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埋怨归埋怨, 林浅浅还是决定在晚上去机场接鹿吟。
凡事都讲究个有来有往,之前是鹿吟去接的她,这次也轮到她了。
要是鹿吟拿她生闷气当话题, 那她就把这个理由搬出来给自己撑腰。
距离林浅浅出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钟时雾打来了一个电话, 虽然林浅浅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但在听了电话内容之后还是听了她的话。
她说画室那边有个自己的熟人,方便的话现在可以去见一见。
又是个艰难的选择题,但既然钟时雾都开了口,林浅浅就不太好拒绝了。
在得罪鹿吟和钟时雾之间, 还是不要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不礼貌比较好。
到达画室的时候, 林浅浅才发现是自己的一个同学徐思。
很巧的是,从小到大林浅浅跟徐思都是同学校同班,关系自然很不错,两个人也互相在各自的家里串过门。
当然,徐思没在林浅浅的家里过夜过, 但林浅浅倒是去徐思家里玩过几次通宵, 回来之后理所当然地被鹿吟批评了。
小学初中的时候,林浅浅被批评的理由是女孩子在外面过夜不安全,高中快要成年的时候,她被责怪的理由就是不好好学习一心想着玩。
鹿吟这点跟所有的家长都一样,但林浅浅却跟那些青少年不一样。
鹿吟骂她的时候, 林浅浅心里只会想——
哦,这个女人骂我, 她心里一定有我。
说我在天天在外面跟女孩子疯玩, 是不是怕我早恋不要她?
自我攻略好几次之后,林浅浅对于鹿吟的责怪接受得心安理得, 且认为鹿吟越生气那她在意自己的程度一定越深。
后来她又有一次在徐思的家里嗨玩了三天三夜,回家发现鹿吟这三天一直没怎么睡,消息电话也没给自己来几个之后,她就慌了。
那时候她还只敢偷偷喝一点啤酒,但容易上脸,顶着一张红透的脸和醉醺醺的味道回家的时候,鹿吟把她关进了卧室里。
林浅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林浅浅隔着门给鹿吟电话道歉,才勉强被放出来。
在画室见到徐思的时候,两个人自然是惊喜地又拥又抱,就近拉了两张凳子坐下唠嗑。
问起让自己来的原因,徐思便说她在参观画室的时候,在办公室的墙上看到了合伙人的照片,认出了鹿吟。
一旁的钟时雾看见了,随口问了几句,立马就把林浅浅喊了过来。
这会儿正巧钟时雾从旁边路过,看到两人在叙旧,友好道别,“你们先聊,我就先去忙了。”
徐思的视线又落在教师照片墙上,“你跟你姐姐现在……”
当时林浅浅家里的事情闹得很大,不然也不至于还有半年就高考的时候,林浅浅就被送出了国。
林浅浅当时还信誓旦旦地告诉鹿吟,自己一定要考上鹿吟那所大学,成为她不同级不同专业的学妹,这下连高考都没能参加。
“我跟我姐挺好的啊,我夏天那会儿回的国,在我姐家里住。”林浅浅自然地开口,表情并没有任何异样。
她现在越来越认为,她跟鹿吟的关系就应该大大方方地让全世界知道。
“那你妈妈……”徐思话说得很犹豫,生怕惹得林浅浅不高兴。
“我跟她很久没联系了,上一次联系……”林浅浅仔细回想了下。
上次联系也是在她准备回国的时候,说自己没地方住,林芸跟她说房子卖了,她也没钱,让林浅浅自己想办法。
无奈之下,林浅浅才大着胆子提前就给鹿吟发了消息,不然以她的胆量,要是当时没被逼一把,现在说不定连鹿吟的微信都没敢加回来。
“算了,我现在跟她也没什么话说。”
林芸把自己送到国外,就像是把她当个累赘甩掉了一样。
她为了给鹿吟找虐,送走自己的时候倒是大方,没过几个月生活费就扣了再扣,后来就保持一个低水平线不动了,后几年的学费都是她自己挣的,她还真的教过隔壁白人老太中文里的‘再生父母’是什么意思。
林浅浅做饭技术极差,刚开始林浅浅还会去医院看一看,后来她就在家里备着消化的药,争取熬死病毒。
要不是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人,她几次食物中毒怕是都要死在家里了。
“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嘛,既然你跟你姐姐现在挺好的,那我肯定也放心啊。作为你的好朋友,自然是想让你好好的。”徐思跟她解释,声音又低了些,“我觉得你姐姐人很好啊,毕竟去你家里玩过几次,都是她招待的,但你出国之后,你不知道咱们那边的人闲话传得有多难听。”
林浅浅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有多难听,那些难听的话鹿吟当面都被骂过,更别说背后爱八卦的人了。
“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外面一个模样像是高中生的女孩子探出了脑袋。
“马上!姑妈跟老师聊好了没?”徐思站起来。
“聊好了,但是新的一期培训班要到年后了,现在可以预报名。”
徐思点点头,转身又看向林浅浅,“浅浅,要不说咱俩有缘呢?在国外咱俩就离不开,我陪我侄女报个画画班都能跟你碰上,要不是看到你姐姐的照片,这一面还真跟你见不到呢。”
“我也没想到能碰见你,这跟以前都不在一个地方了。”林浅浅见她要走,跟着她出门。
“我也是大学考到这儿了,A大。”
林浅浅眼睛亮了亮,“很厉害的学校啊。”
“你要是高考了,肯定比我成绩还高啊。”徐思客气道,上了车之后对着林浅浅挥手告别,“我们过段时间再约,手机联系!”
“好啊。”林浅浅高兴地应下。
目送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之后,林浅浅看了眼时间,脑子突然闪了下。
为了漂亮,她特意穿了裙子,还花了两个小时化了个精美的妆,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来见老同学吧?
林浅浅在原地愣了几下。
完了。
她把接鹿吟这事儿给忘了。
微信还来了条消息,鹿吟那边跟她说,飞机提前到了,让她不用过来了。
林浅浅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要是被鹿吟发现她忘了去接她,反而是在这里跟别的老熟人叙旧,那她肯定完蛋了。
虽然是林浅浅主动提起的去接机,但这会儿也彻底不慌了。
【林浅:我在家里等你。】
一条消息刚发送过去,林浅浅便抬头准备拦出租,看到鹿吟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犹豫了一秒钟,转身就往画室跑。
鹿吟迈开步子抓住她的小臂,“跑什么?”
“我……我来画室把你那天的扫描件给放回去……”林浅浅支支吾吾的,“我是……我是看到你提前到了才过来的。”
“是吗?”鹿吟悠悠问她,松开了拽住她小臂的手。
“不是吗……?”林浅浅心虚地反问她。
“真的。”为了保证自己的话有可信度,林浅浅故作镇定地往办公室走。
迎面走来一个老师,对着鹿吟打了招呼,“鹿老师,这么早就回来啦?”
鹿吟颔首点点头回应。
“刚来个学生参观说报名下期培训班,有个人还是你妹妹的同学呢。”
林浅浅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位老师,我跟你无冤无仇,连话都没说过,你不能为了跟鹿吟套关系就拿我画线搭桥吧?
“这样吗?”鹿吟看了眼林浅浅,随口跟那老师聊了几句。
两个人面对面在办公室坐下,鹿吟面无表情盯着林浅浅在抽屉找那本就不存在的扫描件。
“找到了吗?”明明知道真实的情况,鹿吟还是问了她,“要不要我帮你找?”
这问话林浅浅幻视自己数年前被鹿吟关进卧室里之前的最后一句询问,‘喝醉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煮醒酒汤?’
“我找不到……”林浅浅彻底放弃,“你说你提前到了不让我去接你,所以我才没去的嘛,我听你话了啊。”
几秒钟还是没能听到鹿吟的回答,林浅浅抬头看她一眼,又逃避似的垂下了脑袋。
“行吧。”鹿吟站起来,“回家吧。”
看样子鹿吟像是信了,林浅浅悄悄打探几下她的脸色,热情地挽过她的胳膊,跟着她回家,“姐,我都想死你了!”
她又踮起脚尖在女人颊边连着亲了好几下,“让我闻一闻你身上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鹿吟一言不发,开着车回了家。
“你开车来的啊?”林浅浅在脑子里盘算了下时间,“飞机提前到了这么久?”
居然还能回家开着车过来。
“嗯。”鹿吟应了声。
鹿吟说话的意思不明显,看样子是路上奔波累到了。
“回头我去考个驾照,这样我也能开车带你了。”林浅浅说着自认为能让鹿吟高兴的话,但女人的神色依旧很淡。
她只能安安静静的,让鹿吟把车开到家,然后好好地休息休息,睡上一觉。
回到小区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林浅浅去买了些吃的。
她本来想的就是接了鹿吟之后,两个人一起去吃顿晚饭,这会儿所有的安排泡汤了,她总得填填肚子。
鹿吟这次倒是不问她饿不饿了,一个字也不说,又成闷罐子了。
她坐在客厅里,泡了桶泡面,专挑了些鹿吟不喜欢她吃的零食拿出来啃。
鹿吟就只是去拿了睡衣洗漱,看也不看她一眼。
这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累到了,林浅浅一下子就能够看出来。
约莫一个小时过去,她看着洗完澡的鹿吟从浴室里出来,上了阁楼,手里拿了个盒子下来,转身又进了卧室。
她想要打声招呼的话没能找到机会说,又憋回了肚子里。
林浅浅吃饱喝足,又卸了妆,直到躺在床上也没能等到鹿吟的消息。
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想也没想就起身去了鹿吟的房间,门她也不想敲,推开走了进去,盯着椅子上的女人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没去机场接你生气了?”
仔细想想,很有这个可能。
毕竟鹿吟不喜欢说话不算数的人,她每次也是言出必行,这次自己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会去接她。
按理来说,收到飞机提前不用去接的消息,她应该考虑成这是一种鹿吟委婉之下的欲拒还迎的方式,偏自己还没看出来,当成了跟旧友聊天忘掉的借口。
“你不是去画室送扫描件了吗?”鹿吟把玩着桌上的盒子,没有给她眼神。
“你就说你是不是生气了吧?”林浅浅问她,“是,还是不是。”
是的话,她就道歉。
不是的话,她也道歉。
但鹿吟不能又不理她。
鹿吟侧身对着她,打量她这副嚣张的样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没变。
林浅浅走过来,在女人嘴巴上啄了一下,“我给你道歉。”
好了伤疤忘了疼,林浅浅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昨晚哭天喊地求着鹿吟回来的时候了。
鹿吟把盒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林浅浅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自己送给鹿吟的狼毫。
“我现在可以送给你更好的,而且我现在对于画画也有了解了,这次肯定不会送错的。”林浅浅走近了些,却看见鹿吟把狼毫拿远了些,“你干嘛!”
小肚鸡肠的女人!
明明是她送出去的女人,现在连摸都不给摸了!
“有你这么道歉的吗?”鹿吟终于正眼看她。
“你不接受的话,我可以考虑卖/身。”林浅浅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痛心疾首地去解自己的扣子。
椅子不知道被谁不小心踢了一脚,倒在了地上却没人去管。
林浅浅也无心在乎,因为女人的吻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双唇紧贴,林浅浅毫无反抗之力,她的手下意识放在女人胸前,想着到底是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以后难道真的要靠美色来跟鹿吟道歉了吗?
不过鹿吟要是吃这套的话,她可以把这招用无数次。
女人修长的手指从尾椎往上揉捻,为了逃避痒意,林浅浅只能往她怀里钻。
她的脚习惯性地踩着地上的衣服取暖,整个人都贴在了鹿吟的身上。
春风拂面,林浅浅恨不得寒冷的冬季早日过去,没日没夜地跟鹿吟紧密共处。
舌尖轻点脸颊和肌肤,林浅浅平躺着看向熟悉的吊灯,感受着门扉在紧切而又细密的微风中拂动。
牙齿轻刮,林浅浅的手去试探女人的手在哪,想要抓一抓,却只能茫然地触碰到女人的肩膀。
林浅浅松了手,手垂在床边,无意识摸到细小包装袋上锯齿的边缘,有些发痒地割手。
她们互相食髓知味,林浅浅反趴,脑袋搁在枕头上,脑子里一下子就开始冲击昨晚的记忆。
她没想到幻想的景色来得如此之快,但想象中浪漫的手却没有像刚才温热的唇一样落下。
鹿吟站在床边,手里多了只熟悉的狼毫。
林浅浅侧眸望她,目光朦胧,“姐……”
她喊她,身体的机能反应没能得到解决,此刻居高不下的,难受得很。
“狼毫。”鹿吟给她看了看,“你送我的。”
“唔……对。”林浅浅应了声,不懂得此刻的鹿吟要做些什么。
“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告诉过你狼毫是用来做什么的?”
女人目光灼热,盯着她的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写字……写……”林浅浅想不出来是写草书行书还是什么书,她的脑子里现在就只有让鹿吟帮一帮她,“写字的……”
“好,那我现在来教你怎么用。”鹿吟坐在床边,手按住林浅浅的后腰,“我们现在缺了点墨水。”
笔尖探入的时候,林浅浅咬住嘴唇,本就爆红的脸颊这下更是没法见人。
鹿吟就只是沾着发白的墨水,冲进来的场景只有下午她下飞机看到的一条来自钟时雾的消息。
林浅浅并没有去机场接她,而是去画室见了她的老同学。
鹿吟认为,她的事情在林浅浅心里该放在第一位的,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哪怕她知道钟时雾是故意告诉她,她也还是一声不吭地去了画室。
她看见林浅浅送她的同学上车,相约下次见面。
每一次林浅浅出门,都是在减少跟她在家里消磨时间的机会。
人永远没办法满足,她已经得到了,就想要彻底得到,更不想让别人得到。
她用这张狼毫蘸了林浅浅的白色墨水,又弯腰微倾上身,笔尖落在林浅浅的后背。
“我该写些什么呢?”鹿吟问她,看向她白皙的肌肤,一定能够显露出乳/白色的字迹。
笔尖搅动,林浅浅倒吸了口冷气。
“唔……”她想说一句不知道,但看样子鹿吟是故意为难她,她只好想着两个人相关的话,意/乱情/迷地开口,“我的名字……?”
这样的话,或许鹿吟会高兴一些。
她对于的鹿吟的了解还是太少,甚至无法辨别此刻的鹿吟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又出现了幻觉。
“姐……”她喊着她,希望这微妙的称呼能够有用。
“好啊。”鹿吟轻笑着应下她之前的一句话,笔尖立刻摇动起来。
很凉,还黏乎乎的。
林浅浅攥紧床单,忍耐着痒意,每一笔落下之后感受都格外深刻。
她打了个寒颤,辨认着女人在她背上写下的名字。
几秒钟过去,林浅浅发觉但那好像不是她的名字‘林浅’,她觉得鹿吟在写她自己的名字。
鹿吟。
在她的身上写了鹿吟的名字,就好像在昭告清楚一件事情。
林浅浅,只能是鹿吟一个人的。
第52章 第 52 章
后半夜林浅浅盯着的就是床头柜上那只可怜巴巴的狼毫, 笔尖彻底发白,糊了一块又一块。
她数不清鹿吟在自己的背上写了多少遍名字,但她被这只细密的笔尖折磨得不行。
当时她送给鹿吟狼毫的时候再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东西会拿来办这种事情。
凌晨时, 林浅浅身上披了件毯子坐在椅子上,看着鹿吟熟练地去换湿透的床单。
放在以前, 她也会跟鹿吟将就去睡干干净净的那一半床面,但鹿吟今晚不肯对她松手松口,任她哭喊也不肯心软。
林浅浅还想着自己往日装疼的招数不管用了吗?鹿吟也不停下来问一问她的状况,她再哭的时候就被鹿吟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听不清楚的呜咽声。
结果就是她往床上的四角躲, 被鹿吟毫不留情地拽回来, 泄得到处都是。贤驻服
“姐……”林浅浅眼睛红红地看她,看着鹿吟忙来忙去,把脏掉的床单拿出去又再次走进来。
“我下次会准时去接你的,这次是我忘了……”林浅浅乖乖认错,希冀鹿吟能够像以往那样很快就原谅她。
但鹿吟这次连不高兴的话也没冲着她说, 一言不发地清理着房间。
“你干嘛?穿上裤子就不认人?”林浅浅趁她路过拽住她的衣角。
耐心被磨没了, 林浅浅不想再好声好气地道歉了。
鹿吟松开她的束缚,“你去睡,我去趟画室。”
“这才六点。”林浅浅问,“你去那么早干嘛?躲我?”
