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晓美秋也,为什么你会和警视厅的通缉犯有接触?在她死亡的前一天你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中田雅菜为什么会死?


    要不是尚存着一丝礼义廉耻,晓美秋也真的会在审讯室里出口成脏、破口大骂——


    我他妈的也很想知道啊!草!


    简直莫名其妙,他不过是接到了丘比的传话说中田雅菜那边积攒了一波他想要的情报,让他抽时间去验货罢了;好,他去了,也确实拿到了几张写满讯息的纸条,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这些内容的真假,就传来了中田雅菜和中田恵身死的消息,偏生跟着中田雅菜前往拾荒者小屋的路上必经那家暗巷酒吧,好巧不巧被社会闲散人员看了个正着。


    啊,说起来,那些烂酒鬼最开始其实对自己无意间的所见是不以为意的,毕竟他们以为他晓美秋也其实是中田雅菜的“客人”,自然在低劣的调笑过后就算过完了瘾;但是后续意外的牵扯到了这对母女的死亡,为了摘清自己的嫌疑,这些人又迫不及待的把他当成挡箭牌推了出来。


    真够他妈的恶心的,不管是莫名其妙死在一起的中田母女,还是这些人渣,都够恶心的。


    “不管您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只有一个,我不知道。”


    ——中田雅菜怎么死的?哈,问他做什么,尸检报告不是说了死因是心源性猝死吗,你们倒是像那次一样随随便便的赶紧信了啊!


    “至于那些人说见到我跟着中田雅菜回去?我否认这一点,他们绝对是喝大看错了,我当天正在执行任务中,你们可以调取酒店的监控得到我的不在场证明。”


    ——还跟她护的像眼珠子似的柔弱母亲死在一起,死亡的地点还和她们的落脚处有不远的距离,中田雅菜该不会是带着中田恵去魔女结界装逼结果翻车了吧。


    “哈?写了我名字的字条?拜托,这种事我还想问中田雅菜呢,我是警察,她是警视厅在逃的杀人嫌疑犯,她不会是想杀我吧?”


    ——要是字条上的情报全是没有价值的垃圾,搞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的中田雅菜就太搞笑了,喊打喊杀的时候中气十足,结果根本就是拖后腿的废物。


    “总之,我否认所有对我的指控,”面容平静的晓美秋也铿锵有力道:“如果非要认定我参与了这起案件,那么比起在这里审讯我,你们不如赶紧去找证据。”


    “再说一次,要么拿着属于我的生物信息来定死我本人,要么拿出铁证来反驳我的不在场证明,再这样毫无意义的关押和审问我,即使同为警视厅的警察,我也有权起诉你们!”


    在日本,对待罪名尚未确认的嫌疑犯,正常情况下的拘留是10天时间,一项罪名最长不能拘留超过23天,如果这项罪名在这23天内不能达到起诉的条件的话,就必须得释放当事人,若是在后续找到证据了才可以把人送到拘置所。


    即使有意放弃这个世界,一想到要被拘留23天之久,晓美秋也的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戾气横生,虽然未定罪的嫌疑犯在拘留期间能吃好喝好睡好,没有消耗魔法的必要也就没有狩猎魔女的必要,除了需要忍受时不时的审问以及同僚投来的饱含着怀疑的目光之外,心态放好将这23天当成一个没有自由的长假是完全可行的。


    去找吧,你们尽管去找证据去吧,时间静止剪切掉了他出行的身影,空间收纳能完美的将多余的东西藏匿,生物信息每次都会被外泄的魔力全数摧毁,你们这帮白痴就是将地球翻三面都别想找到他犯罪的证明——


    不对,思维怎么被带跑了,中田雅菜不是他杀的!这罪名本质上根本就不成立啊!


