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捆得扎扎实实的苏枞脸上倏然露出一个笑来。
分明脸还是苏枞的脸, 可看那神态却和白起没什么两样。
温和之下透露着一股诡异的违和感，能叫人心里平白生出一种惧意。
“苏枞”笑着说：“阿斐，我的朋友, 我会在家里等你。当然，你在意的这些人也都在我家里做客。他们个个都很喜欢这里。”
莫斐站在苏枞面前，面无表情地盯住他, 却是在透过他看内里的另一个人。
“你最好保证他们安然无恙, 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莫斐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她自己被人做成傀儡抓走，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但现在白起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期待我们再次会面。”
“苏枞”挑衅般地说完这句后，忽然闭上眼睛, 随后又缓缓睁开。
“大哥, 大嫂？你们怎么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大家伙围着自己, 脸色看起来还非常难看, 不由得心里一悸。
林季野他们几个还抱有怀疑, 嘟囔道：“这不会还是白起吧？”
林季原却已经认出来，这次开口说话的是原本的苏枞。他和苏枞、殷地安在一块的时间比和林季野这个弟弟还要长久，自然熟悉彼此的一举一动。
“他是苏枞。”林季原下了结论。
“呼~”林季野松了口气。
想来就算白起是6级精神系异能者, 毕竟他们现在相隔甚远, 白起也没有办法一直施展精神控制，不然消耗的异能和体力都是巨大的。
这倒是给大家解决了如何让苏枞恢复自主意识的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他们不知道身边的苏枞，什么时候又会变成被白起操控的苏枞。
苏枞沉默了一瞬，脑海里的记忆纷至沓来。
他很快就明白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回程路上，他受到精神控制后开始抢夺方向盘，害得大家一起栽进地缝里。危急关头, 要不是有蓝成荫的小木藤缠住他们, 只怕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摔成肉泥了。
而只要白起不死, 这样害人的事，以后还会持续发生。
“别给我解开了，就这样吧。”苏枞抬了抬眼，出声拦住了想来给他解开束缚的林季野。
“啊。”林季野看了看自家老哥，拿不定主意。
彭远和蓝成荫面面相觑，他们都明白苏枞这么说的原因。白起这个人实在心肠歹毒，能被随时精神控制的苏枞就等于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一直绑着才能最大程度减少麻烦。
“解开。”林季原自己亲自上手解了。
莫斐也跟着说：“现在我们都守在这里，不要紧。白起就算要做什么，也要等我们出发或者到了基地以后。”
爸妈、嘉年嘉月、沈绵绵，还有镇上其他的几十个人，都被白起带到了基地里。
这趟基地之行，她是不得不去了。
解开束缚后，苏枞沉寂着没有说话。他把随身带着的三枚铜钱拿在手里摩挲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有什么事等休息好再说。”林季原拍了拍苏枞的肩膀，转头对着林季野说，“先回去睡觉。”
虽然异能者身体素质大幅度上升，但该睡觉还是得睡觉。他们这些人都是熬了个通宵，又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必须得先睡觉才能恢复过来。
“你们先去睡，我还不困，去给你们做点吃的。”莫斐挥挥手，让他们先进屋去睡觉。
她昨天被席山下了药昏睡到晚上才醒，一点都不困。
“我帮你。”林季原开口。
“你也睡吧，我有空间法则。有事我叫你。”莫斐道。
空间法则自从升过级后，不仅保护范围扩大到100平方米，即将踏入这个范围的生物空间也会提醒她，进行预警。
“好。”林季原也不再坚持，转头进房间睡觉去了。
莫斐走进自家厨房，把空间里的食材一样样取出来。
新鲜的黑松露，新鲜的野牛肉，都是没有经过变异的食材，尤其是这已经成熟的黑松露，无愧于世界公认的顶级食材，即使沾着泥土也依然抵挡不住它的迷人香气。是一种浓郁、复杂而令人陶醉的香气，闻着它时仿佛整个人都回到那片苍郁的森林中。
而且比起它的香味，它的味道也毫不逊色。既鲜美，又带有微妙的坚果和土壤的风味，让人回味无穷。
莫斐打算先做黑松露鸡汤，然后煎几块牛排搭配切成薄片的黑松露，最后再把黑松露和牛肉打碎做成黑松露酱用来拌面吃。
汤菜做起来很简单。莫斐把黑松露上的泥刷干净后，把它们切成大约1厘米厚的薄片。
鸡用的是她之前在空间黑土地附近散养的野鸡，每只都约有六七斤重，很是肥硕。她把鸡宰杀处理后放到铁锅里加空间水，然后放进葱结、姜块，煮出血沫去除腥气。莫斐还多加了一些白酒。
水开后莫斐把鸡肉上的血沫清洗干净，又在铁锅里加了两瓢空间水。
等水开后把黑松露片放进去，盖上锅盖。
到这一步后铁锅自然会转变成小火慢慢煲煮，根本不用她去管火候。而小火能让鸡肉慢慢变得鲜嫩，能让黑松露的香气更好地融入整锅汤中。最后只要在出锅前加点调味品就行。
这样炖出来的鸡汤，外观清澈饱满没有杂质，森林坚果香的黑松露和鸡肉相得益彰，口感和香气层次丰富至极，每一口都是大自然的馈赠，细腻而深厚，叫人根本没有理由抗拒。
做黑松露酱的方法也不复杂。
只是需要把黑松露切成碎块，然后加上橄榄油、蒜蓉、生抽、糖、盐、黑胡椒粉一起打碎。
黑松露可以生吃，打碎和匀后这酱便算做成了。
因为加了生蒜蓉，黑松露酱上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辛辣味，闻着就很开胃。
做完鸡汤还有酱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补，大补。
莫斐满意地看着做好的菜，因为怕冷掉，只留了自己吃的一份在外头。
其他的都放进空间里保温保鲜，等林季原他们几个醒来后再拿出来。
除此之外，莫斐还洗了一篮子进口的车厘子。
这也是她天灾前囤的货，一箱子有2500克，大概260块。
准备好吃的，喝的也不能少。
莫斐用空间水泡了一大壶速溶咖啡还有一大壶茶。
泡茶时她免不了又想起家人来。
满打满算，她来到这个世界甚至还不足一年时间。但原主家人在她心里却占据了极重的份量。白起是冲着她的空间来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次是她连累了大家。
莫斐给自己倒了杯茶，拿了把小靠椅坐在了庭院里。
天上云卷云舒，原本热闹的小镇上安静无比。
世界寂寥如此。
旁边有脚步声传来。莫斐循声看去，发现苏枞不知何时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林季原。
两人也没走正门，直接翻过低矮的小墙，就从隔壁院子翻进莫斐的院子里。
“你们这么快就醒了？”莫斐挑眉笑了笑，开了个玩笑，“难道是被我做的菜香醒了。”
两人也跟着笑了笑，算是默认。
因为职业习惯，他们都习惯短眠，三个小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
林季原熟练地搬了一张桌子，苏枞则拿了两张椅子过来。
莫斐把之前做好的吃的摆满一桌子：“既然你们先醒，那就先吃吧。我做了几十人份的，不够还有。”
她不止做了他们这几个人的，连带镇上的几十个人的份量都做了。
等他们进城区下基地把人救出来，就用这些吃的慰劳大家。
“味道怎么样？”莫斐把茶壶和咖啡壶也拿出来后坐下。
苏枞先喝了一大碗鸡汤，毫不吝啬地夸赞：
“大嫂做的汤比我这么多年喝的任何汤都好喝。”
若是别人说这话难免有夸张恭维的嫌疑，可听苏枞这么说却不会。
他语气真诚，低垂的眼都因为汤的鲜美而微微上扬，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
“食材都是最新鲜的，做出来后马上就放到空间保鲜保温了，所以和刚出锅的时候差不多。你喜欢就多喝点。”莫斐也跟着笑起来。
大嫂可不是白听的。
莫斐就像无数家长一样，一听孩子喜欢喝哪个吃哪个，就想让人家一次性吃个饱。
于是她拿起汤勺又往苏枞的碗里添了一勺。
“谢谢大嫂。”苏枞非常给面子地把一碗汤又喝了个干净。
原本没什么多余表情的林季原也笑了笑，拿着碗给莫斐盛了碗：
“你别管我们俩了，你也喝一碗，然后去睡觉吧。”
莫斐跟着喝了一口，却摇头：“我睡不着。”
或许她只有看到爸妈、孩子们完整无好地回来，她才能睡得着吧。
本来在吃面的苏枞忽然放下碗筷。
林季原也似有所感，放下碗筷看向他：“你打算说了？”
说他们三人回国后，苏枞在和他汇合之前发生的事。
苏枞苦笑一声：“大哥，我知道你应该猜的差不多了。”
天灾一说，苏枞在国外时就已经卜算出来。
三人决定回国前就发现各自都觉醒了异能，不可谓不惊喜。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提前预知了天灾可以先做准备，又多了新的保命手段，大大增加了存活的概率。那段时间他们结束了手里的最后一单任务，一起恶补了一堆跟天灾丧尸之类有关的小说、电视、电影。
三人里，林季原父母意外去世，家里还有个弟弟林季野。
苏枞从小被拐走，结果人贩子在逃跑的时候碰上警察就把他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苏枞是被个算命的瞎子捡了养大的。
那瞎子脾气很好，自己都吃不饱饭，还想办法送苏枞去读书。
但瞎子人好却不长寿，早在苏枞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苏枞也是在十岁以后彻底没了人照顾，靠着从瞎子那学到的能掐会算的本事到处混口饭吃，混着混着就被组织撞见了，才有了后来的事。
可以说苏枞在国内除了林季原和殷地安以外，没有别的亲人朋友。
而殷地安虽然有爸有妈，但家里也很复杂。爸爸小时候因为诈骗罪进去过，然后爸妈就离婚了。
他们各自有了新的家庭，生育了新的儿女，殷地安是个多余的人。
只是随着殷地安长大，有了挣钱的能力这对未尽过什么养育职责的父母又想起了这个儿子。
想从他这要到钱，去给他们另外的孩子用。
若是回国，殷地安总还是要去看他们一眼。
看一眼也就可以真的死心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最后三人商议后的结果是，大家一块去白市。但是林季原先去，苏枞先陪殷地安回一趟老家，见见殷地安的家人顺便旅游一圈。
于是飞机落地入境处后三人便分成两组。
林季原为了远离天灾后会变得危险的城区，在郊区买了一栋别墅。还在地下室里储备了必要的物资。加上他本身的枪械天赋，买来一些必要的配件后组装了许多枪械出来。
就这样静待着天灾。
“我陪二哥去了黄市。二哥把天灾可能会来的事也告诉了他的爸妈，还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买物资。但他们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拿着那些钱去买房子了。还问二哥要不要参加他弟弟的婚礼。”苏枞说起来这段往事都觉得有点可笑。
因为有了一套房子，女方家长很满意，殷地安弟弟的婚期也很快就定下来。
大红烫金的喜帖，剪辑精彩的视频，重金的彩礼，一桌就要6666的酒席……
处处都透着大人们对这两位新人的重视。
殷地安并没有去参加，只是带着苏枞在黄市各处都玩了一圈。
他们俩的童年可以说都是灰暗的，别的小孩玩腻了的游戏机，看腻了的电影动画片他们都没有玩过看过。这回他们都一块玩了。
两个已过30岁的人，白天睡大觉，晚上就精神了，买一堆吃的边吃边玩。
没有一点LSY组织杀手的样。
他们玩的是真开心，苏枞甚至很久没看到殷地安这么开心过。
在黄市差不多待了两个月后，他们的异能力量已经有所精进。
他们俩待着也是无聊，干脆收拾好行李坐上来白市的飞机。
比原本和林季原约定好的时间还早了一个月。
他们打算悄摸摸地来，给林季原一个惊喜。
莫斐和林季原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苏枞很快就要说到重点了。
既然苏枞和殷地安在黄市的时候还好好的，那一定就是在白市出的事。
果不其然，苏枞的表情上渐渐沾染了几分痛苦。
他们人到白市已经是凌晨，于是先找了个酒店安顿。又听说白市的夜市烧烤很有名，放下行李后一块出了门。
就是这次出门出了事，一切都像命运既定的安排。
那条夜市街上炸开了一条巨大地缝，两边的夜市摊都受了影响，临时暂停营业了。
两个人没吃到东西就打算换条街，却在昏暗巷子中听到了异响。
已经是3级精神系异能者的苏枞顿时施展异能查探情况，然后展露在他眼前的，是一头体无完肤，正在吸食人血的怪物。也可以称之为丧尸。
被这头丧尸吸血的人是个酒鬼，喝多了酒没什么知觉，被东西绊倒后干脆倒头就睡。没想到直接被这丧尸在脖子上咬了口，看这出血量已经没救了。
天灾初期，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直面这个物种。
那是一双赤红青白的眼睛，没有一点人类的感情。陌生，丑恶，具备极大的杀伤力。
苏枞和殷地安撞破他吸血的现场，显然已经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两人也不甘示弱，直接和这头丧尸缠斗起来。
已经是凌晨，暗巷又幽深没有监控，三人的打斗并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
起初苏枞和殷地安确实占了上风，尤其是殷地安至强的格斗术，也在丧尸身上搞出不少骇人的伤口，让它留下汩汩的黑色脓血。
但这头丧尸的体力却仿佛无穷无尽，始终保持着相同频率的战斗节奏。
更让人惊奇的是苏枞从不轻易出手的精神攻击，也能被它轻易化解。
这头丧尸的意识海之庞大，正如汪洋大海一般，仿佛历经了千年岁月，宽阔且幽深。
所以苏枞的精神攻击一落到它身上，就如泥牛入海，起不到什么作用。
也正是因为苏枞发出的精神攻击吸引了这头丧尸的注意力，让它对苏枞起了兴趣。
它假意停下手里的动作，嘴里吐出人言：“你的异能很好，很强。”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殷地安打得气喘吁吁，冷眼看着眼前似人又不似人的东西。
回答他的是一声穿破空气的枪声，去往的方向正是苏枞那边。
殷地安下意识想帮苏枞挡住，可发出这枪的并不止一个人。
十来个手持麻醉枪的人出现在暗巷里。若不是苏枞一直把全部注意力都用在攻击丧尸上，未必不能提前发现这些人靠近的踪迹。只是这次的失算，导致了后来彻底的惨痛。
昏迷之前，苏枞看到了为首那人的脸，正是日后幸存者基地里，在白家身居高位的白二爷白明绪。
他残存的意识里，听到白明绪称呼那丧尸怪物为“大哥”。
当苏枞再度醒来，完全是被痛醒的。
蹲在他身前的人是殷地安，他已经完全换了副神态，拿起刀一刀一刀朝自己砍来。痛得他昏死了一次又一次。
殷地安将苏枞的双腿、眼珠、舌头，以及一颗从他脑子里剖出的十分绚丽的晶核，悉数全都供奉给了丧尸怪物。那丧尸怪物也毫不客气，将这些东西一一吞吃下肚。
