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部大厅,蒂娜跟在一名奥罗身后行走,大厅孔雀蓝的天花板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符号。两边的墙上都镶嵌着发亮的黑色木头,并且有许多镀金的壁炉。
大理石地板光滑得泛出光泽,鞋跟落在上面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人群稍稍有些拥挤,硬着邮戳的纸飞机悠闲的拍打着翅膀在蒂娜头顶盘旋,她目视前方,神色淡然,表情平静。与周围热闹而急躁的气氛完全不同。
穿过几扇门来到较远处的一个小一点的大厅,在这里至少有二十部金色格子一样的电梯在工作着。随着一声嘈杂的响声,一部电梯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蒂娜还没站稳,电梯已经启动了。他们穿过写着各种指示牌的楼层,最终降至底层,电梯停止,铁门自动打开。那名奥罗紧绷着脸,“我们到了,艾伦女士。”
蒂娜走出电梯,左转,通过下一个走廊,再右转进了一个灯光昏暗,走廊有着粗糙的石头墙壁,看起来坚硬阴凉。墙上浮着一只只火把,为这条通往审判大厅的路增添了神秘感。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灰色的铁门。蒂娜越靠近它,越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嘈杂的讨论声。
“你的辩解在正义的法律面前是无效的,女士。1000佳隆的惩罚也是极为仁慈了,以你们犯下的罪行近乎可以被阿兹卡班收留。”
“1000加隆!我和我的小儿子一年到头来也赚不到它的零头!这让我们往后怎么生活啊。”
“容我善良地提醒你,即使贫穷,也应该保持坚强的意志,不要屈服于廉价的欲望。”
紧接着传来女人绝望的哭泣声。
“轮到你了,艾伦女士。”那名奥罗低声说道。随着他的话刚落下,两排铁门自动敞开------
蒂娜的视野从狭小的廊道顿时变得开阔。
审判大厅呈圆环型、阶梯式地排列,每一排都有长桌围绕。墙壁是坚硬的黑石砌成,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
墙边火炬发出昏暗的光线。在顶头一排最高的长椅上有许多阴影。他们都在小声说话,但是当蒂娜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的时候,大厅里充满的不祥的寂静。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审判庭中响起。
“史密斯庄园谋杀案。审判者贾斯特斯·皮利维克,听证人:蒂娜·艾伦。”
蒂娜仔细观察审判庭中间的椅子,椅子上一个小精灵被铐着,每当它动一下,镣铐发出威胁的叮当声。
它似乎还被施了某种禁言咒。
现场大约有五十个人坐在那里,他们都穿着李子色的长袍,在长袍胸前左边的位置上绣着一个做工精美的银色“w”的字样。
在前排正中间的位置上坐着审判长,贾斯特斯·皮利维克,同时也是法律执行司司长。他脸颊瘦削,嘴巴上留着两撇滑稽的胡子。在他的右侧,一个红袍女巫坐在那里,引人注目的不仅是她漂亮的面庞,而是年纪轻轻能坐在位高权重的位置上。
蒂娜觉得她有一点眼熟,可她想不起来哪里有见过。
布莱恩·贝克先生,法律执行司副司长,坐在审判长的左侧,他抬头对着蒂娜露出一个友好慈祥的微笑。
在他的后排,蒂娜看见费奇·卡卡洛夫坐在那里,他脸整个藏在阴影里,面前放着一张羊皮纸,手上握着一只大号的羽毛笔,低头伏案记录。
她有所听闻他的叔叔在去年被罢免了职位。
“很好,”贾斯特斯说道,“人已经到齐了——让我们开始吧。你们准备好了吗?”他问在座的各位。
“11月2日的审判会,”贾斯特斯用一种响亮的声音说道,“将审史密斯庄园谋杀一案。”
“审判及质问者:贾斯特斯·皮利维克,法律执行司司长,魔法条例执行处处长;庭审记录员:费奇·卡卡洛夫——”
“此案被告没有辩护律师,由副司长布莱恩·贝克代劳一职”,
贾斯特斯从面前大堆的文件中抽出一张羊皮纸,然后开始宣读,对被告的指控如下:
“被告被家养小精灵(此处他抬了一下眉,面露嫌恶,似乎说出这个词脏了他的嘴),因不满其主人赫普兹巴·史密斯,心生歹念,于凌晨为其主人送早餐时,在——可可茶中下了剧毒,致其不幸身亡。行为极为恶劣,违反了1825年制订的巫师保护法条例第2条之规定,并且同时违反了家养小精灵行为守则条例第13条之规定。”
陪审团传来一阵骚动。不少巫师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家养小精灵骨子里流淌着对主人顺从和忠贞的血液,这样的案例在他们看来是极为荒诞的。
