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密室里,四周是密不通风的石墙。四面墙中有三面是光滑的,唯有正前方的那面石墙上雕刻着一些复杂的符号。
墙上挂着的灯罩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这光虽不刺眼,但也足以照亮这整间密室。空空荡荡的密室里只有两个身影,全然包裹在了这诡异的蓝光中。
在密室的正中央,一个石台上,莉迪亚一身黑衣坐在一把椅子上,最黯淡的颜色也遮不住她那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下巴。
她看清了这个巫师的样貌,他的五官扭曲,像是被一把火烧烂了肌肤。
与其说令人感到可怕不如说是恶心,莉迪亚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以为他是某个部门或某个派系的研究员,遭到了恶意报复。虽说被囚禁在此,她的脑子已经清醒得开始高速运转了。
“抱歉女士,动了粗鲁的手段把你带来,我怕在那种地方容易隔墙有耳,那令我浑身不自在。”
莉迪亚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居然在这个黑衣巫师的身上看到了彬彬有礼的气度。
“你一定已经认不出我,这不重要,但你要知道,从前我和你是一样的境遇,有着强大的力量和天赋的才智,骄傲,自信,为家族的荣耀而战,并为voldermort毫不保留地献上忠诚和热情。”
“可看看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的声音如拉锯一般难听,“我无处可去,甚至必须东躲西藏,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会以这副样子去见你。”
一个人长时间在东躲西藏的抵抗中生活,无怪乎他是丑恶而粗钝的了。
莉迪亚了然,“你只不过为你愚蠢的举动付出代价,”她不耐烦地说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黑衣巫师发出了沙哑的怪笑声,
“也许你自认为对voldermort很重要,实际上,他是多么无情的一个人,他只爱自己。”
他靠近了她,试图用话语挑起莉迪亚的情绪,“我猜的没错的恶化,这会儿他正和另一个女人倚靠在一起,他想要成为她的救世主……你知道她的名字。”
“是谁?”莉迪亚脑海中闪过一张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审判庭上,voldermort对她的态度非常奇怪,那是一种带着特别的关注。
“没错,就是蒂娜史密斯!”那个人发出一声冷笑,“那个女人曾经离开了他,那会儿他差点要杀了她,后来他又舍不得了。如果那个女人遇上了和你一样的境遇,你猜,他会去救谁?
“当然是我。”莉迪亚抬头盯着男巫,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个女人,不过是个落败的赫奇帕奇,她能给voldermort什么?”
“是的,是的,女士,你有着不容忽视的政治背景,梅林天赋的魔法能力,当然还有迷人魅力........可你知道,在voldermort眼里,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一张神秘的羊皮纸,被抚平放在莉迪亚跟前的桌上。
羊皮纸上表面上罗列着各国魔法部各部门的重要职位人士的姓名,以及彼此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再仔细一瞧能发现许多不同寻常之处,某些高官或富豪人士的子女被做上了某种特殊记号,记录者保留着极为良好的阅读习惯,像是在做某种论文研究,提炼重要信息,字体优雅,笔记工整,就连标点符号都完美呈现。
莉迪亚看见了属于自己家族的那页。她的名字底下被划上了粗重的一笔。名字下面详细记录了她从小到大的经历,读过的学校,擅长的魔法,哪怕是在霍格沃茨曾经谈过的两次恋爱经历,以及七年级的时候膝盖跌伤留下疤痕,这种极为私密的事都被记录在纸上。
而从纸张的材质和微微泛黄的纸面上看,这种别有意图的信息采集已不是近年的成果。更像是早已有所预谋的,一点一滴,记录者凭借着探索和接触,逐渐搭建起的隐秘的信息渠道。
“这只不过是他的试验品,是他瞧不上的东西,是好多年前voldermort为了接近魔法部纯血巫师而收集的资料,这种手法对他而言已经过时了,只是他不屑去摧毁这些东西。”
莉迪亚想把那张纸推得远远的,就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严重的传染病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莉迪亚依然双手紧握,抑或是在阻止它们颤抖,“你想说他接近我是别有意图?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这些我不知道吗,哪怕是我们第一次的会面,都是他精心的安排。纵然一开始,他仰慕我背后的家族势力,我有足够的信心,在这些年的交往中我们早已彼此交心,互相信任。也许他一开始的目的并不单纯,有足够的野心,那是因为他本就不属于普通的人,我们才是适合并肩作战的一类人,而那个赫奇帕奇......”莉迪亚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她还是适合老老实实地待在那个能为她遮天蔽雨的霍格沃茨吧。
“哪怕未来你们的家族可能要成为替罪羊?哪怕你会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吗?!”男巫紧握拳头,显得格外激动。
“你这种说法毫无意义,”莉迪亚冰冷的脸上面无表情,“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那就从现在这一刻开始!“男巫平静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会证明我所说的每一句的真实性,我比你更了解他,只要你愿意和我打个赌,我会像你呈现真相。“男人说道,“我需要你的配合。”
莉迪亚抬头,用充满厌恶的眼神回应着他,仿佛在质问自己被抓到这里,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但同时她又有一种不甘屈于人下,努力展现的无所畏惧的气势,“和你这种人打赌?对我有什么好处?”