当那颗晶核被丧尸怪物吃下时，苏枞便感觉到身体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丧尸让殷地安如此折磨残害他，却始终没有杀他，反而还找来治疗系异能者保住了他的命。
再后来的事，便是苏枞被他们丢了出来，来河西镇做了“眼线”。
苏枞也是今天才知道，白起就是那个丧尸怪物。
白起现有的异能等级，也是建立在吞吃了他的异能晶核的基础上得来的。
苏枞和白起之间，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但比起自己，殷地安的安危更让他担心。
无论殷地安对他做出了什么事，苏枞始终相信那不是他的本意，要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么就是被控制了。
“我在基地的时候，虽然眼瞎断腿，但是耳朵还没有聋。一直在留心听四周的环境。看守我的人是白起的亲信，他们有提到过白爷经常不在基地里。这几天我卜算过，我们要过这一劫，必须要找到白起的老巢。也就是他这具古僵苏醒的地方，那里才是他一切力量的本源，捣毁那里才叫真正的打败他。”
苏枞沉声说。
第92章 今夜
说完这些事后, 苏枞将桌上的茶喝了个个干净，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都能活下来，他想殷地安也一定会。
只要有他在, 莫斐他们就等于全程处于白起的监控下。所以这次苏枞不会和大家一起去白市。
“你们放心，我会安排好自己的去处。”苏枞笑笑，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打算去之前莫斐他们因山火而逃离的那片别墅区寄居。那里的地下室既有基础的生活物资, 又可以抗击地震。位置也足够隐蔽, 不会吸引大批的丧尸和变异动物。别说待上十天半个月，待半年都不是问题。
听到苏枞要单独行动，林季原自然不答应。
莫斐说出了林季原的担忧：“这样一来白起是没办法监视我们了, 但他可以通过控制你知道你的位置, 随时可以让人过来绑你。更或者他都不需要绑你, 直接让你自残来威胁我们。”
苏枞来到河西镇的这段时间, 已经足够让白起确认苏枞对他们的重要性。
“对不起, 是我没考虑周到。”苏枞轻叹一声。
即使他不想，也不得不承认，在白市受伤后不止身体大不如前, 连思虑都没有从前周全。以前在LSY中掌握情报, 及时规划出最优方案的Bruce已经不复存在。
只是这样一来，如何安顿苏枞又成了一个问题。
“留一个人下来，到时候让阿枞每天喝点安眠药。”林季原说。
“也只能这样了。等他们几个醒了看谁留下来。”
去白市这次凶多吉少，留下来的人反而还要安全些。莫斐和林季原必然要去，那人选就只能出在林季野他们三个身上了。先让三个小的内部商量，商量不出来到时候抓阄就是。至于战力一流的可燃冰因为状态不稳定, 根本不在考虑人选之列。
商定下来, 他们三个都觉得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三人刚提到过可燃冰，就发现他扒在了院子的墙上。
可燃冰纵身一跃灵活地跳在了三人面前, 两眼放光地看着桌上还没吃完的一堆美食。“饿。我饿了。饿饿饿……”可燃冰像个复读机式的开启了无休止的嚎叫。
莫斐一听他这中气十足的叫声，看身上也不带发抖了，就知道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忍不住笑起来。
以前她也常怀疑可燃冰，觉得他来路不明，行为举止也奇奇怪怪的。但听小野说了才知道，可燃冰曾是鬃狼。
既然是呆呆的犬科动物，那惯着他点也不要紧。
“喝吧。”莫斐直接从空间里取了个汤盆出来，里面盛满了热气腾腾香气浓郁的黑松露乌鸡汤。
黑松露中森林的气息混合着鸡汤的鲜美，对可燃冰来说吸引力巨大。他这一喝就没管住嘴。
一连往肚子里灌了五盆，又吃掉了两只鸡那么多的鸡肉后才打个嗝说：“有五分饱了。”
吃完这些后还不算完，又炫了一盆车厘子，一筐雪梨才算完。
莫斐看着他这与日俱增的饭量，脑门青筋直跳：“也就是我这家底才能供得起你。”
林季原说：“别的不说他还是挺有眼力见的，要不这么多人就认你当大哥。”
“我这是大哥吗，我这是厨师长。”莫斐边说边斜了一眼可燃冰。
可燃冰也非常给面子，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大哥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女士。”
“别夸我，不是白给你吃的。明天还要和我一起去救嘉月。”莫斐适时说。
她知道可燃冰为什么爱和女儿玩。无非是把同有兽化异能的莫嘉月当成了同类。所以提嘉月的名字绝对管用。
果然可燃冰立马点头答应，表情也难得严肃了几分：“救嘉月，谁欺负嘉月我用冰棱戳死他。”
见莫斐满意地点头后，可燃冰便跳上旁边空着的一张椅子，蜷着身体坐着。他一双狐狸眼几乎要眯成一条线，吃饱了就犯困，他已经微微张嘴吐气开始打盹。
“等日子平静下来，要不给他找个对象吧？”莫斐思忖着说。
别的不说，她空间里现在有各种各样的动植物生长着，找只母鬃狼给可燃冰作伴不是问题。只不过她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又猛地摇头，算了算了，好像有点生殖隔离。
林季原笑了。
“你笑什么？”莫斐看向他。
“听说人一旦自己有了对象，就会开始热衷给别人也介绍对象，没想到书里说的是真的。”林季原现在脸上属于正常人的神情越来越多，看着莫斐时眼睛嘴角全都是笑意。
莫斐不置可否：“哎，你别说，等我们的生活稳定下来，说不定我还可以开个动物婚介所呢。”
除她自己外，还没人知道她空间升级后的巨变。
于是莫斐这番话在林季原和苏枞听来都像玩笑之言，一笑就过去了。
月朗星稀之时，莫斐终于觉得困意袭来，和衣盖被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去。因为空间法则100平米的范围，加上院子里有林季原守着，她睡得格外安心。
莫斐刚睡下，刚睡醒的林季野几个则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
“你们来得正好，饭菜还是热的。”
林季原指了指桌上，都是莫斐睡觉前从空间拿出来的。
几人怕吵到莫斐睡觉，一阵无声欢呼后一人端着一个碗开始大吃大嚼起来。
旁边睡觉的可燃冰不耐烦地掀开眼皮，见是他们后又把眼皮耷拉上了。
睡觉睡觉。
他要养精蓄锐，明天去救他的好兄弟。
苏枞陪着在旁边坐了一会后就说要回房睡觉了。虽然不困，但他怕自己在几人不好谈事，于是干脆喝了一点安眠药。
最后院子里剩下林季原、林季野、彭远、蓝成荫还有可燃冰。
让林季原没想到的是，对于谁留下来看顾苏枞这件事，他们三个的意见居然十分统一。
彭远：“我得去市区，我和林哥的异能是双剑合璧。”
林季野：“我得去市区，万一中途又地震我还得给可燃冰疏导。”
蓝成荫：“成，那就我留下来。我带苏枞哥住地下室去，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还能带着他用藤蔓跑路。”
一拍即合。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今晚开始做，还得你们三个轮流守夜。”
林季原站起身，语气忽而有些严肃。
三人一起抬头望着他。
片刻后，林季原就在这院子里开始他的异能升级。
他积蓄的能量其实早就可以升到5级，只是最近一件事接一件，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升级时机。
今夜是近期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了。
从今夜开始算起，就算升级时间再长，至多明天中午他也可以升级完毕，不会耽误出发的时间。
一旦他升到5级，他们的胜算也会大一些。
唯一要防备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一次的地震。所以需要林季野他们几个守着。一旦地震来了，还得带着他转移到广场上去。
原本在睡觉的可燃冰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他正准备开口，林季野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我哥在升级，不准说话吵他。”
可燃冰郁闷地闪着眼睛，满脸都写着“我要说话”。
蓝成荫在旁边好心提醒：“你小心大冰咬你一口，沈绵绵不在，你要是得狂犬就完了。”
林季野赶紧撒手，又抱着手看半天，结果发现上面只有可燃冰喷出来的口水。
可燃冰龇牙乐，笑得前所未有地开心。
彭远蹑手蹑脚地从厨房里出来，张嘴做口型：“我没吃饱，找到两包红薯干，你们吃不？”
可燃冰蹿得比谁都快，瞬间溜到彭远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夺走一包。
“狗贼！”蓝成荫和林季野异口同声，赶紧把彭远喊过来，三个人一起分剩下那包红薯干。
这红薯干是莫斐之前放在空间里晒的。经过了三蒸三晒的工序，做出来的红薯干红润不干硬，香甜软糯，好吃得很。
随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咀嚼声。
可燃冰把这包红薯干吃完后满足地舔了舔嘴唇：“我刚才是想说，我小弟他太弱了，居然现在才升5级。太弱太弱。”
“你小弟，谁啊？”彭远一脸懵。
林季野冷笑：“他说我哥。你这意思是你已经升了5级了？”
熟料可燃冰居然真的点了点头：“那可不。”他挺胸抬头骄傲得不得了。
三人都不信，一齐问：“4级到5级，你异能有什么变化？”
可燃冰挑眉一笑打了个响指：“雪来！”
几乎是一瞬间，他们身旁的这片区域就开始飘起雪花粒，由小及大，直至变成鹅毛大雪。
可燃冰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又来劲了：“我还有好多，我变给你们看。冰——”
林季野再次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行了行了。我们信了。”
绝了呀，还好他拦着，不然可燃冰招个冰雹冰刀的，他们都来不及把他哥搬走。
蓝成荫看着这雪就想到那几个月的暴雪，浑身都起了一阵冷意：“冰哥，收了你的神通吧。”
可燃冰往天上看了眼，停止异能力量输送后雪花没一会就化了个干净。
三人围着他看来看去，眼里都是止不住的惊叹，问题也一个接一个。
“你什么时候升的级？”
“4级升5级居然连天气都能操控？”
“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除了可燃冰独自修冰塔那段时间外，大家基本都是在一块的。一起吃饭一起锻炼。按照常理来说，异能每次升级的时候人都只能保持静止不动的状态，必须有信任的人在周围保护才能确保成功。
他们一日三餐都能准时看到这家伙，实在想不出他是什么时候偷偷升级的。
“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我的升级方法本来就和你们不一样。”可燃冰拿起红薯干的袋子倒了倒，把最后一点渣渣也倒进嘴里吃掉。
“我怎么觉得他在忽悠我们？”蓝成荫压低声音。
彭远：“我觉得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起码他吃东西的时候一般没心思编瞎话骗我们。”
林季野跟着点头：“我赞同阿远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再说他本来就不是人！”
可燃冰的脑袋凑过来，狐疑地把他们三打量个遍：“你们是不是在骂我？”
“我们在猜你到底怎么升级的，谁猜到了就把剩下这半包红薯干都给他。”林季野亮出手里的杀器，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可燃冰咽了咽口水，抢夺的爪子蠢蠢欲动：“我说我说！我靠吃东西升级的。”
林、蓝、彭三人：“……”
第93章 绞断
林季野他们几个在院子里烧了盆炭火, 困了就喝水喝咖啡，饿了就烤个红薯，就这样守了林季原整整一夜。
好在一夜安稳如常, 没再出现地震。
林季原的异能升级前所有为地顺利。
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房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外。
林季野正在给车的水箱加水，彭远则在施展异能, 给车身各处都加上一些防御的钢材。
“林哥你醒了。”彭远看着林季原走出来高声喊。
“搞得不错。”林季原的目光驻足在房车上。
他当初买这辆车就是看中它的军用级厢体和全笼式铝骨架车身结构。
只是天灾以后这车跟着他摔摔打打几经变形, 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
要不是彭远有金属系异能，可以对车身进行修补加固，这辆车早就该报废了。
“他们呢？”林季原没在附近感受到莫斐他们的气息。
林季野远远望了一眼：“可燃冰的冰塔化了, 他在冰塔遗骸旁边伤心欲绝。”
林季原：“……”
彭远则指了一个方向：“莫姐说等你完事我们就马上出发, 所以她一早就去安顿成荫和苏枞哥了。去了有一会了, 应该快回来了。”
没过一会莫斐便开车回来了。
车后面还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可燃冰。
蓝成荫和苏枞都已经被她安排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莫斐不仅给他们留了许多熟食、自热食物、空间水、逃生自救装备, 甚至还有打发时间的小说、杂志。当然也不忘在路面隐蔽的地方给他们留下一辆车还有汽油。
“好了？”莫斐仰头看着林季原。
“好了。”林季原语气笃定地回应。
他们俩之间现在根本不用多话, 眼神交汇便明白各自心中所想了。
随后林季原坐上驾驶位，房车很快驶出河西镇，飞速地朝着白市城区开去。
莫斐和林季原之前两次进城区都是在暴雪天灾的时候, 几乎所有地貌和地表建筑都被深雪覆盖。
车一路开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最难闻的腐臭气味。如今气温回升到正常的区间，那些曾掩埋在冰雪下的疮痍也渐渐露出踪迹。
或倒塌或废弃的民房，东倒西歪锈迹斑斑的废弃车辆，其间还夹杂着不少以前死于高温、暴雪的尸体。有的尸体已经化为骸骨，有的尸体上则有各种猛兽啃咬分尸的痕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地面上时常还能看到炮火弹药以及军备的痕迹, 让人忍不住想起在沦陷前政府和军队是如何奋力抵抗的。只是白市到了最后到底还是沦陷了。
在这片腐臭荒野中, 矮树、野草甚至还有野花却生长起来，聚成了一团颇有生机的绿意。
她看着车窗外想, 自从断电断网后，她就和外界失去联络，也不知道现在其他城市是什么样。
也许还有一个地方，没有丧尸也没有变异生物，也没有白起这样混入人群控制一切的古僵，社会依然存在秩序，人们依然可以安居乐业。
因为要绕开之前地震造成的废墟和裂开的地缝，原本进城只要半个小时的路，林季原花了一个多小时。
但很快的，城市的巍峨就显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凭什么这些房子不塌，我的塔塌了。”可燃冰还在耿耿于怀他精心制作的冰塔。现在暴雪天灾已经过去，要想重现他的冰塔就难了，这才是可燃冰最伤心的原因。
