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们牧场里有牛奶啦◎

    时闻认真考虑了好几天,最终决定接受燕克行的好意,去见了他那个银行的朋友。

    有燕克行的担保,时闻贷款的过程很顺利。

    第一期贷款,他总共贷了七十万。

    加上申请下来的三十万补助,今年的养殖资金应该够了。

    手里有了钱,时闻的心里轻松许多,做事业更有冲劲。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只需要好好管理牧场,养殖牲畜,不必再为钱发愁了。

    这天,太阳升得老高,时闻才和狗子们配合,将羊从畜棚里赶出来。

    他没将羊往这阵子常去的草场赶,而是赶去屋侧的大水池边。

    水池里,他早早放好了水,现在已经晒暖了,里面投放的驱虫药散发出略有些刺鼻的味道。

    时闻也是这两天发现有羊的屁股被马蝇叮了,从伤口里面找到几条蛆虫,才想起来,该给羊洗药浴了。

    药浴用的药粉是专门找傅蒙推荐的,他说尽管这个牌子的驱虫药味道有点刺激,但效果却很好,给羊用了之后,不仅能防止虫蝇叮咬,还能将寄生虫给驱离。

    家里的羊现在羊毛又有些长了,卷卷曲曲的,不少寄生虫藏在里面,时闻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下点狠药。

    时闻给羊群洗药浴绝对是为了它们好。

    羊群却没有领这个情。

    它们远远闻到了味道,就拼命往旁边跑,边跑边叫,踏得牧场尘土翻飞。

    时闻加三只狗子从四个方向围堵,还是没办法堵住羊,还有被羊咬和顶的风险。

    尽管时闻知道他家的羊一直有点凶,却没想到它们能凶成那样。

    它们停在池子前,大声地:“咩——”“咩——”叫着,死活不肯下去。

    时闻挥动着鞭子,将它们往下赶,它们还能一蹦两米高,直接从另一端跳上池子边缘。

    它们不敢顶时闻,面对三条狗子的驱赶,当真敢低头就顶,为此,吓退了好几次狗子们的围攻。

    黑娃还好,黑娃的个头比较大,又是从小放牧,羊群凶,它更凶,连扑带咬,收拾了好几只羊后,就没有羊敢往它那个方向逃了。

    乐娃跟安娃身形稍小,积威不足,羊往它们那边跑,它们连咬带吠,还得瞅准空子躲,没一会就累得呼哧呼哧。

    时闻看着两只小家伙,感觉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它们加大块牛肉才行。

    太辛苦了。

    还有这破羊,实在不行,干脆把里面的刺头挑出来卖了算了。

    一人三狗努力控制着羊群,都累得够呛。

    就在他们跟羊斗智斗勇的时候,远处有摩托声传来。

    时闻和三只狗子齐刷刷转头去看。

    只见斯克维尔正骑着摩托车朝他们驶来。

    斯克维尔远远就喊:“时闻——给羊洗药浴呢?要帮忙不?”

    “你能帮一把就最好了。”时闻抹着额头上的汗,“羊反抗得太厉害了,有点控制不住场面。”

    斯克维尔将摩托车停在时闻家院墙底下,走路过来:“羊不肯下去?”

    时闻喊:“是啊,主要太能跳了,要不是确定这些家伙是绵羊,我还以为我养了一群山羊。”

    斯克维尔哈哈笑起来:“你第一次给它们洗药浴没什么经验,等多赶两次,你就有心得了。”

    “等应付完这次再说吧。”时闻大声叫完,请斯克维尔去到安娃和乐娃中间,“你帮我在那个角落堵着它们好了,它们有点欺负小狗。”

    斯克维尔路过安娃的时候弯腰揉了一把,怜爱道:“真是辛苦了。”

    安娃大声:“汪!”

    有了斯克维尔加入,总算把羊群结结实实地堵在了池子里。

    羊群泡在刺激的药水里,叫得更大声了,“咩啊”“咩啊”的,跟打鼓一样,时闻的耳鸣都快被叫出来了。

    时闻等它们泡够了时间,才指挥着黑娃让开,放开口子,让羊群跳上岸。

    羊群上岸之后,惊魂未定地狂奔了一会儿,这才镇定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头吃草。

    接下来,只要等它们休息好了,把它们赶到特定的草场就行。

    这个步骤不用时闻出马也可以,三只狗子已经能熟练地将牛赶出去吃草了。

    不过三只狗子累得直喘,也得休息好了才能继续工作。

    时闻心疼地拿水壶喂了三只狗子水,又给它们吃肉干。

    照顾完三只狗子之后,时闻才有空招呼斯克维尔。

    “今天真是辛苦了。”时闻带着斯克维尔往畜棚走去,“你要是不来,我肯定弄得特别狼狈。”

    斯克维尔笑:“我看你家的池子以后得装个顶才行。”

    时闻:“我也是这么想,装个顶,起码它们以后就跳不出来了。”

    斯克维尔略说了几句,很快问牛的事:“你家的牛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暂时没看出来,它们吃睡都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两头怀孕的牛肚子大了一些。”

    “有些牛孕早期确实也会显怀,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牛棚。

    时闻家的四头牛都在牛棚里,没有赶出去。

    斯克维尔先检查“好脾气”和“大个子”,而后重点照顾两头怀孕的牛。

    他拿听诊器听了好一会,又给牛做了体格检查:“没什么问题,胎挺稳的。你家这牛羊都养得挺好,膘肥体壮,看着就不一般。”

    说着,斯克维尔顺手拍了拍牛的脊背。

    他去过那么多户牧民家,牛羊比时闻养得好的还真没几个。

    想到这里,斯克维尔说道:“你之前不是托我打听病牛的消息吗?我这边有三户人家,总共五头母牛想卖,都是黏膜病,病程在中期,情况比你之前买的那三头牛要好,你要不要看一看?”

    时闻正给刚做完检查的牛解开缰绳,闻言示意斯克维尔继续:“都是哪里的人家?”

    斯克维尔:“我们镇一户,隔壁镇两户,你要是感兴趣,我带你去看看,情况究竟怎么样得你亲自判断。我就是帮忙拉个线,具体的事情得你们自己谈。”

    时闻连忙点头表示明白:“辛苦了。”

    择日不如撞日,时闻将关着的四头牛也放出去,跟斯克维尔看病牛去了。

    他们先去有两头病牛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是个养殖大户,家里养了上百头牛。

    牛一出问题的时候,他们家就意识到了,并且及时做了隔离,请斯克维尔去治疗。

    最终,病情比较严重的就两头。

    现在他们家发现这两头牛可能救不回来后,便想卖给时闻,挽回点损失。

    时闻和斯克维尔到那户人家的时候,男主人满脸愁容地出来接他们。

    男主人的普通话说得不太好,主要靠斯克维尔翻译。

    斯克维尔给时闻大致翻译了一下情况,男主人直接带他们去牛棚中看病牛。

    病牛隔离在冬天专用的保暖牛棚里。

    牛棚的窗户开得很小,里面有些昏暗。

    时闻一进去就闻到了黏膜病特有的臭味,臭味中还夹杂着草料和粪尿的气味。

    他伸手揉了一下鼻子,很快便敏锐地察觉到,除了这些气味之外,其中还有一种微妙的,类似于奶臭味的气味。

    他一时没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转了个弯,时闻看见牛栏上方用电线拉了个小灯泡。

    电灯被打开,灯光照亮底下小小的牛栏。

    一个蒙着头巾的中老年女性正将一个大铁桶放在牛肚皮底下,伸手挤着奶牛肿胀的乳|房,奶牛的奶水如丝线一般射进桶里。

    时闻猛地反应过来,那股奶臭味就是牛奶的味道。

    时闻诧异:“生病的是奶牛?”

    不待男主人回答,斯克维尔先给时闻解惑:“是啊,本地最常养的就是奶牛,它们本身就在产奶期。”

    男主人用本民族的语言认真对斯克维尔说了一句。

    斯克维尔翻译:“他说他家的奶牛产的奶可好了,又香又醇,还带着淡淡的甜味,比绝大多数人家的牛奶都要好喝。”

    时闻看着正在挤奶的妇女,迟疑道:“这个牛奶还要吗?牛不是生病了吗?”

    黏膜病虽然不是人畜共患病,但它是一种热性、急性传染病,牛患病后,产出来的牛奶肯定被污染了。

    按照书上的建议,这样的牛奶肯定是不能喝的。

    斯克维尔解释道:“不喝也要挤,牛奶留在乳|房里,容易造成乳|房肿胀发炎。”

    时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斯克维尔将时闻的话也翻译给男主人听。

    男主人朝时闻说了一小段话。

    斯克维尔对时闻说道:“他说他家的奶牛很好,刚六岁,你要是买回去,治好了能接着产奶,而且它已经怀崽了,再照顾几个月,就能产下小牛犊。”

    时闻倒是看出他家的奶牛怀有犊子,而且应该怀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在此刻,怀孕的牛并不一定有优势。

    它们怀孕了,意味着照顾难度也加大了。

    时闻对这家的牛颇感兴趣,走上前去认真检查。

    这家的两头牛都是六岁的正当龄奶牛,五月份的时候也统一人工授精,明年二月左右就能产下小牛犊。

    前提是,这两头牛的黏膜病还能治好,且小牛犊还能保住,不会流产。

    两头牛都病成这样了,肚里的牛犊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

    时闻绕着两头牛走来走去,看身条,看牙齿,看蹄子,看骨架,能看的都看了。

    男主人见他一直犹豫不决,显得有些着急,一直在旁边说他家的牛好,时闻买回去不会吃亏。

    最终,时闻请斯克维尔翻译,表示愿意买下这两头牛。

    男主人的眉头松了一些,听到他说想用三千一头的价格,却表示异议。

    斯克维尔帮忙翻译:“他说,那些没有怀崽的奶牛都能卖三千,他这两头奶牛带了崽,怎么也要四千,配种和护理也是一笔费用,你再加一点。”

    显然,这家已经打听过时闻了,也知道他之前买别人家的牛的价格。

    时闻并不赞同这个观点。

    母牛怀崽了,看起来是他占便宜。

    但是怀孕的母牛比较虚弱,护理难度更大,哪怕他有过经验,也不能确保两头牛都能活下来。

    再者,这户人家是专业的养牛户,富有程度在整个镇都数一数二。

    要是他们家比较穷,时闻自己吃点亏,悄悄补贴一下也没什么。

    现在这户人家比他富有多了,他日子倒过得紧巴巴的,肯定不能多出这个钱。

    双方讨价还价,最后,确定这家以三千三一头的价格卖给时闻,两头就是六千六。

    跟上次一样,这家人也请了附近有威望的老人作见证,立下了字据,双方钱货两讫,无论以后如何,绝不反悔。

    成交后,牛主人家也给斯克维尔包了个红包,作为牵线的费用。

    时闻跟斯克维尔跑了一天,又买了三头病牛。

    那三头病牛也都是怀孕的母牛,全在产奶期。

    斯克维尔说这种情况才正常,他之前买的那三头足龄却又并未配种的母牛比较罕见。

    最后,时闻这天一共买了五头怀孕的奶牛。

    五头牛拉了回去,照旧养在牧场的旧仓库里。

    旧仓库他已经消过毒了,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家里的牛羊也打过黏膜病的疫苗了,相对比较安全。

    时闻对照顾五头病牛还是比较有信心。

    一大早上,时闻打着哈欠起来,从床边拿起一件外套,披上往外走。

    万籁俱静,天边晨星,他开门的时候,门发出吱呀一声,像是惊醒了牧场的清晨。

    时闻抬脚就往仓库那边走。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黑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对上他的目光,黑娃摇了摇尾巴,小跑着走到他跟前。

    时闻弯腰,揉搓了下黑娃的脖子,贴贴它的脑袋:“你这家伙,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黑娃没有回答,只是伸出粉红色的舌头,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掌。

    时闻又揉搓了下黑娃:“那走吧,我们挤奶去。”

    时闻走到仓库外面,将挂在窗户上的橡胶手套取下来带上,又提着铁桶进去。

    里面是病牛,黑娃还是半大的狗子,抵抗力比较弱,时闻不许它进去,将它关在门外面。

    仓库里有点暗,时闻打开灯。

    灯光惊醒了五头牛。

    五头牛有气无力地“哞”了起来,叫声高高低低,好歹都有个响动,证明它们不算太虚弱。

    时闻挨个查看牛的情况,给它们擦洗并上药。

    这次买了五头大牛,一共花了一万六千五百,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小钱,希望都能活下来。

    料理好牛后,时闻将铁桶放到最边上那头牛肚皮底下,坐在小马扎上,不太熟练地给奶牛挤牛奶。

    牛可能已经熟悉了他的气味,也不反抗。

    本地褐牛的产奶量并不算高,现在应该是淡奶期,每头牛产奶还不到十公斤,比那种动辄产奶三四十公斤的奶牛,产量要低多了。

    不过,本地褐牛产的牛奶要更加香醇清甜,各种营养元素的含量更高,鲜奶闻着有点像浓缩的牛奶,带着乳品特有的香气,品质更加优秀。

    牛奶是本地牧民重要的食物来源,大家并不完全追求产量,对品质也有很高的要求,所以牛奶的品质一直是本地奶牛的重要评价标准。

    就在时闻低头专心挤牛奶的时候,他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长长的黑色鼻子插在门缝里,左右来回拱着,看起来试图将门拱开。

    “安娃!不许捣乱!”时闻凭鼻认狗,准确地认出了门外那家伙的身份,警告地对外面叫了一声。

    那个狗鼻子“咻”一下缩了回去。

    时闻转回身,继续挤奶。

    没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时闻忍了忍,脱下手套站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去,三两步走到门边,将门一拉。

    只见安娃和乐娃两只狗子正撅着屁股拼命往里面挤,猝不及防被时闻拉开门,险些摔进来,还是时闻用腿接住了它们。

    安娃见事情败露,立刻就地一滚,躺在地上勾起前爪,露出柔软的腹部,“嘤嘤嘤”地朝时闻撒娇。

    乐娃慢狗一拍,也跟着躺了下来,勾着前爪,歪着脑袋看时闻:“汪!”

    黑娃倒是沉稳地卧在一旁睡觉,不理这俩家伙。

    时闻好气又好笑:“你们两个不是狗,是馋猫吧?”

    乐娃:“汪!”

    时闻:“撒娇也没用,牛还病着,哪有牛奶可喝?何况你们小狗本来就不怎么能喝牛奶,还是歇一歇吧。”

    安娃:“嘤嘤。”

    时闻铁石心肠地将三只狗子关在门外面,锁好门,继续挤奶。

    安娃用爪子扒拉了一会门,实在扒拉不开,只好停歇了。

    挤奶的过程比较枯燥,挤着挤着,时闻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抽筋。

    看来还是得早日把电动挤奶器安排上。

    时闻挤完奶,给生病的牛安排上鲜嫩青草,他让狗子把其他健康的牛羊赶出去吃草,自己则开着铲粪车打扫畜棚。

    铲粪车也是这段时间贷款下来后他新买的,两万多的价格,不算特别便宜,但是大大节省了他打扫的时间。

    这么大一个畜棚,开着铲粪车,十多分钟就能全部打扫完,顺便喷洒消毒液。

    铲下来的粪尿直接运去发酵池边上,一键倾倒就行,特别方便。

    上午,时闻约的建筑队到了牧场。

    他想在牧草建筑群的东北角再修一座新畜棚,早就递交了申请,建筑批文这几天才批下来。

    随着他养的牲畜越来越多,现有的畜棚肯定慢慢就不够用了,肯定要扩充。

    现在新畜棚建起来,正好可以用来隔离和安置新的牲畜,要不然每次都安排在仓库里,实在不是那么回事。

    建筑队是张德元推荐的,本地的老建筑队,口碑一直不错,收费也便宜。

    时闻建新畜棚,建筑队包工包料,一平方收三百八十块,地砖、墙砖、栅栏、盖瓦等都包在里面,只有窗户和水电需要时闻另外付费。

    现在时闻手里有钱了,不想在这方面多费精力,直接跟建筑队签了合同,让他们看着弄。

    建筑队的效率很高,短短一个月,就在时闻的牧场中盖出了一座五百平方的大畜棚。

    期间,时闻另外找了水电师傅通了水电,窗户也安上了。

    新的畜棚更科学,采光、通风、保暖等都更好。

    时闻打算将牛羊分开安置,将牛安置在这边,羊留在老畜棚里。

    新畜棚建好后,时闻第一时间将养在仓库里的五头奶牛移了过来。

    可能是时闻的养殖能力有所提升,也可能是奶牛的底子好,这次五头奶牛都挺了过来,全都活着,状态还都挺不错。

    他要是转手卖出去,每头奶牛卖个两万块根本不在话下,相比他的购买价,一下子可以挣八万多块。

    不过,他现在手头不紧,也没想着挣这个快钱。

    时闻再请斯克维尔过来,专门为这五头病愈的奶牛做了个检测。

    确定它们已经痊愈的第一时间,时闻忍不住拿电动挤奶器过去,一共挤了三大桶牛奶回来。

    这是他牧场里产出的第一批牛奶。

    可能因为他最近喂得好,牛奶的颜色带点迷人的淡黄色,一看就很美味。

    时闻提着牛奶走进厨房,小心倒到干净的汤锅里,小火慢慢煮开。

    他在煮牛奶的时候,牛奶上面迅速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奶皮,浓郁的香味挥发出来,随着水蒸气飘得到处都是。

    狗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闻到了动静,全都在厨房外面乖乖蹲着。

    这次连黑娃也忍不住了。

    它们排排蹲,时不时汪一声,其中还夹杂着焦急的嘤嘤声。

    嘤嘤声一听就是安娃那个撒娇怪发出来的,它还用爪子扒拉时闻的门,示意时闻快一点。

    时闻边煮牛奶边搅拌,听着外面的声音,脸上满满都是笑意。

    牛奶好不容易煮开了,时闻盛了四碗出来。

    除了他那碗是满满的一大碗之外,三只狗子的碗里只有浅浅的一碗底。

    时闻将牛奶放到厨房门前,让狗子们喝,自己也端着满满的一大碗牛奶开喝。

    黑娃和乐娃都是埋头就喝。

    安娃却看看时闻的碗,又看看自己的碗,不太高兴地用爪子扒拉碗,抗议道:“汪!”

