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部奥罗办公室。
莉迪亚低头处理堆积如山的事项,她的手指飞快地键盘上跳跃。
“卡罗小姐,有人找你。”她的助理先生恭敬地站在她桌前。
“我怎么事先没有接到预约?”莉迪亚没有抬头,甚至不拿正眼看助理。
她看上去是那么头脑清醒,遇事颇有决断的样子,而又显得十分娇美,她老是高昂着头,即使是在工作中,甚至有点抬了下巴向后仰,那平直的棕色头发一齐往后梳的发式颇带几分高贵气质。
“啊,那位先生说与你相识,”助理先生颇为不安地说道,“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禀报您。”
他没说的是,那家伙看起来阴沉沉的,称有非常危急的事需要禀告卡罗女士,如果不如实转告,他将无法承担严重的后果。
“相识?什么人和我相识?”她说道,“最近我一出门,一群絮絮叨叨的妇女将我团团围住,堵住我的去路,说是我忠实的支持者,然后你猜怎么着,她们转眼就质问我魔法部为什么要停掉修建铁路的事,让他们家男人们都下岗失业。我怎么和她们说?告诉他们这事儿不归我管,财政大臣贪污公款导致铁路工程烂尾?”
“抱歉,我不知道您最近一直被人纠缠……””
莉迪亚挺直了脊背靠向昂贵的牛皮靠椅,她涂着亮色指甲油的食指敲了敲桌面,“套近乎的人从来不少,马克,现在魔法部安全人员怎么回事,随便就可以放进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马克面色发白,“对不起。卡罗小姐,但那人确实说有紧急情况想要见您。如果您不同意,我马上,立刻就去回绝他……”作为刚调来没多久的办事员,他有一丝慌张,摸不准应该怎么做才妥当。
就在他以为这位女士将果然拒绝拜访,并将他臭骂一顿时。他听见了莉迪亚反常温柔的声音响起,她一扫之前的冷漠神态,面带微笑地说道,“让他进来吧,不过。我只有十分钟时间,一会儿还要参加新闻发布会。”
莉迪亚根本不屑见上门的拜访者,但如今她有她的顾虑。巫师游行和暴动事件,再加上反对党的暗中推波助澜,现任部长的地位即将不保,魔法部部长一职又将进入了激烈的竞争环节——这在近期的魔法部中已不是什么秘密。各派都暗中开始有所行动。她自认为自己虽然年轻,从小受到的政治熏陶可不少,在整个魔法部的高级官员中,她颇有准确和敏锐的政治嗅觉。在大选候选人确定之前,她深知身边围满了虎视眈眈的鳄鱼,她就需要实际的支持,靠着亲善的形象,拉拢人心,对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和对她代表的纯血一派获胜起到的关键作用。
相反,如果有人对她有意见,她宁愿将这些危险的因子早日消灭。
马克战战兢兢地关上了门,办公室陷入一阵安静。随后门被重新推开,一个黑色的身影靠近莉迪亚,站在她的桌前。
“说吧,有什么事,如果是想要投诉的关于撤销铁路修建事件,请出去右转咨询交通运输管理部。”她没有抬头,仍然让礼貌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莉迪亚·卡罗。”那人声音粗哑、低沉,喉咙处像是有一块毛刷在清扫细末,“voldermort背后的女人。”
莉迪亚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称呼令她感到不适。
她不悦地抬起了头,眼前的人一身黑袍覆盖全身,没有露出一丝皮肤,兜帽罩着大部分脸,令人看不清面容。
像一个幽魂。
“你是谁?”她厉声问道,“我不记得有见过你。”她摊开了手掌,原本放置桌上的魔杖转眼落在了她掌心。
“放轻松,我不是你的敌人,美丽的女士.......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你的父亲是亚尼斯·卡罗,一名慈善家,voldermort的背后支持者之一。”黑色的兜帽下,他的嘴角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弧度,“卡罗小姐,我清楚你内心的野心和欲望,啊,和我那时一模一样,想做最精明的一个,算盘打得震天响,觉得谁也别想从我身上占半分便宜......如今我来,就是想要给你们善意的提醒,你,还有你的父亲,早已被人耍的团团转,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啊,因为--------voldemort,哦不,汤姆·里德尔就是一个骗子!”
