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前，林莘等人抵达附近的城镇。
这里位于佛伦斯边境，规模比村庄大上一些，设施算是齐全，林莘在看到佛伦斯标志性的盾牌与剑后，一股怀念感油然而生。
他已经有两年没到大陆了。
埃德加和莉莉在见到人群后，便开始降低自身存在感，马歇尔虽然还跟林莘说话，也小心起来。
作为一个曾在大陆以普通法师身份生活过的人，林莘很快融入新环境，他先是问了几人，最后选了一处价格合适的小旅馆落脚。
当林莘在前台交钱时，身旁的埃德加紧盯在一楼用餐的居民，莉莉体力不是很好，忍不住靠在林莘身旁的柱子上休息。
“埃德加，你在看什么？”马歇尔有些好奇。
“他们的警惕性很低，身体里的脂肪相当饱满。”埃德加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哦，听起来适合冷处理。”马歇尔有了点兴致。
林莘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埃德加的逆天发言，立即提醒他们。
“佛伦斯的居民擅长挑战和战斗，注意发言。”
埃德加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却仍盯着一楼的人。
死灵法师对待普通人就像是在看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动物，因制作高级傀儡的原因，他们不会有太多的同情心。
与此相同，就算是被所有人敌视，他们也照样我行我素。
林莘在订了四间房后，他们便默契的回到楼上，埃德加看起来对人类相当感兴趣，这使得林莘有些担忧。
如果他不在场，埃德加很可能会捕杀平民。
这将会增加他们暴露的风险。
想到这儿，林莘叫住准备关门的埃德加。
“有什么事吗？”
“你最近在制作高级傀儡吧。”林莘平静的说。
“是的，我正缺少几样材料，如果有机会，我想拿到新鲜的内脏。”埃德加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就知道！
“埃德加，我需要讲清楚一件事。”
林莘无比庆幸自己的谨慎，开始为埃德加科普知识。
“人类是群居生物，如果他们之中有人失踪，其他人将会在第一时间寻找，就算那人被杀害，他们也会找到尸体。”
埃德加闻言，陷入了思考，林莘见他听进去，继而劝道。
“在这个世界上，不同人承担了不同的责任，若你杀死一个母亲，她的孩子将会失去庇护。”
“那跟我没有关系。”埃德加挑了挑眉，无所谓的说，“他们捉住我也会绑在火刑柱上烧。”
林莘见他有些抵触，便换了一个方式。
“你令一个受欢迎、或是家庭成员多的人失踪，其他人发现的更快，不是吗？”
这句话说到了埃德加心里，他皱了皱眉，表现出了不快。
“人类的规则真是麻烦…好吧，我会克制的。”
“感谢你的配合。”林莘有点放心，准备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儿？”埃德加问道。
“出去买地图。”林莘拉起兜帽戴在头上，“你也要去吗？”
“哦，不用了…”埃德加往后退了退，果断关上房门。
林莘笑了一下，开始去忙正事。
他先是找到旅馆老板探知情况，在交出三枚银币后，老板告诉了佛伦斯近两年发生的事。
在普罗米斯特转教之后，战争神可谓统治了全大陆，佛伦斯为了统一信仰，不断向周边信仰光明神的小国施压，以此来巩固战争神的地位。
“前不久，战争神教会主教拜伦大人才宣布，战争神已经彻底扎根，接下来要做的是大力修建战争神神殿，以便更多人去做祷告。”
“原来如此，拜伦主教真是太厉害了。”林莘走过场的称赞几句，立即转移话题，“那么，该如何处理现存的光明神殿呢？”
“亚历山大祭司并不想彰显战争神的无礼，他建议保留神殿，疏散光明神的信徒和神职人员。”老板说的头头是道。
“普罗米斯特曾经信仰光明神，这两年的时间足够他们适应了…”林莘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伙子，事实往往与想象存在诧异啊。”
老板压低声音，凑近林莘说。
“恐怕你不清楚普罗米斯特的异教徒方案，两年前哈特勒斯一世同意这个决策，明面上却没有实施，但最近反馈，普罗米斯特的神职人员开始捕捉顽固的光明神信徒，有人亲眼见他们被绑走了！”
“我的老天，真是可怕的消息！”林莘故作惊讶。
“你该庆幸生在佛伦斯，天知道那些刑罚有多恐怖。”老板似乎回想起什么，眼中闪过几丝恐惧。
“我是个过于死板的人，最近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知道哪里售卖合适的地图吗？”林莘胳膊肘往台上一撑。
“当然，出门右转，直行通过四条街，斜对角有一间叫做玛丽地图的小店，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她会给你当地的价格。”
“谢谢，愿战争神永远庇护你。”林莘向老板道过谢后离开。
此时，外面的天完全黑下来，许多人已经关上门窗，林莘独自走在街上，他无意瞥见酒馆里的居民干架，那墙上的盾牌与剑一闪而过，很快令他想起一人。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拔剑对抗。
鬼使神差，林莘想起了那张脸。
像是要将一切抛在脑后似的，林莘强迫自己思考其他事，脑海中，那道身影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顿时成了碎片。
他不该去想的。
那个人已经跟他毫无关系了。
林莘加快脚步，走近玛丽地图小店，他按了按门铃，等待主人的迎接。
此刻，皎洁的圆月落在另一处地点，便成了毫无用处的装饰品。
月光下，一个穿戴全身盔甲的男人正在浴血奋战，以他为中心的景物已经发生扭曲，由血肉组成的生物正在蠕动，不断与被击落的断肢融合，重组成新的魔物。
那些变异的怪物拖着可怖的身体，向男人蜂拥而至。
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斗。
在欧内斯眼中，这些魔物早已成了死物，他不知道有多少次重复劈砍闪避的动作，这日复一日的奋战令他累积了不少经验，却也因此感到麻木。
【没用的…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是徒劳…】
【在不久的未来，你会失去所有！】
【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
亡魂的呓语回荡在欧内斯耳畔，像是咒语一般纠缠着。
面对它们紧追不舍的束缚，欧内斯作出无情的回应。
将这些约束全部劈开斩断。
在他身后，一尊巨大的黑色女神像冉冉升起。
“欧内斯，你已经失去了爱情，有什么想说的吗？”
“滚。”欧内斯躲开附身于飞禽的恶魂攻击，不忘朝后发出剑气。
“你的反抗真是可爱，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难道你还能挽回吗？”黑色女神像骤然消失，后出现在欧内斯前方。
它的俯视令人不悦，欧内斯像是一个可以被估量价值的物品，任它拿捏。
“无论能不能挽回，都是我的选择。”欧内斯握紧手中的穿甲剑，“与你毫无关系。”
“你还没看清自己被操控的命运吗，从你诞生到这个世界，一切已定，你逃不掉的。”恐惧神蒂斯特的语气略带疑惑。
“我不信仰任何神，这套说辞，你该对你的信徒用。”
欧内斯咬紧牙关，面对愈加强壮的敌人，他显然做好了准备。
“你接受了我的馈赠，竟然不感谢我…我想，你以后会用到它的。”
黑色女神像看着被自己言语所激怒的欧内斯，嘴里发出喑哑的笑声。
“到那个时候，你引以为傲的意志力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不需要！”欧内斯周身的剑气暴涨，他的穿甲剑浮现出繁杂的花纹，一击便将前方的魔物戳穿。
大量血肉溅到空中，夸张的血量像是下雨一样落在泥土上，欧内斯不可避免的被淋到。
密密麻麻的痕迹像是萦绕在心头的锁链，令他得不到释放。
黑色女神像日夜的窥探在不断试探他的底线，它日益强大的力量在狂妄昭示着，信仰恐惧神的人正在增加。
欧内斯曾经想要放下剑，而黑夜的折磨依然伴随，令他愈发压抑。
他做不到。
魔物的尸体怦然落地，欧内斯双手握紧穿甲剑，迎面对上呼啸而来的新敌人。
既然逃避不了，那么就解决它。
这正是他赖以生存的法则。
当林莘购置完地图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回旅馆，这会儿，旅馆仿佛进入睡眠一样，上下都灭了灯。
林莘打着哈欠想要回房休息，而他刚走到门前，便闻见埃德加的房间传来一股味道。
林莘花了几秒的时间辨识，在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后，立即破门而入。
房内，一具尸体正躺在地板上，埃德加已经将他的肚子划开，带着手套处理内脏。
林莘被那一片花花绿绿的物体短暂的转移视线，很快又拉回正题。
“埃德加，你都干了什么？！”
“我出门接水，这个人想劫持我。”埃德加依依不舍的抬起头，坦然的看着林莘，“遵照你的规则，我询问了他的家庭环境，这个男人独自居住，无父无母。”
换句话说，死了也没人知道。
从林莘先前的意思来理解，埃德加说的也没错。
看着渗入地板的血液，林莘简直要吐血了。
要是被人发现，很有可能暴露大部队行踪！
“埃德加，你处理了血液吗。”林莘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问道，“它们渗到地板里了。”
“哦，我没来得及。”埃德加这才注意到那片痕迹。
林莘一直自认为修养极好，但在接触到巫师群体后，他叹的气越来越多。
就像是给人擦屁|股的老父亲，累得慌。
“好了，先处理血液。”林莘取出药剂，开始准备销毁工作。
埃德加立即站起来腾地方，林莘在洒上一些药剂后，忍不住使用传送术到下一层查看。
下面的住户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林莘到来，他检查了一遍天花板，在确认血液没有留印后便准备上去。
就在这时，埃德加突然在他背后现身。
林莘愣了一下，比手势示意他回去，埃德加点点头，习惯性的取出死灵法杖敲了敲地板。
“谁啊？”
躺在床上的男人揉着眼睛想要查看，他刚来得及看清眼前站着两人，便被埃德加用法术击穿了心脏。
卧槽！
林莘眼看另一人干净利落的死去，忍不住一巴掌捂上了眼睛。
“哦，这是不小心的，我甚至没有询问他的家庭情况…对不起。”埃德加虽然嘴上道歉，语气却充满欣喜。
在两人处理完尸体后，林莘终于挨到床，但他没能睡多久，天刚亮就把所有人拉起来赶路。
第142章 查士尔
因埃德加的出手，所有人不得不赶早起床离开城镇，马歇尔和莉莉没有林莘对待他们的耐心，将埃德加骂了一路。
为降低他们伤害路人的可能性，林莘花了大价钱租了整整一节车厢的克姆行车。
在几人安顿好之后，林莘终于得了空闲时间来检查路线。
“现在距离查士尔还有多远？”坐在林莘对面的马歇尔拿起桌上的水果，好奇的观察着。
“我们要穿过七座城市。”林莘望着地图上的记号，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将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需要待在行车上，如果与埃德加处在同一空间，便会降低他的看管难度。
“听起来很远。”莉莉正在喝水，她已经选好了自己的区域，正将空间袋里的东西挪出来。
“克姆行车是大路上最迅速便捷的代步工具，而现在，我们已经坐在车厢里。”林莘作出适当的安抚，“相信我，我们都能顺利抵达查士尔。”
“嗯。”
埃德加看着他们交流，见自己一直被刻意忽略，忍不住插嘴。
“事情不会变得太坏。”
“闭嘴，现在保持安静。”莉莉冷硬的说。
“……”埃德加脸色很臭，看起来不是很乐意。
“因为你，我们可是一大早起床赶路，你明明知道巫师晚上不会睡得太早！”马歇尔不客气的说。
身为一名法师，精神状态不好会直接影响到施展法术，而他们是死灵法师中的一份子，行走在大陆上，仅仅有法术可以防身。
因此，马歇尔认为，埃德加在葬送他们的性命。
“我喝了特制咖啡，没有睡着。”埃德加撇过脸，闭上眼睛辩解，“那也不是我故意的，是我出门被人堵住，他可是亮出了武器。”
“你把他敲晕扔出去不就行了吗。”莉莉一改往日的温吞，展现出了巫师尖锐的那一面。
对于这个回答，埃德加没有吭声，马歇尔轻蔑的笑了一下，直接拆穿埃德加的伪装。
“说到底，你就是想自己取现成的材料。”
“马歇尔，你说话太难听了。”埃德加猛地睁开眼，“注意你的言行，我们的关系可没那么好。”
“你在增加我们全员暴露的风险，我们都忍住了，只有你破坏了平衡！”马歇尔阴阳怪气的说。
“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
“是你先挑起来的！”
马歇尔和埃德加很快争论起来，莉莉见他们回的厉害，干脆坐在一边看热闹。
这个争吵模式简直跟林莘在耶来姆尼听到的一模一样，现在，他们已经组成团队，却还是因为小事情争吵，这样下去，内讧将不可避免。
在两人取出死灵法杖的前一秒，林莘停止了搅拌茶水的动作。
“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些！”
他的发言多少有点分量，马歇尔和埃德加互相瞪了一眼对方，又分开坐在不同的位置。
“这场活动是邪神大人的命令，并且由高级祭司奥古斯塔克组织，你们想要维持这种氛围去见他吗？”林莘的语气严肃，相当具有威严。
这句话戳中他们的软肋，马歇尔转变的最快，他抿了抿唇，当即开口道歉。
“对不起，我不会再与他争吵了。”
“你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是个好的开始。”林莘缓缓看过在场的三人，开始传播集体意识，“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需要凝聚力和信任，争吵与猜忌是破坏团队和谐的大忌，如果你们心中有什么不愉快，可以直接来找我倾诉。”
话音刚落，三人脸上显现出困惑的神情。
他们从未接触过这种思想，林莘的要求简直是前所未闻，令人不能理解。
林莘并不指望他们能够明白，他只希望这三人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保持和谐，不要再吵架了。
当然，不伤害别人更好。
在这个要求执行后，马歇尔和埃德加没有再发生冲突，莉莉则是是第一个来找林莘倾诉的人。
晚饭时间，克姆行车停下进程，马歇尔受林莘指示，跟着埃德加出去了，房内只有林莘和莉莉。
“莉莉，有什么事吗？”林莘合上书。
“你白天说过，有什么不愉快可以直接来找你。”莉莉有些踌躇，面对林莘，她总像个小女孩。
“是的。”林莘点点头。
“其实，我不喜欢马歇尔和埃德加，他们都是自大狂。”莉莉皱了皱眉，“我能接受的人只有你。”
“这证明我们的关系足够好。”林莘忍不住笑了一下。
“马歇尔像是一头野猪，说话不讲方式，埃德加只顾自己开心，总是考虑不到别人…”
说着说着，莉莉揉起了手指头。
“虽然巫师这样做很正常，但我觉得这样做不好，偶尔还是要换位思考的。”
她的话叫林莘有些震惊，因为莉莉的想法发生了转变，她与其他巫师产生了质的不同。
如果莉莉开始换位思考，那么，别的巫师也可能会有这种经历…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莉莉，你和我待的时间太长，埃德加和马歇尔照顾不到你，你可能会觉得他们不够绅士。”林莘开玩笑的说。
“可能是这样吧…”莉莉的声音有些小。
“你的说法很奇妙，尤其是换位思考，这是从书里看到的吗？”林莘有些好奇。
“是的。”提起知识，莉莉有点兴奋，“我看到你的做法，那令我很感兴趣。”
“在你学会之后，你可能不会再伤害大陆上的居民。”林莘意味深长的说。
“为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承担了不同的职业与责任，你杀死一个人类，相应的职位就会减少一人…当你考虑到后果，你便会使用动物内脏代替人类内脏。”
“我不理解，我也不会那么做。”莉莉使劲摇头。
“这对于巫师来说很难理解，你就当做在读一个故事，不用太紧张。”林莘重新翻开书本。
莉莉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就在这时，马歇尔和埃德加刚好回来，她扫了一眼巫师，快速走回自己的位置。
克姆行车的速度很快，十几天过后，他们成功抵达查士尔城市，几人望着窗外，隔着大老远便看到了第三教堂的顶尖。
“这里有第三教堂，听说这个教堂主教史密斯很喜欢未成年女孩。”
“他之前曾经暴过丑闻，不过被拜伦压下去。”
林莘回忆起史密斯略显肥胖的身躯，顿时有点头大。
这个好色的主教看过他的脸，他需要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绝不能让史密斯发现身份！
当克姆行车停下后，林莘第一时间联系了奥古斯塔克，比起林莘，他们选择了更加原始的方法。
所有跟随奥古斯塔克的巫师都日夜不停的使用小型传送阵，因此，他们在时间上占据优势，是第一个抵达查士尔的团队。
“奥古斯塔克在查士尔中心广场下的地下室，他要求我们夜晚集合。”林莘简短的告知消息。
在听到奥古斯塔克有所准备时，三人不禁松了口气。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们只能根据林莘和奥古斯塔克来判断行动。
显而易见，林莘是所有人中最接近普通人的巫师，跟着他能省去不少麻烦。
“其他的西区祭司来了吗？”莉莉忽然问道。
“我正在联系，他们的回复时间大多在夜晚…”林莘环顾四周，带起了兜帽，“现在开始需要伪装，跟着我行动。”
其余三人立即戴上兜帽，老实跟在林莘身后。
为了以防万一，林莘在脸上加了混淆术，并换上暗色调的法师袍。
见马歇尔等人无动于衷，林莘在出站后又拐进最近的服装店，为三人购置法师袍。
“哦，我也有穿这一身的时候…”
“法师袍看起来蠢爆了。”
“这个袖子干什么都不方便！”
在店员诡异的眼神下，林莘带着三人迅速撤离，再晚一点，他们几乎要说漏嘴了。
在踏进市中心前，林莘在小巷里为三人做临时培训。
“听着，从现在起，不要说出暴露身份的话。”
“怎样才能算不暴露身份啊？”马歇尔十分疑惑。
“我们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其他巫师可不会顾及其他人怎样想。”埃德加罕见的附和。
“就当做自己是一名普通法师，让我想想…”
林莘的大脑飞速思考，很快便想到了说辞。
“我们是从小镇来到大城市的普通法师，没见过世面，就是这样。”
“哦。”
林莘见他们陷入思考，稍微放心了一点，接着便转身走进城市中心。
与此同时，另一行人来到了佛伦斯。
“头儿，我们快到查士尔了，要去哪儿吗？”萨菲罗询问道。
“现在不能确定具体地点。”
经过短暂的分析，欧内斯作出决定。
“先去查士尔。”
萨菲罗点了点头，向其他人传递消息。
他们全是便装打扮，在欧内斯结束耶来姆尼的行程后，便让士兵归国休息，他们几人则来到佛伦斯打探。
“萨菲罗，佛伦斯发生了什么事？”薇薇安有些好奇。
“听说有人获得了神奇力量，空手打败等级高的剑士。”萨菲罗耸了耸肩，“但这极有可能是假消息。”
“哦，我们为什么要来验证假消息？”薇薇安双手叉腰。
“就当做是旅行，你不想买点新东西吗。”尼尔岔开话题。
薇薇安顿时被转移注意力，阿贝见尼尔在做自己的事，便向萨菲罗使了个眼色。
两人默契得走到一旁，在远离团队后，阿贝开口问道。
“老大想做什么？”
第143章 家庭牧师
“如你所见，我们要去佛伦斯。”萨菲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反过来问道，“阿贝，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只是好奇。”阿贝摸了摸头。
看着他与平常无异的样子，萨菲罗的笑容却淡下来。
“你认为头儿会去做什么？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佛伦斯发生了重要的事，这一定关系到普罗米斯特。”阿贝避开萨菲罗探究的视线，“这是我所认为的情况。”
“有些保守，但与事实相近。”萨菲罗浅色的眼睛骤然冷下来，“我可以告诉你头儿的真实想法。”
“萨菲罗，我们该走了。”阿贝看出萨菲罗的念头，想要打断他离开。
“不，你应该知道。”
萨菲罗反手捉住阿贝手臂，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头儿在寻找林莘。”
“……”阿贝紧抿双唇，沉默的看着萨菲罗。
这个话题将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他并不像那样做。
“我一直在想，林莘那天为什么不启动机关，后来，我有了猜测。”萨菲罗眯起双眼，其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他已经知道了一切，有人向他提前报信，对吗？”
对此，阿贝没有回应，萨菲罗见他的反应，便进一步逼问。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觉得呢？他救过薇薇安的性命，我不能亲眼看着他堕入牢笼。”阿贝沉声道。
“他没有跟头儿真正在一起，谁也不会料到以后的发展。”萨菲罗的力气有些大，像是在做某种博弈。
“萨菲罗，在我面前不要说这些欺骗自己的话，你我都明白老大会怎么做。”阿贝俯视着萨菲罗，态度同样强硬，“我比你要更早发现老大对他的不同。”
萨菲罗浑身一震，突然撇过脸，看着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阿贝的声音又放轻了许多。
“我们不能因为维护老大而放弃林莘的感受，在欧内斯的行动下，林莘的处境会更加艰难…虽然他是个巫师，但同样帮助过我们。”
“头儿为他改变的太多。”萨菲罗的嗓音有些闷。
“他现在并不在这儿，不是吗？欧内斯完全可以放下这段感情。”阿贝掰开萨菲罗的手指，安抚的说，“但他没有放下，这并不是你的错。”
萨菲罗看了阿贝一眼，默默放下手坐到一边，阿贝望着他落寞的背影，立即走上前。
“你一直是我们之中最关心欧内斯的人，我们都明白这点。”
“在林莘消失之后，头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萨菲罗捂着额头，自暴自弃的说，“好吧，就算他失恋了，但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每个人都有恋爱的权力，看起来，你不能接受欧内斯表现出其他情绪。”阿贝轻轻的笑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难过，普罗米斯特的屁事儿已经够多了。”萨菲罗昂起头，双眼看向林间远方，“我们跟着他来到普罗米斯特待了两年。”
“或许在老大想明白后，他会给我们放假回佣兵工会。”
阿贝坐到萨菲罗身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在见到林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萨菲罗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的说。
“我会先向他道歉。”
“这就对了。”阿贝循循善诱，“不要伤害他的心，你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萨菲罗愣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深夜，林莘带着莉莉等人来到中心广场的喷泉前，此时正是凌晨零点，所有人早已悄然入睡，街上静悄悄的，只有一地的月光。
“现在要下去吗？”莉莉询问。
“我感受到了其他巫师的气息。”林莘探索着空气中的魔力，很快将目标锁定在地下某处。
他的魔力感知相当厉害，放在死灵法师当中也是顶尖那一份，其他人对于林莘的判断没有异议，直接跟着下去。
