪哪个学生去的。
于苗摇了摇头,“好像出了车祸,严不严重还不知道。”
林浅浅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她整个人都有点懵,“哪,哪家医院……?”
听到于苗报出一个不确定的医院之后,林浅浅一下子就想起来是那天跟明遥一起去的那一家。
她彻底慌了,脑子空白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情绪便控制不住了。
她怎么这么犟呢?
生日而已,不过就不过了,还非要骚扰鹿吟,有课还要让赖死赖活让她回来。
要是不回消息,那她就不厌其烦地骚扰。
她流着眼泪给鹿吟打电话,那边电话能打通,就是没有人接。
她心里更慌了,生怕鹿吟出什么事情。
想要做到的事情一件都还没有完成呢,要是真发生了难以预测的结果,那她也不想活了。
到达医院的时候,她直接去咨询台报了鹿吟的名字,却没能得到任何结果。
她想要形容一下鹿吟,却发现自己连她今天穿什么都不知道。
护士见她哭得可怜,安慰她几句,让她慢慢想,不要着急。
“就是鹿吟,鹿是驯鹿的鹿,吟是吟唱的吟。”除此之外,林浅浅什么也形容不出来。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自己只会对着过去的事情侃侃而谈,因为她对现在的鹿吟一无所知。
想要在别人面前形容一下鹿吟的时候,她除了名字根本说不出别的。
她问什么鹿吟就答什么,可她发现她自己了解得还是太少。
她早该放弃所有的含蓄,问一问鹿吟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陪她。
但现在鹿吟出了车祸,她却根本找不到她人在哪儿。
她在医院的大厅里来回看,万一鹿吟就在这里出现呢?
她突然想起钟时雾来,如果让钟时雾帮忙的话,说不定可以知道鹿吟在哪里。
可她根本不知道钟时雾的电话,便再次去找护士咨询。
“钟医生?”护士犹豫了下,“这个需要提前预约的。”
“求你了,你就帮我联系一下……”林浅浅的眼泪落个没完,但护士只能递给她纸巾,对于她的要求没办法做到。
只能去诊断室那里碰运气了。
林浅浅想也没想便朝着心理科那边跑。
心理科在后面有着单独的一栋楼,这里楼栋不少,或许是因为实在着急心慌,林浅浅这次也没再路痴,很快就找到了钟时雾那边的诊断室。
鹿吟的手里刚拿了诊断单,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林浅浅。
她的眼眶里还蓄满了眼泪,双颊通红,表情上尽是不知所措。
“姐……”林浅浅跑过来,撞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
“瞎说什么呢?”鹿吟无奈,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先抚着她的脑袋安抚她。
钟时雾见状,观察了下鹿吟的反应,好像确实比以前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独留两个人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的消息也不看也不回,我明明早上就发给你了……”
鹿吟这才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林浅浅的未接来电,但她手机静音一直没有发现。
她这才有些愧疚,开静音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安心回去不再被工作消息打扰,没想到倒是把想见的人拦了个彻底。
她的手紧紧抱住她,不小心碰到女人手里拎着的蛋糕。
“我不要过生日了,你讨厌我也行,要撵我走也行,我就想要你平平安安的!”林浅浅的视线一片模糊。
“特意给你买的蛋糕,还调了课回去见你,为什么不过?”鹿吟问她,声音极其温柔。
“我以为你不会给我过生日的……”林浅浅好像听到了过去自己最喜欢的鹿吟的那种温润的声音,她说什么鹿吟都会去做的那种。
鹿吟垂眸看她,“你是真的很笨,我说什么你都信?”
“我不能信你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听你的话,我怕你讨厌我,怕你撵我走……”林浅浅把自己的话全部推翻,“我想见你,我想了四年了,我之前都不想走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你的……”
她的眼泪,口水什么的都蹭到女人的衣服上,但此刻根本顾不得那么多。
“我一直都喜欢你,喜欢姐……”林浅浅抱着她痛哭,眼泪根本止不住,比刚才吓到的还要多,“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要说……”
这次尽管是误会,但她也害怕了,话再说不出口说不定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林浅浅实在后悔那时她没有在鹿吟受尽谩骂的时候站出来,她躲在了大人的身后,眼睁睁看着鹿吟对着她笑的脸冷了下去。
她为了麻痹自己,在国外的时候总是给自己洗脑。
那时候她才多大,她的心智不成熟,她不敢站出来承担责任,只敢让鹿吟背负所有的风言风语。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实在没办法用相同的理由去冲刷脑子里的记忆。
她的的确确伤害到了鹿吟,并且泯灭了她最后的,且是唯一一份的希望。
现在她不想得知结果,只想将自己彻彻底底地表达出来。
她就是喜欢鹿吟,喜欢自己的姐姐。
爱上自己的姐姐,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比这更纯粹的爱情了……
“林浅。”鹿吟喊她,帮她擦一擦眼角的泪。
“你别急着骂我……”林浅浅怕鹿吟又是像往常一样,不让她说话,自己又开始一顿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有喝醉,也没有胡搅蛮缠……都是真心话……”
“你相信我……我真的喜欢你……”
“别人说什么我都不管,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别人骂就骂去吧!”