“年后画室要调整,现在只有部分老师在, 我去帮忙腾一腾教室。白天还要上课,会吵到。”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我也去帮忙。”
“你去睡。”鹿吟盯着她, “现在就躺到床上去。”
林浅浅跟她对视几秒钟,最后败下阵来, 规规矩矩躺到了干干净净的床上。
“这个新的床单没有你的味道,我睡不着。”她闷闷不乐,“你生气就应该跟我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生气?有没有消火?”
“做也做了,你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让我心里乱七八糟的,这不公平!”林浅浅又翻起旧账来,“要我现在自己浇我一桶水吗?”
真是奇怪了,往常生气不是折磨她一顿就好了吗?
现在又一句话也不跟她说,跟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样。
“最近几天我不在你身边,你有没有好好吃药?”林浅浅想不到别的原因,或许现在鹿吟在强忍自己的情绪,她罕少见到过女人发病的样子。
回答林浅浅的是一声关闭房门的声音。
“鹿吟!你就是有病!”她冲着紧闭的房门大喊,房门开启看到女人脸的那一刹那,她又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躺好闭上眼睛,“哎,我怎么又说梦话了……”
房间内安静许久后,林浅浅才睁开眼睛,看到鹿吟站在她床边的时候,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抑制住自己的尖叫声。
“帮你请了假,在家里好好待着,别再乱跑。”鹿吟扔下一句话。
“这才过完元旦,我这个月的全勤刚开始就没了。”林浅浅嘟囔几句,“好几百块钱呢……”
好像鹿吟帮她请假比自己还要熟练一样。
但鹿吟放话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翻了个身睡觉去了。
鹿吟找了药吞下去,开着车往画室跑。
昨天的老师把最近几天的学生报名表都一并交了过来,那位同学家属的报名表放在了最上面。
机构名气越来越大,报名的学生也数不胜数,为了防止学生过多造成失衡,每批报名都会进行筛选。
鹿吟把第一张放在了一边,后面再往上叠加的,就是些被筛出去的报名表了。
忙碌过后,疲倦涌上来。
她飞机上就没怎么睡,昨晚也一夜没有合眼,这会儿有些心力交瘁。
照片墙上的鹿吟面露笑容,跟椅子上的女人对上了视线。
听说那同学是因为她这张照片才在机缘巧合下跟林浅浅重新见到的。
她们现在住的城市跟以前也不在一个地方,说来还真是巧。
但鹿吟不喜欢这样的巧合,她不希望林浅浅跟过去的人再次接轨,更不想让她跟新的人有进一步的认识和联系。
帮助林浅浅摆脱这些好友,是她作为姐姐最应该做的事情。
她靠着椅背阖了眼,思索着林浅浅身边还有哪些人-
看到徐思的来电显示的时候,林浅浅以为她是要约自己出门,接起来之后才知道她是为了报班的事情来的。
说画室下一期的名额已经够了,她姑妈女儿没能筛进去,想要让林浅浅问一问鹿吟,看能不能再多塞一个人。
由于这份多年的同学关系在,林浅浅也不好立马拒绝,只能暂时应了下来问了之后再给答复。
之前几次小班的名额筛选都是鹿吟一手操办,不知道这次是不是。
鹿吟可不是为了人情会放弃原则的人,林浅浅觉得这事儿有点难办了。
晚上鹿吟回家拎了两份晚饭,是热腾腾的牛肉面。
“趁热吃,再等就糊了。”鹿吟帮她把筷子拆开之后才把背的包放下,又去挂了外套。
“你今天休息了吗?”始终让林浅浅疑惑的就是鹿吟谜一样的作息。
都是一夜没睡,她早上如同一句半死不活的尸体,而鹿吟还能容光焕发地出门上班。
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下午睡了会儿。”
鹿吟的话里有着明显的疲倦,林浅浅的话就更加难以开口。
她真的要为了老同学求鹿吟办事儿吗?
“你们下一期的培训班是不是到年后了?”看到鹿吟点头,林浅浅又问,“人满了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也想报名啊?”鹿吟笑了下,倒了杯热水走过来在餐桌旁坐下,拆了筷子也吃起面。
“我要是报名的话,有位子给我留吗?”林浅浅暗示一句,“我画功你可是见识过的。”
“我劝你想都不要想。”鹿吟头也不抬地答她,“我丢不起你这个人。”
“我可以隐姓埋名。”林浅浅捂住自己半张脸却被女人一把手拽下来,“那就是没名额了?”
鹿吟对上她的视线,林浅浅被这个直勾勾的目光搞得有点心虚。
“你……当我没问呗。”林浅浅干笑一声,“没名额就算了。”
鹿吟放了筷子,林浅浅吃饭的速度更快了,又偷偷用余光打量她,“你多吃几口嘛。”
“我就是替我同学问问。”
林浅浅实在受不了这种安静的状态,鹿吟的沉默仿若就是在等着她不打自招,她每次都会傻乎乎地被套路。
“你让我给你走后门吗?”
“是我同学,徐思,你应该还记得她吧。”
“不记得。”
林浅浅看出鹿吟的不高兴,“我过几天跟她说没名额就行了,主要是跟她太久没见了,她跟我提要求我也不太好拒绝。”
“嗯。”鹿吟应了声,站起来回了屋。
就‘嗯’了下就没了吗?
林浅浅指了指没动几口的牛肉面,又张了张嘴,感觉鹿吟的情绪还是不对劲。
“不吃浪费了。”林浅浅把对面那碗里面的牛肉片夹过来,吃饱喝足之后才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漱。
但她一早就听见鹿吟洗澡的动静,她也不想等,敲了敲浴室的门。
里面的水声立即停了,林浅浅语气欢快地问,“我能进去吗?”
下一秒门便打开了,鹿吟身上披了件浴袍,长发落下来,些许水珠顺着发尾滑落,埋进胸前的浴巾里消失不见。
林浅浅把视线往上抬,“你洗好了吗?要不要一起洗?”
“你刚刚是吃醋了吧?吃我同学的醋?”
“现在还要只披一件浴巾,说我勾引你,现在你才是在勾引我吧?”
鹿吟抿唇看她,发现她嘴皮子功夫愈发见长,怎么教训都不长记性。
“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我看了个视频,要不要演一下?”
“什么视频?”鹿吟皱眉问。
林浅浅轻咳一声,扯了扯自己领口的衣服,装出瑟瑟发抖可怜的样子,“姐姐,我家停水了,方便来你家借浴室洗个热水澡吗?”
“不方便。”鹿吟说着就要关门,却被林浅浅横插进一只脚拦住。
“不对!你应该说,‘我正在用,不介意的话就一起进来吧。’”林浅浅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你说的时候还应该把你的浴巾弄得松一点,这样就方便我一会儿帮你脱了。”
“脚收回去。”鹿吟提醒她。
林浅浅收回脚,试图把剧情往前拖拽一点,“你正在用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洗吗?”
“介意。”
话音落下,浴室的门就关上了。
林浅浅对于这种不解风情的鹿吟嗤之以鼻,但又被拿捏得彻彻底底。
她苦恼地捶拳敲了几下浴室的门,但还是没能得到女人的宽待。
鹿吟当然知道门外有个人在泄气。
她现在很享受林浅浅这种张牙舞爪,因为她知道林浅浅在别人面前不会有这种举动,就单单只对她。
就好像只会对最亲近的人爆发出最恶劣的那一面一样,她们都把彼此最厌恶的地方暴露给了对方。
消磨未见的四年时光时,鹿吟最讨厌的就是自己对于她无穷无尽的欲望。
连说出口都会被遏制闭嘴的事情,人总不能被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虚无缥缈的情绪牵扯。
不过那又怎样呢?
她用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换来了门外人的所有情绪,包括现在的一声尖叫声。
鹿吟再次开了门,林浅浅没注意到,身体往门内踉跄了下,被她稳稳搂住扶好。
女人冷笑一声,“你看的那个视频里面,年下也会这样欲拒还迎吗?”
第53章 第 53 章
“那你会像视频里面一样在花洒下面跟我做……”
后面不堪入目的话被鹿吟的手捂回去, 林浅浅又去咬她的手指。
“松口。”鹿吟淡声道。
“不……松。”林浅浅铁了心要把自己刚才被拒之门外的不爽给报复回去。
鹿吟的指尖顺势弯曲,在她舌尖勾了几下。
口水立即分泌,没出几秒林浅浅就松口了。
林浅浅又往她身上的浴巾蹭了蹭口水, 借机往她身上靠。
鹿吟往后退了几步,身子贴住了墙壁。
林浅浅得逞, 一只手撑住墙,来了个完美壁咚,嘴角得意的笑容再也憋不住了。
鹿吟抬手开了一旁的开关,花洒落了水,直直往林浅浅脑袋上浇。
水花迷住眼睛, 林浅浅往旁边躲了几下, 扯了条毛巾擦了好久的脸。
“脱衣服,自己洗。”鹿吟的声音冒出来,等林浅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出浴室了。
林浅浅想不明白鹿吟拒绝在这里的原因。
多换几个地方不是更有情趣吗?
她迅速洗完澡,直接冲进鹿吟的卧室准备打她一个措手不及,扑到床上之后才发现这屋里根本没人。
林浅浅绕了几圈, 走出来发现鹿吟坐在茶几旁边的高脚椅上泡茶。
她的下巴搁在女人的肩膀上, 从后面抱住她,一会儿捏捏她的腰,手又往睡衣里面伸进去摸摸她的软肉。
鹿吟的身上一定是有一个机关的!
她肯定是没发现!
不然这情/欲怎么就勾不起来呢?
肯定是鹿吟的问题!
“喝点菊花茶。”鹿吟面色自若地把睡衣里面的手薅出来,“降降火。”
成功制止住林浅浅不安分行为的是明遥的电话。
那边约自己明天出门见面。
客厅内安静得很,鹿吟自然听得清楚。
林浅浅在旁边坐下, 喝了口茶被烫得呲牙咧嘴,“你这么快就又给你放假了?”
“明天见面说吧。”
“好吧。”林浅浅挂了电话, 总觉得明遥有点儿什么问题, 但她还真的捉摸不透。
“明天是周六对吧?”鹿吟按下热水壶的开关,随口一问。
“对啊, 我不上班。”林浅浅吹了吹茶杯,“还挺好喝的。”
“给你放了块冰糖。”鹿吟说,“本来想着带你出门逛一逛的,这下看来不行了。”
“你早不说晚不说!现在说不让我干着急吗!”林浅浅看她表情自然,“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没关系,你那么多朋友,见一见也很正常。”鹿吟侧眸,笑着看她,“对吧?”
对什么对!
对个屁!
但已经答应了明遥,而且现在跟她见一次面也不容易,林浅浅只能按照现在的安排走了-
钟时雾是在午餐时间收到鹿吟的消息的。
她熟练地切好牛排,晃了下手边的铃铛,把盘子放在了地上。
明遥蹲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女人的动作看。
听到铃声响之后,她脑子放空,机械地往前爬。
把鹿吟的消息看了几遍之后,钟时雾大方地扔下一个叉子。
明遥往旁边躲了下,抬头用眼神胆怯地询问女人的意思。
“好好学学。”钟时雾翻动着日历,“过些日子,明仪就要回来了。”
明遥闻言,用叉子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我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好奇怪,她现在对于明仪的回来好像期待感也不重了。
她的脑子里只清楚地记得自己下一分钟下一秒该干些什么,过去她不去回想,未来她也不愿假设。
明遥皱了皱眉,发出几声不带感情的呜咽。
“别总是摆出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钟时雾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别让你姐姐觉得我照顾你不周啊。”
明遥的脑袋被迫高抬,手只能胡乱地去摸盘子,再次叉起一块肉,在女人的注视下送进嘴里。
“好吃吗?”钟时雾问她。
明遥点点头。
“说话。”
“好吃……很好吃……”
“好乖。”钟时雾满意地笑笑,摸摸她的头,起身离开了。
看着钟时雾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明遥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
她把叉子随手扔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弯下腰嗅了嗅盘子里牛排的味道,张开嘴巴咬起了一小块。
肉吃光之后,连汁也没肯放过,舔了又舔。
钟时雾走到阳台上,望着被云朵盖住的太阳,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明仪前几天就回了国,今天约了她见面。
钟时雾看了眼时间,是出发的时候。
十几分钟过去,钟时雾下楼的时候,发现明遥蜷缩着腿躺在地上,一动没动。
她半蹲下来,拍了拍明遥,“上楼睡。”
明遥睁了睁眼睛,又半闭上了。
她知道现在该是自己的午休时间了,但她也没力气动,只想就地躺下。
就只是午休而已,好像并没有要求她在那里躺下。
这段时间的实验数据钟时雾已经汇总结束,她已经不需要明遥了。
明仪回来之后,也该给明遥找个新的去处,但跟明仪的几次沟通后,钟时雾发现明仪想要把明遥带走的概率并不大。
也就是说,明遥可能要跟她继续生活。
钟时雾不太喜欢自己身边跟一个这么小的拖油瓶,她也没时间没精力去给自己的生活里面塞上一个活生生的人。
强行断掉日程表会形成反噬,钟时雾便先把休息日放宽了些。
思索无果,她强制让明遥上了楼休息,看着她在床上躺下之后才应约去了咖啡厅。
钟时雾应邀去了一家咖啡厅见明仪。
“钟医生,好久没见。”明仪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知道您喜欢喝咖啡,也喜欢咖啡厅的氛围,特意让人清了场。”
“承蒙明总厚爱了,不过我自认为我的事情办得还算不错,这点小恩小惠也应该让我感受一下吧?”
明仪被她逗乐,“当然可以了,钟医生提出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
钟时雾向来不是谦虚的人,也从不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子,跟她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她就自动远离。
明仪就是她一位非常欣赏的女人。
钟家世代学医救人性命,但没有势力,树大招风,一出事儿就被外力齐推。
钟家上一辈关于医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时候钟时雾就知道,人不能只有钱,还得有权,她不能做一个太善良的人。
鹿随只能帮她洗清清白,但鹿家也是游走在豪门里的旁支,撼动不了什么。
明仪主动找上她,帮她扳倒了当时泼脏水的媒体,还入股了医院,但始终让自己拿住大头。
钟时雾知道她这样做有别的目的,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攀高枝的机会。
“我有个妹妹叫明遥。”当时的明仪给了她无数的资料,“她在明家还算受宠,但接触不到明氏基底,傻乎乎地被送到国外远离争斗,不缺吃喝就觉得自己高枕无忧了。”
明仪有心机有手段,知道明家根底在国内,支系庞大,她只能在国外另起炉灶,发展起来之后直接冲击掉明氏企业,然后再一举吞并。
“明总给我看这些是什么目的呢?”钟时雾猜测不到。
“太蠢了,我不需要这样的妹妹,明家掌权人的位子我一个人坐着就好。”明仪果断说道,“你想办法让她在国内帮我挡些刀子,散播一些关于我的谣言,让明家那群傻子好好信一信。”
“这样能行吗?”钟时雾皱眉,“明家的人好歹也是名门后代……”
“放心,我会帮你处理掉那些长辈,至于那些同辈们,他们比明遥还要蠢,都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窝囊废而已。”
于是,在钟时雾刚刚领了结婚证不到几天,连新婚丈夫的面都没见到,就传来了他住进icu的消息。
钟时雾顿时对于明仪这个合作伙伴又信任了几分。
直到现在,她们两个再次有说有笑地坐在国内的咖啡厅里,钟时雾彻底松了口气。
明仪已经成功坐上明氏掌权人的位子,她的医院经营得蒸蒸日上,有钱且背后有权。
只等到过年的时候将消息放出来,轰动国内。
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呢?