男巫努力想展露出自己最宽慰人心的温暖笑容,在一副丑陋的脸上却显得扭曲万分。
“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女士。我的样貌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在背后搞一手可十分有优势。这个世界不总是充满明亮而正义的,你会需要我这样的人,可以像老鼠一样匍匐在最臭,最脏的下水道,悄声无息地潜入在阴影处,躲在别人的后背,或者影子里,没有人能发现,我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但是我不会逼迫你接受我,如果你赢了,我保证将不对你下手。如果你输了,女士,不如让我来为你效劳,你可以把我踩在脚下,因为到时候,我敢保证,我是绝对忠诚的,因为我和你的目的.......我们是一致的。”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莉迪亚微微一笑说道,“我不可能和将我掠夺在此的人目的一致。”
“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呢?女士。”男巫意味深长地说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蒂娜怀里揣着相机,逃也似的快步离开汤姆。她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自己沉闷的心跳声。
中途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汤姆,树旁边的那只鹿凑近了黑发青年,它怜惜地吐舌舔舐着他的伤口。潮湿的雾气飘散在黑发青年的发梢,使得他的刘海紧贴额头。
暮色暗沉夹杂着烟雾。空气里浮荡着某种倦怠的感觉,蒂娜跨过地上的湿草和蛇似的光亮的树根,顺着来时的路走着。
在草丛中,她又看到了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它还在躺在原来的位置,转头舔舐着伤口,看样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蒂娜想要走近它,这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瑟缩着往后挪了挪。
她弯下腰,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是翠绿色的,有点浮突,像一汪湖水倒映出蒂娜的身影。
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它还在这里。直到看见它身躯下面有殷红的血迹,她知道它一定是在被逼迫飞行时耗竭了力气,又受了伤。
蒂娜蹲下身子为它检查了伤口,好在只不过是被草地上的荆棘突划破了皮肤,受了轻伤。
她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现在站起来试试,有没有好一些?”
鹰头马身有翼兽舔了舔伤口位置,嘴巴轻轻触碰了蒂娜的肩膀。
蒂娜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对它说道,“你是不是在找自己的孩子?”