“那些人都是混蛋,都是坏人,只有姐对我好……”
“以前跟着你过,以后也要陪你一辈子的……”
“你就只养我十年吗?我不要!”
“我要姐养我一辈子!”
第38章 第 38 章
从小到大, 林浅浅不知道在鹿吟面前哭过多少次,原因也数不胜数。
可这是林浅浅第二次流着泪恳求她。
鹿吟对第一次记得格外清楚,四年前她收拾了所有的行李准备搬出去, 却被林浅浅求着她不要走。
“我不要姐离开我……”
记忆和现实重合,鹿吟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依旧轻轻揉着林浅浅的后颈, 叹一句自己好像得到了那个一直想要找回来的答案。
而且已经四年了。
没有逃避,没有藏起来,而是大大方方地朝她表露最真实的心意。
“不会的。”鹿吟应她。
“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呀……”林浅浅退出女人的怀里,仔仔细细去看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我们去检查一下……”
“没有。”鹿吟摇了摇头, “哭得这么凶啊?”
“只是怕你受伤。”林浅浅见她没有大碍, 挽过她的小臂,“要是别人我才不管呢。”
鼻子微微发酸,鹿吟的眼底敛了敛情绪,“走吧,回家。”
林浅浅紧紧握住她的手, 生怕她松开, 小步小步跟着迈。
两个人坐到车上的时候,鹿吟拿了湿巾给她擦脸。
林浅浅颊边的眼泪半干,眼睛红肿,看起来略显稚笨。
天气转冷,水雾发散, 凉意逐渐侵袭。
“冷吗?”鹿吟问她,又抚了抚她的眼尾, 帮她整理着衣领。
林浅浅摇摇头, 她刚哭完,脑子嗡嗡的, 怀里抱着一个蛋糕盒子,又侧头去看里面的样子。
“让老板画了层绿油油的小草,上面还有一个小鹿形状的巧克力。”鹿吟告诉她之后又问,“是你想要的吗?”
这会儿林浅浅又支支吾吾答不出来了,“姐买的我都喜欢。”
她思索了几秒,指着蛋糕还是道出口,“这个最喜欢。”
鹿吟被她逗得轻笑一声,发现她手腕上因为袖口轻动而露出的一抹红色。
她握住她的手腕,发现是一条红绳,但样式奇形怪状的,没头没尾,打结处也很毛躁。
林浅浅一下子收回手,藏起来不让她看。
“哪来的红绳?”鹿吟已经隐隐约约猜出来了,眼角含笑地问她。
“不,不知道……”林浅浅自己又偷偷去拽那红绳,想要把它扯下来。
但依旧越扯越紧,还把她的手腕勒得好痛。
“不知道?”鹿吟反问她。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嘛,你怎么老是问……”林浅浅颊边的红还没褪去,这会儿又开始浮现润红。
鹿吟又一次慢慢握住手腕,林浅浅想要往后撤,她便用了力气不肯松手。
她找到打结的地方,把这条残败不堪的红绳取了下来,揉了揉林浅浅被勒红的手腕,随口问了句,“喜欢这个?”
“什么?”林浅浅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不喜欢!”
谁会承认喜欢这个?
只不过是一点勾引鹿吟的小情/趣而已。
鹿吟依旧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早上的那张图片。
“算解救成功了吗?”鹿吟示意她看了眼手机,距离放在林浅浅伸手够不到的空中。
“不算!”林浅浅义正言辞地反驳,“你都没解救我。”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这个也不算!”
“好。”鹿吟坦率地回答,“那等下一次我再来解救你。”
“行。”林浅浅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没有下一次了……”
“不想玩这个了?”鹿吟侧眸问她。
林浅浅的手无意识地轻拍了几下蛋糕盒子,“也不是……”
一来一去答了半天,林浅浅才意识到自己在跟鹿吟纠结一个多么离谱的事情。
这种事情上她除了撒泼打滚是说不过鹿吟的,只是抿了抿嘴,不再继续搭话。
“怎么不说话?”鹿吟没等到她的声音,又去看她。
“今天是我生日,你不准说我不爱听的,刚才那些也不准再说!”林浅浅蛮横地把过生日这个理由拉出来,想让鹿吟顺着自己。
她心善一下,就不让鹿吟当自己的小跟班了。
“刚才我说了那么多,你不准我再说的是哪一句?”鹿吟启动了车子,没急着离开,悠悠等着林浅浅回答她。
“你是故意的……”林浅浅也搞不懂这女人怎么回事。
刚刚她还以为鹿吟被她的真情告白感动了呢,这会儿又拿她嘴上快活。
不过那些真心话说出口之后,现在的她的确畅快了不少。
“从现在开始,你只准说我爱听的!”