“明遥现在还好吗?”随意聊了些之后,明仪随口问。
“不算太好。”钟时雾表情严肃,“看她的状况,很难恢复到从前了。”
“没关系,我们的合约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明遥始终是你的女儿,你可以随意照顾她。”明仪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语气淡然,“只要不要影响到我这里就好。”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钟时雾跟她对上视线,嘴角微勾,“不过明总,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走,等到过年的时候,还得麻烦您给明遥安排个住处,她现在可还期待着您把她接回去。”
“嗯。”明仪应了声,不怎么重视,“你看着办就行。”
她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知道钟医生喜欢收藏手表,特意从一位私人收藏家那里得来的,送给你。”
“谢谢。”钟时雾果断收下,也没有打开看。
“我还有得忙,有事儿的话再联系。”
钟时雾点头,笑着将明仪送走,慢悠悠喝着咖啡。
她打量了周围一圈,觉得清了场的咖啡厅倒没了生气,还不如人挤人坐下,听着周围吵吵闹闹的声音冥想打发时间。
既然她的宝贝女儿现在成为了所有人的负担,那她就得顺理成章地把她送到一个好去处。
钟时雾再次打开鹿吟的信息,这才回复了。
鹿吟把复查的时间约在了周末,哪儿有复查得这么勤快的,除了找借口跟她谈别的事情之外,也没什么好的理由能解释了。
第二天的时候,钟时雾才去了趟医院。
“鹿老师康复意愿很强烈啊,复查的时间越来越准确了,这次甚至提前了半个小时。”钟时雾盯着自己刚泡好的咖啡,“我用这半个小时喝杯咖啡你不介意吧?希望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们先不要进行诊断方面的谈话。”
“只是刚好下课,就直接过来了。”鹿吟把手里的包装盒递给她,“给钟医生买了爱吃的桃酥。”
“也就只有你记得我的喜好了。”钟时雾满意地收下,“我还以为你会先回家找你妹妹去,毕竟是周末。”
“她跟她朋友出去了。”鹿吟看着钟时雾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个人钟医生也认识,好像还很熟。”
钟时雾笑容微敛,把杯子放下,抬眸看她,“明遥?”
鹿吟不置可否,“她的状况是不是不太适合出门?”
“你说谁?”钟时雾自然地翻看起鹿吟往日的诊断表,各项指标都处在正常范围之内,诊断结果显示病人的心理状况良好。
眼下看来,这些诊断表又是白白浪费了。
鹿吟又一次隐藏了她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钟时雾撑着头,迅速回忆了下这几天她对于鹿吟的试探。
先是林浅浅的同学,再是故意把明遥放出去跟林浅浅见面。
现在看来,她的判断依旧十分准确。
鹿吟依旧对林浅浅有着变态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表面上相安无事,背后不仅筛掉了同学亲戚的培训报名来杜绝日后见面的可能,现在还要借着她跟明遥的这层关系,让她替她把明遥也处理得干干净净。
“明遥啊。”钟时雾自己回答自己,“这两个小妹妹认识好几年了,也是成年人了,出门肯定是可以互相照顾的。”
“你肯定对她有过诊断。”鹿吟十分肯定,“过去的时候钟医生是怎么告诉我的?你手上关于我的臆想症的诊断结果会让我成为精神病院的第十个人。”
“作为医生,我会认真负责我女儿的心理健康的,好吗?”钟时雾有点想结束这个话题,她跟鹿吟两个人都比较强势,这样下去谁都不肯松口。
“我们就只有病人和医生这一层关系在吗?”鹿吟不肯松了气势,步步紧逼,“我是个难缠的病人,不是钟医生说过的吗?那钟医生为什么不肯早点放弃我?让我自生自灭?”
钟时雾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些。
原来鹿吟也是个会打感情牌的人,原来她这个软硬不吃的人也会为了妹妹放弃自己的一切原则。
“上面的结果都是正常的,不是吗?”鹿吟的视线落在钟时雾手里的诊断表上,她露出笑容,但眼角冰冷,“心理状况严重的,就该在医院好好治疗才是,不要跟着别人到处乱跑。”
“好了好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孩子而已。”钟时雾摆摆手,皱眉喝了口冷掉的咖啡,“我会看着办的。”
“明遥的事情关系到明家,所有有关明遥的事情都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去支撑。”
“我不是跟钟医生说过了吗?”鹿吟笑了笑,又重复道,“病人应该在医院好好治疗,而不是出去乱跑。”
钟时雾盘算了下这个办法的可能性,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多了些,“作为医生,我非常肯定你的话。”
鹿吟的眼角终于显露出浅淡的笑意,“前段时间我去墓园,我跟母亲说,钟医生很照顾我,我很感谢她。”
钟时雾拿出一份新的诊断表,放在鹿吟的面前,叹了口长气,“重新来。”
现在鹿吟没有轻生的念头,但她好像走入了另一个极端。
钟时雾目前还无法判断这对于感情的发展到底如何,她只能再去针对性地诊断。
如果不是鹿随这层关系,她现在只想跟鹿吟断绝掉所有关系。
“一个难缠的病人,对于医生来说,也会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
鹿吟不以为意,淡声道,“我会好好听从钟医生的医嘱的。”
钟时雾叹口气,这么官方的语气,又是随口应了一句而已。
第54章 第 54 章(深水加更)
周六下午, 林浅浅又跟明遥见了面。
明遥的打扮跟上次的风格没什么不同,两个人面对面坐下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没有要主动提起话题的意思。
明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应约, 只是因为钟时雾告诉她,这一天休息日她该跟自己的好朋友见上一面。
她现在好像只有机械性地服从那个女人的话, 至于对错,她不知道,也想不起来去深思这些。
“明遥?”林浅浅发觉她的状态依旧是之前那样的,担忧又加深了。
明遥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听到林浅浅喊她又懵懂地抬头。
“你跟你后妈……最近见面的次数多吗?”林浅浅试探问出口。
“几乎每天都见吧。”
“啊?”林浅浅没有想到这个答案, “那她对你, 好吗?”
“挺好的。”
又是跟上次一样的回答。
“你之前不是说你姐姐年前要回来了吗?”林浅浅想起这茬儿来,便问了。
“过几天吧,过几天就回来了,她最近联系我了,可能要换个地方住。”明遥努力捋清自己的记忆, “我跟我妈妈的关系……”
明明离婚手续早已经办妥,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跟着钟时雾同住这个事情简直毫无理由,就像是有人刻意控制她住进去一样。
“明遥?”
“吃饭吧。”明遥不想再思考下去,思考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过于劳累。
她知道自己马上要跟明仪见到面,马上要离开钟时雾,但却没有最开始那样想要疯狂逃脱的感觉了。
而现在这种情况距离她住进钟时雾那里也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她不能让明仪看出异样来, 钟时雾也在让她学着如何用刀叉吃饭。
可她又不是不会,只是不想, 习惯了一种方式之后就很难再改变回来了。
明遥双手拿着刀叉, 缓慢地切着盘子里的食物,皱起的眉心看起来对于盘中餐明显没有任何口味。
“浅浅,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她上床了你会怎么想?”
“谁?”林浅浅吃饭的动作被她吓住,手里的餐刀在她手里打了个弯露出略微刺眼的亮光。
“钟时雾。”
林浅浅知道这不是如果,“她不是你……”
“不对。”林浅浅很快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你法律上的母亲了。”
“你会觉得我们这是在乱/伦吗?”
林浅浅不太喜欢这个词语,她也很少去想这些事情,因为很多她讨厌的词语都会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过去的自己和鹿吟。
她被迫想起来的也不是那些美好的两个人待在家里消磨时间的记忆,而是她最无助的那段时间。
“是我主动找的钟时雾,也是我主动爬了她的床。”
现在不想离开的也是她了,哪怕明遥清楚地知道钟时雾在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方式控制自己。
人的习惯被她一点一点捡回来,她也被迫开始去考虑这段没头没尾的关系。
她好像只有在听从钟时雾话的时候,才可以做到什么都不去想。
“明遥,你别想这些了,好好等你姐姐回来,然后搬出去,我们每天都约,我带你出去玩儿,上了好几个月班了,我对这儿都摸熟了。”
明遥想了想,“好啊……”
如果想脱离钟时雾的话,那她就得回想起以前的快乐日子,努力摆脱现在的囚笼。
“浅浅,我今天也得早点回去了。”明遥看了眼时间。
“晚一点回去也没关系吧?你忘了我们以前可是在酒吧泡过好几次通宵的。”
“她给我的日程表是这么写的。”钟时雾没有叮嘱她今天必须要几点回去,那她就下意识按照之前的安排,“规则,规则是这么写的。”
“你以前带我逃课的时候可说,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林浅浅抿唇,“我们泡吧也是逃课翻墙出去的,我们还特意挑了保安扎堆的地方。”
“是吗?”明遥对于这些已经细想不出来什么,脑子里只要仔细思考冒出来的都是钟时雾引诱她的话。
要她乖,要她听话。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明遥。”林浅浅嘴里喃喃道,她想要帮帮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遥现在就像是被一个完全不像她的灵魂附了身,彻底失去自我了。
“听话点不是很好吗?会得到夸赞,拥抱和安慰,还有亲吻和快乐。”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不肯遵照日程表,她不照做的时候钟时雾也不给予她惩罚,就只是在第二天的时候依旧让她那样做。
转机发生在她第一次照做的时候,钟时雾夸赞了她。
她像一个母亲一样帮她洗澡,洗去了身上因为跑步出的汗,还帮她擦头发,擦身上的水珠,睡前还给她讲故事。
钟时雾跟她说这是她听话的奖励,明遥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这奖励很好,她很喜欢。
听从一个星期之后,明遥开始不满足了,她想要得到钟时雾在晚上的时候不仅仅是抱着她睡觉,她还想要一个带着爱意的晚安吻。
就像她在故事书里听到的那样,一个母亲会给自己最爱的女儿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包括亲吻。闲住府
钟时雾没有给她这些,张扬的她自然懂得一个道理。
要想打开一扇门,就得先掀掉这间屋子的顶。
她在晚上赤/裸着身体爬上钟时雾的床,却发现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她理想中的母亲,正用那双翻着故事书的手帮助她,安慰她,甚至亲吻她的深处。
而后,她就再也没了反抗的机会了。
钟时雾开始对她发脾气,温柔不再,但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就只是日复一日地听着她的话,接受着她苛刻的要求。
哪怕日程表被她晚上做噩梦惊醒着撕烂,她第二天还是会顶着红肿的眼睛去照做,因为那日程表已经刻进她心里了。
她每次在钟时雾的监督下晨跑回家,都会看见钟时雾在表格上记录着东西。
她不知道她在写什么,只知道晚上她会得到她喜欢的奖励。
傍晚,明遥依旧提前回家。
“我回来了。”明遥换了鞋子,把外套脱掉,看到钟时雾在沙发上坐着,便走到她身边坐下,“我这次提前回来了三个小时。”
她挤出笑容来,上次她回家得早,钟时雾夸赞了她。
这次她提前得更早,如果奖励能来得更多就好了。
钟时雾睨了她一眼,盘算着该把明遥送走的时间。
想要打破一个程序化的人,就该打破她的认知。
比如,在她认为该得到惩罚的时候给予她奖励,在该得到奖励的时候给予她惩罚。
而现在,很显然的时候,明遥希望自己可以奖励她。
钟时雾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实验数据,但她没考虑过实验对象的后果。
如果她要帮助明遥恢复到一开始的状态,那会浪费她很多时间,甚至还有可能一辈子都会如此。
但如果刻意打破明遥的认知,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她现在很缺时间,也不想在明遥身上过多浪费了。
钟时雾起身往房间走,但被明遥拽住她的小臂。
在明遥的认知里,听话就该得到奖励,但钟时雾这次却没有满足她。
这是不对的,明遥心里想,她灼热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女人,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甩开了。
“妈妈……”明遥的声音里染上哀求,再次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松手。”钟时雾冷声道。
“不要……”明遥站起来,似乎感知不到钟时雾微愠的情绪,她走近女人,脑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想要得到温暖的爱抚。
这是她应该得到的爱抚,而不是钟时雾想给就给的爱抚。
钟时雾甩掉她,大步往楼梯上迈,她第三次被明遥拉扯住的时候终于停下脚步。
‘啪’地一声,火辣辣的疼立刻涌上来,麻了明遥半张脸。
“为什么……” 明遥捂住自己的脸颊,疼得她流出眼泪来,“你不能这样……你不可以这么对我的……”
“明遥,我现在已经不会再管你了。”钟时雾残忍地告诉她,又稍稍改了口,“我好像从来没有管过你吧,我没有身份也没有能力,你是明家千金,我就是一个跟你们姐妹俩的合作方而已。”
“妈妈……”明遥现在已经很少听过钟时雾说这种话,她摇着头,想要让钟时雾停下来,不准再说这些,但她却不敢做出任何实质性的阻挠行为。
钟时雾是她的母亲,她该服从钟时雾,她怎么可以反抗钟时雾呢?
“你清醒一点,如果你再这样是非不分,我会让明仪早些把你接走。”
“不要!”明遥无法控制地拉住钟时雾,难过的情绪盖过了她脸上的疼痛。
钟时雾迈步上楼回了卧室,身后明遥自知没办法让她奖励自己,但还是不死心地跟着她。
她很难受,又格外别扭,为什么她没能得到应有的奖励,会如此痛苦呢?
明遥在门后站着,看着钟时雾在卧室里来来去去地走。
“还不回你的卧室睡觉吗?”钟时雾解着衬衫扣子,冷眼看她。
“不回,不回…… ”明遥盯着女人的手看。
在钟时雾解开了所有的扣子,她冲上去抱住她,肆意吻着她的肌肤。
钟时雾猛力推开她,明遥的后背狠狠地撞在墙上,脑子里一阵晕眩。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只是想要得到自己该有的奖励,钟时雾不应该说话不算话,而且她们已经维持这样的状态这么久了,为什么要突然打破呢?
“明遥,你生病了。”钟时雾讲给她听。
明遥只是伸出手,手指去勾女人的肩带。
“这种行为是恋人之间才应该有的,不是奖励,也不是我应该给你的。”钟时雾盯着她泪眼婆娑的眸孔,“现在,回屋睡觉,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明遥听不到她的话,将她的肩带从肩膀上往下扯。
绳子绷紧,掀扯起微弱的触感,钟时雾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明遥被打得疼了,昏坐在地上。
她缓慢地爬起来,伸出手去抱女人的小腿,却被她一脚踹开。
“妈妈……”明遥靠着墙,整个人瘫软着,脑子浑浑噩噩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她现在的认知就只有按照日程表去生活,这样她会得到奖励。
钟时雾现在是不对的,完全错了。
明遥往前爬,身上传来的痛感让她忍不住蜷缩在地上。
钟时雾踩在她身上,盯着她完全因疼痛而扭曲的脸蛋看,“你最好乖乖活到明仪把你接走的那一天,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做出来什么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明仪紧闭着眼睛,“我明明,有,有乖乖听话的……”
钟时雾远离她,扯了个被子扔给她。
她侧躺在床上,不去看地上明遥的身影。
或许是医生当得太久了,她现在的善心太浓了。
她不喜欢自己太善良,那样会得到反向的回报。
晚上,她被身上的动静惊醒,明遥趴在她身上,舔舐着她的手心。
钟时雾将她推开,“明遥,我是你的谁?”