    时闻:“小狗不能喝太多牛奶。”

    安娃歪着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怀疑:“汪!”

    “真的。”时闻呷了一口牛奶,说道,“小狗喝多了牛奶会拉肚子,拉肚子就得请斯克维尔医生过来打针了。”

    时闻说着,做了个打针的手势。

    家里的三只小狗才刚打完疫苗,时闻一做这个手势,安娃就明白过来了。

    它犹豫了一下,围着牛奶碗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将脑袋埋进碗里,开舔!

    时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埋头苦喝的狗子们,笑眯眯地又喝了一大口牛奶。

    不愧是他牧场里出产的牛奶,就是香醇!

    享受自己劳动果实的感觉可真美好啊。

    第22章

    ◎牧场上开满了野韭菜花◎

    早上,到了时闻平常的起床时间。

    生物钟将他唤醒,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室内非常昏暗,他侧头看向窗户,细小的雨点打在窗户上,拖出长长的湿痕,顺着玻璃流下去。

    半夜就开始下雨了,雨声嘈杂,敲在屋顶上,窗户上,滴滴答答的,他醒了又睡,直到现在还不想起床。

    时闻伸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调了个十分钟的闹钟。

    再赖十分钟。

    十分钟后就得起床喂牛羊了。

    十分钟后,闹钟准时响了起来。

    时闻万般无奈地撑着床坐好,打着哈欠从床尾拉过外套,给自己套上后下床去洗漱。

    他慢吞吞地洗漱完,又用微波炉热了牛奶喝下去,困劲儿终于被压下去了

    他走到门口,从鞋架上拿出长筒雨靴换好,又穿上雨衣,准备往外走。

    没想到,一拉开门,满院都是小花,有白有红,跟地上铺了条花毯一样。

    花朵上面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风一吹,整朵花都在摇晃。

    居然有那么多花!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一夜之间,院子居然大变了样。

    他带着惊奇的目光,大步走出院子。

    站在院子门口,放眼望去,整个草原都是摇曳的白花,从这边一直铺到山脚下。

    他站在花丛中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之中?

    要不然怎么能见到这种场面?

    太令人震撼了!

    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上网查这是什么花。

    网上说,是野韭菜花。

    他蹲下来,拿花朵跟网图对比,果然是野韭菜花,蒙古韭的花。

    和普通的种植韭菜不一样,它们更瘦小,却抽出了长长的薹,上面长着一簇小小的花苞。

    时闻蹲下来,随手掐了一根。

    野韭菜花散发着一种微甜的辛辣气息,还带着似葱似韭的独特味道。

    狗子们听到时闻开门的动静,从畜棚里跑出来,黑娃和乐娃热情地摇晃大尾巴:“汪汪!”

    安娃懒得叫,也懒得摇尾巴。

    黑娃转头看了它一眼,安娃怂得缩了缩脖子,这才跟着叫了起来:“汪汪。”

    叫得非常敷衍,颇有打工狗的气质。

    时闻挨个撸了一下狗脑袋,撸到安娃的时候,双手包着它的脑袋,将整张狗脸往前一挤——原本眉清目秀的安娃立即变了个怪样子。

    时闻笑出声来。

    安娃哼哼唧唧地抗议,抬起爪子要扒拉时闻。

    时闻放开它,又揉了揉它的脖子。

    时闻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站在野韭菜花丛里的狗子,又用广角拍了牧场大片野韭菜花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他刚发出去,傅蒙便给他点了个赞,并评论:你牧场的韭菜花开得真好啊!

    时闻正要回复,傅蒙的电话拨了进来。

    傅蒙的声音响起:“喂,时闻?我家这边的韭菜花也开了,你嫂子腌了韭菜花酱,中午宰羊,你过来我家吃羊肉啊。”

    时闻略想了想:“好啊,几点?”

    傅蒙爽朗笑道:“自家炖羊,早点晚点都行,你赶着饭点来就对了,正好请你尝一尝我家今年养的羊。”

    两人略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时闻回屋提了牛奶和拌饭出来,准备喂狗子。

    三只狗子的肠胃都很好,对鲜奶完全没有不良反应,时闻每天早晚给它们喂的时候,会额外加一碗鲜奶。

    除鲜奶外,时闻每天都要给它们准备蔬菜、大块肉和白米饭,伙食标准比他都高。

    自从黑娃来牧场后,时闻做饭就不怎么糊弄了,好不好吃另外算,每顿必须有菜有肉,给狗子们加强营养。

    尽管狗子们离成年还有一段距离,但哪一只拉出去,都是毛发顺滑,威风凛凛的漂亮小狗。

    喂完狗子,时闻开着叉车去叉干草喂牛羊。

    下雨的时候,泥土里的寄生虫可能会被溅起来,附着在植物上,牲畜吃了沾有雨水的草,会有感染寄生虫的风险。

    牧羊吃带雨水的草也容易拉肚子。

    所以在牧草太湿的时候,牧民们一般不会将牲畜赶出去放牧,更多时候会选择干草。

    时闻家里有七头怀孕的母牛,更不敢冒险。

    他忙了半上午,总算把牧场里的工作忙完。

    中午十一点多,他提着盒装点心敲响了傅蒙家的门。

    傅蒙的老婆常青青过来开门,见他提着点心,责备道:“你来就来,总那么客气干嘛?”

    时闻:“朋友给我的特产,带过来让你们尝尝。”

    “你自己吃啊,饿的时候填补点。”常青青看着他,“怎么感觉你这个月又瘦了?”

    时闻举着手展示自己的手臂,笑道:“那倒没有,只是肌肉更紧实了。”

    时闻进了院子,傅蒙正在院子的一角炖肉。

    锅是临时架起来的大铁锅,底下的粗木柴正熊熊燃烧着,大铁锅内奶白的汤汁翻滚不息。

    随着汤汁的翻滚,浓郁的肉香味飘得整个院子都是。

    时闻深深吸了一口香味:“这肉炖多久了?也太香了吧。”

    傅蒙:“早上七点多宰的,八点多就炖上了,炖到现在,随时可以吃了。”

    傅蒙蹲在锅边朝时闻笑,他一双儿女分别趴在他左右两肩,看到时闻,两个小朋友表现得有些腼腆。

    正说着,常青青拿了不锈钢托盘过来,将锅里热腾腾的肉盛在托盘中。

    时闻赶紧过去帮忙。

    傅蒙家炖羊肉,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大块大块的羊肉,不见一点配菜。

    时闻端着托盘,常青青往上面舀肉。

    被炖得软烂的大块肉,盛起来的时候还颤悠悠地动着,光看这个景象,就知道它有多软嫩弹牙。

    羊肉实在太多了,最后还是傅蒙跟时闻抬着托盘抬进饭厅。

    常青青则端着一大桶奶白的汤,带着儿女进屋。

    进了屋,大家也不多寒暄,直接洗手,吃肉,喝汤。

    时闻先喝了一口汤。

    羊汤浓白鲜美,里面的盐跟胡椒粉放得恰到好处,美味得粗犷而结实,一口喝下去,除了满满的鲜美肉味,别的什么也没有。

    一口汤咽下去,时闻鼻尖的热汗都激出来了。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傅蒙用勺子将一大块肉舀到时闻碗里:“别光喝汤,吃肉。”

    时闻连忙用双手端着碗去接。

    常青青则将一大碗青色的韭菜花酱放到时闻面前,示意他自己抹:“尝尝我们自家做的韭菜花酱,配着羊肉吃可好吃了。专门为了这韭菜花酱宰的羊。”

    时闻惊奇地看韭菜花酱一眼,有点不太明白,这绿糊糊的酱哪来这么大的魅力?

    今天炖的羊是半大的羯羊,肉炖得有点收缩,正好露出里面的骨头,让时闻得以抓着骨头啃。

    他先咬了一口羊肉。

    这是傅蒙自家养的羊肉,里面一点膻味都没有,只有浓浓的奶香。

    一口咬下去,丰盈的汁水迸溅出来,羊肉肥腴而软嫩,像是能在口腔中化开,极致的鲜美直接冲击了时闻的大脑。

    清炖羊肉里面什么都没加,只有淡淡的盐味。

    然而,那点盐味就已经足够烘托出羊肉的美味。

    时闻低头看了羊肉一眼。

    如果外面卖的羊肉都是这个品质,恐怕就没有人会不爱吃羊肉了。

    他又咬了一大口,然后学着傅蒙他们的样子,用勺子舀了一小勺韭菜花酱,薄薄地涂抹在羊肉上面。

    他以为自己会吃不惯这个味道,只敢轻咬一口,先尝试一下。

    没想到,韭菜花酱配羊肉,比他想象中要香多了。

    韭菜花略咸,那点咸鲜的滋味充分激发了手把肉的味道,清炖羊肉的肉味跟来自植物的鲜辣碰撞,加上发酵所产生的咸香,羊肉的香跟韭菜花的香缠绕,每一层的香味都在口腔中充分展开,又在汁水中层层递进,互相成就,香味浓烈而绵密,肉与菜达到了极佳的平衡。

    哪怕时闻平时不怎么吃这种味道比较刺激的食物,也不由发出满足的赞叹。

    时闻:“嫂子,你们家的韭菜花酱好好吃啊!”

    “你喜欢等会儿带点回去。”常青青咬着肉笑,“我看你朋友圈,你家牧场上不是开满了韭菜花吗?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做一点。”

    时闻心动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个难吗?我做饭的水平比较一般。”

    常青青:“说难不难,就是有几个技术要点。我有点说不清楚,你要真想做,我去你那教你做好了,顺便去你家牧场摘点韭菜花,行不?”

    傅蒙家在这边定居,家里只有一个很小的牧场。

    他们家要放牧的话,大部分时候得将牲畜赶到外面的山野中去放牧。

    国家已经实行退牧还草很多年了,本地有大牧场的人家也不多,大多数人都只有小牧场。

    时闻满口答应:“这有什么不行的?嫂子你尽管去,反正那么多韭菜花,消耗不完下个星期就谢了,也挺可惜。”

    常青青爽朗笑道:“那我可当真了,明天带上麻袋找你去。”

    傅蒙跃跃欲试:“我跟你嫂子一起去。年年的韭菜花酱都吃不够,今年多腌一点。”

    时闻自来到这边起,就没少麻烦他们夫妻俩。

    一点韭菜花的事,时闻自然不可能拒绝。

    傅蒙夫妻说来就来,第二天还真拿着大袋子,带着放暑假的儿女,揣着带梳齿的铁皮斗,到时闻家牧场里摘韭菜花。

    时闻没想到还有这种黑科技产品,他拿了一个铁皮斗,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这个铁皮斗有点像垃圾铲,只是前面带着密密麻麻的梳齿,摘韭菜花的时候,只要将梳齿梳入韭菜花的花薹中,轻轻往上一抬,完整的韭菜花就能被梳下来,掉进后面的铁皮斗里。

    比直接动手一朵朵去摘,要方便快捷多了。

    时闻试了试,一会就摘到了半斗韭菜花。

    他刚开始用,不太熟练。

    傅蒙和常青青的动作就比他快多了,两个小孩干得也比他麻利。

    不一会,大家一共收集到半袋韭菜花。

    常青青掂了掂袋子:“差不多够了。时闻,你的材料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昨天新买了一个两个密封罐,辣椒和洋葱也准备好了。”时闻停下手中的动作,“要去做韭菜花酱了吗?”

    常青青笑:“对,我们先去做韭菜花酱,让他们爷仨在这里继续摘。”

    傅蒙毫不在意地挥手:“去吧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傅蒙的女儿扭过头来,脆生生地说道:“我们摘得可快了。”

    时闻乐了:“好,那就交给你们了。”

    常青青带时闻去厨房做韭菜花酱。

    新摘下来的韭菜花放到大盆里清洗干净,摘去杂物,再用厨房纸巾吸干净水分就可以开始做了。

    常青青从摩托车的后备箱把自己带过来的绞肉机拿过来:“手工切太费劲了,特地给你带了个绞肉机。用这个绞肉机轻轻一绞,很快就能绞好。”

    常青青说着,将绞肉机打开来展示给时闻看:“我在家已经洗过晾干了,里面无油无水,你自己做的时候也要注意一下,不能沾上油水。”

    时闻连连点头。

    常青青将韭菜花放入绞肉机里,开机,绞了几秒,看了一下,而后给时闻看:“绞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得保留一点颗粒感,不能绞得太碎,不然全泄成汤了。”

    常青青手把手教时闻做韭菜花酱。

    包括她自己的秘诀——往韭菜花里放洋葱和辣椒,都一起告诉了时闻。

    洋葱的口感微甜,可以中和韭菜花的辛辣味,让回味更加丰富。

    辣椒就纯属个人口味了,喜欢吃辣的放,不喜欢吃辣的则不放。

    时闻属于喜欢吃辣的那一类。

    就在他们干活的时候,外面传来狗叫声,同时伴随着一个男声:“时闻在家吗?”

    时闻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是张德元的声音。

    他跑出厨房探头喊:“我在厨房呢,张哥,你进来吧。乐娃,别叫!”

    张德元走进厨房,一进来就说:“嘿,你们这味儿可真够香的。”

    常青青抬头笑着打招呼:“张哥。我们做韭菜花酱呢,你家做了没有?”

    张德元:“我家的韭菜花早被那群羊啃光了,我老婆刚刚还说呢,找时闻的时候,得顺便从他这里薅一点韭菜花回去,要不然今年都没有韭菜花酱吃。”

    时闻笑道:“你尽管薅,开车来薅都没关系。”

    大家一齐笑起来。

    张德元说正事:“你要买的那羊,我有个朋友刚大规模收了一批。他说可以转手卖给你,任你挑,不过得加点钱,他收是十六块收上来,你去他那挑,得付十八块的价格。你要是感兴趣,我们去看看?”

    时闻点头:“这个没问题,我能接受。”

    常青青看向时闻:“你又要买羊?”

    时闻点头:“最近比较有空,我也积攒了一定的经验,就想买一批半大的羯羊,育肥了,过年的时候卖出去。”

    羯羊指阉割过的公羊,市场上大部分羊肉都是羯羊肉。

    常青青闻言倒是颇为赞同:“你这牧场够大,草也长得好,多养点羊比较划算。”

    时闻:“是啊,前两天还有人在微信上问我,我的牧场要不要租出去?我就在想,要不干脆买一批羊回来,我自己多养一点,反正放在牧场里散养也不费什么事。”

    几人聊着天,韭菜花酱就做好了。

    新做好的韭菜花酱得密封好,放在冰箱里或者阴凉的地方,发酵一段时间再吃。

    那样才有独特的酱香味,没那么冲。

    时闻跟张德元约好了时间,跟他去另一个大羊贩子那边。

    那个大羊贩子名叫木拉提,住在另一个市下面的镇里,他们从这边开车过去,得开差不多三个小时。

    跟张德元不同,木拉提专门收购羯羊,现在做大了,还专门成立了畜牧公司,每年经他过手的羯羊有数十万只。

    他的好些羊杀好后,还能远销海外。

    时闻这个生意只是小生意,只是因为张德元介绍,木拉提才愿意接这个生意。

    要不然,他都不太想费这个劲。

    时闻和张德元赶到地方,大家互相介绍后,木拉提没说废话,直接带他们去畜棚里挑羊:“现在畜棚里的羊有一万七千一百只,你可以随便挑,挑好了,我免费给你运回去。”

    时闻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时闻接过喷漆,走进畜棚,仔细察看畜棚里的羊群。

    他捏羊背,看身条,看牙齿,看蹄子,几秒钟就能看完一只羊。

    等挑过了几十只,他才用喷漆,标记第一只挑好的羊。

    木拉提和张德元在畜棚外面并肩站着,见到时闻熟练而准确的动作,木拉提说道:“这眼光真是毒辣,难怪第一年就做得那么大。”

    “要么怎么说有本事的人干什么都有本事呢?”张德元拍拍木拉提的肩膀,“你看着吧,这只是你们第一次打交道,但绝不会只打这么一次交道。”

    木拉提连连点头:“这个我信。”

    时闻挑的那些羊,头头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羊,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凭他这手本事,肯定能做大做强。

    木拉提内心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牧区又有新的年轻人要起来了。

    时闻的听力十分敏锐,能听到他们在外面说什么,不过没有管。

    他一个畜棚一个畜棚认真挑过去,等到傍晚,一共挑了三百零四只羯羊出来。

    木拉提卖他十八一斤,活羊过秤后,总共花了时闻二十五万多。

    要不是燕克行给他介绍了贷款,他还真买不起。

    干事业真花钱啊。

    不过,这么多羊,放在牧场里育肥几个月,过年的时候,体重翻个倍,挣个两三倍应该不成问题。

    就看这批羊能养到什么程度了。

    时闻看着木拉提的人将活羊装车,内心中充满着豪气。

    他回去一定要大干一场!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短短,等我周六上完夹子再加更嗷。

    明天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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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时闻:小猫咪怎么还有两幅面孔?◎

    新的羊群拉回来后,依旧要隔离。

    时闻将新的羊群直接养在完工的新畜棚里,打算先圈养几天,确定没问题后,再跟之前的羊群合养。

    幸好现在畜棚够多,要不然接了那么多羊回来,一定会影响牧场里现有的牛羊。

    家里多了那么多羊要照顾,时闻一下就忙起来了。

    除多了许多畜棚要打扫,许多羊要照看外,他每天还得开着割草机出去,割了草捆回来喂羊。

    光靠家里的干草喂养,成本实在太高。

    他家底不够厚,承受不起,只能自己多干一点。

    草原的野韭菜花凋谢得很快,仅仅开了九天,时闻出去割草的时候,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一朵野韭菜花了。

    看来想再吃到这种时令野菜,得等到明年。

    不过他家的野韭菜花也没浪费,他自己腌了几大罐,各路朋友来摘了一部分,剩下的还有一部分进入了牛羊鹅的口中。

    新羊群赶上了好时候,一到他家就吃了一堆混着野韭菜花的鲜草,又有菜籽饼和盐砖等矿物饲料加餐,在他家待得十分安分。

    时闻刚开始的时候还担心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羊,它们要是闹腾起来,恐怕不太好管理。