“比如呢?”鹿吟孜孜不倦地问她,将车子慢慢开了出去。
“比如,我喜欢你啦,我要赚钱养你一辈子啦,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觉啊这些。”林浅浅举了几个例子。
“这些你刚刚不是说过了吗?”鹿吟笑着应她,“我都听见了。”
“我是说你!”林浅浅一本正经地掰扯,“今天是我生日,你不要狡辩!”
“我会照做的。”
林浅浅抱着蛋糕,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垂头去捏了捏装着刀叉的袋子,喉咙发酸。
眼泪滴在塑料袋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她可真不争气啊……
鹿吟连这些话都没说,就只是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句,她就难过得不行了。
“你是认真的吗……”林浅浅小心翼翼地问她,怕自己听到不想要的答案。
“又觉得我在骗你?”鹿吟开车的速度加快了些,想要快点回去,“那我可就把这话撤回了。”
“没有不信你……”林浅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去擦袋子上的泪珠,却越擦越多。
她还想要再听一些,还想要确认很久之前鹿吟的感情。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一下子奢求太多,她要懂得点到为止。
得寸进尺不是在这种时候用的,她一点儿都不糊涂。
到家之后,鹿吟一手拎蛋糕,一手拉着林浅浅,两个人的步伐显然要比在医院的时候轻松很多。
接近傍晚,晚秋的天气昏沉地也格外快。
客厅内的鹿吟刚刚放下蛋糕,“先吃饭还是先点蜡烛?”
林浅浅偷偷站在她后面,不说话,等到鹿吟疑惑转身的时候,她便飞扑上去,踮起脚尖搂过她的脖子。
“姐,吻我吧。”
鹿吟如了她的意,反客为主,手托着她的腰,防止她站得不稳,微微俯身去吻她的唇。
就只是轻轻地贴了一下,很快就分开。
林浅浅哼唧了几下,一点也不满意。
鹿吟耐心地摸摸她的脑袋示以安抚,“不饿吗?”
“饿。”林浅浅扯着她往房间走,“但我想吃点别的。”
鹿吟看出她的用意,将她抱起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又一次吻住她。
林浅浅抬眸望她,发现女人的眼眸如同泡在春水里。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而她几乎就要浸透了。
她不服输地啃咬回去,势必让这女人知道,在今天这么重要的一个日子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鹿吟勾她舌尖,有来有往地缠绵,撩动心弦。
林浅浅被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迷得晕晕乎乎的,更别说被这么吻了一通,早就把回房间躺床上这件事情给忘掉了。
鹿吟离开拆掉了生日蛋糕的包装的时候,她才从桌子上下来。
她看着鹿吟拿出了数字2和4,伸出拦住了,“姐……”
“怎么了?”
“能不能把蜡烛换成1和9啊……”林浅浅不确定鹿吟会不会同意,她想要延续上之前的生日。
她们之间结束在她即将到来的十九岁,分别的四年需要她用新的记忆覆盖掉。
鹿吟不语,但早已经懂她。
没有任何犹豫,鹿吟便把蜡烛换掉了。
客厅内的灯被关掉,只剩下窗外照射进来的昏暗的傍晚的光线,烛光衬在两人颊边,林浅浅好像觉得鹿吟离自己近了那么一些。
她不再是情绪收敛的孤独的鹿,反而隐隐约约有向阳奔跑的趋势。
林浅浅双手合十,不敢闭上眼睛。
“第一个愿望,我想姐平平安安的。”
“第二个愿望,我想姐永远跟我在一起。”
“第三个愿望……”
她终于闭上眼睛。
——我希望姐过去、现在、将来一直都是喜欢我的。
问不出的问题就当作愿望来许好了,说不定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愿望结束,她拥着鹿吟,迫不及待地问她,“姐,我的愿望会实现的对吗?”
她所有的愿望都系在鹿吟身上了,也只有鹿吟可以帮她实现了。
鹿吟对她露出笑容,“会的。”
“那我还想姐满足我一个生日礼物。”
“什么?”
“陪我睡。”
鹿吟欣然应允。
两人饱腹之后,准备入睡,林浅浅抱着自己的枕头就去了鹿吟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那边传来的动静,百思不得其解。
她们现在的关系已经是可以做一些不限于亲吻的事情了吧?
怎么看鹿吟根本就没那个想法呢?