明遥跪坐在床上,“妈妈……”
“妈妈跟女儿该做这种事情吗?”
“不,不可以吗?”明遥皱着眉心,“可妈妈已经,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她慢慢往前爬,想要钟时雾发善心地奖励她。
她抓过女人的手,放在自己的颊边,“今天,妈妈打得我好疼好疼……”
钟时雾见她还不死心,手指顺势伸进她的口腔,扯着她的嘴巴,“明遥,别再做一些会惹我不高兴的事情了。”
“现在,滚回你的房间。”钟时雾在她颊边轻拍了几下,“我不想再多说。”
明遥愣了几秒,直直冲上来,试图按住女人的肩膀,坐在她身上。
钟时雾反压住她,将她按在床上,掐住她的脖子,膝盖压在她小腹上,引起她一阵反胃。
钟时雾被她激怒,扯着她的衣服,“不是要奖励吗?”
长发纠缠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的。
明遥上半身已经跌落到床外,她的双手无力地往前抓,被女人甩开之后又往后撑,却根本碰不到地上。
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由女人宰割。
刺痛闯入,脖颈因后仰而压迫着喉咙,她发出嘶哑的尖叫声,只觉得身体要从腰腹断裂开。
潮意和疼痛一并涌起,她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被柔软的云层弹来弹去,不知道哪一秒就会直直坠落下去。
明遥努力撑起上半身,她推搡着身上的女人,想要让自己挣脱。
意识终于被惨痛的场面唤醒,她需要找别人帮帮自己。
但她回国之后的社交圈很窄,又不怎么出门,唯一的好友就只有林浅浅。
她大叫一声将钟时雾推开,摔下了床之后又飞速起来去找了手机,迅速找到林浅浅的联系界面拨出了。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林浅浅正在浴室里面洗澡,她躺在浴缸里,快活地哼着歌。
她勾引鹿吟的大计一天比一天熟练,甚至还想去买两件性感的内衣,她现在已经不满足于下衣失踪这种玩法了。
她下衣失踪诱惑不了鹿吟,大概只有鹿吟下衣失踪能诱惑得了她。
想到这里,林浅浅往身上涂泡沫的动作停了。
怎么样才能让鹿吟下衣失踪呢?
这是个好问题。
鹿吟在客厅里登记着下一期的学生信息,并挨个通知学生得到入班回复之后才会如实登记上去。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下意识拿起自己的手机,以为是哪个学生或者家长,看到黑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林浅浅的电话。
她看到‘明遥’这个备注,想起自己那天在诊断室跟钟时雾的沟通来。
想来钟时雾是跟她达成了同一条战线。
她不想让林浅浅跟任何人有接触,钟时雾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她的生活节奏。
犹豫了几秒钟之后,鹿吟没有动作,安静地听了电话铃声响了一分钟之后就挂掉了。
铃声很快响起第二次,第三次……
客厅里的鹿吟的工作状态被这一遍又一遍响起的电话铃声影响到,她熟练地解锁了林浅浅的手机,开启了静音模式。
世界清净下来之后,鹿吟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卧室里的明遥心急如焚,林浅浅是她唯一的救星了。
明遥继续拨打着电话,可依旧没有人接。
钟时雾站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长发和睡衣,她永远不想让自己凌乱的那一面暴露出来。
她看着明遥的动作,心里冷冷发笑。
当一个人被围攻起来的时候,是不会有任何人救得了她的。
第55章 第 55 章
浴缸里的林浅浅仍然没能想出来让鹿吟下衣失踪的好办法。
她盯着墙壁上的灯, 觉得自己的歌哼地不在调上,回头问问鹿吟能不能在浴室里安装一个音响,这样方便她开小型演唱会。
穿好睡衣出来的时候, 她拿着吹风机走到鹿吟面前,也不说话, 就那样看着她。
鹿吟先是看到吹风机,再抬头看着林浅浅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就知道她是懒病又犯了。
“坐那儿。”鹿吟说道,打开了吹风机,调好了温度就开始帮着林浅浅吹头发。
林浅浅受着照顾, 拿了手机翻看, 发现有好几个来自明遥的未接电话,便疑惑地往后看了眼。
“怎么了?”鹿吟把吹风机关掉,问她。
“电话……”林浅浅本来想问一句鹿吟有没有听到来着,但看到静音的标识,还是没问, “我什么时候开的静音啊……?”
鹿吟继续把吹风机打开, 拿了梳子又帮她梳头发。
林浅浅把电话回拨过去,那边已经没有人接了。
……
一旁卧室内的钟时雾有点烦了,她熬夜的次数很少,国内外常跑的她倒时差就已经很消磨人的精神了,在国内她也很少过了零点睡。
明遥的身上只挂了件丝绸长衫, 真空的她露出肩膀,凌乱的长发显得残破不堪。
她双手握住手机, 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身体发抖,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排斥伤痛是人类的本能。
钟时雾侧眸看她, 知道她现在的认知已经被打破,出现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但没有过脑子,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做什么。
她朝着她走了一步,明遥便小步往后退着,哪怕身体已经紧贴了墙面后退的脚步也没能停下来,原地迈动。
看见回拨过来的电话,明遥打开门,冲到楼下客厅,拿出自己最熟悉又最陌生的餐刀。
她在努力练习着找回最开始的习惯,但这把餐刀现在被她用来自卫。
可她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打回来的电话被挂断了。
钟时雾悠悠跟出去,睡衣整洁,看起来光鲜亮丽,明媚动人。
女人没有下楼,只是双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望着餐桌旁的女孩子。
明遥握住餐刀的手朝着上空,打开了微信给林浅浅发着消息。
“浅浅,你在吗?我真的很需要你……”
“钟时雾是个疯子,她控制我的行为,控制我的精神,我真的感觉我疯掉了……”
“怎么会有人跟自己的母亲上床呢?这是乱/伦!这是错误的事情!”
“浅浅,我不知道我下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了……”
“浅浅,你看到消息一定要回复我!你救一救我……帮我报警……”
她含糊不清地发着语音,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哪句发了出去,哪句没有。
钟时雾安安静静地看着她,逐渐有些疲倦了,双手交叉搭在扶手上,身体也往前倚,顺便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明遥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她可不想在睡着的时候第二次被动静吵醒,那实在算不上一件很妙的事情。
……
熬夜对于林浅浅和鹿吟来讲实在是家常便饭了。
夜宵在零点吃当然是最美味的。
林浅浅心安理得享受完鹿吟的吹发服务之后,就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饿了,想要吃夜宵。
鹿吟看了眼只登记了一半的信息,头疼得很,还是问了旁边这位祖宗想吃什么。
“家里没有面条了,挂面也没了。”鹿吟进厨房看了看,“明天有空去买一些。”
“那我吃桶泡面吧。”林浅浅翻了翻自己的零食箱,“还有好多种口味的。”
零食箱也是她求了鹿吟好半天才被允许放在客厅的,吃饱饭之后拿包零食在客厅看电视简直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了。
这个零食箱里面的东西当然不能让鹿吟看见,不然一大半吃的都得被扔出去。
“少吃那些。”鹿吟点开外卖软件,点了蔬菜区,“我现在买一些吧。”
“那我先去洗菜,再把小料都准备好。”林浅浅美滋滋地开干。
跟鹿吟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是有意义的,也不用管时间多早多晚,身边是这个人就好。
鹿吟回了客厅继续登记,余光瞥见林浅浅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
她看得不仔细,但数次弹出的信息框就让她看到了备注。
又是明遥。
说来林浅浅真的傻,别人都是怕手机消息暴露,恨不得每个软件都上锁。
她屏幕上来消息不屏蔽备注,什么软件都没锁,连屏幕锁都是为了向鹿吟证明自己的爱设置成了鹿吟的生日0828。
鹿吟点开语音消息,一条条听着发过来的内容。
某个词语敏锐地戳中了她的内心,就像在刻意提起她那不光彩的过去。
鹿吟知道自己依旧没有安全感,以前的林浅浅会躲开,现在的她也说不准。
但她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她了,她现在不会放弃自己的一切逼走林浅浅,而是把她捆在自己的身边。
捆在自己身边的前提就是解决掉她身边所有会影响她情绪的人,哪怕是高兴的或者是难过的。
她面无表情删掉语音消息,余光看到林浅浅走过来,依旧面不改色。
“你在干嘛?”林浅浅走过来,瞧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是不是想拿我的手机偷偷发上次那张合照?”
林浅浅立即把手机夺过来,“我跟你说,这是绝对不行的,除非你求我!”
林浅浅说着便乐,她昂首挺胸,自信得很,做出希望鹿吟做出的动作,撅着嘴巴嘟囔,“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就把合照发给我吧!!”
说完她的脑门就挨了一下。
鹿吟朝着厨房走,林浅浅也随后跟上。
“我洗得干净吗?”林浅浅求夸赞,指着菜篮子,“都是我洗的。”
鹿吟往锅里倒了水,听到门外的门铃声又让林浅浅去把已经送过来的挂面拿进来。
“做干拌面的时间有点久,一会儿吃酸汤面吧。”
“好呀好呀。”林浅浅俨然是一副做什么都爱吃的模样,“那我要加两个鸡蛋!要直接打进去的不要另外炒的!”
鹿吟按照她的要求做了碗酸汤面,自己却没什么心情吃。
林浅浅坐在餐桌边,撑着额头看她,“怎么能为了工作不吃饭呢?”
“你先吃吧,我没什么胃口。”鹿吟整理了下手边的资料,用夹子分好类之后装进了包里。
林浅浅打开手机,却发现解锁界面是明遥的联系页。现竹福
聊天界面只剩下一条语音消息,已读过了。
林浅浅差异地看了一眼鹿吟,下意识点开了语音。
——“怎么会有人跟自己的母亲上床呢?这是乱/伦!这是错误的事情!”
听到后面,林浅浅手忙脚乱地把音量调低,发现按错了声音越来越大之后直接锁了屏。
她呆滞地跟鹿吟对视了一眼,心里仔细回想鹿吟应该是不知道钟时雾和明遥的事情的。
但鹿吟又跟钟时雾那么熟悉,她也不能够保证。
可钟时雾她看着不像是会把私事儿说出去的人啊……?
林浅浅的脑子一片混乱,她跟鹿吟再次见面,这半年里根本不敢提过去的事情。
她为了过去的事情道歉时,也只是说着对不起,具体的言论和细节她只字不提。
“看我干什么?吃饭。”鹿吟起身回了卧室。
林浅浅饭顾不上吃了,情绪微妙的变化总会被最亲密的人发现。
她曾经也会因为对鹿吟独特的捕捉感而沾沾自喜。
就比如她躲在林芸后面,不敢走到鹿吟面前的时候。
别人都觉得鹿吟是被骂得无话可说,只有她知道,鹿吟只信任她,只等着她的态度,别人的话她都不会去在意的。
那次之后,她对于鹿吟微妙的负面情绪就会察觉得特别快,哪怕表面上冷冷淡淡的,但她就是知道鹿吟不高兴了。
这种难得的唯一感,现在的林浅浅没办法沾沾自喜,她会感到慌乱和害怕,她怕自己没办法让鹿吟缓解情绪。
“姐……”林浅浅拉住她的手,“她不是在说……”
林浅浅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好像越说越歪了。
鹿吟往卧室走,她就紧紧跟上去。
“今天还没看到你吃药。”林浅浅喊住她,跑去抽屉里拿了药过来。
最近一段时间,在她的严刑拷问之下,鹿吟如实地回答了用药时间和类别。
在林浅浅日复一日的监督下,她也没看出来鹿吟有没有好转,跟过去也没什么差别。
“你等一下!”林浅浅看她继续往前走,大步跑过来,门被关上了。
她按了下门把手,没能打开,知道门是被反锁了。
林浅浅拍了几下门,有些懊恼。
鹿吟就站在门后沉默着,她现在早已经不是会被几个尖锐的词语刺激的人了,顶多就是会被不高兴的记忆冲洗一下脑子,过会儿也就不在意了。
她只是在拖延林浅浅的时间而已。
这样下去的话,林浅浅会忘掉手机上的事情,忘掉那条在急促的呼吸下,恐慌的求救声。
鹿吟被拍门声惹得皱了皱眉,但依旧无动于衷。
在她放弃跳海,抱着画重活下来的时候,除了林浅浅之外,就没有别的能让她活下去的支撑了。
那幅画被她毁了,作为原身的林浅浅是她唯一要保住的东西。
但她保住的方式是一样的,需要这幅画牢牢地待在阁楼上面,哪儿都不准去,谁也不准见。
人本就是自私的东西。
鹿吟知道自己疯了,谁也救不了她。
这是她唯一的自救方式,割舍掉什么她都愿意。
第56章 第 56 章
没几分钟, 鹿吟开了门。
林浅浅已经落寞地蹲在地上,药瓶上贴着的包装都被她攥得微湿。
“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关在房间外面……”林浅浅委屈地抬头,“我说过了, 我不止一次说过了,我想要你好好的, 你就是不听……”
她眼眶红润,单薄的脊背靠着墙,“我很担心你的,我都在网上查过了,她们那些病人都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怕你也会那样……”
“饭还吃吗?”鹿吟问。
“都凉了我怎么吃!”林浅浅怎么也想不到鹿吟开口就是如此日常的一句话,她满肚子心疼都没地方去,“我都要烦死你了!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听话的人!”
“那给你热热?”鹿吟又问。
“不吃了,不想吃。”林浅浅生气得很,合着她费心费力说的那些话鹿吟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进来睡吧。”
林浅浅垂着头不说话, 一言不发地反抗她。
让她进就进, 不让她进就不能进。
凭什么?
她才不要那么听鹿吟的话,她也要任性。
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林浅浅一下子就拍掉了。
她可不好哄。
那只手没放弃,又伸过来,不过这次不是想拉她, 反而挠了挠她的下巴,擦掉了她颊边的眼泪。
鹿吟蹲下来, 捧起她的脸, 让她看着自己,柔声道, “快点进来睡啦,时间已经不早了。”
“那你抱我进去。”林浅浅朝着她伸出双手。
鹿吟将她打横抱起来,两个人进了房间。
林浅浅躺在床上,眼泪又忍不住了。
她不是心疼鹿吟,她恨自己不争气,这女人什么都没干她就被哄得服服帖帖的。
眼泪被她蹭在鹿吟的被子上,鹿吟看她一眼,她蹭得更来劲。
刚刚鹿吟那句柔声的话让林浅浅想到小时候,她发现现在鹿吟拿捏她还有一个办法。
用小时候那种柔声蜜语跟她讲话,这种语气没几个字她就中招了,浑浑噩噩的,晕晕乎乎的,鹿吟说什么她都信都应。
“你这个坏心肠的女人,坏女人!”林浅浅钻进她怀里,戳着她的柔软,愤愤不平道,“我真的生气了!”
“怎么生气的?我看看。”鹿吟抱着她,手掌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满含笑意。
林浅浅抬眸,咬住女人的唇,怎么也不肯松口。
今天她要翻身做主人!
虽然林浅浅已经不知道这句话已经是她在心里默念的第几遍了,但给自己洗脑久了,怎么不可能会有成功的那一天呢?