一阵黑雾过后，他们出现在一片黑压压的石室，林莘刚一抬头，就跟奥古斯塔克对个正着。
“哦，你们来的刚刚好。”奥古斯塔克看向林莘的眼中充满赞赏，“林莘，你的感知力很强。”
“谢谢，我只是看到了几处标记。”林莘谦逊道。
“其他人还没赶到，人数一多，总是会拖一些时间。”奥古斯塔克有些忧愁。
林莘环顾四周，却只见到奥古斯塔克率领的巫师，那些东区南区的巫师并没有出现。
“嘿，我们排第二呢！”马歇尔十分高兴。
埃德加自顾自的找个地方落脚，从空间袋取出一个头骨擦拭，莉莉则坐到林莘旁边，戴上眼镜开始读书。
林莘自然不会想其他人那样光做自己的事，他找上奥古斯塔克，走到一旁暗戳戳的询问。
“奥古斯塔克大人，法兰克林祭司还未到场吗？”
“是的，他还需要一天的时间。”奥古斯塔克挑了挑眉。
“我正在联系其他的西区祭司，他们正在路上。”林莘取出通信卷轴，一一排查。
出发前，他给每个人都准备了通讯卷轴，好在这些巫师还具备使用卷轴的常识，现在有半数人作出回应，形势还算不错。
“不用给我看，我相信你的能力。”奥古斯塔克露出一个笑容，信心满满的拍了拍林莘，“你对于任何事都全力以赴，比其他巫师上道多了，这或许是邪神大人指定你成为高级祭司的原因。”
“您过奖了。”
在两人寒暄后，奥古斯塔克叙述起佛伦斯的异象。
原来，查士尔近日出现了一名可以空手抵挡中级剑士的普通人，他的力量无人得知，也不属于战争神。
“这本该由主教史密斯处理，但他没有任何动作，我怀疑他们之间存在不为人知的交易。”奥古斯塔克意味深长的说。
“此人的力量有多么强大？竟然能使得邪神大人下命令。”林莘有些疑惑。
“这其中自然有它的原因，经过信徒调查，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奥古斯塔克咧嘴一笑，眼中泛着阴森森的光。
“史密斯主教将一些本该处死的异教徒送往那的住处，而第二天，信徒们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囚徒凭空消失了吗？”林莘睁大了双眼。
“是的，这正是邪神大人要求我们调查的原因。”奥古斯塔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我认为此人跟神祇做了交易。”
奥古斯塔克怎么知道他跟神明有交流？
像是看出林莘心中所想，奥古斯塔克自豪的解释道。
“这么可怕的事，当然只有死灵法师才能做到，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获得力量，他一定得到了帮助。”
现大陆的神祇只有四个，分别是光明神，战争神，恐惧神和邪神，光明神在两年前飞升，便只剩下三个。
鬼使神差，林莘想到了恐惧神。
邪神整日都待在坦图斯，相较之下，恐惧神的嫌疑最大。
“看起来，你的心中已有了答案。”奥古斯塔克清了清嗓子，“好了，就说到这儿吧。”
“奥古斯塔克大人，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林莘作出礼貌的询问。
“等待尤金祭司到来，他声称有一个绝妙的计划，能够成功混进史密斯的队伍。”奥古斯塔克说。
绝妙的计划…
林莘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很清楚尤金的性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通常会比常人想象中差别更大…
“他今晚会到场，我已经通知了地点。”奥古斯塔克取出死灵法杖，在自己脚下画了个圈。
这是他们区分地盘的方式，也代表此刻需要单独休息的意思。
林莘虽然还有疑问，也只能压下去，他走回莉莉身边，靠在墙上思考。
“林莘，奥古斯塔克大人都跟你说了什么？”马歇尔立即凑过来。
“说了一些任务内容，今晚尤金祭司会到场。”林莘回答。
“哦。”
马歇尔对尤金并不敢兴趣，他召唤出骷髅，坐在地上开始清理白天收集的石头。
林莘只想了一会儿，便觉得昏昏欲睡，他刚打了个哈欠，埃德加便递上一杯咖啡。
“特制咖啡，要尝尝吗？”埃德加不死心的说。
“是三天不会睡觉的功效吧。”林莘看了他一眼。
“……”埃德加见林莘识破，立即收手。
这家伙总想哄骗他喝下咖啡试效果，林莘不知道他提了多少回，但他一定不会喝这种东西…
想到这儿，林莘取出靠谱的药剂，先炫了小半罐。
药水下肚，立马见效，林莘顿时觉得精神百倍，又取出一本书挨在莉莉身边读起来。
过了两个小时，年纪大的祭司开始睡觉，埃德加、莉莉和马歇尔看起来仍旧精神，林莘揉了揉太阳穴，合上书也准备休息。
就在他准备取睡袋时，尤金现身了。
“哦，我来晚了。”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头漂亮的蜜色卷发。
“晚上好，尤金。”林莘停下动作，给了尤金一个拥抱。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你应该多多联系我嘛。”尤金的声音被故意拉长，听起来有点撒娇的意思。
马歇尔和埃德加对视一眼，均装作没听见。
尤金跟林莘肉麻了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正常，而当林莘问到他的计划时，尤金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
“林莘，你一定想不到。”
“什么？”林莘皱了皱眉。
“还记得我在耶来姆尼做过什么吗？”尤金笑的十分可爱。
林莘回忆了一阵子，忽然就明白了。
卧槽？！
“是的，我将会假扮成一个未成年少女，在第三教堂与主教史密斯相见。”
尤金歪头靠在林莘肩上，甜蜜的幻想着。
“而你则是我的女性家庭牧师。”
第144章 相遇
尤金的想法超乎寻常，林莘并没有发表意见，因为他觉得奥古斯塔克不会同意。
而在第二天，事实令他大跌眼镜。
“尤金，你确定这个计划可以成功吗？”奥古斯塔克有些顾虑。
“当然可以，我可是在耶来姆尼假扮近一年的女学员，没人发现我的身份。”尤金自信的说。
奥古斯塔克陷入了沉思，在林莘以为他会有提议时，奥古斯塔克就这么同意了。
“就照你说的去做，我们会帮助你接近史密斯主教。”
“感谢你的配合，但我还需要林莘随从。”尤金牵上林莘的手，满目含情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家庭牧师凯瑟琳。”
“奥古斯塔克大人，这…”林莘看向奥古斯塔克，却对上他宽慰的眼神。
“大胆去做吧。”
林莘：“！”
于是，尤金和林莘得到了两条裙子，在众人帮助下，她们成为了一个家境还不错的小户人家，尤金扮演的玛丽小姐无父无母，只有一位名叫凯瑟琳的家庭牧师陪伴。
奥古斯塔克折腾了两三天，终于将一切置办妥当，
林莘每早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女孩子会住的粉色纱床帘。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伸手一摸，触手是一片滑腻柔软的布料，林莘深吸一口气，开始坐起来往身上套裙子。
林莘本以为裙子会卡住他的骨头，却没想到，这个尺寸刚刚好。
就当做是一次女装体验。
林莘在镜子面前照了几下，确定没问题后走出卧室，门外，莉莉和埃德加正在手忙脚乱的打扫房间。
他们的身份是侍从，显然，这两人还不适应新工作。
“早上好，林莘。”莉莉一见林莘，朝他笑了一下。
“早上好。”林莘微微点头。
这种裙子腰部没有松紧带，他需要像个淑女一样挺直腰脊，好让自己能轻松些。
“裙子很适合你。”莉莉打量着林莘的新行头，脸颊泛红，“看起来很知性，我很喜欢。”
这句话就不必加了！
“今天需要做什么？”埃德加冷静的发问。
“我跟尤金早上会去蹲点，传闻史密斯主教今日会现身。”林莘沉思道。
“哦。”
埃德加上下审视着林莘，若有所思的说。
“我本以为你们会进入女人的躯壳。”
林莘所遇到的里德便是用这种方法混进人类的法师塔，他们通常会将肉身的内脏剥干净，像是穿衣服一样钻进去。
这种方法十分凶残，光是想想，林莘就觉得奇怪。
很快，尤金来到客厅，他已经为自己画好了妆，当看到林莘干净的面容时，他愉快的发出邀请。
“林莘，你不化会被人认出来的。”
“饶了我吧…能不能不化？”林莘艰难的维持着最后的底线。
“我可是连头发都染色了。”尤金甩了甩自己的栗色长直发，“我会处理的很快。”
最后，林莘还是被尤金拖过去，他被上了点淡妆，又戴上了家庭牧师的黑色面纱。
“这样，别人不会看出来你的模样。”尤金凝视着林莘双眼，舔着嘴唇说，“我可不希望你被其他人看光了。”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要装成一个未成年女孩，难度可不算低。”林莘勾了下唇角。
“真的很高吗？林莘哥哥。”尤金发出了萝莉音。
林莘被这声夹子音哥哥喊得头皮发麻，瞬间背后发凉。
“吃下这粒药丸，它会帮助你伪装声音。”尤金取出一粒黑色小圆丸。
林莘接过后吞下，在适应好角色后，两人便离开房屋。
奥古斯塔克扮演的是马夫角色，这会儿，他正在给马喂东西。
“亲爱的，你需要听话，不要再走歪路了。”奥古斯塔克用堪称慈爱的语气摸着马头。
“看起来他适应的很快。”林莘忍不住说。
而下一秒，奥古斯塔克神情转变。
“听到了吗？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如果让我生气，我会直接剥下你的皮做成地毯！”
好吧，当他什么都没说过。
尤金直接登上马车，奥古斯塔克扬起马鞭，开始驾驶马车前往第三教堂。
查士尔的街道风格偏暗，看上去很硬朗，街边店铺均展示了豪华装备，这仿佛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爱好。
第三教堂人来人往，是一座气派宏伟的建筑，尤金在下车时便进入状态，展现出柔弱的一面。
“玛丽小姐，中午我会来接你们。”奥古斯塔克压低帽檐。
“好的，我会准时联系你。”林莘轻声道。
在奥古斯塔克离开后，尤金立即走入第三教堂，林莘跟在他身后，像是一位陪伴的长者。
尤金选择的衣物正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为了勾出史密斯，他特意穿了白裙子，头上戴了丝绸小珍珠，看上去可爱又羞涩。
林莘身着保守的家庭牧师装，脸上戴了黑色面纱，很是神秘，但他腰肢纤细，行动间优雅而高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们刚进教堂没多久，身边便围了不少人。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纪这么小，是跟牧师一起来的吗？”
一些人团团跟在尤金两侧，看起来十分急切。
尤金眨了几下眼睛，立马就红了，林莘见状，向前迈了几步。
“抱歉，我的小姐认生，请你们保持距离。”
林莘身高适中，但比起女性要高出许多，他的态度严谨，说话极有架势，瞬间令许多男人后退。
几度拉扯后，林莘干脆找到座位，让尤金坐下来。
即便如此，一些男人还是会时不时看过来，他们时而评价，时而痴笑，在同样身为男人的林莘看来，他很清楚这些人在想什么。
当女人可真难啊…
幸而，第三教堂的神父现身，所有人立即收敛动作，纷纷坐在椅子上聆听神父的发言。
“信仰充满了考验与挑战，我们需要怀抱战争神的理念走下去，时刻反思信徒该做的事，这样才能见到战争神的光辉。”
神父开始念起祷告词，尤金学着别人比手势，林莘顺势闭上双眼，看起来有模有样。
实际上，他听得都要睡着了。
可惜这衣服过于束缚行动，不然他还能找个好姿势靠在椅子上。
查士尔城外，一行人来到了站点。
“这个城市包容性很强，我们不需要染色。”萨菲罗观察着四周来往的居民，同尼尔小声议论。
“但是老大一定会戴头盔。”薇薇安忍不住说。
几人回头一看，正好瞥见欧内斯的动作。
他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一些人知道他的长相，佛伦斯崇尚武力，他穿戴盔甲并不算特殊。
“所以，我们要开始调查了吗？”尼尔神秘兮兮的说。
“是的，头儿打算先去第三教堂…”萨菲罗注意到对面走来的美女，顺势朝她抛了个媚眼。
“萨菲罗，都这个身份了，稍微注意点形象。”尼尔的声音有点闷。
“我会的。”萨菲罗甩出几枚银币，像是耍戏法一样高高扔向空中又接住。
这时，欧内斯的脚步声传来。
“走吧。”他的命令具有威慑性，令所有人不禁咽了口口水。
萨菲罗面色一肃，充当队伍领头人走在前方。
到了中午，林莘与奥古斯塔克联系到位，他们上了马车，准备下午再来碰碰运气。
因接触不到史密斯，奥古斯塔克命令法兰克林伪装成普通居民进入教堂做祷告，下午，在几人会面后，萨皮尔和墨菲对于林莘的女装简直看花了眼。
“我的天呐，他竟然能穿裙子！”墨菲十分惊讶。
“我就说，他不像个男人，哼。”萨皮尔有些幸灾乐祸。
似是预见两人的闲言碎语，林莘转过身扫了他们一眼。
他的五官本就柔和，但看外表相当高冷，如今略施粉妆，妥妥一株高岭之花。
“哦，我觉得很漂亮…”墨菲有些呆愣。
“你瞎了眼吗？那是个男人、男人！”萨皮尔恨铁不成钢的说。
“…好吧。”
下午的教堂十分温暖，大片阳光从窗口落下来，照的林莘有点发困。
他忍不住想要打哈欠，却因身份而忍耐下来，在所有人静默时，林莘终于找到机会，从教堂里溜出来。
他走到教堂后的庭院，这里生机勃勃，绿色植株十分养眼，非常美丽。
林莘背靠走廊，站在了树荫下，他凝视着天边广阔的钴蓝色，思索着联系邓肯的事。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下午好，牧师小姐。”
林莘当场辨认出这声音的主人，他浑身僵硬，并没有回头。
这他妈是萨菲罗的声音啊！
“是下午的太阳过于温暖，还是庭院的气温影响…为什么不理会我呢？”萨菲罗略带委屈的男声响起。
这是他一贯把妹使用的手段，看起来，他将自己当成了女人。
林莘沉默不语，他悄然转身，只是留给萨菲罗一个侧影，便匆匆离去。
黑色长发，深色牧师装，还有一套若隐若现的黑色面纱。
牧师的眼神无欲，带着一股优雅的高傲，就这么击中萨菲罗的心。
萨菲罗不是没有见过清冷美女，但像今天这位不为所动的特殊女性，他还是头一次遇上。
神秘而危险，很有挑战性。
萨菲罗凝望着牧师小姐离去的路线，忍不住摸上心脏的位置。
听见了吗？这是心动的声音。
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林莘正走向回去的路，而在他刚过拐角时，迎面来了一位身穿盔甲的高大男人。
由于裙子局限，速度过快的林莘没能及时停下来，他往前一扑，像是投怀送抱一般撞上男人的胸膛。
“抱歉…”
林莘抬起眼，却闯进一片浅蓝色海洋。
第145章 主动
在很久以前，林莘曾寻找过欧内斯的瞳孔颜色。
他希望能找到一块浅蓝色的石头或冰块，或是调试这种色彩的魔法石。
可惜的是，欧内斯的瞳色过于罕见，他所寻找的任何死物都不及这双眼睛主人的凝视。
而那正是在两人的热恋期。
现在，林莘对于欧内斯的悸动全然消失。
从那天过后，他们便是陌生人。
“下午好，愿战争神庇佑你。”
林莘微微倾身，向欧内斯展现完美的女性礼仪。
欧内斯俯视着林莘，那双浅薄而冷漠的眼睛充满审视，让人不能忽略。
在褪去时间上的青涩，欧内斯的气势比以前更强了。
林莘再次感受到久违的压力，但却不觉得慌乱。
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林莘直起身，准备绕开欧内斯回到礼拜堂。
突然，欧内斯动了，他往右边挪了一步，正好挡住林莘去路。
“我是一名牧师，现在需要回到主人身边。”林莘昂起下巴，直面迎上欧内斯的视线。
他身姿纤细，被描绘过的眉眼精致，冷艳十足。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女士。
但在欧内斯眼中，那双纯黑色眼眸却有些熟悉。
像极了法师。
尽管她确实不认识自己。
“抱歉，我认错人了。”欧内斯做出让步，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林莘点点头，平静的离开，欧内斯望着他的身影，直至消失在拐角也没收回视线。
只不过是遇上一个发色瞳色相似的人…
欧内斯脑中浮现出那张苍白柔和的面孔，不禁觉得头痛。
他真是糊涂了。
事实上，他并不想回忆起林莘的模样，因为只要一想，他的心脏便会十分难受。
他不想再回味火刑那日的痛苦了。
欧内斯紧抿双唇，昂首走向前方。
当林莘回到礼拜堂后，所有人仍在闭目默念教条，没人注意他的离开。
他环顾四周，仍然未看见史密斯主教的身影，这儿仅仅只有一个神父在工作。
如果今天等不到史密斯，他们明天还需要过来。
在仪式结束后，尤金留到最后一刻，当他们走出第三教堂时，夜枭佣兵团正在教堂外的草坪上等候。
欧内斯赫然在内，他穿着全身盔甲，站在了队伍末端。
林莘伸手确认自己的面纱足够结实，略低下头跟在尤金身后。
萨菲罗正在观察人群，忽然，他看到了下午偶遇的黑衣女牧师，视线便忍不住跟随。
“嘿，你看谁呢？”尼尔发觉萨菲罗的眼神不对。
“哦…我在看一位优雅高贵的女性。”萨菲罗的关注点从牧师纤细的腰背延伸，最后停留在后腰美妙的弧度上。
尼尔也注意到了牧师，他看了几眼，提出了疑惑。
“你不觉得她有点高了吗？”
比起一般女人，这位牧师拥有男人一般的身高。
“我不挑身高，比我低就行。”萨菲罗笑了一下，“不觉得她很神秘吗。”
“嗯，有点冷艳，你的伎俩可能对她没什么吸引力。”尼尔的声音带了一点笑意。
“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事物，说实话，我很喜欢这类女性。”萨菲罗的食指摩挲着下巴，脸上似笑非笑。
如果林莘听到萨菲罗是如何评价他的，他恐怕会一拳将这英俊剑士的鼻血打出来。
他对萨菲罗还存有怒火，因为他伙同欧内斯一起欺骗自己。
可能是对萨菲罗印象不错，林莘还有生气的情绪。
若是毫不在乎一个人，那么便没什么波动了。
说起来，进礼拜堂可真无聊…
林莘惰性上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意识到这个动作不雅后，他立即伸手遮住掩饰。
此刻，另一股视线突然跟随，林莘装作不经意的看风景，便用眼角余光看到，欧内斯的脸正朝着他的方向。
他正在看着自己。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林莘的脚步想要加快。
这时，尤金忽然开口。
“凯瑟琳，我们走快点吧。”
“好的。”林莘与他对视一眼，同时加快步伐。
草坪上，尼尔发觉这对主仆提高速度，不禁道。
“她们走的真快。”
“有点可惜，我没要到她的名字。”萨菲罗伸了个懒腰，这个动作使他分外慵懒，引起一波女性的注意。
“说不定是你一直盯着人家看，搞得她们害羞了…”尼尔回味着主仆的容貌，“我喜欢她身边的小姐，很可爱。”
“我可以帮你一把，我去找牧师小姐，你去找主人小姐，怎么样？”萨菲罗开玩笑地说。
尼尔有些心动，却不愿意袒露心声，当他撇过头时，却发现欧内斯也在看那个方向。
老大在看女人？
这个发现令尼尔有些惊讶，因为他从未见过欧内斯关注过哪位淑女。
“今天史密斯主教没有到场。”阿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我们等了一下午，腿都麻了…”薇薇安撅起嘴，小声抱怨着。
萨菲罗立即报出当地有名的酒馆名字，提起找乐子，所有人都很上心。
唯有欧内斯沉默不语，在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什么。
今天没有收获，奥古斯塔克仿佛预料到未来，将尤金和林莘送回小屋。
两人刚一进门，尤金便用法杖将门关上。
那两扇门盖着倾照下的夕阳，使林莘没入阴影中。
“我看到了，林莘。”
尤金阴恻恻的脸分外吓人，他像是一个上了妆的精致人偶，失去了所有生机。
“这是个意外，这两年我从未跟任何人有联系。”林莘立即辩解。
他之前曾令尤金失望过，而在踏入坦图斯后，他们的关系逐渐缓和，又恢复到从前的温度。
无论他处于什么境地，尤金一直在给予帮助。
他不能再令尤金失望了。
尤金的脸色稍有缓和，却仍有几丝怀疑。
“是吗，为什么我们一来查士尔，他就跟条蛇一样悄无声息的滑过来了？”
“查士尔出现了异常事件，他可能只是刚好过来调查。”林莘平静的开口。
“好吧。”尤金皱了皱眉，“从明天起，我也需要戴上面纱。”
萨菲罗和欧内斯也见过他的脸，尤其是欧内斯。
趁着他还没认出林莘，一定不能暴露身份…
尤金转身背对着林莘，蔚蓝色的眼珠划过几丝阴翳。
天知道他多想一刀捅死欧内斯，林莘之前额外做的事全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尽管他不想承认林莘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但事实摆在眼前，他确实对欧内斯不一样…
想到这儿，尤金咬紧下唇，脸上是一片阴狠。
要是没有他，他们也不会吵架！
“尤金，来吃饭吧。”林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我知道了。”尤金用不符合表情的甜腻声音回应，一转身就露出无害的笑脸，“我要吃你做的。”
林莘应了一声，四处寻找莉莉和埃德加。
难道是出去了？
他刚上到二楼，便发现两人坐在沙发上消遣。
“晚上好，林莘。”莉莉抬起脸，像是没事人一样打招呼。
“…晚上好。”林莘忽然有些头疼，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私事。
但看起来，他们似乎不在意。
埃德加正在擦拭头骨，脑壳那一面被他抹的锃亮，看上去触感相当好。
“埃德加，晚上好。”林莘清了清嗓子。
“嗯。”埃德加点点头。
林莘顿时松了口气，他刚想往屋里走，便听见埃德加说。
“我可以处理纠缠你的情人，需要帮助吗？”
他就知道！
“不用了，我能解决。”林莘挤出一个笑，“今天的事请不要告诉其他人。”
在看到埃德加和莉莉点头后，林莘心里有了底。
入睡前，林莘合上了书。
鬼使神差，白日里欧内斯穿戴盔甲的身影出现。
只是偶然遇见而已，不会有交集。
林莘打了个呵欠，使用魔法关灯后睡觉。
第二日，林莘和尤金再次前往第三教堂。
这一回，尤金向奥古斯塔克提醒了欧内斯的到来，为防止他发觉死灵法师的气息，奥古斯塔克命令普通祭司撤出教堂，只留下几名老练的巫师。
而在林莘刚踏进礼拜堂时，一个拥有金色发丝的男人瞬间夺去他的注意力。
他怎么会在这儿…
林莘扫了几眼，发现欧内斯也戴着面具，便没有再看了。
“凯瑟琳，我们坐到那边。”尤金脚下一拐，直接走向距离欧内斯最远的位置。
他戴上了白色面纱，远看很难见到脸，近看里面还有一层里衬，同林莘一样保守。
林莘刚一落座，便感觉到背后灼热的视线。
欧内斯又在盯着他。
一股暴露身份的紧张感油然而生，而在林莘激烈的思考下，他很快抛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象。
在神父出现后，所有人立即坐好，这一次，史密斯主教终于登场。
尤金一看到任务目标，便开始频频做小动作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史密斯面色严肃，像是怀揣心事，没有注意到尤金。
当神父开始念教条时，史密斯主教从后侧离开，林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便悄悄跟上去。
史密斯的速度很快，林莘起初还能跟得上，但在拐过庭院后，他凭空消失了。
林莘找了一会儿，无果后准备返回礼拜堂，而在他通过长廊时，一个男人正站在尽头。
他那一头金发被投下的金阳照的璀璨，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变成透明。
林莘脚下一停，却忍住转身的冲动。
如果他表露异常，便会令欧内斯发觉。
他需要表现得像个陌生人。
于是，林莘继续向前走。
擦肩而过时，欧内斯突然开口。
“谈一谈吧。”
“什么？”林莘语带疑惑。
欧内斯垂眸凝视，纤长睫毛盖住他的眼瞳，令人无从探究。
“你很像我的恋人。”
第146章 对峙
听到这句话，林莘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抱歉，我不认识你。”他昂起头，从欧内斯身边走过。