这么多天,她能勾/引的事情都做完了,鹿吟也知晓她的心意了。
醉后索吻,接她下班,捆/绑这种羞于见人的事情也实施了,怎么就勾不起鹿吟的一点兴趣呢?
她把衣服脱光,嗅了嗅被子上的香味,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没多久鹿吟走回了房间,看到了被子外面放着的一套睡衣,就知道林浅浅又在裸/睡。
她已经习惯了林浅浅的行事作风,把睡衣搭在了一边的椅背上。
躺下的时候,林浅浅就光秃秃地贴过来。
鹿吟被她蹭来蹭去,冷风全都灌进了被子里。
“姐,你脱了吧……”林浅浅枕着她的小臂,鬼鬼祟祟伸进她的衣摆,“我说的睡觉你有没有听懂意思啊……”
“我可没答应你这个生日礼物。”鹿吟制止了她的手,“快点睡觉,明天周一上班。”
她顿了下又问,“你有多久没上班了?”
“好好的提这个多没意思。”林浅浅贴着她胸口的衣领,漫无目的地吻了下,“我最讨厌上班了。”
林浅浅正准备看眼时间几点了,但她确认当下一定还没有过十二点,便揪住女人领口的衣服,使劲揉了下,“还没到零点,你又说我不爱听的话!”
“好,我不说了。”鹿吟今天来回折腾,躺下的时候疲惫感就上来了。
更别说此刻还抱着林浅浅,她那股愈发想要松懈的态度就逐渐堆满了。
林浅浅的腿想办法伸进女人的双腿/间,膝盖弯曲搭在她腿上,她抱住她的腰,贴她贴得很紧。
“姐……”林浅浅又黏黏糊糊地喊她。
鹿吟皱了皱眉,只是吻了下她的唇。
林浅浅还以为这个吻是开始,没想到是个睡前吻。
她在黑暗中看清了女人的脸庞,鹿吟已经闭上了双眼。
“我今天磕到膝盖了,可疼了。”
林浅浅一句话便让鹿吟再次睁开眼睛,“严重吗?”
“都红了能不严重吗?但我急着去找你,就没仔细看。”
林浅浅试图把责任全部推到鹿吟身上,这样说不定能够利用她的内疚心密谋一些坏事。
“是这儿吗?”鹿吟在被子里摸索到她的膝盖,轻轻帮她揉了揉。
“不是那条腿。”
“伸过来。”因为自己腿/间的那条不安分的腿,她没办法探过去,“揉一揉,不然得好久才能消。”
“那你把手给我。”林浅浅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在自己腿上游离。
触碰到棉质的料子时,鹿吟的指尖往回收了收。
“哎?你往哪儿碰!”林浅浅坏笑了下,只当这是鹿吟主动的。
鹿吟被她惹得头疼,“快点,时间不早了。”
“那好吧……”林浅浅遗憾地叹了口气,把女人的手重新贴上了棉质料子上。
“就是这儿了,姐帮我揉揉吧。”
第39章 第 39 章
黑暗中, 鹿吟看到眼前的人眼眸亮亮的,眸底尽是毫不掩饰的偷乐。
她的软肋让她拿捏着软肋。
林浅浅将脑袋凑过去,贴贴鹿吟的脸颊, 手按得重了一些。
鹿吟垂眸盯着她看,依旧面无表情。
她的双指并拢, 贴着柔软的海绵,冰凉的指尖很快便带出些水。
林浅浅的手扶住女人的小臂,眼睛微闭,脚下意识去踹女人的小腿。
“干嘛?”鹿吟开口问她,声线略凉。
林浅浅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 身子缩了下, 她的眼睛半睁,已经看不清面前女人的脸庞。
朦朦胧胧的,像是躺在云层上做梦一样。
她又去扯她的袖口,晕乎乎的,跟醉酒也没什么区别了。
鹿吟知晓她的弱点, 也知道她一点儿也没变。
没几分钟, 林浅浅便攥紧了手上的衣料,被她不自觉卷成了一团。
鹿吟起身下了床,去了趟卫生间再次返回来。
林浅浅抱住被子,等鹿吟再次躺下之后便撒了手钻进她怀里。
手掌再次触碰到她的肌肤,她冻得颤了下, “姐的手好凉。”
“洗了下。”鹿吟的手有意没再碰到她,却被她抓过去。
“我帮你暖一暖, 暖一暖就不凉了。”林浅浅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含糊不清地开口。
鹿吟知道她是困了。
林浅浅这一天也算折腾,受了惊吓又哭哭啼啼了一路, 撑不了多少。
而且,她现在也没想着尽快跟她做那种事情。
不过也算了了林浅浅的生日礼物,她说什么,她就只做了些什么。
别的,就交给时间好了。
晚上的时候,林浅浅又醒了几次,鹿吟探了探她的额头,怕她又发烧。
但林浅浅只是一次又一次往她怀里去,嘴里嘟囔着,“姐别走……”
“不走。”鹿吟每次都会被她的动静吵醒,也每次都会回答她不仔细听就听不清楚的言语。
直到林浅浅安心入睡之后,她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周一早上鹿吟把林浅浅送去公司,在楼下看着她黏黏糊糊说着不想去上班。
“为什么你今天没课啊……”林浅浅扭捏着,“人比人,气死人了。”
“进去吧,下班来接你。”鹿吟的手被她拉着,一点儿也不肯松开。
“要是我能突然暴富就好了,昨天我把这个愿望忘掉了。”林浅浅后悔道,“说不定一下子就实现了呢?”