“有没有考虑再送我一只狼毫?”换气的空隙,鹿吟微喘,低声问她。
林浅浅的气势一下子就被某些记忆覆盖,一点一点压下去。
“你想得美,我没钱。”林浅浅也不知道那只狼毫哪儿去了,或许是被鹿吟清洗干净,放回了盒子里,但她没那个心思在乎。
睹物思人,她这是睹物追忆。
“那我送你?”鹿吟问她。
“你……你你你,我不要!我用不上!”
“怎么用不上了?”鹿吟质疑她,“就属你用得最浪费了。”
“明明是你!你怎么血口喷人啊?”林浅浅哑巴吃黄连,“我送你狼毫是让你专心练字,写书法的!你送我狼毫是准备干嘛?”
“专心练字,写书法啊。”鹿吟刻意逗她,“你想什么呢?”
林浅浅憋屈得想哭,直接将计就计哭出声来。
鹿吟看出她在装哭,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又去哄她,“好了好了,别哭了。”
林浅浅哭得更大声,颇有一副受尽万千委屈的样子,势必要让今年冬季迟到的雪立刻下起来。
“好了,我的错,我向你道歉。”鹿吟也笑得更大声,把被子给她掖好,顺势又抱住她,擦她的眼泪。
“你就只口头道歉啊?我不接受。”林浅浅抖了抖身子,还想要挣脱女人的怀抱。
“那你想怎样?”鹿吟认真地问她。
“你以后得听我的话。”
“好啊。”鹿吟答应得很快。
“你就会嘴上说说,我一点儿都不信。”林浅浅指挥着她,“那你去帮我倒一杯热水过来。”
鹿吟迟疑了下,还是起身去了客厅。
林浅浅趁着她离开的功夫,去自己脱掉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刚才的药。
她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水杯,吹了吹,抿了口试试温度,把药瓶和水杯都递出去,“那你现在把药吃了。”
鹿吟看着她,眸光幽深。
林浅浅确实嘴硬,绕了这么一大圈也还是心疼她,让她吃药。
鹿吟也没再多言,将这顿药吃了。
“水也要喝光!”
鹿吟将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
林浅浅终于露出笑容来,在女人颊边吧唧亲了一口,“这才算听我的话嘛。”
“现在,抱着我睡觉。”林浅浅又吩咐她,重新钻到女人怀里的时候,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现在没有什么是比鹿吟安好更让她紧张的事情了。
她以前记性很差的,成年之后唯一办过的一张银行卡是鹿吟带着她去办的。
当时鹿吟不让她把生日当成密码,林浅浅说不然那她会忘的,但还是按照鹿吟的话换了个陌生密码。
后来她去银行存钱,还真把密码忘了,又缠着鹿吟跟她一起拿着身份证去改密码,最终还是变成了鹿吟的生日。
只有这一串数字她记得最清楚,所有的密码她都设置成了这个。
她虽然忘性很大,但关于鹿吟的一切她都不会忘记,无论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
“姐……”她凑近她的面容,眼睛亮亮地盯着她看,“睡前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得听我一下。”
“什么?”鹿吟睁开眼睛,垂眸看她。
“你再亲我一下。”林浅浅指着自己的唇,“要用力一点哦!”
对视的双眸里,炙热的火星在空气里蔓延。
鹿吟的手指抚上她的嘴唇,指腹轻轻摩挲。
林浅浅感受到触碰的痒意,舔了下嘴角,舌尖触碰到女人的指尖。
她看着她柔和的眼睛,回想起鹿吟教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
叠被,做饭,为人处事……
不是监护人,却胜似监护人。
虽然林浅浅学得一塌糊涂,对于自己独自的生存能力表示堪忧,但只要她在鹿吟身边,那她还学这些做什么。
林浅浅顺着女人的手滑下去,抓住她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搏,就像她紧贴着她胸脯时那般有力的心跳。
可此刻林浅浅的心跳却快了很多,就像站在沙滩上,感受着浪潮的袭来。
她很不满意鹿吟在某种情况下蓄意放慢的动作,那只会让她自己焦躁不堪,且毫无解决的办法。
介于刚才鹿吟听了自己的话,林浅浅想要把‘主人’这个概念贯彻一晚上,所以她选择不开口哀求。
可鹿吟就是不满她的意,像是捏准了她心里的想法,温热的手心抚遍了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就是不肯点一点泛红的门扉。
“我已经看穿你了!你就是故意的!”林浅浅往前挪了下,紧贴女人的手指,去吻她的嘴唇。
她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青涩的人了,也学着鹿吟的方法回吻回去,一点力道都不肯松。
双手绕过女人的脖颈,她什么都从鹿吟身上学,正经的本事不肯用功,这种时候倒是会举一反三。
林浅浅也不用蛮力,轻一口重一口地咬女人的唇。
在印象里,鹿吟也常容忍她的叛逆。
无论是假期作业不肯写,被发现了就偷偷撕下几页偷懒,或者是上学跟着别人去打耳洞,同学痛到哭,她吓得直接跑回家,又或是成年之后鹿吟不陪她放纵,她买了小玩具大白天跑到鹿吟的床上自己解决。
鹿吟也不批评她,监督着她把剩下的作业乖乖写完,给她买了不用打耳洞也能带的耳坠和耳夹,以及那一年无数个大汗淋漓的夜晚。
大概只有鹿吟这种松弛中带着认真的教育方式,才让林浅浅过得如此没心没肺,唯一能让她害怕的事情也就只是关系到鹿吟的一切了。
她依旧吻着鹿吟,想让这个女人也发出一些动情的闷哼,但她实在高估了自己,气喘吁吁的她没多久就觉得嘴唇发酸。
鹿吟没能放任时间流逝,将她的手抓住高举到头顶,专注地看着她朦胧的眸光,轻吻她的眼角。
总是毫不留情地闯入她梦里的林浅,在此刻打碎她沉重的梦境,如同小狗般的嘤咛声彻底取代浑噩的梦魇。
“不要抖。”鹿吟吻她的额头,些许发丝紧贴鬓角,抚着她的脸安慰她,“这才多久?”
“那你亲一亲我,你刚才就没听我的话……”林浅浅哽咽地开口,“我们明明就说好了的……你总是这样反悔……”
鹿吟听不得她这时候可怜巴巴的恳求,一下子便应了。
林浅浅的唇落了空,但她知道鹿吟在答应她的话,她咬住自己的嘴唇,手抓过女人的手,跟她十指紧扣,但交握的距离却忽远忽近,掀起细微的近乎感受不到的疼痛。
许久,鹿吟按下她不安分的往上撑起的小腹,答应了她第二次。
不过这次是去吻了她的唇,林浅浅尝到女人嘴唇间熟悉的味道,双唇轻轻磨来磨去,似乎要把她自己的气味渡给她。
林浅浅鼻子泛红,眼眶也含泪,却在鹿吟起身时嘴硬地喊,“我还想……”
鹿吟抿了下唇,口腔内的味道很重,她吞咽了下,压了压味道,“这么馋?”
“你要听我的话。”林浅浅仍然用这个把戏。
“你等一等,我去漱一下口。”鹿吟朝着浴室走。
林浅浅重新躺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脖颈,黏糊糊的,好像都是汗。
这晚她馋了三次、五次、还是八次,她不记得了。
反正她数不清,鹿吟也不会让她有多余的精力去计数。
“姐……”林浅浅趴在女人身上,把弄着她的头发,用她的头发跟自己的去编辫子。
鹿吟垂眸看她,抚了抚她后背光滑的肌肤。
林浅浅张了张嘴巴,喉咙却哽咽。
以前她总觉得在这种时候说一些煽情的话很蠢,但现在她知道情难自禁的时候什么话都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在鹿吟庭审结束的那一天,她一定会从人群里冲出来,站到鹿吟的面前保护她。
“怎么了?”鹿吟看她许久没说话,问她,“哪里难受吗?”
“不是。”林浅浅吸了吸鼻子,“要是我长得比你高就好了。”
鹿吟笑了下,“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长得高的话是不是可以反过来保护你了?”
“保护这种事情哪有看个子的?”
“说的也是……”林浅浅搂紧了她,眼泪却哗哗落。
鹿吟看到她的不对劲,去擦她的眼泪,心疼地问她,“怎么哭这么可怜?”
“就是觉得……有一点对不起你。”
林浅浅说完便低低哭出声来。
如果没有她的话,鹿吟一定过得很好,会成为最优秀的画家。
过去的鹿吟温润又善良,一定会有很多朋友,也会有很多喜欢她的后辈。
重逢没多久时,她骂着鹿吟过分,明明最过分的是她。
她把鹿吟害成了这个样子,从一开始鹿吟就把她当妹妹,是她勾引的她,也是她对她表的白,但她遇到挫折就跑了,把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鹿吟。
林浅浅还是无法释怀那一天,想起总是忍不住难过。
她知道这四年鹿吟过得一定很辛苦,如果当初的她可以勇敢一点就好了。
鹿吟同样知道她话里在指明什么,她只是沉默了会儿,露出坦然的笑,“大概是上辈子欠你的,所以这辈子要好好还。”
第57章 第 57 章
林浅浅是在第二天早上才想起来明遥的那条语音消息的。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这次接得很快。
“浅浅,我在搬家,我不在钟时雾那里住了, 等我到了新家我给你发定位。”
“这么突然吗?”林浅浅问,“昨晚你……”
“昨晚没什么, 我现在挺忙的,之后联系你。”
“好吧。”林浅浅没再打扰,把电话挂掉了。
明遥没有去挑明家旗下的房产,只是顺从地听着明仪的话给她安排了一个去处。
她出门的次数不多,对这里的路段不熟悉, 唯一记得很清楚的地方就是钟时雾所在的住处的周边, 那里她每天都经过了无数遍。
明仪让管家先进了门,随后亲自将明遥的行李箱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提下来,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喜欢吗?”明仪笑着问她。
跟明仪很久没见,就算是亲姐妹,明遥对着她也说不出亲切的话来。
“喜欢。”明遥垂头望着地面, 也不去看这座房子长什么样子。
这里比钟时雾的别墅还要大些, 空荡荡的,毫无生色。
“喜欢就好。”明仪说,“不知道你的习惯是什么,如果有缺的东西直接联系管家就好。”
她拉过明遥的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你知道的,姐姐比较忙, 一直没能好好照顾你。”
“我都多大了, 我自己也可以的。”明遥挤出一个笑容。
早上的时候,她晨跑结束, 钟时雾不在。
听到门外的动静,她以为是钟时雾回了家,便高兴地去迎接,看到明仪的时候,笑容立马就僵了。
来的路上,她听明仪跟她说了好多事情,真真假假她不知道,也没精力关心了。
她跟明仪一点也不亲,现在明仪已经上位,她就算再傻,也该知道明仪在国外白手起家的真正目的。
而这一切,在结束之前,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是被明仪安排到钟时雾那边去的,她被这两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看到你这么懂事我真的很欣慰。”明仪放了心,也松开了她的手。
她走到管家旁边,认真嘱咐了几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明遥想要跟她道别一句,却发现明仪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给自己任何一个眼神和视线。
明遥的东西也不多,她大多数东西都是钟时雾给她准备的。
在物质条件上,钟时雾对她极好,帮她选衣服、首饰,还帮她梳妆打扮。
不像她在国外的时候,虽然花销也不少,但像个没家的野孩子。
钟时雾说她病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钟时雾生的病还是说自己已经对这个女人形成了严重的依赖感。
她拎着自己的箱子朝着楼梯走,身后的女管家连忙过来帮她,却被明遥拒绝了。
她小步小步艰难地往楼梯上迈,进了房间之后就将门反锁了。
明遥坐在地上,靠着门,抱着自己的双腿,连灯也没有力气去开。
如果,如果钟时雾能够说声再见就好了。
可她早上的时候连钟时雾的影子都没能看见,让人来家里把她带走也一定是她允许的。
她就像个没人要的垃圾一样,被这样甩来甩去的。
明遥反思着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她好像就是嚣张了一点,爱玩了一点,唯一做错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因为翻墙逃课被墙外的专业课教师撞见,直接挂掉了这门课而已。
可这点错她也承担了后果啊,她没有伤害别人,还会去喂流浪猫跟流浪狗,朋友不富裕她自己愿意出钱大家一起玩,朋友不高兴她也去安慰,顶多也就是口嗨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林浅浅对门那位白人老太太还夸她是个很懂事的小朋友呢。
现在她怎么就……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呢?
她的姐姐明仪在跟她断断续续的联系过几次之后就把她扔在这里,看样子也好像不再管她了。
她跟明仪差的年龄很多,明仪跟钟时雾是同龄人。
母亲生她难产去世,她从钟时雾那里得到的幻想中的母爱,原来都是蓄意诱骗她的陷阱。
明家她更回不去了,明家那些同辈,把她当抢走遗产的眼中钉,恨不得她去死。
明遥想着便落下泪来,她自己未免也太好骗了。
时间俨然已经到了中午,她的手机自动响起了铃声,她现在该去吃午饭了。
明遥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发呆了多久,她不想要起来,只想在这里一直坐着。
可逐渐发燥的情绪让她从地上爬起来,双腿发麻的感觉迫使她撑着自己的膝盖,弯腰缓了好久才开了门。
她下了楼,管家依旧笑着迎上来。
餐桌上的饭菜琳琅满目,中餐西餐都有,她大致扫了一眼,但都没什么胃口。
管家为她拉开椅子让她坐好,天气冷,还给她倒了一杯热红酒。
“那个……”明遥指了指酒杯,“能帮我换成热牛奶吗?”
管家立即照办。
看到面前的刀叉,明遥拿起又放下,“我能不能……”
管家双手交叠放在前面,恭敬地等着她吩咐。
“我能自己一个人吃吗?”
管家愣了下,“明总说让我在这里照顾好你。”
“她让你照顾我,还是监视我?”明遥语气强烈了些,“你怎么不跟她说我马上就要死在这儿了?”
“抱歉,如果有别的事情,小姐立即联系我就好。”管家不敢忤逆她,道了句歉后便离开了这里。
客厅内很快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强撑着的冷静终于衰弱下去,她深深叹了口气,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联系林浅浅也没有用,这是她的家事,她也不能把别人扯进来。
况且林浅浅也帮不了她,又是个热心的,难免跟着着急。
明遥吃不进盘子里的饭,她想起自己已经深深刻在脑子里的记忆就觉得反胃,但又无可奈何。
昨晚跟钟时雾闹成那个样子,早上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睡在了客厅的地上也没人管。
钟时雾喊她去卧室,她也不想去,最后也就只被施舍了一个毯子盖在身上。
她早该料到的,钟时雾作为心理医生,拿捏她这种没有城府的人简直轻而易举。
早上明仪接她走,一点儿也不问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也不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把她送到这里之后就走掉了,就像是在走流程而已。
按照明仪现在在明家的位子,她作为掌权人,为了权力什么都能够做得出来,如果自己不是她的亲妹妹,或许早就被她赶到大街上要饭了。
豆大的眼泪滴进地上的盘子里,明遥拿过手机,调出了熟悉的铃铛声。
她趴着,咬起食物,饭菜的香味终于蔓延口腔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
“为什么会觉得我没用呢?”明遥哭着问,哪怕她已经知道明仪只想独吞一切。
她确实傻,也斗不过明仪,在国内帮她挡刀子,才让她在国外发展得顺风顺水。
被丢弃在这个如同牢笼的豪华别墅里,她才二十三岁,好像就已经看到自己年老时的日子了。
可现在,周围就已经没有人能够听到她的哭声了。
……
浑浑噩噩三天过去,明遥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生活习惯依旧那般。
况且最后在钟时雾那里住的几天,钟时雾让她强行改正,那时候她倒是当着她的面照做了,但现在她继续偷懒似的用养成的习惯去生活。
改过来能怎么样呢?