莉迪亚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我发布扰乱办公秩序罪的逮捕令之前,请你立刻滚出这里。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大部分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亲眼瞧着自己死去........美丽的女士,你若对那人深信不疑,那就看看我现在的样子。”黑袍男人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怪笑,他伸手按在兜帽前沿,慢慢地往后脱下。随着他的动作,一张脸从黑色的阴影中一点一点地呈现出来。
莉迪亚渐渐睁大双眼,说不出话来。
蒂娜快步踩过一丛小白桦,溅着水跨过一片水洼,走过一条窄路和一个缓坡,眼前变得开阔起来,出现一片湖面。一个戴褐帽子的,留着乱糟糟的白胡子的大个子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艘岸边的船上,远看像一块雕塑。
“盖尔·菲利普让我把它给你。”蒂娜将筹码抛向大个子,他略微一抬手就抓住了。
大个子头一偏,示意蒂娜上船。
蒂娜走上摇晃的船体,这船看上去有些年岁了,船身底下里面积着不少水。
她的身影倒映在河面上,一个上了年纪的,沧桑的女人的模样——她用了复方汤剂,改变了原来的样貌。
大个子摇着船桨,他们渐渐离岸远去。如镜的湖面上飘着薄薄的雾气。灰白色的云压的低低的。
“这是唯一的入口吗。”她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只有我知道的通道。”大个子说道,“当然这不是唯一的入场方法,还有门钥匙,或者你可以乘扫帚,每年这个时候还会有其它国家的巫师会来,只不过都需要特别的通行口令。”
大个子眼窝深陷,目光专注,使他的整个面容有一种神秘的样子。
雾气使蒂娜难以看清具体的景色,但还是辨出了大概有四五座塔楼高踞于城墙之上,以及一些并列的石头建筑。一股冷风掠过平原,冻僵了蒂娜的手和脸。在那些雾气之后,传来隐隐的欢呼和喝彩声。
“马上就到了,游戏已经开始了。”大个子别有深意地说道,随着他的话刚落下,浓雾向四处散开,出现在眼前的是石头垒成的高墙。看台上是人海,不少巫师为了隐蔽身份带上面具,人潮涌动,呼声不断,显得诡异而疯狂。
“咚——咚咚——咚——咚咚——”
“呜喔——噢——噢——呜喔——噢——噢——”
敲击声与呼号声在穹顶之下交织成一片,蒂娜走下小船,回过头时,大个子和船离开的身影重新融入了雾气中。
她顺着青石台阶一点一点往上走,看台下的场景也清晰地在眼前铺开。一只巨大的八眼蜘蛛和一只狮鹫在角斗场边际周旋着,好斗的本能使它们散发着腾腾的杀气。突然,八眼巨蜘快速冲上去,像一只蓄势已久的黑色的箭。
狮鹫跳跃着退却,八眼巨蜘一屁股蹲下,忽地腾起,毒牙居高临下面对着退却者,咬出斑斑血迹,进攻者猛地将它踢倒,狮鹫庞大的身躯绝望地挣扎着,进攻者贪婪地将毒刺扎进它的腹中,吸食对方的生命之源。
“叮当叮当”不少巫师兴奋地直接向下丢几个子儿,金币像雨点一样砸在野兽的脚下,堆起了一座小金山。
“畜生,快点给我咬死它!”
“站起来!反抗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巫师发疯似地鼓着掌,哄笑着,也有发出恶毒的咒骂声。还有巫师拱出大半截身子时从看台上坠落下,掉入了斗兽场边缘,他的惨叫声被周围喧闹声盖过,没有人发现他的意外,更没有人去管他死活。
蒂娜掏出口袋里的相机,用风衣遮挡着,悄悄将周围的景象记录下来。
在汤姆那边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讯息,她重新找了菲利普先生买下了“入场券”,黛西的失踪与赌场之事密切相关。
她也许不够冷静和考虑周到,面前的路或许充满着潜在的陷阱和危险,但是她别无它法。
她可以选择等待邓布利多回来,像以往那般向他求助,可是魔法部门的不作为,以及联想到黛西正遭遇的处境,每一刻的等待都让她如坐针毡。
她压低了帽檐,穿梭过混乱的人群,注意到有人正刻意靠近她的身边,她立刻加快了脚步,同时将相机塞进风衣里面,用手臂将其掩饰住,装成只是一名普通看客。
“女士,”低哑、森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个身躯挡在她跟前。
身高低矮的,带着面具的巫师凑近她,那人脸上戴着一个诡异的面具,由皮革、布、真正的人的头发做成,甚至有假牙安装在上面。他手中捧着一个金色的盒子,里面躺着红红绿绿的筹码。
“这一局已经结束了,你押了哪个?”那人似乎是随口一问。
蒂娜警惕地退后几步,“我……我打算再看看,我对这里的规则还不太了解。”
那人靠近她,“啧,像你这样理智的女士可不多见……让我来给你介绍,场下的八眼巨蛛和狮鹫,它们都是多么可爱而金贵的宝贝啊!听说这品种的狮鹫天性温和得和小猫一样,不具有攻击性,狡猾的猎手捉了一只刚产下崽的母狮鹫回来,它不得不变得残暴与敌人抗衡,它以为赢了就能回去照顾那一窝小崽子了哈哈哈……你瞧着是不是很有趣?”
腹部被捅了一个大窟窿的母狮鹫正痛苦地哀嚎着,源源不断的热血从血洞里流淌出来。
“……可不是?有一大半人都跟着发财了。”为了不让人起疑心,蒂娜忍着不适说道。
这位陌生人表现出对蒂娜很感兴趣的样子,他拨了一把盒子里的筹码,“听说等会儿会有更厉害的家伙出场,这次可是要下血本了,还是从喀麦隆冒着极大的风险运来的家伙。”
他一边说着,抓起一把筹码,伸到木围栏外面,将它们洋洋洒洒全部抛洒在了斗兽场。
“你怎么把它们都扔了?”蒂娜不由地问道。
“这些都不重要。”面具巫师轻轻摇摇头,“我有更想得到的结果,而且我有信心可以赢得奖励,你想知道是什么吗,女士?”
蒂娜直觉认为这个刻意接近她的巫师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她并不想与他过多交谈。
“不……抱歉,我还有事。”
她转身想要离开时,一个阴森诡异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猜怎么着?……我真正押的可是你啊,蒂娜·艾伦。”
蒂娜按住了口袋里的魔杖。
恰好此时一阵浪潮般的欢呼声没过耳边。
“你说什么?”