    没想到它们不吵不闹,连打架都不怎么打,乖得很。

    时闻感觉除了他的养殖天赋有所影响外,跟这一群羊都是骟过的公公羊,也有很大的关系。

    这天中午,时闻割完草,料理完畜棚那边,戴了顶帽子去巡视玉米地。

    玉成青贮九号长得很好,现在已经有他小腿那么高了,茎叶长得非常肥壮,远比周围的牧草肥嫩。

    时闻站在玉米地里,翠绿的玉米苗跟周围黝黑的泥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片玉米地跟牧草地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是不出意外,他家这批青贮玉米肯定能获得丰收。

    时闻围着玉米地巡视起来。

    他主要检查这些玉米苗有没有被牛羊啃食。

    甘甜鲜嫩的玉米苗对牛羊的诱惑力太大了,尽管狗子们每天赶着牛羊去放牧主要走另一边,但也说不准会不会有牛羊偷偷跑过来。

    他家的牛羊可不是什么省心的货色。

    在玉米地里巡视着,时闻忽然看见玉米地中间有几根被咬断的苗苗。

    “咦?”时闻定睛细看,只见玉米地中间,真有几株倒伏的玉米苗。

    要不是他视力极佳,还真不一定能从一片齐刷刷的绿色中发现。

    他走过去看,发现那几株倒伏的玉米苗被从根部咬断了。

    咬痕还挺新鲜,正往外渗着汁液,被咬断的苗也还翠绿着,可能就是刚刚咬断的。

    时闻转头四望,没看见咬玉米苗的“凶手”。

    从咬痕来看,可能是某种小动物。

    应该不是鸟,鸟咬不出这样的缺口。

    也不会是牛羊,他家的牛羊根本不在这儿。而且如果是牛羊的话,它们会连咬断的茎叶一起吃掉。

    有可能是田鼠之类。

    时闻皱着眉头在玉米地里继续走。

    发现了第一株被咬断的玉米苗,他很快发现了第二株,第三株。

    被咬断的玉米苗中,有的比较新鲜,有的已经枯死了,看来不是一天两天发生的事了。

    他在玉米地里走了五分钟,发现被咬的玉米足有七十多株。

    可能因为新种出来的玉米实在太鲜嫩了,对小动物来说,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还是得养只猫才行。

    时闻微微皱起了眉头,要不然这么放任下去,恐怕他的青贮玉米会大幅减产。

    时闻回家拿了玉米种子过来补了一下苗,又托傅蒙等几个相熟的朋友问问谁家有厉害的小猫,最好是本地土猫,擅长捉田鼠那种。

    几个朋友都表示会帮他打听。

    朋友们那边暂时没有消息,时闻之前打过交道的星星宠物医院的店员姑娘先联系他。

    骆清归:

    【你好,你是不是想养只猫呀?】

    【我这边有只黑猫,田园小猫,胖墩墩的,特别凶,打遍全宠物医院无敌手,放出来的时候,收拾得所有狗都不敢叫。】

    【视频.RMVB】

    【就是视频里这只黑猫,小公公,已经绝育了,暂时没找到收养人。】

    时闻点开视频来看。

    视频里的黑猫长得其实挺甜美,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特别凶的猫,不过走路很霸气,身形也很敦实。

    他第一眼看过去,就感觉挺有眼缘。

    不过,这只小黑猫居然这么凶吗?

    时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看面相实在不像啊。

    尽管如此,饱受鼠患困扰的时闻还是联系了骆清归,跟对方约好时间,打算去看看那只黑猫。

    第二天,时闻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来到“星星宠物医院”。

    骆清归正在柜台后面,一见到时闻便抬头笑:“时先生?看小黑是吧?我带你进去。”

    时闻:“它是流浪猫吗?”

    “对。”骆清归笑起来,“它钻进别人家祸害了好几只小母猫,就被猫主人抓起来,送来制裁了。”

    估计怕时闻觉得残忍,骆清归多解释了一句:“主要流浪猫生太多,对本地的生态环境不太好。”

    时闻理解地点头。

    骆清归很快带他到里面的住院区,示意他自己去看。

    时闻一眼就看见了关在笼子里的黑猫。

    这家伙浑身漆黑,卧在笼子里,像一块猫毯。

    察觉到有人走过来,黑猫睁开了眼睛。

    时闻跟黑猫对视。

    黑猫胖墩墩,软乎乎,尤其一双圆圆的绿眼睛,让它看上去显得颇为甜美。

    看见时闻,它轻轻喵了一声,声音又甜又娇,率先跟时闻打招呼。

    时闻没想到小猫会是这样一个叫声,他走过去,将手指伸进去,轻轻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黑猫立即踮起脚,对他的手指又嗅又蹭又亲,微微弓着背,来回蹭着,嘴里发出娇软的喵喵叫。

    时闻被蹭得心都要化了。

    骆清归在后面惊喜地说道:“它很喜欢你啊。”

    时闻也感觉到了黑猫对他的喜爱之情,轻轻挠了挠猫下巴,声音不觉放温柔了许多:“是吧?我也喜欢这小家伙。”

    时闻感觉跟这小黑猫确实有缘,很快确定了收养事宜。

    他给这只黑猫取名为聪崽,以后要是有别的猫,也用崽的格式来取名。

    聪崽绝育的伤口长好了,也打过疫苗了,不用时闻再做什么。

    他买了个猫包,买了一堆猫粮、猫条、罐头、猫砂、猫盆等猫猫用具,就带着聪崽回家了。

    新带回来的小猫,时闻不太敢直接将它放在牧场里,怕它应激或者跑掉,就先放在家里,打算等它适应几天,再让它自由活动。

    聪崽看起来是那种胆子很大并且乐于探索的猫。

    来家里还不到三天,它就敢屋里屋外满地跑了。

    这天中午,时闻躺在床上看资料,正打算看完手中这点资料就午休。

    他看得正入神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气势汹汹的嘶吼。

    那个粗噶嗓子,听起来特别凶。

    作为一名拥有麒麟血统的人类,时闻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光着脚,顺手拿起床边的花瓶,悄无声息地往外面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又听到了那声嘶吼。

    聪崽正在客厅的门槛上,张着嘴,一副“恶龙咆哮”的模样,吼着乐娃和安娃。

    两只狗子吓得耳朵都往后面贴了,一脸“我是谁?我在干嘛?”的惊恐,爪子还往旁边挪,看起来非常想逃跑。

    时闻松了口气,将举着花瓶的手放下来。

    他还以为是什么猛兽,没想到是聪崽。

    吓他一跳。

    不过聪崽可真够凶的。

    聪崽可能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时闻。

    一人一猫对视。

    聪崽还维持着咆哮的模样,对上时闻的眼睛,它明显变得有些尴尬,大张着嘴巴装作打了个哈欠的样子,又顺势伸了个懒腰。

    伸完懒腰后,它立即在门口端坐起来,重新变回了那只眉清目秀,毫无攻击力的小公公。

    它的变脸速度之快,态度之淡然,哪怕是时闻,都愣了一下。

    这小猫咪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乐娃和安娃也看见了时闻,瞬间放松了,呜呜叫着,十分委屈地朝时闻告状。

    聪崽端坐在门边,专心舔着自己的爪子,好像干坏事的不是它一样。

    十分会演戏了。

    作为多崽家庭的大家长,时闻顺手将花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轻咳一声,出来主持公道。

    “聪崽,乐娃和安娃也是家里的一员,你不许凶它们。”

    “还有乐娃、安娃你们两个,聪崽刚来我们家,你们发挥友好精神,不许惹它。”

    端水地各训了一顿后,时闻看着聪崽,心里琢磨起来。

    他算是初步见识到聪崽的战斗力了。

    家里的狗子都打得过,抓只田鼠,应该不在话下吧?

    时闻尝试性地抱着聪崽去玉米地。

    聪崽在他怀里待着,毛茸茸的身体又软又暖。

    它两只前爪轻轻搭在时闻手臂上,一双圆圆的绿眼睛机警地看向四周,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一辆小拖拉机一样。

    呼噜得时闻心都要化了。

    就聪崽这个表现,哪怕它一只田鼠都抓不到,时闻肯定也要将它留下来,好好养着。

    到了玉米秆子被咬断的地方,时闻将聪崽放下,蹲在玉米地里,指着被咬断的玉米对它说道:“聪崽,你看这个啊。”

    聪崽乖巧地蹲坐着,尾巴绕着爪爪,抬头看着时闻,轻轻地“喵”了一声,喵得又软又甜,好像在回应时闻。

    时闻刚想说话,忽然卡了一下壳,小家伙叫得太软了,他有些担心它能不能对付田鼠。

    虽然它能打狗子,但它遇上的狗子都是家养狗子,性格比较和善,不会咬猫。

    外面的田鼠可就不一定了,田鼠急了,是会真咬猫的,被鼠类吓到的猫也不少。

    时闻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黑猫,它的瞳孔因为阳光的原因,缩得有些小,耳朵竖起来,耳尖的两处毛都显得格外精神。

    算了,先试试吧。

    时闻清清嗓子,继续跟聪崽说玉米地里的情况。

    不一会,时闻说完了,说得颇有些口干舌燥:“……就是这样了,你看能不能抓到咬玉米苗的罪魁祸首。”

    他看着聪崽的脸。

    它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

    他便道:“你先去试试?”

    聪崽听完,果真站起来,跑走了。

    时闻没想到聪崽这么迅速就做出了反应,他赶忙跟在聪崽后面。

    玉米地里的玉米种得非常密集,时闻自己在玉米地里走,得非常小心找准空隙。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小心踩断了两株玉米苗,只能从兜里掏出玉米种子,顺手补了一下。

    聪崽嗖嗖地往前跑,所过之处,玉米苗连晃都没晃,可见身手之矫健。

    等时闻追上聪崽的身影,聪崽正对着一个大洞,喉咙里发出凶猛的低吼声。

    这声音特别凶,别说洞里的小动物,就是时闻听了,都害怕被挠。

    不过,这么叫,会不会打草惊蛇?

    洞里的小动物听见叫声肯定不敢冒头的。

    时闻有点着急,正想提醒聪崽一下。

    聪崽忽然转头就跑。

    时闻一头雾水地目送它的身影,只见它像箭一样窜出去,直接窜到了十多米外。

    它对准一个地洞,高高跃起,又猛地往下跳,脑袋埋入那个洞里。

    紧接着,它就地翻滚了一下。

    再抬起头的时候,它嘴里已经叼着一只体型跟他差不多的大田鼠。

    好家伙!

    时闻看得目瞪口呆。

    他说聪崽怎么对着洞嗷呜叫,原来是声东击西,特地将洞里的田鼠赶到另一边。

    而且原来它捕猎那么干净利落!

    整个过程都没超过三分钟!

    太利落了。

    说是狩猎大师也不为过。

    时闻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有朝一日,真像异管局说的那样,最终成长到了顶峰,变成了麒麟,能不能像聪崽那么厉害?

    好像有点难。

    这小家伙太厉害了!

    聪崽咬住了田鼠之后抬起头来看。

    见到时闻站在不远处,聪崽叼着田鼠的侧颈,抬头挺胸,拖着大田鼠冲他跑过来,一副邀功的姿势。

    也该它邀功。

    他要是能弄到这种级别的猎物,非得绕着牧场跑三大圈,让所有人都知道。

    聪崽跑到时闻身前,一副骄傲的小模样。

    时闻会意,竖起大拇指,带着笑猛夸道:“聪崽,你好厉害啊!”

    聪崽被夸得越发得意,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被夸了一会,聪崽挪动爪子,叼着大田鼠蹲在时闻跟前,从喉咙里:“喵呜。”

    喵呜着,聪崽歪着脑袋,看着时闻,跃跃欲试地想将嘴里的大田鼠送给他。

    时闻看出了它的意图,赶紧摆手:“不不不,你留着自己吃吧,不用给我。”

    聪崽有些遗憾地稍微换了个方向,将大田鼠叼得更稳当。

    大田鼠被聪崽咬得吱吱叫。

    时闻原本想摸摸聪崽的脑门,以示鼓励。

    看着还在蹬腿挣扎的大田鼠,他默默地收回了手。

    要是继续摸下去,他有点害怕大田鼠跳到他身上来。

    主要这大田鼠太大了,简直跟小狗一样,十分超出他的想象。

    聪崽的战绩太牛,时闻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摸出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黑猫警长与硕鼠”。

    他朋友圈一发,炸出了一大群人。

    张德元:【好家伙!是这老鼠太大还是你家猫太小?!】

    骆清归:【鼓掌.JPG 聪崽好厉害啊,这么快就上岗了。】

    戈阅:【哇,时哥,你家的猫猫好神气!】

    蔺诚骞:【这田鼠有点眼熟,好像是本地亚种。】

    燕克行:【厉害。】

    傅蒙:【你找到猫了?】

    ……

    评论一刷十多条。

    时闻的目光准确地落到了燕克行的评论上。

    尽管燕克行不是第一个评论,也不是最后一个评论,他还是第一时间回复:【它叫聪崽,又厉害又萌!】

    燕克行:【所以你家狗名的后缀是娃,猫名的后缀是崽?】

    时闻:【暂时这么打算。】

    两人在评论区略聊了几句,等燕克行不回复了,时闻才统一发了个回复,感谢其他人。

    戈阅刷着手机,看见之后,将手机举给弓疆看:“师兄,时哥跟燕老师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弓疆从忙碌之中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比较多吧。”

    戈阅:“说起来,时哥的牧场变得好漂亮,好想去找他玩,顺便撸撸猫猫狗狗啊。”

    蔺诚骞插话:“我想去他牧场里研究小动物,他那边的生物资源好丰富。”

    弓疆:“要不然去问问燕老师,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

    作者有话说:

    报!明天,也就是周六的更新推迟到晚上十一点,不过会有三更掉落,明天见啊,热情挥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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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你割草的时候发现了斑子麻黄?【一更】◎

    家里有猫有狗后,牧场多了几分生气。

    就是小家伙们有些过于活泼好动,晚上也在跑酷,时闻的听力过于敏锐,被吵醒好几次。

    在又一次被吵醒后,时闻皱着眉头将脑袋塞到了枕头底下。

    猫猫狗狗太勤快了也不好,看来明天得找它们商量一下。

    时闻这么想着,倒头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忘记昨晚发生过什么事了。

    他如往常一样,简单洗漱完,吃了早餐,又做好猫饭狗饭,打算提着出去喂猫。

    没想到一打开门,门口整整齐齐摆着一排大田鼠,跟晒的萝卜干一样,连间距都差不多!

    家里三狗一猫正坐在大田鼠后面,见到时闻出来,它们齐刷刷抬起了头:“汪汪”,“喵”。

    时闻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同时停下了脚步。

    好多田鼠!

    好多大田鼠!

    乐娃最为心急,看时闻不动了,用爪子咔咔地拍着地面,拼命示意时闻看它脚下的大田鼠。

    它鼻子里嘤嘤嘤,眼睛湿漉漉的,看一下时闻,看一下大田鼠,邀功之心溢于言表。

    见时闻没有动静,乐娃还用爪子将大田鼠往时闻这边推了推,示意送给他。

    “乐娃啊——”时闻叫了一声,语气复杂地说道,“我不吃,你们带回去吧。”

    乐娃:“汪汪!”

    乐娃又将大田鼠往前推了推,在原地跳了好几下,急得都快要说话了:“汪汪汪!”