余光瞥见许岁朝着这边走过来,林浅浅一下子松开了手,“我走了!”
上学怕偶遇班主任,上班怕偶遇老板,这恐怕是林浅浅的毕生难题。
鹿吟跟许岁颔首打了个招呼,别的话也没再说了。
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不去八卦别的,这似乎才是最舒适的活法。
回到家之后,鹿吟发现自己这座房子好像哪里都填满了林浅浅的痕迹。
空闲的房间被她占据,卫生间里的墙壁上被她贴了可可爱爱的贴纸,无一例外都是小鹿形状的。
茶几上堆着她吃了一半用发卡夹起来的零食袋,角落里的置物架上也挂着她的帽子和斜挎包。
鹿吟还想起了自己的车上,副驾驶的安全带那里,林浅浅还真把学生送的发卡换成了她新买的。
她回归自己的生活,将相处的缝隙一点一点贴合。
鹿吟站在阁楼上,看着那副被挂起来的画,好像再也不觉得画中人会走出来,冲着自己诡异的笑。
现在的画,好像就只是一幅画而已。
她不去给这幅画点缀人的活力,也就是她全部的希望,因为她的身边,早已经有了最合适她的人。
可鹿吟还是想让她知道这幅画,知道这空缺的四年里,她也很想她。
她不去暴露自己的苦难,就只是单纯地想让她同样知晓自己过去没有坦白的感情。
在此之前,她需要向林浅浅展示最真实的她。
哪怕那个最真实的她已经渐渐远去-
下一星期的周一,医院的心理科诊断室来了位难得的病人。
鹿吟。
钟时雾一言不发,坐着沉思了几分钟,还是问出口,“可以告诉我你主动找我过来复查的契机吗?”
“想要康复不是每个病人应该有的愿望吗?”
钟时雾盯着她看,笑容里有着难以形容的复杂。
她让鹿吟做了份测试题,又开了脑电图的检查项目。
半个小时过去,钟时雾开始按例询问。
“上次开的药你有按时吃吗?”钟时雾看着测试题的结果,眼眸微亮。
“这个……”鹿吟先是沉默着。
她已经把吃药这个事情忘了。
好像从林浅浅回来之后,她最先是猛地用剩余的药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后来药瓶空了,情绪起伏她就一次次强忍过去。
而现在,她好像已经习惯不去吃药了。
况且,她的情绪再也没起伏得那么异常过,梦魇的次数最近出现得也越来越少了。
“看来你没把我的话放心上啊。”钟时雾叹了口气,“不过,情况不算太差。现在你的状况好像可以暂时停药了,不过还是得备着,因为……”
后面的话钟时雾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作为医生,只能给出最准确的判断。
鹿吟的情况目前她说不准,不排除有突然复发的可能,她只能给出了个权衡之下的答案。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钟时雾把测试题收了起来,“鹿老师,请注意,我现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在问你。作为医生,是不可以过问病人的私生活的。”
“过几天,我想去看看我妈。”
钟时雾的笑容敛了些许,换上了郑重,“需要我陪你去吗?”
鹿吟摇摇头,“我有些话想单独告诉她。”
“那……”钟时雾想了想,“记得帮我带束鸢尾花过去,她生前最喜欢这个了。”
钟时雾似乎可以猜测到不少鹿吟现在最真实的心里想法。
她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坦然地开口,“敞开你的心扉,接纳你的爱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想要说一句,‘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了’,但很显然,这句话在当下并不适合说出口。
“鹿吟。”她喊着她的名字,“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你更优秀的孩子了。”
鹿吟笑了下,“钟医生是不是很怕我会变成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样子?”