又没有人在意她。
除开这点之外,明遥开始疯一般地思念钟时雾。
她越是按照日程表的行为去做,脑子里就越是觉得自己听话。
她越听话,就越觉得自己应该得到钟时雾的奖励。
但服从这一项已经在她脑子里消失了,她现在只是单纯地喜欢钟时雾的爱抚。
如果她能够再被摸摸头就好了,别的她不敢再奢求了。
可钟时雾跟她已经彻底断联,她走的那一天甚至没回来家里送她,这三天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
明遥点开自己跟钟时雾的对话框,发现了自己跟她的聊天记录的问题所在。
钟时雾的话向来简短明了,嘱咐她的时间也只是单纯说几点出门,几点回家。
多余的关心一个字都没有,她从来都只用接触性的行为来奖励她,安抚她。
那时候自己被她完全蒙蔽,什么也看不出来,怎么会有人玩得过一个心理医生呢?
她在还没有跟钟时雾达成合作的时候,就将钟时雾的背景查清楚了,包括钟家上一代人的事情。
钟时雾这个女人,有能力且自信张扬,什么都不隐藏,所有的信息她甚至都能够在网上大大咧咧地查到。
她几乎把心理学吃透了,这么多年的医学经验也足以让她洞察人心了。
可明遥现在还是在卑微去想。
既然钟时雾能够看透一切,那么有没有看出来她现在很需要她呢?
她对她的需要已经不是简单的亲密共处了,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变态的畸形的眷恋。
那应该是心理上的绝对服从和不容背叛。
晚上的时候,终于迎来的冬季的第一场雪,距离过年也只剩下半个月了。
房子里供暖很足,她只穿了一件单衣,从窗户外望见大雪,乌压压从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往下落。
像是有重物往她胸口上堆积一样,她感到一股窒息般的难受。
如果有人抱抱她就好了。
明遥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光着脚丫回了卧室,依旧坐在地上。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在联系人界面那里踌躇不定。
她想给钟时雾打电话,却又不敢。
当蠢蠢欲动的心愈发不安的时候,那股想要得到的感觉便愈发汹涌澎湃-
送走最后一位问诊的病人,钟时雾揉了揉肩膀,看了眼手表,突兀的电话铃声惹得她皱了皱眉。
来电显示没有备注,是个她没有保存的号码,但她知道这号码的主人是谁。
思索了几下,钟时雾把电话接起来了。
“你……在干嘛?”明遥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带着沉重的呼吸。
钟时雾翻出来自己的手绘日历,距离明遥搬走不过三天,而她预估的明遥主动联系的时间是一星期。
看来她高估明遥了。
钟时雾站起来走到窗边,天已经黑了,跟小孩子聊天难免会忘记时间,看来她今天又下意识加班了。
“上班。”眼下跟明仪的合作结束,钟时雾没有心情应对明遥,“明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妈……钟医生……”明遥先用着礼貌的称呼,想要试探一下女人的态度。
“有什么事情吗?明小姐。”钟时雾只是重复地询问她。
“妈妈……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啊……”明遥听她的称呼十分客气,语气立马着急起来,“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合约时间到了,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钟时雾刻意苦笑了下,“我就只是个心理医生而已,无权无势的,明小姐乱来的话,传出去对我可是有害无利啊。”
窗户上已经氲上一层白雾,她用手擦了擦,都是冰凉的水渍。
“我知道错了,求您……带我回去吧……”明遥低低地哭出声来,“我很需要您……我不该对您的态度那样差的……求您了……”
“明仪呢?”钟时雾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我现在只想您陪着我……摸摸我的头,喂我吃饭,喝水……”明遥的手跟着自己的话,回忆着女人温柔抚摸自己的动作。
“明小姐,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您打扰到我了。”钟时雾‘啧’了一起,语气十分不悦。
她不是个温柔的人,温柔有礼貌只是她的工作态度,而不是她本人的性格。
“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明遥不想让她挂电话,“你别挂!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吗……”
她接连不断地喊,“妈妈,妈妈,求您了……”
钟时雾挂掉电话之后利落地起身,脱掉身上的白大褂,转身拿了衣架上的外套穿上。
她不喜欢背包,觉得过于束缚,习惯性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之后,摸出了一块儿酒心糖。
是明遥每次乖乖听话时,她会主动奖赏的一种巧克力酒心糖。
她的病人里青少年居多,糖果什么口味都有,唯独酒心糖就只有哄明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钟时雾不喜欢让自己身边的某个人成为一种特别,这对她很不利。
那块酒心糖被她稳稳地扔进垃圾桶,钟时雾便笑着给某位熟人打了电话,约了晚饭。
今晚天气这么冷,还下了大雪,是个喝烧酒的好时间。
第一位联系人把她婉拒了,这让钟时雾很不高兴,她只能利索地去约第二位好友。
婉拒掉她的第一位好友鹿吟正在街上陪着林浅浅玩雪。
林浅浅买了夹鸭子的模具,在地上方方正正摆了好几排,有小朋友路过还要主动询问她要不要拿走一个玩。
鹿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喝烧酒有什么意思,在这里陪着林浅浅,看她做什么都有趣。
林浅浅的手冻得通红,血液的流动充斥整个掌心,她跑到鹿吟身边,给她看自己的手掌。
鹿吟伸出双手来,捂住她冰凉的手给她取暖。
“你刚刚在跟哪个女人打电话?有我陪你还不够吗!”林浅浅对着她指指点点,“三心二意!”
“钟医生,她跟我约饭。”鹿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爽快地说了出来。
“那你是要出门吗?”林浅浅不舍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而且我还没玩儿够呢!你都不夸我的兔家军多么威风!”
她掰扯了好几个理由想把鹿吟留下来。
如果是别人约了鹿吟,那她保证鹿吟看都不会看一眼。
就只是钟时雾她说不准,这个女人能够办到太多事情了,而且她跟鹿吟的关系也是不一般的。
“不出门,在这里陪你。”鹿吟走到那群兔子旁边,夸了句,“确实威风。”
“那你把钟医生鸽掉了,她会伤心的吧?”林浅浅酸酸地问,还要装模作样心疼一下别人。
“她应该跟于……”鹿吟知道林浅浅不太喜欢听到这个名字,便改了口,“那就让她伤心好了。”
“你嘴这几天还挺甜的嘛。”林浅浅踮起脚尖来,“我尝一尝。”
鹿吟余光瞥见路过的行人,皱了下眉头。
不过林浅浅可根本顾不得这些,扑到她怀里,冰凉的手也触碰到女人的脖颈。
鹿吟也没躲,由着她抱。
林浅浅在女人嘴唇上又亲又啄,终于满意了,喜笑颜开道,“确实很甜嘛!”
第58章 第 58 章
过去的鹿吟其实还有点洁癖, 刚开始学画画的时候受不了身上有颜料。
后来习惯之后,洁癖就演变成了强迫症,画笔和颜料盒总是及时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跟其他美术生不一样,不太喜欢混成一团象征着实力和努力的脏兮兮的颜料盒。
颜色她可以现调, 但绝不能够容忍自己的工具变得脏乱差。
以及衣柜里一水的白色衬衫,衣服太花哨的话她也容易分心。
直到林浅浅住进家里来。
林浅浅小时候最喜欢穿各式各样的裙子,鹿吟心甘情愿给她买了一件又一件。
她几乎集齐了彩虹色,上至长裙,下至超短裙, 什么流行穿什么, 不流行的她也天天口嗨她要把身上那件衣服带流行。
以至于家里某个角落里,拿过总是穿着白色衬衫的、坐在白色画布面前的女人,旁边多了个花里胡哨的小女孩。
鹿吟的轻微强迫症也被强制磨灭,因为旁边的小女孩不仅穿得花,动作也花, 说出来的话也接连不断。
指着她问颜色, 为什么都是蓝色,却用两个格子装,鹿吟告诉她那是蓝色系,这几种分别是碧落、碧蓝和湖蓝。
看到她用红色和绿色混出了黄色,林浅浅又惊奇地鼓掌, 说她魔术变得好。
鹿吟被她扰得头大。
于是洗颜料盒的任务鹿吟就交给了林浅浅,这样她在灵感来的时候至少会有那么会儿独自待着的时间。
林浅浅干活也认真, 不敢用刷子刷颜料盒, 怕有摩擦,她只用手指搓, 指腹都搓得通红,就那也喊累喊痛,拿着洗干净的颜料盒冲到鹿吟面前求表扬,还没干褪的水珠在画布上面点缀了些凌乱的透明斑点。
下一次,她就会主动把颜料盒擦干了。
事实证明,小时候的毛病和习惯长大之后是改不了的。
两个人玩了雪回家,吃完晚饭,林浅浅主动揽了洗碗的任务。
鹿吟便站在旁边看她,她又开始用手搓油渍,实在不行就用指甲扣。
她提醒一句有钢丝球,林浅浅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就喜欢用手洗。”
洗完林浅浅全自动索吻当成奖励之后,洗了澡便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下雪之后,温度骤降,她总觉得冷。
鹿吟穿着睡衣许久才进了卧室,她掖了掖被子,手摸到林浅浅的脚,“怎么这么凉?”
“不知道……”林浅浅嘟囔一句,双脚被鹿吟揣着取暖。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心安理得受着鹿吟的照顾,翻了翻手机发现明遥搬家好几天了也没有联系她。
林浅浅主动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这次接得很快。
“明遥?你现在还好吗?”林浅浅担忧地问。
“挺好的,我现在自己一个人在住。”明遥告诉她。
“这周末我们见个面吧,我找你玩儿。”林浅浅想把她约出来看一看她的情况有没有好转,前几次见面实在是有点吓人了。
鹿吟默面无表情帮林浅浅捂着脚,顺势帮她按摩穴位。
林浅浅‘嘶’了下,往回缩了下腿没能松开,“姐,我疼。”
鹿吟看她一眼,又按了下她的拇指,“这儿吗?”
林浅浅疼得皱眉,“就是那儿。”
“这说明你生活规律差。”鹿吟松开她,起身朝着浴室走。
林浅浅跟那边很快聊了几句就挂断,跟着去了浴室,“你什么时候对中医这方面还有了解啊。”
“你不知道的时候。”
林浅浅语塞,“你生活规律明明比我还差。”
“那一起调整作息?周末去健身房吧。”鹿吟提了建议。
“那不行,周末我有很多安排的,我很忙的!”林浅浅拒绝这个提议。
她说完就看见女人没由来地笑了一声,把手擦干之后回了卧室。
哪来的火气?
莫名其妙。
她小跑着跳上床,扑到鹿吟身上,大着胆子捏捏她的脸。
“等我赚大钱了,我包养你吧!”林浅浅手指戳戳她的鼻子,又戳她的脸颊,最后又捏捏她的下巴。
数不胜数的小动作让鹿吟眸光幽深,“养得起吗你?”
“怎么养不起了?我就是要饭也能让你吃饱。”林浅浅握拳捶床,“你不信吗!我有很多特长的!”
说起来,她在国外还真的要过饭,不过是学校的社团活动罢了。
当时她们摄影社要举办一个公益活动,在一定时间内募捐,林浅浅举着活动牌子在学校各处捞人,卖艺卖个没完,最后筹来的捐款是参与人员之间的第一名。
要是在白天,鹿吟还有心思逗她一会儿,看看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特长,但此刻她确实困了。
调整画室不知道是谁在负责,来来回回挪,一直都没弄好。
鹿吟一大早去了画室,又是上了最后一节晚课才回的家,陪着林浅浅玩雪,在给她做饭,一天下来没睡几个小时。
天一冷,被窝里暖和,就更容易犯困。
“冷吗?进来被窝睡吧。”
林浅浅双手双脚都冰冰凉,进来就往鹿吟怀里钻,凉意直接让鹿吟的困意散了大半。
她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些,这才抱着林浅浅安心入睡。
早上的时候,鹿吟罕见地被林浅浅起床的动静吵醒。
时间快到中午了,林浅浅起床应约去见明遥。
鹿吟翻了个身继续睡,只当没听见身边人的动静。
“姐?”林浅浅喊她,看她没反应,便不打扰她休息了,洗漱完就准备直接走。
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响起来,鹿吟睁开了眼睛。
现在林浅浅已经习惯工作,年前忙,假也请得少,除开周末就没什么休息时间了。
但画室的课一般都是周末最多的,她这段时间始终把周末的课调到周一到周五,就是为了腾出时间陪林浅浅。
这家伙倒好,连着几个星期约了好友见面。
该说不说,不管是她这里,还是钟时雾那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早都发酵开了。
只有林浅浅没心没肺,只当明遥是情绪不好,还想着多去陪陪她。
鹿吟心里难免烦躁,钟时雾办事总是迅速又完美。
她这次,确实是觉得钟时雾过于散漫了-
明遥在小区门口等着,司机开着车在路边等着。
这是辆林浅浅没见过的车,根据车牌号找了好久才找到上了后座。
她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车厢内的暖气终于让她舒服了不少。
前面的司机她不认识,不是明家那个司机,换了个女的。
林浅浅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调侃了几句,“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哈。”
“走吧。”明遥吩咐了一声,没有跟林浅浅解释。
“我们去哪儿?”林浅浅问。
“浅浅,你想去哪儿?”
“我有点饿了。”林浅浅想了想,“现在你一个人住的话,吃什么应该都可以吧?不会有人管你。”
明遥点点头,听到‘不会有人管你’这句话顿时有些难过。
她现在不能一个人待着,太容易乱想了,转移注意力的唯一方式就是出来消磨时间,这样不至于让她总是想起钟时雾来。
林浅浅选了上次跟鹿吟去的那家火锅店,冬季吃火锅简直是一件太幸福的事情。
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子便到了。
明遥让司机等通知再过来,林浅浅羡慕得很,“唉,有钱真好啊。”
还不到正午,火锅店的人不多,两个人挑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下。
“你最近还好吧?”林浅浅关切地问。
“还是那个样子。”明遥就是出来打发时间,也不怎么想聊这些会让她痛苦的事情。
林浅浅扫码点了菜,问明遥吃点什么。
“我都可以。”明遥依旧是随意的模样,她往外面张望着,路面结了冰,很滑,路过的行人无论是电动车还是轿车都开得很慢。
看到有人摔倒,她下意识笑了下,很快又收敛了。
上一次被逗笑,她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旁边是一家快餐店,不少情侣还有家长领着孩子来来往往。
明遥盯着这些人看,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姐妹,还是朋友、恋人、母女。
一辆车子在路边稳稳停下,熟悉的女人拉着一个小女孩也朝着那边走。
明遥的视线立即愣住,目光跟随着钟时雾走。
这两个人应该也是去了旁边的快餐店。
明遥想也没想便站起来,离开火锅店一路进了旁边的店里。
她站在角落里,看着女人用和蔼的目光问着对面的小女孩吃些什么。
那女孩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初中左右。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妈妈不在,我偷偷带你过来。”
“可是我怕妈妈骂我,她说这些是垃圾食品,不让我吃。”女孩小心翼翼地往周围看,“阿姨能帮我保密吗?”
“当然好啊,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好不好?”钟时雾跟她拉了勾,跟不远处的母亲不动声色地示意了下。
又是在忙工作,明遥看得出来,这是钟时雾一贯的方式。
根据病人的年龄和爱好来匹配最合适的谈话地点,不像问诊室,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儿。
可现在的明遥不喜欢钟时雾这样,她不喜欢她对着别人笑,哪怕那是在工作。
钟时雾拉着女孩去点了单,摸摸她的头夸她懂事。
两个人边吃边聊,没多久女孩便哭了,“妈妈从来不让我吃这些垃圾食品,她说影响发育,我考试没考到第一,她就骂我,说我没用,可我明明很努力了……”
钟时雾了然,又是个在青少年之间非常常见的一个心理问题。
对于这种病人,她已经十分熟练了。
一个小时过去,钟时雾将女孩哄得高兴,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
她摸出了包装不对,拿出来看了一眼,还是一块酒心巧克力,这个倒是不能给对面的小女孩吃。
拿错就算了,怎么偏偏拿了这一种?