“被告者,你有什么需要辩解的。”贾斯特斯头也没抬地说道。
小精灵睁着惶恐不安的眼睛,它被施了禁言咒,发不出任何声音,而审判员似乎也并不打算为它解开。
“很好,被告无异议。那我们继续下一个流程,各位——”贾斯特斯说道。
“皮利维克先生。”一直安静待着的蒂娜开口,“容我提醒,你还未给小精灵解除禁言咒。”
“什么?”贾斯特斯听清了她的话,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慢地眯着眼睛看向坐席上的女人。
“你没有给郝琦辩解的机会,却判定他没有异议,这在程序上不太合理。”蒂娜说道。
布莱恩先生轻咳了一声,他凑近贾斯特斯的耳朵,“例行执行吧。她毕竟是史密斯继承人,在审判结束前,拥有家养小精灵的所属权,有权利对家养小精灵管理方面提出质疑。”
贾斯特斯沉下来脸,他调整了一下单片眼镜微微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地重复了一遍,“那么,被告者-----你有什么需要辩解的。”
“先生------”郝琪尖细而怯弱的声音响起,它小心翼翼地开口,“是郝琪的错,主人想要喝可可茶,这件事郝琦已经做得很熟练了,主人很信任我,是我没有看清楚,往可可茶里放错了糖,不不,那不是糖,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主人她就倒在地上了,郝琦绝对没有记恨主人!是我蠢到没有分清黑糖和生草乌,是郝琦太蠢了------”说到最后,小精灵哭了起来,很快她的哭声戛然而止,显然又被施了咒语。
“好了,如你所愿,艾伦小姐,我们听到被告的一堆无用的证词。”贾斯特斯冷冷地说道,“接下来-----辩护律师是否有话要说。”
布莱恩先生摇摇头,“被告已经供认不韪,我没有什么话要说。”
“很好------”贾斯特斯满意地说道,“接下来我宣布-------家养小精灵,郝琦,蓄意谋杀主人,行径恶劣,经过陪审团及审判会议的决定,将其流放至帕特莫斯岛--------”
“我有异议,皮利维克先生。”一个女声在大厅响起。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足以在整个审判庭回荡。
在看清声音的主人又是蒂娜后,贾斯特斯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艾伦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死者是你的家人,一个低贱的家养小精灵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行为,我很疑惑你为何总是有意向地维护它。”
“感谢您的提醒,先生,就如您前面所说的,正义的审判至高无上,我对您的审判结果存有疑义,是因为我不认为这件事是郝琦干的。”
她的话引起了陪审团一阵骚动,一直埋伏记录的费奇也抬头看向蒂娜。红袍女巫歪了歪脑袋,一头卷曲而浓密的头发顺着肩膀倾斜而下,她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蒂娜。
蒂娜仿佛没有听见周围的争议,她坚定地说道,“我希望,公正的审判庭能真正地让犯罪者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把罪名强加给一个无辜者----即使是一名家养小精灵。”
贾斯特斯几乎要忍不住翻白眼,“艾伦女士,我们的判决从来不会刻意偏袒谁,每一个决定都是公正、公平而令人信服,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的偏颇和错误!”
“那您就应该听听我的建议。”蒂娜毫不畏惧地说道,“我认为,谋杀我敬爱的婶婶,赫普兹巴·史密斯女士,并不是郝琦。”
“哦,非常有独到见解的------艾伦女士,那你认为是谁呢?”贾斯特斯带着目空一切的表情说道,“我们洗耳恭听,当然,如果你不能给出充分的反驳理由而继续干扰下去,恐怕我们会以干扰公共秩序罪,立即请你出去。”
“我可以给出相应的证据。”蒂娜说道。
“审判长先生,”布莱恩先生在一旁提议道,“我们不妨听听艾伦女士的说法,这件事毕竟也是她的家事……与她息息相关,何况嘛,这已经是今天最后一个案子,花不了我们多少时间。”
贾斯特斯按捺住满心不耐烦,身体往后靠了靠,脸上仍旧挂一副嘲讽神情。
“郝琦在庄园做干了了十几年的活儿,她是非常忠诚的仆人,我认为可能它受到威胁恐吓,或者,有人干脆篡改了它的记忆。这种事并不是个例——”
贾斯特斯鼻孔里挤出一声笑,他轻蔑地打断了她的话,“请告诉我,艾伦女士,还有谁会与一个几乎隐蔽居住的,上了年纪的,低调而为人和善的女巫作对,然后将其残忍杀害?”