“啊……有这么明显吗?”钟时雾果断承认了,“我确实比较担忧,不过这只是看在鹿随的面子上,顺手的事情而已。”
鹿吟知道她是不想给自己添加过重的心理负担,起身离开的时候,由衷地道了句。
“谢谢你钟医生,跟你聊天总能让我很愉快。”
钟时雾这次没有起身送她,“如果下次你约我是在一家咖啡厅而不是诊断室,我也会很愉快。”
从医院去往林浅浅所在的办公室需要一个小时。
尽管林浅浅下班的时间避开了晚高峰,但鹿吟出发的时间正是最堵的时候。
到达公司楼下的时候,林浅浅抱胸在原地站着,被晚风冻得瑟瑟发抖。
见到熟悉的车牌号,林浅浅别开头,也不过来。
显然是因为鹿吟迟到生气了,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会攀比谁的家长来接得最快一样。
鹿吟下了车,手里拿着外套和围巾走到她身边。
“冷吗?”鹿吟帮着她穿上外套,围巾还没戴上去就被林浅浅躲开。
“不戴围巾吗?”鹿吟把围巾随意叠了下,挂在小臂上。
“你笑什么?”林浅浅点开手机屏幕让她看,“你足足迟到了十分钟三十四秒,现在要十一分钟了吧?”
“路上堵车。”鹿吟拉着她的手往车子那边走,“手也这么凉。”
“借口,都是借口。”
林浅浅现在已经习惯了鹿吟来接她下班。
画室每期就只有两个月,鹿吟那期已经结束了,现在每天都悠闲得很,机构那边都是些琐事。
招生的事情她又不负责,画室的很多老师多数都是聘请来的,一到培训结束的时候,鹿吟便没了要紧的事情。
这种没有被工作填满的日子里,钟时雾怕鹿吟一个人待着会被负面情绪影响,常跟她一起去写生。
但现在,鹿吟只会被林浅浅缠着,照顾她的衣食住行。
回家之后,茶几上放了个精美的盒子。
林浅浅看了眼鹿吟,拿起来抱在怀里,“这是什么?”
“别人送的吧。”鹿吟回答一句。
林浅浅想也没想便拆开了,发现里面是一个深棕色的画框,花纹细致,明显能够看出来是人工雕刻的。
“好漂亮的画框啊。”林浅浅仔仔细细看了看,示意鹿吟过来看,“姐!”
鹿吟应声抬头,想起来离开医院的时候,钟时雾好像是给她说过一句画框已经送过去了这件事情。
但关于画画的东西她也都是一并邮寄到家里的,只是等全部到了之后全部拆开再清点,这个画框她今早签收了也没注意看。
鹿吟朝那边望了一眼,发现林浅浅的神色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淡淡道了句,“放起来吧。”
“放到哪里?”林浅浅又问,“这么漂亮不好好表一幅画挂起来吗?”
鹿吟想了想,“放到阁楼的窗户那边吧,晚上我去收拾一下。”
“好。”林浅浅抱着画框大跨步上了阁楼。
窗户那边放了不少零碎的用品,林浅浅想要整理一下又怕打破鹿吟的习惯,下次用什么东西会找不到。
这么漂亮的画框她也不想随便放着,便在周围看着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柜子里倒是有空间,还能跟那些鹿吟的荣誉放在一起,但又是锁上的,她摆弄了几下锁,没能打开。
余光瞥见洁净的墙壁,林浅浅站起来,盯着那个钩子看。
她伸出手摸了摸,上面依旧干干净净的,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如果不是鹿吟之前告诉她,这里会挂一幅新的画,那她肯定会认为这个钩子一定经常在用。
林浅浅沉思了几秒,把这个画框放了上去。
她眼睛微亮,这个画框的大小居然正好合适,钩子卡得很紧,倒像是量身定做一样。
她经验少,取了下没能把画框取下来,便侧着头去缝隙里看钩子是怎么卡住的,手指也伸到狭小的里面去摸索。
不小心触碰到尖锐的地方,她‘嘶’了下猛地伸出手,指腹刺破了,溢出血来。
听到脚步声,林浅浅回头,看到鹿吟时,她便可怜巴巴地抱怨,“你看这个钩子,差点把我挂住!”
鹿吟大步迈过去,抬手将画框取下来,手指擦了下钩子,染了些不算明显的血痕。
“我要把这个钩子拔掉!”林浅浅凶狠开口,没等到鹿吟的附和她便去看她。
她发现鹿吟的眸孔幽深,看向她的视线里也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说话?它差点挂住我,都出血了……”林浅浅用受伤的手指戳了戳鹿吟,“很疼的。”
鹿吟这才有所反应,拿过她的手指往嘴里含了含,“不会的,不会挂住你的。”陷驻富
林浅浅满脑子雾水,发现女人的眸光依旧沉重,“肯定不会挂住我的啊……我就是,你知道的……胡说八道而已……”
鹿吟蹲下来,把紧锁的柜子打开,将那画框放进去,再次锁上。
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林浅浅看出鹿吟的不对劲来,“姐……”
鹿吟深呼吸了下,吐出一口气,笑着看她,“怎么了?”
“你怎么了?”林浅浅反问她,“你想什么呢?”