    时闻连连摆手并后退:“不不不,我真的不吃,你们不用太客气了。黑娃,黑娃,你跟它们说一声,我不吃。”

    乐娃在原地转圈,连黑娃也疑惑地看向时闻。

    时闻认真强调道:“我不吃田鼠,你们有这个孝心就好了。”

    乐娃走上来,想要舔时闻。

    时闻实在受不了咬过田鼠的嘴舔自己,落荒而逃前说道:“开饭了,让点位置,我去给你们分饭。”

    时闻难得跑那么快。

    小家伙们只好叼起自己抓的大田鼠,往畜棚里走。

    跑到畜棚,时闻往后看。

    聪崽霸气侧漏地叼着田鼠走在最前面,黑娃跟在后面,乐娃和安娃则在更后面。

    很明显,这段时间,它们已经确定好了家庭地位。

    时闻喂完猫猫狗狗,再次艰难拒绝它们热情送的大田鼠,开始干畜棚里的活。

    一个小时后,时闻挤完牛奶,检查完牲畜群的情况,正好太阳出来了,将青草上的露水晒干了,时闻便骑着摩托车,和猫猫及狗子们一起,将牲畜赶去外面的草场吃草。

    聪崽的耐力不太行,时闻便将它抱到摩托车上,拉开外套,将它裹在怀里,骑着摩托车载它出去放牧。

    小家伙毛茸茸的身体贴着时闻的胸腹,还用脑袋蹭时闻的下巴,喉咙里呼噜呼噜的。

    时闻骑车的时候都忍不住为它分出了几分注意力。

    将牛羊赶到地方后,它们散落在草原上,慢吞吞吃草。

    狗子们守在三个方向,时不时将掉队太多的牛羊赶回去。

    时闻没有太多要忙的地方,便停下摩托车,观察草场上植物的情况。

    前段时间,草场上大部分植物都已经开过花了,整片草原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小花,显得颇为美丽。

    现在,那些花朵已经变成了种子,很多种子还掉落了。

    他在草场上慢慢走,用手机拍摄种子的情况,而后将照片发给傅蒙。

    【傅哥,草场上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割草了?】

    草原每年夏秋都要割草,晒成干草,再捆成草捆,储存好,等过冬的时候留给牛羊吃。

    这样也是为了节省草料钱。

    每个地区割草的季节都不太一样,主要看这片草场上青草的生长情况。

    有一个重要的标准就是要等它们开花结籽之后再割。

    要不然,提前把草割完了,它们还没来得及散播种子,等明年开春的时候,牧草的出草率就不太行了。

    多来几次,整个牧场都能废掉。

    当然,拖得太晚也不好。

    拖得太晚,草都长老了,质量就没那么高了。

    傅蒙看了他发过去的照片,很快回复:

    【差不多了,你选个好天气。】

    【草起码得晒上一个星期,晒干晒透后才能卷起来。】

    【要是没晒干,里面发霉了就没用了。严重的,草垛还会发霉自燃,将仓库给烧掉。】

    割草晒草不是一件小事,傅蒙很认真地列举了种种情况。

    时闻之前也了解了一些对他说的这些情况,并不陌生,当即答应会好好弄。

    晚上,时闻坐在电脑面前,戴着平光镜,仔细查看最近的天气预报。

    他一边做笔记一边念念叨叨:

    “八月十七到八月二十七,五天晴,一天多云,一天大风……”

    “去年这个时候也没下雨,再看看前年。”

    “大前年也还行。”

    时闻一连往上翻了八年的数据,每年这个时候天气基本都晴好,那今年下雨的概率也比较小了。

    确定好后,时闻打电话,租了一台翻晒机回来,顺便预约了一台捆草机。

    牧草割回来后,他得用翻晒机反复翻晒,这样底下的牧草才会干透。

    靠人力翻晒实在太累,还是用机械方便一些。

    他手上的钱还算充足,就没必要在这方面太节省了。

    割草这一天是个大晴天。

    时闻一大早把家里的牛羊赶出去吃草,而后开着割草机去另一边割草。

    他割草主要去割那些牛羊没怎么吃过的地块。

    那些地方的草长得才好。

    大马力的割草机行驶在草场上,如同一只张开嘴的巨兽,缓慢往前走着。

    前端锋利的割刀咔咔地吞吃着牧草,又从后面咻咻地喷出来,均匀地落到草地上。

    草被割开,浓郁的青草香弥漫开来,时不时惊得鸟儿飞掠,蜂蝶飞舞。

    时闻戴着帽子和墨镜,慢悠悠开着割草机往前走着。

    从割草机的前端看出去,天空极蓝,白云极少,近处的草场,远处的山,及更远处的雪峰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他的割草机缓慢行驶在巨大的牧场上,也犹如这幅巨卷中的一景。

    割草机开动起来,活泼好动的狗子们刚开始时还十分有兴趣地跑来跑去。

    跑了一阵子,现在被大太阳晒着,它们跑不动了,各自找了稍高的灌木丛,卧在草丛里,用肚皮贴着湿凉的草地,呼哧呼哧地喘气,并竖起耳朵观察时闻的动静。

    只要时闻喊一声,它们就立刻热情地摇着尾巴跑过去。

    割完一个地块,时闻停了下来,从割草机上拿起水喝水,并招呼狗子们:“来喝水。”

    狗子们纷纷爬起来,慢吞吞地走到时闻边上。

    时闻将水倒在手心里让它们舔舐。

    给每只狗子都喂完水,时闻又掏出肉干给它们加餐。

    大家一起吃饱喝足并休息。

    窝在割草机副驾驶座睡觉的聪崽慢吞吞地跳下来,弓着脊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才轻盈地走上前来,爬到时闻膝盖上:“喵。”

    时闻一视同仁地给它喂水,喂肉干,挠下巴,撸肚皮,将黑猫的全身上下撸了个遍,感觉整个人满血复活。

    该干活了。

    时闻伸手拍了拍旁边黑娃的脊背,又做了个手势,指挥狗子们道:“黑娃、乐娃、安娃,去,检查那个地块的情况。”

    黑娃、乐娃和安娃三个接到指令后,兴奋地跑起来,从三个方向将另一个地块围起来。

    聪崽也从时闻的膝盖上跳下来,一起跑上前去检查。

    它们主要检查时闻将要收割的地块中有没有昆虫,野鸟和其他小型哺乳动物,如果有的话,就先驱赶。

    这边的保护动物特别多,时闻开大型割草机一路割过去,他担心误伤各种保护动物,干脆在割草之前分地块检查一遍,免得出什么意外。

    以家里四小只的能力,没什么动物能逃过它们的检查。

    检查完没问题后,就可以专心割草,不用再想别的。

    小家伙们在草场上奔跑起来,惊走了好些昆虫、鸟儿等小动物。

    时闻等它们检查完,继续开动割草机,突突地割起草来。

    小家伙们重新各找地方趴下休息,草场上又飘起略带一点辛辣的青草味。

    夏天的风就夹杂着这个味道在牧场上缓缓飘荡。

    时闻连割了六天草,基本将计划的地块都割完了。

    不过他的牧场实在太大,尽管忙活了好几天,割过草的部分也就占整个牧场的一小块。

    割过的草变得很短,毛茸茸的,形成了一块巨大而均匀的草毯。

    没割过的地方,青草则高矮错落,还夹着各种小型灌木。

    他一眼望过去,割过和没割过的地方,泾渭分明。

    这是他割草的最后一天,割完今天,本次割草计划便圆满完成,等到秋季,他观望草长得够不够好,仓库里的草料够不够,有没有天气等,再考虑要不要割第二次。

    割下来的草留在原地翻晒,时闻便把翻晒机一起开过来了。

    每隔两小时,他便要开着翻晒机,将草扬起翻面,让阳光充分接触草料,将它们晒得足够干爽。

    只有经过充分翻晒的牧草,制成的草卷才会清香干爽,滋味浓郁,成为上佳的口粮。

    要不然它会发霉发苦,牲畜吃了,不仅没好处,还容易生病。

    时闻仔细翻晒后,回到割草机上,正准备重新启动机器。

    他的目光平视前方,忽然看到了前方阳光下的一窝草,感觉有些不对。

    那窝草看起来蓬蓬的,长得有点乱糟糟,咋一看跟其他牧草没有太大的区别,可给时闻的感觉就是很眼熟。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草。

    该不会是本地保护植物的图鉴里吧?

    时闻暗自嘀咕了声。

    他翻过本地生物保护图鉴,对上面的保护植物有个大概的印象——不翻不行,本地的保护动植物太多了,下河随手捞条鱼都可能是国一国二,要是不想吃国家饭,最好还是心里有数。

    这草一看就很可疑,时闻左看右看,感觉真有可能是保护植物。

    他掏出手机查了起来,然而查了半天也不确定。

    长得像的植物实在太多了,网上的信息又不一定准确,光靠上网查,也没办法分辨它的具体特征。

    查了好一会,查得时闻心烦。

    他干脆掏出手机,弯着腰对着这株草咔嚓咔嚓,从各个角度拍了好几张清晰的照片,一股脑发给燕克行。

    时闻:【燕克行,可以帮我看看这株草是什么草吗?我感觉它有点眼熟。】

    【它是不是保护植物?】

    【我之前好像见过类似的植物,应该也不算罕见,我查了一下,还是摸不准。】

    时闻发完信息,拿着手机,打算先休息一会,等待燕克行的回复。

    他还没回到割草机上坐着,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起来。

    燕克行:【你牧场里的草?】

    时闻:【对呀,我这几天都在割草,割之前看了一眼,感觉有些不对。】

    时闻:【不过这只是一种直觉,我割了那么多草,只有这株草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究竟是不是,我分辨不出来,它们这些植物长得实在太像了。】

    燕克行:【恭喜你,猜对了。】

    时闻:【真是保护植物啊?!】

    燕克行:【斑子麻黄。国二。报警吧。】

    时闻:【啊?好的!】

    时闻丝毫不怀疑燕克行是否看错。

    他退出聊天界面,立即打电话报警。

    电话被转到森林公安那边,对方仔细询问过发现的地点和现在的情况后,表示会派工作人员过来,到时候麻烦他指一下路。

    挂掉电话,时闻去将其他的草割了,留下斑子麻黄和它附近的草。

    等了一会儿,见人还没有来,他干脆又开着翻晒机,将之前割下来的草晒了一遍。

    他等着去接人,最后等到了燕克行的电话。

    燕克行问:“你在牧场的哪一边?我们现在过来。”

    时闻惊讶:“你也来了?在西北山脚下这边,需要我过来接你们吗?”

    燕克行:“不用。你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

    时闻在原地等待,不到五分钟,一行人骑着马过来了。

    这么多人中,时闻第一眼看见了燕克行。

    他笑着朝燕克行挥了挥手。

    燕克行抬眼跟他对视,眼里也有笑意,轻轻颔首打招呼。

    到了时闻跟前,大家下马。

    森林公安那边的人在救治鹅喉羚的时候就跟时闻打过交道了,对他不算陌生。

    此时也不用费心介绍,双方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工作。

    时闻带他们去看斑子麻黄。

    时闻牧场上的斑子麻黄长得特别大,特别茂盛,一眼看上去,竟有点不像斑子麻黄了。

    也难怪他第一眼看的时候只觉得有点怪异,却认不出来。

    警方的工作人员一看,忍不住说道:“好家伙,怎么长得那么好?怪不得你说认不出来。”

    时闻深有同感地点头:“是吧?我就说有点眼熟,看着又不太像。”

    工作人员:“哈哈,还真是。等会儿我拍照做个记录啊。”

    工作人员围着这株珍稀的斑子麻黄,又是拍照,又是记录。

    他们还请燕克行帮着填写资料。

    时闻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燕克行,眼眸中闪动着光彩。

    有这么一位朋友,其实是一件颇令人骄傲的事情。

    拍完这株斑子麻黄后,大家在附近找了找,又找到了四株。

    工作人员询问时闻的看法,跟他商量要怎么处理。

    时闻:“我看条例,这种情况可以申请将保护植物移走?”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条例。你倾向将这些麻黄移走,而不是留在牧场里?”

    时闻转头示意身后的草场:“主要留在这里,我的压力有点大。我这里牲畜那么多,留在这里,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牲畜啃食了,那样会有点麻烦吧?所以,你们能够移走就最好了,我以后也不用费心关注它的情况。”

    工作人员笑道:“你要求移走,肯定没问题的。只需要办些手续就行。”

    时闻:“那办吧。要是移走之后,牧场里长出了新的斑子麻黄,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们。”

    “也行。要不然到时候你直接联系我?”工作人员说道,“我们来加下微信,有什么情况你在上面跟我说就行。”

    时闻掏出手机加微信。

    “我姓周,名叫周宏忠,你叫我老周就行。”周宏忠黝黑的脸庞绽放出的笑容非常具有感染力,“我平时管这片,有什么问题或困难,你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双方添加好友成功,时闻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开口:“你叫他周队吧。我们都叫他周队。”

    时闻笑:“周队。”

    周宏忠不易察觉地看了燕克行和时闻一眼,笑道:“这么叫也行,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燕克行就是专家,周宏忠这边也有专业人士,双方配合之下,迁移斑子麻黄并不困难。

    几株斑子麻黄很快被挖出来了。

    周宏忠他们要带着斑子麻黄去新的种植地种植,得抓紧时间。

    燕克行倒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留在了牧场之中。

    其他人看过来,他也没多做解释。

    时闻挺高兴燕克行能留下来做客。

    牧场少有人来,他们聊聊天也好。

    等其他人离开后,他跟燕克行闲聊道:“吓我一跳,我还担心牧场里发现了保护植物,附近都要被保护起来,会赔我一笔钱,让我去别的地方开牧场。”

    燕克行笑:“你的保护级别比这些植物高多了,绝不会动你的牧场,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担心了。”时闻略有些炫耀地对燕克行说道,“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家聪崽?我给你看看。”

    燕克行:“好啊,我认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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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山上的野生蓝莓熟了【双更合一】◎

    今天聪崽留在家里看家。

    时闻回到家,先冲家里喊了一句:“聪崽——”

    话音未落,一个胖乎乎的黑团子从屋子里跑出来。

    它边跑边呼噜,光从脚步,都能看出它的雀跃。

    聪崽跑出来,眼看要跑到时闻脚下,隔着五六米的时候,看到了燕克行。

    它一下刹住了脚步,举着前爪,毛茸茸的脸上带着迟疑,看起来还有点害怕。

    也不知道它一只猫,脸上的表情怎么会丰富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家伙向来人性化,也很会审时度势,估计感觉到燕克行的不一般了。

    时闻笑笑,几步走上前去,捞起聪崽撸了两把,带着聪崽往燕克行那边走。

    聪崽有点急:“喵喵喵?”

    它的夹子音差点夹不住,露出粗噶的本音来。

    时闻托住它的前胸跟屁股,让它坐在自己手臂上,笑道:“别怕,燕叔叔是好人。”

    说着,时闻将聪崽往燕克行手里一塞,自己忍不住先笑起来。

    他将聪崽交到燕克行手上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接触。

    燕克行的体温一向很高,手非常温暖。

    时闻碰到燕克行的手指时,手指像过了电一般。

    他惊讶地抬起头,正好跟燕克行对视。

    此时,时闻脸上笑意未收,他清楚地在燕克行的眸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燕克行显得非常专注,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时闻在这一刻,心跳漏了两拍。

    时闻飞快掩饰住心头的异样,若无其事地退开半步。

    燕克行抱着猫,看起来没什么特殊反应。

    喜欢之类的,暂时看不出来,但里面绝对没有厌恶。

    时闻心里有数了。

    聪崽在燕克行手里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一声,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时闻,表情弱小又无助。

    燕克行低头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又挠了挠下巴,声音低沉而温柔:“别怕。”

    聪崽娇弱又甜美地:“咪。”

    时闻也算是跟聪崽相处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听见它这么弱声弱气地“咪”。

    这家伙以前都是喵喵叫的。

    果然是聪明崽,最会看菜下碟。

    聪崽在燕克行怀里待了一会儿,确定燕克行不会对它怎么着之后,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还用脑袋去蹭燕克行的胸膛,极尽谄媚地咪咪叫。

    时闻简直没眼看了。

    时闻带燕克行进屋,安排他睡上次睡过的那个房间。

    燕克行撸了一会猫,去洗干净手,过来跟时闻一起套被子。

    聪崽跟在他们两个人的脚边,挨来挨去,时不时小小地“咪”一声。

    时闻给燕克行拿了他上次选的那套被褥:“刚刚洗晒完,这次你回去之后我就不洗了,关好房门,等你下次过来再住。”

    燕克行手上麻利地动着:“嗯。”

    时闻抬头看了他一眼。

    答应这声,这是在默认下次还会来吗?

    时闻没有问出来,不过心情明显地变好了许多。

    燕克行在时闻这里住了一晚,因为还有工作,只得先回去工作。

    时闻内心中对他充满了不舍,却也不好留他。

    燕克行走的时候说道:“下次休息的时候再来找你玩。”

    时闻笑:“来帮我干点活吧。”

    燕克行:“也可以。走了。”

    燕克行骑马离开。

    时闻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等彻底看不到后,回去畜棚开始工作。

    时闻今天要继续翻晒牧草。

    除此之外,还得挤奶,放牧,检查牲畜,清理畜棚,修补牧场的铁丝网,整个人忙得很。

    最近天公作美,一连好几天都是晴朗的大太阳。

    时闻用手感觉了一下,感觉牧草晒得差不多了。

    他将牧草拿在手上的时候,可以轻轻将牧草折成两段。

    这就说明牧草已经晒脆了,里面的含水量很低,可以卷成草捆长期储存了。

    为了确定这批牧草不会出问题,时闻特地买了测试湿度的仪器,抽样检查晒制的牧草。

    阳光下,时闻弯着腰抓了一把手底下的牧草,放到检测器里检测。

    检测器很快显示牧草的湿度:百分之六。

    “百分之六。合格了。”时闻将手中的牧草放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录下这次的数据。

    他的备忘录里还有一排数据,都是今天的检测结果。

    这次晒制的牧草湿度在百分之二到百分之六之间,完全符合制作草捆的标准。

    网上建议草捆的湿度要低于百分之十七,其实最好低于百分之十五,要不然就会有发霉的风险。

    无论如何,牧场上这些干草的湿度都很符合制作草捆的要求。

    时闻开着租来的捆草机,将晒好的牧草一点点制作成草捆。

    制作好的草捆就这么堆在牧场上,像一个个胖乎乎的面包卷。

    远远望去,蓝天白云青草,加上一个个草捆,看起来特别像童话里的景象。

    在制作草捆的时候,干牧草的气味散出来,带着一点清甜气息。

    在干燥晴朗的夏末,这个气味可谓非常好闻了。

    时闻按部就班地一点点将牧草捆成草捆,又用车将这些草捆送到仓库里去。

    仓库就是之前养过病牛的大仓库,他已经仔细清洗干净并消过毒了,里面阴凉干燥,带着消毒水淡淡的气息。

    他像蚂蚁搬家一样把这些草捆搬到仓库,再堆成草垛。

    堆好的草垛青灰色,像柔软的大床。

    时闻每次进来的时候,看着满墙的草垛,内心中都充满着成就感。

    时闻赶上了好时候,在割草,晒草,制作草捆的过程中,全程都没有下一滴雨。

    后面的人家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天上午,时闻出去放牧牛羊的时候还好好的。

    中午,天空中渐渐堆积起了云。

    接着,云朵变得灰蓝,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

    时闻原本还想午休一下,看到这个情景,赶忙穿上衣服,骑着摩托车带着狗子出去,打算把牛羊先赶回来。

    他家还有怀孕的母牛,可不能让它们淋雨。

    除了天空中渐渐堆积的雨云,风的气味也不对了。

    上午吹过来的风炽热而干燥,这时候的风则清凉中带有一丝水汽,风卷着草段在空中打着璇儿,把人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时闻做手势指挥着狗子们稍微快一点。

    一人三狗都陷入了紧张的情绪当中。

    好在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家的牛羊比较听话,并没有捣乱,而是一直配合着往家走。