欧内斯收紧手指，如闪电般捉住林莘的手臂。
虽然他控制了力度，林莘仍觉得很疼。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林莘看向隔壁上覆盖盔甲的手，“阁下，你确定要拉着一位牧师的手不放吗？”
欧内斯缓缓松开，却没有彻底收手。
“再见。”
林莘不留痕迹的抽出手臂，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欧内斯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五指骤然紧缩，像是在压抑什么。
林莘回到礼拜堂，此时，史密斯主教已经离开，留在这儿没什么意义了。
“怎么样？”尤金小声问道。
“他消失了，庭院后可能有机关魔法阵。”林莘回忆着史密斯经过的地点。
“鬼鬼祟祟。”尤金冷哼一声。
两人待了一会儿，当神父停止发言后，一些人准备离开，尤金和林莘趁机走出第三教堂。
他们联系上奥古斯塔克，将这个事实告知他们。
“我们可以出入战争神教堂，这儿没有光明圣水。”奥古斯塔克思索着对策。
“什么时候行动？”尤金问道。
“当然在夜晚，黑暗是死灵法师最好的隐蔽色。”奥古斯塔克咧嘴一笑。
“晚上几点？”林莘有些好奇。
尤金正要回答，却想到了什么，口中一变。
“我们需要商量角色，林莘，你可以负责接应。”
“你说得对，没人比他临场发挥能力更强了。”奥古斯塔克赞同的点点头。
林莘有些遗憾，因为他想看一看史密斯是通过什么方法消失的。
在两人登上马车后，尤金却盯着林莘看起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林莘挑了挑眉。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让你行动吗？”尤金蔚蓝色的双眼仿若入冬的海洋，泛着丝丝冷意。
“如果你能告诉我，我会问的。”林莘扯下面罩，吊儿郎当的靠在椅背上。
尤金观察着他的表情，忽然开口道。
“我不想欧内斯再撞上你。”
不得不说，尤金的直觉很准。
他们今天已经撞上了！
“他现在不会认识我。”林莘安抚着尤金，试图说服他，“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也该忘了。”
这两年足以冲淡情侣间的所有期望，当躁动期过去，双方则会更加理性的考虑问题，譬如对方是否真的适合自己…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我不觉得。”
尤金直接否决林莘，眼神同样凛冽。
“他会比以前更加迷恋你，我不希望你暴露身份，那样他只会紧紧缠着你。”
“我与他确实有段恋情，但那是过去式。”林莘闭上双眼。
尤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抛出疑惑。
“现在呢？”
“两年前就结束了。”林莘没有再回答的意思。
尤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没有再问其他事。
车厢内的寂静一直持续到终点，当林莘下车后，他与平常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尤金微微放松，开始与奥古斯塔克商议夜晚行动。
他们打算在凌晨出马，除了尤金和奥古斯塔克，还有法兰克林与另外两名高级祭司。
这些人都是个中高手，很难留下痕迹，由他们来执行任务，便是再好不过了。
林莘被安排留在街边酒馆中，他需要根据尤金等人的行动来变换位置。
当夜晚降临，林莘准时踏进酒馆，此时，许多人正在豪饮狂欢，没人注意到他的行踪。
林莘没有卸下女装，反而在外面披上一层外套，他将脸再次遮住，快速走到柜台角落。
“这位女士，请问想来点什么吗？”老板一眼看到林莘，热情的上前询问。
“一杯啤酒，谢谢。”林莘刻意压低声音。
他服下药丸后的女声偏向中性，有股清凉的味道，老板只觉得十分悦耳，哼着小曲儿为他端来啤酒。
林莘并没有心思喝酒，他感受着尤金留下的标记，推测他们的进程。
若是任务完成顺利，他说不定能有个小假期，回到苏都看一看…
正在林莘畅想间，一人忽然坐到他旁边的位子上。
“晚上好，小姐。”萨菲罗的声音传来。
怎么又是他！
“晚上好。”林莘微微点头。
“我从你刚进门就注意到了你。”萨菲罗扫了一眼林莘的手，“你是白天前往第三教堂的牧师小姐吧？”
这家伙，眼真尖，看什么都很准。
“是的。”林莘只能承认这个马甲。
“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萨菲罗自问自答的说，“因为你的手很好看，而我记忆力超群，恰好记住了它。”
听到这略带恭维的赞美，林莘觉得十分古怪。
感情萨菲罗这是把他当成妞儿泡了。
“嗯，你有什么事吗？”林莘端起架子，试图赶跑他。
“当然，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萨菲罗说着玩笑话，身体却一点点靠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主人并不希望我在外面惹麻烦。”林莘委婉的回绝。
“只是个名字而已，我称得上是名绅士。”萨菲罗单手撑在桌子上，摆出一个展现男人魅力的姿势。
“…凯瑟琳。”林莘无语的开口。
“美丽的名字，与你本人很相称。”萨菲罗语气浮夸，简直是女性眼中最讨喜的样子。
“谢谢。”林莘平淡的说。
接下来，萨菲罗开始他一系列的耍帅手段，就像是动物界吸引雌性交|配的雄性，他在拼命的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希望能引起林莘的注意。
但林莘的反应不咸不淡，完全看不出兴致，这令萨菲罗头一回感受到了挫败。
“听起来，你经历了许多事。”林莘看了眼时间，起身道，“我该走了。”
“凯瑟琳小姐，不多留一会儿吗？”萨菲罗语带惋惜。
“不用了。”
林莘看着他略带气馁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我没动那杯啤酒，让给你了，谢谢你今晚的故事。”
说完，林莘便匆匆走出酒馆。
萨菲罗有些诧异，他第一次见到拥有男性语气的女人，而那语气中隐隐的笑，就像是小猫的爪子一样，不轻不重的挠着他的心脏。
天呐，她可太吸引人了。
这杯酒一定是暗示，他需要通过这项考验…
萨菲罗举起酒杯，毫不犹豫的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林莘恶意的捉弄了萨菲罗一回，而他刚走出酒馆，便遇到街上往外走的欧内斯。
他全身从头武装到脚，看起来准备应一场恶战。
林莘迅速躲起来，没入黑暗中窥视着欧内斯。
欧内斯走的路正好与他相同，他还需要欧内斯先通过才能出来。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哪儿哪儿都是冤家。
林莘暗叹倒霉，只能跟随欧内斯悄悄往前走。
就在欧内斯即将抵达第三教堂时，他在走过一棵槐树后，身影同落下的树叶一同消失。
不好！
林莘来不及细顾自己是如何暴露的，正要准备跑路，欧内斯的穿甲剑已经横在他面前。
“你是谁？”欧内斯冷凝的语气比冰还要冷，近乎质问的语言十分压迫。
林莘只是短暂的思考自己逃跑的成功率，穿甲剑便挪到他脖颈前。
“最后一次机会。”
欧内斯的杀意直面而来，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划开林莘喉咙。
这可太吓人了，他还想多活几十年！
“我只是一名家庭牧师。”林莘刚一张嘴，便发出了女声。
欧内斯认出他的声音，往后退了几步。
林莘见他如此干脆的收剑，立即想要走开。
“我要走了，再见。”
欧内斯沉默着，却一步挡住林莘。
林莘讶异的抬眼，却看到欧内斯眼底的质问。
“为什么来第三教堂？”
“这是我的私事。”林莘挺了挺腰，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底气，“你就是这样询问一名女士的吗？”
“回答我。”
欧内斯双眼微眯，忽然往前挪了一点。
他身上的盔甲足够结实，林莘被他冷不丁撞了一下，顿时觉得男主不可理喻。
他都扮成一个女人了，欧内斯怎么还是这种作风！
“你想做什么？”林莘小心的拉开距离。
“告诉我你的目的。”欧内斯执着于此。
林莘看着他的双眼，两人对峙了一段时间，最后，林莘率先开口。
“好吧，我只是夜晚出来走走，见到你有点不放心，所以躲起来了。”
身为一名女性，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毕竟她们的力量总是抵不过男人。
“我怎么了。”欧内斯破天荒的追问。
“你很凶，像是野兽。”林莘迎上他的视线，“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这句话简直令气氛冷到极点，在林莘以为欧内斯会因此而发怒时，他却表现得十分平静。
“是吗。”
两年不见，竟然会收着脾气了。
林莘本以为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学会这个技能。
“是的，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林莘质问道。
欧内斯没有说话，来自头盔下审视的视线令人不安，林莘总觉得他在试探自己。
林莘动了动脚，见欧内斯没有反应，便绕过他走开。
“你知道回去的路吗。”欧内斯忽然开口。
“当然，我还知道出城门的路，你不一定非要走这条大路出去。”林莘头也不回的说。
这一瞬间，欧内斯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他不自觉的盯着林莘，全身肌肉紧绷，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追上去。
可惜的是，林莘已经走远，他看不到欧内斯的情绪。
最后，欧内斯压下想要行动的欲|望，他打开传信卷轴，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计划有变，暂别普罗米斯特。
第147章 无视
史密斯的魔法阵在当晚便被尤金找到，但因未找到破解方法，他们还需要接近史密斯。
第二天，林莘与尤金来到第三教堂，幸运的是，史密斯在清晨现身。
尤金使劲浑身解数，终于令史密斯注意到自己，林莘作为陪同的成年长辈，特地被允许与他们同行。
女装后的尤金就像是为史密斯量身打造的一般，尤其在年龄与性格上，完全戳中史密斯的喜好，将他迷得团团转。
而史密斯的仆从哈里却对林莘十分看不上，他似乎将林莘出卖主人的行径视作背叛，对他很是瞧不上。
在史密斯和尤金进入庭院甜蜜时，林莘和哈里留在外侧等候，这时，哈里终于忍不住对林莘的偏见，脱口而出道。
“你的主人还是未成年吧？”
“是的。”林莘保持着礼仪，双眼却盯着远处的云，看起来高傲而不可捉摸。
实际上，他正在发呆摸鱼。
“知道史密斯主教的喜好吗？这样做是在将她往火坑里推。”哈里环顾四周，见没人后勇敢的说出这句话。
“爱情不分年级，它能跨越云和海。”林莘扫了哈里一眼，暗暗提醒他，“对吗？哈里侍从。”
果然，哈里的脸上闪过担忧，但他没有死心，仍坚持道。
“你们最好远离史密斯主教，他是个危险的人！”
林莘见他像是知情者，不遗余力的开始演戏。
“哦，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你也看到了，我们只是普通人，玛丽小姐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如果史密斯主教能对我们好些，玛丽小姐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林莘垂下眼眸，声音带了点哭腔，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叫哈里看直了眼，很快脸红起来。
“虽然你们处境不好，也不能将重心寄托在史密斯主教身上啊。”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主教出了什么事？”林莘取出手绢，装作擦拭眼泪，“我们可都是虔诚的战争神信徒，他不会欺骗信徒的。”
哈里有些焦急，脸上满是挣扎，似乎在犹豫。
都说男人最懂男人，林莘放软了声音，循循善诱道。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能提醒到这里，我已经很知足了…无论史密斯主教有多么危险，玛丽小姐都会试一试。”
“试什么试，你们应该要跑才对！”哈里急匆匆的说，“最近史密斯主教一直在招人，之前的侍从都失踪了！”
“啊，怎么会这样？”林莘故作惊讶。
“我正在准备离开的工作，多余的事情不能再说了。”
哈里压低声音，向林莘报了一个地名。
“东路68号，晚上去看一看，一定要小心！”
话音刚落，史密斯便牵着尤金的手走过来，哈里立即换上平淡的表情，等待史密斯的命令。
“史密斯主教，我今天玩的很开心，下次可以继续吗？”尤金的眼睛里像是盛满星星，满是崇拜。
“当然可以，我会联系你的。”史密斯像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下子迷糊起来。
“时间不早了。”尤金看了一眼林莘，依依不舍的朝史密斯挥手道别，“再见，主教大人。”
史密斯有些惋惜，却没有出声挽留。
在尤金走出庭院后，他的态度立即转冷。
“他下午不会来第三教堂，我们可以去做别的事。”
“侍从哈里向我透露了信息，史密斯身边的人在不断消失。”林莘绕到小路上，开始叙述得到的消息，“他让我晚上去东路68号探查。”
“会是陷阱吗？”尤金怀抱警惕。
“不，我们应该去看一看。”林莘扬声道，“他的话与奥古斯塔克有相似的地方。”
奥古斯塔克曾经说过，史密斯将死囚犯送往秘密入口，那些人全都无故消失了。
“好，我会跟奥古斯塔克提议。”尤金嫌弃的撸了撸袖子，“那只肥猪，竟然还想亲我！”
能看得出，尤金为此做出了巨大牺牲。
史密斯偏爱未成年女性，在教会中并不是秘密，但这是大众不能接受的嗜好。
“能对孩子下手，他值得化学阉割。”林莘一本正经的说。
“我会那么做的…”尤金的神色阴沉不定。
在商量好夜晚行程后，林莘立即联系奥古斯塔克，提前回到房子里。
“今天回的真早。”莉莉正坐在一楼看书。
“埃德加呢？”林莘四处寻找。
“他的特制咖啡过了时效，睡了大半天都没起床。”莉莉勾了下唇角。
埃德加的神秘咖啡喝了三天不会睡觉，林莘一直觉得有点不靠谱，没想到这么快就翻车了…
“我下午不会去第三教堂，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林莘问道。
“没有。”莉莉摆摆手。
尤金和奥古斯塔克下午需要出去办事，林莘可以自由活动，等到他们出门后，林莘披上斗篷，走向中心广场的方向。
在发觉身后没人跟踪时，林莘饶金小巷使用了金色卷轴。
是的，他在给邓肯院长传信。
尽管林莘十分想给克阿鲁传信，但想到欧内斯可能会在苏都布下眼线，便抑制住这个想法。
他需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前往苏都。
林莘在中心广场绕了一圈，最后被一家书店吸引，情不自禁走进去浏览。
这里大多摆放着战争神的书籍，偶尔有提到相关魔法的知识，林莘想要翻开看一看，却被书店店主喝住。
“女士，请出示你的法杖证明身份，普通人不能阅读有版权的魔法知识！”
“哦，抱歉。”林莘瞬间萎了，转头想要走出去。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林莘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即垂眸加快步伐。
是欧内斯。
偏巧不巧，他就站在门口，林莘装作没看见，稍微侧身避开。
在走出书店后，林莘顿时觉得明朗不少，为了甩掉欧内斯，他又拐进最热闹的商业地段。
这儿的人很多，四处充斥着人声，而欧内斯喜静，平时更不会来这种地方。
想到这儿，林莘索性逛起来，查士尔的街道上有许多穿戴盔甲的人，还有专门场所供起冲突的人进行一对一决斗，不少人在一旁观看，相当起劲。
林莘停了一会儿，想要走时，不远处却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又来了？
像是注意到林莘的视线，欧内斯缓缓转身，平静的望着他。
林莘没有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这一次，身后的脚步声始终跟随，无论林莘到哪儿去，都保持着距离。
林莘尽力忽视他的举动，而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他渐渐感到疲惫，随便坐在喷泉前的长椅上。
不久，另一人坐到身侧的位置，林莘不想去追究，只当做是空气。
“牧师小姐，下午好。”欧内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好。”林莘稍作回应。
“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欧内斯问道。
“凯瑟琳。”林莘深深叹了口气，“请问你是？”
“欧内斯。”欧内斯侧过脸，浅蓝色的眼睛直视林莘。
“很有力量的名字。”林莘淡淡的说。
欧内斯凝视着林莘隐藏在面纱后的侧脸，头盔下的面容压抑着激动。
两年了，他停歇不断的找了林莘两年，终于再次见到他的脸。
他不能想象林莘未出面的结局，失去他的讯息，就像是鱼脱离了大海，无法生存。
而他只会一直找下去。
“你在查士尔住了多久。”欧内斯听见自己说。
“没有很长。”林莘望着喷泉前玩耍的孩童，轻而易举的挑开话题，“你才来吗？”
“是的。”欧内斯如饥似渴的看着林莘，似乎要将他的面容刻进心底。
尽管林莘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他也并不在乎。
只要能见到他一面，就足够了。
“我的时间不多，马上会走。”
林莘动了动头，终于看了欧内斯一眼。
“希望你能保持绅士风度，不要再跟着我。”
这句话直白而难听，换做从前，欧内斯恐怕会当场给出教训。
但现在，他表现平平，竟然没有动怒。
欧内斯直视林莘的双眼，其中汹涌的情绪仿佛要将他溺死。
“凯瑟琳小姐，你跟我的恋人很像。”
林莘皱了皱眉，无视了这句话。
“我在两年前做了错误的选择，从那之后，我失去了他的踪迹。”欧内斯并没有停止，他冰冷的声音似乎带了一点急促，听起来有些急切。
这是林莘从未预想到的画面，因为他从没想过欧内斯会有这一天。
“我不是他，你找错人了。”林莘直截了当的说。
欧内斯陷入了沉默，林莘感受到凉爽的清风，在下一轮喷泉开始前准备结束这场对话。
“我要走了。”
对于这种情景，无视是最好的做法。
它远比言语上的刺激更加伤人，却也能使人能快速冷下来。
就像是在热火上浇了一盆冷水。
欧内斯自持的高傲令他不能过于恳求林莘，因此，他眼睁睁看着林莘起身。
脑中无数思考过的话汇集成一句，叫他脱口而出。
“如果能重逢，我会向他道歉。”
“嗯。”
对此，林莘只是点了点头，临走之前，他向欧内斯礼貌的道别。
“再见。”
他不能走！
欧内斯心脏狂跳，几近要起身追赶，甚至是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那人将他彻底留下来。
而骨子里的血统令他戛然而止，身为一名皇室，他不能做出这种丢掉脸面的事。
看着林莘走远，他紧紧捏起拳头。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他还能放走林莘多少次？
林莘甩开欧内斯后，又在街角撞见了薇薇安和阿贝，这两人完全没有认出他，正在摊位前大吃特吃。
两年不见，他们比以前成熟了一些，林莘看了一会儿后，悄悄走进小巷中。
第148章 保护
在尤金的描述下，奥古斯塔克相当重视这次的夜间活动。
他认为史密斯的变化与东街68号密切相关，他们有必要亲自去一趟。
于是，在凌晨零点，尤金，奥古斯塔克，林莘与法兰克林一齐出动。
68号街上人烟稀少，是一片无人居住的废气区域，由于下令翻新，几乎没人朝这儿来。
“这里看起来没有活人。”奥古斯塔克打量着废屋，从四周堆满灰尘的建筑看出了时间，“至少有四个月没打扫。”
“需要找人吗？”法兰克林恭敬道。
“开始吧。”
接着，几人开始寻找活人行动的痕迹，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人类气息。
“68号街真的有人吗？”法兰克林有些怀疑。
他们无疑是死灵法师中技术最精湛的巫师，如果连他们也找不到，那么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便存在问题。
“接着找。”奥古斯塔克命令道。
就在这时，林莘忽然动了。
三人立即跟上他，只见林莘在一处干涸的血迹前停下。
“有人来过这儿…虽然他隐藏了行踪，但没有完全抹除血液。”他分析道。
奥古斯塔克秒懂他的意思，接着，他很快找到血液汇集处，并沿着这些隐晦的印记走到一处坍塌废墟前。
“这可能是他们的据点。”奥古斯塔克取出死灵法杖，眼看要开始暴力破除障碍。
“奥古斯塔克大人，请你耐心听我讲几句。”林莘立即劝阻。
“林莘，你在质疑奥古斯塔克大人的决定吗？”法兰克林皱着眉说。
“不，他只是想到了一些线索。”尤金定定的看着法兰克林，“按照我的经验，听他的准没错。”
法兰克林的眼睛狠狠闪过排斥，强忍着没有吭声。
“好吧，说出你的建议。”奥古斯塔克放下法杖。
“在没有确定目标前，我们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如果当他回到据点，发现这儿有被闯入的痕迹，他一定会更换场所。”
林莘看着奥古斯塔克，有理有据的发表意见。
“那时，他会更加小心，这会增大我们的工作量…最糟糕的情况，便是史密斯主教不再出现，我们也无法破解第三教堂下的魔法阵。”
奥古斯塔克顿时被林莘说服，收起了心思。
“林莘，你说的总是很有道理，就连我也情不自禁的听从你的话…虽然这有些多余，但我决定按照你说的去做。”
见奥古斯塔克听从建议，林莘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这位高级祭司一意孤行，他们的调查可能止步于此了。
于是，奥古斯塔克开始消耗魔力探索区域，在确定地下室的位置后，所有人一齐使用传送术抵达下层。
因怀着潜入的想法，他们使用魔法悬在半空中，而很快，林莘的说法便一一验证。
这里像是个屠宰场，地上布满一层凝固的血迹，一股腐朽腥臭的味道弥漫四周，令人难以忍受。
“这像是内脏堆放了一整月的味道。”法兰克林皱了皱鼻子。
“看，这儿都生虫了。”奥古斯塔克指着黑暗中乱飞的苍蝇，凑上前查看。
林莘点起魔法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一些类似于动物肢体的碎肉散落在桌面上，上面覆盖一层雪白的驱虫，乍一看像是会动的白雪。
对于死灵法师而言，这种场面并不少见，因为他们常常会到战场上捡尸体做材料使用，有的人甚至选择挖坟，直接破坏死者的尸体。
“有人在这儿生吃过动物。”尤金看到一些动物皮毛，“他的吃相很不好。”
根据那些痕迹，林莘立即脑补出某人大快朵颐的场景。
那可真是一场盛宴。
“我们最好别动。”他轻抬脚步，绕过挂满腐败动物头颅的柱子往里走。
这儿的出入口只有一条路，往里走则更加宽阔，同时，一些奇怪的刑具也出现。
“如果有人堵住出口，进来的人就会被困住。”法兰克林观察着地形。
“瞧瞧这些刑具。”奥古斯塔克仔细的看过带血的刑具，“他一定困了许多人。”
越往里走，血味便愈发浓重，四位巫师均闻到了熟悉的腥味。
这是人血的味道。
进入血迹斑驳的拱门后，一片柱林出现，上面围着一些锁链，而在末端，有几具被绑在石柱上的残缺尸体。
尸体中有男人也有女人，死相惨烈，他们像是被某种大型野兽撕咬过一般，凑近看，便能清楚的看到稀碎的人体器官。
仿佛还没来得及吃完一样，这名野兽匆匆离开了。
“不新鲜的尸体。”尤金望着吊在半空中的内脏，下面汇集的液体已经变的干涸发暗。
“会是谁做的呢。”林莘发出猜测。
从隐蔽性来看，这儿一定有人把关，但从尸体的咬痕上推断，这个人又不算是人类。