她想要回头,而在那一瞬间,一股力量从背后沿着脊背传来,使她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最后一个画面便是那巫师低头看向她,面具上的笑容呆滞而麻木。
蒂娜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脚下堆积的杂草,她双手被绑在背后,令她无法行动。
周围非常黑,能听见一些低沉的呼吸声、鼾声。还有一个个随着呼吸起伏的黑色身影。
蒂娜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黛西?黛西,你在这里吗?”她试着叫了几声。
没有人回应,倒是惊醒了什么生物,发出了粗糙的磨牙声和不满的呜咽声。
四周再次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阵子,“哒、哒、哒”,脚步声传来,有人在靠近这里。
一道幽光晃动而来。魔杖尖端的亮光驱散了黑暗,随着那人的靠近,光晕越来越明亮,周围的漆黑在这明亮中逐渐缩小,那人从阴影中渐渐显露出来,蒂娜来不及刺眼的光令蒂娜不适地眯起了眼睛看清那人的面容,紧接着那道光照在她的眼睛上。
那道光线故意从她的眼睛处挪到下颌,然后是脖子,像是在玩似地打量她。
“蒂娜·艾伦?”那人开口道,语气中透着一股虚假的关切意味。
只用听声音,就能知道那是谁。
“果然是你,汤姆·里德尔。”蒂娜说道。
那声音颇显无辜。“我?我做了什么?这太令人伤心,蒂娜,我可是收到了你被绑在这里的讯息特意赶过来救你。”
蒂娜摸不清汤姆的意图,但确实如他所说,他如果真要对她做什么,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把她引到这里。
她没有回答,却听见汤姆用摆出一副惊讶的口吻,“你怎么会来这里?还成这副样子?”他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笑,“这就是你所说的解决办法?”
“……”
汤姆往后退了一步,抽出魔杖对着铁笼念出一串咒语,锁链滑落掉在地上,铁门被拉开,蒂娜仰起头,在一团模糊不清的光晕中,黑发青年朝着她伸出手,“过来,我带你出来。”
蒂娜没有动作,汤姆笑了一声,“啊,我差点忘了,你的手也被绑着。”
他探身按住蒂娜的肩膀,对着她手腕处的紧紧缠绕魔鬼藤念了咒。蒂娜感觉到手腕上的束缚松了开来,一只手在她肩胛骨处上用力一按,她顺势跌入了一个冷硬宽阔的怀抱。
“不用谢我,蒂娜。”汤姆扶着她腰,说道,“我原本也想过来看看,是谁把这些脏水泼到我身上。”
蒂娜还来不及揣摩着汤姆这副话的意思,她感到自己的风衣口袋一空,她心中暗叫不好,连忙伸手按住口袋,却还是迟了一步,汤姆已经灵活地抽出了手,将胳膊举高,一个小巧的相机躺在他的手心。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艾伦小姐,记录下巫师非法集会和聚众赌博的照片提供给魔法部,并将它曝光,如此一来奥罗部门就没有理由拒绝介入黛西失踪的案件,你以为这样就能解救你的朋友?”汤姆眼眸清冷,他把玩着手中的相机,“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让你把它带回去。”
“你不是说黛西的事与你无关吗。”蒂娜伸手想要夺回相机,“那就不要干涉我。”
汤姆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黑色的瞳仁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深邃,“你朋友的事确实与我无关,可是——赌场的利益却和我息息相关。“
“你……”蒂娜想起了菲利普先生曾提起过赌场被神秘人士重新接手的事,“赌场背后的人是你?!阿布拉克萨斯知道这件事吗?他难道没有警告你,被魔法部发现会是什么后果……”
“用不着这么惊讶,在博金博克店工作生涯给了我不少灵感……没错,我办事需要钱,至于我要用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们的魔法部财政大臣近来遇上了很大的烦恼,而只有我才能帮助他收拾烂摊子……我太了解魔法部的那些人,除了不怎么聪明以外,他们像极了聪明人:狂妄自大,贪婪成性.......”汤姆装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我不能说太多了,这背后牵涉的利益可不简单。”
蒂娜猛地推开汤姆,“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把相机还给我......或者告诉我,黛西在哪里!”
“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汤姆轻轻摇了摇头,“菲利普先生的尸体被发现在自己房间的衣柜里,就在拍卖会的当晚。现在有人把我们俩引到这里,那他一定对我们很了解。你猜猜他想要做什么?”
蒂娜的肩膀一震,短暂的空白裂进她的脑袋,“你说什么?!菲利普先生已经死了?”
那么她在那个屋子里见到的人是谁?是谁给了她赌场的入场券?!