“审判长大人,我要指控的人,他叫———汤姆·里德尔。”蒂娜停顿了下来,看着眼前一众人迷茫不解的眼神,
她继续说道,“对了,我忘记了他还有另一个名字,他更喜欢别人称他为——lordvoldemort。”
五日前的史密斯庄园。
蒂娜站在旋转楼梯上,紫红色的地毯铺呈地上,表面褪去了颜色,宅子里的窗子紧闭,大厅开阔而空洞,光线阴沉灰暗,像年久陈旧的一副油画。
一道细细的光透过厚重窗帘的间隙射进来,灰尘围绕着它来回飞扬沉浮。
她不知道赫普茲巴在哪里倒下,最后看到的人或者场景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这个宅子里,那个孑然一身的女人经历过什么样的事。
她想起了从前她就站在楼梯上,与赫普兹巴两两相望,对视的目光中既有互相排斥,又充斥着隐约的惺惺相惜。
赫普茲巴那时脸部皮肤紧绷,张着艳丽夸张的红唇,她厉声警告她,金杯只能是她的,她不会拱手让人。
对了,金杯!
蒂娜转身跑上楼,她的脚步局促而慌张地来到了赫普滋巴的房间。
赫普茲巴的房间很大,天鹅绒地毯铺了一地,那上面摆着很多宝箱,梳妆台上摆满了项链和宝石。她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喜欢把珍惜贵重的物品放在自己身边,以便时时可以观摩。
蒂娜深吸了一口气,“金杯飞来——”她念动咒语。
“哗啦”一阵风席卷着窗帘,破窗而出在半空飞扬。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动静。
“金杯飞来——”蒂娜的声音带了颤抖。“金杯飞来!——-”
她越来越激动,一边持续念着咒语,一边拉开房间的梳妆柜,衣柜,物品柜和宝箱,疯狂地翻找。
她掏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那些眼花缭乱的物品中,有秀着金丝线的手帕,各种夸张的假发,沉重的钻石……
唯独没有她要找寻的赫奇帕奇金杯。
蒂娜跪坐在厚重的木箱子边,弯了纤细的腰,像是失去了支撑上半身的力量,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
她去了一趟博金博客店。
博克先生正用放大镜察看某个魔法物件,看见蒂娜来了,他瞪圆了眼睛,脸上堆满了客套笑容,恭维的话张口就来,“艾伦女士,好久不见,你怎么亲自光临我的小店了?我听说,你现在的身份可不同以往了……这可是非常了不得。”
“我的婶婶刚刚去世。”她冷不丁地提醒道。
“啊!史密斯夫人,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她的讣告。我为她的不幸遭遇感到十分遗憾,......我听闻她手头可是有非常多的珍藏品.....”
“我需要你帮我看一样东西。”蒂娜打断了他的话。
“我很乐意为你效劳,要知道,没有一个女士不会喜欢这里,因为她们知道找我办事从来是顶真靠谱。”博克先生圆滑地说道,“不知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蒂娜将一本日记本放在对着杂乱物件的桌上。那是一本木制笔记本,中心雕刻着一只线条精致的银绿色知更鸟。每当使用咒语开启时,银绿色的知更鸟会张开翅膀将封面覆盖住。
“它被施了特殊的保护咒语。我没法解开它。”
“噢我看看......”博克先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眼镜戴上,他用手指细细抚摸着上门的纹路,“这是很久以前的魔法了,不少女士们喜欢用来保护秘密的咒语......现在倒是不多见,不是非常容易解决的机关......”