不知不觉，林莘回忆起他们刚来到佛伦斯遇见的战场。
难道有人在饲养大型魔兽？
那儿离查士尔的距离可不近，绝不是几天就能到达的…
就算是使用大型传送阵，也不能运送魔兽，因为在建立传送阵时，魔兽的数量已经很少了。
“今天的运气不错，我们没撞上他们回来的时候。”
奥古斯塔克在空中清了清嗓子。
“继续往里走。”
最后的房间十分宽阔，里面仅仅只有一座类似于祭坛的玩意儿，上面摆满密密麻麻的深色毛发，像是在做什么仪式。
林莘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些毛发全都是人的头发。
这个怪物竟然将人的头皮揭下，缝到一起摆在祭坛上！
“这是在做什么仪式？”法兰克林端详着眼前的‘艺术品’，“绝不是邪神与战争神的手笔。”
显而易见，答案只有恐惧神蒂斯特。
林莘搜索着有关恐惧神仪式的知识，却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因为这东西没有在书上出现过。
“这是恐惧神的代表物。”奥古斯塔克为所有人解惑。
“奥古斯塔克大人，书本上没有记载这种仪式。”林莘如实答道。
“当然，只有我这种老人才知道。”
奥古斯塔克使用死灵法杖，运用魔力在空中描绘出十分抽象的怪物。
“传说恐惧神诞生于战争之后，因受死亡威胁，它从人类想象中抽离，成为了难以形容的怪物。”
这是书本上从未记录的话，林莘受知识驱使，情不自禁的问道。
“如果是恐惧死亡，人们为什么会拥护这种神灵？”
“当人类走投无路时，总会寄托点精神上的力量，所有人恐惧死亡，便会乞求死亡远离他们，恐惧神由此诞生，短暂的风靡过一段时间。”
奥古斯塔克似乎对此上瘾，自发为三人解释起来。
“我曾听说过，在恐惧神盛行时，这代表物出现在大陆上，而社会秩序恢复之后，它们便全部消失了。”
“所以说，他是从恐惧神上获得了力量？”法兰克林有些好奇。
“是这样的，但我们没有证据，明晚再过来吧。”
奥古斯塔克对今晚的探查相当满意，几人照着回来的路走出去，林莘觉得触到了真相，在床上将今晚的所见所闻写在纸上后才睡下。
现在，这个谜团似乎要浮出水面，但还有一件事仍未解决，那便是史密斯主教的神秘魔法阵。
尤金还需要与史密斯保持联系，不过短短几天，史密斯便开始不老实，将约会地点定在教堂以外。
今天，他带着尤金去了一座高档服装店，林莘站在门外等候，却看到史密斯陌生的侍从。
哈里已经不见了。
他可能离开了这座城市。
林莘想要往好的地方去想，因为他是个好人。
就在这时，相邻的街道传来喧杂声。
一堆人拥簇着几名坐在白马上的骑士，其他旁观者蜂拥而至，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那个人回来了！”
“能徒手抵抗中级剑士的普通人！”
林莘听着他们叫喊米尔，便向旁边的侍从搭话。
“米尔可真受欢迎。”
“因为他实力超群，佛伦斯没人不爱这种战士。”侍从面露羡慕，也忍不住看向人群。
“他太厉害了…还有其他人拥有这股神秘力量吗？”林莘假装赞叹的说。
“只有他一人。”
这正是他们此行的任务目标！
林莘立即失去等待的耐心，转身便朝人群中心走去。
“喂，你不怕他们出来吗？”侍从大声喊道。
“就说我们被热情的人群冲散了。”林莘看出侍从的心动，“一起来吧。”
他咽了咽口水，干脆跟上林莘一块来凑热闹。
米尔高高骑在马上，他神气十足，一路走到了中心广场。
“米尔，露一手吧！”
“是啊！露一手！”
有人大声呼喊，希望米尔以普通人的身体展现出非人的力量。
“好吧，我会那么做的。”米尔环顾四周，盯上一座路边的高大石像，“接下来，我会击碎它。”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刻，其中也包括他身后的骑士，只见米尔轻轻抬手，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下一秒，林莘感受到石像里勃发的力量，只是眨眼的时间，石像便开始晃动。
“天呐，你看到了吗？”
“石像碎了！”
人们惊喜的低语，米尔得意一笑，加大动作。
可惜的是，他没能完全掌握这股力量。
意外发生了。
石像像是爆炸一般裂开，巨大的石块飞速砸向人群，一切都在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
林莘望着朝向这儿落下的碎石，手里悄悄取出漆黑手杖。
比起魔法更快的是剑士的动作，一人忽然闪到他面前，使用剑气挡住碎石。
就像是之前经历过的场景重现，林莘被那人单手拥入怀抱，他撞上一片坚硬的甲胄，像是被牢牢锁进壁垒。
天旋地转之中，他看到了一抹浅蓝。
第149章 冷漠
那些石块在欧内斯的剑气下化作齑粉，并没有打到任何人。
而欧内斯仅仅只是与林莘对视了几秒，很快挪开视线。
“有人受伤了！”
“天啊，快来人！”
周遭的人声传来，林莘意识到情况不对，伸手推了一把欧内斯想要离开。
“谢谢，我想我该走了。”
欧内斯没有回应，却也没松开手。
他甚至加大力气，将林莘完全搂在怀中。
“你在做什么？”林莘再次摸出了漆黑手杖。
“确保你的安全。”
欧内斯垂下眼眸，携着林莘脱离人群。
“我足够安全了。”林莘硬是停下脚，他昂首看着欧内斯，语气带着冷酷，“松手。”
欧内斯脚步一停，环在林莘身上的手缓缓落下，最后退到他的手臂上。
“你就是这样对待一名淑女吗？”林莘望着被他捏住的部位，眯起了眼。
欧内斯沉默了一会儿，林莘耐心的等待他妥协，最后，欧内斯彻底松手。
“感谢你的帮助，但我有自保能力，下次你可以去关照其他无辜的人。”林莘平静的说出这番话。
“那是我的选择。”欧内斯像是没听见一样，“如果你遇到危险，我还会帮你。”
…又是这一套。
林莘看着那双蓝眼睛，头一回想要撇清一切。
欧内斯的强硬对他没用了，因为他现在并不在乎男主。
人没有必要用过去的错误来折磨自己。
林莘扫过周围慌乱逃窜的人，朝后退了几步。
“我不会干涉你的想法，再见。”
下一秒，他随着人流离开，欧内斯闪电般的伸出手，却只摸到他的衣角。
林莘再一次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了。
他的反应是如此的冷漠，好像他们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这一刻，欧内斯的心脏升起一股难言的苦涩。
它比起夜晚的纠缠还要令人头疼，甚至影响到他的情绪。
他们不该以这种身份相遇。
欧内斯曾幻想过两人见面的场景，也想象过自己低头道歉，然而，他却清楚地认识到一点。
林莘可能不会轻易接受他的退让。
但是…
他也不想就此放手。
回忆中的点点滴滴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欧内斯无比怀恋与巫师畅谈的感觉，轻松而愉悦，这是他很难体会到的快乐。
那种独特而成熟的语调仿佛重现在耳畔，令他一下子捏紧拳头。
他会找到机会的。
林莘抓紧回到服装店，正好赶上尤金与史密斯主教下楼，侍从比他稍快一步，两人算是有惊无险的躲过去。
“这些人在做什么？”史密斯一见店外乱糟糟的人群，眉间闪过不悦。
“主教大人，米尔回来了，所有人像是在观看他的能力。”侍从毕恭毕敬的说。
“是吗。”史密斯皱了皱眉。
“凯瑟琳小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尤金装作惊讶的样子询问。
“我听到往来的人说，米尔令石像炸裂，石像碎片不小心砸向人群，有人受伤了。”林莘回答。
“什么？！”史密斯拔高语调，比任何人都要意外。
很快，他发觉自己的状态过于明显，便咳嗽了一声。
“人民出现了无妄之灾，我需要回到教堂安抚他们。”
“主教大人，您真是体贴！”尤金做出一副顶礼膜拜的样子，叫史密斯很是受用。
“亲爱的，我们明天见。”史密斯一把揽过尤金，在她脸上留下一吻，“记得穿上我送你的礼物。”
“嗯…好。”尤金似是害羞的低下头。
接着，史密斯便带上侍从离开，尤金和林莘往外面走了没几步，便再也绷不住了。
“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我真想拿他来炼油！”尤金使劲擦着被史密斯亲过的位置。
“等这个任务结束，我们就能离开这鬼地方。”林莘递过一张手帕。
尤金为了引诱史密斯，做出了巫师们不能想象的牺牲。
他平时被史密斯动手动脚，还要装作害羞，不能表露出一点嫌弃与杀意。
一想到史密斯色眯眯的猥琐样子，林莘就浑身不适。
哦，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你知道那头肥猪给我买了什么吗？”尤金握紧双拳，死灵法杖的顶端在他手中隐隐作现。
“什么？”
“黑色的蕾丝内衣！”尤金面容扭曲，看上去十分抓狂。
听到这个回答，林莘差点没呛住。
没想到史密斯已经准备上本垒了！
“我发誓，任务结束后我一定会杀了他。”尤金阴恻恻的脸被法杖发出的蓝色幽光照的诡异，在他脚下，一些骷髅的手已经开始往外伸。
“尤金，你一定要稳住。”林莘立即握上尤金的手，“我们已经发现了源头，成功就在眼前！”
他的安慰总是很有用，不如说，尤金只会听他的话。
当尤金冷静下来后，两人着重讨论米尔，因为奥古斯塔克曾说过，史密斯会向米尔的住处送些死囚犯。
在确定好行动方案后，两人立即去找奥古斯塔克，最后，奥古斯塔克决定，他们分成两队来进行任务，尤金与他跟踪米尔，林莘则与法兰克林继续盯着68号街。
到了夜晚，林莘和法兰克林徘徊在68号街的废墟上，这里是无人区，没人往里踏上一步。
为了防止意外，林莘依旧穿着那套女装，只是在外面套了件黑色斗篷，叫人看不出性别。
他带妆的脸十分吸引人，涂了红色唇膏的唇鲜艳而饱满，并与本人散发的高冷气质格格不入，有种冷艳的味道。
法兰克林每次回头都能看到他的侧脸，那不属于东欧人种长相的柔和面庞充满神秘感，总令他有些出神。
一定是林莘穿了女装的原因…
不然他怎么会频频走神？
想到这儿，法兰克林不禁瞥向林莘的身体，自然而然的想象起他穿的衣服。
那是件黑色的牧师服，没有什么弹性，但林莘穿上却刚好合身，所以，他的腰一定很细…
法兰克林回忆着自己见过的画面，忍不住对林莘的身材评头论足。
而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竟然在将一个穿女装的男人当成女人来评价！
这简直比他跪着亲吻尸体的脚还要令人恶心！！
像是为了掩饰这股情绪，法兰克林骤然开口。
“你一天到晚都穿着这身女装吗？”
“是的。”林莘点了点头。
“史密斯主教怎么样？听说他喜欢未成年女孩。”法兰克林特意岔开话题。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特殊爱好者，尤金作出了很多让步。”林莘渲染着尤金的悲壮。
天知道面对那张面孔需要怀抱多大的动力，尤金的演技精湛而不失艺术，简直能走红毯拿小金人奖。
“听起来很糟糕…”法兰克林酝酿着，突然想问一句话。
史密斯主教有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毕竟他的扮相不差。
法兰克林忍住这股冲动，找茬似的说道。
“晚上没必要再穿了吧？又没人看得见。”
对此，林莘以沉默回应。
他当然想换回自己的衣服，但他怕撞见欧内斯。
顶着巫师高级祭司的身份，被一个巫师杀手纠缠，怎么看都很有问题啊！
他还不想结束这美妙的生活，以及这两年积攒下的人脉和脸面…
“我看惯了你男装的样子，换成女装行动，让我有些不舒服。”法兰克林大言不惭的说。
林莘捕捉到他怪异的出发点，立即转移话题。
“法兰克林，我的扮相符合你的审美吗？”
“什么？”法兰克林紧紧皱起眉。
“你喜欢我这一类的女性，对吧。”林莘扭过头，朝法兰克林毫不吝啬的露出一个笑容。
就像是冬天的雪花绽放，散发出了清香，法兰克林被迷晕了眼，愣了一下。
当他反应过来时，林莘的表情带上几丝耐人寻味的意思。
“看起来你很喜欢这种女性。”
“你在胡说什么？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法兰克林有些生气，直接转过身去。
他的反应很大，看起来火气不小，这正中林莘下怀，因为他们不用再说话了。
过了两个小时，68号街依然没有动静，眼看即将接近零点，林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看上去很困，需要回家休息了，毕竟你是个保养得当的女人。”
法兰克林阴阳怪气的说。
林莘没理会他的挑衅，开始巡逻四周，法兰克林见他情绪稳定，过了一会儿也恢复正常。
就在两人绕着圈儿巡视废墟时，传送阵亮起的光闪耀在某处。
林莘使用传送术赶到，正好撞上传送阵里的人出现。
那正是白天见到的米尔，他精神萎靡，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老了许多，弓着背向前走。
在他身后，一些赤身果|体的人像是羔羊一样被拴住，他们两眼无神，跟着米尔漫无目的的行走。
林莘心中顿时有了猜测，在米尔走向他们进入的废墟时，一切都得到了验证。
米尔正在往住在地下室的怪物运输人类。
而这正与史密斯主教相关！
林莘接着回头寻找传送阵，却发现传送阵的痕迹在慢慢消失。
那是个书本中从未有过记载的图案，饶是见多识广的林莘也没有见过。
就像是身为神职人员专属拥有的技能一样罕见。
林莘忍不住在纸上记录这个图案，天上却飘下了尘埃。
它们在覆盖米尔等人留下的脚印。
林莘和法兰克林通过验证后继续等待，直到米尔现身。
他像是重新获得了力量，整个人神采奕奕，恢复年轻，快步脱离68号街。
这一晚有了重大发现，史密斯主教和米尔身为人类，却在向怪物提供食物，这一切都与恐惧神紧密相连。
“恐惧神蒂斯特为献上祭品的米尔降下神力。”
这是奥古斯塔克得出的结论。
但林莘总隐隐觉得不对。
这件事还有更复杂的一面。
第150章 醋
在米尔暴露行踪后，尤金被委以重任。
他需要找到史密斯主教的神秘地点，以此来揪出米尔被恐惧神馈赠力量的关键原因。
林莘则与奥古斯塔克观点不同，他认为米尔的作用不仅仅是提供贡品那样简单。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巫师初来乍到之时，战场上被诡异撕裂的尸体。
那头怪物至少与米尔同行，当然，米尔也可能拥有召唤它的能力…
于是，尤金换上更加夸张的裙子，开始与史密斯周旋起来。
林莘时常陪伴左右，虽然被史密斯支走，却不会真正离开。
而在史密斯赠送尤金‘礼物’的第三日，他终于开口了。
“玛丽小姐，能否让你的牧师离得远一点？”史密斯搂紧尤金，在他耳边小声低语。
一个妙龄少女与猥琐大叔的适配度简直为零，林莘只觉得辣眼睛，有种将史密斯一击致命的冲动。
“凯瑟琳，回去吧。”尤金朝林莘笑了笑。
“但是，你还未成年，佛伦斯法律有规定…”林莘适当的欲言又止。
史密斯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放在尤金腰上的手稍微捏了捏。
林莘知道他担心的原因，因为佛伦斯丹夫利王城的主教拜伦曾说过，他与未成年女孩暴露过性|丑|闻。
“放心，我没事的。”尤金被史密斯的挠痒痒逗得咯咯笑。
“好的。”林莘不再坚持，转身离去。
“主教大人，我们走吧。”尤金兴冲冲的拉起史密斯的手。
史密斯警惕的看了眼林莘，示意其他随从跟上去。
林莘并没有真的回去，他绕到第三教堂，在礼拜堂外的长椅上等候。
下午的阳光很暖，非常适合小睡。
正当他准备晒晒太阳放松时，史密斯侍从滞留的气息突然出现。
对于这些盯梢的下属，林莘全当自己没看见，干脆闭上眼享受这段难得的时光。
如果他们跟踪的是另一名死灵法师，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幸运了。
其他巫师一定不会放掉送上门的活体材料。
林莘看了会儿风景，竟然就这么闭上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
同样在第三教堂游荡的萨皮尔与墨菲一眼看到靠在椅子上休息的林莘，顿时有些惊讶。
“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哼，我一定要告诉奥古斯塔克大人！”
萨皮尔气冲冲的转身，墨菲急忙跟上去。
正在监视的侍从同样感到迷惑，在他们看来，这位牧师小姐完全可以回家睡觉…
没必要在礼拜堂外午休吧？
“嘿，你觉得她怎么样？”
“是位迷人的女性！”
“史密斯主教的喜好太过独特，如果是我，当然会选择真正的女人，就像是这个牧师…”
史密斯的仆从情不自禁的议论着林莘，说到上头时，便会出声低笑。
这时，一道自后出现的高大人影彻底笼罩住几人。
侍从们一回头，便看到一个穿戴全身盔甲的男人。
“你们在做什么。”男人开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犹如冰块碰撞，带着几丝冷意。
“关你什么事？”
“知道我们是谁吗！”
面对侍从们色厉内荏的言语攻击，男人手指轻动，缓缓抽出了剑。
“你要做什么？！”
“第二次机会。”男人再次开口。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侍从们注意到那头盔下的视线，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他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战士。
“是这样的，史密斯主教命令我们跟踪凯瑟琳小姐。”其中一人快速回答道。
“那不是我们自愿的！”
男人审视着他们的供词，重新将剑合上。
“现在，离开这儿。”
“好好好！”
侍从连忙逃开，盔甲男人看了一眼牧师休息的长椅，大步走上前。
在这短暂的休憩中，林莘罕见的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耶莱姆尼的学院时光，那会儿，欧内斯和他的关系还很好。
“今晚有空吗？”欧内斯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
林莘愣了一下，冷硬的回绝。
“没有。”
“你怎么了？”欧内斯有些疑惑，从后抱住林莘。
这是情人间亲密的动作，而欧内斯钟爱拥抱与亲吻。
相较他所追求的肢体语言，林莘则更注重精神上的交流。
下一秒，那湿润的柔软物体贴上林莘耳侧，对那片肌肤流连忘返。
暧昧的吐息传来，欧内斯的短发时不时蹭过脖颈与耳壁，有种令人发麻的快|感。
虽然这是梦，未免也太真实了点。
在欧内斯进一步沉沦时，林莘转身一用力，将他彻底推开。
“林莘？”欧内斯浅蓝色的眼中闪过惊讶，很快被不解代替。
“欧内斯，已经结束了。”
林莘忍耐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耐心的解释着。
“这个梦也会结束。”
欧内斯略显年轻的脸庞显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许多凭空生出的魔物将他包围，化作血一般的皮肉附着在身体上。
“如果我失去了灵魂，你也不在意吗？”
他像是放弃抵抗一般，任由亡魂侵蚀，很快，深红色的盔甲形成，欧内斯的身影骤然高大一倍，声音也逐渐苍老。
“在那天到来之前，你还有时间。”
“什么？”林莘被大量无辜者的灵魂蒙蔽了双眼，渐渐看不到欧内斯的脸。
他被血肉筑成的铠甲牢牢包裹住，而由人骨建成的台阶上，赫然屹立着猩红王座。
这一刻，林莘听到了无数难民的呐喊，他们被饥饿驱使着做出疯狂行径，竟然将活人大卸八块，生吞活剥。
“这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诉说。
林莘睁大双眼，想要看清这一切，突然，一道从天而降的强光打在他身上，叫林莘从梦中惊醒。
当他再一次睁眼时，午后日光倾泻而下，照的眼睛有些疼。
那是一场梦。
林莘直起身，才发现自己满身是汗。
这个梦过于真实，但他没来得及看到关键信息就醒了。
毫无疑问，这是个预示梦。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捏着手帕的手。
林莘一眼看过去，正好与欧内斯视线相撞。
“凯瑟琳小姐，你看起来需要帮助。”他体贴的说。
现在的欧内斯并没有任何异常，这甚至让林莘认为，他做的梦太过玄幻了。
“谢谢，我自己能解决。”林莘无视他伸出的手，抬手抹了抹汗。
欧内斯没有气馁，眼看林莘起身要离开，他便从容不迫的追上去。
林莘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缠，索性当他是个透明人。
事实上，越是与他聚力抗争，欧内斯便会进一步加强自己的存在感。
林莘回到礼拜堂后的庭院，打算等尤金出来，欧内斯则在他身后，像是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
而他没能等到尤金，却等来了萨菲罗。
“下午好，凯瑟琳小姐。”萨菲罗一见林莘，顿时笑的春暖花开。
“午好，萨菲罗先生。”林莘点点头。
“今天也来教堂吗？你真是个虔诚的信徒。”萨菲罗装模作样的抄起林莘的手，准备来个绅士的吻。
而林莘的速度远超萨菲罗对于女性的理解，他闪电般的躲开，并及时给出回复。
“抱歉，我的身体与心脏早已归属战争神，不能与异性有接触。”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还有什么比一个满眼都是战争神的美丽牧师更令人同情呢？
萨菲罗惋惜感叹着，一边安慰道。
“是我太鲁莽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行为。”
“怎么会呢，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的人品。”林莘隐藏在面纱下的脸忽然展露一个浅浅的微笑。
都说心上人的笑容是最治愈的良药，萨菲罗顿时心荡神迷，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发了好人卡。
忽然，一道令人胆寒的目光袭来。
萨菲罗定睛一看，终于注意到伫立在阴影当中的欧内斯。
不…准确来说，是他被凯瑟琳吸引了目光，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头儿！
此刻，欧内斯正靠在墙上，虽然他戴了头盔，脸却是朝着这边的。
萨菲罗甚至能想象到欧内斯的死亡视线，他一定用能把人冻死的眼神在给自己做洗礼！
“凯瑟琳小姐，我需要办些事，请稍等。”萨菲罗快速朝林莘打了招呼，立即奔向欧内斯。
他刚一碰面，欧内斯的质问紧接而来。
“萨菲罗，你在做什么？”
“我…在追求心上人。”萨菲罗嘿嘿一笑。
他以前也被欧内斯抓过现行，并不觉得尴尬。
头儿从没管过他这方面的事，毕竟这是他的私事。
而这一次，欧内斯却行为反常。
“心上人？”
“是的，她是个冷艳的牧师美人。”说到林莘，萨菲罗有些迷醉，“跟其他女人很不一样，对吧？”
这一刻，欧内斯的眼神称得上复杂。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
“我请她喝了一杯酒。”萨菲罗瞬间发挥特长，将自己吹的天花乱坠，“但她从来不喝酒，这是领了我的好意。”
“……”欧内斯眼神一暗，声音低了许多，“我刚才看见他朝你笑了。”
“是啊，真的很美。”
萨菲罗回忆那个浅笑，沉醉在女神的笑容里。
“我知道了。”
欧内斯的语气突然变冷，像是冰块一样梆硬。
“以后跟他少见面。”
“什么？”萨菲罗有些惊讶。
“…你被骗了。”欧内斯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萨菲罗还没搞清楚欧内斯的话，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萨菲罗努力去理解欧内斯的表现，最后却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
头儿好像…
有点酸？
抽身而去的林莘自然想不到两人发生了怎样精彩的故事，而他对萨菲罗微笑也没有其他原因。
他只是纯粹的认为萨菲罗的样子十分单蠢。
尤金释放了信号，林莘找到位置后顺利潜入，在一间豪华的屋子里发现了尤金。
他衣衫整齐，正坐在椅子上吃水果，而那张超级大床上躺着脱|得精|光的史密斯，他面朝下躺在床上，像是条不会翻身的咸鱼。