“所以你还要继续怀疑我吗。”汤姆说道,“如果我真要对你做什么,我就没必要放你出来。至于你的朋友……我并没有在这里发现她的踪迹。”
蒂娜脑袋混乱极了。拍卖会上关于金杯流落的暗示,黛西家中巧合的调查事件,以及黛西的失踪,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赌场。
她看见汤姆的嘴巴一张一合,以至于一声巨大而沉闷响声传来时,她以为是自己大脑在嗡嗡作响。
沉闷的响声如惊雷一般滚过地面,在耳边轰然炸响。
蒂娜感觉自己的胸口都震颤着,一阵晕眩在大脑扩散开来,她身形不稳地晃动着,在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地之前,一把抓住身旁铁笼柱子上稳住自己。
周围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波动,坚硬的石板上也陆续出现了数道裂痕,细碎石头从上头纷纷掉落,头顶传来岩石崩断的声音。在这轰鸣声中,周围夹杂着可怖的野兽不安的嘶鸣声,以及铁链互相撞击的清脆的叮当声响。
原来这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确实发生了什么。
汤姆微皱了眉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这可有点不好办,有人把我们关在这里了。”
震动渐渐平息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蒂娜咬牙说道。
“什么地方?”汤姆没有直接回答她,他嘴角带着微笑,黑色的额头之下,纤长的睫毛遮盖住让心生惊悸的黑眸。他手中握着的紫衫木魔杖尖端燃烧起一簇火焰,随后火焰苗向四处飞散,点燃了石墙上的油灯,昏暗的四周逐渐变亮,石壁之间折射出清冷的色泽。
当蒂娜也看清了周围情形时,她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即使她知道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
他们身处低矮的石洞,洞内弥漫着浓郁的雾霭散发着丝丝粘稠的质感,数十个铁笼摆放在她周围,每个铁笼里面都关着野兽,更令人惊恐的是-------铁笼并没有上锁,而刚刚巨大动静的令这些原本沉睡的野兽全都苏醒了过来。
汤姆不动声色地站在蒂娜身旁,“都是一群可爱的小家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们应该饿了很久了。”
从野兽发光发绿的眼睛上看,确实如汤姆所说早已饥肠辘辘。长期遭受鞭打的经历使得它们又不敢轻易出击。它们低伏着身躯,喉咙吞咽着唾沫发出恶心的咕噜声。
蒂娜后退了一步,“这是你的地方,你应该知道怎么出去!”
“把我们引来的人对这里非常了解。这是关押野兽的石洞,石洞直接连接着山体,坚硬而厚实,并且只有一个出入口,从刚才的动静上看,已经被人动了手脚给封住了出口,这可是有人精心为我们打造的陷阱。”黑发青年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阴翳。
“那怎么办?”蒂娜的脸色微微发白。
却见汤姆冷静地说道,“很简单,”他的眼里露出了兴奋而跃跃欲试的光,“要么我们死,要么我们把它们全部杀光,然后从这里逃出去。”
一只银狼试探地用爪子推开笼门,慢悠悠地将身体探出来,野兽们一个一个地推开铁笼门出来,它们一时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饥饿却折磨着它们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
汤姆朝着蒂娜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
蒂娜怔了一下,但她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她犹豫伸出的指尖刚触碰到汤姆的手掌心,黑发青年顺势而迅速地与她十指交握。
那些野兽渐渐靠近他们,汤姆带着蒂娜慢慢向后退,直到他们的背部顶靠住冰冷的黑洞石壁,他们已无路可走。
但至少可以确保身后绝对不会出现攻击者。
“你看到最后面的那只动物。”汤姆略微低下头,对蒂娜快速地说道。
汤姆的话音未落,一声苍牛的吼叫之声传来,似沉闷的惊雷一般,铜铃般巨大的眸子透过那群野兽,直直地盯着他们。那是体型壮硕的野兽,它肩椎又粗又长,大部分的骨骼用于支撑头顶上粗壮而坚硬的独角,肩部高耸魁梧。
“它叫斯塔姆苍牛,前些日子刚从喀麦隆刚运来,我们要从这里出去,主要靠它了。”
“你想要做什么?”
汤姆没有回答她,他拉起袖子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用魔杖在手臂一侧划出了一道拇指粗的伤口,血液从那伤口处淌下滴落在地上。
血腥味顿时在封闭的环境内散开来,原本还不敢攻击的野兽们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有的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脑袋,有的张嘴试探性地朝他们吼了几声。
一道青色的魔法像鞭子一样朝着最中间的斯塔姆苍牛甩去,击中它的前脚,它发出了一阵怒吼,带动着周围的野兽狂躁地发出吼叫,一个接着一个扑了上来。
蒂娜挥动魔杖,将一名疯狂扑来而来的银狼直接掀飞。
汤姆的行动更加狠辣果决,魔力聚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汇聚在他的前方,将野兽的攻击阻挡而下,随后威力反射了回去,几只小型野兽的瞬间被开膛破肚,撕碎了身躯。
然而这些野兽并不是省油的灯,战斗更激起了它们残暴的兽性。
一只小型脊背龙几乎要咬上蒂娜的手臂,就在尖牙即将嵌入肌肉时,它触电般地突然僵硬了身躯,朝后翻滚了好长一段距离,击落在石墙滑落下。
“你疯了了吗?为什么要激怒它们?”蒂娜喊道。
“否则——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汤姆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相互干瞪眼,看看谁先把对方熬死?”
