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结局上)
一夜旖旎。
天亮了, 阳光洒在凤栖宫的屋檐上,泛起的光晕仿佛沐浴在一层柔和的金光中。
南宫月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的脸,长长的睫毛, 高挺的鼻梁, 以及, 微微泛红的嘴唇。
空气中弥漫着靡丽过后的甜香,昨夜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 一幕幕在脑海里不停重现。
殿外寂然无声,只余耳旁清浅的呼吸。
南宫月情不自禁地靠近,像个偷香窃玉的浪荡子那般,含住了柔软的唇瓣。
腰间那只大手忽然收紧,箍着她,不准她动弹,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偷吻变成了深吻。
南宫月闭上眼睛, 任由不安分的大手,在她胸前游弋,逡巡,搓揉。
“般般, 你累不累?”
赵宴礼含糊一声, 声线里满是沙哑, 像是一杯百年陈酿, 散发着酒香, 缠绵着特别醉人。
“嗯, ”南宫月慵懒道,“不想起, 可我饿了。”
赵宴礼扬起嘴角,抚着她的脸道:“那就不要起,我去给你端进来。”
“不行,”南宫月从他臂弯里退出来,自打她登极以来,除非生病不能起身,她还从未在床上用过膳。
“不是小王叔教导寡人,要克己慎行,坐卧立行不可没有规矩,寡人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大雍,代表着皇家礼仪的吗?”
“是,陛下真是个好学生,眼下还没有开衙,放你一日假,准你和夫君厮混一日,如何?”
赵宴礼说着翻身将她缚住,低头嘬住山巅的红晕,手指分开柔荑,在她手心里摩挲片刻,最后扣住高举过顶,迫她弓向自己。
……
“陛下,有急报。”
门外突兀地响起齐公公焦灼的声音。
赵宴礼立刻停住了动作,南宫月也睁开了迷蒙的眼睛,坐起了身。
“莫慌,有我呢。”赵宴礼跟着起身,拿起身旁的小衣给南宫月穿上。
“这时候的急报,大约跟涿州朔州有关,我派往西戎的人昨日传来消息,西戎和朔州周边,突然增加了巡防,马匹也凭空消失了很多。”
南宫月顿时明白了,这是怀德王坐不住了。
“他终于动了,我还以为他能忍到秋后再起势,没想到,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急不可耐,只是这次不知会用什么名义,上次借了寡人的手除去了梁王、誉王……”
说到这里,南宫月似突然有了主意,望向赵宴礼道:“你说,如果梁王、誉王的子孙,我的那些个好堂兄,好堂弟们,得知了真相,会不会……”
南宫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宴礼为她穿好衣服,这才道:“那倒不会,梁王、誉王的子孙,现在忙着在封地上内斗争夺家产,大约没有那个精力。”
“也不一定,若寡人说,可以恢复他们的爵位呢?只需令他们去朔州闹上一闹,拖延一下时间。”南宫月道。
赵宴礼穿好衣服,拉开帷幔,轻声问:“拖延什么时间?陛下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其实这个时机刚刚好,又是在春季,如果方略得当,只需三个月,臣就能平了朔州,不耽搁北方春种,对于百姓来说,再好不过了。”
南宫月坐在床沿上,深深看了赵宴礼一眼,低下了头。
让赵宴礼带兵出征平叛吗?
南宫月深知,如果由赵宴礼出征,定能在短时间内灭了怀德王。
他是最佳的人选,却不是最合适的,朝堂上必然会受到阻挠,又会搬出一大套他谋朝篡位的谋论来。
殿内一静。
莫名的情绪袭上了赵宴礼的心头,他负手而立,背着光看着南宫月。
看着她低头不语,看着她眉头紧蹙。
手指下意识攥紧了玉龙戒,南宫月应是怕他再掌兵权,怕他灭了朔州,接着调转马头,直捣京都,逼宫篡位。
昨夜她那么主动热情,还说要为他生一个孩子,是不是打算去父留子?
“不,不是的,南宫月是爱他的,不是为了这个,一定不是。”
赵宴礼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走向南宫月,半跪在她面前,抚上她的膝盖,望向她那双潋滟的眼睛。
“般般,你知道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忠诚,是信任,是互爱。”
南宫月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先起来。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在想如何应对朝堂上那些老顽固。”
赵宴礼抱住了她的腰,将头埋在了她的双膝上,不管南宫月是真信他,还是嘴上说说安抚他,这一刻,他都满足了。
南宫月忽然意识到刚刚自己犯了个错,急忙道,“你别想多了,你是我的凤君啊,已经写在了圣旨上,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我没有不相信你,也不是怕你带兵平叛,我们是夫妻,理应同舟共济,相携走完一生。”
“赵宴礼,我这一生,惟愿与你一人,白首不相离,你可愿意?”