    快走到畜棚的时候,时闻让三只狗子去包抄,顺便把待在水渠边的鹅一起赶回去。

    尽管鹅并不怕雨淋,但还是赶回去比较安心。

    眼看着家里的小动物们渐渐接近畜棚,时闻稍微放下了心。

    他拿出手机打算看看天气预报,却发现村里的微信群中大家都在聊天。

    【好像真要下雨了,这破天气预报真不准。】

    【完了,我家的草才刚割下来,被雨一淋,这下要糟了。】

    【我家的也是,上午才割的,还想着好好晒几天,晒成干草。看这种情况,只能抓紧时间收回来,制成青贮了。】

    【要帮忙不?我现在有空。】

    【我家的草已经收回来了,暂时不用。】

    【我家也初步弄好了,不过马老汉家的草是不是快晒干了?他家的草收完了吗?】

    【没呢,我刚赶过来,正在抢收,你们谁有空过来帮一把。我不说了,继续干活去。】

    【我有空,我马上就来。】

    【算我一个,我跟我媳妇一起过来。】

    时闻知道马老汉。

    他家是少数民族家庭。

    马老汉家的儿子在十多年前病死了,儿媳又出了车祸,只留下两男一女三个年幼的孩子,留给老两口拉扯着。

    村里给他们建了档,平时乡镇上挺照顾他家,附近的村民也没少帮忙。

    时闻看着正在进新畜棚的羊群,估计十多分钟就能把牛羊全都赶入栏中,便在群里说道:【也算我一个,关好牲畜我就来。】

    时闻打着手势,让狗子们快一些。

    狗子们跑起来,从三个方向将羊群往畜棚里逼。

    羊群骚动起来,习惯性地顺着狗子驱赶的方向跑,没几分钟就全进畜棚里了。

    时闻没空多管,顺便把牛群和鹅群一起赶进空畜棚里暂时关好,而后关了畜棚的门,骑车去马老汉家。

    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二三十个人在忙了。

    大家热火朝天地干着活——耙草的,搬运的,卷草捆的,开车的,每个人都在挥汗如雨。

    大地上,一个个草捆很快成型,又被人搬到了车上,运到了马老汉家的仓库中。

    别看草不值钱,这么多草要是被雨淋坏了,冬天起码得花几万块钱买草料。

    马老汉家本来就不宽裕,这笔钱花出去,肯定得让二老心疼好几年。

    时闻过来之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加入了搬运的人群中。

    他力气大,直接一手拎一个草捆,搬到搬运车上。

    一般男人这么拎一次,两次还行,多拎几次,肯定拎不动。

    时闻却一趟又一趟地搬运着,动作丝毫不见变形。

    大家一起动手,总算在雨点彻底落下来之前,将所有干草收进了仓库中。

    最后的这几分钟,大家或多或少淋了点雨。

    雨水跟汗水交织在一起,让除时闻外的每个人都显得疲惫而狼狈。

    时闻不一样,他搬了这么久草捆,也没怎么出汗,更没出油,整个人清爽干净,连发型都没怎么变。

    傅蒙拍着他的肩膀:“行啊,你小子看着斯斯文文,力气这么大。”

    时闻笑笑。

    因为血统的关系,他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类好得多。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一个人带几只狗子就能养几百头牛羊。

    大家热热闹闹地挤在厅里,或站或坐。

    马老汉家烧了奶茶出来招待大家。

    他家的小孙女用手端着大黄油盘子给大家送黄油。

    小孙子则双手提着巨大的茶壶,因为力气不够,还略微挺了一下肚子,借助腰腹的力量提起茶壶。

    在场的男人们连忙接过两兄妹手中的东西。

    一个男人用大掌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笑着赞扬道:“真是小男子汉!”

    另一个妇女见状,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也夸:“也是个好女郎。”

    马老汉连忙招呼大家吃茶。

    大家则对他们老夫妻夸赞三个孩子,从帮忙搬草的大孙子到端黄油的小孙女,每个孩子都夸了个遍,说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屋顶上。

    水汽从门外涌进来,好些人的汗还没歇下去,被裹着水汽的凉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双手捧着奶茶碗,热烘烘地灌了几口放了黄油和炸物的咸奶茶进去。

    大家聊起牧场上的事。

    聊着聊着,有人说道:“这场雨下来了,山上的野蓝莓也该熟了吧?”

    时闻:“这里还有野蓝莓啊?”

    傅蒙:“有啊,山上到处都是。你要是想吃,改天我带你摘去。”

    时闻对蓝莓真的感兴趣。

    大家回去后,他专门联系傅蒙,问清楚蓝莓的消息,打算去摘点回来。

    这里的山比较多,傅蒙不好形容,一合计,干脆跟他说,明天亲自带他去。

    正好傅蒙家的孩子还在放暑假,傅蒙打算带他们去山上摘点蓝莓吃。

    第二天上午,时闻料理家里的事情,准备好后,骑着摩托车来傅蒙家。

    傅蒙见他身前背着猫,身后跟着三只狗子,不由笑起来:“你怎么拖家带口的,它们能跑得动吗?”

    “跑得动。它们的体力比一般的小狗好得多,上个山应该不成问题。”时闻略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这些小家伙太精了,知道我今天出来玩,我一出门就叼着我的裤脚不让走,我只好把它们带出来了。”

    “看你家几只狗子的大体格,我感觉应该也行。”傅蒙点点头,又道,“你先坐一会儿,等你嫂子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常青青很快带着儿子傅森泽和女儿傅宁嘉出来了,有些兴奋地说道:“走走走,我们现在出发。”

    傅蒙骑了摩托车出来。

    常青青将两个孩子抱在她和傅蒙中间。

    她家的摩托车不大,她又左手提着一摞桶,右手提着铁皮斗,把摩托车塞得满满当当,两个孩子的脸都快挤变形了。

    时闻见状不由说道:“要不让森泽坐我后面吧?”

    常青青笑道:“好啊,辛苦你了。”

    傅森泽兴奋地从父亲的车上溜下来,换到了时闻身后。

    刚好时闻在摩托车的后备箱上扣了个大桶,傅森泽被夹在中间,也不用担心他会掉下去。

    两辆摩托车出发。

    黑娃它们三只追着摩托车跑。

    因为是上山的路,摩托车开得并不快,狗子们跑起来还挺轻松,甚至能跑到摩托车前面去。

    骑车骑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山下还炎热,山上的温度则一下降低了好几度,尤其路边沟渠里的水,时闻摸了一下,冷得他指关节都红了,冰雪融水果然名不虚传。

    大家下了摩托车,提着桶和带梳齿的铁皮斗,在傅蒙的带领下往前走。

    没走多久,转了个弯,他们面前的高山草甸上,长着一连片蓝莓树,树顶上比拇指还大的蓝莓正随风摇晃。

    这些野生的蓝莓矮矮的,枝条细细的,枝头顶着胖乎乎的蓝莓,蓝黑色的,蓝红色的,什么颜色的都有。

    看着非常喜人。

    时闻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惊叹:“好多蓝莓!”

    傅蒙笑:“前面还有,这一片都是,随便摘。”

    两个小朋友最先忍不住,从常青青手里各拿了一个小桶和一个铁皮斗,跑去摘蓝莓了。

    接着三个大人也各找了一个方向,开始摘。

    时闻将怀里的聪崽放下来,又让狗子们自由活动。

    狗子们立即钻进蓝莓丛里,叼着熟了的蓝莓吃。

    看狗子们麻利的样子,时闻就知道它们平时肯定没少打野食吃。

    聪崽走到蓝莓丛中,将前爪搭在蓝莓枝条上,也用牙齿叼。远远看去,颇有“猛虎嗅蔷薇”的美感。

    “汪汪!”

    “喵!”

    猫叫声和狗叫声此起彼伏,第一次出来采集的小家伙们显得非常兴奋。

    尤其安娃,连跑带跳,兴奋得尾巴都摇出虚影了。

    这一连片都是野生的蓝莓,时闻没管狗子们和聪崽,直接选了丛蓝莓,准备开始摘。

    枝头的蓝莓裹着一层白霜,时闻伸手轻轻摘了一颗又大又圆的饱满蓝莓,扔进嘴里。

    瞬间,一股特殊的香气在嘴里迸发开来。

    时闻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艳之色。

    这些野蓝莓非常好吃,味道非常清新,饱满多汁,酸甜酸甜,有种类似于树枝的香气。

    超市的蓝莓跟这些比起来,简直像是放久了的泥丸。

    时闻一捋,直接捋了一把蓝莓扔进嘴里,尽情享受着蓝莓的美味,而后用带梳齿的铁皮斗梳进细细的枝条之中,一抬,就将枝头的蓝莓全摘下来了。

    他将蓝莓倒进提着的大桶里,继续往前摘。

    铁皮斗的效率极高,一梳就是一小斗。

    一会儿,蓝莓就盖住了桶底。

    这还是在时闻边摘边吃,并没有很认真摘的情况下,要是认真摘,效率肯定更高。

    “汪汪——”

    前面又传来狗子们兴奋的叫声。

    两个小朋友在前面喊:“叔叔——”

    “怎么啦?”听到小朋友们的点名,时闻提着桶走过去。

    傅森泽大声说道:“叔叔,这里的蓝莓好甜。”

    傅宁嘉则摘了蓝莓,自己一颗,给边上的聪崽喂一颗。小姑娘的脸上满是认真,一点没觉得人吃一颗,猫吃一颗有什么不对。

    几只狗子没人喂,直接用后腿站在地上,人立起来,张大狗嘴直接在枝头上啃蓝莓吃。

    时闻走到近前一看,才发现两个小朋友并狗子们的嘴巴都黑了,尤其狗子,张开嘴的时候,舌头都呈黑蓝色了。

    怪不得它们摇尾巴摇得那么欢。

    看来他们都吃了不少美味的蓝莓。

    在走到这个距离的时候,时闻忽然嗅到了一股浓郁的甜香,是他刚刚没闻到过的甜香。

    “咦?”他面露诧异,看了看眼前的蓝莓丛,伸手挑没被狗子吃过的那边,摘了一颗蓝莓扔进嘴里——

    瞬间,甜美的果汁在口腔里爆开来,占据了时闻的整个心神。

    这片蓝莓好好吃!

    跟其他酸酸甜甜的蓝莓不同,这片蓝莓纯甜无酸,果味更加浓郁,非常美味。

    时闻捏着蓝莓叶子看了看,想看它跟其他蓝莓是不是不一样。

    傅森泽小朋友看他这样,帮黑娃它们邀功道:“这是黑娃它们找到的蓝莓丛!”

    说着,傅森泽还摸了摸乐娃的脑袋。

    乐娃抬头,响亮地:“汪!”

    时闻:“黑娃它们真厉害。”

    狗子们似乎感觉到了被夸,抬头挺胸,表现得非常骄傲。

    聪崽则轻巧地跳过来,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时闻的腿:“喵。”

    时闻表扬了狗子之后,心中一动。

    他其实也嗅到了香甜的味道,那是不是说明,他也能够凭借嗅觉分辨出哪些蓝莓比较好,哪些蓝莓比较一般?

    只是他陷入了思维定式,有些忽略这种嗅觉上的天赋。

    也许今天可以试试?

    想到这里,他笑着对两个小朋友及一堆小家伙说道:“你们在这里摘,我去前面看一下。”

    “汪汪!”黑娃朝时闻吠了一声,表明没有异议。

    时闻提着桶往前走。

    都是同一片地区的蓝莓,但是成熟的时间稍有不同。

    有些已经熟过头,开始在树上变得干瘪了。

    有些还是青红或紫红,明显还没熟。

    时闻利用嗅觉,仔细辨别空气中的味道。

    他循着香甜的味道走去,很快找到了几株果子快赶上玻璃弹珠大小的深黑蓝莓。

    这些蓝莓一看就很美味!

    他摘了一颗抛进嘴里,果然香甜浓郁,比一般的蓝莓出色不少。

    他欣喜地把这些味道特别好的蓝莓都摘下来,轻轻放到桶里,然后继续往前。

    时闻一路往前一路摘,渐渐地,桶装满大半,起码有二三十斤了。

    这些足够他们吃了。

    他收手不再摘,拎着桶往回走。

    傅蒙和常青青也已经回来了,夫妻俩各提大半桶蓝莓,跟一双儿女比赛吃蓝莓。

    黑娃它们则还在钻蓝莓丛。

    见到时闻回来,傅蒙笑道:“刚想给你打电话呢,你摘到多少了?”

    时闻将蓝莓展示给他们看:“有大半桶了。”

    “那还真不少。”傅蒙仔细看了一下,“你后面摘的这些蓝莓可以呀,特地挑过了吧?”

    时闻脸上露出了小小的得意:“稍微挑了一下。”

    傅蒙:“你挑的这个蓝莓好,给我一捧。”

    时闻大方道:“你们尽管捧,要我带你们去摘特别甜的蓝莓吗?”

    傅蒙笑:“摘了那么多,下次再来吧。”

    常青青晃了晃桶笑道:“尝个味儿就行,我们这里也老多了。”

    大家吃着蓝莓,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趁着天色还没有黑,骑车下山去了。

    第二天,时闻干完牧场里的活,在厨房处理摘回来的蓝莓。

    酸酸甜甜的蓝莓挑出来,先用盐水泡一泡,做成果酱。

    留一部分不那么熟的放冷藏,这几天吃。

    特别熟的放冷冻,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吃。

    挑着挑着,时闻看到手底下的大蓝莓,顿了一下。

    在原地站了一会,他去客厅拿了个柳条篮子回来,在下面垫了厨房纸巾,而后挑那些又大又香又甜的蓝莓出来,装了一篮子。

    时闻预约了跑腿小哥上门,等蓝莓酱出锅后,他装了两瓶,请跑腿小哥一块给燕克行送了过去。

    担心燕克行不在单位里,时闻特地给他发微信:

    【昨天我们去摘了野生蓝莓,味道不错,我请跑腿小哥给你送了一篮过去。】

    【此外,还有两瓶蓝莓酱,也是我做的,酸甜口,里面放了蜂蜜,有蓝莓的果香气和蜂蜜的花香气,你看看喜不喜欢?】

    【蓝莓酱可以泡水,也可以抹面包或者烤馕。】

    时闻发完消息,等了两分钟。

    燕克行没回,他便放下手机,忙牧场的事情去了。

    傍晚,时闻忙完,才想起看燕克行的回复。

    他一打开手机,燕克行果然已经回复了。

    燕克行:

    【谢谢,刚刚提回家了。】

    【照片.JPG】

    【野生的蓝莓确实非常甜,蓝莓酱也别有风味。很好吃,比我之前吃到的蓝莓饼还好吃。我非常喜欢。】

    【过几天带蓝莓饼给你尝尝。】

    时闻看着消息,愣了一下,飞快打字:【那么一大篮子,你都提回家了,不分给你的学生吃吗?】

    时闻给他送的时候,预留了弓疆几人的量,就怕他不好做。

    没想到他倒是一颗都没给学生们留。

    燕克行:

    【给他们买了超市里的蓝莓。】

    【照片.JPG】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三更更新完毕啦,明天下午三点见嗷!

    感谢在2023-12-16 22:39:16~2023-12-16 23:0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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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时闻:你这狗有八百个心眼子吧?!◎

    太阳出来后,时闻将牛羊赶出去牧场上放牧,回来打扫畜棚。

    今天是每周一次的消毒日,等会儿清扫完,要拿消石灰过来消毒。

    时闻一边在内心规划着,一边打着哈欠走进了畜棚。

    羊圈中,靠后墙的那一边,有一堆羊毛被风刮得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小的羊毛山。

    时闻抓过边上的麻袋,用耙子把这些羊毛拢到一起,抓起来塞进麻袋之中。

    “好家伙,这毛是越掉越厉害了啊。”时闻塞了好一会,才塞完。

    幸好羊的毛多,要不然按这个掉毛速度,它们迟早得掉成秃子。

    袋子装满了,时闻麻利地给羊毛袋打了个结,扛着去堆杂物的天花板上堆好。

    装满羊毛的麻袋已经积攒了七个,时闻打算找个时间送去张德元那里卖掉。

    算算时间,也该到剪秋羊毛的时候了。

    现在已经到了九月,秋意肯定一天比一天深。

    得赶紧剪掉羊毛,好促进它们换厚实的新毛过冬。

    放好羊毛后,时闻去畜棚外面的水龙头处洗去手上的羊毛脂。

    他家的羊没法洗澡,毛发上沾着体脂,油腻腻的,带着浓厚的腥膻,非得用肥皂洗两遍,才能洗干净。

    就在他洗第二遍的时候,他放在窗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举着手,走过去看了一眼,打电话过来的是傅蒙。

    时闻接通,站在窗前,继续搓手:“傅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傅蒙开门见山:“你不是说牧场里还要再物色几只牧羊犬吗?村里来了一只流浪马犬,你要不要?”

    “马犬?”时闻回忆起来,问,“是那种经常做警犬的狗吗?”

    傅蒙肯定道:“对,就是那种狗子。村子里这条流浪马犬长得挺不错,看起来是条好狗,就是比较凶,具有一定的攻击性。村里那么多孩子,放任它在附近晃荡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

    时闻:“既然长得比较好,那该不会是谁家的狗跑出来了吧?”