“真会享受。”林莘望着那张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大床，头一回生出了嫉妒。
可恶，他也想要这样一张床！
“我套出了魔法阵的方法。”尤金趴在桌子上，一只手绕着葡萄转圈。
“这简直是惊喜，你太厉害了。”林莘不加掩饰的赞叹。
“他想对我用药，被我反药倒了，能直接睡到明天。”尤金审视着史密斯的身体，十分嫌弃。
“你想怎么做？”
“晚上行动。”尤金站起来，“对了，任务结束后我要亲手惩罚这头肥猪。”
尤金等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并向其他人宣称史密斯主教睡下，不要随便打扰他。
到了夜晚，巫师齐聚第三教堂，在尤金领头下，他们进入了神秘的魔法阵。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魔法阵直通地底，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神殿，在神殿正中央，恐惧神的雕像静静屹立在原地。
第151章 非人类
仰视着眼前巨大的恐惧神雕像，法兰克林情不自禁的说。
“史密斯信仰恐惧神？”
“他不是战争神教会的主教吗？”尤金紧皱眉头。
一个战争神的信徒背地里却向恐惧神祈祷，这是赤果果的背叛行径。
林莘扫了一眼雕像，便走近调查。
祭坛前有一些崭新的仪式用具，上面一尘不染，显然，有人在这儿经常行动。
“史密斯与米尔在向恐惧神示好。”林莘看到双人份的徽章，立即道，“米尔来过地下神殿。”
“他竟然能偷偷建出大规模的神殿，这一定在几年前就规划好了！”奥古斯塔克对于史密斯的做法十分鄙夷。
“他应该被切成块献给战争神的托盘里。”法兰克林赞同的说。
对此，林莘缄口不言，因为他信仰邪神并不纯粹。
换句话说，他只是表面上的信徒罢了。
林莘检查了一遍神殿，最后走到奥古斯塔克祭司身旁。
“我们找到了史密斯的秘密，只剩下米尔被馈赠力量的仪式。”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再去一趟68号街的废墟？”奥古斯塔克不赞成的摇摇头，“林莘祭司，现在已经足够了。”
奥古斯塔克并不想继续下去，林莘没有再劝，但仍未打消追踪的念头。
直觉告诉他，米尔与那头怪物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回去的路上，尤金凑近林莘，低声询问道。
“林莘，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那是个危险的决定，我正在考虑。”林莘有些头疼。
没有奥古斯塔克的帮助，他的力量会小很多。
“我会帮你的。”尤金握了一下林莘的手。
“谢谢。”林莘看着尤金蔚蓝色的眼睛，朝他笑了一下。
“我们会是最好的邻居，以后也一样。”尤金脸上带着憧憬。
在发现史密斯主教的秘密后，奥古斯塔克宣布任务结束，尤金和林莘终于能换下女装，做回男人了。
在他们安身的小屋中，各色巫师齐聚，等候着奥古斯塔克发布命令。
“史密斯主教信仰恐惧神，而传闻中得到非人力量的人类米尔在向恐惧神示好，因此，这些都是恐惧神馈赠的力量所致。”
奥古斯塔克坐在桌前，他早已脱去那一身滑稽的马夫装，恢复原来的祭司装扮。
其他巫师窃窃私语，细听却都是抱怨。
“哦，看起来我们可以回去了。”
“谢天谢地，成天看着一群不能下手的活人，简直是对我的折磨！”
林莘看着奥古斯塔克，与尤金对视一眼后出声询问。
“任务已经结束，需要明天回去吗？”
奥古斯塔克一反常态，陷入了沉默，林莘从这不寻常的氛围中捕捉到了异常。
坦图斯似乎发生了什么…
在所有人聆听时，奥古斯塔克宣布行程。
“暂时留在大陆，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
“什么？！”一些人十分疑惑，因为这不符合以往的做派。
只有神殿信徒与侍从才会滞留大陆，他们这些祭司可是要回神殿的！
“这是奥古斯特克大人的决定，所有人都需要遵守。”法兰克林板起脸。
他们两人说话的分量足够重，其他人看了几眼就闭上嘴，正当林莘准备收拾收拾睡觉时，萨皮尔突然出声。
“奥古斯塔克大人，我需要向你汇报一件事。”
“什么事？”奥古斯塔克眨了眨眼。
萨皮尔掩盖不住得意，看了一眼林莘。
林莘瞬间猜到他要说什么，却没有出声制止。
“就在昨天，我看到林莘祭司在礼拜堂外的长椅上睡觉！”
这话一出，法兰克林和奥古斯塔克都安静了。
“当时，史密斯把我支走了，我在等待尤金的信号。”林莘无可奈何的说。
奥古斯塔克的表情有些难看，总不能把尤金色诱史密斯的具体过程念出来吧？
“萨皮尔，林莘与尤金任务在身，那时情况特殊。”法兰克林隐晦地说。
“可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工作，为什么他可以睡觉？”萨皮尔没眼力见的说。
林莘察觉到奥古斯塔克隐隐作怒的迹象，没有为自己辩解。
萨皮尔今天要遭殃了。
“萨皮尔，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墨菲满头是汗。
萨皮尔还想开口，但奥古斯塔克没有给他机会。
“够了！”
萨皮尔立即闭嘴，林莘往后退了几步，开始看戏。
“萨皮尔，需要我说多少次，在公共场合，注意你的个人形象。”奥古斯塔克拍了拍桌子，“什么是该问的，什么是不该问的，你忘了吗？”
“奥古斯塔克大人，我一直记得。”萨皮尔畏畏缩缩，变得束手束脚。
“你知道就好。”奥古斯塔克瞪了他一眼，“好了，现在自由活动。”
话音刚落，许多人纷纷离开，萨皮尔和墨菲灰溜溜的走了，林莘心情大好，就连上楼都脚步轻快。
“林莘，你准备去哪里？”莉莉跟上来问道，“我们三个人想跟你一起行动。”
“我需要在查士尔留一段时间。”林莘欣慰的笑了。
他决定等上几天再去68号街。
深夜，第三教堂另一端的酒馆生意火爆，有三人站在三楼没人的看台上，向外巡视着环境。
“这儿可真是暴力，哪儿都有人打架。”薇薇安扒着窗户，看着窗外街区上的火并。
“听说萨菲罗获得了关键性的消息，我们可能过几天就离开了。”尼尔擦拭着玻璃瓶，时不时举起来看一眼。
“那个史密斯主教与商人有过恐惧神物品的交易，这可不符合他的身份。”阿贝解释道。
“我等他回来再问问…萨菲罗来了！”薇薇安听到脚步声，惊喜的转过脑袋。
“晚上好，我亲爱的同伴。”萨菲罗向他们招手，顺便展露一些魅力。
“别说废话了，快来汇报消息。”薇薇安不客气的说，“老大查到什么地方了？”
“米尔会去68号街，那儿是一片废墟，他有一个很棒的魔法阵。”萨菲罗笑的意味深长，“连头儿都没摸进去。”
其他人瞬间变得严肃，欧内斯的天赋相当高，如果出现他无法破解的魔法阵，它的主人一定是位高深莫测的法师…
“现在打算怎么做？”尼尔问道。
“头儿希望我们直接去68号街蹲点。”萨菲罗朝他们眨眨眼，“这几天要吃土了。”
“这太奇怪了，先是史密斯主教与恐惧神有联系，再是米尔拥有神秘魔法阵…”薇薇安有些抓狂，“我实在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总而言之，史密斯背叛了战争神。”萨菲罗摸着下巴思考，“头儿说，史密斯向米尔运输过死囚犯，所以米尔可能也与恐惧神有关联。”
“真是复杂的事情。”尼尔拍了拍宽大的袍子，“什么时候去68号街？”
“明晚开始行动，这几天正好是头儿的安全期。”萨菲罗说。
“查士尔有巫师的活动痕迹，老大有什么打算吗？”阿贝忽然开口。
“先观察一段时间。”
萨菲罗避开阿贝的视线，目光飘向窗外。
这时，黑暗里仅有几盏昏暗的街灯，它们忽暗忽明，像是被一双大手控制光源。
第二天，尤金扮演的玛丽小姐再也没出现在第三教堂，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彻底。
史密斯主教变得惶恐不安，整日不见所有人。
就在他将五名死囚犯偷偷送往米尔住处后，一伙巫师在黑夜中注视这一切。
“米尔和死囚犯的气息消失了。”莉莉感受着魔法阵的力量。
“现在要去68号街吗？”马歇尔有些疑惑。
“是的，林莘和尤金正在那儿等候。”埃德加用死灵法杖敲了敲地面。
三人化做一团黑雾消失，后出现在68号街的废墟上。
此时，林莘和尤金准备好了一切，当苍老的米尔现身后，他们立即赶往那片地下室入口。
“现在要进去吗？”尤金有些犹豫。
那里只有一条路，进去后若被人堵住出口，便很难逃出来。
“你留在外面，我去。”林莘取出死灵法杖。
“你一个人去很危险。”尤金十分担心。
“我不想将你卷进去，在外面照应的角色同样重要。”
林莘拍了拍尤金的肩膀。
“相信我，尤金。”
尤金沉默了几秒，突然猛扑进林莘怀中。
“我有不好的感觉…你一定要平安的出来！”
“我会的。”林莘笑了一下，“我们可是拥有同样的魔法天赋。”
“…嗯。”
尤金不情不愿的松开林莘，看着他施展法术进去。
地下室一片漆黑，但死灵法师的夜视能力相当好，不用点灯也能看清路。
这些天，米尔又带了一批死囚犯，苍蝇与蛆虫数量增加，空气中的血腥味充满腐败，透着一股不祥之兆。
林莘沿着路走到柱子厅的位置，一些新鲜尸体被捆在柱子上，同样残缺不堪。
当入口传来动静时，林莘立即隐藏气息躲到柱子顶端。
米尔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进来，林莘看到他身后带了五个人，只见米尔走到不能看的尸体前，像是闻见了骨头的肉，一把咬下碎肉咀嚼。
巫师间不乏特殊爱好者，但林莘头一回看见有人生吃同类，还是有些膈应。
接下来，他该将这些人带进祭坛献给恐惧神…
短短几秒，米尔已经满脸是血，一些血液溅到死囚身上，瞬间令他们恢复理智。
“这是什么？”
“他在吃东西啊！！”
距离米尔最近的死囚拔腿就跑，一个庞然大物突然拔起，一口咬掉他的脑袋。
米尔的上半身被肉瘤覆盖，长成了一个巨大的脑袋，他的嘴将眼睛鼻子分裂，此刻正在吞咽嘴里的人头。
林莘与另外四名死囚同样震惊，因为这超出了他们对于世界的认知！
一个超脱寻常的、令人恐惧的存在诞生了…
第152章 掉马
“怪、怪物啊！”
“这还算是人类吗？！”
四名死囚由于受到的冲击力过大，身体被恐惧支配，顿时忘了逃跑。
那具失去头颅的尸体喷涌出一小注暗色鲜血，双膝跪地倒下。
米尔在咽下头颅后，下半身开始异化，他的身形越来越高，比起大陆最强壮最高大的男人还要夸张。
在林莘的视线里，四人完全被米尔所笼罩，而米尔的异变还未结束。
他身上的衣物被鼓起的肌肉全部撑裂，深绿色的坚硬表皮覆盖全身，一些同色的肉瘤像是霉菌一样长出，呈环状分布在他的肩膀。
四人眼睁睁看着米尔长出了尾巴和尖爪，直到那双野兽般的竖瞳彻底显现，他们才想起逃跑。
“这次反应还挺快，以前都是绑在柱子上才清醒的。”米尔介于野兽嘶吼间的声音溢出。
四人急速逃窜，但路只有一条，无论他们逃到哪儿，米尔都能看到。
就像是被逼入绝路的猎物，没有退路可言。
接下来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屠杀，米尔释放天性，撕碎了他们。
林莘没有看下去，他施展传送术离开，在消失前一秒，米尔扭动身体，似乎往他这儿看了一眼。
林莘刚一出来，躲在暗处的尤金立即出现。
“林莘，里面怎么样？”尤金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有血腥味。”
“米尔被恐惧神赐予力量，已经不是人类了，我们需要向奥古斯塔克尽快汇报，离开查士尔！”
林莘向来淡定，极少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尤金愣了一下，在看到林莘身后的变化，立即拉着他逃开。
下一秒，废墟发生了巨大爆炸，林莘被尤金拉走，在碎石落地后立即看向爆炸点。
齑粉之中，由米尔化身的怪物正站在废墟上，他昂起崎岖不平的头颅，似乎在嗅什么味道。
“林莘，他是米尔吗？”尤金看着那头媲美魔兽的怪物，眼睛里满是惊讶。
“是的，在他吃下囚犯后，身体出现了异变。”林莘飞快的解释，“如果他们能够保持人类的模样，大陆上还有其他人与恐惧神做了交易。”
显然，大陆上存在这可怕的危机，这便能解释的通邪神为何如此重视这次行动了。
“我见过魔兽，却从没见过人类变魔兽…”尤金的脸上闪过几丝恐惧。
这超出了他们对于大陆的理解，而任何人见到米尔变身都会觉得可怕！
米尔沿着林莘和尤金站过的地方，朝天发出尖啸。
“我还没吃过巫师呢，都滚出来！”
“现在要怎么做？他对于魔力很敏感。”尤金十分谨慎。
“他擅长近战，这对我们没有好处。”
林莘望着在废墟上泄愤的米尔，想到一个办法。
“我们之中需要一个人吸引他的注意力。”
尤金皱了皱眉，很快想到林莘的意图。
“这次你不能再冒险了！我们可以等到奥古斯塔克来援助。”
尤金眼中满是挣扎，见林莘没有说话，又抓住他的手。
“反正你不能去！”
“好吧。”林莘作出妥协，“我试试其他办法。”
他取出死灵法杖，从地面召唤出最低级的骷髅和行尸。
这两样物种相较脆弱，使用的魔力也少，敌人很难发觉巫师的施法地点。
米尔双眼一闪，一个跳跃落向行尸，他双手一挥，行尸与骷髅便被拦腰斩断。
“他现在的力量超越剑士了。”尤金相当惊讶。
林莘深刻的认识到一点，眼前的怪物不是他们单枪匹马就能战胜的。
这是个需要多人团结一致才能击杀的敌人。
但现在，他们的队伍里只有巫师，没有剑士，要怎样才能找到破解办法？
“找到你们了！”
米尔大腿上的肌肉发力，极速奔向尤金和林莘所在地，两人不约而同的离开，但米尔显然盯上了林莘，很快又找到他落脚点。
“是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作为奖励，我先从你的脚开始吃起。”追逐过程中，米尔开始威胁。
林莘没有说话，他以死灵术为回应，成功拖住米尔步伐。
“听说你们巫师一被近身就会完蛋…我想先斩断你的腿！”米尔无视死灵对他的攻击，锲而不舍的追向林莘。
“米尔先生，你只能在梦里想一想了。”林莘皮笑肉不笑的说。
异化的米尔情绪异常暴躁，一下子被林莘点燃怒火，就算尤金在暗中辅助也很难抵挡。
就在林莘思考要不要暴露底牌时，一个高大的剑士登场。
他闪在林莘面前，与米尔纠缠起来。
林莘一看到那熟悉的盔甲，立即辨认出其主人。
是欧内斯。
他怎么会在这儿？
“林莘，快回来！”尤金急得团团转，忍不住出声呼唤。
林莘挪开视线，与尤金会合。
“你没事吧？”
尤金上下摸过林莘，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有人替你挡下了。”
林莘没有出声，他看着欧内斯和米尔的战斗，内心极度复杂。
“林莘，奥古斯塔克正在赶来，他想亲眼看一看米尔的变化。”尤金握上林莘的手，“我们就在这儿等他，行吗？”
林莘，点了点头。
欧内斯的体格在男人当中相当起眼，足够占据优势，但在米尔面前，便显得有些渺小。
米尔甚至可以不用武器，便能将他们制服。
欧内斯的穿甲剑裹上耀眼的金色剑气，那使它的攻击范围增大数倍，在触及米尔深绿色的肌肤时，竟然起到了效果。
“嘶，好疼啊。”
米尔捂住从伤口流下的血液，那些肉瘤立即覆盖到撕裂的部位，像是在延缓疼痛。
欧内斯想要继续攻击，米尔却拍向废墟，利用碎石为自己做伪装，欧内斯趁机拉开距离，观察他的动机。
“你还是第一个向我攻击的人类。”
一片齑粉中，米尔身上的肉瘤发着光点，他四肢趴地，像是一只特大号蜥蜴，短短几秒，那些肉瘤开始向外渗出毒液，米尔四脚用力，极速驶向欧内斯。
这并不是个好情况，好在薇薇安启动法阵，萨菲罗与阿贝同时加入战场，为欧内斯分担压力。
尤金似乎一早看出欧内斯的身份，见这些熟人也没有说话。
在面对足以媲美魔兽的米尔时，欧内斯表现得与平常无异，但萨菲罗和阿贝便没那么松弛了。
他们恐惧于米尔超脱人类的形态，攻击时总有几分力不从心。
“看起来，你的同伴很怕我。”米尔闪过萨菲罗的剑气，不忘向欧内斯挑衅。
“因为他们没有与魔兽对战的经验。”
欧内斯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只是一头怪物，怎么会说人话？”
“你说什么？！”米尔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怒吼，他被欧内斯的话再度挑起怒火，身上的肌肉暴起青筋。
欧内斯却从他愤怒的招式中看出漏洞，他双手高举穿甲剑，一串神秘符号从背后出现，接着，一股惊人的能量汇聚在剑尖，在他手中变换色彩。
这远超高级剑士的力量，欧内斯所展现的能力令人惊叹，不出预料，他将会是下一颗闪亮的明星！
萨菲罗和阿贝被欧内斯鼓舞士气，瞬间恢复往日的信心。
米尔感受到欧内斯的剑气，他迎面躲过欧内斯的穿甲剑，又被另外两人包抄，当他意识到自己被困在某个固定区域时，欧内斯的剑再次挥过来。
“滚开！”
米尔看着穿甲剑刺穿自己的心脏，发出刺耳的尖叫。
同时，数道剑气从地底突破，分别击穿米尔各个部位，最后一击，正中他的头颅。
他保持着魔兽的样子，向后倒地，这个庞然大物掀起不少灰尘，还带起一些震动。
“死了吗？”萨菲罗和阿贝上前查看，开始补刀。
欧内斯立即收剑，他看向林莘的藏身地点，视线滚烫而灼热。
林莘顿时有种被贯穿的错觉，此刻，奥古斯塔克准时到场。
“奥古斯塔克大人，那是米尔的尸体！”法兰克林一眼看到米尔倒塌的样子，眼录惊讶。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奥古斯塔克震惊到无以复加。
林莘见高级祭司到场，便要跟他们会合，就在这时，米尔的尾巴突然脱离身体，朝林莘甩过去。
“小心！”
奥古斯塔克第一眼看到米尔动向，立即召唤亡灵挡在林莘面前。
那条尾巴的速度过快，而它没有任何气息，很难察觉，奥古斯塔克的亡灵被一一击穿，丝毫没起到缓冲作用。
林莘毫不犹豫，直接使用法师技能来防御，但欧内斯的速度比他更快，径直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
他再次落入那个坚硬的怀抱，欧内斯用的力气很大，简直令他呼吸不过来。
一阵轻微的闷哼声响起，林莘肩膀上传来一股潮湿的感觉。
他闻到了血腥味。
林莘抬起眼，又与欧内斯的视线相撞。
“没受伤吧。”他轻轻的说。
他当然没有受伤。
但他不需要欧内斯来保护。
林莘一直以来平静的心被一股无名火打破，让他忍不住想对眼前的人恶语相向。
他凭什么再来干扰自己的人生？！
“巫师杀手，请放开我的同伴。”
奥古斯塔克的声音传来。
欧内斯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松手。
“松开。”林莘的语气不带感情。
欧内斯的眼神有一刻染上了其他色彩，很快，他松了手。
林莘立即回归奥古斯塔克的阵营，而在临走之前，欧内斯却对他说。
“我知道你是谁。”
“我陪你演了这几天的戏，什么时候给我报酬？”
林莘没有停顿，就这么离开了。
很可惜，他身无分文。
第153章 苏都
在林莘归队后，奥古斯塔克引领的巫师团队齐聚废墟之上，萨菲罗不禁向欧内斯小声询问。
“头儿，要留住他们吗？”
“不用，这里是佛伦斯。”欧内斯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我的身份有局限，不能在查士尔挑起事端。”
萨菲罗了然一笑，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哦，看起来我们可以歇火了…”薇薇安回味着欧内斯刚才‘挟持’巫师的动作，总觉得有点奇怪。
老大为什么要冒着受伤的风险去抓一名死灵法师呢？
“现在是什么情况？”尼尔同样迷惑。
只有阿贝沉默不语，他望着归队的林莘，眼神复杂。
“看起来你如传闻中一样优秀。”奥古斯塔克评价着欧内斯。
他面对欧内斯的态度相当傲慢，因他巫师杀手的称号名扬千里，他需要拿出点架势来镇住场子。
“奥古斯塔克大人，恐惧神的祭司哈灵顿就是被他击杀的…据说他死在了耶来姆尼的魔兽森林。”法兰克林小声提示。
“嗯。”奥古斯塔克漫不经心的点头，似乎不将欧内斯放在眼里。
下一秒，他做出了撤退命令。
“巫师杀手，下次见面，我们将会在战场上。”
欧内斯毫无反应，只是盯着他身后某人猛瞧。
“你我是天敌，只要你的称号还在，我们将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奥古斯塔克加重语气，刻意强调立场，他观察着欧内斯，在发觉他没有攻击的意图后才离开。
看到一群死灵法师化作黑雾消失，是个很难得的场景，因为他们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这些巫师等级都很高。”萨菲罗感叹着。
欧内斯巡视着残场，最后将那条攻击他的粗大尾巴带走。
夜枭佣兵团在临走前不忘在米尔的尸体上洒下药剂，在看到尸体消融后，才转身离开。
68号街恢复了死寂，米尔的尸体在融化到头部时，双眼忽然睁开。
“不！我还没有结束！！”
他张开嘴，吐出肉瘤一般的舌头，开始默念咒语。
68号街上方的月亮顿时被黑雾笼罩，地面上投下一大片阴影，逐渐汇聚成黑色女神像的影子。
“恐惧神大人，救我！”米尔像是看到了救星，“我快要死了！”
“可怜的米尔，欧内斯拿走了你的尾巴，现在肢体不全，我无法恢复你的身体。”黑色女神像平静的说。
“不恢复也好，让我活下去就够了！”米尔口不择言的说。
“很可惜，你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黑色女神像看着只剩下脑袋的米尔，黑色的眼睛弯了弯。
“为什么，我不是按照您说的去做了吗？”米尔流出了混沌的泪水。
“是的，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我很满意。”
恐惧神放大身影，周围的废墟顿时燃烧起幽蓝色火焰。
“欧内斯比我想象中更强大。”
“您在说什么啊？！”米尔丑陋的脸上挤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使那只纯洁的羔羊为人类赎罪，当你们伤害他时，他会蜕变为弱者，直到成为我的祭品。”
纵使米尔听不懂，恐惧神仍在自言自语，他濒死前的哀嚎宛如赞歌，令恐惧神十分愉悦。
“我的祭品，我的钥匙，当他打开那道启示之门，所有人都会变成真正的羊…在你们离开光明神打造的牢笼后，会怎样接受命运呢？”
米尔无法做出回应，他的五官已被融化，只剩下脑子，恐惧神双眼一闪，幽蓝色火焰顿时将它吞噬，直到米尔真正的人头显现。
他失去了生命特征，扭曲的五官在火焰中渐渐凹陷，最后化作灰烬。
第二天，奥古斯塔克将林莘单独叫出来，他神情严肃，夸赞了林莘追踪米尔的决定。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如果我同意你的看法，昨晚你能少遭点罪。”
“这没什么，现在真相大白，米尔是袭击战场士兵的魔兽，他得到了恐惧神馈赠的力量。”林莘谦逊的说。
“战争神的主教史密斯信仰恐惧神，这证明他与战争神的联系变少了。”奥古斯塔克意味深长的说。
信徒转教，他所信仰的神将会在第一时间做出行动，其他信徒得到指令，便会冠以异教徒的名义捕捉异端者。
“难道战争神…”林莘欲言又止。
情况应该没有那么糟糕吧？
“是的，他中断与信徒的交流。”奥古斯塔克叹息道，“邪神大人也是如此。”
“什么？”林莘满脸震惊。
“显而易见，恐惧神的影响力在加大，接下来，战争神的力量将会被削弱…而邪神大人作为收割性命的神祇，倒不会有太大改变。”奥古斯塔克意味深长的说。
“将来会是恐惧神的时代吗？”林莘有些不敢相信。
“应该是的…但一切皆有可能。”奥古斯塔克看向林莘，“你得知道，它们总能看到未来。”
“如果有人知道未来，他会做出改变的。”林莘忍不住说。
“林莘，你在说什么？”
奥古斯塔克相当震惊，他紧盯林莘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
“我们所有人都要接受神祇安排，因为那是我们的命运，记住，没人能全身而退！”
他的态度严谨而狂热，像是要强迫林莘信服一般。
“抱歉，奥古斯塔克大人，请原谅我的无礼。”林莘立即道歉。
“知道吗，你刚才的发言很异端，跟那些异教徒没什么两样，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好的，我记住了。”林莘点了点头。
“今天的话不要对其他人说。”奥古斯塔克握了握林莘的左肩，“我很看好你。”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