“100加隆,”蒂娜将一小袋金币放在桌上,“请帮我尽快打开它。”
博克先生的耳朵轻微动了动,他没有将目光从日记本上挪开,而是一脸犯愁的表情,“恕我直言,隐私保护类的咒语往往由纯血家族代代相传,一般不轻易外传,要解开它,这可不是一般复杂的活儿......”
“500加隆。”蒂娜说道,“博克先生,我身边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你能力有限,那我另找他人帮忙好了。”
她作势要起身,一只胳膊拦住了她。
“艾伦女士,一千加隆,”博克先生谄媚地笑道,“你知道我们这店一直以来挺不容易的,稍微做一些活儿就会被魔法部物品管理部门盯上,自从好几年前汤姆离开后,这里的生意也不景气了......不过我敢保证,要真论搞定复杂疑难物品,你在整个英国再找不出像我这儿这么靠谱的店了。”
博克先生告诉蒂娜,最快打开日记本的时限也要三天。
那三天里,蒂娜面对了前所未有的经历。
先是赫普茲巴的葬礼。
那是一个糟糕的天气。风很大,刮得树木沙沙作响,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却连一滴雨水也没有落下。
赫普茲巴的墓地选在庄园附近,蒂娜的父亲和叔叔都被安葬在那里。
蒂娜第一次见到了赫奇帕奇旁系的族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女士们撑起了黑色的阳伞——明明是没有太阳的天气。除了孩子脸上充满着生气,大人们几乎都挂着冷漠和厌烦。
“我很早就和她说过了,单身女人一个人儿待着就是会容易出事。”蒂娜听见其中一个女人说道,“看吧,连家养小精灵都敢对她下手———”
“我倒是听说,她有一屋子的珍宝......那女人可有钱了。她自己省吃俭用,你瞧,最终大便宜都让她的侄女捡了。”
他们的眼里终于开始有一点光亮,谈论着宝石和收藏品,恨不得能瞧上那房间一眼。
直到葬礼开始了,他们才悻悻地噤声。
蒂娜终于见到了赫普兹巴的遗体。她穿着华丽厚重的长裙。红唇依旧鲜艳,假发已经被取下,露出黑色的头发夹杂着银白的发丝。
几年前,她还是如此鲜明地站在自己对面,警告自己不要做出令家族丢脸的事。
现在她安静地躺在这里,双手交叠在腹部。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赫普兹巴生前是个性格骄傲和强势的女人,最后却死于一场家养小精灵的谋杀。
蒂娜赶回史密斯庄园的时候就听说那个年老体弱的家养小精灵郝琦,已经被移交魔法部了。
蒂娜几乎都无法想象这是多么荒诞的结果。
她觉得,无论如何,赫普茲巴都不该是这个结局。
随着棺材轰隆隆合上,棺材盖的阴影笼罩蔓延过赫普兹巴的小腿、膝盖,突然戛然而止。
棺材砰砰震颤起来,黑色的泥土纷纷从光滑的枞木表面滑落。
死去的赫普兹巴突然睁开了眼,她张大了嘴巴,双脚蹬直,看起来几乎要马上坐起来。
周边的人一脸惊惧地捂住了嘴,纷纷后退,。
“上帝啊,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就不该大老远来参加这该死的葬礼......”
赫普兹巴并没有复活,她一张灰白的脸依旧凝固着原有的表情。
这是在她临死前施的最后一个咒语,把记忆注入脸部的肌肉,为了在适当的时候展示她要留下的信息。
只有蒂娜还待在原地。
她往前迈出了一步,靠近赫普茲巴的尸体,弯下了腰。
在赫普茲巴的张大的嘴里,静静地躺着一颗黑色的宝石戒指。
蒂娜从博金博克店取回了被解开的赫普兹巴的日记本。
在翻开日记本的时候,知更鸟翅膀迅速收拢,低下了美丽的脖颈。
赫普兹巴的日记本原先记录的都是她的收藏品,宝石、瓷器、琥珀、装饰品.......每一件样品她都详细地描绘并写下它的来历,她是一个收藏家。
斯莱特林挂坠盒那一页上写着来历为博金博克店,她写道:意外的收获!一个蒙尘了许久却依旧迷人的首饰,来自斯莱特林的家族宝物,盒子上嵌着一个绿色的有着蛇皮图案的宝石。宝石周围刻着占星术的符号和视方位记法......我想应该是涉及了行星相对角度的测量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的占星术知识。挂坠盒背面,翻光面下还有一篇长长的铭文刻在,这些铭文很就远了,类似拉丁文的字母,也许哪一天可以找到专业人士对其进行解读。
纸张哗啦啦地再往后翻过许多页。
蒂娜看到了汤姆的名字。
“......和芙尼太太逛街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俊美的年轻巫师,他高高瘦瘦的,身上有某种气质让我挪不开目光-------这样萌生的心思让我很是羞怯。芙尼太太似乎和他认识,她很高兴地与他聊了几乎,我紧闭着嘴巴,并不打算与他说话,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优雅得体,不知为何我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莫名未知的气息,未知意味着危险性......”