渐渐地他们应对开始变得吃力,长时间的战斗,和山洞内稀薄的空气,令蒂娜感觉开始头昏眼花。
四周的地方瘫着各种兽尸,身体里流淌出黄色的脓液和红色的血液粘稠混合,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蒂娜面前,一只小型龙蜥扑杀而来,身上的气息强盛,它侧过身躯,一尾巴抽杀过来。蒂娜倒吸了一口气,眼前直冒金星,几乎觉得自己马上被狠狠抽打,然而下一秒钟,一只手稳稳抓住了她的胳膊躲过了攻击。
像蛇一样蜿蜒的绿色闪电击中龙蜥,伴随着像水烧开翻滚冒泡的响动,那动物直接化成了一滩热水,在蒂娜脚旁滋滋冒烟。
汤姆低头说道,“不用感谢,蒂娜。”
蒂娜并没有搭理他。
那只斯塔姆苍牛双腿猛然一踏,朝着他们笨腾来,它脚下地面当即出现一条蔓延崩裂的缝隙。
“之前你要惹它,现在它要杀了我们!”蒂娜着急喊道。
一只手从身后按住她的背部,将她往前猛地一推。
汤姆轻飘飘的话在背后想起,
“——轮到你上了,蒂娜。”
她睁大了眼睛,此时她几乎耗光了力气无从抵抗,然而比起惊恐,更多是震惊错愕,原本和她并肩作战的人会在关键时刻把她送向野兽的利齿!
斯塔姆苍牛发出了一声吼叫,它低下了脑袋,头顶坚硬的独角就像锋利的剑刃,直直地朝着蒂娜冲刺而来,鼻孔里喷出的气息直冲她的脸颊,惊慌,害怕,短暂的情绪闪过她的心中。她觉得胸口恶心得要命,一阵嗡嗡声在她的耳朵里轰鸣——蒂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那尖利的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躯刺穿时,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沉重的身影压向她,将她一把扑倒在地。
斯塔姆苍牛的阴影像黑风一样从他们的上方掠过。庞大身躯的怪物因为惯性扑向后方,它坚硬如钢铁般的角,撞击在石壁处,轰隆一声巨响,震得蒂娜耳朵嗡嗡响,石头和吹尘扑面而来。
呛得她不禁咳嗽起来。身后石墙数千上万的巨石砸落崩裂踏塌下,顿时便有一些生灵成为了肉泥,鲜红的血液从那些堆积如山的石缝中流淌出。
汤姆及时甩出的一道防御咒语令他们躲过了这一劫。
她趴在地上,浮动的尘埃渐散开,石壁上撞出一个巨大的洞,光线和清新的空气透了进来。
苍牛庞大的身躯仰天倒在门口,猛烈的撞击让它受了重伤,陷入了暂时晕厥。
她感到身上一轻,有人将她拉了起来。
“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汤姆逆光站着,他身形很高,蒂娜看着他挺拔的脊背,蒂娜这时猛然感觉汤姆变得不一样了,和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相比,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俨然显露出属于青年柔韧又凌厉的轮廓。
他变得更加强大。
可是刚才她以为他要牺牲她,蒂娜心中闪过一丝颤动。
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从扇动着翅膀从天而降,它美丽极了,有着一对黑色的双翼,通体白得几乎透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是橘黄色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是非常骄傲且危险的生物,它们不容易信任别人,但一旦得到它的信任,它就会坚决地保护那个人。
然而再仔细一瞧这只鹰头马身兽,就能发现它的脖子上围着皮项圈,身上有着细长不一的伤痕,有的已经愈合成粉红的伤疤,还有的新添不久的。它降落在他们面前,在汤姆跟前恭敬地跪下布满鳞片的前肢,朝他弯下脑袋———显然这是用了某种手段被强制驯化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它是不是很漂亮?”
汤姆伸手摸着它逐渐过渡的毛发,眼神不□□露赞叹和欣赏。
黑发青年一个翻身坐上鹰头马身兽,他弯下腰,抓住了蒂娜的手臂,将恍神的蒂娜也将拉到鹰头马的背上。
她还没有坐稳,鹰头马就站起了身,蒂娜没有坐过这样的魔法动物,她几乎将整个身躯扑在背上,使劲揪住鹰头马背部的毛发。
鹰头马身有翼兽在空中飞行的速度非常快,她极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从上面滑落下。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坐在汤姆的跟前,她整个人被黑发青年圈在胸前。
汤姆用一只手扶在她的腰边,稳住她。他和她贴得得很近,仿佛搂着她似的。
“你是不是以为刚才我要把你推进野兽口中,”不知是不是半空中听不真切的缘故,蒂娜觉得汤姆的声音变得温柔,让她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你很害怕?”