奥古斯塔克刚一走，林莘恭敬的姿态一扫而散，他一屁股坐到沙发，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
即便当上高级祭司，他也未变过对待这世界的态度。
他不信神，更不信命运，他只相信自己。
去他妈的命运！
让那些神祇见鬼去吧！
林莘敲打着沙发扶手，又盘算起自己回去的可能性。
既然奥古斯塔克说了自由活动，那就是没有限制。
他需要回一趟苏都。
做好决定的林莘思考几番，便叫来莉莉和埃德加三人商量行程。
但因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并不熟悉，这项工作最后还是由林莘揽下。
当天下午，四人立即出发，尤金因为有其他事，要晚一点到达苏都。
林莘领着三人先前往大型传送阵，他破天荒的使用珍贵的魔晶，只为加紧速度。
鬼知道欧内斯会不会跟上来，他总能准确预估自己的行动…
但现在，他一定想不到自己使用传送阵赶路。
就着避开欧内斯的想法，林莘当晚抵达普罗米斯特边境，后绕了小路赶往苏都。
在第四日清晨，他看到了熟悉的城门。
“我们到了。”林莘直接摘下兜帽。
“这里看起来有些旧，跟大城市完全不一样。”莉莉做出评价。
“不知道这儿的人怎么样…”埃德加低低的笑起来。
“想都别想，这儿是我的起源地。”
林莘摆正姿态，头一回使用命令的语气。
“如果你们之中有谁做出伤害他们的行为，我只能将他视作敌人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视作敌人，就是你死我活，但林莘的等级很高，天赋也是公认的好，没人会想与他为敌。
果然，埃德加撇了撇嘴，莉莉和马歇尔倒是很热络，立即同意了。
“我会将你们安置在我的法师塔，那儿很空旷，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房间。”
“哦，听起来不错。”马歇尔有些心动，“我还是第一次住法师塔呢！”
“我会给你们向上的房间，还有一名五星大厨提供食物，哦，他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好！”林莘不遗余力的推广起自己的法师塔。
“比你的骷髅做饭还要好吃吗？”莉莉忍不住问。
“当然，他还会许多菜系，你们可以提供自己的食物名单，放心交给他吧。”林莘笑眯眯的说。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啊！”埃德加有点着急。
于是，他们省去了巡视城市的环节，直接前往法师塔。
莉莉和埃德加十分满意法师塔的环境，就地开始选房间，林莘把离自己最近的房子留给尤金，剩下的三间则被他们瓜分。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叫马歇尔的居所。”马歇尔兴冲冲的在门上挂牌子，“我早就住够沙子了。”
三人开始布置房间，甚至会互相交流意见，看起来其乐融融。
林莘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这可是个增进友情的好机会。
如果他们能团结起来，将会增加团队力量。
林莘出了门，直奔克阿鲁所在的区域，而在他走进田后的小树林时，一个穿戴盔甲的男人从树后走出。
这里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林莘甚至记得是哪根树丛把他绊倒了，而现在，捉他的男人又回来了。
欧内斯一把卸下头盔，穿过林间的阳光投在他身上，像是为他整个人镀了层金光。
普罗米斯特边境，萨菲罗等人正在旅馆里。
他们围成一圈坐在茶几前下注，以此来消遣时间。
“萨菲罗，老大到底去什么地方了？”薇薇安忍不住问。
“不知道。”萨菲罗斜靠在椅子上，一只脚搭在桌面，相当懒散。
“他让我们在这儿等，不会太久的。”尼尔推了一下薇薇安，“到你了，摇筛子。”
“哦。”
萨菲罗有些闷闷不乐，当他对上阿贝了然的视线后，默默叹了口气。
爱情可真是让人要死要活的东西。
第154章 告白
“林莘，又见面了。”
欧内斯看着林莘，眼中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林莘没有出声，他悄悄取出死灵法杖准备溜走，就在这时，欧内斯直接出手，几道剑气下去，林莘被困在了金色屏障之中。
“还想逃跑吗，你没有回答我上次的问题。”欧内斯缓缓靠近，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林莘，看起来有些恐怖。
“我说了很多次，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林莘眯起眼，直面迎上欧内斯的视线，“我并不想说出刺耳的话，但你所做的仅仅是自己认为的，而我并不在意。”
林莘的话十分直白，就像是在当面打欧内斯的脸。
欧内斯是个相当高傲的人，根本不会接受这种对待…
他的手指骤然收紧，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林莘见他并不平静，静静等待着欧内斯爆发。
按照他的性格，他不会忍耐的。
然而，现实叫林莘大跌眼镜。
“只有这些吗？”
欧内斯缓缓舒了口气。
“如果说出来能让你消气，你想怎么说都行。”
林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根本不是欧内斯会说的话！
“你现在该做的是离开，毕竟我是一名巫师。”林莘毫不客气的说。
“苏都属于普罗米斯特，我来巡视有什么不对？”欧内斯反问。
“这儿是博特家族的领地，他做了什么人人都知道。”林莘冷笑了一声，“你应该不清楚，我现在是邪神赫里曼的高级祭司，在这两年里，我一直为它进行仪式…你是打算抓我回去吗，巫师杀手？”
欧内斯的喉咙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或许这一次，你将我重新绑在火刑柱上能够彻底杀死我。”
林莘无视剑气干扰，直接向前走，在他即将触碰到气体前，欧内斯撤掉对林莘的禁锢。
他直直走近欧内斯，正如无数个夜晚梦到的一般。
欧内斯瞬间有些走神，他贪婪的凝视着那张面孔，心跳逐渐加速。
现在的影子已不再是幻影，是活生生的人。
如果可以揽他入怀，他一定会倍加珍惜，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欧内斯，我们是天敌，就像是狼跟羊一样，永远不可能拥有爱情。”
林莘停下，隔着两拳的距离开口。
“你不能强求一段不属于你的感情。”
欧内斯愣了一下，他浅蓝色的双瞳泛起波澜，似乎有几丝受伤。
“你是这样想的吗？”他嗓音低哑，仍坚持着开口。
“是的。”
林莘点点头。
“我不会强行要求你离开，这里是普罗米斯特的城市，你可以随时去留。”
没有挽留，没有驱逐，他的态度相当随意。
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林莘轻垂头颅，从欧内斯身旁擦肩而过。
欧内斯的视线紧随林莘，他看着熟悉的背影，那句埋藏在心底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对不起。”
林莘没有停顿，仿佛欧内斯在自言自语。
他在无视自己。
欧内斯再一次感受到那股苦涩，而这一次，他的心脏也跟着疼起来。
林莘去见了克阿鲁，经过两年的锻炼，克阿鲁变得成熟起来，他按照林莘的指导，教育许多孩子魔法知识。
“外面的课本不足以入门，我偷偷用了你的书籍，他们得到了很好的训练，已经能完整的释放小法术了。”
克阿鲁兴致高涨，带着林莘进入新建的练习室，有十几名孩子正在施法。
“林莘导师，你回来了！”
许多人一见林莘，立即围上来，向他分享自己的学习进度。
在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时，林莘更加坚定心中的理念。
魔法也好，剑术也好，所有人都有学习它的权利。
那些站在高处的人不该剥夺他们提高攻击防御的能力。
如果恐惧神真的到来，那些只会农作干活的平民该怎么办呢？
到了傍晚，林莘收到邓肯的回信。
他表示一切安好，但现在形势严峻，他们只能以书信或秘术来往。
林莘思考片刻，将奥古斯塔克的话如实告知，在结尾处，他又加上一句话。
【如果普罗米斯特也出现信仰恐惧神的人，我想那天不会太晚了。】
当那道金色光芒消散后，林莘开始动身到田间查看农作物，而在田埂旁的树桩上，欧内斯正静坐在那儿。
“晚上好。”他礼貌的打招呼。
“晚上好。”林莘疏离的行礼，并没有避开。
欧内斯没有再出声，只是跟在林莘身后，当他准备回去时才开口。
“能谈一谈吗？”
“不能。”林莘头也不回的说。
“我想，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平衡点相处。”
欧内斯的声音依旧冰冷，细听却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脆弱。
“而那不会让你感到麻烦。”
“你现在的请求，对于我便是一种麻烦。”林莘毫不犹豫的开口。
欧内斯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很久，他略带疲惫的语气传来。
“这算是惩罚吗。”
“不，这是我对旁人的基本礼仪，不要干涉对方太多事。”林莘转过身。
月光下的巫师面容柔和，那双纯黑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宛如平静的湖泊，从中看不到一点动静。
它疯狂吸引着欧内斯，令他不得不自降身份，甚至贬低自身来获取认可。
“我想跟你说明一件事。”欧内斯热烈的注视着林莘，“我依旧喜欢你。”
一开始，他也认为时间会冲散一切，但在梦到林莘的每个夜晚，他都会失魂落魄的渴求那个影子。
饶是他再迟钝，这时也不得不认清自己的心。
他已经离不开林莘了。
“我不否认两年前与你有过短暂的恋情。”
林莘昂起下巴，这个姿态令他有一点相似贵族的高傲。
“但那已经结束了，我并不喜欢你。”
他是如此直白的拒绝欧内斯难得的告白。
欧内斯看着林莘纹丝不动的脸，终于又看清一个事实。
在林莘面前，他不是普罗米斯特哈特勒斯一世的儿子，也不是战场上的神话人物。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天知道欧内斯有多么想亲吻那双唇，但现在，他就连牵手都做不到…
欧内斯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盖住他的眼睛，竟然有种顺从的错觉。
他该怎样做才能挽回林莘？
“再见。”林莘朝他做出一个普罗米斯特的礼仪，无声的离开。
这一次，欧内斯没有跟上去，他站到田埂间，一直到深夜都没离开。
林莘一回到法师塔就洗洗睡了，当第二天清晨到来，克阿鲁亲手端来食物，满目恳切的迎接林莘。
能吃到克阿鲁做的饭，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克阿鲁，你的手艺越来越厉害了。”林莘毫不吝啬的给予夸赞。
“真的吗？”克阿鲁满眼都是星星。
“当然，我还向我的朋友称赞你的厨艺，你可真是个天生的厨师！”林莘暗示莉莉三人住的位置。
“好的，我现在就去为他们准备。”克阿鲁元气满满，撸起袖子就走出去。
他刚一关上门，林莘立即原形毕露，直接瘫倒椅子上。
克阿鲁这孩子，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很听话。
接下来，他也该干点正事了…
林莘取出带有杀伤性的边界防护法阵，开始研究起来。
苏都的地方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单靠他一人修建大型魔法阵，未免太异想天开。
他需要更多的法师来协助他完成这项工作。
现在，莉莉、埃德加、马歇尔已经住进了法师塔，许多区域还是空着的。
林莘忍不住走到窗口，向外俯瞰苏都地形。
这里是一大片平原，阳光和雨水充足，土质优良，适合耕种。
如果在西边和南边也建上法师塔，将会把这座城市围在正中心。
那些外层如果能建起高墙，将会对苏都的防御力大大增加…
谁规定法师塔必须固定在某一面积的？
这么大的地方，法师塔当然是越多越好！
林莘在脑海里构建着美好家园，浑然不知自己做了多么震撼的决定。
既然巫师们不能回到坦图斯，让他们来这儿也不错，他还有每一位西区巫师的联系方式。
林莘灵光一现，开始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当天，每名西区祭司都收到了林莘的邀请函。
上面写着提供吃住与密闭空间，要求只有不伤害人类，其他时间自由活动。
当然，还有一个大型而神秘的魔法阵供人讨论。
与此同时，耶来姆尼学院之中，邓肯在顶部的光明神殿与圣子伏恩交流信息。
“光明神的力量即将彻底消失，他们霸占了光明神殿，将莱特的雕像换成了蒂斯特。”圣子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十分劳累。
“战争神的力量也在削弱，恐惧神的壮大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邓肯拿起法杖，走到神殿外，往日被圣光笼罩的地板已经破碎不堪，天边乌云弥补，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他们发现了莱特残魂，魔兽森林很可能被入侵。”邓肯望着魔兽森林的方向，神色凝重。
“就这么送出去吗？”伏恩有些疑惑。
“我很难抵挡他们的力量。”邓肯闭上双眼，似乎在感知魔兽森林里的残魂，“这只是其中一缕残魂，就算恐惧神的信徒收集到其他残魂，也绝得不到最关键的那一片。”
“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
林莘在发出通告后，本以为只有几人会响应。
没想到在第三天，就有五人找上门来。
“林莘祭司，我们到了。”为首的巫师死板的开口。
“欢迎你们。”林莘眼珠一转，开始画大饼，“我打算修一座法师塔，专供巫师们居住，在那之前，需要你们住在平房里。”
“那都是小事。”巫师闭了闭眼，“真的提供吃住吗？”
“这是我所承诺的。”林莘观察着他们。
难道这伙人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们的钱都花完了。”
巫师理直气壮的说。
“接下来会留在苏都。”
第155章 伺候
“想留多久留多久，这里欢迎死灵法师。”
林莘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只要你们可以参与苏都建设。”
刚一发消息就有人回，这简直是瞌睡了送枕头的好事。
巫师面面相觑，又当着林莘的面讨论一番，他们对别人的生死并不看重，能来这儿完全是看在包吃住上了。
最后，他们一致通过林莘的要求。
林莘将五人安置在距离法师塔最近的空房里，他们审视着房屋和周围环境，开始对着野草和土壤议论。
“瞧瞧，这儿的草是嫩绿色的，比内脏汁液还要鲜艳！”
“天也是蓝的，比查士尔要纯净…坦图斯只有黑夜。”
为首巫师对这里较为满意，竟然向林莘说。
“除了包吃包住，我们对你提到的大型魔法阵很感兴趣，有事直接来敲门。”
说完，他们五人齐齐关上门，动作十分整齐。
一次性来五人已经不算少，林莘打算在现有的法师塔旁边再建一座法师塔。
他能召唤的骷髅上限是二十人，如果能让埃德加和莉莉帮忙…
林莘有了打算，直接去找克阿鲁准备材料。
“导师，这很着急吗？”克阿鲁正在办公，他看着林莘递过来的材料，陷入了困难，“苏都的经济向来自给自足，因为博特家族的名声，其他城市不愿意跟我们合作。”
他的意思很明确，苏都没有足够的钱搞建设。
但在林莘看来，这些都不是事儿。
钱，他有的是。
克阿鲁眼睁睁看着林莘从空间袋甩出来一个装满金币的钱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先用这么多。”林莘甩一甩袖子，准备离开。
“导师，这不够吗？”克阿鲁满脸震惊，“你要建多大的法师塔？！”
“至少能装十个人，里面需要一些会议室。”林莘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等我画好了图纸，就把它交给你。”
“我的天呐…”克阿鲁看着跟前的钱袋，忍不住掂了掂。
…好沉啊。
林莘有了目标，开始窝在法师塔里，就像所有陷入研究狂热的死灵法师一样，他熬夜制作图纸，大脑处于极度兴奋状态。
当图纸完成时，林莘终于停笔，他打了个哈欠，就地伏在桌面上睡过去。
清晨的阳光十分温柔，林莘遮了下眼睛，不想醒过来，但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越来越灿烂，在林莘觉得刺眼后，他睁开了双眼。
长久维持的姿势令他关节有些疼，林莘伸了伸懒腰，靠在椅子上发愣。
这次来的西区祭司并不多，总共只有十几人，如果坦图斯与大陆的通道打开，他就能招来更多的人…
忽然，正前方传来一道男声。
“你睡了很久。”
林莘一个激灵，抬头看到了穿着便装的欧内斯。
他笔直的坐在入口处的凳子上，手里还端着一碗粥，像是一个侍从。
而这个职业与他本人实在不相符，除非他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想着来伺候别人。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进来？你没得到我的允许。”林莘摆出主人的姿态，质问着欧内斯。
“我从克阿鲁那儿拿到了你的早饭。”欧内斯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看他很忙，就帮他拿过来了。”
“谢谢，放下来吧。”林莘敲了敲桌面。
欧内斯双脚一动，几步便走过来，他的眉眼无可挑剔，每一处都长在最合适的位置，当他俯身时，阳光正好落在他侧脸上，那头金发同面容一起闪耀，像是一件稀世珍宝。
一件高傲不可一世的珍宝。
林莘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像是对待下人一样命令道。
“好了，现在出去。”
欧内斯看了他一眼，就在林莘以为他会反驳时，欧内斯竟然就这么出去了。
这个魔幻的世界，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奇奇怪怪的事。
林莘摇摇头，开始边看图纸边吃饭，当他吃到一半时，欧内斯突然又推门进来。
“第一，进入我的房间需要先敲门，第二，征得我的同意，你能做到吗？”林莘放下汤匙，审视着欧内斯。
“当然可以。”欧内斯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地说。
看看这态度，真是绝了…
“你进来有什么事？”林莘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叠在膝盖上。
“我来取餐具。”
欧内斯重新坐到椅子上，这架势是打算看着林莘吃饭。
林莘三下五除二解决完，用魔力把空碗推到桌子另一端。
“好了。”
欧内斯走过来取碗，林莘低头看着图纸，过了一会儿，却不见他离开。
“你留在这儿做什么？”林莘昂起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工作，苏都不养闲人。”
欧内斯就这么看着他，那股眼神灼热，仿佛拥有燃烧一切的温度，瞬间将林莘包围。
鬼使神差，林莘想起曾经与欧内斯在一起的日子。
他的眼神向来充满掠夺。
“还有一件事没做。”欧内斯幽幽道。
说完，他直接绕过桌子，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势头走向林莘。
糟了！
林莘刚取出死灵法杖，欧内斯已经来到了身前。
他的速度太快，令人措手不及，虽然林莘是一名高级巫师，但在近身战上，他从剑士这儿很难讨到好处。
看到林莘如临大敌的模样，欧内斯轻轻笑了一下，他伸手划过林莘唇角，将一粒米抹掉。
“我的工作完成了，再见。”
欧内斯似笑非笑的瞥了林莘一眼，带着空碗走出房间。
伴随房门关闭，林莘的怒火一点点上来。
妈的，欧内斯在耍他！
下午时间，林莘踩着死灵法师起床点去找埃德加，在一阵叮铃哐当的声音中，埃德加开了门。
“什么事？”他一脸精神，看起来状态相当好。
“西区的祭司来了，我打算建一座新的法师塔供他们居住，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西区巫师？”埃德加立即露出嫌弃的表情，“好吧，只要我不跟他们住在一块就行。”
“我正在买材料，你能腾出五个骷髅来帮忙吗？”
“可以。”埃德加点点头。
林莘又去找了莉莉和马歇尔，三人凑出来二十具骷髅，加上林莘的十具，正好是三十人。
林莘将三人领出来，他站到即将施工的地点，开始为他们介绍。
“作为一名巫师，骷髅的作用时拖住敌人步伐，但我发现，它能够用在其他方面，像是种地和捞鱼…当然还有建房子。”
这话一出，三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
从来没人拿骷髅去干这个！
“这个法师塔也是你用骷髅建的吗？”莉莉忍不住询问。
“这是苏都民众为我建的。”林莘指了指远处起伏的平房，“那些才是我用骷髅完成的。”
毫无疑问，林莘的技术相当好，他们都以为那是人为修建的房屋。
“这看起来相当好。”马歇尔犹豫着说，“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帮你建法师塔，你不是个巫师吗？”
这一问顿时让莉莉和埃德加释放他们对林莘和苏都的疑惑。
“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
“难道他们是死灵法师的后裔？”
埃德加把头一起，其他人荒谬的猜测层出不穷，最后，林莘不得不科普博特家族的历史，才打消他们的疑惑。
“我帮助他们脱离饥饿与寒冷，他们感谢我，自愿为我修建法师塔。”林莘敲了敲法杖，“这下明白了吗？”
马歇尔一脸懵懂，莉莉若有所思，只有埃德加十分坚定自己的立场。
“不明白。”他毫不客气的说，“我认为你在多管闲事，你完全可以奴役这些人建法师塔，不需要做那么多事。”
“埃德加，帮助是相互的，虽然我们是死灵法师，但不必将自己从人类群体划分出去。”
林莘意味深长的说。
“哦，你把我绕进去了。”埃德加有些头疼。
“我想，我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莉莉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
“拔草，挖坑。”林莘道。
“不是直接在平地上盖吗？”马歇尔更加疑惑了。
“这是基础埋深，有利于巩固建筑。”林莘使用死灵法杖，开始为三人演示。
那些雪白的骷髅完全听从指令，蹲在地上兢兢业业的除草，莉莉试了一下，在成功后告诉另外两人秘诀，没一会儿，三十具骷髅动了起来。
这时，窝在平房里的巫师祭司听到动静，纷纷靠近窗户。
“他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
五人打开窗户，看着骷髅除完草后开始挖坑，表情变得困惑。
骷髅原来可以用来建房子？？
这简直是世纪大笑话！
普罗米斯特中，伊莎王城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而在城堡中心，身穿华服的尤黎普正在焦急的等待消息。
“我的孩子，不要再走了，你看的我头疼。”王后丝芙捂住脑袋。
“母亲，你应该减少药剂用量，那些药已经对你产生了副作用。”尤黎普忍无可忍，上前夺走丝芙手中的喷雾剂。
丝芙像是收到了刺激，立即抢回来。
“还给我！”她用力护住药剂，跟护宝贝一样抱在怀中，“都是你们害的，自从欧内斯入住皇宫得到称号，我一看见他都浑身颤抖！”
“你就不能多考虑我吗？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尤黎普放轻声音，开始安抚自己的母亲。
“那一天就快到了，在这之前，再忍耐一下吧。”
看着尤黎普长开的五官，丝芙点点头。
这时，有侍从赶来传话。