林季野翻了个白眼：“人家房子是钢筋混凝土做的，你有没有常识。”
彭远则时刻注意着窗外：“别看这些高楼还耸立在那，这么长时间没人维护，估计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林哥，我们得绕着点才行。”
万一车开过去的时候地震了，这些高楼大厦简直就是天然大杀器。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出去。
“好。”林季原一个加速，冲过了荒芜的城乡结合部，直接往城区开去。
先前一路过来只有零零散散几只丧尸，但正式进入城区后，丧尸就像掀开的蚂蚁窝一样散发出来，密密麻麻的叫人头皮发麻。
而这辆房车上的人，就是让他们疯狂的食物。
“它们又升级了。”莫斐面色有些凝重。
这里还属于城区外围地带，上次他们来时，这里多是1/2级的丧尸，只有继续深入城区才开始看到2级、3级的丧尸。至于有异能的4级丧尸则是凤毛麟角。
但如今只是外围的丧尸都已经达到3级，莫斐不敢想象再往里去，里头该有多少4级丧尸。
比起异能者来说，丧尸升级太快了。
进食，不停地进食。
就算饿到极致，没有了新鲜人类和变异动物，他们还可以互相啃噬。
这样升级如何能不快。
莫斐时刻开着空间法则，车上其他人也聚精会神地开始清理不停包围车辆的丧尸群。
“见鬼了，这还是3级丧尸吗？它们居然会躲异能！”林季野的精神系异能才只有2级，对付3级及以上的丧尸几乎没啥用。
他便拿出林季原准备的手.枪靠近车窗射击。
彭远喘了口气，喝了口莫斐给的空间水，立马又投入新一轮的作战中。
林季原和可燃冰杀3级丧尸倒是犹如砍瓜切菜。
尤其是林季原，不仅能分神覆盖出庞大的电网，还能漂移过弯，让房车在将将倾倒前又回正车身。
“太多了，我怎么觉得全城的丧尸都过来了。”
莫斐看着丧尸从各个街道倾泻而出，语气都变得有些急切。
为了甩开那些围堵上来的丧尸，林季原的车开得很快，这也就意味着莫斐那100平米的保护范围一直在变幻位置。
这也导致空间法则的红点没办法在同一批目标上保持10s以上，一直在切换新目标。
“这车可能有问题。”林季原沉声说。
即便开车的声音和枪声很响，能召来不少丧尸，但也不至于招来这么多。
莫斐当机立断：“这样，我下车先去引开他们，你们找机会先走。”
车里几人哪里肯答应，纷纷说让他们其中一个人去。
“我有空间还有法则，安全得很。就这么定了。”莫斐抛给林季原一个对讲机，随后拉开车门直接跳了下去。
很显然那些丧尸对莫斐这个下了“铁皮壳”的人类更感兴趣，熙熙攘攘地全都跟着她跑了。
“刺激。”莫斐敢说自己这辈子最刺激的就是这天了。放眼看去，100平方米内投射出无数红点。而她要赌一赌10s之内这些丧尸在靠近她前就能被空间法则轰杀。
好在，上天是眷顾她的。
空间法则升级过后，铁锅可以作为攻击防御的武器，莫斐把铁锅召唤出来后，铁锅就像一个回旋镖一样将所有试图靠近莫斐的丧尸都弹开了。
弹开后的下一秒，空间法则的10s时间也已经到了，无数血雾弥漫开来，视野成了盲区。
林季原也很果断，确认莫斐能安全脱身后，他立即把车开往一处暗巷，那里以前是个酒吧，有许多出入口。
从酒吧里可以先到别的地方避一避。
幸存者基地。
那夜莫斐被傀儡调换，林季原他们开车去追后，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地震。
为了避险他们都赶到了镇政府旁边的广场上。
好在镇上的房子基本都被老许加固过，很是坚固抗震，几乎没有人受伤。唯有那具和莫斐一模一样的傀儡不知去向。
再然后一群4级异能者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过来。
他们中只有嘉年嘉月兄妹俩是4级异能者，其他人大多都是2级和3级。尤其是宋宜还有莫志诚，只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白起显然很清楚留下这些人的实力，仅仅派出了15个4级异能者，其中还有5个负责去古井取水，余下的10个才是俘虏他们的主力。
然而只是这10个就足够给他们造成灭顶的灾难了。
大家在反抗中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最后要不是宋宜和莫志诚拦着，只怕全镇的人都会顶着伤拼命一战，那才是真的损失惨重。
现在虽然被俘虏，但至少还有一条命在。
活着就有希望。
他们现在
镇上的人被白家卫带走后，全都被关进一处100多平米的黝黑地洞里，门口由两名4级异能者守着，一举一动都受人监管，吃不饱也出不去。
在这住的是上下铺或者大通铺。至于卫生间则是在角落里用帘子隔出来一小间，里头挖了一个洞，垫上两块木板。跟以前农村古老的那种旱厕没什么区别。男女老少通用这一处厕所。
一开始还好，后面一直没人清理，这味道飘得地洞里到处都是，堪比生化危机。
吃饭则是每天都会有人提供一顿午饭。送进来的东西都用盆装着，黑糊糊又黏稠，口感像鼻涕。不仅吃不出什么味道还根本吃不饱。
莫嘉月刚来时还有几分迷茫，她缩在宋宜和莫志诚的中间问：“白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在这之前，她一直叫白起做白叔叔。因为白起救过莫斐的命，长得又好看，还帮镇上很多人做事，白起在莫嘉月心里的地位和重要性，曾经无限高过。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白起会联合席山一起偷走妈妈，为什么会这么对哥哥，对大家。
宋宜摸了摸嘉月的头没说话。
“外公，外婆……”莫嘉年原本躺在地上休息，这会睁开眼睛，用微小的声音说道。
他的声音夹在周遭嘈杂的人声中，只有在他身边的人才能听见。
莫志诚惊喜地看着外孙子，也压低声音问：“你没事了？”
莫嘉月和宋宜也连忙围了过来。
之前在镇上，莫嘉年甩出两条触手想阻挡那些异能者出手，结果他的一条触手先是被一名4级异能者挥出的铁网困住，随后又被另一个人绞断。
绞断他触手的那个人异能诡异至极，能凭空变出一台绞肉机，正好克制莫嘉年的异能。
而触手本来就是莫嘉年的手形化的，等于他身体的一部分。手被绞断后，无数鲜血喷洒出来，莫嘉年当场昏厥。
幸好有沈绵绵在，莫嘉年及时止住了血，伤口才没有继续恶化。只是从那以后，莫嘉年一直处于晕厥状态，一直没有醒过。
不止是白起的人，连大家都以为莫嘉年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好在老天保佑，莫嘉年终于醒了过来。
“我把绵绵姐姐喊过来了。”莫嘉月抹着眼泪，把在另外一边给其他人治伤的沈绵绵拉了过来。
“姐姐，我给你打灯。”莫嘉月又拿起一个小手电照亮了这一处。
他们去广场避险时每人随身都带了个包，装着些必备的东西。好在白家卫把他们关进来时也没搜查这些包。现在很多东西都非常有用。
“咦。”沈绵绵的目光落在莫嘉年的手腕上，轻轻地“咦”了声。
与此同时，莫嘉年用另一只手关掉了莫嘉月手里的闪光灯。
“嘘。”
他那被绞掉的手居然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长出了新的，只是之前被纱布包着，没人发觉。
第94章 袋鼠
手电筒按掉后, 莫嘉年周身又重新归于黑暗。
沈绵绵掩饰住吃惊，像之前一样继续在莫嘉年的胳膊上施展着异能。
她低声问：“怎么回事？”
莫嘉年微微抬起手：“已经复原了。”
触手本来就是他的左手形化的，一只触手被砍掉再变回人手后, 整条胳膊都遍布着无数深长的刀口。最严重的还要数手腕那里，齐根断掉，连接的筋脉都被完全搅断了。
虽然沈绵绵异能已升入3级, 止血、保命不在话下, 但也不敢保证能将莫嘉年的手恢复到从前。
但谁能想到短短一天时间，莫嘉年不止伤口复原，连断掉的手腕都重新长了出来, 只留下淡淡的疤痕, 证明着曾经受伤的痕迹。
莫嘉年轻声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的触手异化了。”
原本被绞断一条触手后他死去活来, 谁能想到这一断后, 不仅长出来一条全新的触手，之前被绞断的那条触手还成为可以伸缩变化形状的武器。
现在那条触手正依附在莫嘉年右手的手掌上。
不仔细看，只会以为那是掌纹上的一颗小痣。
“金箍棒？”莫嘉月忍不住拉过哥哥的手细看。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宋宜和莫志诚则围在他旁边, 忍不住又流了一次眼泪。
莫嘉年先是安慰了家人几句，随后看向门外：“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
这么多的4级异能者要想杀他们，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偏偏一个都没杀，只是把他们带到这里，显然是白起要把他们用来威胁莫斐。这么多号人救起来实在困难，莫斐投鼠忌器, 不得不妥协, 到时候白起说什么她都得听。莫嘉年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不能让大家坐以待毙。
比起一年前那个八岁的男孩, 他现在长高了长黑了，脸上更多了几分大人才有的神色。
这天下午有人打开了这间大牢房的门。
外面的光透进来时，镇上的人都忍不住朝门口看去。彼此心里都有疑虑，担心是自己的日子到头了。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张笑脸。
来的人自称自己是白家卫的队长，姓白，叫做白立恒，镇上的人都看不透他的异能等级。但其他的白家卫分列两边，看起来对这个队长很是恭敬。
白立恒手里捏着一份名单，上面清楚地记着河西镇上40个人的姓名、异能种类和等级。
连林季原和莫斐的名字都赫然在列。
“按照家主的吩咐，你们来者皆是客，既然是客人，自然要带你们好好参观我们的基地。限于你们人数过多，所以分为五批。我们会轮流带你们出去参观。现在我叫到名字的人到前面来。”
白立恒的声音不大却颇有威严，在狭窄的牢房里回响着。
第一批要跟着出去参观的名单被他报出：
“莫嘉年、卫学民、李如、沈绵绵……”
莫嘉年靠着墙坐着，目光幽沉地看着白立恒。
哪怕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也没有站起来。
“莫嘉年。”白立恒的语调逐渐加重。
莫嘉月主动站起来，她高声说：“我哥哥受了伤他不去参观。”
立即就有一束光打在了莫嘉月身上，那强光照得莫嘉月有些睁不开眼睛。但小姑娘用手遮住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既然这样，那你和你哥哥的顺序换一下。你第一批去，他最后一批去。”白立恒说。
莫嘉月还想说话，却被沈绵绵拉到了一边。
很快第一批的人站成一列，跟在白立恒身后走了出去。
牢房的大门很快又关上了。
余下的人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忍不住胡思乱想：“不会是要把我们分开杀吧？”
但两个小时后第一批出去的人回来了。他们看起来和出去前截然不同，一直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快说说，出去看到什么了？”癞子拉住率先进来的卫学民。
卫学民长叹了一口气，就说了一句话：“很难不心动。”
“什么心动？心动什么？”癞子一头雾水。
“你去了就知道了。”卫学民讳莫如深。
没过多久，白立恒又来带走了第二批的人，这一批里有莫志诚、宋宜、曾高明、老许等。
莫嘉年一直靠墙坐着，耳边传来大家出去又回来的议论声。
出去的人都受到了很好，甚至是高规格的对待。一路走过的地方，不像是什么避难基地，倒像是一座地下堡垒，又像是一处新奇的景区。吃的喝的予取予求。最重要的是白立恒传达了白起对他们的许诺。
无论是镇上哪个人，只要愿意加入白家卫，最慢三个月，最快一个月时间就能成为4级异能者。和其他白家卫一样享受到基地里的最高待遇。像酒店套房一般的房间，免费的生活用品，大把大把的晶核，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而他们要付出的则极其简单，只需要完全忠诚于白起。
忠诚，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能换来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及比天灾前更舒爽的生活。
比起在这里当阶下囚，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就算他们跟着莫斐回去，回到那个自由的镇子上，还是得自力更生，在天灾下讨生活。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的风险。但现在完全没有了任何风险。
虽然有些人的声音很小，但莫嘉年听得出，他们已经心动了。
一开始在镇上反抗只是以为白起想杀了他们，求生的本能以及被背叛的愤怒让他们冒死反抗。
但现在发觉白起有招揽他们的意图，而且基地里的环境和待遇还这么好后，突然就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意义。
“最后一批了。”白立恒这次没有再念名单，他知道那些还没去过的人都已经按耐不住，站在门口等着了。
白立恒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站起来的莫嘉年身上。这孩子现在个头已经有一米七了，看不出来只是个九岁的小孩。手上缠着厚厚的，几乎被血染透的纱布。足以窥见其中可怖的伤口。
可白立恒并没有露出轻视的神情。他知道这是那位重点“关注”的对象。名单上写的关于莫嘉年的那一行字，他记得很清楚，双触手异能，异能等级：4。
天灾前一个几岁的孩子在成年人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但天灾后还能活下来并且觉醒了异能的孩子，就比成年人来得更可怕了。
年幼意味着高天赋，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白立恒笑了笑：“走吧。”
莫嘉年的左手绑着重重纱布，跟在队伍后面走了出去。他的右手则轻轻动了动，握紧了掌心里那变化成一颗“痣”的触手。
两个小时后，白立恒把这最后一批人也送了回来。关门前他说：“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希望你们做出正确的选择。”
门一关上，原本沉默的人群里开始发出蚊子一般细小的讨论声。这声音逐渐变大。
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还有的人过来劝说莫志诚他们一起投诚。到时候等莫斐来了，大家一起给白起做事，不用在镇上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多好啊！
莫家人只是笑笑，没一个人说话。
40人的名单里，除开莫斐、林季原他们6个在外的人外，现在被关在这里的34个人就这样分为了两个阵营。
莫家四个人，沈绵绵，癞子，曾高明，卫学民，一共只有这8个人选择继续被关在这里。任凭其他人劝说都不为所动。
一个小时后，其他人都高高兴兴地跟着白家卫走了。原本拥挤狭窄的牢房瞬间变得宽敞起来。