他企图用所发出的深沉的声音震动了她的心弦,极力使她的心弦随着颤动,让他们俩像那些麦捆一样发出沙沙声挨在一起。
对于蒂娜来说,死里逃生的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严格意义上来说,落在汤姆和野兽手中,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一阵冷风吹来,鹰头马身有翼兽倾斜了飞行的角度。在辽阔的半空中,整个心境都似乎变得开阔了,她变得不似刚骑上时那样的害怕,“难道不是吗?毕竟,如果那只苍牛的动作再快一点,我就将沦为它腹中之物。”
“当时情况很紧急,蒂娜,我没法和你解释太多。”身后的黑发青年毫无歉意,反而用一种难以掩饰自豪的语气说道,“不过你看,现在我们活着逃出来了。”
蒂娜没有接话,她清楚地知道汤姆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能活着,比起一具冰冷的尸体,目前而言,活着的她更有利用价值。但是如果有需要,他会毫不犹豫地踩着她的尸骨往上爬。
太阳从绚烂美丽的天空中往下沉在当空,留下一道柔和的花一般的蓝色,暮色的云层像一汪闪光的大海,飞行的鸦群排成一条长长的弧形,飞进金色的晚霞,像舒缓的旋风中卷起的黑色鳞片,聚拢着旋转着。
鹰头马身有翼身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飞过。这样的场面让蒂娜感到莫名熟悉。对了,那是再多年前,汤姆曾带她来到霍格沃茨城堡高处,他们当时就是紧紧依靠在一起,汤姆暗示她,只有站在高处才拥有更宽广的视野和更美妙的风景。讽刺的是,如今他们在更高的天空中,却是在狼狈地逃离。
阳光为云层镀上了金边,此时此景适合亲密的情侣在此处并肩看着落日余晖,他们看似互相亲昵依靠着,实际上两人之间的关系敌对又冷漠。
中途路过一片茂密绿林上空时,蒂娜还注意到,树林的中央,包围着一块岩石,火红晶莹,透露出炽热的气息,在这块岩石之上,有着一颗白色的蛋,通体散发着一股青幽的光芒,那里用了某种迷幻术,但仍无法掩盖住它的光芒。
“你之前说,有人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蒂娜出声问道。
“自然是想要杀了我们。”汤姆气定神闲说道。
“我不记得我有掺与过你任何的事。”蒂娜说道。
“不要轻易下结论,你怎么确定背后的那个人是在针对我呢,说不定,他更讨厌你———善良的赫奇帕奇继承人。”汤姆拖强带调地说着,又露出他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
可是汤姆的话却令蒂娜暗自心惊。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招惹上什么麻烦的人,这几年她大多数时间都花费在温室中,如果是有人惦记着史密斯庄园里的收藏品,更不必对黛西动手,并且花费大心思将她引到这里。
难道是更早的时候?那时她还和汤姆纠缠不清,在旁人看来,他们就像是关系亲密的一对———就连安德里亚斯也曾这么认为。
往日记忆如灰色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令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外糟糕,哪怕她渴望平静的生活,依旧有麻烦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地迎面扑来。
“不,一定是因为你。”蒂娜的语气急促而烦躁,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还在半空中,她几乎想要揪住汤姆的领口,“汤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人想要对付你,他可能误以为我和你.......”她努力斟酌着用词,却又不得不含糊其词继续说道,“......因为以前的那些事,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误会!”
最令她害怕的,是好友黛西也是因为她被连累。
“我从来不回头纠结以往那些事,就像在赌场上押下的赌注,没有回头路,无论是陷入窘迫的境地,还是获得巨大的成功,我都不会逃避。你生怕是有人误会我们的关系,这难道不是你过去自己的选择吗,现在又想要怪到我身上?那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要问想要对付我的人,那还真数不清.........”汤姆嗤笑一声,抬眼看向远方,“不过,现在这事还有点棘手呢,有肮脏的玩意儿来了。”
蒂娜顺着汤姆的视线看去,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身后不远处,灰黑色云层,像厚积的云层压来。乌云起初只有一小团,不一会儿就连成了片,无声地蚕食着天空。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并不是什么云层,那是密密麻麻的摄魂怪。黑影沉沉压来,一切都即将被湮没在黑暗中。
“摄魂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们是来抓你的?”蒂娜说道。
汤姆眼里闪烁着奇异古怪的光芒,“当然不是,.......显然还有别人在我们附近,原本我还不确定被背后使坏的人,现在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是谁?”蒂娜紧张地问道。
“你不用在意那个人,我会解决他,包括眼下这些东西。”他危险地眯了眼。
鹰头马身有翼兽感受了背后一股黑色力量侵袭而来,它加快了飞翔的速度,企图甩掉摄魂怪。
黑色的庞大身影无声无息地紧跟而来,那些身影高高地悬浮在半空中,长袍下看不见脚,看不见脸,移动时仿佛一点点地吞噬着光明。
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腐臭的,死亡般的阴冷气息灌满周围。
鹰头马身有翼兽的翅膀鳞片表面结上了一层冰,此时它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为了能将背上的人安全地抵达地面,它苦苦地支撑着,嘴里痛苦地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悲鸣。
“呼神护卫——”蒂娜喊道,一股银色的烟雾从魔杖里冒了出来。
摄魂怪们依旧在逼近。
她无法使用保护咒。
真正能使出守护神咒的很少,那是魔法世界中极高的魔法,也没有人刻意去训练。
蒂娜僵直了身躯,身后坚实温热的触感提醒她,汤姆就在身后,可是他无动于衷。周围的气息让她变得莫名暴躁。