尤黎普听完后满脸惊喜，立即叫那人进来。
丝芙疑惑的看着他行动，便见几名身穿黑色法师袍的阴森法师走进来。
为首法师没有说话，他打开手中的包裹，一颗璀璨夺目的纯白碎片立即浮到空中，散发出圣光。
“光明神莱特的残魂…”
尤黎普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疯狂。
第156章 较量
克阿鲁购置的材料很快到来，林莘着手准备，开始打地基工作。
这个世界没有混凝土和钢筋概念，只有另一种可以代替它的材料，两者原理上相同。
林莘原打算亲自上场，但一个坏消息传来。
大陆上魔兽复苏，那些隐蔽的森林与平原不再像以前那样安全了。
尤金很快赶到，为林莘详细描述了信息。
“坦图斯的入口被关闭，我们暂时回不去，奥古斯塔克正在联系邪神赫里曼，希望能放开通道。”
“一夜之间出现了魔兽，这不是个好兆头。”林莘想到了光明神莱特。
据称，它为了帮助人类，消除了对立面生物，哪些魔兽也因此消失。
而现在，它们又回来了。
“如果你想留住苏都，现在就要做防御准备。”尤金皱起眉，“谁知道那些能变成人的怪物会不会混在人群里。”
“我正在做。”林莘有些疲惫，“但留在苏都的巫师太少，我想让巫师填满法师塔。”
“你打算建多少？”尤金问道。
“东西南北…最后组成一个大型魔法防护阵。”林莘甩出最新制作的图纸。
“有这么多吗？”尤金拿起来一看，瞬间炸了。
林莘的规划简直称得上是异想天开，如果按照他的计划走，苏都至少需要五十至八十名法师！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法师数量，快跟得上一座大型城市了？”尤金弱弱的说。
“我们现在有十名巫师，五名法师。”相较尤金的激动，林莘则显得十分淡定，“还有六十五人待定。”
“可是苏都只有这么大地方，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吗？”尤金瞪大了眼睛。
“我打算外扩面积。”林莘平静的说。
“这是违规吧，你不用上报通过吗？”尤金被林莘的操作看傻了。
“平时没人到苏都来，现在形势严峻，如果有魔兽攻击苏都，我想普罗米斯特王城也不会派人来解决问题。”林莘摊开双手，略显无奈，“现在局势变了，不是吗。”
既然王城保证不了这个小城市的生存，他为什么要遵守规定？
现在大陆出现了动荡，他更需要做准备。
“你的做法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好吧。”
尤金反复查看图纸，最后在桌子上敲了敲。
“我会帮助你的，只要你给我留个能住的房间…必须在你隔壁。”
“当然，我已经给你腾好了地方。”林莘翘起二郎腿，使用魔法让杯子飞到自己手上。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上哪儿去找这些法师？”尤金有些疑虑。
“先将西区祭司拉过来，剩下的问题我正在想。”
林莘望着窗外洒到地板上的阳光，陷入了思考。
他深刻的明白一点，就算他拉来全国最有名的法师和剑士，也未必能保护苏都，因为这些人不会魔法与剑术。
只有他们全部学习知识，才能拥有自保能力。
不然危险入侵，所有人只能等死。
换位思考，其他城市都一样。
“这样做真的可以保护苏都吗？”尤金看着林莘，眼中茫然。
“远远不够…我需要联系一些真正的学者。”林莘取出通讯卷轴，准备书写内容。
尤金看不懂林莘的做法，只是坐在他旁边等待，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很喜欢跟着林莘的感觉。
林莘向之前从出版社认识的作者发出了邀请函，他以林先生的马甲发表动态，并称林莘为他的代表人，留下了联系方式。
林莘将地点定在普罗米斯特一处大型传送阵旁的旅舍，这样他能够当天来回。
在他做完这些后，尤金已经睡了一觉，林莘打算将修建法师塔的任务交给克阿鲁，两人刚出法师塔，便碰上迎面而来的欧内斯。
“原来是你啊。”尤金一见欧内斯，跟吃了炸|药包似的，“为什么又跟过来？”
欧内斯看了他一眼，直接无视尤金，当着他的面走进法师塔。
“他怎么能进你的法师塔？！”尤金情绪激动，“林莘，你不是说跟他已经结束了吗！”
“我们是结束了，但他执意跟过来。”林莘摸了摸鼻子，没有说出更重要的事。
欧内斯不仅能进法师塔，还能进他的房间，因为他自愿揽下打扫工作。
“这个狡猾的巫师杀手！”尤金眯起眼，手中的死灵法杖出现。
“他不会留太久，伊沙王城需要他。”林莘意味深长的说。
据他所得的消息，欧内斯一直常年在外，极少回王城。
他几乎承担了尤黎普的角色，而现在，欧内斯多少应该发现了。
“那你们…”尤金有点犹豫。
“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林莘笑了一下，“走，去看克阿鲁。”
见林莘态度坚决，尤金才放下心。
傍晚，尤金没有回房间，他仍留在林莘屋子里，不愿意离开。
“今晚我们睡一块吧？”尤金看着林莘的侧脸，面颊有点红。
“不行，明天需要早起。”林莘无情的拒绝他。
“有什么不行的，我也能跟你一块起床。”尤金趴在桌子上，扭过头盯着他看。
“尤金，回去睡觉。”林莘看了他一眼。
“……”尤金见林莘不改口，只能回去了。
他走到过道上，就看见不远处等待的欧内斯。
尤金盯了他一段时间，悄然从黑暗中走近，他阴恻恻的脸在触及到光线后，立即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
“晚上好，欧内斯。”
欧内斯动了动眼睫，没有回应。
“你现在是普罗米斯特的皇子，为什么留在这儿呢？对于你这种高贵的人，苏都可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地方。”尤金自顾自的说。
“我来找林莘。”欧内斯开口。
他的语气笃定而充满底气，让尤金听了就浑身不适。
“你做错了事，想来寻求心里安慰吗？”尤金佯装不知，“林莘应该给了你答案。”
这一次，欧内斯没有回击。
尤金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有点兴奋。
“他拒绝了你，对吗。”
“……”欧内斯昂起头，终于看向尤金，“我们都一样。”
“我们才不一样，我能住在他隔壁，浸入他生活，而你呢？”
尤金呼吸急促，那双蔚蓝色的眼睛狠狠瞪着欧内斯，恨不得撕下他的皮。
“你只能用这些小事来讨好他，因为你知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当然有机会。”欧内斯冷笑一声，“没机会的是你。”
“…你现在的处境对我没有说服力。”尤金深深吸了口气。
“在他眼里，我是个男人，你觉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欧内斯挺直腰背，浅蓝色的眼瞳审视着尤金，带着一股高傲与压迫。
“对于他，你只是个好朋友。”
尤金被戳中肺管子，双手黑雾闪过，死灵法杖顿时现身。
而欧内斯的脚下出现骷髅和死灵，它们一个个探出脑袋和手，争先恐后的拖住欧内斯的脚踝。
“我不想在这儿挑起事端。”
欧内斯眯起眼，右手已经放在穿甲剑上，他的大拇指向上轻轻一挑，剑便出了鞘。
“你这家伙，我早该在魔兽森林杀了你。”
尤金的身影陷入黑雾中，叫人看不清他的位置。
“幸好他醒悟过来，看穿你的真面目…你这个自私的血统论者！”
欧内斯没有说话，尤金还在发泄他的情绪，在黑雾中喃喃自语。
“林莘会再次拥有恋人，但愿那是一个女孩，她会抚平你带来的伤疤，彻底治愈他的心…”
尤金的声音越来越淡，当黑雾消散后，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欧内斯坐在窗前，挣扎的看向林莘房门。
如果事情真的像尤金说的那样，林莘找了一个女朋友…
两人会相爱，顺理成章的踏入婚姻殿堂，或许他们还会有一个孩子，那时，林莘拥有了一切，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而他则会留在两人从前的回忆中，不断的、反复的后悔。
重复那一段的痛苦。
欧内斯再次感受到那股揪心的疼痛，这感觉仿佛蔓延到大脑，令他不可抑制的去想林莘。
若不能再挽回，他要怎么办？
成为一条被抛弃的丧家犬，纠缠他吗？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林莘移情别恋的结局。
欧内斯的理智在提醒他，现在去找林莘沟通不是个好时候，但他无比想从林莘口中听到一个答案。
他需要承诺，他不会喜欢上其他人…
忽然，窗口外燃起一片幽蓝色火焰，欧内斯瞥见那抹蓝色后，立即跃下法师塔，他骑上马，远离苏都边境，来到一片森林里。
那片火焰围成一个圈，牢牢包围住欧内斯，与此同时，黑色女神像从森林中迭起，屹立在他面前。
“我亲爱的欧内斯，想清楚了吗？”
欧内斯没有说话，只是拔出了剑。
“瞧瞧你所经历的一切，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现在又被爱情困扰…通过我的力量，这些都会消失，故事走向也会按照你心中所想。”黑色女神像循循善诱着。
“滚。”欧内斯向上一劈。
剑气穿过女神像的身体，使它身后的大树倒塌，看到欧内斯油盐不进，黑色女神像低低的笑起来。
“我是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提示你，很快，你将面临一场没顶之灾，你即将会失去所有。”
欧内斯开始发起攻击，坚定的心不为所动。
“挣扎只会使你更加痛苦，抛弃人类的躯壳才能断绝折磨，希望你能尽早明白这个道理。”
恐惧神望着仍奋力抵抗的欧内斯，留下类似于预示的话。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它的身影渐渐消失，化作了天边的星辰，飞走的夜枭。
欧内斯的怒吼回荡在森林中，像是野兽的鸣声。
第二天，萨菲罗收到了普罗米斯特传来的回信。
上面仅仅写了两个字。
速回。
第157章 发疯
“这是什么意思？”薇薇安在看到回信后，面露疑惑。
“他们想让老大尽快回城。”阿贝思考着说，“最近各地出现了魔兽，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尤黎普常年留在王城，他们应该让他去，给老大放个假。”尼尔头也不抬的说。
一片议论声中，只有萨菲罗沉默不语，他取出通讯卷轴，给欧内斯传了消息。
林莘将法师塔的工作交给克阿鲁，莉莉和埃德加遵守他的要求，每天为克阿鲁提供免费劳动力。
起初，克阿鲁对这些素未谋面的死灵法师有些忌惮，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林莘收到了其他理论书作者的回信，他们希望可以见林莘一面，并明天在约定的地点相见。
这是个好消息，林莘决定今晚行动，先到传送阵的城市前往普罗米斯特边境。
出版社位于普罗米斯特和佛伦斯之前的小国，耶来姆尼则独立于大陆，紧挨萨托纳，这次林新选的地点距离萨托纳并不远，而他想要去一趟耶来姆尼。
同样离开的不止林莘，还有欧内斯，当两人同时出现在城门外，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
“晚上好。”欧内斯率先开口，“我要走了。”
“准备回国吗。”林莘破天荒的问。
“是的。”欧内斯望着天边的云，隐藏在头盔下的脸陷入黑暗，“大陆最近有魔兽出没，并不安宁。”
“一路顺风。”林莘戴上兜帽，“我也要出去一趟，祝愿我们都有美好的明天。”
欧内斯没有开口，林莘没有陪他等待耐心，径直离开。
他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欧内斯的声音。
“不多说几句吗？”
林莘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再见。”
这句话瞬间点燃欧内斯，令他无法维持理智。
他这些日的努力在林莘眼中，像是一个陌生人在表演一样，丝毫没有触动他的心。
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而林莘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真就这么离开了。
欧内斯再也忍受不了林莘多日的冷漠，大步冲上前紧紧抱住他。
林莘仿佛被铜墙铁壁般的身躯禁锢，那两双手像是菟丝草一样，牢牢缠住他的身体，如何都不松开。
“你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吗？”
欧内斯的头盔紧贴林莘后颈，又冷又硬的前壳抵在那片肌肤上，让他有了些许的满足感。
“我放低自己的尊严，低下头祈求你，这些都不够？”
林莘感受到欧内斯滚烫的体温，忍不住往外挪了点，而这个举动在欧内斯眼中，便被他解读成嫌恶。
“你讨厌我。”
欧内斯的尾声带上几丝细不可微的颤抖。
那点苦涩慢慢放大，终于扩散到全身，这令他倍感折磨。
被林莘嫌恶，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
欧内斯的手指不自觉缩紧，扣住林莘的衣袍。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们都不用惩罚自己。”
林莘摸上欧内斯的手，语气冷凝而不带感情。
“你该找一个新的伴侣，他能帮助你忘掉一切。”
欧内斯身体一僵，连呼吸也停滞几秒。
短暂的沉默后，他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极低的声音。
“不可能。”
说完，欧内斯的力气继续加大，在察觉他无法抑制的愤怒后，林莘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欧内斯将林莘转过来，两人面对着面，欧内斯隔着头盔凝视着林莘被月光笼罩的面庞，视线贪婪而疯狂。
他像是被传说中令人狂乱的月光照射，整个人都蠢蠢欲动。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林莘态度转软，语言却仍旧强硬，“毕竟我们走的路不一样。”
接下来，他会说些绝情的话。
这一次，绝不能给欧内斯希望。
“我们还能谈什么？”欧内斯的语速很快，隐藏在头盔下的灼热视线越来越露骨，“谈谈你跟别人的未来吗？”
“你想的太远了。”林莘有些无奈。
“你总是那么理智，我常常怀疑，你以前究竟对我有没有感情。”
欧内斯的声线不再冰冷，它带着强烈的质问，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林莘，说你喜欢我。”
林莘没有回答，他撇过头，用行动来表明内心。
这一刻，欧内斯在他面前所维持的骄傲轰然倒塌，他得到了与理想背道而驰的答案。
如果只是期待林莘的回应，他为什么如此焦躁不安？
或许说，他一开始想要的太多，而现在，林莘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他不仅希望的得到圆领，并渴望林莘重新回到他身边…
比起从前加倍的爱他。
林莘正在等待欧内斯忍无可忍的离去，而他沉默了许久，突然抛出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会喜欢别人吗？”
林莘想了一会儿，开口说了一个字。
“会。”
欧内斯身上的肌肉紧绷，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即便如此，他还是放低声音。
“林莘，我从来没求过你。”
林莘看着被绿草覆盖的泥地，没有反应。
“这一次，我恳求你。”欧内斯俯视着林莘的侧脸，“原谅我，让我们回到从前，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改变。”
林莘顺着小草看到灌木丛，最后沿着扩散的枝叶望到天际，在那篇片无尽黑暗中，他的大脑同天上的云雾一样清晰。
欧内斯虽然俯视着林莘，而他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
林莘看着充满颓势的欧内斯，他现在是如此的敏感、易碎，甚至可能因为他随口一句话而伤心。
他说的有一点十分正确，因为他真正改变了。
林莘看到了一个屈服于他的男主，而他现在正在哀求。
可惜的是，他不能同意欧内斯的请求。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林莘看着那抹摇摇欲坠的浅蓝色，平静的说出那句令人心碎的话。
欧内斯的双眼迅速黯淡下去，像是黑夜里凝结的冰，没有光亮，没有色彩。
最后成了一片黑。
“我明白了。”
欧内斯恢复到从前的冷静，他似乎在与某种思绪做抗争，闭上了双眼。
林莘看着他卸下头盔，等待欧内斯自我调整。
很快，头盔落地声传来，他睁开了眼。
“无论我是什么回答，你都会拒绝我。”
“是的。”林莘点点头。
“看来我做什么不用征询你的意见。”欧内斯注视着林莘，忽然勾了下唇角，“这样也不错。”
他从不这样说话。
欧内斯看起来有点不正常。
林莘悄悄取出了手杖。
“林莘，我能捕捉到你的攻击和逃跑意图，在我面前，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欧内斯腾出一只手，将林莘的漆黑手杖除掉。
“别做让我们都后悔的事。”林莘皱紧眉。
“做了又能怎么样？”欧内斯挑了挑眉，“没有任何情况比现在更差了吧。”
下一秒，他的手从后按住林莘的头，迫使他向上昂起，欧内斯顺势而下，熟练的找到那两片唇瓣，准确无误的贴上去。
草！
感受到欧内斯的温度后，林莘奋力挣扎，然而在欧内斯面前，这点力量像是小打小闹，影响不了什么。
他灼热的吐息喷在林莘耳畔，烫的可怕，欧内斯毫无章法的亲着，沿着唇到脸颊，最后到耳廓。
“久别之后的吻，总是很甜。”他缠绵的语气飘来，向林莘轻轻诉说着，“知道吗？在我见你第一面就想这么做了。”
“你真是疯了！”林莘咬牙切齿的说。
“都比清醒更好。”
欧内斯抵住林莘的前额，浅蓝色的瞳孔毫无距离的霸占他纯黑色的眼睛。
“我就是疯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这个疯子！
欧内斯的拇指摩挲着林莘唇角，再度吻上去，这一次，他专注撬开林莘的牙齿，想要来个深吻。
林莘趁他着迷时，张嘴使劲来了一口，他的牙齿磕到欧内斯的上唇，顿时，两人都感受到了疼痛。
林莘尝到了血腥味，那是欧内斯流下的血液。
他本以为欧内斯会松手，没想到他变本加厉，强硬的探入林莘口腔。
血的味道从舌尖传开，林莘被迫品尝这股味道，这令他苦不堪言。
在经历这么多的故事后，男主终于变成神经病了！
欧内斯吻的入迷，像是一个索吻机器，他完全不在乎林莘有没有回应，只知道单方面的索取。
直到林莘丧失力气，开始躺平时，欧内斯才松开。
“这几天你都不能去见人了。”他看着正在捂嘴的林莘，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你不见人？”林莘被吸的双唇发麻，疼得厉害，他取出疗伤药剂，准备先去痛。
“我不在意，看见就看见。”欧内斯捡起头盔重新戴上，挑衅似的朝林莘挥手，“再见。”
去尼玛的！
林莘狠狠踹了几脚地上的草，想象着自己在猛踹欧内斯的身体。
正如欧内斯说的那样，他明天去见理论书作者，还有去耶来姆尼都得用混淆术了！
林莘问候着欧内斯祖上的亲戚，往传送阵地点走去。
天亮时，萨菲罗早早起床，他伸着懒腰往外走，一推门就看到欧内斯。
“头儿，你回来了。”萨菲罗抹了把脸，“我们要什么时候走…”
他的话在看到欧内斯受伤的嘴唇时戛然而止。
欧内斯的上唇有撕裂痕迹，虽然已经止血，却很明显。
而他的嘴唇有些红，就像是…
刚接过吻。
头儿到底干什么去了？
“再过两个小时出发。”欧内斯的话打断萨菲罗旖旎的想象。
“好，我去准备。”萨菲罗条件反射性的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身观察。
只见欧内斯戴上头盔，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
第158章 森先生
第二日早，林莘准时踏入边境城市，他披上黑袍，来到旅舍付完余款，便走上二楼。
他来的时间很早，这个点几乎没人来旅舍，而当林莘走上二楼时，栏杆外却站了三人。
他们一见林莘手上拿了钥匙，便上前询问。
“你好，请问是林先生的代理人吗？”
“是的。”林莘咳嗽一声，发出了苍老年迈的嗓音，“他一直很忙，我很难联系上。”
林莘来之前服用了尤金可以变声的药丸，考虑到接下来的动作，他有必要将自己的年龄做出一些调整。
果然，三人一听林莘的声音，立即肃然起敬。
这种药丸放在大陆是稀罕物，许多人并不知道。
“我们该怎么称呼？”为首男人恭敬的说。
“嗯…叫我森先生。”林莘正要开房门，忽然意识到自己扮演的年龄，一下子放慢速度。
“森先生，我们来吧。”一人说着不熟练的汉字发音，立即上前帮助。
四人刚进门，又有人搀扶林莘坐到沙发上，他屁股刚坐稳，一杯水便端过来。
这感觉真不错啊。
“懂得礼貌的年轻人总是受好运眷顾。”林莘故作高深的靠在沙发上，对一脸憧憬的同行们说道，“说出你们的疑惑吧，我将尽我所能，解决你们的问题。”
“森先生，林先生的版权还在他手上吗？”其中一人急匆匆的问道。
“当然，有人曾向他询问过交易金额，被他回绝了。”
“我们以为，他会卖出去…毕竟现在局势不好。”有人欲言又止。
“林先生深居简出，对于大陆现状并不了解，难道最近有什么大新闻？”林莘问道。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向林莘说出实情。
原来，第一出版社在大力回收底层理论作者的版权后便停止印刷，到现在，已经有半数人自愿将霸权卖给出版社，而出版社接下来会有一个大动作…
出版社负责人声称要停止印刷所有魔法类书籍，并永久关闭印刷厂。
“我们都不明白负责人的想法，可能他也被死灵法师威胁了…那些邪恶的巫师当初就是威胁我们，才有人选择将版权卖给出版社。”
“这个方案一旦实施，我们都会失去经济来源。”有人悲观的说。
因为第一出版社垄断了大陆，若他停止工作，也没人敢挑战其威信。
印刷盗版自愿的处罚相当严重。
林莘扫过几人落魄的样子，轻轻问道。
“你们现在的经济状况如何？”
“没人比我们更差了。”为首男人露出一个惨笑。
他们这些研究理论知识的学者，因内容不够丰富高大上，常常被拥有购买书籍资格的人忽略过去，因此，他们的收入不会很高。
林莘则是个例外，因为他的出版内容太炸裂了。
“你们的版权还在自己手上吗？”林莘喝了一口水。
“是的，现在也没人要了。”
林莘稍作思考，其他人见林莘不说话，便小心翼翼的询问。
“森先生，你看我们还有出路吗？”
“如果能跟着林先生做后勤工作，我们也愿意…只要还能研究学术。”
这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林莘脑中灵光一现，立即道。
“我需要询问林先生的意愿，你们有多少人抱有相同的想法？”
“加上我们，总共有二十人。”为首男人见状，立即发声，“森先生，我们都是平民。”
“我也是平民，林先生曾说过一句话，平民万岁。”林莘严肃道。
三人顿时全懵了。
“林先生有个想法，他希望所有人不用出示购买资格就能读书。”林莘挺直腰背，开始款款而谈，“并且，普通学院也能传授魔法知识，降低入学门槛。”
“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有人忍不住说。
“他对此作出了让步，林先生即将开放理论书的版权。”林莘肃然道。
“什么？！”
他们不敢相信，因为这个举动意味着他今后将不再收到任何收入！
“不仅如此，他向我下达命令，我可以决定你们的版权去向。”林莘双手交叉叠在桌面上，“你们可以选择卖给我。”
三人面露惊喜色，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的馅饼。
“前提是，你们为我找一家能够印刷的出版社。”林莘补充道。
“这…”
“请让我们讨论一下。”
三人走到门外，展开激烈的头脑风暴法。
这段时间不短，林莘在沙发上等的几乎要睡着时，他们回来了。
“森先生，我们同意你的要求。”为首男人笑容满面，“但我们需要知道，你印刷出来的书籍将会如何售卖。”