留下的这8个人收拾收拾坐到了一块，坐到了离厕所最远的地方。
“怎么样了？”沈绵绵问。
莫嘉年答：“很顺利。”
他右手手心上的“痣”已经不见了，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卫老师，你们真的不后悔吗？”莫嘉年又看向卫学民他们。
他们现在都是3级异能者。卫学民的异能是古诗物象具象化，曾高明的异能是力量，癞子的异能则是憋出夹子音让男人致幻。
如果他们投靠白起，想必一定会得到很好的对待。
“你知道元军兵临城下时，文天祥是如何说的，他说我乃南朝状元宰相，但欠一死报国耳，刀锯鼎镬之逼，又有何惧！你妈妈对我有救命之恩，河西镇是我们的家，我绝不可能向白起这种阴毒小人低头。”卫学民道。
癞子和曾高明连连点头：“我们也是。”
尤其是癞子，他是河西镇上最早遇到莫斐的人。如果不是莫斐她们出手，他要么死于羊癫疯，要么就死在丁昊的手下了。更别说后来莫斐还拿出那么多吃的用的，带着大家伙一起开棚种菜，硬生生把河西镇一个物资即将枯竭的地方打造成了安身立命的家园。
可恨其他人这时候都忘了他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就想着明哲保身去过好日子了。
莫嘉年说：“不，如果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保命是最重要的。”
“嘉年说的对。我知道你们几个的为人，但只有大家都活着，才有机会。”宋宜出声道。
……
等林季原他们走后，莫斐反而更加活动自如，杀起不到4级的丧尸来甚至称得上得心应手。
她往身后瞥了几眼，铁锅暂时止住蜂拥而上的丧尸潮，为她争取出很大一片跑路的空间。
为了防止遇到4级的丧尸，莫斐还是打算先隐蔽起来，再联系林季原汇合。
她赶忙跑了一段路，拐了个弯冲进了一处临街面的停车场。
这停车场连接着一栋商住一体的建筑。顺着停车场进去没多远，就能看到好几扇侧门。
过了侧门，楼下是还没装修的商业大厅，顺着楼梯上去则是居民楼。商业大厅和居民楼之间有扇厚厚的铁门，这会正敞开着。
莫斐飞快跑过去，随后“砰”地把铁门关上，从里面上了锁。
铁门关上后楼梯间里幽深黑暗，还有一股腐败的气息。
没过多久，铁门外就聚拢过来一大批新的丧尸。
因为隔着密闭的铁门，它们失去了目标，只在外面继续游荡、寻找着。嘴里发出不甘的、饥饿的吼叫声。
莫斐从楼梯间里往上走，从安全通道的出口出去就到了一个广阔的平台。
玻璃门大半都被什么东西撞碎了，上面还能看到早就发黑凝固的血迹，地上还横陈着几具腐烂的尸体。旁边的墙上也到处都溅洒着血迹，甚至角落里还堆积着一些人体组织。任谁都能看出来，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怎样的血战。想来这上面的居民楼里，应该也不会有活人住着了。
现在莫斐对这样的情形已经可以做到免疫。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越过那些尸体，朝外头走去。
在躲进铁门后，她把空间里袋鼠种群的刷新率调成了0.01s。这意味着每隔0.01s，就会有一只新的袋鼠刷新出来。1s就是100只，10s则是1000只。
10s过后，莫斐看着空间里刷新出的1000只身形高达2米，体重200斤的雌性大袋鼠，她满意地笑了笑，随后把刷新率调成了正常。
按照空间领地现有的规则，领地内自主生成的物品，无生命体征的可以随意带出，有生命体征的，每24小时仅可带出3类，但数量并没有限制。
莫斐直接手一挥把1000只袋鼠都带出了空间。
1000只巨型大袋鼠站得密密麻麻的，它们有着强大有力的四肢，锋利的爪子，身体直立着，充满了力量感。换而言之，踢谁谁死，打谁谁亡。
要不是莫斐知道领地生成的物种会绝对臣服于她，遵从她的命令，她都不敢召唤出这么多来。
为什么选择袋鼠，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它们不止战斗力强，而且还带有育儿袋。
“去吧，把楼下那群丧尸干掉，顺便把之前的晶核捡回来。”
莫斐用意识下达了命令。
浩浩荡荡的袋鼠军团蹦蹦跳跳着朝着目的地进发。
大约十几分钟后，还有八百只大袋鼠回到了莫斐身边，对战3级及以下的丧尸，它们的存活率在80%以上。
莫斐让大袋鼠们回到空间领地，它们育儿袋里装满的晶核也自动纳入了空间的库存。可以说盆满钵满，莫斐这波赢麻了。要不是时间紧急，她简直想把全市的丧尸都扫荡一遍。
莫斐选了个信号好的地方打开了对讲机：“喂喂喂，听到请回答。你们现在在哪？”
林季原的声音很快传来，给莫斐报了一个地址。
那个地方离莫斐走路大概需要20分钟。
“好，我现在过去。”莫斐折回已经被袋鼠们清理完毕的停车场，从里头选了一辆看起来还不错的SUV开走。
第95章 蛇窟
这车虽然油箱还未见底, 估摸着至少在停车场放了有大半年时间。外部还有内里陈设满布灰尘，发动机也不太灵敏。莫斐戴着两层口罩、手套还有护目镜，才敢坐到驾驶座。
她一脚油门踩到底, 朝着林季原刚才报的位置疾驰。
因为之前丧尸都集结过来，又被空间法则和袋鼠军团清洗了一遍，现在街上除了那些倒塌废弃的楼房、障碍物外, 就只看到零零散散几只变异的大老鼠。连丧尸的鬼影都没看到一个。
几分钟后莫斐拐过一个十字路口, 利落停车，又把车收进空间里，这才朝着剧院里头走去。
这剧院也算是白市的地标性建筑, 占地大约有2万多平米, 层高五楼, 由一大两小三个剧场组成。在这个大剧院的左边有白市的历史博物馆, 右边则是一处人民公园。
天灾刚开始那段时间, 这个剧院因为面积大，还曾经被政府征用过，用来安置那些得了“食人症”还有热射病的病人。但后来丧尸潮全面爆发, 这里也随之沦陷。据说那些丧尸病人都被关在了中间那座大剧院里。但两边的小剧院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只丧尸, 根本不足为惧。
这会林季原他们正在左边小剧院的化妆间里，那里配置设施相对完善，不止有休息室，沙发，洗手间，甚至还有冰箱。原本这些东西都靠电力设备才能使用, 天灾后就成了鸡肋。但谁让林季原是电系异能, 又升入5级，简直是行走的发电厂, 供给整座剧院的电量用度都不在话下。
莫斐朝着左边的小剧院走去，还没走几步就忽然感到一阵晕眩。
她本以为是自己头疼发昏，但随着这晕眩感和晃动感越来越强，莫斐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地震又来了。
她立刻走到一边，拿着对讲机喊道：“我在外面等你们。”
这剧院里头有多处华丽却并不坚固的水晶灯，剧院外头又有玻璃幕墙，这两样设计根本就扛不住这样架势的地震。
现在只有暂时待在外头才是最安全的。
对讲机那头一阵嘈杂和重物坠地的声音。
没过两分钟莫斐就看到了林季原几人的身影，他们刚踏出大门口没几步，身后那摇摇欲坠的玻璃门便跟着倒了下来，好在他们跑得够快，一个都没被砸到。
但受到地震的影响，可燃冰整个人又变得萎靡不振。林季野和彭远不得不一人拖着他的一条胳膊，把他往外头带。林季原则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谨防有变故发生。
“跟我来，我们去博物馆吧。”莫斐喊道，指了指离这里大约一千米远的巍峨博物馆。
博物馆中存放着大量易碎的珍贵文物，所以在柱和梁下都安装了大型免震装置。如果遇到剧烈的大地震，底部的滑动免震装置可以左右滑动，阻断地震能量传达到馆体结构本身，基本上能够经受住地震标准的最高级。
果不其然，这历史博物馆看起来就像一个铁做的堡垒，与在巨震中波澜的剧院形成了鲜明对比。
博物馆的安保措施做得比剧院也要好得多，几乎可以与银行比肩。是以即使秩序混乱后，这里也完好无损，未被暴乱破坏分毫。
彭远的金属异能加上林季原的电异能，直接把锁结构破坏掉，几人轻而易举地就进去了。
林季原找到电力控制室注入电力，一瞬间一楼大厅便亮堂起来。
一楼主要是两个限时特殊展厅，还有一个游客中心和文创店。旁边还有楼梯朝下延伸，楼梯边的墙上挂着“禁地勿入”的牌子，看着像是博物馆存储部分文物的库房，以及文物修复室。
“先在这里安顿吧，等地震过去。”林季原说。
白起是千年古僵，又是6级精神系异能者，buff叠满，凡是等级低于他的丧尸都会任他摆布，自然就成了他的眼线。现在这个博物馆对外封闭，如果不是有他们这样的异能，或者是配备着爆破用具肯定进不来。
这里是他们现在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在这里稍做修整，也可以进一步理清后面的计划。
莫斐则从空间里取了几套被子出来，让大家垫在地上坐。
又把之前做好放在空间的炸鸡还有空间水做的奶茶摆到中间：“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再之后或许就是恶战了，要珍惜现在这零星半点安稳的时刻。
大家紧绷的神色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松。
林季野嘴里叼着一块炸鸡啃了啃，又拿了一块炸鸡翅膀在可燃冰鼻子前晃了晃：“我说，我都给你疏导过了，你到底醒不醒？”
话音一落，可燃冰猛地睁开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鸡翅膀上啃了一口：“这个好吃，还有吗都给我。”
随即可燃冰两眼一瞟，目光锁定在最中间那一盘子炸鸡上，立马把嘴里这块啃完，又上手拿了四五块。
饿，他太饿了。
只有吃东西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每次发生地震，都会让他想起被雪崩压住的时刻。一天饿过一天，饿到不饿又继续饿，是一种无穷无尽的煎熬。就算有林季野这样的精神系异能者安抚他，可燃冰还是需要食物这样的外力才能更好地恢复。
“真有你的。”纵然了解了可燃冰的前尘往事，林季野还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把手上的油往可燃冰的衣服上擦了擦。
彭远先是说了声谢，然后开口问：“莫姐，那么多丧尸，你一个人全都杀光了？”
还记得大家刚一起上路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莫斐是个只会做饭的厨子，没什么本事自保，这才需要和他们搭伙。谁想到现在莫斐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一个，直接100平方米的空间法则，可以10s内杀掉所有这个范围里的敌人。
莫斐仰头喝完手里的罐装咖啡：“还真不是我杀的。”
她放下空罐头，理了理思绪，把刚才召唤袋鼠军团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喂，你们怎么了，都傻了？”莫斐忍不住喊了句，又推了推坐在她身旁的林季原。
林季野发出鬼叫：“莫姐，你！莫非你真的是天才？！”
彭远瞠目结舌，甚至还伸出了大拇指。
可燃冰兴致勃勃地拉了拉莫斐的胳膊：“大哥，原来你是百兽之王！那你能不能变狼出来？”
“可以是可以，但每24个小时只能召唤出3个种类。我已经召唤了袋鼠，剩下两种不能浪费。以后再给你变狼。”莫斐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解释了一下。
可燃冰连连点头，一想到想到以后他就能有同伴一起玩，他看莫斐的眼神简直称得上崇拜。
“那你想好另外两种了吗？”林季原问。
莫斐：“自然。我们首要目的是救人，既然是救人，就要先制造混乱。你们最害怕什么动物？”
每人都说了一下自己的答案。
“蜈蚣，我之前实习住的那地方特别多蜈蚣，简直噩梦。”林季野顿了顿又说，“还有野狗，我小时候差点就被咬了。”
“山蚂蟥，它是真能把人吸干，最大的特点就是无声无息，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彭远想起他的老家。他的老家在村里，背靠着绵延不绝的十万大山。这种山蚂蟥生活在山上灌木丛中，而且山蚂蝗有非常灵敏的嗅觉和吸盘，只要动物或人经过，群居的山蚂蟥就会迅速吸附到动物或人体上吸食血液。必须借助特殊的药物才能驱赶他们。
可燃冰则打了个饱嗝：“我什么都不怕。”这话多少有点心虚的成分。
当然，他才不会说以前不管是熊啊狮子啊老虎啊大雕啊他都怕。因为他是独居动物，遇到体型比他大，力量比他强的掠食者，他基本上都会选择避其锋芒。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他还有异能，他厉害得很。想到这里可燃冰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一下又开心起来。
林季原：“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莫斐笑了笑：“不知道他们今晚睡不睡得着。”
……
基地内。
白起正拿着一条丝绒布来回地擦拭着他那杆黑色长戟。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丧尸的表征，坐在那里时，温和沉然，仿佛一个君子。
管家站在他身侧静静地等候着吩咐。
直到有人敲响了门。
白立恒走进来，垂下头：“白爷，跟您料想得一样，还有八个人留下了。”说着他把手里不愿意投诚的名单呈了上去。
白起的目光扫过那张名单，他轻轻露出一个笑：“那些人照老规矩办，另外从这8个人里选两个，划两刀，晚上吊到基地入口。”
他控制的那些丧尸几乎死伤了大半，也就此失去了莫斐她们的坐标位置。白起现在虽然面上带笑，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积郁。
白立恒有些犹疑：“白爷，莲华码头虽然被暂时封锁了，但是那边的海怪总会趁着晚上出来游荡。要是把他们放了血吊到基地入口，只怕会把海怪引过来。”
海怪是基地里对水生变异物的统称。不仅进化速度快，还聪明，打斗起来非常难缠。
他们之前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手进去。
现在没必要为了引莫斐过来冒这么大的风险。
然而白立恒话音刚落，就感觉头部一阵剧痛。剧烈的疼痛迫使他赶忙跪在地上朝着白起求饶：“对不起白爷，我马上去办。”
“就挑那两个老的吧，他们没有异能，活着也没用。”白起冷漠地说。
“是。”白立恒连滚带爬地离开房间，全无半点四级异能者该有的模样。
然而还没等白立恒带着白家卫去抓人，就听见基地各处传来尖叫声。
“蛇！”
“哪来的蛇！”
“是眼镜蛇，有毒！快跑啊——”
原本还算有序的基地，因为不知道从哪里涌入的毒蛇，成为了一个可怖的蛇窟。
牢房里，沈绵绵站在门口附近听着外面的动静，惊讶地发现，本来看守他们的两个白家卫不知道碰到什么紧急的事，居然离看守他们的门口越来越远，朝着别的地方跑去了。
沈绵绵连忙回过神，走过来和大家说：“不知道他们出什么事了，居然把看守我们的人都调走了，我们的机会到了。”
“好！”莫嘉年立即从地上站起来。
他走到门前，将手掌平摊贴在铁门上，缓缓闭上眼睛。与此同时，之前被他放置在门外只有芝麻点那么大小的黑刺渐渐变大，倏地飞入锁眼中，横冲直撞几下后便将锁打开。
门开的一瞬间，黑刺回到莫嘉年的手上，仿佛又变成了他手心的一颗黑痣。
“动作越快越好，动静越小越好。要是遇到人，就麻烦癞子叔和卫叔了。”莫嘉年严肃地说，“如果实在蒙混不过去，就我、嘉月还有曾叔出手。绵绵姐姐帮忙带着我外公外婆。”
分工十分明确。
第96章 汇合