“你会呼神护卫吗。”她问道,却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滑稽可笑。
汤姆淡淡地说道,“保护神咒?我不会。”
他反手将魔杖抵住鹰头马身有翼兽,魔杖尖端滑过那些伤口部位,汤姆慢悠悠地说道,“别停下,继续飞,直到前面那片草原处再停下,你是那些家伙中最聪明的,我想你清楚不遵从命令的后果是什么。”
鹰头马有身翼兽发出了呜咽声。蒂娜趴在它的脊背上,一下,一下地温柔抚摸着它脖子上的毛发,她和它贴的很近,她几乎能感受到这只魔法生物被摄魂怪接近时,内心的挣扎和绝望,她试图能通过安抚举动来缓和它的痛苦。
在离地面只有几英尺时,鹰头马身有翼兽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一阵巨大的冲击力将蒂娜整个人猛然震飞,朝前方甩出,她感到眼前一花,视线颠倒,一连翻滚出了好远,杂草在脸上刮出刺痛感。
汤姆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他被甩在她不远处,咳嗽着,捂着胸口从草地上站起来,一向整齐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断裂的肋骨,让他的神情变得不悦。
那群摄魂怪在他们上方黑压压地飘荡而来,周围的气温正在下降,蒂娜甚至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呼出的空气都要结冰。她想要集中注意力催动内心所有快乐的,温暖的回忆,却发觉自己绝望和痛苦从心底慢慢浮上来。
她睁大眼睛,眼前出现的是儿时看过退潮后的沙滩,破碎的大大小小的残缺贝壳碎片,各种各样海洋生物的断肢,还有圆滑或者来不及被冲刷圆滑的海螺,混着无数石子铺满脚下的无边无际。
她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这样一片沙滩,那些鲜活的流光溢彩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了,被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令人灰心丧气的的渣滓。
过只是一个框架,只是一片巨大的内在的黑暗和空虚的堤岸。她急于希望爬到堤岸上去,想要大声大口地喘息。
她不断地失去了家人,还有朋友。唯一的母亲疯疯癫癫,意识不清,根本无法在她绝望和无助的时候给予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她一份支撑的力量。
她总是一个人面对一切,哪怕是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也不过是侥幸捡回一命。
她想过着最普通的日子,不用担惊受怕。她不希望自己成为赫奇帕奇继承人,跟随自己的意志选择了一份安稳的工作,却没想到间接害死了赫普兹巴———在她自私自利地选择安逸的生活时,有人替她承担了一切而付出了生命。
她难过悲伤地想哭,却连眼泪也没有。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什么也不愿意做,只想就这么躺着一直到死,可又死不了,她看着摄魂怪慢慢地接近,却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一副只能任人摆布的样子。
是的,任人摆布。
摄魂怪让她的意志变得无力和消沉。她的心里像是出现了一个黑洞,意识越掉越深。
“我没有办法。”蒂娜瘫坐在地上,无力地仰起了脑袋,“我觉得好累,无法使唤出守护神咒,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没用。”
“起来。”汤姆不知何时来到她旁边,声音却变得严厉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那断裂的,疼痛的肋骨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势。
蒂娜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喃喃自语,“我救不了黛西,面对赫普兹巴的死也无能为力,甚至连遗失的金杯也找不到。现在,我连自己也就救不了。”
摄魂怪没有接近汤姆,他们感受到了蒂娜内心溢出的绝望——-那才是他们如饥似渴的东西。更多的摄魂怪开始往蒂娜头顶聚拢。其中一个摄魂怪伸出枯瘦的手,触碰着兜帽,想要揭开它。
一旦它吸干了蒂娜的灵魂,她就会变成一个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
“蒂娜·艾伦,”汤姆看了蒂娜一眼,“当年在密室里,你连海尔波都敢对付,现在这些东西就能轻易地让你屈服?”
“只有守护神咒,那是来自光明的咒语,才能驱赶这些肮脏和阴暗的东西。可是我不行,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你也做不到,汤姆,你的内心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和温暖.......”
“谁告诉你,只有守护神咒能赶走这些东西。”汤姆举起魔杖,对准那片乌云般盘绕的摄魂怪,“与其相信那些生硬的理论,不如相信自己作为巫师的与生俱来的天赋,没有人可以随便给魔法下定义,使用魔法的规则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蒂娜不由地抬起头,目光所及处,汤姆手握的魔杖尖端射出一道耀眼的绿色光芒,闪耀而刺眼,白昼之光照耀着那群摄魂怪,像浪涛一般驱赶着它们。远处平静的湖面犹如被巨人打了一拳,猛地破碎开来,黑色的湖水翻涌而上。
人鱼悄悄露出了水面,又惊叫着躲回深水中。
天空之中拧成一个巨大的灰色的扭曲漩涡,触碰上魔法的摄魂怪的身体发出滋滋的烧焦味,冒出了几缕青烟,摄魂怪们纷纷躲闪,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这是蒂娜从未见过的魔法。它比摄魂怪更阴冷,更黑暗。
摄魂怪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个个洞,黑色的液体从数个洞孔中滋溅出来。
犹如火光的魔法照亮了黑发青年的侧脸,眼底一点点溢出的色彩,幽深莫测的眸色,带着凛冽的寒意,仿佛能将黑暗吞噬殆尽。
她可以看到他脖子上跳动的青色血管。
摄魂怪们东窜西逃,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它们摧枯拉朽一般地驱散。那道刺眼的魔法光亮像一片暴雨洗刷着阴沉黑暗的天空,最终摄魂怪们飘荡着远离而去。