鹰头马身有翼兽似乎听懂了蒂娜的话,它靠近了蒂娜,侧着脑袋表示询问。
“我知道它在哪里.......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去找它。”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触摸到它的毛发。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这只鹰头马身兽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音,它晃动了一下脑袋,伏低了身子,似乎在暗示蒂娜到它的身上来。
蒂娜翻身爬到它背上坐了上去。它立即展开翅膀,一阵小跑冲刺后,伸展翅膀带着蒂娜重新飞上了半空。一开始它飞得不怎么稳定,蒂娜紧张地抓紧了它的毛发。当他们飞在空旷的天空上,场景又变得宽阔,此时太阳已落山,厚实的云层浸染混浊的黑色。
“不要飞太高,我会看不清。”蒂娜说道,“朝着来时的方向,如果我猜的没错,它应该被藏在树林里不远处。”
蒂娜凭着记忆,带着鹰头马身兽在树林的某处降落,那里有一块火红晶莹的岩石,散发着清幽的光芒。蒂娜使出一个咒语,消除了迷幻术,迷雾散开,一颗白色的蛋呈现出来。
透过薄薄的蛋壳,隐约可以看见幼崽沉睡的黑影。
鹰头马身兽发出一声沉重的叫声,它的翅膀覆盖在蛋壳上,舔舐着它的表面,又小心翼翼地将它衔在口中。
“这是你的孩子吗。”蒂娜问道,“他们把它藏起来,以此来威胁你屈服是吗。可是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看守者?”说道最后,她近乎自言自语。
鹰头马身有翼兽鼻子喷出了粗重的气体。说不清是感到气愤还是激动万分。
“真好,从此以后你就不必受制于汤姆了。”她蹲下身,抚摸着它身上的毛发说道,“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那一定是不好的回忆。”
鹰头马身有翼兽“呜咽”了一声,似乎在哀鸣。
它们互相倚靠着,一人一兽沉默了很久。
“.......你能带我回去吗。”蒂娜仰起头说道,露出一个苦涩而疲倦的笑容,“我不想强迫你,可是我也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这个人类看上去似乎比它还要脆弱。她脸上发丝凌乱,脸上沾着细碎的树叶,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鹰头马身有翼兽伏低了身躯,示意她上身。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际,一阵微风扬起,从树林的深处袭卷而来的风呼啸着从蒂娜耳边带过。
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人类的声音。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转头看向幽暗的树林深处,那就像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当又一阵风刮来,鹰头马身兽扬起了翅膀准备飞行,却被蒂娜制止了,“请等一下。”
在呼啸而过的风中,她隐隐地听到了极为细微的求救声。
蒂娜心跳如雷,但她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即使那个声音气息微弱,依旧带着令她亲切而熟悉的感觉。
蒂娜双手手指紧紧缠绕,手心冷汗涔涔,“也许是黛西!不.......一定是黛西!”
她从鹰头马身上跳下,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树林深处方向跑去,她拨开那些高长的树丛,跨过连成一片桤木树盘根错节时不甚被绊倒,她也浑然不觉疼痛地爬起行走。
中途她看见大片的火蚂蚁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爬去,远远开去像是一张巨大的黑网。
这些小家伙疯了一样,是给什么东西吓着了。
察觉到身后有身影靠近,她转过头,原来是鹰头马身兽,它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默默地跟在蒂娜身后。鹰头马身兽低头踩了几下地面,它晃动着脑袋,似乎不愿意让蒂娜再深入林子。
蒂娜觉得它可能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因为它表现出了某种抵抗。
她摸了摸它的头顶,“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我必须要一探究竟,才知道我的朋友是不是有遇到危险。”
她继续朝里走着,鹰头马身有翼兽也默默跟在身侧。
他们随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寻找了很久,近乎已经走到了树林最深的地方。
往树林里深入,能看见一个铁笼的形状立在中央。笼子边是一条毒牙龙的身影,蒂娜之所以能认出,是因为这种龙的尾巴尖端是一个尖细的箭头,翅膀像蝙蝠一样。
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铁笼里关着的不是动物,一个褐色头发的女人在笼子里。
是黛西!蒂娜抑制了差点喊出的声音,不敢打草惊蛇。因为她才注意到,毒牙龙的脚上拴着铁链,大概原本应是被囚禁在此处,链条却不知被谁砍断,使它可以随处活动,细长的爪子活动时拖动着铁链残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笼子里的女人眼神涣散,并没有注意到蒂娜的靠近。此时的黛西已十分狼狈,长时间与野兽的对峙让她精神几近崩溃。但是她不能睡着,那只野兽正等着良好的时机,冲破铁笼,将她吞入腹中。
而毒牙龙在铁笼附近烦躁地踱步,它没有发现蒂娜,也许夜幕降临时森林周围弥漫着浓重的雾气,遮盖了蒂娜和鹰头马身有翼兽的身影,也许是它没有想到会有人类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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