那些蛇有大有小, 大的有人的脖子那么粗，小的则比筷子还要细。它们就跟成了精一样，根本不怕人, 见缝就钻，见人就追。
哪怕现在基地里的2000多人大多都是异能者，但依然对蛇这种冷血滑腻甚至带毒的爬行动物充满着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四面八方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唾骂声, 各种异能乱用乱飞, 巡防的人也根本管不过来，只得硬着头皮加入抓蛇杀蛇的大军。
更要紧的是还有蛇闯进了整个基地的供电室，直接让整个基地都陷入昏暗中。巡防队不得不又分了一批人手去供电室清蛇。
但哪怕不停地杀又不停地抓, 蛇依旧在源源不断涌入, 而且找不到来源。
它们从基地入口处朝着四面八方飞速爬行, 席卷了整个基地。
对于别人来说这些蛇是飞来横祸, 但对于想在这浑水里逃跑的莫嘉年几人来说, 这些蛇都是天赐神助。蛇越多，局面越乱，他们逃跑也就越有利。
当然, 当他们发现有几十条蛇都调转蛇头冲着他们飞快爬行过来时, 几人的脸色都不免白了起来。
卫学民绞尽脑汁地想着：“什么诗词可以驱蛇，什么诗词可以驱蛇……”他这异能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旦害怕脑子空白，什么诗词都想不起来，那这异能就算废了。
莫嘉年的两条触手挡在大家面前，对那些蛇展露出尖刺，一旦蛇再近一步就会被尖刺扎穿。
沈绵绵也紧张兮兮地护着大家, 万一有谁被毒蛇咬了就立即开展治疗。
这时候大家却听到莫嘉月说：“咦, 这些蛇好像不是想咬我们。”
“嘉月——”宋宜心里发毛，连忙拉了外孙女一把, 深怕她被咬了。
因为兽化异能潜移默化的影响，加上发生了这么多事，莫嘉月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胆小爱哭的孩子，她拍拍宋宜的手：“外婆你别怕，我认得这种蛇，没毒的，而且它看起来完全没想伤害我们。我想再靠它近点，我觉得它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她甚至伸出手，想去摸了摸离她最近的那条。
那是一条体长达到3米的东方王蛇，它全身为黑色带有一些白色的斑块。虽然体型巨大但是没有毒性。它正奋力游到众人身边，吐着蛇信子，似乎是想传达什么讯息。
宋宜听她这么说，心里没了主意，忍不住看向其他几个人。大家虽然心有疑虑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身边有绵绵这个治疗系在，就算被咬也可以及时救治。
莫嘉月见大家同意，干脆伸出手让这条东方王蛇缠住了她的手臂。王蛇顺势而上，冰冷的三角眼中却似乎带着一丝亲和。
莫嘉月定定地看着这双眼睛，忽然惊喜地叫出声：“这是妈妈派来的蛇！”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围了过来：“真的假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莫姐难道还觉醒了跟召唤蛇群有关的异能？”
“真的真的，我可以感受得到。这蛇身上是妈妈的气息。不会错。”莫嘉月的语气非常笃定，看着围在他们身边的蛇越来越多，也明白了这或许就是给他们打掩护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快走，事不宜迟。”莫志诚说。
白起绝对不会放任基地出这么大的乱子。
说不定现在就在赶过来。
万一被他撞上就一个都走不了了。
“但是现在这么多蛇围着，我们往哪走？”癞子战战兢兢地指了指四周的“蛇墙”。
就算知道这可能是莫斐派来的，但这么多蛇还是害怕啊！
要不是为了保住一点面子，他早就腿软到一屁股坐下了。
“大蛇，你知不知道往哪走？”莫嘉月俯身对着已经游到地上去的王蛇说。
王蛇竟然真的在蛇墙的最前头游动起来，似乎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路越走越窄，嘈杂声也越来越少。
众人互相拉着扶着，生怕走散。
四周湿润的墙壁上都是蛇穿行爬过的声音。整个基地仿佛变成了一个硕大的蛇窟。
也正是这些蛇掩盖了莫嘉年他们的声音和气息。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白起的判断，让他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找过来。
然而走着走着，莫嘉年突然拦住他们示意前方有人。
他是几人里异能等级最高的，也是五感最强的。他将触手伸长，直接朝着前面堵着他们去路的阴影打去。倒也不算致命的攻击，只是带着警告的意味。
然而那里站着的人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将莫嘉年的攻击躲开。
一阵咳嗽声传来：“你们是莫斐的家人？”
听起来是一个五十多岁中老年人的声音，带着浑浊的低沉在这狭窄的甬道里回响着。
他似乎还挥动着衣袖，拂去了一些缠上去的蛇。
听到莫斐的名字，莫嘉月从指尖聚出一个火球，朝着甬道深处看了一眼。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身形略有些壮实发福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看不到这人的脸。
“我知道出去的路，跟我来。”男人继续朝前走着。他走得不算快也不算慢，但是步伐稳健熟练，看起来对这条路已经是烂熟于心。
“等一下，你到底是谁？”沈绵绵往前走了一步，大着胆子问。她是几人里最熟悉基地的，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带着她们走向的路，似乎是通往4级异能者的住所。
基地里四处都是白起的人，难保眼前这个人不是。
万一他把他们引去了白起那里，岂不是一网打尽了。
那人看到他们不肯走了，终于站住脚步回过头。
沈绵绵借着莫嘉月手里的火光看清了男人的脸：“厨师长？！”
基地食堂的厨师长老周，据说是在基地建立早期就跟着白家人的。所以才能得到厨师长这么一个重要的职务。
大家看清是他后反而就不怕了，松了口气对着大伙说：“没事了没事继续走。”
莫斐把在基地里发生过的事都跟大家伙说过，还提到了厨师长老周，是她认的师父。
厨师长看到他们态度大变，不免愣了一下。
莫嘉月凑到他身旁说：“原来您就是我妈妈的师父，她跟我们说过！”
“她说过我？”厨师长抬了抬眼睛，神色有两分震惊。
眼前的小姑娘活泼可爱，和莫斐的性格截然不同，但是样貌却和莫斐有大半相像。
“说过说过。我妈妈说了要是有机会还想来看您，或者请您去我们镇上玩。”莫嘉月眉眼弯弯。
“那还是不用了，我和你妈妈不熟。”厨师长冷冷说了一句，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
原本住着基地七八十位4级异能者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几乎所有的人手都被调去清缴蛇群了。
“从这里进去，沿着下面的路一直往外走。”厨师长的话言简意赅。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墙边一个不起眼的井盖。
井盖有个向下的爬梯，看起来大约有十几米深，是基地建立时就有的。如果真到连基地也保不住的时候，这个能够通到外界地下通道还能保住一些人的命。
那些蛇群也一路跟了过来，其中有几条已经顺着井盖爬了进去。
它们要指引的方向和厨师长要带路的方向就是一个。
“快走。”厨师长催促。
几人也没有磨磨唧唧，曾高明力大无穷他第一个下去探路，接着是宋宜、莫志诚、卫学民，紧跟着癞子和沈绵绵也下去了。本是两个小孩子的莫嘉年还有莫嘉月反倒在最后面断后。
“师公，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莫嘉年准备下去时，忍不住对厨师长说。
厨师长沉默了。
“和我们走吧。”莫嘉年看出厨师长的犹豫，给了妹妹一个眼神。
莫嘉月心领神会，上前来拉了拉厨师长的衣袖：“师公，和我们走吧。我妈妈在外面等我们呢。”
“好。”厨师长终于点了点头。
地下通道里阴暗潮湿，几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后终于看到了亮光。
掩护他们的蛇群也停驻在这里，表示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它们游动到莫斐的身边，然后被收回到空间里。
而基地里其他的蛇群也在慢慢撤退。
“妈妈——”莫嘉年率先跑了出去，扑进了莫斐的怀抱里。
莫嘉年和沈绵绵也很是激动，紧跟其后。
宋宜和莫志诚围在莫斐身边看了又看，打量着她没事这才放心。
大家分别并没有多久，但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那些蛇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嘉月说上面有你气息，简直吓都要吓死了。”
“那些蛇看着吓人，都听我的话，没有乱伤人。你们没事就好，别的事以后再说。”莫斐说道。
随后她高兴地看向厨师长：“师父，谢谢您。”
明明是依靠着白家人赏饭吃生活的，但是当初知道她目的不纯也愿意帮她，现在知道她家人有难还是愿意帮她。这份师徒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感谢得了的。
厨师长陡然看到这么多人，莫名有些不自在。
他忽然开口：“你不怪我？”
莫斐知道他说的是和席山有关的事。她摇了摇头：“师父您和他不一样。您要想在基地里生存，背靠席山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您没有主动害我，还帮了我很多忙不是吗？”
其他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觉得他俩好像在打哑谜。林季原却明白其中的原委，他岔开话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走吧。”
“林兄，来都来了，何必走呢。”
白起的声音带着笑传来。
基地的门大开，白起被一群4级异能者簇拥在正中间的位置走出来，正握着他的黑色长戟看着他们。
在他们身后，还有基地里剩下的两千多人也跟着出来，把莫斐她们一群人紧紧围住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就是他们放的蛇！”
第97章 晶核
这句话点燃了两千多个人的怒火。
在这些人眼里, 莫斐一行人就是破坏基地，给他们带来生命危险的入侵者。
更何况莫斐这边就算看起来有几个厉害人物，但大多数都是些老弱病残。例如那两个面向稚嫩的孩子, 再例如那两个看起来甚至根本没有异能的老人。
实力如此悬殊，他们根本没办法和两千多人抗衡。
或杀或关，总要让这些人给他们一个交待, 才足以平息他们心里的怒火。
但在两千多人中还有少部分缄默的人。
其中一个是曾经帮莫斐处理过燕星海的李息蓝, 两人也算得上是朋友。
还有一些是在食堂里和莫斐共过事的同事，以及一些吃过莫斐做的饭并对此念念不忘的吃货。
他们站在人群里头看着两方对立，既不发难诘问, 也不帮腔声援, 默默地选择了中立。
莫斐扫了一眼人群, 嘴角动了动, 让自己的声音大了些：
“我召唤蛇群本意不是为了害人, 那么多蛇进去，你们有几个被咬的？是你们基地白家欺人太甚，连我们河西镇一个小地方都容不下。非要把所有人都搜罗到你们基地来。我不同意, 就先让3级傀儡师做了和我一个模样的傀儡想偷梁换柱。”
“傀儡被识破后, 白家又趁地震我不在镇上，派了20个4级异能者把我的家人朋友们绑了过来，还把我们镇子的水源直接吸空。我这次来只为了救人要个说法，不为了别的。你们要是不信，我们镇上还有20多个人在你们基地里关着，你们可以去找去看。”
莫斐说的话基本上都是事实, 直截了当地把基地定为胡作非为的加害者。
换句话说, 就差直接告诉这些人，他们今天之所以会遭受这场惊吓, 都是因为基地的掌权者白家。
矛头一下调转，这些人对莫斐她们的怨气也就至少分化了一半。
虽然莫嘉年这些人是被秘密带回基地的，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基地守门的那些人就是知情者。
他们没法过问白家卫把谁带了回来，但人人都不是瞎子，有一批没登记过的生面孔进来这事，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碍于白家的势力，不敢四处八卦宣扬。
现在双方对峙，莫斐直接把这件事挑明了，容不得他们不信。
人群中有人说：
“好像是啊，那些蛇看着是吓人，就是没往我们身上咬。”
“可能人家真是为了救人。你看跟在她后面那些人都是生面孔，之前白家卫带着他们在基地里参观，我还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居然是被绑来了。”
“白家搞起了这个基地，现在野心越来越大了，没想到连人家一个小镇子都不放过。”
“也不一样吧，我们基地要人有人要东西有东西。白家为什么非要吞并一个小镇子，就这么几十个人顶不了什么用。我看那个莫斐的话也不能全信。”
……
各种各样的声音层出不穷。
“白起，你要是把镇上其他的人交出来，我可以不杀你。”
莫斐面无表情，实则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周身都笼罩着一种森然的寒意。
前有白起残害折磨苏枞，后有白起绑架囚禁她的家人朋友，还让两个孩子都受了伤。她还能说出不杀你这句话，已经是看在以前白起确实救过她命的份上，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是6级精神系异能者，又能操控丧尸，但她也已升到6级空间，身为空间领主可以带出数不尽的万物为她作战，更有空间法则防守，铁锅进攻。哪怕面对2000多个人也不足为惧。
这是她此刻敢站在这里的底气。
她没注意，可燃冰和林季野偷偷从莫嘉年他们刚才逃出来的方向跑进去了。
白起全程都在听着莫斐说话，沉静的面庞上露出笑容甚至称得上和煦。
他似乎完全同意莫斐所说的一切，也根本不在意调转的舆论风向。只有当莫斐看向他，对他开口说话时，他那双黑褐色的眼睛才微微动了动，回以专注的眼神，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阿斐，你那些朋友都是自愿留下来的，并非我强迫。没想到你会如此误解我。”
白起缓缓开口，语气中有几分淡淡的悲凉。仿佛整件事中，他才是最大的无辜。
白起身旁站着白明绪。白明绪一个眼神示意，就有白家卫把人带了出来。
被带出来的那些都是镇上的人。
不过只是两天不见，莫斐发现他们居然全都升到了4级。他们身上散发着属于4级异能者的庞大能量，这完全造不了假。
莫斐忍不住看了林季原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震惊。莫嘉年他们几个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之前听绵绵还有基地的其他人都说过，白家掌握着能快速升级异能的方法，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