“......该死的庄园!被一头豪猪袭击了!它吃光了种的所有种植的果蔬,撞坏了我的醋栗树。我找了动物管理处的负责人要求赔偿,他居然告诉我,这个豪猪是野生的魔法动物,并没有登记在册,不属于管理处的责任。”
“.......那个相貌俊美的巫师拜访了史密斯庄园,我没有想到他能找到这里来-------他说他叫汤姆·里德尔,一名兼职的推销员。他帮我解决了豪猪袭击的事-------那头丑陋的豪猪被他捉了个正着,他告诉我,根据最新的魔法部条例规定,因遭受野生魔法动物攻击而造成重大损失,可以上报给巫师意外伤害管理处要求受理赔偿事件......他是既聪明,也相当热心肠的小伙子......”
“......原来汤姆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多么奇妙的身世啊!可怜的孩子因为家族的落败不幸沦落至此,我给他展示了我珍贵的斯莱特林挂坠盒,他转过翻光面,清晰而流畅地念出了那些复杂的铭文,就好像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所本该熟悉的玩意儿,他很特别,和一般的年轻人与众不同,会欣赏宝物的历史,而不是想着能赚多少加隆。”
“......汤姆很久没有来我这儿了,我怀念那些和他喝茶闲聊的日子,和那双迷人的宝石般的黑眼睛,他的到来让整个沉闷的庄园恢复了生机,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东西,我不该把太多的情感和精神寄托在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身上......他和我不一样,他是自由的,有更多广阔发展的空间,而我......守着这副逐渐衰老的,皱缩的皮肤......”
“.......汤姆询问起了赫奇帕奇金杯,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件事,令我多了几分警惕……在那些独自待着的日子里,我的头脑也清晰了几分,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为何会一次次主动地帮助我,又如此凑巧地对我最珍贵的两件宝物悉知详尽。他一个极为有才华的巫师,又怎么甘愿围绕着我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做这些琐碎的杂事。说起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工作.......”
“……我去了博金先生店,那面色发黄,满脸油腻的家伙告诉我,汤姆几年前就离职了,啊,博金先生一副故作失望的表情真心恶心到我了......但更让我伤心的还是汤姆……”
蒂娜翻阅到后面的内容,赫普兹巴的字迹渐渐变得凌乱,还有许多划痕。
“......我察觉到了很多不对劲的事儿,我吃不下饭,常常不安地睡不着觉,魔药也缓解不了这种紧张。郝琦还是照常每天给我泡制可可茶,我一口也没有胃口喝.......”
“我有时候会看到汤姆,不......他并不是汤姆,我看到死神的影子,他们晃荡在庄园周围,简直快把我搞疯了.......”