看来她该把那一大堆酒心巧克力全扔掉才是,反正现在在家里放着也没有用了。
她对于甜食一点都不感兴趣。
钟时雾目送着女孩去卫生间,看见了角落里的明遥。
她转回了头,坐好,看了眼时间,没有别的动作了。
明遥知道她看见自己了 ,再也藏不住了,朝着她走过去。
钟时雾听见脚步声,急切到她一下子就能够听得出来是谁。
可女孩的母亲还在不远处坐着,她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跟明遥对话。
她起身,跟女孩母亲说了几句话便朝着外面走。
明遥立即跟上去,看到女人在路口停下时,她也站着不动了。
“跟过来做什么?”钟时雾转身问她。
“我没有跟,我是来这边吃饭。”明遥撒谎道。
“抛下你的朋友来找我,可不太礼貌。”钟时雾看向一边的火锅店,窗边模糊的身影。
这两个小妹妹也真的是,每个周末都要见面,再这样下去鹿吟又要明里暗里找她麻烦。
那个倔强又要强的人,她确实是惹不起。
“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明遥连忙应,“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钟时雾面色从容,“说出来。”
“看到你了,就想来找你。”明遥又说,“我想来找你。”
她重复了一句,可后面那句却不是在说现在。
离开钟时雾的每一天,她都想回去找她。
但她不敢。
看来明遥的执念依旧很大,钟时雾只是无情,但也不是绝情。
她思索几分钟,对着明遥笑了下。
有时候绝情一下好像也是不错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一块酒心巧克力,递给明遥。
明遥立即拆了送进嘴里。
“好吃吗?”钟时雾问。
明遥犹豫了一下,“……不好吃。”
钟时雾笑出声来,“那吐出来。”
明遥飞快嚼了几下吞进肚子里。
钟时雾瞧她狼吞虎咽的动作,盯着她看,“就只有这一块。”
“以前也没有一下子吃两块的时候。”
钟时雾看她现在一板一眼反驳的样子,分别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看起来不至于乖巧到愚蠢。
“我能去找你吗?”明遥舔了舔牙齿上残留的巧克力渣,还伴随着细微的酒精。
“我很忙,现在就很忙。”钟时雾看了眼手表,“问诊离开的时间太久我是会被投诉的。”
明遥不想耽误她工作,又不想让她走,“我晚上去找你好不好?今天晚上!”
“你来找我做什么呢?”钟时雾问她,语气轻飘飘的,“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饭吗?”
“你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明遥被她冷淡的态度气到,眼泪哗啦啦地落。
“我说的是事实。”钟时雾平静地看她,“这是反驳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明遥说不出任何话来。
“快回去吧,别让你的朋友等急了。”钟时雾看了眼林浅浅的方向。
再这样下去,鹿吟会变成最急的那个人。
然后,明遥就会为自己的冲动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第59章 第 59 章
林浅浅去完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明遥不在这里坐着, 她本来想发条消息问一问,一行字刚打出来发过去就看见了外面不远处的两个人。
钟时雾和明遥。
林浅浅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关系匪浅,但却不是因为那层维持了不到几天的母女关系。
她没把消息发过去, 安安静静地等着明遥回来。
等到明遥再次在对面坐下来的时候,林浅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红润的眼眶。
她也不过问, 她知道明遥会伤心。
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好像明遥也暗恋过一个学姐,当时知道没有发展的可能的时候,明遥也没有任何伤心的意思,依旧跟林浅浅到处去玩。
但现在明遥却因为钟时雾整个人的状态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浅浅叹了口气, 大概明遥也遇到了属于她的那道劫。
“浅浅, 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明遥拿着筷子,吃得很艰难。
要是没见到钟时雾就好了,她还能坦率地用筷子吃饭,一见到那个女人,她的习惯又很难短暂地忘记。
“是我约的你啊, 应该是我谢谢你吧?”林浅浅安慰似的笑了笑, “这顿我请客!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
明遥又扫了码,大大方方地加了几个菜,林浅浅心里总算放心一些。
现在的明遥跟前几次见面相比,总算有些好转了。
两个人的饭现在吃得很安静,以往八卦聊个没完, 现在明遥比较内向,林浅浅也不打扰。
大概最好的朋友之间就是如此, 哪怕坐着一句话都不说, 也觉得是最舒服的状态。
没多久过去,明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又往窗外看。
钟时雾拉着小女孩路过,给小女孩亲切地拉开车门,让她上了车。
女人在原地停顿几秒钟,倏地往后看了一眼。
明遥立即收回眼神,下意识垂下头去嘴巴去找盘子,又反应过来慌乱地找起刀叉,最后发现吃的是火锅,手边只有筷子。
胆战心惊的半分钟过去,明遥终于拿起筷子送进嘴里一块肉,再次往窗外看过去的时候,那辆车子已经不在了。
她想去找她。
如果去到钟时雾的住处会被撵走或者差别对待的时候,那她就找个正当又合理的方式去见她。
成功的话当然最好,失败的话她就不要待在这里了。
她要跑得远远的,跑到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浅浅,如果我们以后见不到的话……”
林浅浅被这个突然的问题弄得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做一个决定。”明遥舔了下嘴唇,“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那当然了!”林浅浅立即肯定了她的话,“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说完又丧气,“你是准备去哪儿了吗?那可别把我忘了。”
按照明遥的家庭条件,去哪儿都不会缺朋友的。
以前的同学哪怕上学的时候玩儿得有多好,现在也都断联得差不多了。
林浅浅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跟明遥的身上,她会很难过的。
“肯定不会的,我还只是在考虑啦!”明遥露出一个笑容来,“等我决定好了,我第一个就告诉你!”
“好!”林浅浅又开始加菜,不过这次她点了好几瓶啤酒,准备不醉不归。
很多事情都容易一语成谶,何况是在这种严肃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
她跟明遥现在见一面已经很艰难了,总得把每一次见面都当成最后一次来认真对待才是。
明遥端起酒杯,两个人将冰啤一饮而尽。
对视的瞬间,两个人的眼眶都红红的。
她好像从来没有因为友情而难受过,跟明遥是第一次。
林浅浅心里想着。
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一点也不想。
吃饱之后,明遥联系的司机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喝醉的林浅浅更是口出狂言,将这辆豪华车子都夸了八百字小作文。
明遥也上了头,暂时没去想别的,被林浅浅的话逗笑了一次又一次。
到家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意识到,这段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居然过得如此之快。
司机下车给林浅浅开了门,林浅浅礼貌地道了声谢,转身就往家里走。
她喝得有点晕乎乎的,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过酒了。
她现在跟鹿吟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吃饭也几乎都是一起的,顿顿不落。
鹿吟不常喝酒,带着她出门又要开车,所以几乎滴酒不沾。
太长时间没喝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几瓶啤酒下肚,脑子虽然清醒,但身子走起来很轻,感觉自己几乎要飞起来似的。
她要挨骂了。
林浅浅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装着的一直就是这一件事。
怎么会有人喝得越多,就越容易想起来自己醉酒之后的糗事呢?
地上的冰还没化开,林浅浅下了车慢悠悠往家里走,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一旁的树,不过树梢上的碎雪倒是灌下来不少落进她的脖子里。
林浅浅下意识去拢自己的围巾,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围巾忘在明遥的车上了。
她缩了缩脖子,想着改天约明遥的时候让她帮自己带出来。
迈进客厅的时候,暖和的空气才让她僵硬的身子缓和不少。
她双手放在嘴巴旁边吹了吹气,准备直接去洗漱。
鹿吟好像不在客厅,只要她偷偷地躺到床上,那么今晚一定可以平安度过了。
她正这样想着,卧室的门便开了,鹿吟拿着水杯走了出来。
“姐,你要接水吗?我帮你。”林浅浅主动示好,拿过女人手里的杯子接了杯热水。
鹿吟看着她双颊通红,刚才凑近自己的时候还有浓郁的酒气,就知道她又喝了不少。
林浅浅双手端着水杯取暖,朝着鹿吟走过来。
她脑子倏地晕眩了一下,站在原地身子晃了晃,随后拿着水杯自己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
鹿吟蹙眉看她。
“我再去给你倒吧……”林浅浅傻笑一声,尴尬地转身,手里的水杯却被鹿吟拿走了。
林浅浅努力站直,看着鹿吟在沙发上坐下,倒水喝水,没看过她一眼。
她立即小跑过去,“姐,我错了,我这次有三个需要改正的地方。”
“第一,我不应该喝酒。”
“第二,我不应该这么晚回来。”
“第三……第三……”林浅浅想了想,想不出来第三个借口,“第三,我今天出门没有亲你,现在补一下!”
她跑过去,在鹿吟脸颊上啄了下,然后紧张兮兮地等着鹿吟说话。
“渴吗?”鹿吟问她,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她。
林浅浅接过去,很快又喝完了,“还能喝吗……吃了火锅,晚上就容易渴。”
鹿吟给她又倒了杯。
她就知道鹿吟又是这种沉默着不理她的样子,林浅浅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下一秒鹿吟起身朝着房间走,林浅浅赶忙跟上去,在女人关门的前一秒钟及时地拉住她的手。
“姐,你骂我吧!”
你狠狠地骂我吧,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啊!
鹿吟的表情复杂,“去洗澡。”
“那你不准锁门。”林浅浅嘱咐她,更怕她不高兴把自己关在门外。
每次鹿吟不高兴,她都被迫在鹿吟门口可怜巴巴地坐上好久,她已经受够了这种犹如在冷宫里的日子。
“我看着你躺到床上去。”这话说出来还挺熟悉的,林浅浅想起自己过去没少被鹿吟这样叮嘱。
说这种话果然很爽啊。
林浅浅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下,看到鹿吟的表情愈发冷淡了,她又催促,“快啊。”
更爽了。
“我也没洗。”鹿吟靠着门框,悠悠看她,“一起洗?”
林浅浅的眼睛瞪大了些,又后退了几步,这种她爱听的话从鹿吟的嘴里说出来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
“这,多不好意思啊……”林浅浅干笑几声,“那走吧!”
她拉住鹿吟的手,直奔浴室,嘴里喃喃道,“我帮你拿睡衣哦”,在两个人的卧室和浴室之间来回跑动。
在把睡衣给鹿吟之前,林浅浅先让她做了保证,“你不是借着一起洗澡的由头又准备拿水灌我吧?”
“那是我的问题吗?”
“不是吗?”林浅浅跟她对视一秒钟,直接败下阵来,“我也有错,行吧,一半一半。”
热水从花洒里徐徐落下来的时候,浴室里的空气立即变得闷热,视线范围也雾蒙蒙的。
林浅浅在朦胧的目光里稳稳抓住女人的手,踮起脚尖吻上去。
春光紧贴,擦着红粒,林浅浅紧紧握住身边人的手腕,指甲忍不住往肌肤里掐。
温热的水从发顶上滑落,迷乱了双眼,林浅浅睁不开眼睛,分不清身上的暖意来自于花洒还是哪里。
地面滑,林浅浅又找不到自己的拖鞋在哪儿,她单条腿站着,另一条搭在女人的小臂上。
像是在洗热水澡,又像是在攀登山峰。
林浅浅又皱眉又叹气,脑子却泛空,背脊紧贴冰凉的墙壁时,她吸了口冷空气,将痒意刺激到极限。
随后,鹿吟若无其事地把水开大了,帮林浅浅冲洗着身子。
“你……”林浅浅睁开眼睛,水流迫使她闭上但她又不满地睁开。
故意的?
马上到了然后撤了?
“什么?”鹿吟平静地问她。
“你……”林浅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嘴巴里却吐出不少水,她又去摸索旁边的干毛巾,半天都没能摸到。
鹿吟拿了干毛巾给她擦脸。
视线终于清晰明朗,林浅浅把花洒关掉了。
“你干嘛!”林浅浅往她身上贴,又抬腿蹭她。
“洗澡啊,你想干嘛?”
林浅浅呜咽一声,“想。”
鹿吟及时沉默,重新打开的花洒让无声的浴室里再次躁动起来。
林浅浅伸手戳了戳她,满脸愁容。
鹿吟走到一边,拿了浴巾裹住身体,转身离开的动作彻底泯灭了林浅浅的所有遐想。
又被骗了……
这次被骗得好惨,怎么会有这么心机的女人,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撤了手?
林浅浅飞速把澡冲完,准备好好找鹿吟这个女人算一算帐。
门没有反锁,这倒是让林浅浅挺意外的。
她看见鹿吟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
林浅浅拿了吹风机,就站在床边,开到了最大那一档。
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当鹿吟被她扰得不厌其烦的时候,她就会主动理自己。
让自己滚远一点何尝不是一种搭理呢?
可今晚鹿吟好像是铁了心不想理自己,林浅浅一点儿也不慌,只要她把这个状态当成鹿吟在吃醋,那么就可以完美解决一切问题。
她吹干了头发,爬上了鹿吟的床,使出了一贯的套路。
“姐,你要大方一点,我只是出门见一见朋友而已。”林浅浅亲亲她的脸颊,“不要生气了哦。”
鹿吟半睁着眼,心里盘算着另一回事儿。
每年过年的时候,钟时雾一般不在国内,觉得吵。
如果她想的事情没能在年前办完,那就得耽误到年后了。
想到林浅浅周围会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鹿吟难免会听一听林浅浅的话,变得大方一些。
“你的心也太狠了,你的妹妹这么可怜,你都不肯说一个字!”林浅浅钻进被窝里,去捏女人身上的肉。
鹿吟知道林浅浅想干什么,不过是想把浴室里刚才没做完的事情续起来。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鹿吟才起了身,是钟时雾的来电。
这个点了还没睡,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情。
“我先去接个电话。”鹿吟去了客厅。
真没劲。
林浅浅干等了一分钟,利落地把自己的衣服脱光了,想着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姿势。
几分钟之后鹿吟便回来了。
钟时雾跟她做了保证,这让她的心情很不错。
看到被子被掀到一边,床上自信满满的林浅浅的时候,鹿吟扯了扯嘴角,“要干嘛?”
林浅浅挑了挑眉,“你猜。”
“我在问你。”
林浅浅脑子转得快极了,飞扑起来搂过女人的脖子,也不问真的假的,直接送上了自己的唇。
“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林浅浅轻喘着气,诉说着甜言蜜语。
她趴在床上,脑袋搁在枕头上,双腿跪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喝醉了不用挨骂真好。
酒意好像也没散开,鹿吟刚才说的一起洗澡也是怕她因为喝酒晕在浴室里。
但足以让她晕眩的可不是酒精,她腿上的肌肤察觉到女人发丝的摩擦。
薄唇轻触,她垂着头,往下去望,看到女人的发顶和微动的头。
她喝了那么多酒,又灌了几大杯水,整个人有些撑不住了。
胳膊肘向下压,枕头深陷,她的脸埋进去,发出闷闷的声音。
像趴在海面上唯一能够解决她的横木一样,她用双腿夹住,努力朝着岸边爬。
但那横木却被水草缠住,她怎么努力也丝毫动不了,只能在原处挣扎着。
浪花飞溅,将她整个人都打晕了,四面皆是白色的墙,她寻找着出处,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依旧在海面上,那水草仍然缠住了她的腿。
“姐!!”她用力喊着她,想要让鹿吟救救自己。
鹿吟没功夫应她,她也被水花打着,甚至淹住了口鼻。
“姐……”林浅浅又喊她,整个人无力地垂下去,冲破而出的红色圆珠摩挲着女人的鼻尖。
鹿吟坐起来,扯住她的腿,将她捞回了岸边。
床面干燥无比,被子盖住林浅浅的身子,她却因为浪花许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鹿吟抽了纸张擦脸,看着一动不动的林浅浅,抿了抿唇。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缓和过来的林浅浅痛哭出声,语气又爱又恨。
鹿吟轻笑一句,“该的。”
第60章 第 60 章
私人医院, 大厅咨询台。
“你好,我问一下心理科钟医生怎么预约?”