“小叶，你们这是？”卫学民问。
叫做小叶的人冷冷地回了个眼神，就好像根本不认识卫学民一样，但他依然开口回答了：“我们是自愿留在基地的，基地对我们很好。”
镇上其他一些变成4级的人也整齐划一地说了起来：“你误会了，我们过得很好。要不是白起，我们怎么能这么快变成4级。”
说着这些人还都朝白起点头致谢，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白起温和一笑：“之前去莲花码头清缴海怪，白家卫折损了部分人手。你们愿意的话，欢迎加入白家卫。”
他们的回答毫无疑问，根本没有人会拒绝白起。
“我们愿意加入白家卫，为您保护基地。”
“我觉得不太对劲，他们怎么跟中了邪似的。”莫斐对林季原说。
林季原：“嗯。可能是精神控制。”
每个人异能在升入4级以后，就算是相同种类的异能都会变异出不同的技能。白起是6级精神系，就等于已经变异过3次了。谁也不知道白起的能力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只是被精神控制的人和常人来说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现在这20多个人就显得十分呆板，好似20多台行走的人肉机器。
若是仔细观察，一定能看出他们的诡异。
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撼到，只要对白家忠心耿耿就可以提升自己实力，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们看向白起的眼神无限狂热。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一个两个都争先恐后地在白起跟前露脸，希望自己也有坐火箭升级异能的速度，也有加入白家卫的资格和待遇。
他们现在过的还算安稳的日子都是白家人给的，他们根本不会去想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白明绪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些蠢人都不会想到，他们面前站立的白起根本不算是人。当初白氏集团工程队挖到一个布满锈绿的青铜棺椁，发现里头有一具肉身尚未完全腐烂的古僵尸。他那愚蠢的大哥居然想要联系有关部门，将那块地域封锁，结果却被苏醒过来的古僵尸用长戟直接刺死。
大哥死的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喷射出的血液溅洒在自己脸上。看到白起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阴森恐怖的脸。
自那以后，白明绪的世界观完全改变。
他选择跟随白起，成为了白家明面上的家主，为白起处理一切麻烦事。
据白起说，像他这样的古僵尸，几乎世界各地都存在着。古僵尸生来凌驾于现在这些丧尸之上，就像异能者与普通人的区别，且丧尸会自觉臣服于这个地域的古僵尸。但古僵尸与古僵尸之间也有强弱之分。
白起必须在别的古僵尸发现白市这块地盘前，以最快的速度发展力量，以待来日。
而白明绪很快就见识到了白起发展力量的手段。
这种手段不仅对白起自身有利，连带着他们也能从中得到好处。那样诡异却有效的方法，哪怕有些许的副作用，也足以让白家所有反抗的声音彻底消失。他们和这具诡异的古僵尸彻底绑定锁死，互相利用。
于是在很多人甚至还不知道异能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白家人已经一个两个三个，纷纷跻身进入异能者的行列。也提前谋划准备，才有了今天在基地里的地位。
到了今天这个时候，白明绪甚至难以想象，如果没有白起，他们白家人要如何在天灾中立足。
没人比他更能明白白起非要把莫斐困在基地的原因。靠残害同类夺取他们异能晶核能量，的确可以快速升级，甚至有一定几率继承他们的异能种类。但相应而来的副作用就是，这些人的身体会慢慢出现排异反应，难以忍受的疼痛会每天伴随着他们。一开始是一个小时，接着是两个小时，直到每天无时无刻不在疼。
白起的喜怒无常，很大程度上也来源于这种疼痛。
直到那天，他在商场里感受到了莫斐的气息。极其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让他在感受到莫斐的那刻，就感觉身上变得舒缓起来。而这种感觉在他吃到莫斐做的食物后更加明显。
莫斐，或者莫斐的空间，是白起和他们这些靠白起的方法走捷径的人，必须得到的。
白明绪正陷入思绪中，却忽然被一阵声音扯回到现实。
有人把一麻袋东西丢在了众人面前。白明绪抬头看去，发现是莫斐那边的人，似乎一个叫可燃冰，一个叫林季野。
莫斐睁大眼睛看着不知道何时消失又何时出现的他俩：“你们俩这是？”
林季野眨眨眼睛略带得意地笑了下：“我带他去找了点东西。”
可燃冰在旁边点点头，表情更是得意，这都要感谢他超然的嗅觉。在基地里好一阵摸索才找到这些东西。
那麻袋沉甸甸的，里头装的东西碰撞在一块发出清脆的响声。麻袋口并没有扎紧，里面的东西很快就滚落在众人眼前。
是一颗又一颗有拳头那么大的异能晶核，里头流动着绚烂的光。
林季野的声音响起：“你之前说你们白家卫折损了不少人手，我看折损的人手都在这里吧？或者不止，你们基地隔三差五就消失不少人，我看那些人也都在这里呢。”
“什么意思？”
“什么情况？”
“那不会是人的晶核吧？？”
“你还别说，被白家卫带走的那些人真的再也没回来过。”
“怎么越说越吓人了。”
“不是，我怎么没听明白啊。我们一开始不是跟着出来讨伐放蛇的人的吗？现在怎么回事。”
……
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异能者死了也是会有晶核的。因为没有一个正常人会选择剖开搅碎同类的脑子，忍得住看到那些脑浆血液交错的画面。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现在属于人类的晶核有整整一麻袋，而且看情况只是找到的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被消耗光。
第98章 作战
“不知道你们白家号称可以让人快速升级异能的方法, 是不是和这些从异能者身上挖出来的晶核有关呢？”林季野接着说。
他并没有完全咬死，毕竟这只是他根据苏枞的遭遇，以及占卜的卦象做出的推测。这也是他身为精神系异能者的一种天赋, 可以抽丝剥茧，盘查推导。若是在以前正常秩序的社会，他说不定还能利用这种天赋去当个刑警或者侦探。
当然林季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推测已经和真相大差不差。
基地大门外就像在举办一场几千人参加的超大型剧本杀。
基地里的人都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先是觉得荒诞错乱, 但是当他们把以前觉得不对劲的一切都联想起来时，就越来越相信由自己得出的结论。
是啊，这世上哪有不需要代价的东西。
凭什么别人异能升级, 既需要积累晶核能量, 还要不断使用异能增加熟练度。白家卫的人就可以轻轻松松4级。甚至连这20多个新来的, 也是一两天时间就升到了4级, 比坐火箭还快。原来都是靠这样恶毒的手段。
而且人一旦尝到走了捷径的甜头, 就不会再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去努力了。
长此以往下去，他们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 只能不停杀人。而白市活下来的总共就只有这么多人, 早晚会轮到他们。
他们个个为基地卖命，只希望能过一点温饱的，还算是个人的日子。
可白家却打着要杀了他们夺晶核的主意，给了点小恩小惠，就要把他们最后一点生活的希望都夺走。
“怎么样？”林季野眼看着群情激奋，声讨白家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他转头朝着莫斐和林季原看去。
莫斐和林季原同时笑了笑, 露出赞赏的眼神。
“你俩别光笑不说话啊，这一脸你们家孩子终于长大的感觉算怎么回事。”
林季野站到他俩中间闹着。
莫斐却又看向白起, 发觉他依然是一副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模样。
白家人不像白起那样悠然自得，他们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彼此互看一眼，想争辩却感觉说什么都是徒劳。他们心虚啊，在他们眼里这些低级的异能者，就好比游戏升级卡牌需要用到的狗粮，只是他们异能升级的垫脚石。他们根本想不出辩解的理由。
时至今日，基地的人才知道白家真正的掌权人是白起。他们想找人泄愤算账，自然是冲着白起来。他们只是想找白起理论，但还没有近到白起的身，就被实力超出他们一大截的白家卫拦住。甚至连那20多个刚进入4级行列的镇上人都充当起了“白家卫”的角色。
唯有白明绪冷着一张脸，眼神轻蔑地看向众人：“当初部队沦陷，政府宣布放弃白市退守到南部战区。那时候你们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觉醒异能吧，根本没有办法随着部队南迁。如果不是我们白家未雨绸缪事先打造了基地，又大发慈悲收容你们，你们早在高温和暴雪里就死了。
现在生存环境这么恶劣，只有少部分人先强大起来，才能够保全大多数人。非常时期总要采用非常手段。你们现在被这些破坏份子煽动，有没有想过后果。
没有我们白家，莲华码头的海怪谁去清缴，全市各种变异的动植物还有数不尽的丧尸群谁去清缴。靠你们这些老弱病残？既然我们白家是付出最多的，那我们凭什么不能得到最多。”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别忘了现在吃的用的是谁给你们提供。你们受人煽动，甘心被人当枪使，也要想一想她有没有取代我们的资格。”
一群人听着他前面说的话，只觉得我靠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听到最后一句后就集体沉默了。讨伐白家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啊，白家家大业大，物资充足，人手充沛。背靠白家，整个白市都是安全的。他们也不用过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苦日子。
反观莫斐他们几个，小喽啰两三个，根本没办法给他们带来实际的好处。
孰重孰轻很明显。
人心就像一杆称，正义和利益都是砝码。
“所以你的意思是，谁能给基地提供吃的喝的谁就能当老大？” 莫斐突然开口。
白明绪挑了挑眉。
莫斐点了点头，站到了略高的位置：“好。既然这样，那这基地老大轮到我做了。”
旁人还没来得及质疑她，就看到了四面八方出现了数不胜数的食物。这其中有肥美的鸡鸭鱼肉，新鲜的瓜果蔬菜，甚至还有很多不同种类的零食。
一箱一箱，一筐一筐，一摞一摞，堆堆叠叠好似神迹。
然后她又取出不少她用铁锅做的菜，每道菜都散发着热乎诱人的香气，让人掏心掏肺只想赶紧尝一口。
接着又是铺天盖地的B/C级晶核就好像不要钱一般，其中还夹杂着一些A级晶核。
“不知道这个基地老大，我做不做得了。” 莫斐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又快速地收回那些东西，让一切都像昙花一现。
莫斐语气淡淡的，她就是要让这些人真切地感受到，选择她以后什么都有，而且比白起给的更好，而且跟着她不会有被杀害夺取晶核的风险。
原因很简单，她足够强，足够富。
李息蓝是基地那边第一个选择站出来的人。她朝莫斐眨了眨眼睛：“怎么说，我第一个过来是不是有奖励？”
“当然。”莫斐很是大方，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李息蓝一颗来源于丧尸的A级晶核，又给了她整整一大箱真空包装着的卤鸡腿。
李息蓝眼前一亮，她也属于天赋不错的那种，但因为不喜欢跟别人组队被束缚，所以这么久了异能还是勉强3级。有了这颗A级晶核，她的实力一定能上涨一大截。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剩下的人都眼红起来，纷纷选择站队莫斐。
白起周边一下空了不少，只剩下白家人和白家卫。
不说让白起他们偿命，但驱逐他们是必然的。
“阿斐，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这样针锋相对。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办法了。”白起叹息一身，他握了握手里的黑色长戟。
紧接着，所有白家卫的人都出手，直接朝着人群攻击。
“躲开！”莫斐大喊了一声。
白家人这种时候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场，打作一团。他们从白起那里知道莫斐有空间法则，根本不往莫斐那边靠，甚至连伤害莫斐的念头都没有一个，生怕到时候触犯空间法则化为一团血雾。
混战中难免有误伤，叫骂声此起彼伏。可燃冰反而变得很兴奋，到处甩着异能冻人。莫嘉月则变成火熊，在人群里窜来窜去，身体周围的高温让人根本不敢靠近她。
……
莫斐咬着牙，只能尽量先把爸妈护到一边地势较高的地方，然后用具有防御能力的铁锅挡在他们面前。
她往人群外瞟了一眼，白起远远地站着，冷脸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地施展几次精神异能，操纵着几个人在后背对人下手。把这一摊本就浑浊的水搅得更乱。
越乱他就越开心。
唯一让他不悦的是，精神异能等级低下的林季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精神控制，居然在尝试为其他人抵挡他的精神攻击。
螳臂当车，可笑也可怜。白起收回对其他人的精神控制，准备把所有的异能力量都倾注到林季野身上。
碍眼的人自然应该先死。
但白起抬了抬眼睛，发现莫斐站在了林季野身前。
白起感受到莫斐投过来的目光，与她对视后轻轻地笑了笑。
他静静地站着，没有再施展精神攻击。
莫斐本意是想观察白起的动向，防止他这个罪魁祸首逃走，自己也没想到无意中救了林季野一命。
4级异能者对战2级、3级异能者的优势是无限大的。
哪怕莫斐这边也有好几个4级，甚至有林季原这个5级异能者在，他们也很快就落了下风。
为了避免空间法则误伤，莫斐也不好开启空间法则，她赶忙把袋鼠群和蛇群都召唤了出来。
每24个小时只能把3个种类的生命体带出空间，今天还有最后一个种类可以召唤，她得留着这个机会。
体型巨大战斗力迅猛的袋鼠，还有数量众多带毒的蛇群把大家伙吓了一大跳。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些袋鼠和蛇群目标都很明显，只对付白家人和白家卫，他们这才松了口气继续作战。
而有了这些动物的加入，战局一下变得明朗起来。想必没过多久就能分出胜负。
莫斐却不敢放松，她紧紧盯着白起的动作，用听声能力听到了他的话。
他嘴唇轻动，只说了一个字“来”。