鹿吟不说话,只是走近她,将林浅浅抱在怀里,她的手揉着林浅浅的脑袋,爱抚到极致。
空白的画框不会把林浅浅锁进去的,不会的……
林浅浅也不会被画魔再次替代的,不会的……
她把这些都锁起来,锁起来就好了。
第40章 第 40 章
阁楼内寂静了须臾。
鹿吟蹲下去, 盘点里箱子里的物品。
林浅浅望着她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空荡荡的墙面,“姐。”
鹿吟背对着她应了声。
“那画框就那样收起来了吗?”
看起来一点也不便宜。
“没什么合适的画。”鹿吟告诉她, “帮我把客厅的箱子拿上来。”
“哦。”林浅浅乖乖去拿。
看着林浅浅下楼之后,鹿吟再次把紧锁的柜子打开, 那幅画赫然出现在面前。
她把画框塞进角落里,心里惴惴不安着。
或许是她想要在这段时间把真实的自己抛开,她现在心里总是不太安定。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但人总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也不例外。
林浅浅搬着箱子上楼的时候, 鹿吟手里正拿着一个笔记本, 记录着颜料和画笔的数量。
“要分类吗?”林浅浅也蹲下来,把几大箱子的艺术用品开始有序整理。
刚才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林浅浅被刺破的手指也只是疼痛了那几秒钟,连让她在鹿吟面前卖惨都不太值得-
鹿吟一早就去了墓地。
她来得很早,天还没彻底亮。
周遭起了雾, 朦朦胧胧的, 风也吹得萧瑟。
鹿吟在墓碑前放下两束花,一束白色菊花,一束鸢尾花。
墓碑照片上的女人穿着鹅黄色的旗袍,笑容温润,长发被编起来, 发尾落在胸前。
鹿随小时候比鹿吟得到的夸赞还要多,艺术世家的独女, 享尽世间所有的宠爱。
成年之后, 她也常出入各种公益事业,积极做慈善, 将鹿家的好名声上升到巅峰。
但如此善良的女人,却因煤气泄漏被闷死在家里。
鹿吟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人报警,救护车还没到,她冲进家门,强忍着难闻的气味,看见鹿随躺在地上,再也没了呼吸。
三天之后,她的父亲才回了家,对着鹿吟哭泣说,以后家里就只剩下他们父女俩了。
鹿吟冷眼看着他,也知道一笔高额保险费入了他的囊中。
她不信鹿随的死因,更不信父亲的虚情假意。
因为没有多久,林芸就带着林浅浅进了家门。
林芸拿着那笔保险赔偿肆意挥霍,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鹿吟没有将仇恨放在林浅浅身上,只是好好地照顾着她。
无数个深夜,鹿吟都想着她自己该搬出去,但她还没有揭露鹿随死亡的真相,以及看着林浅浅那双纯真的眼睛,她就走不掉了。
那双眼睛好像在跟她说,‘姐,你别离开我,只有你对我好。’
事实证明,林浅浅也真的对她说了这种话。
后来,她跟林浅浅上/床,也不觉得那是一种报复。
那是喜欢,她清楚地知道,也逃不掉。
眼下面前对着鹿随的墓碑,过去的事情堆积在心头,鹿吟情绪难耐,眼眶发红。
“妈,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
她怎么会喜欢上林浅浅呢?
怎么会喜欢上小三的女儿呢?
“我可以,我可以那样做吗?”
鹿吟低着头,鸢尾花上沾染了一滴又一滴的水珠。
“如果,如果你还在的话就好了,你还在的话,会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头,夸我是个好孩子吗?”鹿吟蹲下来,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的声音轻轻的, “对不起,我想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但不是你引以为傲的艺术,你会难过吗?”
“我不想再想过去的事情了,我真的好难受、好痛苦……”鹿吟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旁边的草,“我怕我会撑不下去……”
她现在想要活着,不想再一心解脱自己。
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回到她身边,甚至只要她稍稍敞开怀抱,就能够收到她最想要的全心全意的热情。
“我想跟她在一起,想跟林浅,跟我的妹妹在一起……”鹿吟抬眸,抚摸着照片上女人的脸,“如果,如果您可以保佑我们,保佑林浅和我……”
后面的话鹿吟根本说不出口。
她真的不是一个很乖的人,她一直都做不到鹿随想要的那个优秀的孩子,也更没办法达到鹿随的高度。
她就只是一个遇到事情只会放弃,自尊心强到宁愿废掉自己的右手都要说是自己放弃出国进修名额的人。
“求您了……”鹿吟擦着自己的泪,强硬地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这是女儿唯一的愿望了,女儿再也没有第二个想要的东西了……”-
晚上的时候,林浅浅听到门铃声开门,发现是钟时雾。
“我姐还没下班,她今天要把一些画画的东西在机构入库一下。”林浅浅跟这个女人并不熟,也不觉得她会跟自己友好交谈。
毕竟钟时雾跟于苗亲近,而这两个人跟鹿随也最为熟稔。
林浅浅不抱任何希望,甚至有些恐惧跟鹿随的朋友见面。
“我是来找你的。”
“我?”林浅浅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几丝友好,便让她进了门。
钟时雾熟练地走进茶几旁边的矮脚柜里,“方便我自己泡一些茶吗?”