    晓美秋也作为嫌疑犯被拘捕的消息在警视厅这一亩三分地里自然是纸掩不住火,他这个树大招风的cipss平时很少参与各项社交活动,身怀一技之长却融不进集体,被明里暗里的排挤是必然的事,往日挑不出他刺的阴险小人们可算找着机会对他评头论足了,一时之间谣言四起,大部分的造谣者显然并不了解晓美秋也的生平,连他可能是某位高官的太子爷这种话都扯出来了。


    谣言这种东西,有人说就有人信,孤儿了一辈子的晓美秋也在短短几日里就喜提了不知多少个有权有钱的爹,很难说这不算是一种因祸得福。


    如果让晓美秋也本人亲自来听,他肯定懒得理这帮无聊的东西,但——


    “嘭!”


    “嘶、好痛,你干什么突然打人啊松田!有病是不是?!”


    “打的就是你这胡说八道的混蛋!”


    身形狼狈的瘫坐在食堂的座椅下,被打翻的汤汤水水淋了一身的某位路人脸警员面露愤恨之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弄成这幅丢脸又狼狈的模样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挣脱同伴的阻拦,向摘下墨镜的松田阵平冲去——


    “嘭!”


    “呃啊啊啊啊!!”


    在实力悬殊的力量和技巧下,这位路人脸警员唯有躺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份。


    同样没拉住再一次暴起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在挣扎了一下后干脆选择了破罐子破摔,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如沐春风态度的半长发青年在冷下脸后意外的气势十足,紫罗兰色的双眼没有温度的笑着,却比旁侧那双燃烧着烈焰的黑色瞳孔更令人胆寒。


    “这位……啊,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呢。”


    在鸦雀无声的现场,萩原研二笑道:“今天刚下发的通告你是没看吗?啊,看你的眼神原来是看过了呀?那你难道不懂‘取证中’是什么意思吗?”


    “真有趣呐,请问你是在什么时候得到了为晓美秋也定罪的权限的呢?有相关文件或者委托书的话可以掏出来看一看吗?”


    “……”


    “啊呀,小阵平是打掉了你几颗牙齿?你居然连话都说不了了呢——”


    “即使、即使不需要那种东西,晓美秋也的嫌疑也没法洗脱!”


    嘴角淤青的路人脸面色扭曲的怒吼:“cipss……哈哈,给嫌疑犯通风报信、帮助她逃脱警方搜捕的cissp!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松田,你们不是最喜欢吹那家伙的电脑技术无人能匹敌吗?那么14岁的小屁孩能逃脱追捕,肯定是他在暗地里帮忙的吧!”


    “……”


    一时之间,往日里嘈杂的食堂竟安静的落针可闻,唯有说出这番言论之人粗重的呼吸声与心脏搏动的声音同调,重重的砸在现场所有人的心中。


    挂在萩原研二脸上的虚假微笑再也坚持不住了,因为他发现——


    在场的大部分人居然都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未必都和晓美秋也交恶过,但落井下石这种事,只要对方不是自己重要的人就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去做,哪怕身怀重誉的晓美秋也从未看不起、或是欺压过谁,但在他被作为嫌疑犯拘留的这个风口上,仍有太多太多的人准备看着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陨落。


    负气离开了他们身边的晓美秋也竟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这样孤独的、只要风吹草动就会被群狼环伺的境地。


    那双曾在被拒绝时写满了悲伤与不可置信的金瞳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眼前,能言善辩的萩原研二感到喉咙似乎被酸辣麻苦的东西粘合在了一起,过重的味道刺激的他双眼开始变得模糊。


    在隐隐绰绰间,唯一清晰可见的——


    唯有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


    在朦朦胧胧间,唯一清晰可闻的——


    唯有中伤与怀疑的窃窃私语。


    从警校时期开始,每一次、每一次,当他们每一次做了出格的事情,在垂头丧气等待判决的时候,浅浅微笑着的晓美秋也总是会一声不吭的将一切摆平,为他们扫清所有的后顾之忧。


    可是,他们却几乎没有为晓美秋也做过什么,就连唯一送给他的新春焰火也在争吵间被他们联手收回了。


    “……aki酱他不是那种人。”