赵宴礼直起身,看着南宫月眼眶一红,白首之约,是他渴求两世的夙愿,他岂能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声音里都在发颤。
“南宫月,我这一生只有你,也唯有你,爱你,敬你,定不负你,一直守着你,护着你,不离不弃,终生相伴,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我还要你将下一世,也许给我,般般,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赵宴礼一声一声说着如同誓言一般的话,眼中氤氲着水汽,努力而坚定地望着心上人,长睫轻轻颤抖,面色略显苍白,如那上好的白瓷,一碰就碎。
南宫月滑下床,抱住了他。
“好,我都依你。”南宫月动容。
“朔州异动,怀德王必然阻挠你出征,朝中定然有不少他的内应,清宁郡主在过年期间可没少勾连大臣,我其实是担心你,”南宫月道。
“我担心他们为了阻挠你,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我怕……”
赵宴礼握住了她的手,肃然道:“不怕,有我呢,只要你肯信任我,他们都不足为惧。”
南宫月与他十指紧扣,无比坚定道:“那好,我们计划一下,不如将计就计,你看如何?”
赵宴礼脑海中忽然闪过楚瑀的身影,这样也好,一并除了去。
“其实,我想着拖延时间,也是为了你,”南宫月依偎进了赵宴礼怀里,“我想着开衙就宣读立凤君的圣旨,我们若是早日大婚了,朝臣们必然不能阻挠了吧?”
赵宴礼心中一甜,原来他刚刚误会了南宫月,南宫月并没有打算放弃,也没有打算去父留子,一切都是他太怕失去她了。
“朝臣们想要阻挠,多的是法子,比如先一步说臣有谋反之心,口诛笔伐使臣脱不开身。”
“再有,如果被立了凤君,依据祖制,我没有实权,必然不能领兵出征。”
南宫月一惊,她没有想到这个,那怎么办?
这个凤君的旨意,还能下吗?
……
正月二十开衙,大朝会。
大臣们穿戴一新,整整齐齐分列太极殿两侧。
“摄政王驾到!”
“陛下驾到!”
内侍的声音刚落,南宫月身着龙袍,头戴冕旒,扶着赵宴礼的手进了大殿,在众人未回过神来时,坐在了龙椅上。
朝臣心知肚明,陛下宠幸了摄政王的消息,不会有假。
众臣三叩九拜,唯有楚瑀神不守舍。
眼睁睁看着陛下和赵宴礼亲近,他内心无比痛苦煎熬。
怀中那份奏折更像是一簇火,瞬间点燃了他的胸膛,顷刻间在他心里燃成了熊熊大火。
齐公公手里拿着一个大红锦盒,不用猜也知道,那是立凤君的诏书。
早在赵宴礼夜闯凤栖宫时,他就知道了。
尚书台是陛下一手创立的,也是他亲自运作的,陛下用玺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而且玉玺和凤玺同时盖的,只能是立凤君的诏书。
赵宴礼是等不及了,非要在大朝会开衙这一日,逼陛下宣读圣旨,他楚瑀,陛下亲封的尚书令,必然不能让他得逞。
陛下喜好貌美郎君,被他的皮囊所惑,看不清他的真面目,那就让他来做这个决断吧。
待朝臣礼毕,南宫月依照惯例说完勉励的话,便示意一旁的齐公公打开锦盒,自己则起身,走到赵宴礼的身旁,面向朝臣郑重道:“今日,寡人还有一桩喜事要宣布,宗正司也催促寡人良久,今日……”
“陛下,臣有本要揍。”
楚瑀出列,打断了南宫月的话,他不敢让陛下拿出诏书,一点也不想让凤君之位沾染上赵宴礼。
南宫月眼神一暗,楚瑀终究还是藏不住了。
“楚爱卿的揍本,朝会后回宣德殿再议吧,今日——”
“陛下,臣今日揍本非今日议不可,臣要参摄政王赵宴礼谋害陛下,阐福寺陛下遇刺,幕后主使就是摄政王。”
楚瑀直直跪了下来。
大殿内嗡的一声,交头接耳起来。
“证据确凿了吗?”南宫月问,随即看了一眼赵宴礼。
赵宴礼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又移开了视线。
“证据确凿,臣有人证物证,皆指向摄政王。”楚瑀道。
“呈上来。”
南宫月一甩衣袖,坐回了龙椅上。
奏章呈上来,南宫月一目十行看完,面色突变,一把将奏章摔在了赵宴礼脚下。
“来人,将摄政王押去大牢,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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