“那些是我姐平常会泡的,润嗓子,我不太喝那些。”林浅浅还是没拒绝,“可以喝的。”
“听说你是遥遥的好朋友。”钟时雾问她,“我来找你问些事情。”
“明遥是我在国外认识的好朋友,跟我是同班同学。”林浅浅想了想,“您来找我她知道吗?”
“她肯定是不知道的呀。”钟时雾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今天我来找你的事情,你会帮我瞒着吗?这件事情我只想让我们两个人知道。”
“也可以。”林浅浅没有直视这个女人的眼神,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看穿一样。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她总有些不自在,坐在沙发上的脊背也僵硬地停止。
反观钟时雾泡茶喝茶,悠闲得一点儿也不像是客人。
大概她来过这里很多次。
林浅浅心里猜测道。
“我对遥遥了解的不太多,你能跟我说说你对她是什么印象吗?”钟时雾悠悠望她,“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林浅浅愣了下,“我想知道的事情?”
钟时雾点点头,“不过你得先让我满意了。”
“明遥她人很好很漂亮很善良。”
面前坐着明遥的‘家长’,林浅浅总不能把自己最真实的人傻钱多这个印象说出来。
“好像有点官方啊。”钟时雾感叹一句,“她有没有什么把柄或者弱点是你知道但别人不知道的?”
林浅浅陷入沉思中,“逃课泡吧算吗……”
钟时雾想了想,“算吧,还有吗?”
“不过她期末都是优秀的,没有影响到成绩,我们都是正常消遣。”林浅浅及时找补,“还有的话……追人失败算吗?”
“也算吧。”
“其实那人是个海王,明遥是受害者,特别可怜的。”林浅浅每说一句话都要保证明遥在她的形容里是一个完美的形象。
钟时雾抿了口茶水,味道似乎有些淡,她加了些干花进去,思索着点点头,表示自己都听进去了。
但在跟明遥交易之后,她早已经把明遥所有的信息都调查清楚了,更别说林浅浅这些小事情。
不过明里暗里朝着林浅浅透露一些鹿吟的事情才是她来的真正目的。
她站的一直是鹿随的立场,鹿随的女儿活得那么辛苦,实际惩罚是不行了,她好歹让罪魁祸首好好心疼鹿吟那么几下。
毕竟在鹿吟面前,所有人的担忧都没有任何用处,只有林浅浅的情绪才会掀起她的波澜。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钟时雾终于喝到了味道不错的茶水,笑着开口,“现在,你可以问我一些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这四年,我姐过得怎么样?”林浅浅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提了起来,“我的意思是,她发生什么了……”
“如你所见,过得还不错,是个手头稍稍富裕的机构合伙人。”钟时雾三指合住,做了个抿了抿的手势,“不过她的自我创作倒是很久没有过了,重心好像放在事业上了。”
“说起来,我送来的画框你有看到过吗?”钟时雾又紧接着提起来。
“那个深棕色的画框吗?”林浅浅由衷地夸赞,“我看到了,很漂亮。”
“我很期待它被好好利用的那一天。”
“我姐说暂时还没有合适的画可以用到它。”
“没有吗?”钟时雾稍稍惊讶了些,“那副很生动的画……”
林浅浅疑惑看她。
“没什么。”钟时雾瞧见她疑心重,只点到为止,“你还有想要问我的吗?”
林浅浅的背颓下来,除开她不知道的四年之外,其余的她也不知道问什么了。
“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医院那边还忙着。”钟时雾看了眼手腕上的银色手表,“当医生真是辛苦,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可恨的夜班。”
林浅浅不知道怎么接话,便赔笑了下,礼貌地将钟时雾送出了门。
鹿吟还没回来,林浅浅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自己刚才跟钟时雾的对话。
她重新走上阁楼,紧锁的柜子依旧没有打开。
昨晚鹿吟不对劲的状态在她脑子里浮现,好像有什么秘密是她现在还没有得知的样子。
脑子里乱糟糟的,林浅浅没办法把细节联合起来思索出答案。
她再次溜进鹿吟的房间,桌上的本子没了,柜子的钥匙也没了踪迹。
奇怪了。
她又一次开始好奇这个柜子里的东西了。
哪怕她已经打开看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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