    到头来,他能做的只是像这样干巴巴的辩解着。


    “他是个很好、很善良、很心软的人,他——”


    只是,这样的话语——


    又有谁会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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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天后,警视厅方面没有找到任何能为晓美秋也定罪的证据,于是他被释放了。


    但是,“没有找到证据定罪”与“没有完全洗脱嫌疑”这两种说法是可以同时存在的,作为酒鬼的人证和中田雅菜死前写下的物证仍被大多数人所认可,在他们看来,晓美秋也的脱罪并非是因为他是纯粹的无辜,而是因为他有不为人知的手腕和技术。


    虽然先前盛行的晓美太子说在他空白的家庭情报被放出后不攻自破,但这并没有为他拉来多少同情分,反而成了许多人进一步嘲笑他的借口。


    大家都在说,这警视厅视为掌上明珠的cissp看着是要玩完了吧,即使身怀大才,舆论闹成这样恐怕也只能转去地下工作、或是辞职才能出头了。


    然而,处在风暴中心的晓美秋也却无视了所有的恶意和善意,他依旧重复着被拘留前的工作节奏,甚至有人还发现,他对最近新诞生的6亿头奖似乎非常的感兴趣,在上班期间专门跑去要了一份报纸,还将刊登的这无人不艳羡的新闻仔仔细细的剪了下来。


    “有病,都开过奖了不知道收藏来干嘛。”


    ——有人这么说。


    不管晓美秋也做什么,总会有人这样说。


    在这乌烟瘴气的一段时间里,伊达航和萩原研二仍在锲而不舍的试图与晓美秋也对话,然后无一例外的全部被避过;没过多久,终于想清楚并打算揭过那些破事的松田阵平决定与晓美秋也和好,然而,同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一样,他那边同样毫无进展。


    这下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骗过自己了,哪怕是心最大的伊达航也终于回过味来——


    晓美秋也是真的要和他们割席了。


    对于这个结论,反应最大、最无法接受的居然是最后才行动起来的松田阵平,他一连跑了数次搜查一课,通过各种方式搞来了晓美秋也所做任务的地点和流程,甚至专门跟爆处班的负责人请了假去现场抓人,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晓美秋也好似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扑空,不管他们定下的突袭时间和方式有多刁钻,都会和他阴差阳错的错过。


    对此,丘比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虽然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我差不多也要腻味了,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弃啊?”


    它窝在晓美秋也的怀里,惬意的扫着尾巴:“你的回避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像是没认清事实一样还在继续呢。”


    “没办法,这些人麻烦起来就是这么麻烦。”


    “为什么听起来像是最近流行起来的废话文学。”


    “因为对此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丘比问:“验证过中田雅菜提供的情报是有部分可用的后,打算将这一回变为试验场的你要向田代忠嗣下手吗?”


    轻柔的抚摸着丘比背脊的手一顿,神情晦暗不明的晓美秋也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才说道:“杀死田代忠嗣会发生不可控的事故——这种明确的事就不需要再确认了吧,没必要。”


    “那么你的打算是?”


    “拖到11月7日,让这个‘松田阵平’去摩天轮执行任务,而我去米花中央医院。”


    晓美秋也眯了眯眼:“我想知道像这样兵分两路会发生什么,如果医院人质的问题被解决,没有牵绊所以能毫无顾虑的下手拆掉炸弹的‘松田阵平’是不是就不会死于爆炸了。”


    丘比歪了歪头。


    “的确,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是田代忠嗣的预告传真没有来。


    这意味着这一次的田代忠嗣在蝴蝶效应下未必会用相同的手段作案,如果变成完全随机的事件,那么上面提到的假设就无法顺利实现。


    “所以要搞清楚异常的原因,我还是得想办法找到田代忠嗣,”晓美秋也说:“中田雅菜本来是个很好的代替我行动的人选,但是她莫名其妙的死了……说到这个,你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吗,丘比?你们两个不是最近经常在一起吗?”