莫斐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白起的底牌还没有完全揭开。他身为古僵尸，有着驱使丧尸的能力。
越想什么不来，什么东西就越来。
很快基地入口处的大门震动起来。
起初人们还以为是地震又来了，放眼看去才发现，数量多如沙粒的丧尸正在有条不紊地朝他们跑过来。那些震动声就是他们跑步发出的声音。而且看那些丧尸的攻击距离，竟然有很多都是4级的丧尸。根本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抵挡的。
“白爷……”白家几个挂了彩的人咽了口血沫，喊了白起一声。
他们几个，包括管家还有白明绪在内，都是知道白起真实身份的人，也对白起绝对效忠。
白起扫了那几人一眼：“你们自然不会有事。”
那几人大喜过望，擦了擦脸上的血，顿时变得底气十足来。
白市终究是白家人的白市。哪怕今天过后这里的人都会沦为丧尸，白市沦为一座丧尸之城，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他们白家人是活着的。而且今天过后，没人会知道他们白家在为一只古僵尸效力。
“怎么办？！”彭远一边疯狂用晶核补充消耗的异能一边问。
几乎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每个人都起码要一次性对付七八只2/3级的丧尸，还要防着4级丧尸在远距离发出的攻击。
一声巨响在远处炸开，是林季原丢出的炸.药。这种爆发的穿透性伤害，直接放倒一大片丧尸，虽然也让小部分离得近的人受了点小伤，但是给大家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我哥好帅！”顶着火光，林季野耳朵都要震麻了还不忘夸自家大哥一句。
白起镇静自若的神情终于染上一丝不悦。
他看着那些低级丧尸被炸得粉身碎骨，眉骨动了动。
随后他拿出一个装满淡蓝色古井水的水瓶，仰头灌下，随后嘴唇轻启，又驱使着一批新的丧尸赶过来。
夺取别人异能造成的副作用又发作了，他现在很疼。
哪怕喝了这些和莫斐食物能量相近的水，也只能缓解一点点。
原本还想留着莫斐一条命，但是他需要速战速决。
第99章 追击
2级、3级的丧尸很快倒下, 但4级丧尸的杀伤力和防御力比4级异能者更猛。
他们除了异能外，还有最原始的丧尸病毒，可以让被他们啃咬的人转化为同类。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很多人束手束脚, 不敢和这些丧尸近身搏斗。
好在莫斐那里一直有数量源源不断的袋鼠和蛇群助攻。丧尸包围着异能者，却又被袋鼠和蛇包围着，一环扣着一环, 显得诡异又荒诞。
“必须先解决白起, 不然丧尸根本杀不完。”莫斐一边用意念在空间里继续调出刷新的袋鼠和蛇，一边对着周边的林季原说。
林季原的5 级电异能附加在狙击枪上，几乎一枪一个4级丧尸。他“嗯”了声, 略有些不安：“你小心点, 他和你是一样的想法。”
无论是白起死, 还是莫斐死, 这种持平的局面都能很快打破, 给另一方带来一个压倒性的优势。
“我不怕他出手，我怕他不出手。”莫斐在心里说了句。
空间法则100平方米的保护范围，还有铁锅那无人可以打破的惊人防御力, 都足以让她冒险一次。在混战的人群里, 莫斐握紧拳头一步步朝白起靠近。
最后一步，直到她确认白起进到了自己100平米空间法则的范围。
只要白起对她动手，且她能撑下10秒，她就赢了。
白起静静地看着莫斐走近，他的左手手指摩挲了一下长戟黑色的杆身，眼皮抬了抬, 露出赤红色的眼珠。
“你既然可以做个人, 为什么不珍惜。”
莫斐其实很讨厌这种说教式的话，但此时此刻她也是真的想问这个问题。
白起是一具古僵尸没错, 但他平时可以选择保持正常人的形态，凭着他的能力，在天灾后的世界也能活得很好。
就算无法保持正常人的形态，但是他有着人的思维，可以选择避世独处。
但偏偏白起不甘于此，他就是要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他早就把自己放在了活人的对立面。
白起对莫斐的问题避而不谈，他说：
“阿斐，你死了以后我会先吃掉你的血肉，把你的晶核放一段时间再吸收。毕竟我是真的希望和你做朋友。但你宁愿选择那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就像那时候殷地安宁愿自己死，也要求我留住苏枞一命。其实他的异能天赋也是很不错的，和那时候的苏枞一样都是3级异能。可惜脑子不好使。我吃他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对于人类，他视之为蝼蚁，很少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但殷地安实在让他印象深刻，白起认为殷地安有资格被他记住名字。
莫斐早就想问他关于殷地安的下落，只是想等打败白起后再盘问，没想到会在突然之间得知殷地安的下落。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季原。她知道林季原比她更想知道这件事。
不远处的林季原已经听到了白起的话。他的眼睛一下红了，扣着扳机的手微微颤抖，脸色也呈现一种极其痛苦的灰败。但大敌当前，他竭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继续专注杀丧尸。
敏锐的白起顿时捕捉到林季原蓬勃的悲伤情绪，这让全身疼痛入骨的他有了一点难得的愉悦。
如果一早就知道苏枞和殷地安两人跟林季原有关系，说不定殷地安他也不会杀。人类之所以弱，就是因为看重那些不值得的人，被要挟被桎梏，甚至愿意为之付出性命。林季原看重苏枞和殷地安，莫斐看重林季原。那把殷地安的命留到今天，该是多么完美的一颗棋子。
白起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莫斐操纵的蛇群已经包围他的四面八方，形成犹如缠绕毛线球一样的恐怖蛇墙。这些蛇昂着蛇信子，吐着毒液，沾染了莫斐所有的愤怒。
白起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精神系异能对这些爬行动物照样管用，很快他面前的蛇墙就垮塌下去，无数条毒蛇当场死去。
黑色长戟从白起的手里脱出，笔直地朝莫斐的头颅飞去。
长戟是白起的伴生武器，承载着他所有的力量，足以杀穿这世上任何的肉体凡胎。
可惜莫斐虽然是肉体凡胎，却在穿越后得到了太多的金手指。
如果每个人都有气运，莫斐就好比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她的命，她的运气都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
而这一点，在黑色长戟被一个黑色大铁锅挡住后，白起才恍惚意识到。
他是杀不了莫斐的，她的实力远超于他。
那大铁锅挡住了白起的所有攻击，而空间法则已经处罚，红点投射在他身上，倒计时的声音也响起了。
【已锁定入侵者，现在倒计时十秒，如十秒后未离开，将对入侵者进行生命清洗。
十、九、八、七……】
局面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将来，白起都非死不可。
莫斐也在跟着倒计时的声音在心里倒数。
但紧接着她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转头看去，周边的建筑摇摇欲坠，马上就要砸向地面。人算不如天算，地震居然在这个时候又来了。
她再回头时，哪里还能看到白起的踪影。
白家人和白家卫显然没想到他们依靠的老大居然就这么丢下他们逃跑了，失神的时刻立马被其他愤怒的异能者拿下。
那些丧尸则跟着地震东倒西歪地晃悠起来。
白明绪被卸掉一条胳膊，这时候保命要紧，他连忙说：“进基地！基地可以抗震！”
他怕莫斐不肯信他，又声嘶力竭地喊：“再慢点就都得死。”
莫斐淡然自若，她走到被人钳制住的白明绪面前问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告诉我，白起的老巢在哪？”
白明绪脸色难看，刚想开口说话，旁边同样被钳制着的管家激动地跃起大喊：“白明绪，你敢说！”紧接着又立马被人按到地上。
要说这些人里谁对白起最赤胆忠心，管家绝对是不二人选。管家也是白家人，论辈分，他应该是白明绪的小叔。他早年经历丧妻丧子之痛，精神一直有些不太正常，本来一直在精神病院住着。后来因为觉醒异能又被白家人接了回来。管家在看到白起的第一眼，就认定了白起。因为白起和他病亡的那个孩子长得非常相似。
管家对白起，除了主仆之情，更还有一份父子之爱。
甚至管家并不在乎白起在这种时候抛下他们跑掉。对他来说，白起跑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他们这些人成为他的拖累。只要白起能好好活下去，他也就算值了。
现在莫斐想从他们口中知道关于白起的消息，对管家来说就等于是这些人背叛了他的孩子。所以管家才会第一个跳出来，怒斥白明绪。
白明绪或许本来并不想说，这时候也恼火起来：“现在大势已去！难道我们白家天生欠他的？你别犯病了行不行，现在当然是管自己最重要！而且我才是你亲侄子，他就是个怪物，是个丧尸。你能不能清醒点。你儿子我堂弟他早就死了。”
管家根本听不得这种刺激的话，他的异能跟影子有关。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管家的影子居然脱离了他自身的束缚，附到白明绪身上，死死地卡住了白明绪的喉咙。
谁能想到白明绪作为一个4级异能者，居然会被影子杀死。
当然更多人想不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管家，居然是4级影系异能者，可以在别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取人性命。
杀完白明绪后，管家的影子并没有飘回自己的脚下。他的影子像是随着地震卷起的风飘了起来飘向远处，这时候也根本没人敢跑远去抓他。
可没有了影子的□□却停驻在原地，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被人轻轻一推就倒下了。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连热乎气都在慢慢消散。
莫斐紧皱着眉头看向白家卫：“你们有没有谁能告诉我，白起的老巢在哪？或者换个问题，他最常去的地方是哪？”
白家卫们此时，身上那因为吸取同类晶核升级导致的剧痛也发作起来。他们一个两个就跟吃了百草枯一样在地上疼得打滚，根本无暇听莫斐说的话，更遑论回答莫斐的问题。
无奈之下，莫斐挥手做了个手势，先让大家进基地避难。
她现在的威望可以说是足得不能再足，大多数人都逃也似地进了基地。
莫斐没想到有个人走近她，而且这人看着还颇有些面熟，是她和林季原第一次来基地时碰到的络腮胡。那时候络腮胡还以为林季原的4级异能是胡吹的，但后面发觉是真的后还给了莫斐她们一些方便。
这个情，莫斐也是承了的。
“怎么了？”莫斐以为他是有事找自己帮忙，语气还算友好。
络腮胡也没想到当初小帮过一把的莫斐居然会是基地现在的新老大，他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和用词，犹豫几秒后开口：“我或许知道那个白起最常去的地方是哪，但是不确定那是不是他的老巢。”
“哪？”莫斐一愣。
“知闻书店！离我们这个入口开车只要半小时。这个白起进基地后，几乎每天都会出去又回来一次。我看他手上总会提着一些书。那些书上的包装袋上就印着知闻书店。”络腮胡一口气说完。
莫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方地从空间里取出一堆吃的，另外还有一大把晶核递过去：“如果他真在那，我会再额外给你一份。”
络腮胡本来就是想借机给莫斐卖个好，希望她能记起当初的“贫贱之交”，没想到莫斐出手这么大方，随便一给就是这么多基地里的硬通货。他简直要感动到大哭一场，恨不得给莫斐原地磕一个。当然他也只是想想，没敢真的这么做。不然万一要是马屁拍过头引起莫斐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有了络腮胡起头，其他人看到有利可图，也争先恐后地来上报关于白起这些日子在基地的可疑动态。
莫斐挑着捡着一些有用的听了，又让人记下他们的名字，到时候再统一给他们奖励。这些人得到莫斐的许诺，欢天喜地地走了。
他们本以为莫斐也会一起进基地先避难，就等着基地大门关上，但没想到大家伙几乎都已经进去后，莫斐还站在外头。
“你们进去吧，我绝对不能让他跑了。”莫斐做了决定。
解决白起这件事只能速战速决，再拖下去她怕夜长梦多。
紧接着莫斐从空间里召唤出一只巨大的金雕来。
金雕是体型最大的一种猛禽，生活在她空间领地里的悬崖峭壁、峡谷还有森林边缘，体重超过180斤。它张开两边的翅膀长达四米，每小时可以以三四百公里的速度直冲云霄。它的脚趾上长着又粗又长的尖爪，有着不俗的抓力，又和军刀一样锋利，凶悍无匹。
这也是莫斐今天能够带出空间的最后一种生命体种群。是她精挑细选仔细考量后做出的决定。只有金雕有足够的速度和非凡的视力，能让她找到逃走的白起。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金雕属于飞禽，它对突如其来的地震无所畏惧。足以让莫斐避开由地震带来的绝大多数危险。
林季原没说话，但他站在莫斐身旁，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
苏枞和殷地安的仇他要亲自报。
“我们也去。”彭远和林季野异口同声。
可燃冰被他俩喊得一激灵，瘪着嘴说：“那我也要去！”既然这么多人都要去，那肯定是好玩的事，他也要去。
“妈妈，这个给你。”这一次莫嘉年和莫嘉月都没有吵着要一起去。莫嘉年把他被斩断的那根触手放到莫斐手里：“你带着这个，我就算在基地里我也可以帮到你。”
触手与他有心灵感应，只要莫斐带在身上，他就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帮忙。
莫嘉月看到哥哥给了东西，自己也不甘示弱，把她最喜欢的小熊给了出去：“妈妈，你带上这个。”以前的她需要小熊才能情绪稳定，但现在她愿意把这个小熊当做平安符让莫斐带上。
莫斐把小熊仔细地收进空间里，又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嘉月你好好跟着外公外婆还有哥哥，等我回来给你变一个真的熊和你玩。”
“好！”
“爸妈。”莫斐又看向站在基地门口望着她的老两口。几天之内经历这么多事，原本看着都年轻了许多岁的两位老人眼看着又憔悴苍老了不少，那鬓边的白发一丛接着一丛，看得莫斐愧疚无比。要是她能多点心眼，也不至于让白起来这么一出，差点搞得她们全军覆没了。
莫志诚无奈地摆摆手：“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宋宜心里担忧得不行，却也并没有拦着，只是说：“注意安全，我们在这等你。”
“好，等我回来给大家做好吃的。”莫斐露出笑容，又上前抱了抱宋宜。
在爸妈还有孩子们担忧不舍的目光里，基地的大门终于关上了。
因为林季原他们几个都要一起去，莫斐又另外召唤了4只大金雕出来。
在倒塌的轰隆声中，金雕小分队很快出发。
他们扶摇直上，直冲云霄。