    “我在本地大群里问了好几天,大家都说没有见过,应该是无主的流浪犬。”傅蒙猜测道,“可能谁家搬走了,去别的地方放牧或直接移民了,留下了这只狗。”

    狗走失了,找不回家,在牧区是一件常见的事。

    无论什么原因,无人认领,它就是一只流浪狗。

    傅蒙道:“你不要的话,我就找人把它抓走了。”

    身为牧民,傅蒙挺喜欢狗,因此说到要把狗抓走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被抓走的流浪狗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时闻想到这里,说道:“在村子里是吧?我等会儿过来看看。”

    忙完畜棚的事,时闻骑着摩托车,载着笼子,带着一袋黑娃它们吃的肉干去到村里。

    他一进村就见到了那只马犬无精打采地趴在草地里,找都不用找。

    马犬背部长满着棕黄色的毛,脸部却是黑毛,乍眼看过去,它带有种冷峻的帅气。

    见摩托车逼近,马犬站起来,警惕地准备逃跑。

    它长得挺高大,快有小羊大了,就是瘦,瘦得能看见肋骨。

    太瘦了,越发显得它有点凶。

    怪不得傅蒙作为村长说要清理,留这么一条流浪狗在村里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眼看它就要跑,时闻停下摩托车,朝它发出“嘬嘬嘬”的呼唤。

    马犬愣了一下,停住了步子。

    时闻将摩托车停好,走到路边,掏出一块肉干放在地上,后退了几步,温和说道:“吃吧。”

    马犬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不过口水已经溢出来了,看起来对肉干充满了渴望。

    时闻便又退了几步,离肉块起码五米远。

    马犬可能饿得狠了,慢慢走过来,试探性地叼起肉干,后退两步,啃咬去了。

    只不过,它一边吃一边警惕,爪子朝外,身子微微拧着,做出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

    时闻猜测,它可能在流浪的过程中,因为偷吃或怎么的,没少挨打,所以防备心才会那么强。

    时闻看着它将一块肉干啃完。

    它明显没有吃饱,吃完了也不走,反而抬着头看向时闻,眼里流露出渴望的目光。

    时闻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肉干,轻轻放到地上。

    这次马犬很快就过来吃了,而时闻只是稍微后退了两步,和马犬的距离缩小在了三米之内。

    对于马犬跟时闻来说,这都是一个比较危险的距离。

    无论谁发起攻击,对方很可能都逃不过。

    时闻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好,血统又特殊,才敢冒这个险。

    马犬吃完第二块肉干后,看向时闻的目光明显带了点亲近。

    时闻给了一块肉干。

    马犬吃第三块肉干时,时闻就站在它的侧前方,平静而温和地看着它。

    它吃完了,朝着时闻轻轻摇了摇尾巴。

    时闻看它不抗拒,便试探性地摸向它的脑袋,安抚地摸了摸,又摸了摸颈侧,然后给出了第四块肉干。

    时闻将低头吃肉干的马犬拍下来,发给傅蒙:【傅哥,这是你说的那条马犬吗?】

    傅蒙:【对,就是这家伙。你已经见到了?能捉回去吗?要不要我过来?】

    时闻:【不用,它应该会愿意跟我回去,你过来反而可能吓到它。】

    傅蒙:【行,那我就不过来了。自己小心一点,要是实在捉不住就算了,别强行捉,安全要紧。】

    时闻和傅蒙聊了几句,等马犬吃完第五块肉干的时候,时闻轻轻将牵引绳套在马犬身上,用笼子装着它,载了回家。

    马犬完全没有反抗。

    新带回来的动物要隔离。

    时闻将马犬养在旧畜棚里,给了它旧狗窝和狗盆、狗碗,都是黑娃它们用剩下的。

    马犬看起来一点都不嫌弃,看向时闻的目光中充满了信赖,咧着嘴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气。

    时闻忍不住摸了摸它。

    马犬不知道在外面饿了多久,五块小小的肉干明显不够。

    时闻专门给它做了一顿好消化的狗饭,又给足水。

    旧畜棚有些昏暗狭窄,还有些牲畜特有的气味,条件比较一般。

    时闻感觉有些亏待马犬,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把马犬拉进屋里去。

    工作犬不能这样养。

    时闻安抚了马犬好一会。

    马犬吃饱喝足,就躺在旧狗窝上蜷成一团,睡着了。

    这么高大的一只狗子,窝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时闻摸了摸它,感觉狗子确实可怜。

    摸了好一会马犬,时闻走出畜棚。

    没想到一出旧畜棚的门,时闻就被家里的三只狗子堵在了畜棚门口。

    三只狗子不知道是闻到了他身上陌生狗子的气味,还是看见了他养马犬,一个个竖起耳朵看着他。

    乐娃委屈地朝他吠叫:“汪汪汪!”

    安娃露出不爽的表情,哼哼唧唧的。

    哪怕是懂事的黑娃,看起来也有些难过。

    时闻哪受得了这个,赶忙蹲下来抱着三只狗子的脖子,又搓又揉:“带了只新的小狗回来,不知道合不合适我们牧场,我们一起考察它。”

    黑娃:“汪汪!”

    时闻摸着黑娃:“先看几天,你们要是不喜欢,就不养了。”

    时闻带着三只狗子去厨房门口,给它们煮大块牛肉加餐,还给它们吃冻蓝莓和奶油蛋糕,说话也温声细语。

    糖衣炮弹还是有效。

    时闻又哄又喂,总算把狗子们安抚好了。

    时闻告诉狗子们,暂时不要去旧畜棚那边。

    主要马犬新来,不知道有没有携带病毒,时闻怕狗子们被感染。

    晚饭时,时闻又做了豪华狗狗套餐,还特地区别对待给狗子们看,给黑娃、乐娃、安娃三只狗子的套餐里加了家里挤的牛奶,马犬的套餐里只是光秃秃的菜肉饭,肉也没三只狗子的多。

    他当着狗子们的面,将料比较少的饭提去给马犬。

    马犬比较能吃,他就多打了点饭。

    时闻以为,只要多隔离两天,家里的狗子们接受了马犬,就能把马犬放出来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去喂马犬的时候,旧畜棚外门打开,关着马犬的那个畜棚里空空如也,马犬早已经消失不见。

    这只马犬居然跑了!

    它会越狱!

    时闻瞬间感到了头疼。

    他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忠厚老实的马犬居然还能玩一手离家出走。

    时闻骑着摩托车在牧场里找了一圈,就怕马犬躲在某个地方,等牛羊出去吃草后,它遇见了,会攻击牛羊。

    家里有七头怀孕的母牛,万一被攻击,很容易就会流产。

    要是没攻击自家的牲畜,攻击了别人加的牲畜,那就更麻烦了。

    现在正是牲畜发情怀崽的高峰期,万一哪家的牲畜因此流产了,得闹矛盾的。

    时闻找了一圈没找到,正想上群里问问。

    没想到中午的时候,马犬狼狈地回来了,身上都是泥巴和草。

    “你这家伙,怎么还能逃跑?”时闻用牵引绳将马犬牵回畜棚里,拍着它的屁股教育它。

    马犬不敢哼哼,乖乖坐在那里听训,就是表情有些委屈。

    时闻拍了它的大脑袋一下:“你还委屈上了?!谁让你跑的?!”

    尽管这样,看着可怜巴巴的马犬,时闻还是给它准备了一大盆饭菜。

    马犬看起来饿得狠了,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时闻看着马犬,心里犹豫要不要收养它。

    马犬虽然也是工作犬,但不是传统的牧羊犬,不知道它能不能适应牧羊的生活?

    它可能流浪过一次了,没什么安全感,不习惯待在一个地方?

    最重要的是,家里的狗子似乎不太愿意接纳这只大家伙。

    马犬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时闻的想法,埋头苦吃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往他这边蹭了蹭,还用大脑袋去顶他的手,鼻子里嘤嘤嘤地撒娇。

    时闻听到它的撒娇声,心一下就软了,摸摸它的脑袋,打算再观察几天,实在不行,就给它找一个靠谱的领养人。

    说不定环境对了,它就不往外跑了。

    然而事情没有如时闻想象中的那样。

    第二天上午,时闻正在外面放牧的时候,接到了村民的电话。

    村民跟他比较熟,说话也没有顾忌:“时闻,你不是收养了那条马犬吗?它怎么又跑出来了?”

    时闻:“啊?”

    村民:“就在村头那里呢,在沟渠下面晃悠。”

    时闻赶忙说道:“可能不小心被它跑出去了,我过去看看。”

    “也有可能,先看看吧,要是它老跑出来,你不如找人处理了算了。”村民叹了一声,“这么大一条马犬,放它在外面浪荡不太安全,那么多小娃娃呢。”

    时闻:“好!我这就去看看。”

    时闻骑着车先回旧畜棚里看了一下,发现畜棚的门大开着,马犬果然又不见了。

    他连忙骑车去村里的小卖部外面,将正在沟里待着的马犬给领了回来。

    这次马犬表现得也很沮丧,低头窝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闻看着这家伙,气不打一处来:“装可怜也没用,谁让你老逃跑的?”

    马犬:“呜——”

    “你还委屈上了?”时闻蹲下来,戳了戳它的大脑袋,“下次你再跑,我就不去找你了,让别人把你当流浪狗收走。”

    马犬:“呜。”

    马犬再抬起头,眼睛有些湿,看起来要哭了。

    时闻训着训着,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马犬太委屈了。

    看这大家伙也不是会演戏的性格,事情有点不对劲。

    他停下了训话,撸了一把狗头,决定先出去想想。

    没想到一出畜棚,他就看见了格外心虚的乐娃。

    乐娃那小模样,满脸都写着“我干了坏事”,一看到时闻,赶紧跑。

    时闻狐疑地看了它一眼,一时没想到它做错什么了。

    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畜棚的门大开着。

    不对,他记得早上把牲畜赶出去放牧的时候明明将门给关上了,怎么现在门又开着?

    畜棚的门得从外面打开才行,马犬应该不具有那个能力,从里面将门给弄开。

    那问题来了。

    马犬究竟怎么接二连三地越狱?

    该不会有别的狗子帮它吧?

    时闻一边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另一边又隐隐确定。

    他家的三只狗子都出人意料地聪明,不敢说智商有多高,跟四五岁的小孩比肯定没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它们做了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狗子不会说话,审问它们也没用。

    村里有好几个摄像头,调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时闻果断给几个摄像头的主人打电话,请他们看一下今天上午的监控,看有没有拍到马犬?

    时闻的人缘好,他一拜托,大家都答应了。

    很快,几段监控发到了他手机上。

    其中最清晰也是最长的一段,是小卖部外面的一段。

    他点开监控记录,用倍速看了一会,很快看到画面里出现了两只狗子,一棕黄一淡黄。

    棕黄的是马犬,淡黄的是安娃。

    安娃带着马犬来到小卖部外面的沟渠里,把叼着的肉干给它吃,然后趁它吃的时候,飞快地溜走。

    马犬这傻狗压根没反应过来,蹲在沟里啃肉干啃得非常起劲,直到吃完了才找安娃,没找到,整只狗就傻眼了,着急地在沟渠里走来走去。

    时闻从头到尾将这段监控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展开!

    马犬不是自己溜走的,而是被安娃领出去扔掉的!

    安娃吃醋也就罢了,居然知道做计划,并且实行!

    这狗有八百个心眼子吧!

    怪不得马犬委屈成这样!

    时闻又好气又好笑。

    连续看了好几遍,确定绝对没有冤枉安娃,他把安娃找过来,对着它放监控,训它:“你怎么想的?!不喜欢马犬就把它扔掉?!”

    “有你这样的狗吗?!”

    “你是不是还拉拢乐娃了?”

    “看着我!不许露出那样的表情!再翻白眼我就揍你了!”

    时闻说会揍狗,那是真的会揍。

    安娃耷拉着脑袋,又怂又不服气,但是不敢把眼白露出来了。

    时闻都气笑了,骂了它一顿,直接宣布:“你这个事情太过分了,接下来三天不许吃肉,也不许喝奶,让你长长记性。”

    安娃:“汪!”

    时闻:“再叫给你断五天肉!”

    安娃:“嘤。”

    安娃满身心眼子,估计真的跟马犬合不来。

    时闻还是偏爱自家家养的娃,虽然马犬也很好,但总要照顾自家狗子的心情。

    算了吧。

    时闻心累地想到,只能说没有缘分了。

    既然决定要把马犬送走,时闻就想着给它好吃好喝养几天,将它养胖一点再送去靠谱的领养人家里。

    隔离也算了。

    安娃都把狗领出去扔了,领着狗的时候,一副好朋狗的样子,靠得可近了,再隔离也没意思。

    还不如让马犬自由活动几天,高兴高兴。

    时闻破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将马犬放了出来。

    马犬个头虽然大,却不是惹事的性格。

    它被放出来之后,很快跟黑娃、乐娃玩到一起了。

    它好像格外喜欢黑娃,黑娃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活脱脱一副小弟的模样,尽管它的个头比黑娃还大,看起来比黑娃凶得多。

    聪崽似乎也挺喜欢马犬,有时候会蹲在马犬背上,让马犬驮着走。

    没两天,安娃居然也别扭地跟马犬玩到一起了,并渐渐玩得比谁都兴奋。

    可能马犬比较好骗,可以当它的小弟。

    毕竟在马犬没来之前,安娃因为战斗力的原因,哪个都打不过,只能当一群猫狗的小弟。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发展,他哭笑不得。

    得,看来马犬还是跟他们家有缘,兜兜转转又成了他们家的家庭成员。

    时闻揉搓着马犬,最后给这只忠诚的傻大个取名为“福娃”。

    也没别的意思,只希望傻狗有傻福。

    以后少被安娃骗一点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九点见!

    拉黑娃出来给宝子们握爪,不见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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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燕克行:我认识个有种羊的老教授◎

    “哟——煮了什么?好香。”

    时闻正在厨房里煮鸡,窗外忽然冒出一张脸。

    这个声音更是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没把钳子扔到汤锅里去。

    等看清楚了,他才发现是傅蒙带着几个牧民,其中就有马老汉。

    他昨天跟几人约好,请大家过来帮他剪羊毛,只是没想到大家那么早。

    时闻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早上七点十八分!

    这里请一天的人,算一天的钱,来那么早,干活开始得肯定也早。

    他们也太实诚了!

    时闻招呼:“煮了几只新买的土鸡,你们吃早饭了没有?再吃一点吧,我这里煮了四只鸡,够吃了。”

    大家笑嘻嘻:“不用,我们吃完了饭再来的。”

    “你先吃,我们自己去羊圈开始剪羊毛就行。”

    “就是跟你打声招呼,都吃过了的。”

    时闻连忙道:“那你们坐一会儿,先喝壶茶,等一下再一起剪。”

    傅蒙:“你忙你的,我们都是剪羊毛的老手了,不用指挥。”

    时闻:“别别别,尝尝我家的奶茶。我牧场里也有牛奶了,大家正好尝尝我这里的奶茶正不正宗。”

    都乡里乡亲,平时大家没少互相帮忙,人情味浓得很。

    时闻入乡随俗,也希望能延续本地乡亲的相处模式。

    他快手快脚地煮了奶茶出来,又端上各种糖果跟点心,请大家先在客厅里喝茶。

    然后迅速去厨房做狗饭。

    这阵子他没空出去买菜,便托了镇上一家菜铺的老板每天送菜肉过来。

    锅里的鸡就是老板一大早送过来的,正宗乡下散养的土鸡,又肥又嫩。

    四只鸡在锅里小火煮了半小时,现在已经完全熟了。

    他今天的火候把控得很好,斩块的时候,鸡骨头上堪堪挂着一层红色,肉熟了,却完全不会老。

    斩出来的鸡肉细嫩无比,格外鲜甜。

    锅里除了有鸡,还有他在后院摘的南瓜。

    这个季节正是吃南瓜的时候,南瓜又甜又面,还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煮完南瓜,他又在鸡汤里丢了一篮子后院摘的小菜苗。

    匆忙分好早饭后,时闻在后院门口喊了一声:“吃饭了——”

    四只狗子立刻汪汪叫着跑过来。

    还有聪崽,聪崽不叫,不过它跑得最快,黑影一样,直接闪到了厨房外面。

    “汪!”黑娃带着狗子们在各自的饭盆前坐好,等待时闻下令。

    自从发生安娃将福娃带出去的事后,时闻对家里的狗子训练得便越发严格,免得狗子们长歪。

    今天的饭那么香,狗子们还能乖乖坐在饭盆前,丝毫不乱动,时闻挺满意。

    他点点头,下令:“吃!”

    四狗一猫立即埋头咣咣吃了起来,吃得堪称凶狠。

    傅蒙他们在客厅里喝茶,看到这个景象,连连赞叹。

    “时闻,你家的猫狗养得真好。”

    “都是猫狗,我家的就没那么听指挥。”

    “我家的也不行,天天转着圈儿捣蛋。”

    “之前也不行,这段时间训得比较严格,它们就听话了。”时闻坐下来,笑问,“我家的奶茶怎么样?”

    傅蒙转了一下茶碗,笑着赞道:“格外醇香。”

    马老汉竖起大拇指:“我喝了大半辈子牛奶,没几家的牛奶比你家的好。”

    另一个牧民朋友马康问道:“时闻,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养殖技巧?”

    有也没法说啊。时闻摆摆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只是舍得下血本。”

    傅蒙:“这个也是,一分成本一分货,骗不了人。”

    大家坐在一起喝了两轮茶,聊了牧场以及乡镇上的事。

    八点二十多分的时候,时闻才带着大家往羊圈里走。

    这边请人干活,都是八点半左右开始。

    时闻请了五个人过来,打算用一天时间,把四百一十四头羊的毛全都给剃了。

    要不然光靠他一个人,得干一个星期。

    万一中间遇到下雨天,羊蹭一身泥水,就不好了。

    还不如请人方便一些。

    他今天打算剪羊毛,所有羊都关在羊圈里,还没有放出去。

    喂倒是喂过了,用干草、青草和豆粕调的复合饲料。

    大家一进入羊圈,打头的马老汉看了眼母羊,问道:“你家的羊开始发情了?”

    时闻自己都不知道,愣了一下:“发情了?”

    马老汉伸手一指:“那头,那头,还有靠近柱子的那头,不就发情了?”

    时闻伸长脖子,探头往羊圈里看。

    傅蒙说道:“刚开始发情吧?”

    “还真是。”时闻惊讶地说道,“昨天晚上还没迹象。”

    傅蒙:“那可能就是今天早上才发情,羊群挤在一起,这只发情,那只也发情,最后整群母羊都发情了。”

    时闻家的羊超过半岁了,发情实属正常。

    羊群发情了也不妨碍剃毛。

    大家两人一组,拿着电动羊毛剪进入羊群开始干活。

    大家边干活边聊。

    马康打听时闻家羊群的情况:“你家这批羊怎么配?用公羊还是直接买冻精?”