而它们离去后的天空,即使未曾明亮,明亮轻盈。却也不再使人寒冷。
新的光线给云层带来透明高远的天色,比乌云密布的铅灰色天空明媚了许多。看上去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蒂娜那覆盖心头的绝望也渐渐褪去,清明的意识又重新回归脑海。
她仍处于长久的震惊中,震撼于汤姆的魔力,那是她不曾接触过,更不曾见到过的庞大的力量,让她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因为他心性坚定,信念如磐石,想做的事一定会不计手段达成。
他能战胜摄魂怪,因为他才是地狱的恶鬼。
汤姆垂下手臂,他的嘴角仍旧挂一丝着笑意,脸色格外地苍白,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像极了那些动作缓慢的大理石雕塑。
蒂娜注意到他黑色的外衣袖口,不断地滴落着血珠,血液浸染了他的衣服,只不过由于袍子是黑色的,遮盖了这样的惨状。
“你受伤了?”蒂娜问道。
汤姆将魔杖放回口袋,他看了一眼蒂娜,“是啊,你忘记了吗,在山洞的时候,我割开了手臂。”
他的伤口没有及时止血治疗,一直在不断地出血。
从鹰头马身有翼兽身上跌下时被摔断了肋骨,不止如此,在驱赶上百个摄魂怪的时候,他耗费了极大的魔力,这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
普通巫师与一只摄魂怪对战就已足够吃力,何况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摄魂怪。
汤姆扯了扯嘴角,
“蒂娜,你能扶我去前面那课树坐下吗,我可能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蒂娜望着他幽暗深邃的眼神,静默了稍许,她了解诚恳背后的狡黠,温柔伪装的冷酷,风度下的不屑一顾。
可是她还是走近汤姆,蹲下身子触碰了他的衣袖。她不愿意扶他,他干脆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树下,背靠着树干缓缓坐下。
汤姆没有说谎,他的伤口确实在汩汩淌血。
拉起衣袖,一条长而宽的伤口从手肘处一直延伸至肩部,像极了一条狰狞的蜈蚣。鲜血溅落在草地上。
蒂娜想起了在鹰头马身有翼兽身上,他用手臂护着她的片段,以及站在她的身前,用一己之力击退摄魂怪的场景。
她的心里闪过一阵怪异的烦躁感。
如果不是汤姆苍白的脸色,蒂娜甚至都要认为他是故意把自己搞出一副可怜相。
”这里没有适合的医疗用品,也没有止血的魔药,你还是叫你的手下来为你处理吧。”她故意显露出冷冰冰的态度。
“太麻烦了。”汤姆闭上了眼睛,“我休息一下就好。”
“在这里休息?”蒂娜说道,“当下之急,我们不是要赶紧离开这里吗?你不是说有人在暗中跟踪我们?“
“摄魂怪真正的目标不是我们,那家伙为了保命,不宜在这里停留太久。恐怕在引来摄魂怪后,早就溜之大吉了。”
蒂娜陷入了沉思,能引来摄魂怪的,一定是魔法部通缉对象,或者是阿兹卡班潜逃者。可是任凭蒂娜搜肠刮肚也无法想起,她曾经有认识过哪位危险的人士。
而能和危险人士搭上边的,恐怕也只有汤姆。
“所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说出的话没有回应,蒂娜发现,汤姆靠着树干,阖着眼睛,没有一丝动静。
他应该是体力不支,消耗了极大的魔力,需要依靠短暂的休息恢复体能。
地面的雾气缠绕在草丛和树木之间,周围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这种寂静让鸟儿望而却步,也阻挡了所有的声音。
这就像一个茧,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太阳缓缓降落,穿透了湿润的空气,蒂娜从湿润的空气中直起身子,看见阳光照样的草地上,正有一只牡鹿停留在汤姆依靠的那棵树附近。
它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悠闲地度步。这只牡鹿年纪尚幼,高高地昂着头,嗅着空气。它有着船桨一般美丽壮观的鹿角,
有着斑驳花纹的侧腹上留着一道深深的伤疤,说明它最近可能跟哪头鹿打过架,失败了。
汤姆安静休息的样子,也像一头骄傲又孤独动物。头发乱成一团,衣服皱巴巴的,身上黑色的袍子凌乱地敞开,里头是一身白色的衬衣,纽扣在喉咙处散开,露出性感的喉结。
谁又会想到有着这样精致面容的男人,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会是一个阴暗冷酷的恶魔。
可是刚才那个恶魔为什么又救了她。
不,那根本称不上是刻意保护。他只是为了自己活命而已。
蒂娜站了起来,一阵冷风拂过她的头顶,这一来那狂热的情绪完全消失了,她仿佛刚醒过来似的觉得有些发冷。
她想要赶快离开汤姆。她还需要找到黛西。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使自己迷失在一种无法言喻的氛围之中。
她猛然想起了自己腰间的藏着的那把枪,那是她在黛西工作室的抽屉里发现的东西,很明显,那是来自麻瓜的东西,她不明白为什么黛西会收藏着这样的东西——感谢她从小在麻瓜世界长大的经历,至少让她不会对手枪这样东西的感到陌生。当时她随手拿来放在身上,想要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
现在她将那只枪掏了出来,对准汤姆,指尖搭在扳机上。
巫师也是肉体凡胎,但她没有太大把握能用手枪杀死汤姆。
现在好像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从来没有看过汤姆有这么虚弱的时刻。
最重要的是,此时他毫无防备。
一阵短暂的晕眩感后,蒂娜定下心神,凝视着黑发青年。
蒂娜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假象,在她射击的一瞬间,也许他会睁开眼睛,朝她回击一个死亡咒语?
她朝着他逼近几步。汤姆依旧一动不动。
她的脑中闪现他们坐在鹰头马身有翼兽上的时候,她近乎靠在他的胸口处,而他富有生机的心脏跳动得那么有力。
她的手腕微微发抖。只要对准他的心脏,一颗速度极快的子弹能够射穿薄薄的皮肤,穿透血管和皮下肌肉层,直接能在心脏出射穿一个洞。魔法世界没有外科手术,他们无法修补一颗破了洞的心脏。
汤姆.里德尔,将不会再进入她的噩梦之中。连同以往的回忆都将变得清净。
蒂娜扣动扳手。
一阵的枪声响在草丛中,惊动了藏在树林深处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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