后面的几页内容似乎被匆忙撕掉了。最有一页是关于赫奇帕奇金杯记录。赫普兹巴在刻画的金杯上面写了短短的一行字,尖锐的笔锋几乎要划破纸张,可以瞧见记录者内心的极度慌张。
“偷盗者,咒语将永痕镌刻”。
再后面发生了什么,蒂娜再清楚不过了。
赫普兹巴惨遭杀害,金杯和斯莱特林挂坠盒失踪。
蒂娜手里捧着日记本,坐在椅子上,独自发着呆,失掉了时间观念,只感觉整个生命似乎已经卷入一个大旋涡之中。
新生的战栗和从她的心中掠过。炽热的火焰在皮肤下面由下向上燃烧,它又转眼被一场异常孤独的感觉浇灭,
在她满怀信心地迎接着全新的生活时,她和汤姆之间有一根强烈的阴暗的纽带,这是一种强有力的亲密关系,它却在另一初无声地存在着,有它自己的一套逻辑,总有一天,如果被打断或者暴露出来,就会更显示出它的野心。
三年前,汤姆很早透露出他对斯莱特林挂坠的势在必得的野心。那时候她没有写信给予赫普兹巴应有的提醒。
等到赫普兹巴自己意识到危险的时,一切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从屋子的窗户里望出去,蒂娜可以看到一大排黑色的紫杉树,另一边是一排爬满常春藤的红色的墙。可以看出,以往的日子里它们被主人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觉得自己应该落泪,那些亲戚指责她冷漠,心硬的像一块石头,无动于衷,好像死去的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原本不屑他们的指指点点,赫普茲巴和她本就没有太多情感关联。
现在她的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愧疚感和无力感,认为自己无情,逃避,自私地为了暂时安逸的日子,让赫普茲巴独自承受着家族的义务和压力。
她感到眼前一片模糊,仿佛已沉入梦境之中,对身外的一切全都忘怀了,只感到浑身无力,心情也非常沉重。
一种空虚和气闷的感觉压在她的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阻挠他。
她只希望把面前的什么东西一拳打个粉碎。
回过神来,蒂娜发现自己坐在一家巫师酒馆里。她跟前的桌子上摆着几个啤酒杯。她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才发现杯子早已空空如也。
她想要招呼伙计再加一杯啤酒,一只苍老的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一个银白色胡子出现在蒂娜的余光中,邓布利多不知何时在她对面坐下,半月形的眼镜后是一对充满智慧光芒的湛蓝的眸子。
“宿醉可不适合年轻的女士。”他嘴角翘起,“我们不如来一些温暖的茶会和可口的食物。”
邓布利多挥动了袖口,玻璃酒杯杯底冒出了咕噜噜的气泡,空空的酒杯瞬间涌上了温热的蜂蜜水。
“您居然来了,我是在做梦吗,邓布利多教授。”蒂娜说道,“这些天,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你不是在做梦,”邓布利多打趣道,“很多孩子见到我也会产生相同的想法,但是我得重申------我可不是圣诞老人。”
“对不起,教授,”蒂娜说道,“我让您担心了。”
“我为史密斯夫人的不幸遭遇感到同情和惋惜。”邓布利多说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善良的孩子更容易受到伤害,你一定也承受了很多。”
蒂娜没有说话。
邓布利多继续说道,“我从《预言家日报》上看到,后天就是史密斯庄园一案的开庭日,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不知道,”蒂娜脸色有点苍白,她阴沉的眼睛显露出正力求自卫的惶惑神态,但她又止不住为自己的感受发抖,“我好像知道一些确切的真相,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付,该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选择。谁的又不是为这两个字所困......”邓布利多说道,“不过有一些事没有那么多选择,比如生在麻瓜,生在这个年代,就要面对连绵几年的战争的炮火,而成为一个巫师,又会面对不可预知的魔法伤害。有的时候又会面对很多选择,善恶的边缘,一条通向两个世界尽头的不归路,到底哪一个更让人煎熬,走到尽头也不会后悔,没有谁知道,可是你总得选择一条路前进,因此大部分人为此感到身不由己。”
蒂娜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落在热腾腾的蜂蜜水中,顷刻间被吞没了无痕迹。
“我只是觉得我做不到——”
“我们和那些所不认同的事物做反抗,一次一次地失败,又重新爬起,终究是因为相信滴水能够穿石,这是源于大自然的持之以恒的奥秘,魔法和自然力量也紧密相关,个人力量更是如此。”
“没有人能告诉你,如何做出选择。因此,跟着你的心走,孩子。你会比你自己认为的要勇敢和坚强。”邓布利多说道。
他告诉蒂娜,他的一个老朋友------布莱恩·贝克,魔法部执行司的副司长也会出席审判。
“我会和那老家伙提前打好招呼,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提前找他咨询。千万不要觉得不要意思去打扰他,他是一个友善又慈祥的老绅士,最重要的是,年轻时坎坷的经历让他不仅心地善良,而且极具正义感。”
邓布利多教授深深地看着蒂娜说道,“不要害怕,做出选择永远比逃避来得更有意义。”
蒂娜抬头望向邓布利多,有一瞬间她觉得他知道了什么。