“内部消化，我们有特殊读者，暂不外传。”
这个答案并不确定，这令三人有些犹豫。
林莘给够他们思考的时间，在他忍不住再次闭上眼时，他们同意了。
“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我想我们愿意冒险。”为首男人站起来，恭敬的同林莘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桑塔。”
见桑塔足够表示诚意，林莘直接付了定金，双方满意的离开。
林莘刚出旅舍，天上的云瞬间被阳光拨开，它们温柔的照下来，落在不远处嬉闹的孩子身上。
一切还不是那么糟糕。
至少他还有操作的时间。
林莘坐在广场台阶上，取出通讯卷轴向克阿鲁传信。
与此同时，尼尔从睡梦中惊醒。
“糟糕，睡过头了！”
他胡乱套上衣服，赶下楼才发现萨菲罗他们已经退房了。
“阁下，您需要退房吗？”前台的卷发小姐笑容甜美。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两个小时以前。”
“该死的！”尼尔忍不住咒骂一声。
今天他们走的早，萨菲罗一定没有数人头！
他打开传信卷轴，果然看到萨菲罗的传信。
【亲爱的尼尔，当你看到这封传信时，我们已经隔了两座山，我向头儿通报你的情况，他可以给你放上半个月的假，在这段时间，我建议你去苏都。】
尼尔半信半疑，最后，他照做了。
他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苏都，城门守卫一见生面孔，立即拦下。
“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炼金术师。”尼尔取出自己标志性的药剂瓶。
“炼金术师？”守卫检查一遍尼尔，跟旁边的人问了几句，最后又拒绝放行。
“抱歉，城主大人说了，这段时间是特殊时期，不能放生人进来。”
“哦，你是说林莘吗？我认识他，这次正要来找他。”尼尔胡乱扯了个理由。
果然，守卫一听到林莘的名字，很快将他放进去了。
林莘的名字也太好使了。
尼尔感叹着，来到他们第一次埋伏的法师塔。
此时，那个法师塔旁边的区域正在施工，尼尔有些好奇，便停下来看了几眼。
万万没想到，他看到了一堆运石材的雪白骷髅，它们分工明确，还有骷髅在深坑里，这简直是不可能见到的场景。
尼尔擦了擦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那群骷髅仍在运动，这一切都不是梦。
此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陌生的外来人，他在监视我们的工程进度。”
话音刚落，他脚下立即冒出许多行尸，它们揪住尼尔的裤脚，很快把他拉到地上。
尼尔看到了这些巫师的脸。
“现在要怎么处置他？”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小女孩问道。
“他是个外来人，侵入苏都领地，是敌人。”声调很高的短发男人肯定道。
“不…他没有说如何处置的方法，我们可以自行解决。”英俊的翠绿眼珠青年望着尼尔，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
从他的眼神中，尼尔读到了一些信息。
林莘曾经说过一些巫师的特殊癖好，许多巫师会制作高级傀儡，而高级傀儡的内脏和外壳，则从活人身上取…
这简直是地狱才会出现的酷刑！
“要那样做吗？”女孩皱了皱眉，“还是问一下吧。”
“林莘又不在，不要麻烦他了。”尼尔听到林莘的名字，立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等等，我认识林莘！”
三人愣了一下，有些犹豫。
“我跟他是朋友！”尼尔大声呼救，“快让我见他一面吧！”
“好了，等林莘回来再说。”女孩揉了揉耳朵，“他好吵。”
“打晕他。”绿眼珠青年看了尼尔一眼。
接着，尼尔感觉后脑勺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捶了一下，瞬间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他就不该信萨菲罗！
此刻，正在撩妹的萨菲罗突然打了个喷嚏。
“你没事吧？”美女关心的说。
“这是我遇见真爱的心动信号，我们一定很配。”萨菲罗露出一个迷人的笑。
“讨厌…”
萨菲罗头灯的光一闪而过，与普罗米斯特王城伊沙的烛火相同。
在尤黎普寝宫里，他正命令一名侍女生火，那是个足有两人高的火坛，四面方正，颜色纯黑。
“尤黎普殿下，火生好了。”侍女毕恭毕敬的说。
“等等，我来看一看。”尤黎普叫住侍女。
“是。”
尤黎普径直走过来，侍女垂首等待，就在他凑近后，尤黎普忽然伸手，一把将侍女推下去。
“尤黎普殿下？！”
侍女的身体立即被幽蓝色火焰吞噬，她死前恐惧的惨叫极大取悦了黑色女神像，这令它倍感赞叹。
“我可爱的尤黎普，还是你最懂我。”
“莱特的残魂早已经送给你，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尤黎普急匆匆的问道。
“一切准备就绪，当欧内斯回国时，这进展将会如你所愿。”
尤黎普顿时松了一口气。
“为了这件事，我已经筹备了两年。”
“不会令你失望的。”
黑色女神像静静地笑了。
第159章 秘密
林莘趁这次出门，一口气来到萨托纳城市，当他来到萨托纳附近时，耶来姆尼纯白的一角在城市上方隐约可见。
在抵达之前，他给邓肯写了信，但现在，他并没有回应。
林莘走到之前从萨托纳通往耶来姆尼的道路前，打算等邓肯回信后动身。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一位身披白袍的人。
“邓肯院长派我来接应，请跟我来。”
他简单说了几句，便引着林莘向前走。
林莘觉得有些怪异，却说不上来是哪一点，当两人走到河道前，有两匹纯白独角兽正静静站在树边等待。
“你是邓肯院长派来的使者吗？”林莘发问。
“是的。”
“我有些好奇，你怎么能认出我。”林莘笑了一下，“毕竟我穿着黑袍，脸上有混淆术。”
这正是他所疑惑的地方。
“邓肯院长告诉过我你的特征，所以我能认出你。”
使者的兜帽很长，几乎让人看不清脸，但听他的声音，不难辨认他的年纪。
“邓肯院长最近还好吗？”林莘问道。
“他一直很好，只是最近有些忙，现在的大陆不同于以往，耶来姆尼需要寻求一个平衡点。”使者说出深刻的话。
“那些魔兽的出现令人措手不及，许多人早已习惯和平的生活。”林莘深有同感，他也管理着苏都，更能理解邓肯。
在两人骑上后，独角兽开始向前走，林莘正思考着如何与邓肯讲解这两年的事，使者突然问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每个人都应该提高警惕，关键时刻，有必要让普通人学习法术与剑术，这对他们有好处。”
林莘转头看了一眼萨托纳，不禁道。
“耶来姆尼距离萨托纳很紧，如果你们能够教会萨托纳的人民，他们将会帮助耶来姆尼共同抵御危险。”
“你的想法过于大胆超前，这可是违反现有条例的重罪。”使者凝重的说。
“世界在一天天改变，他们在追赶时代的步伐，很难顾及到周边小国与边境城市。”林莘皱了皱眉。
他得到的讯息远超其他人，恐惧神正在吞噬光明神的力量。
能够发生变异的人类米尔不会是第一例，当这些怪物真正混入人堆时，他们将会遭受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考验…
“你不怕那些人找你麻烦吗？”使者问道。
“当然害怕，但我天生如此。”林莘看着周遭移动的景象，开始一顿胡扯。
实际上，如果他没有得到消息，不可能会实行这种大胆危险的动作。
而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光明伟大的人，他向来考虑事情先考虑自己。
接下来，使者没有说话，林莘看着耶来姆尼的大门越来越近，不禁清了清嗓子。
他有两年没见到邓肯院长了，待会儿见到他第一面时，他一定要感谢米尔顿副院长在伊沙王城对他的帮助。
此时，他身前的使者忽然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雪白的长发。
当那张熟练的面孔出现在林莘视野中，他的心脏狂跳。
“林莘，两年不见，你变了。”
邓肯和蔼的看着林莘，浅色的眼瞳闪过润色的光。
“你现在更加考虑别人，尤其是苏都，我为你感到骄傲。”
“邓肯院长，你…”林莘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自己蠢爆了。
他刚才在邓肯院长面前说了十分装逼的话，现在脚趾扣地，恨不得扣出一座苏都！
“你是个善于言语的人，许多人恐怕都会被你那张嘴说服。”邓肯拍了拍独角兽的脖子，“好了，先进去吧。”
大门被守卫缓缓开启，一道银色光辉顿时落在林莘身上，令他睁不开眼。
时隔两年，他终于又回到这个地方。
邓肯将林莘带到他的办公室，中途，林莘还见到了米尔顿副院长。
但他有愧于自己向米尔顿隐瞒身份，便将头低了下去。
在耶来姆尼，他跟米尔顿的交谈最多，最后也是他赶来救场的，林莘不知该如何向米尔顿解释这个复杂而漫长的故事。
在进入办公室后，林莘立即道。
“邓肯院长，我十分感谢您两年前对我的帮助，我一直将此事铭记于心。”
“很可惜，我最后没能救下你。”
邓肯挥了挥手，示意林莘停止发言。
“那时，哈特勒斯一世执意要处你死刑，即便有我的介入，他也不曾改变心意。”
“可能是因为转教的原因…”林莘犹豫道。
身为一国之主，他自然是光明神最虔诚的信徒。
“那可未必，在这两年，我调查到他与恐惧神信徒的来往信息。”邓肯坐到办公椅上，眼神间闪过几丝疲惫，“他不是单纯的光明神信徒。”
这超出了林莘对于哈特勒斯的理解，因此，他静静聆听邓肯的调查。
“如果他与恐惧神信徒勾结，那么，这个想法便不是在转教前后发生的事。”
邓肯闭上双眼，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
“在欧内斯诞生之时，我便有所耳闻，当年曾传闻哈特勒斯一世与神明有所交易。”
“他交易了什么？”林莘面露震惊。
他见过战争神与邪神存留在大陆上得残影，这些神高高在上，与人类不处于同一个纬度，哈特勒斯能有什么东西勾起恐惧神的兴趣？
“只有他本人知晓。”邓肯的眼皮动了一下，“而这正与欧内斯的遭遇紧密相连，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刻，恐惧神会从他身上索取这晚来的报酬。”
“邓肯院长，如果你知道一切，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林莘顿时变得困惑。
“有些事，只有到了特定的地点与时间才能说出口，你知道的。”邓肯睁开眼，扫过林莘面上的表情，“哈特勒斯很快封锁了这个消息，现在除了我，仅有几人得知。”
与欧内斯相关的交易…
种种猜测在林莘脑中闪过，最后定格在最恐怖的那一点上。
如果邓肯所言为真，那么尤黎普与王后丝芙的诡异举动便有了解释。
而欧内斯本人，则被困在了一场盛大而精湛的谎言牢笼之中。
对于这个单独针对他的世界，所有人都在扮演角色，他毫无察觉，也无从察觉。
“还记得你原来的目的是什么吗？”邓肯突然问道。
“记得。”林莘坐直身体，“我想要消除邪神留在身上的祭品印记！”
他要做回一个人，一个真正而完整的人。
虽然欧内斯现在与他无关，但他能感觉得出，欧内斯这两年丧失了对于比格里尔的追踪。
哈特勒斯在将他的精力一点点消磨，好让他没有力气想其他事。
“你仍然有自救的办法。”邓肯紧盯林莘的双眼，“大陆即将步入一个动荡的时代，接下来，就算是神灵的预测也会出错，因为它们之间的力量不均，互有影响。”
“可是，我该如何破局？”
林莘至今想不明白，若神灵能够看到未来，他又该拿什么来做改变？
“神所预测的未来，是依靠人依赖信仰的前提，因为它们深知，人不会丢弃信仰。”
邓肯表情严肃，说出了比林莘还要令人惊骇的话。
“只要所有人付出勇气，他们或许能改变一切。”
林莘的心脏顿时停了一秒，很快又被悲观充斥。
因为在现有的宗教制度，这简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像是看穿林莘的想法，邓肯放轻了声音，缓缓解释。
“恐惧神重在激发人的负面情绪，因光明神的思想影响，他们将很难接受恐惧神。”
听到这句话，林莘后知后觉的回味。
神的力量建立在神殿与信仰上，恐惧神也不例外，若所有人不信仰它，它的力量会比邪神还要小。
邓肯和林莘一样思考着布局，后做出决定。
“接下来，我会让圣子伏恩同你一起行动。”
“留下来几天，你可以在耶来姆尼做一些准备。”
六日后，欧内斯小队准时抵达伊沙王城，因他身着与普通士兵无异的铠甲，没人认出他的身份。
这会儿天才亮，一些人正在做准备，相较两年前的景象，一些平民要小心的多，他们四处张望，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敢小声交流，像是在忌惮什么。
“奇怪，我们走之前他们还不这样。”薇薇安十分不解。
“可能是发生了什么。”阿贝皱了皱眉，“所有人都不对劲。”
萨菲罗虽然跟在欧内斯身后，眼睛却在四处乱瞄，当他瞥到教会发布的新教条后，立即汇报欧内斯。
“头儿，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教会有了新动作。”
“别管他们，那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欧内斯的声音很冷。
萨菲罗挠了挠鼻子，心里却有些疑惑。
哈特勒斯一世为什么要给教会如此大的权利？
就在几人离皇宫越来越近时，一帮神职人员从两旁出现拦住他们。
“站住，没有经过教会允许，不得私自入皇宫！”
“按照条例，该将你们这些野蛮人送进裁判所！”
说完，他们便要动手。
欧内斯立即卸下头盔，露出那一头灿烂金发。
“我是欧内斯，遵从哈特勒斯一世的命令归国。”
他浅蓝色的眼睛一扫而过，瞬间将神职人员吓得六神无主。
“你们是什么人？”
“呃…欧内斯殿下，在您刚进王城时，有人通报错误，这一切都是场美妙的误会。”为首人员巧舌如簧，开始狡辩。
欧内斯没有说什么，直接抬脚向前走，那些人不敢拦路，纷纷闪到边上去。
就在这时，匆匆赶来的神职人员大声道。
“欧内斯殿下，主教大人通知您去一趟裁判所。”
第160章 裁判所
“我需要面见哈特勒斯一世。”欧内斯没有停止步伐。
“主教大人说了，他已征得哈特勒斯一世的许可。”神职人员战战兢兢的解释。
欧内斯脚下一停，思考了几秒后走向神职人员。
那人一见他走过来，身体抖了几下，见到欧内斯身后跟了人，梦咽口水补充。
“主教大人说，要您单独进裁判所。”
欧内斯眼瞳微动，朝身后队员比了个手势。
薇薇安等人立即停步，只有萨菲罗凑上来。
“需要我跟上吗？”他小声询问。
“不用。”欧内斯摇头，“在外面等我。”
“好。”萨菲罗一转身，脸上便是一副轻松的笑脸，“各位，不用担心，头儿能独自解决问题。”
“好的。”阿贝扫过神职人员，站在一旁等待。
“哦，这些人的要求可真多…”薇薇安嘟囔着跟在阿贝身后。
萨菲罗神情轻佻，行动间却在观察神职人员。
欧内斯跟随那个年轻人，被他一路引到所谓的裁判所。
裁判所正是教会人员审判异端者的地方，那些不合格的异端之人将会被关入牢房，等待他们的将是残忍酷刑。
他之前隐约听说哈特勒斯一世鼓励修建裁判所的消息，但并没有关注。
而现在，主教显然参与审判异端者的行列中。
神职人员在将欧内斯引入一座小型建筑后便止步，看他惶恐的样子，这里似乎藏了一些吓人的东西。
欧内斯面无表情的推开门，两侧悬挂在空中的绞刑架映入眼帘，里面是被铁链束缚的尸体，一些人因死去的太久，已经成了干尸。
他们空洞的眼眶仿佛在诉说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欧内斯扫了一眼，沿着大路走进去。
越往里走，尸体越新鲜，而那股腐败的味道挥之不散，令人难以忍受。
直到最后末端，有两名刚被困进去的男人，他们浑身是血，身上均有损伤，见到欧内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欧内斯多看了几眼，发现这两人的下巴被卸掉，口腔似乎用了刑具强行破开，以至于他们丧失了语言功能。
“唔…唔！”
他们没有放弃求生，张大嘴惊恐的瞪着欧内斯，一些新鲜血液顿时滴下来，在地上留下痕迹。
此时，裁判所的正门被打开，一名白发皑皑的老者微笑着现身。
“欧内斯殿下，早上好。”
“早上好。”欧内斯审视着这张新面孔，并没有询问。
“我是新上任的主教巴克斯，如您所见，这座裁判所已经建成，尤黎普殿下在前几个月来见过内室，可惜您远在前线，不能及时赶到。”
巴克斯的态度虽然谦逊有礼，话却硬了许多，比起之前的光明神主教更加强势。
“裁判所意义重大，伟大的哈特勒斯一世赐予我审问异端者的权力，为了巩固陛下的尊严与权威，我会更加努力。”
“你不是为神服务吗。”欧内斯看着巴克斯，忽然说道。
巴克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欧内斯殿下，请跟我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欧内斯没有追究到底，跟随他进入裁判所。
有点奇怪。
里面是教堂的典型模板，不过用途却有很大差异，它拥有审讯与旁听的区域，看起来相当空旷。
“此地是宗教法庭，也是我们用来审问异端者的地方。”
巴克斯为欧内斯热情的介绍着，一边往更深处走去。
“送到这儿的人十有八九是光明神的信徒，我在他们的住所找到了物证，对此，他们一般会狡辩，拒不承认。”
他引着欧内斯向下走，在来到第一层地下室时，一排牢房必现。
“我会将这些异端者处以监禁，在此期间，他们需要绝食来忏悔自己的错误，当他们供认自己是光明神的信徒后，每人需要亲手写下罪证。”
巴克斯指挥守卫，不久，里面走出一个身形佝偻的文官。
他长得面黄肌瘦，下巴很长，鼻子十分尖，就像是一只老鼠。
“罪证书在哪里？”巴克斯扬声问道。
“主教大人，在我这儿，请跟我来。”文官毕恭毕敬的说。
几人来到一层深处，文官取出钥匙打开信息室，只见最正书几乎塞满了柜子，欧内斯取出桌上尚未整理的纸张，粗略扫过几眼。
那确实是符合规定的文件，最重要的是，它由异端者亲笔写下。
“欧内斯殿下，您也看到了，这些异端者十恶不赦。”
巴克斯的表情正义凛然，他拔高声调，义正辞严道。
“为了驱除罪恶，按照规定，需要将这些异端者的灵魂与身体剥离，而辅助这个过程，便要用到一些器具。”
“你对他们使用了酷刑。”欧内斯直言不讳，说出巴克斯酝酿已久的目的。
“是的。”巴克斯微微一笑，“这都是为了驱逐异端者。”
“在经过你的刑法后，他们能活着出去吗。”欧内斯试探性的说，“我看到了门外绞刑架上得尸体。”
“绞刑架上的人皆是不承认罪责的异端者。”对此，巴克斯给出一个暧昧的回应。
“既然你问不出来，为什么肯定他是异端者？”欧内斯皱了皱眉。
“因为我们在他的家里找到了物证…”
巴克斯眼神微眯，忽然快速道。
“欧内斯殿下，受过刑法的人很难活下来，想必您见过异教徒方案的刑具。”
欧内斯停下脚步，他俯视着巴克斯，压迫感随之而来。
“既然都来了，一起来看看吧。”巴克斯仿佛没有感受到这无声的压力，“尤黎普殿下可是对裁判所大为赞赏。”
“我的时间有限，希望你能快点。”欧内斯冷冷道。
巴克斯噙着笑，两人紧接来到第二层。
毫无疑问，这里是刑房，从那两扇结实的门后，欧内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巴克斯刚推开门，许多人的哀嚎传来，它们交织在一起，像是演奏苦难的交响曲。
欧内斯只看了一眼，便触到了满目鲜红。
地上有许多血液，巴克斯像是没看见一样，来到一排座椅前。
“这是绞喉，后面的机关一旦转动，尖锐段便会刺入脊椎，直到将它剥离。”
此时，有一人正在被施以绞喉，他的喉咙被牢牢拴住，手脚均动弹不得，一人站在他身后，转动类似把手的机关，那根钉刺立即刺入后颈，直到脊椎。
接下来，巴克斯又展示了铁椅子与开花梨。
铁椅子上布满尖刺，而整个刑罚过程会让异端者完全目睹，十分残忍。
开花梨则是个精巧的刑具，它像是一个还未成长的梨子，被放入异端者口中，伴随顶部机关转动，梨子像是盛开的鲜花，一点一点绽放。
异端者的下巴与整个口腔将会被它撕裂，而巴克斯显然不满足于此，更向欧内斯展示将开花梨放在其他部位的景象。
看着痛苦不言的异端者，欧内斯挪开视线。
“巴克斯主教，现在很晚了。”
“好的，欧内斯殿下。”巴克斯立即离开座椅区，又带着欧内斯来到小型刑场。
这是个被称作血鹰的刑罚，行刑者将会在异端者后背用尖锐的斧子沿着脊椎滑下，而后一一抽取肋骨与内脏。
“欧内斯殿下，从远处看，像不像是一只正在绽放的血鹰呢？”巴克斯从背后观赏着受刑者，眼中满是餮足。
此刻，欧内斯已经摸清了巴克斯主教的为人，没有任何搭腔的意思。
在他看来，这位主教就是名不折不扣的变|态。
“异端者不仅有男人，当然还有女人。”
提到这儿，巴克斯咽了咽口水。
“对于女人，惩罚将至关重要，因为她们背负生育任务，竟然敢犯下如此大罪！”
他陷入一种荒谬而令人费解的情绪，却仍没忘记工作，欧内斯跟着他来到二层深处，推开了深红色大门。
在这儿，痛苦的女人在尖叫，欧内斯看到了她们被施以刀凳，有的人被铁猫爪刮下了大片肌肤，生不如死，还有人被迫固定在面板上张大嘴巴，正在被强戴铁舌钩。
这一切刑罚看起来并不像是神灵惩罚异端者，而是某人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建立。
欧内斯冷静的旁观这一切，在巴克斯若有若无的视线中开口。
“结束了吗。”
“还有最后一步。”巴克斯神秘一笑，走向地下三层。
与前两层相比，第三层温度十分高，在下楼梯时，欧内斯便感受到这与众不同。
看起来，第三层是火刑。
巴克斯敲开房门，里面有许多浑身大汗的工匠，这一层尽是青铜公牛，在公牛底部，有大火在肆意燃烧。
“主教大人，那些异端者全部进去了。”工匠气喘吁吁的说。
“你们做得很好。”巴克斯满意的点点头。
欧内斯注意到末端的公牛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而中部公牛鼻孔里气体浑浊不堪，闻起来满是肉味。
他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垂眸扫过巴克斯。
“欧内斯殿下，这是刑罚最后一步，所有坚持过第二层的异端者无法从青铜公牛这一关逃脱，因为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巴克斯看似惋惜的说。
欧内斯点点头，周遭陡然升高的温度似乎与他无缘，那双浅蓝色眼睛仍旧冰冷。
“我们该走了。”
如此命令的口气叫巴克斯瞬间缩紧瞳孔，他深吸一口气，领着欧内斯重新回到起点。
临走前，他不忘问道。
“欧内斯殿下，您可对裁判所满意？”
“这是个陛下审核通过的地点，我无话可说。”
欧内斯俯视着巴克斯，近乎指责的语气如影如随，直直刺入巴克斯的心脏。
“但我认为，它失去了原有作用，更像是畸形的产物。”
“欧内斯殿下，您在说什么？”巴克斯故作惊讶。
“巴克斯主教，你是否从这刑罚中得到快|感？”
欧内斯丝毫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发问。
“这…”巴克斯面容一僵，竟有些无言以对。
“若你感到愉快，那么，我建议你坐上去感受一下，先从铁椅子开始。”
欧内斯勾了一下唇角，嘲讽傲慢的态度像是冬日里刺骨的寒风，无情的打在巴克斯脸上。
巴克斯眼眶欲裂，死死盯着欧内斯离去的背影，口中发下毒誓。
“无礼的低贱下等人，终有一日，我要亲手惩罚你！”
萨菲罗几人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欧内斯归来，他们轻松穿过神职人员组成的人墙，开始进入城堡。
“老大，裁判所里面是什么？”薇薇安忍不住好奇。
“没什么，跟书里写的一样。”欧内斯破天荒的回答。
薇薇安还想问下去，却被阿贝拦住。
萨菲罗察觉情况不对，忍不住跟上去询问。
“头儿，他们对平民用酷刑了吗？”
“裁判所应该被毁掉。”
欧内斯眼神冰冷，右手握上了穿甲剑。
“巴克斯主教的脑袋需要挂在城墙上。”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