    时闻对此早有打算:“应该是用公羊。我想繁殖出一批羊来,自己选公羊一代代配下去比较好。买冻精不一定能控制好品质,万一买到货不对板的就麻烦了。”

    傅蒙:“这倒是真的。我家有一年买了白色种羊的冻精,结果配出来有一半小羊的脸都是褐色的。生都生出来了,也没法塞回去。”

    马康:“谁说不是?畜牧公司那些标签都是乱写的。”

    大家说着说着,便讨伐起了畜牧公司来。

    不过倒是没耽误手下干活。

    电动羊毛卷突突地响着,羊毛一点点掉下来,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大堆。

    羊脂味和羊膻味散发出来,一种独特的丰收气息席卷了整个畜棚。

    时闻请的几个人都是干活的老手,剃羊毛剃得又快又好。

    下午四点多,所有羊毛都被剃了下来,装袋,过秤,最后纯羊毛一共一千七百三十八斤六两。

    这个数字比时闻想象中要高许多。

    毕竟六月初的时候,他就已经剃过羊毛了,现在还不到十月,羊毛能长那么快,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可能因为羊长大了不少,身上的毛也跟着多了不少。

    剃完羊毛,时间还早。

    时闻本打算给傅蒙他们结完钱,再留下来喝两轮奶茶,送他们回去。

    没想到几个老哥说什么也不干,觉得没干够时间,干脆拿着工具,把他新旧两个大畜棚,几十间牛羊圈给打扫翻新了一番。

    时闻看得感动又服气。

    家里这么多羊毛,时闻打电话联系张德元,请他上门来收。

    接近两千斤羊毛,已经算得上是大客户了。

    张德元接了他的电话,二话没说,大傍晚的,直接开车赶了过来。

    到了家里,两人也不寒暄,时闻直接带张德元去看羊毛:“张哥,你现在收一等羊毛,能给多少钱一斤?”

    张德元用手仔细摸着羊毛,随口说道:“七十。”

    “七十?!”时闻想起上次卖羊毛,上次是六十五来着,“又贵了五块钱?”

    他迅速心算。

    这次剪了一千七百三十八斤六两毛,算一千七百三十八斤,一共有十二万一千六百六十块钱!

    也就是说,他可以一口气挣十二万多!

    好多钱!

    养羊果然有前途!

    时闻算得自己都震惊了,忍不住满脸喜意:“那有好多钱哦?”

    张德元看他一眼,带着笑说道:“你这个不是一等羊毛。”

    “啊?不是吗?我怎么感觉它们的质量比六月剪的那批好多了?”时闻摸着羊毛,十分意外地说道,“二等羊毛现在多少钱?”

    “五十五。”

    时闻微微皱眉,正考虑要不要找其他人。

    张德元看着时闻,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我也不能给你算二等羊毛,你这个是特等,八十五一斤!”

    这人怎么还开这种玩笑?等等!时闻瞪圆了眼睛:“多少?”

    张德元:“八十五,最近都是这个价。”

    “你让我算一下。八十五一斤,那不就是十四万七千七百三十块钱?”时闻在心里迅速算了第二遍,“是吧?”

    张德元正好按好了计算器,他看了一眼:“对,就是十四万七千七百三十块。”

    时闻:“那么赚钱啊?!”

    张德元:“我们本地的大尾羊羊毛好,卖得就比较贵,也有那种很一般的羊毛,只能卖一二十块一斤。”

    时闻:“怎么差距那么大?”

    “看客户想要什么呗。”张德元给时闻科普,“我们这边的羊毛还不算贵,有的羊毛卖两三百一斤也卖得出。”

    时闻:“那是山羊绒吧?”

    “也没有,就是绵羊毛。”张德元摸着时闻家的羊毛,爱不释手,“你这羊毛真好,配种的话考虑培养毛用羊吗?”

    时闻家现在这批羊是肉毛两用的羊,本地一般也养肉毛两用的羊,很少听说谁家光养毛用羊,肉用羊倒是比较常见。

    时闻心动了一瞬,摆手道:“还是算了。我继续往肉毛两用的方向发展吧,说不定我养出来的羊肉质也很好呢,你看那刀郎羊,不就是几万十几万一只?”

    张德元哈哈笑道:“你要是有这个志气,那我就等着见证奇迹了。”

    时闻也笑:“怎么你说得我好像在吹牛似的?等着看吧,三五年我肯定培育出一批好羊来。”

    张德元给时闻转账:“羊肉我不知道,你这个羊毛倒是真得好,也干爽,不像别人还拿水蒸气熏蒸。”

    时闻:“啊?”

    张德元:“是啊,做生意什么人都能碰到,有的人还往羊毛里倒盐倒面粉呢。”

    两人将货款交割清楚。

    张德元见多识广,时闻便将找种羊的事托给他:“张哥,你知道谁家有好的本地种羊吗?公羊?卖或者是租都行。”

    张德元:“这个就多了,你想要什么样的?”

    “品质好的!”时闻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品质好,价格方面不是问题。”

    见还有生意可做,张德元便留下来,跟时闻聊种羊的事。

    张德元认识的人确实非常多,谁家有好种羊,他心里一清二楚。

    两人当即商定,由张德元带时闻去看种羊,时闻给张德元带看费。

    时闻跟着张德元往各镇跑。

    时闻的眼光有点高,接连跑了好几天,他一只种羊都没看中。

    这天他们在一个老汉家看种羊。

    老汉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里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养羊历史。

    他家一直培育本地种羊,现在光靠卖和租种羊,年收入已经超过百万。

    要不是张德元的面子大,人家根本不接待时闻这种散户。

    然而,时闻进去羊圈里左看右看,一只只检查过去,依旧没有看中的。

    老汉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带他们出去喝茶,还劝时闻和张德元不要着急。

    买种羊这事,一次、两次看不中,实在是太正常了,只要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养羊,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打交道的机会。

    等出了老汉家,张德元实在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要找什么样的种羊?”

    时闻叹了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张哥,你觉得我们家的母羊怎么样?”

    张德元毫不犹豫:“非常好,算得上我们本地一等一的母羊。不过说真的,你看到的好几头种羊都还不错。”

    时闻:“是不错,不过总是差了点意思,要不这里不完美,要不那里不完美。”

    张德元劝道:“哪有完美的种羊,要不你差不多算了?再这么找下去,估计你的母羊过完下个发情期,也找不到合适的种羊。”

    时闻有时候也有“实在找不到,选头差不多的就算了”这种想法。

    不过想想,又妥协不下去。

    选错了种羊,就会浪费一年的时间。

    他想一代代培育自己的羊群,今年凑合一下,明年凑合一下,估计这辈子都培育不出自己满意的羊了。

    时闻叹道:“还是再找找吧,这不是距母羊的下个发情期还有小半个月吗?”

    张德元摇摇头:“我是没关系,反正你给我日结工资。我就怕你再奔波半个月,还是找不到满意的种羊,到时候看过的种羊又全都订出去了,白白错过这个配种季。”

    时闻倒还看得开“没事。总要冒点风险。”

    时闻平时的性格比较随和,在找种羊这件事上却出乎意料地固执。

    认识的朋友看他找得那么难,都帮他打听。

    这天,燕克行打来电话:“J大的一个研究本地大尾羊的老教授手里有一头不错的种羊,你要不要去看看?”

    时闻下意识地:“你还关注我这边的事情,忙得过来吗?”

    燕克行:“还行,顺便找朋友打听了一下,要去看吗?”

    “要!”时闻立刻说道,“我这段时间弄得焦头烂额,你那边有资源就太好了,帮我大忙了!”

    第28章

    ◎短短一个星期,把母羊全配上了◎

    为了方便管理,时闻家的羊现在分成两群。

    羯羊一群,共三百零九只。母羊一群,共一百零五只。

    两群分开圈养,分开放牧。

    这天一大早,时闻让狗子们赶着羯羊出去放羊,自己则在羊圈里查看母羊的情况。

    母羊已经发情了,需要仔细护理,为接下来的□□做准备。

    时闻昨天已经将它们赶到洗浴池里浸洗过了,今天要给它们喂驱虫药,包括预防肝片吸虫、肺线虫、肠胃寄生虫等的药物。

    因为要驱的种类比较多,每只羊都要喂三颗驱虫药。

    这些驱虫药羊不爱吃,只能靠时闻硬灌下去。

    所以得一只只灌,灌一只标记一只,不能弄错了。

    这些杂事说要在它们怀孕之前弄好,要不然等它们怀孕了,再喂各种各样的药就不方便了,还容易造成胎儿畸形。

    他家的羊比较活泼,不过在他面前倒乖。

    时闻一只只揪过来喂,羊也不怎么敢挣扎。

    时闻正在给羊喂药的时候,突然听到聪仔在外面极其谄媚缠绵地叫了一声:“喵。”

    听那百转千回的小夹子音,时闻不用出去看,都知道一定是燕克行来了。

    聪崽除了在他面前,只会对燕克行这么叫。

    他喂完手头上那只羊,走出去外面看。

    燕克行正好走进来。

    燕克行今天穿着一身灰青色的风衣,里面是略微修身的休闲西装。

    要是一般人日常穿这么一套过来,看着恐怕会比较怪异。

    然而燕克行身材极好,腰细腿长臀翘,身高又有一米九往上,这么穿着走过来,好像在走T台一样,整个牧场都变成了他的舞台。

    人看到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可能这么俊美的人,就适合穿这种好看的衣服。

    时闻原本想打招呼,看见人后,只顾着目不转睛地欣赏男色去了。

    等燕克行走到近前,时闻笑着说道:“你怎么不叫我?你要是喊我一声,我就到牧场外面等你去了。”

    “不急。”燕克行今天戴着的平光镜也格外好看,为他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书卷气,“约的时间比较晚,待会再过去也行。”

    时闻点头:“那你等我一会,我正给羊喂驱虫药。”

    燕克行:“要帮忙吗?”

    “还是不用了。”时闻上下打量他,含笑道,“你今天这么好看,要是弄脏了,多煞风景?”

    燕克行:“只有今天好看?”

    “不是。”时闻诚实道,“不过今天格外好看,我的审美是你今天这样的。”

    燕克行笑了一下,没再追问了。

    时闻跟燕克行已经很熟了,在他面前挽起袖子弄得乱七八糟地干活也不觉得尴尬。

    时闻一边干活,一边跟燕克行随口聊天。

    两人虽然不是天天在一起生活,但隔两天就会在微信上聊几句,平时的朋友圈也会互相点赞评论,聊起来的时候,有颇多话题可聊。

    又忙了半个多小时,时闻总算给母羊们喂完了驱虫药。

    他将羊赶到牧场的另一边,让它们自由吃草,而后匆匆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戴了副平光镜,坐燕克行的车去看公羊。

    那位J大老教授开的畜牧公司在另外一个市,不过养殖的品种跟他们一样,都是本地纯种的大尾羊。

    时闻一进到这个畜牧公司里,就看到了被关在一个个格子里的公羊。

    这些公羊都是种羊,骨架大,头身比好,长相也很清秀,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它们那硕大的蛋蛋,比一般公羊的蛋蛋要大得多。

    他最近看种羊也看出了经验,一看就知道,这些种羊非常不错,品质称得上是优良。

    不过还不够,他之前跟张德元出去看的种羊也能达到这个水平。

    要是只买这种品质的羊,他就不必特地跑这么一趟了。

    现在在管这个畜牧公司的是老教授的儿子柏堰。

    柏堰观察着时闻的表情,见他一只都没看中,心下了然,介绍道:“你们预定的种羊在最里面,请跟我来。”

    有了前面的种羊打底,时闻不禁对预定的种羊充满了期待。

    他和燕克行跟在柏堰后面,一直往里走。

    直到走到最大的那个网格前,时闻停下了脚步,一眼就看清楚了里面那头卧着的公羊。

    公羊的个头很大,长得颇为秀气可爱,是那种能在唯美电影里看到的公羊长相,看着就很可爱。

    它的身架很正,头和身子,身子和四肢的比例都非常完美。

    这羊简直是他的梦中情羊!

    时闻第一眼就被它俘获了心神,再挪不开目光。

    别说燕克行,就是柏堰,都看出了时闻的心动。

    柏堰带着笑介绍:“它叫八宝,是我们公司第八代最杰出的种公。它的母亲是山兰,获得过J省农展的金奖。父亲团圆,在二一年拍卖的时候,拍出了十七万的高价。它前年和去年配的小羊都很出色,今年J省农展的银奖母羊就是它的女儿。”

    时闻来之前查过,这头公羊的履历确实很棒:“是很了不起,要是再年轻一点就好了。”

    八宝今年四岁,本地公羊的最佳配种年龄是二到六岁,基本用三到四年。

    它的年龄就是它作为种羊最大的缺点,可能配完明年就没法再配了。

    时闻心里也清楚,这么好的种羊,要不是年纪大了,肯定不会卖,他说这个只是方便等会谈价。

    柏堰马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别看它年纪大了点,它的身体机能可不输年轻羊。你看它边上记录的数据,早上刚称过,它体重是三百七十六斤,底下全是肌肉。你再看它的其它数据——”

    时闻找到柏堰说的记录本,翻开来仔细查看。

    这头公羊的数据确实非常棒,不愧是这家畜牧公司的底牌之一。

    要是能买这么一头种羊回去,明年生出的小羊羔肯定非常不错,可能一只羊羔就能把买种羊的钱挣回来了。

    时闻越看越心动,对这头羊势在必得。

    不过,这头公羊再怎么好,价格也还是要谈的。

    时闻正准备跟柏堰谈价格,一个穿着儒雅的老人从外面走进来。

    柏堰一见老人,连忙喊了一声:“爸。”

    燕克行也跟老人打招呼:“柏教授。”

    时闻这才知道,来的老人正是J大的教授,这家畜牧公司的创始人柏明辉。

    柏明辉对燕克行很热情,跟他握手道:“燕教授!欢迎你莅临指导。”

    说着,柏明辉转过头来跟时闻握手:“你就是时闻吧?青年才俊啊。”

    “柏教授,您好。”时闻笑着打招呼,“我们来看种羊。”

    时闻看过柏明辉好几篇论文。

    柏明辉的论文风格朴素,内容详实,是非常扎实的那类论文。

    由文观人,时闻对他的印象挺好。

    几人寒暄了几句,柏明辉态度和蔼地跟时闻打听他的牧场,并提出想看看他的母羊。

    时闻愣了一下。

    柏明辉看着里面的种羊,说道:“我培育了一辈子本地大尾羊,八宝是最让我骄傲的种羊。我想知道,它接下来会跟什么样的羊配?”

    时闻理解老教授的追求,要是羊不好,估计对方宁愿不挣这个钱。

    时闻爽快道:“说有些说不清楚,欢迎你们去我的牧场考察。就是离得有点远,开车过去要两个多小时。”

    柏明辉:“两个多小时算什么远嘛,开着车过去,很快就到了。”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是要去的意思了。

    柏堰不好阻止自己的父亲,便表示要亲自开车将人送过去。

    四个人分了两辆车,直接往时闻的牧场赶。

    中午还没赶到,大家在市里吃了顿饭,下午继续前往时闻的牧场。

    时闻的牧场足有三千亩,在整个市都算得上是大牧场了。

    倒不是市里有钱的牧民不多,买不起大牧场,而是国家现在对私人牧场的大小有规定,一般人很难拿到那么多地开牧场。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时闻的实力很不一般。

    两辆车开到牧场门口,时闻带着他们步行去找母羊。

    柏明辉一进入牧场便左右张望,忍不住说道:“你这个牧场真好,草的种类真多,是个养羊的好地方。”

    时闻笑笑。

    这个确实,都在同样的地方,他牧场里的牧草种类就是比附近的荒地要多,长得也好。

    可能牧场里的动物比较多,将一些植物的种子从别的地方带了过来,加上粪便等也能化作肥料滋养牧草,所以牧场看起来格外葱郁。

    今天他们家的母羊在另一个方向吃草,离大门口倒不算远,走一会儿就到了。

    柏明辉一直观察着时闻家的牧草,点了好几回头,看得出来真的很喜欢这个牧场。

    等走到地方,他还神采奕奕,一点也没有老人家常有的那种疲态。

    母羊们散落在操场上吃草,没人看着,狗子也不在这边。

    它们吃得很悠闲,见到人来也不惊慌。

    这批母羊才刚被剃过毛不久,身上只有短短的毛茬,皮下的肌肉走势和骨骼等看得一清二楚。

    人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它们的骨架、身条等情况。

    柏明辉在离羊群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仔细看着,连连点头:“你这羊好,养得真不错,见肉不见膘,真匀称。”

    时闻:“我家的羊很少圈养,几乎都放出来吃草。”

    柏明辉:“就该这样,本来就是要出来吃草的,天天关在几平米的羊圈里喂,那不成猪了吗?还有那些人,羊的身体素质不行,就尽喂药片,你说那么多药片吃下去,羊肉哪能好吃……”

    老爷子一说就有些收不回来,柏堰无奈地叫住他:“爸。”

    柏明辉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说了,转头征询时闻的意见:“我走近一点看看?”

    时闻连忙说道:“我跟您一起过去。”

    时闻家的羊力气大,性格也活泼,他可不敢让老教授一个人靠近。

    万一羊要是看不习惯陌生人,突然转头顶一下,将老人顶个跟头,摔出个骨折什么的来,事情就麻烦了。

    柏明辉只想近距离去看,也不在意身边有没有人。

    时闻随着他过去,站在他身边护着。

    有时闻在,母羊们温驯很多,被抓住也不挣扎,就站在原地,让老爷子尽情看。

    柏明辉从羊头摸到羊屁股,一寸寸摸过去,摸完这只摸那只,好像摸到了什么珍宝一样,脸上挂着激动的表情:“你这羊好,你这羊真好。”

    时闻不好自夸,就面带微笑陪着他查看。

    柏明辉:“你这羊当初是怎么挑的?要想挑出这么一批羊来可不容易。”

    时闻:“在羊贩子那里挑的,他们先大规模收羊,我再去羊圈里挑。”

    “这个法子不错,基数大了,总能挑出不错的羊来。”柏明辉连连点头,十分赞同时闻这个办法,“我们挑羊也是优中选优,精中选精,不过是去牧民家里挑的,没有你这个效率高。”

    柏明辉一连摸了好几只,很快发现,这群羊不是先天条件就特别好,而是时闻养得好。

    它们的先天条件只是普通地优秀,后天被时闻补上了一部分,所以看起来才特别好。

    柏明辉:“你这羊养得真不错啊,以前家里是养羊的?家学渊源?”