护士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目前最早的时间在三天后。”
“那个, 在你这里预约的话应该不用身份证吧?”明遥用围巾把自己的脸藏起来,“我出门太着急, 忘记带了。”
手机上预约的话,她的身份信息一下子就被知道了,说不定钟时雾不愿意收她这个‘病人’。
“只是预约的话,登记一下您的姓名电话就好。”护士说。
“明,明仪, 仪容仪表的仪。电话……”明遥想了想, 钟时雾应该是认不出她的电话的,她熟练地背出了自己的电话。
“好的。”护士重复了一遍姓名电话确保无误,“过后医院会主动联系您的,到时候来记得带好身份证哦。”
“好的,谢谢你啊。”明遥笑了下, 转身就走, 步伐飞快,生怕碰见认识她的人。
以往她偷跑来医院的次数也不少,有好几个时候钟时雾正在跟别的医生护士谈话,早都把她眼熟了-
听到敲门声后,钟时雾熟练地道了声, “请进。”
听到从外面走进来的脚步声,她拿出了一个信息表, 头也没抬, “您好。”
“你好,钟医生。”
听到这声音, 钟时雾顿了下抬头,拿过打印好的预约单看了眼,“明仪?”
“有什么问题吗?”明遥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钟时雾看着打印出来的单子,“你哪怕随意编个名字呢。”
“我姐又不会生气。”明遥想着,明仪才懒得理她一次。
“谎报个人或冒充她人信息的话,我们医院会同时报警的。”钟时雾意有所指地点了点手机屏幕。
“是我说错了,我那天紧张,就说错了……”明遥看见她把自己的身份证放在录入仪器上,心脏跳动得更快了。
钟时雾很快略过这茬儿,“说说你的诉求吧。”
“诉求……”明遥想了想,“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就想找心理医生沟通一下。我们现在这样谈话是什么身份呢?”
钟时雾看她一眼,“我是一名医生,有职业道德的医生,更不会在工作时间把私人感情扯进来。”
钟时雾拿出测试表替换掉明遥面前的信息表,“把这份测试做了。”
说完,她自顾自在信息表上填着明遥的信息。
以往,这张信息表也都是病人自己填的,因为她并不能在最开始就能够了解得很细致。仙诸夫
两份表都拿在手里的时候,钟时雾又给她一份开好的单子,“去做个脑电波测试,在后面那栋楼。”
明遥拿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你不摸摸我的头吗?我以前看你跟别人的病人谈话的时候,就不是跟我这样冷冰冰的。”
钟时雾没想到她要求还挺多,露出一个职业假笑,“明小姐,你在质疑我的职业水平吗?”
“顺便提醒你一句。”钟时雾看了眼时间,“我们的问诊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而脑电波测试在人不多的情况下,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现在你还有六十五分钟。”
“我可以加时!我有钱!”明遥有些慌了。
她好不容易熬过了艰难的三天,生怕医院给她不喜欢的答复。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时间问题,我下午还有别的病人。”钟时雾点开手机,“你还有六十三分钟。”
“你之前说过,你如果态度不好的话是被会投诉的。”
钟时雾乐了,盯着明遥的脸没能说出话来。现逐负
“反正钱我给得起!”说完明遥匆匆跑出去,不敢耽误任何时间。
她给不给得起是一回事儿,钟时雾肯不肯让她待着才是重中之重。
钟时雾起身,拉开了窗帘往外看。
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后面那栋楼跑,脑袋左看右看,就怕认错了地方耽误时间。
她勾了勾唇,再次坐下来。
以往也不是没有超时的人,还挺多的。
她不想让谈话进行一半就戛然而止,那样对于病人的心理问题反而会造成伤害,所以在诊断室的时候她一天只上午下午接待两个病人。
现在明遥离了她不说生活习惯改没改,但脑子里倒是有明确的自主意识敢反抗她了,油嘴滑舌的,看着还挺有意思。
半个多小时过去,明遥跑进来,连门都我忘了敲,“还有多久时间?”
“二十分钟。”钟时雾选择不戳穿这个谎言,点开了电脑上收到的诊断图。
桌角上放着酒心巧克力,明遥看得心痒痒,指着问,“我能吃一块吗?”
钟时雾看了眼那巧克力,“可以。”
“怎么堆这么多啊……”明遥塞进嘴里一块,嘴里喃喃道。
钟时雾也没解释。
那酒心巧克力她本来就是要拿出来扔掉的,一整个袋子里也没剩多少了。
但明遥来了,她还是把这些巧克力全部倒在了桌子上。
吃掉跟扔掉有什么差别呢?
反正都不会留在她这里的。
巧克力里的酒心溢出来,明遥没舍得嚼,含糊着又问,“我能再吃一块吗?”
钟时雾打量她一眼,“以前有同时吃过两块的时候吗?”
明遥听不出来这话是故意问她还是在拒绝她,“可我想试试。”
她尽力跟钟时雾每一句话都站在对立面,这样可以让她认为她在钟时雾面前的时候,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服从的。
她们现在不是母女,而是医生和病人这种平等,甚至病人要高出一截的关系。
“吃吧,吃多少都没关系。”钟时雾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对着明遥露出温柔的笑容。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吃的话,她会对明遥容忍一下。
钟时雾亲手拆开了包装,递到明遥嘴边。
明遥利落地吃进嘴里,两个巧克力撑得她腮帮子圆鼓鼓的,看起来有些拙笨。
她对这个太久没能经历的温柔的喂食动作搞得心里一下子就发虚了,酸意就开始涌上鼻子。
钟时雾看她一眼,视线又落在电脑屏幕上,“还有十五分钟,你可以尽情表达你自己了,有想要倾诉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她知道,明遥不需要她主动引导,只需要她松口,给她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
“那你现在是我的妈妈还是医生呢?”明遥哽咽着问她。
钟时雾沉默几秒,“明小姐,这个答案我已经跟你重复过很多次了。”
“好,好……钟医生……”明遥深呼吸了一下,“我爸死了,我后妈不要我了……”
“虽然她有时候脾气挺爆的,但我还是很喜欢她。”
钟时雾被这句话弄得颇为无奈,但还是任由她继续往下说。
“我只有她了……”明遥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我姐姐也不喜欢我,我是她的累赘,我是个没用的人,我只有我的妈妈了,她有一天会回头再看看我吗……”
钟时雾的手落在键盘上许久没动,她睨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声音轻了些,“七分钟。”
听到这句无情的倒计时,明遥哭得更难过了。
钟时雾不看她,给她递过去纸巾,被明遥甩开没要。
“如果我的妈妈肯听我说话,我很想让她知道,我很想她,很需要她,很离不开她,更想让她来看看我……”
“我会做一个很听话的女儿,不会忤逆她,只要她别走,别抛下我……”
一种不太好的滋味从钟时雾心里逐渐蔓延,她为了摒弃道这种情绪,开口道,“找人是警察的事情,不归医生管。三分钟。”
明遥再也受不了,伸出手拽住女人的手腕,“妈妈,我真的很想您……”
钟时雾的手被她拽得离开了键盘,但她没有撤开,肌肤上出现细微的红色指印。
明遥从椅子上离开,跪在她腿边,“您摸一摸我,好不好……”
她不敢将女人的手举起来,脑袋垂得更低去寻女人的手心。
钟时雾沉默地看着诊断单,松开了手。
女人的眸光里含了怜悯,主动抚了抚她的发顶,“明遥,你病了。”
明遥不去想这些,因为她正在被最信任的人爱抚,别的她什么都不用想。
“生病的人应该好好治疗。”钟时雾告诉她,“你可能得住院了。”
她刚才也问了几句,明遥现在已经开始关节疼痛,尤其是双腿和胳膊。
这是因为心理疾病而导致的躯体化症状。
如果她不能给予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那只有住院治疗是最好的办法。
得不到明遥的回应,钟时雾垂眸,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听得到我说话吗?”
明遥听得见,但不想去思考,她只想沉浸在难得的温柔乡里,怕自己一有别的动作,短暂的温柔也就没有了。
“时间到了,坐回去吧。”钟时雾试图让她起来,但明遥用眼神哀求着她。
“听话才会有第二次。”钟时雾道。
明遥迟疑了一下,起身悠悠坐回了椅子上。
这次她没有再拒绝女人伸过来的纸巾,擦着自己脸上未干的眼泪。
“这是一张住院申请。”钟时雾拿给她看,“你需要得到你监护人的同意,在她在这里签字。”
“你不能帮我签吗?”明遥不管这张住院申请意味着什么,更忽略了单子上写着的分院名字,那是一家精神病院。
“你应该找你现在的监护人,明仪。”钟时雾把申请单递给她,视线落在分院处,眸光情绪幽深,难以揣测,“明天是小年了,你可以去找她,她或许有时间见你一次。”-
明家掌权人易位的消息被彻底放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都在争取头条。
在一处已知的明仪的住处里,小年夜一大早就堵满了记者。
明仪站在门口,冷静从容地回答着所有人的问题。
她不娇不恼,某位记者被人群挤翻摔倒在地,她还开口询问情况,在外人眼里看来,看起来倒是一位较为亲近的女人。
没过多久,一辆车子在门口停下,明遥从后车门下车,径直走向记者群,她的手里握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张,她朝前伸着,想要递给人群最中央的女人。
“遥遥?”明仪看过去,记者应变能力很快,一下子就认出来明遥的身份。
明仪接过单子,打开看了看又飞速合上了。
眼尖的记者认出来单子上的内容,问题的方向立即围绕到了明遥身上。
“明总,请问您的妹妹是什么情况?她为何拿出了一张精神病院的住院申请单?”
“抱歉,我的妹妹现在生了病,是我疏于照顾她。”明仪的表情染上难过,没有回答明遥的任何一个相关问题。
周围的保安立即开始疏散人群,保护着明仪的周围。
记者们立即拥向了明遥,成堆的话筒挤在面前,明遥根本没有见到过这种场面。
每一个记者都长着一张恐怖的脸,口中的话尖锐到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刺中她的心脏。
“我没病!你们在瞎说!”明遥往后倒退着,整个身子都贴在了车子上。
她再也无处可去。
“请问那张住院申请明小姐怎么解释呢!”
“听说您的姐姐明总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你,这是事实吗?”
“您的姐姐现在是明氏掌权人,您却因为精神病需要住院,请问您对您的姐姐有过恨意吗?”
明遥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几近崩溃,“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来让明仪签一个字而已,这样钟时雾就可以陪着她了。
这些记者都在胡说八道,问出的问题她也根本听不懂。
“滚开!”明仪推开距离明遥最近的一个记者,将地上的明遥抱在怀里,“别怕,遥遥,姐姐在呢。”
“妈妈……我要妈妈……你走开!走开!”明遥想要脱离明仪的怀抱,却被她紧紧抱住,“钟医生……我要钟医生……”
“抱歉,请不要再拍了!”明仪挡在明遥的面前,保安迅速将记者拦开了。
救护车立即赶到现场,将距离挣扎的明遥带上了车。
明仪又一次站在人群的中间,眼眶泛泪。
她为疏于照顾明遥而认错,又保证了自己对于明氏未来的发展。
记者们拍着明仪,又拍着没有立即开走的救护车。
明遥正拍打着车窗,想要出来,却一次又一次被身后的护士拉走。
记者群逐渐散去,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
在不远处的车子安安静静地坐着,围观了这一切的钟时雾终于下了车。
她绕过救护车,经过的时候听见里面拍打的声音更加严重了。
她头也没回,准备朝着别墅里面走。
听见救护车发动的声音,钟时雾还是回了头。
她看见逐渐远去的救护车,后面那个可怜的、满含泪花的女孩子,正在撕心裂肺地喊,“妈妈……救我……”
钟时雾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情绪的镇定,走近了客厅。
“早啊钟医生,耽误你时间了。”明仪给她倒了杯热茶,“凤凰单丛,味道不错。”
钟时雾笑着接过,没有喝,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请国内流量最大的媒体过来需要不少钱吧?”
“钱倒不值一提。”明仪说道,“现在明家正旺着,各大媒体都想抢头条,我把她们请过来也只是互惠互利而已。”
明仪说着,露出赞赏的目光,“钟医生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有能力的女人了,每个决策都让我非常满意。”
钟时雾的神色始终很淡,她没坐几分钟,便站起来,“我还有病人要接待,就不多待了。”
“好,您先忙。”明仪起身送她出门。
“不用送了,明总。”钟时雾朝着外面走,没有几步又停下来。
“明总。”
明仪看向她。
“明遥的身体状况,我以后应该可以全权负责吧?”钟时雾表情复杂,说不上好,但也没有明显的愁容。
“当然了,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吗?”明仪很快便答应了她。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钟时雾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小年的当天,林浅浅在家里跟鹿吟一起包饺子。
“味道是不是有点淡了,姐,你尝尝?”林浅浅用勺子舀起一些送进鹿吟的嘴边。
鹿吟张口吃掉,“再搅拌一下。”
林浅浅又听话地拿着筷子搅拌,几分钟过去又尝了尝,“这下味道可以了,原来是没搅拌匀啊。”
包饺子从调馅儿到和面,再到包好去煮,要花费不少时间。
鹿吟煮着饺子,林浅浅便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
两碗饺子端出来的时候,林浅浅追的电视剧正好播完进了广告。
她便拿起遥控换了台,看到新闻频道她直接跳过了,但她很快又调回来。
这个熟悉的女人,林浅浅盯着看,“这好像是明遥的姐姐明仪吧?”
鹿吟朝着电视看了一眼,“过来吃饭。”
“好贵气啊。”林浅浅在脑子里盘算了几下,“我记得明遥跟我说过,她姐姐跟钟医生是差不多的年龄。”
鹿吟没再看电视一眼,只是安静吃饭听着新闻里的声音。
几分钟过去,林浅浅突然起身冲到电视旁边,筷子也因为她急切的动作被碰翻掉在了地上。
“明遥!”林浅浅喊,“姐,是明遥!”
鹿吟朝着电视望,面无表情。
林浅浅蹲在地上,整个人都变得忧心忡忡的。
她看见记者将明遥围起来,问着很难听的问题,这些问题明遥一个都没有回答出来,但记者们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
紧接着,明仪冲进来,保护着怀里的明遥,拦住了所有的记者。
再然后,明遥被强制带上了救护车。
“怎么会这样呢?前几天,前几天明遥还……”
明遥跟她说过,她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如果想好了第一个跟自己说的。
“姐……”林浅浅回头看了眼鹿吟,鹿吟始终沉默着,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姐……”林浅浅走回来,“明遥有心理问题的话,她应该找钟医生帮她看一看啊。”
“姐,你帮我问一问钟医生吧,明遥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一时之间,林浅浅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新闻。
“吃饭吧。”鹿吟示意她坐下,给她拿了双新的筷子。
“姐!”林浅浅着急得很。
“林浅。”鹿吟盯她一眼,“吃饭,快要凉了。”
林浅浅只好坐下,但手里拿着筷子,视线却依旧在电视上。
新闻结束,很快就播放了下一条。
鹿吟也跟着看过去,情绪平静。
这是钟时雾跟她做的保证,而且钟时雾不止对她做了这样的保证。
别的无关紧要,她根本不在乎。
但亲近林浅浅的人,都该是这样的下场。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