往上看，天空布满形状各异的云彩，绚烂至极。
往下看，整座城市却都在剧烈颤抖。
大地在压抑呜咽，变异动物们在生死逃亡，地面一处一处崩裂，高楼一座一座倒塌。摧毁，是莫斐此时脑海中唯一的词汇。
从基地到知闻书店开车要半小时，但是乘坐大金雕却只需要几分钟。
“就是那！”莫斐在高空中听到了林季野链接大家精神域后说的话。
林季野在白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没人更比他清楚白市各大地标的位置。
“好。”莫斐跟着回应，大雕随着她的意念急转直下，朝着那座巍峨的书店飞去。
与此同时，那座书店也在地震中展露出崩裂的态势。
也是这一震后，露出了平时无人知晓的地宫入口。
第100章 地宫
地震渐渐停止, 在数不尽的扬尘中，金雕载着莫斐一行人缓缓落地。莫斐把金雕收回空间，提醒几人注意安全。
可燃冰拿着从金雕身上薅下来的几根羽毛插在自己的头发上, 又到处嗅了嗅闻了闻：“好像他就在这。但是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那敞开的地宫入口。
入口处是一片废墟，旁边有不少倒塌的书架作为掩饰。想必如果不是因为地震，根本没人会知道在市中心的网红书店下面, 还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几人简单清理了一会入口处, 方便他们等会进入。紧接着林季原又拿着强光手电往里头照了照，他说：“这个地方应该是后面修建的，看建筑结构很新。”
莫斐点点头, 虽然她用听声能力能听到任何人声, 但她有一种直觉, 白起一定就在这个地宫里头。
“我先下去探路。”林季原率先下了地宫。
莫斐她们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见林季原面前冒出个电光球。二三十只长得青面獠牙有小猫那么大的蝙蝠直挺挺地死在一边。
它们之前应该悬挂在地动的石壁上, 闭眼休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莫斐才没有听出异样。
这些蝙蝠都是变异种，而且带着毒, 不是一般的难对付。看来就算有人不小心发现了这个入口, 可能还没走两步就被入口处的蝙蝠解决了。根本没有机会再往里面探寻。
有了经验丰富的林季原走在最前面，中间的莫斐开了空间法则，彭远在四面八方立了金属盾，殿后的可燃冰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动静。他们一级一级台阶往下，遇到的倒都不是什么大麻烦。只有林季野的精神系异能这时候没派上什么用场。
但他知道白起的厉害，也时刻警惕着, 把自己的异能能量罗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谨防白起在某个地方对他们队伍里的人使用精神控制。
地宫里的甬道狭窄，他们前后之间隔得很近, 要是有人被白起控制反水，那他们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走来走去，一直走不到头？”彭远嘀咕了一声。
他个子高，头顶几乎要顶到天花板上，所以一直得低着头，走得很憋屈。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也感觉我们至少走了有10分钟了，难道这底下的地宫有这么大这么长吗？”林季野认同地点点头。
这甬道里四周都没有亮光，唯一的光源来自最前头林季原打着的强光手电。但那手电的光遁在黑暗里，就像被黑洞吸收了一样，根本照不到远距离，只能让他们看清近身的位置。
“是不是鬼打墙？”莫斐狐疑，“我看盗墓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莫姐，我们要相信科学。这世上哪有鬼。”林季野说。
彭远挠挠头：“那也不一定，要真那么科学，白起的存在简直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白起这个千年之前的人居然活到现在，这本身就很诡异。
更何况，现在随便去路上抓一个活人，基本上都有异能。搁在一两年前你要是跟别人说以后人人都会觉醒异能，每天的日常就是打丧尸打变异动植物，到处找东西，那人家只会说你末世小说看多了，建议你去第四人民医院看看精神病。
几人因为“鬼打墙”这个猜想暂时停住了脚步。
杀丧尸，他们几个人都算是个中好手，鬼鬼怪怪的简直是抓瞎。要说跟玄学相关的东西，最厉害的是苏枞，可是偏偏他不能来这里。
“没事，我让蛇去探路。”莫斐现在召唤蛇群简直是熟练度拉满，很快他们前后左右都出现了几条蛇。
莫斐本来想多召唤几条的，但是转念一想现在甬道这么狭窄，万一和这些蛇有些“亲密接触”，也多少有点难受。就这么几条应该够用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蛇一出来，居然径直朝着前面一团漆黑游去，然后用蛇身缠住了漆黑里的东西。
那东西发出癫狂的叫喊声，是人无疑。
很快，一个影子被蛇卷着带到了莫斐眼前。
莫斐辨认过后有些吃惊：“这是管家的影子？”
管家和白明绪的身体都已经凉了，大家都顾着逃命没人收容他们的尸体。是以莫斐他们从基地离开时，他俩的尸体还直挺挺地躺在基地大门外。估计这会可能都被废墟压得不成样子了。
没想到管家还活着，只是以影子的形式。而且这影子还可以受到实质化的攻击。或许如果管家的身体还保存完好，他的影子还能回到身体里去。简直是适合死遁的天选异能。
莫斐对这个世界异能的种类又有了新的认知，可以说是大开眼界。
“原来刚才是你在捣乱，害我们以为真的有鬼。既然你在这里，那白起肯定也在这里。我们走。”莫斐让那些蛇放肆啃咬，直到把管家的影子啃噬成碎片为止。
没有了影子管家的障眼法，他们很快就通过了甬道，来到地宫的主体部位。
不同于甬道的黑暗，这里四处都点着供奉的长明灯，而在正中间的位置，居然还摆着一个和白起本人等身大小的纯金塑像。
那塑像做得奢华且逼真，甚至在黄金上雕刻出如真人一般细密的绒毛以及发丝。
这塑像居高临下，威风凛凛，一双金眼直勾勾地盯着入口处，叫人没来由地感觉全身发寒。
“我怎么感觉这么冷，你们冷吗？”彭远哆嗦了一下。
可燃冰是冰系异能又是鬃狼，这时候也觉得有点异样：“怎么回事，我居然也感觉到冷了！难道这里比冰冻层还冷？！”
莫斐和林季原也跟着搓了搓手臂上因为太冷而起的鸡皮疙瘩。
现在外界气温已经大体回复正常，所以他们几个都只是穿着一件不厚的长袖。之前在甬道里都还感觉好好的，没想到一进到这里，就有一股从头到脚的寒气。
这种寒气很快就转化成寒意，叫人心里都忍不住滋生出惧意，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离开这里的意愿。
几个人里只有林季野跟个没事人一样，他甚至还热得冒汗：“不是吧？就我一个人觉得热？”
“大家都觉得冷可能跟白起的异能有关，他的精神异能等级太高，既然可以精神控制，那做出引导和致幻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小野没觉得冷估计是因为跟白起是同属性的异能，自带抗性。现在大家都不要想我们是在地宫里，不如想想我们现在在镇上，正在准备吃饭。火锅烤肉烧烤奶茶……”莫斐说道。
果然被她这么一转移注意力，大家都觉得身上舒服了很多，心里那股想逃跑的意愿也很快消散。
“大家不要分开太远，先在周边找找。”林季原一边说一边给手里的枪上膛。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把林季原给他们的枪也拉开了保险。
异能加上精锐的热武器，只要白起出现，他们就会立即动手。
只是这里安静非常，几人转悠了一圈，愣是没有看到白起的身影。就连可燃冰那敏锐的嗅觉都失灵了，他转来转去只能告诉大家：“他的味道就在这里，很浓郁。”
吃一堑长一智，彭远说：“会不会他不止一个管家，这里还有障眼法。或者这里还有什么别的机关。”
“没事，我还有一个土办法。”莫斐从空间里取出一大包□□还有自制的炸药，“这些都是季原之前存在我这里的，还有这么多没用。我们直接把这里炸了，我不信找不到地方。”
几人都没有意见，反正彭远有金属盾，莫斐有铁锅，这两样东西都足以保护他们在炸开的时候不受伤。
很快这些炸药就分布在了几个关键区域，随着震耳欲聋的震荡声结束，这座坚固无比的地宫竟然有了坍塌的征兆，但与此同时，那黄金塑像被炸飞，在塑像底下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口子。
这回不用莫斐说，可燃冰有样学样，眼疾手快地直接把剩余的炸药点燃了丢进去。
这让原本就临近坍塌的地宫显得更加风雨飘摇。大家都有一种下一秒就要长眠地底的错觉。
“我靠啊啊啊，这回是真要塌了！”林季野掐着可燃冰的脖子摇晃，“你奶奶个熊的是不是被白起控制了。”
“你松开我！这不是还没塌吗？而且我是按大哥的方法炸的，你怎么不怪大哥非要来怪我。咦，你看那是什么！”可燃冰一阵嚷嚷。
“你别想转移话题啊，我得给你检查检查。”林季野一脸不信，他刚想链接可燃冰的精神域，却忽然发现那向下的口子里搭上了一只黑色长指甲灰白色皮肤的手。
这只手干枯无比，上面还有无数凸起的黑色筋脉，不是鬼更似鬼。
在那鬼东西刚刚探头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子弹和异能都向它甩去。莫斐更是当仁不让，把铁锅当成回旋镖用，先在那鬼东西身上砸了一圈。
一阵硝烟过后，大家很快就看清了那鬼东西的真面目。
从身上的穿着打扮，还有手里那杆被炸得断了半截的黑色长戟来看，他们认出这就是白起，但其中内里已经全然变成了丧尸的模样。
千年古僵尸白起，当之无愧的丧尸王。
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在渗着黑色的血，有些地方的伤口甚至可以看到片片白骨。但这些伤似乎都没有对白起造成太大影响。
因为每个人都看到，白起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一阵浑浊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可惜这里是我的地盘。”
林季原不想再听他废话，带着满腔的愤怒施展出异能。他和彭远的异能强强联手，密密麻麻的电刃朝着白起砸去。
铺天盖地，万箭齐发。
林季野一边防止着白起的精神控制，一边给可燃冰做精神疏导。可燃冰不停释放冰系异能，爆发出自己最强悍的力量，试图用冰牢困住白起的步伐。
可白起只是抬了抬眼睛，这些攻势就避开了他的要害，剩余那些扎进他身体里的电刃都像是挠痒痒一般。冰牢更是砸出一个落空一个，没有一个困住他。林季原他们造出伤口的速度还抵不上白起愈合的速度。
他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他的地盘。
甚至连老天都格外眷顾他，给了他一副如此强悍的肉身。
因为白起一直避开没有对莫斐动手，甚至连莫斐几次要替他们几个挡伤，察觉到的白起也及时收手，所以莫斐的空间法则一直没有发挥的余地。
她只能急切地继续召唤袋鼠和蛇群，让他们去拖延白起的攻势。哪怕是这样，白起也没有对控制这些动物的莫斐出手。他知道在空间法则面前，无论他活了多少年，无论他异能等级多高，他都会在10秒内变成血雾，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白市，而是整个世界。他要整个世界都成为他们丧尸的天下，而人类只是他们圈养的生灵。
白起心中求生的欲望越发强烈，他不能对莫斐动手，便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那些动物上。横劈竖切，死状惨烈。
也正是因为这样，莫非从不停牺牲的袋鼠和蛇群那里察觉到一个重要的信息。
白起一直守在那个向下的入口附近，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离开那个地方超过一步的距离。而所有想要靠近那个入口的蛇群、袋鼠无一例外都被白起斩杀殆尽。哪怕在斩杀这些动物的时候，四面受敌的白起不可避免地会完全承受他们的所有攻击。
那下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他这样的人这样做？
莫斐忍不住喊道：“那个洞！去那个洞！”
她喊的话简短，因为连她都不知道那个洞里到底有什么。但她想，那个洞能让白起拼死保护，而白起最看重的就是自身的命。
再联想到苏枞曾经对她和林季原说的话。苏枞的精神系异能被白起夺取了，但他跟着盲眼养父学到的卜算能力却依然还在。
他卜算过，大家要想过白起这个大劫，就要找到白起这具古僵尸苏醒的地方，那里才是白起一切力量的本源。而林季原说，这个地宫是后面修建的。所以综上所得，白起的老巢就在……
林季原和莫斐这一年多培养出来的默契，让他很快就想明白这层。
所有人都形成一个包围圈朝着白起靠拢，尤其是仗着白起不敢对自己动手的莫斐，更是步步向前，直到把白起逼得退无可退为止。
白起没再犹豫，纵身就跳入那个洞口。
几人紧随其下。
比起上面这个气派磅礴的地宫，下面这个洞口称得上简陋。下去没几步就看到一个蓄满水的大池子，而在这个池子中央放置着一具青铜棺椁。那些水让莫斐觉得很熟悉，无疑就是白起让人从河西镇古井里抽走的那些，没想到被他注入到了这里。
白起已经跳回到青铜棺椁面前，用赤红色的眼睛怒视着他们。
刚才有电刃从他的嗓子擦过，虽然这伤口恢复得很快，但白起的声音难免显得有几分古怪之感，他说道：“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数不尽的财富，在人类中独一无二的权力和地位。周边城市至少还有五个像我一样的古僵尸，他们活着年头都没有我长，实力也没有我高，到时候也都会听我的命令。”
白起本意是抛出条件给自己争取逃生的机会，没想到莫斐她们听后却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你说，像你这样的，周边至少还有5个？”林季野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五。
这还是至少呢，这要是至多，岂不是有几十个。
天灾不一定是这些古僵尸搞出来的，但丧尸也许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各地都失去了通信，消息闭塞，他们就算知道这个消息，也没办法告知其他城市的存活者。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坏消息。”莫斐皮笑肉不笑，“看来苏枞说的力量本源就是后面这个青铜棺椁。既然这样……”
就让白市的苦难在这里结束。
莫斐的铁锅狠狠砸向青铜棺椁，发出刺耳的震荡声。
谁也没想到在剧烈的撞击下，这青铜棺椁居然开始出现裂缝。而白起身上的伤口恢复速度也明显变慢了。
“我杀了你！”白起不再顾忌什么10秒不10秒的，既然都是死，他当然要拖着莫斐一起死。
但林季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最后一颗子弹，附加了林季原几乎所有的能量。他甚至没有分出一点保护自身。
“小心——”好在莫斐还来得及用铁锅罩住大家。
子弹在白起的头颅中爆炸。
一切都结束了吗。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