她几乎想要坦白出一切,可是下一秒,这位长胡子教授就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审判日。
当蒂娜站在审判大厅之上,大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时。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变得和水晶一样坚硬了。她可能会发抖、战栗、感到痛苦,可是决不能改变主意。
蒂娜的话近乎是一记惊雷,审判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
贾斯特斯审判长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就连一旁布莱恩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lordvoldemort的名字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在现场的五十余名陪审团之中,他们大多数可以大声宣称自己有着极为清白的经历的背景,却又心照不宣地心虚地明白背后的依靠者是谁。
那位大人近年来以极为可怖的速度在魔法部布下势力,这个作为英国巫师世界的核心所在的地方,不经意间被犹如粗壮的、密集的树根的力量从地底下极具生命力地生长、蔓延,各方利益被缠绕,被替代,各个部门的重要脉络被打通,几乎被紧紧扼住了咽喉。
而蒂娜·艾伦,一个落败家族的继承人,在审判大厅中央毫不犹豫地对那名大人进行指控。在一众陪审团看来,是自不量力的,可笑滑稽的行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指控一个与案件毫不相关的人士,这能构成诬陷罪。”贾斯特斯说道。
“请不要轻易做出这个结论,审判长。”蒂娜说道,“就如我先前所说的,我有相关证据。而且,史密斯还丢失了两件极为重要的物品,我认为和本次案件息息相关......”
“驳回指控!”贾斯特斯的话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他拿起宣判锤敲了敲桌面,“我宣布,案件到此结案。”
“为什么?这不合理!”
“我告诉你什么叫合理,女士,根据流程,你必须提前三天提交证据,经由奥罗部门审查做出证据是否有效的结论,才可以真正进行质控程序。”
蒂娜仰起头说道,“史密斯女士去世后,我接到魔法部通知距离开庭日不过五日,已经不符合需提前十日告知放可开庭的规定。我不清楚这算不算该司工作的懈怠,还是奥罗部门办案不力,按照《英国魔法部特别刑事审判条例》第三条,被告者或者案件相关利益者因为特殊原因,延迟递交证据材料,可在具备充足理由和证据的情况下,当庭提出异议并提交材料,以免对宣判造成非客观公正的结果。”
贾斯特斯神色复杂看着她说道,“你倒是知道的挺多。那又怎么样呢,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女士,我以而二十余年的资深工作经历给你一个忠告,有些事并不是你所能改变的。”
“那也是我自己的决定。”蒂娜说道,“请您严格按照合理的程序办案就够了,审判长大人。”
“艾伦女士,”布莱恩轻咳一声,试图缓解僵硬的气氛,“你的提议很对,你确实可以行使你的权利,提出异议并提交材料,但你也必须清楚,为了维持法庭秩序,如果你的证据不足以对结果产生影响,等待你的将是相应的惩罚。”
“布莱恩!”贾斯特斯不满地说道,“你不应该继续引导她。在审判厅,难道我们就没有权威了吗。任何一个不懂法律的人,都可以随意质疑我们的判断?”
“------布莱恩先生。”蒂娜语气坚定地说道,“无论如何,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她的声音不大,却温柔有力地回荡在大厅。
贾斯特斯一时呆愣住,他动了动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陪审团座位席上传来了一阵骚乱,人群浪潮般地站起坐下,他们全部都回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瞪圆了眼睛,嘴里发出了议论声。
“嘘,是那名大人-----”
“他怎么会亲自来这里......”
他们大部分人只听过说他的名字,或者有所耳闻这名大人雷厉可怖的手段。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陪审团席位中,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青年巫师有着令人注目的英俊脸庞和一头柔软的黑发。
他个子高挑,一袭黑色大衣,衬得身材颀长,眉目冷峻,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
从陪审团人群中间走向贾斯特斯的位置,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一些心怀鬼胎的巫师心里。
陪审团的巫师们纷纷起身为他让出一条通道,审判席上贾斯特斯的表情由惊恐转向刻意堆浮笑容,这个位置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他觉得如坐针毡。
然而他并没有真的走向贾斯特斯,而是在离审判桌附近随意地站定,用一种悠扬和抑扬顿挫的腔调,开口说道,
“我听说-------刚刚有人在这里指控我?”
黑发青年貌似在礼貌地询问着审判席位上的巫师,视线却落在大厅中央的蒂娜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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