    “很遗憾,我是真的不知道哦,”丘比说:“我最近又找到了一个有潜力的孩子,一直在观察着那边,并没有注意到中田雅菜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算了,从警视厅提供的情报来看,恐怕又是中田恵在出门的时候遇上了不干不净的人才会意外身死,发现母亲死掉的中田雅菜应该还遇到了些别的事情才会一起死掉,毕竟,在没接触过她的时候都无法相信心源性猝死的说法,这一次在和她接触过后更是觉得这个结论荒唐。


    心脏病?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臭小鬼哪里像是心脏有问题的样子,她把别人刺激出心脏病还差不多。


    不过,丘比说又找到了一个有潜力的孩子?


    这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只要不是又一个仇恨警察或者仇恨男性的存在,还是有机会寻求一下互相合作的吧。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丘比带着新签下的魔法少女来和晓美秋也见面了——


    “哇,真的是你吗晓美警官!我听丘比说起的时候还觉得它在骗我呢!”


    自觉遇到任何事情都很冷静的晓美秋也一下子没忍住心中生出的意外而瞪大了眼睛。


    这位初见态度非常友好的魔法少女——


    居然是那个曾经为了数学成绩而发愁的日高萌乃!


    “你怎么……”


    连忙咽下了险些情不自禁说出口的话,晓美秋也迟疑道:“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日高萌乃小鸡啄米式点头:“我奶奶之前被诈骗走了好大一笔钱,差点就因为受不了自杀了……多亏有晓美警官参与端掉诈骗窝点的行动,虽然只追回了百分之八十,但也很好了!怎么样,警视厅的通告我有仔仔细细的看哦!”


    和记忆中的发展倒是很相似,那么……


    晓美秋也问道:“你喜欢的男孩子是不是数学成绩很好?而你的数学成绩很差?”


    “诶!?”日高萌乃的紫罗兰色眼睛里流露出了极大的震撼:“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吗?!晓美警……不对,秋哥,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做到的啊!能不能教教我?”


    嗯……从这个突兀转变的称呼可以确认,这就是那个日高萌乃没错了。


    心情很复杂的晓美秋也决定停止闲聊时间,面对关系姑且算还不错的日高萌乃,他显然多了几分耐心和容忍度,中田雅菜从未体验过的来自前辈的职场关怀被日高萌乃美美的体验了一番,她初次与魔女对战可是全程都在晓美秋也的帮衬下进行的。


    解说部分当然是由勤勤恳恳的丘比负责,晓美秋也只不过是将一些普通的战斗技巧和战斗意识传授给了她,并在她可能受伤的时候带她度过危机罢了。


    日高萌乃的作战服同让她的眸色一样,是富有生机的典雅紫罗兰色,她的武器是一把巨大的三角板,挥舞起来虎虎生威不说,还能拆成两把对称的双刀,好好开发的话会是非常强力且全能的武器。


    可是,她对此并不是很满意——


    “我不想要近身战斗的能力呀!!”日高萌乃哭丧着脸:“我也想和秋哥一样站在远距离的位置进行战斗……可恶,大家都知道我的数学成绩不好,其实我的体育成绩也不怎么样呀!”


    晓美秋也:“……”


    晓美秋也:“但是你许愿数学考试每次都能拿满分了吧?你现在的数学成绩一定能让你的同学和老师都目瞪口呆了。”


    “嘿嘿,是呀,好多人举报我作弊都被我打脸了呢,哼哼!”


    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日高萌乃挠了挠头:“秋哥不会觉得我的愿望幼稚或者草率的吗?只是为了和喜欢的男孩子一样考出好的数学成绩,就许愿成为魔法少女什么的……”


    老实说确实有点,但这是日高萌乃的选择,晓美秋也对此也没有什么说教的欲望就是了,更何况,他存着拉拢对方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泼她冷水?他只会说——


    “怎么会呢,日高。”


    “你为了喜欢的人做出的每一份努力都是值得尊敬的。”


    毕竟,他和日高萌乃的愿望出发点是相似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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