    时闻:“没有,就是养得比较用心。我这规模小,分到每头羊身上的时间精力就多。”

    “这个策略也挺好,养羊贵精不贵多,单价上来了,也一样挣钱。”柏明辉放下手中的羊,念叨道,“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本地养羊事业算是后继有人了。”

    时闻顺势问:“那您这种羊,能卖给我吗?”

    柏明辉爽朗地笑起来:“别说卖了,送给你都可以!”

    柏堰在旁边脸色一变。

    时闻赶忙道:“那不敢当,您愿意卖就已经很好了。”

    柏明辉确实非常喜欢时闻家这群母羊,主动给他打了个折,原本五万的公羊,三万八就卖给了他。

    时闻挺感激这位老教授,邀请对方等羊羔下来了再来参观。

    柏明辉立刻说一定会来,明年来看看它的成果。

    双方签完合同,转完账。

    柏堰安排人将那只公羊送了过来。

    这只公羊附有完整的体检报告,时闻仔细检查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用喷壶给这只公羊好好消了个毒,然后把它关到单独的羊舍中。

    用好料喂两天,等它稍微缓过来,习惯了本牧场的环境,就可以放它出去配种了。

    时闻一连好几天都在精心照顾着这只公羊,将公羊养得越发膘肥体壮。

    这天早上,时闻发现家里的母羊几乎已经全部发情了,感觉时机差不多,便拿了油性颜料过来,在公羊的前胸涂上黄色的油性颜料。

    狗子们从外面跑进来,齐齐站在羊圈外面,目不转睛地看时闻给公羊涂颜料。

    时闻一转头,就看见四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由好笑道:“你们怎么什么都好奇?”

    黑娃:“汪!”

    聪崽也从外面溜达着进来,蹭蹭时闻,又钻到一只只狗子肚皮下面,从它们前胸钻出来,跟每只狗子都贴贴。

    时闻伸手挠挠猫头:“走,我们先去放牧羯羊。”

    时闻骑着摩托车,带着猫猫狗狗,先将羯羊赶到水草丰美的地方吃草,让狗子们在附近看守,然后回来放牧母羊。

    这次,时闻将母羊和公羊赶到一起。

    他家的母羊基本已经发情了,对公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赶到一起,公羊就开始爬跨。

    每一次爬跨,公羊的前胸都会在母羊的后臀上留下黄色的颜料。

    这样,时闻就能清晰地分辨出来,那些母羊已经被爬跨过了,哪些没有,方便他后续的管理。

    那些被爬跨过的母羊,他也会及时打上标记。

    这个法子是本地的老牧民教他的,牧民们都这样干。

    配母羊这事比较重要,时闻这几天的重点工作就在考察公羊和母羊。

    他新买的这只公羊八宝确实是一只卓越的公羊,一羊配一百多只母羊不成问题。

    它每天追着母羊又闻又蹭,短短一个星期,就把所有的母羊都配上了。

    时闻能够感觉到,所有母羊都已经怀上了。

    它们的发情期结束,顺利转向孕期,并且保持着良好的状态。

    就是八宝的状态不那么好。

    它配了一个星期母羊,辛苦劳作着,也没怎么吃草吃料,不到十天的时间,体重掉了二十七斤,直接从三百七十六斤掉到三百四十九斤,整只羊也显得萎靡不振。

    时闻内心中对这只种羊充满着怜爱,见状,连忙摸着它的脊背,给它配上精料,希望它能修养恢复过来。

    家里的母羊配上了,今年秋天的工作就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稍微松一松了。

    这段时间天天忙着,时闻自己也累得不行,急需休息一下。

    要不然也得憔悴了。

    一个人休息挺无聊,时闻就想着约燕克行试试,正好感谢燕克行帮忙找种羊。

    时闻打电话给燕克行,还没来得及说话,燕克行先邀请:“这两天有空吗?帮我个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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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时闻:找到它们了,两只虎崽正挤一起◎

    燕克行有事情需要帮忙,时闻满口答应了下来。

    燕克行说要去外地,时闻便花钱请马老汉帮忙照看两天牧场,又拉着聪崽和狗子们训话,让它们好好看家。

    小家伙们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反正“喵呜”“汪汪”地满口答应了。

    这天一早,天还没亮,燕克行便开车过来接人。

    天气有些冷,时闻穿了件短外套,下身穿着休闲裤和长靴,修长的腿简直超过一米二。

    他单手插兜靠在牧场外面的木门上等,车灯照过去,身材跟漫画画的一样夸张。

    时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正要上去,只见后座上挤着燕克行的三个高徒。

    其中,蔺诚骞受伤了,额头上贴着老大一块白纱布。

    时闻半点没考虑到自己坐副驾驶座的动作是否太过熟练,他看到蔺诚骞的时候,只有满满的疑惑,关心地问道:“怎么还受伤了?”

    蔺诚骞摸摸自己的额头,不太好意思:“被人追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时闻:“谁追你?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一帮无法无天的黑恶势力。”蔺诚骞叹口气,“总之也是我倒霉,不小心被发现了。”

    时闻满头雾水,因为跟蔺诚骞不是太熟,不好追着问,便将疑问的目光投向燕克行。

    燕克行缓缓发动着汽车:“你不是问这次要帮什么忙?事情就跟他有关了。”

    燕克简单将事情说了一下,时闻才知道,蔺诚骞他们去勒尼县调研的时候,加了一个大群,偶然发现有人在群里寻找死虎买家。

    虽然那人说的是黑话,但瞒不过他们这些长期外出调研的人。

    蔺诚骞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联合另一个朋友调查,才发现有人手里真有死虎。

    这里可是边疆!

    好几十年没见到老虎了!

    别说边疆,整个华国也没几只野生的老虎啊!

    突然得到了虎的消息,对他们团队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蔺诚骞激动之下,怕卖家迅速将死虎卖掉,也来不及报备,连忙私下跟卖家接触,打算拖住人再找外援。

    没想到里面涉及黑恶势力,他们人生地不熟,又是还没有毕业的生瓜蛋子,被查到后,直接被追着打。

    幸好他们别的不行,年轻力壮跑得快,最后没酿成太大的事故。

    蔺诚骞额头上的伤也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自己摔的。

    时闻瞪圆了眼睛:“那也太危险了!不过这里还真有老虎啊?什么虎,东北虎吗?”

    燕克行:“不是,应该是本地虎。”

    时闻:“之前不是有专家说这片地区的老虎已经灭绝了?记得前两年看过报道说全世界的野生老虎加起来也没超过四千只。”

    燕克行:“对,所以这个发现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不仅对你们这些科学家,对整个天山山脉甚至整个边疆都很重要啊!”时闻忍不住激动地说道,“要是有老虎在,能成立相关的保护区,对整个生态的影响都很大吧?”

    后排的蔺诚骞连连点头:“是的,老虎具有非常重要的生态意义和科研意义。哪怕抛除这些,它能带来的旅游资源等也很丰富,有利于整片地区的发展,所以我才那么着急。”

    这家伙还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时闻赞叹道:“就是说啊。怎么还会有人偷猎老虎,也太短视了。而且偷猎这种级别的猛兽,被抓到的可能性也太高了,他们都不想想后果吗?!”

    时闻和弓疆四人义愤填膺,在车上一起将偷猎者骂了一通。

    燕克行在边上静静地开着车。

    聊着聊着,大家又讨论老虎的生态价值。

    现在老虎濒临灭绝,能在本地发现新老虎,对整个老虎族群的意义都很重大。

    时闻:“这个我知道一点,基因库的问题对吧?现在老虎的数量太少了,它们的基因库太单一。一代又一代的老虎不断复制上一代的基因,变异的可能性极低,以至进化的可能性也极低,整个物种都没什么发展了。”

    说着,时闻转头看向燕克行,眼睛亮晶晶的,等待燕克行赞同。

    燕克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遗传病的问题,近亲繁殖导致了许多病虎?”时闻接收到燕克行投来的夸赞眼神,更兴奋了,“我上学的时候看了一些相关书籍,都是书上说的。”

    燕克行:“那也很不错,喜欢看书的学生并不太多。”

    两人在前座说着话,后面的三个人互相使眼色,脸上的表情都很微妙。

    尤其蔺诚骞,模仿着燕克行的表情,无声张嘴:“那也很不错。”

    弓疆示意他低调一点。

    戈阅捂着嘴,努力将笑声压在喉咙里。

    蔺诚骞点开小群:【真的!你们都没看到老师怎么骂我!简直要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到时哥那里,就“那也很不错”。】

    蔺诚骞:【原来老师还有那么温和,那么谆谆善诱的时候!】

    戈阅:【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没被我导骂过?哦,还真有,时哥就是!】

    蔺诚骞:【老师对时哥也太温柔了!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连字都不想多迸两个!】

    蔺诚骞:【我给你们看聊天记录!】

    蔺诚骞当即举起手机,点开跟燕克行的聊天记录,展示给戈阅和弓疆看。

    他往上划着。

    蔺诚骞:【老师!哭泣.JPG】

    蔺诚骞:【我们被堵了。】

    蔺诚骞:【求您接电话!】

    蔺诚骞:【他们好像要找到我们了,惊恐.JPG,现在要怎么办?!】

    蔺诚骞:【老师,help!】

    燕克行:【别打了,蠢材,正在给你们找人,躲着。】

    蔺诚骞将聊天记录给师兄妹展示一圈,回到小群:【回来后,老师就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不到五分钟,把我骂得无地自容!大哭.JPG】

    蔺诚骞:【虽然老师找的人不到五分钟就出现并救了我们。】

    蔺诚骞:【但是态度对比也太明显了!大哭.JPG】

    弓疆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小群里:【没事最好不要跟时闻比。】

    戈阅同情地拍了拍他另一边的肩膀:【没事最好不要跟时闻比。】

    蔺诚骞:【大哭.JPG】

    时闻不知道后座三人的聊天,跟燕克行聊得挺开心。

    他们开着车聊着天,一路到了勒尼县外面的山下。

    在路上,时闻已经知道了。

    这次偷猎者追击老虎,以至老虎意外摔死。

    警方抓到人后,将老虎送去解剖检查,才发现这是一头刚生完崽子的母老虎。

    据检查推测,虎崽子的年龄还不到两个月。

    现在母虎死了,要是留虎崽子在山上,它们肯定活不成——专家推测,虎崽子起码有两只。

    现在大家正上山寻找虎崽子。

    山林太大了,这么大的地区,就算想要上山搜寻人类都很难,更别说找被藏起来的,还没有断奶的虎崽子。

    因为这件事,各路专家都赶了过来。

    燕克行作为专家之一,代表官方邀请时闻。

    他身怀麒麟血统,在寻找兽类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而且他有寻找小林姬鼠的战绩。

    天气冷了,虎崽又小,不具备单独的生存能力,得尽快找到它们才行。

    有时闻的加入,寻找起来,应该会快很多。

    燕克行带他们上了山,指挥大营扎在半山腰。

    负责人对燕克行非常客气,听说时闻是他邀请的,连带对时闻也非常客气,拿出地图:“我们现在已经有七支搜救队了,正往这七个方向搜救,还有这几个方向,暂时没人过去。”

    时闻一听对方让他选方向,摆手道:“我比较擅长非常规的搜救方式。”

    负责人认真倾听:“您说。”

    时闻解释道:“兽有兽道,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兽道,不行的话,再回来领地图搜救。”

    负责人:“这样也行。”

    时闻不喜欢带太多人,便只和燕克行上山。

    弓疆他们则留在大本营,等待下一个搜救队过来,跟着搜救队一起上山搜救。

    这种原始森林十分茂密,根本不适合人类独自进山。

    万一谁进去的时候迷失在了森林里,搜救队没找到虎崽不说,还得分出人手另外找人,事情就麻烦了。

    时闻和燕克行带了对讲机往山上走。

    很快就脱离了负责人的视线。

    时闻仔细观察着动物的痕迹,好奇地问燕克行:“老虎你也找不到吗?”

    燕克行可不是一般的人,对这种野生动物应该不会完全感应不到才对。

    燕克行摇头:“老虎对于我来说也跟蚂蚁一样,我们这样的存在,不会关注太弱小的生物。”

    时闻叹气:“你这样说,我更好奇你的身份了。”

    燕克行拍拍他:“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时闻:“希望那天早点到来。”

    时闻觉醒了麒麟血统,能够解读出森林里的许多信息,这可能也是兽类的本能。

    走了没一会儿,时闻忽然指着前面一道土痕说道:“快看那边,我好像找到了老虎的痕迹。”

    燕克行仔细看了一下:“你别骗我,这明明是野猪的痕迹。”

    “真的,除了野猪外,也有老虎的痕迹。”时闻指着另一边,边说边比划,“你看,野猪从这条路走过,老虎就在这里伏击它,应该咬了三下,野猪没被咬死,成功逃脱了,往那个方向去,所以留下的痕迹格外深刻。”

    燕克行垂眸看着:“这样说来,这只野猪挺大,才能成功逃脱。”

    “对,不是一般的野猪。”时闻在被踩成泥泞的泥土里面摸了摸,摸出一根粗硬的灰白毛发,“看,虎毛。”

    燕克行盯着他的手,掏出手机来拍照,并将照片上传到临时的寻虎大群。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去!你们这就找到了?】

    【哇,这手——呃,不是,我是说,谁找到的虎毛?】

    【不会吧?燕教授你们不是刚来吗?】

    【你们在哪找到的?我们马上过来。】

    时闻刚被拉进大群里,见群里沸腾起来了,连忙回道:【不是,现在只找到了老虎待过的地点,不确定这个痕迹是不是死去的母虎留下的。】

    大群:

    【对,也有可能是公虎。公虎和母虎的领地是可以重叠的,有老虎崽子,肯定就有公虎的存在。】

    【只是有交集,这边大概率还是母虎的领地。】

    【母虎在这边,公虎基本就不过来了吧?刚生完崽子的母虎可是凶得很。】

    【不知道。@时闻,要麻烦你留下虎毛,等会拿去化验了。】

    【不管怎么样,找到了虎毛也是胜利,我们找了那么久,可是连根毛都没找到。】

    【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各自找吧。@燕克行,燕教授,你们找到了,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赶过去。】

    【对对对,找到了麻烦通知我们一下,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不想错过。】

    时闻看大群里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信息了,便关掉手机,和燕克行继续找起来。

    老虎实在太大了,留下的痕迹也格外深刻。

    时闻很快就找到了虎道:“就是这条道路没错,你看这里还有半个脚印,看这个痕迹,它应该每日往来,是常走的道路。”

    他说得非常笃定。

    燕克行拍了照,并在大群里说了一声,而后说道:“我们继续找。”

    时闻观察片刻:“往这边走,这边才是回去的路。”

    时闻一边找一边带路。

    尽管燕克行是专家,在找虎道上,却完全比不上时闻的天赋。

    燕克行给时闻打下手,并听从他的指挥。

    他们顺着路一路上山。

    就是直到这个时候,时闻才发现老虎的活动半径居然有那么大,他们都走五六公里了,还没有摸到老虎的老巢。

    要不是他的天赋在这,虎道对他来说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他都不敢确定这条道是不是真的虎道了。

    他们大概走到八公里的时候,时闻成功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透着浓浓的虎臭味,那是粪便和尿液的味道。

    老虎特地在这里留下痕迹,就是为了警告入侵者,这也成为了他定位的一个重要参考。

    燕克行:“你到群里告诉他们一声。”

    时闻摸出手机:“不是你告诉吗?”

    燕克行:“你找到的,你宣布。”

    在兴奋当中,时闻也没有多想,直接在群里宣布了这个消息:【我们好像找到了老虎的巢穴。】

    时闻:【照片.JPG 照片.JPG 照片.JPG】

    【还真是老虎的老巢!】

    【这么快?!三个小时!你们只用了三个小时!】

    【我们才调了扫描仪器过来,你们就找到了?!】

    【@时闻,兄弟,快发个定位!】

    【@时闻,兄弟,快发个定位!】

    【@时闻,兄弟,快发个定位!】

    ……

    时闻忽略群里的刷屏,快速扔了个位置共享上去,然后和燕克行弯腰钻进了巢穴。

    巢穴里面的异味更浓,熏得时闻快呼吸不过来。

    可能因为他的嗅觉格外敏锐,所以感觉格外难闻。

    不过在这个时候,时闻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他抬头跟燕克行对视。

    燕克行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到了。

    他们一起轻手轻脚往前,山洞底端,有一个小洞,细细的呼吸声就从小洞里传来。

    时闻弯腰,正对上小洞里两双满含惊恐的灰蓝眼睛。

    两只胖乎乎的小老虎挤在一起,满脸害怕地看着外面,时不时还打一下嗝——吓的。

    小老虎神经发育不完全,膈肌也不成熟,特别容易打嗝。

    时闻往后退了一步,低声对燕克行说道:“有点应激。”

    燕克行跟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同样压低了声音:“我用奶瓶带了羊奶过来,你试试看能不能喂它们。”

    时闻都不知道燕克行居然还带了羊奶:“你准备得那么齐全!”

    燕克行:“有备无患,母虎死了几天了,它们肯定在饿肚子。用羊奶安抚,它们可能会被安抚下来。”

    燕克行掏出一个装满了羊奶的奶瓶,打开盖子,用手背测试了一下温度,递给时闻。

    时闻接过,半跪着弯腰和两只虎崽对视。

    两只虎崽先是骚动不安,对视了一会,渐渐平静下来,也可能闻到了羊奶的香气,其中一只虎崽忍不住,扑上前,用两只虎爪爪抱着奶瓶,用力嘬了起来。

    另一只虎崽看它已经喝上了,也扑过来抢。

    时闻给这只喂一下,给那只喂一下,轮流喂下去,两只虎仔很快熟悉了他的存在,被他用奶瓶逗引着,慢慢从狭小的洞中洞爬了出来。

    时闻看它们走到了洞口,一手一只,麻溜地将小虎崽抱在怀里。

    小虎崽拱在他怀里嗅了嗅,不知道是闻到了母虎的气息,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麒麟血脉,拱了一下后,就不再挣扎。

    时闻抱着热烘烘的两只虎崽,转头正想跟燕克行说话,没想到一转头,对上石洞外面一堆脑袋。

    大家密密麻麻地挤在石洞口,将光全挡住了,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格外明显。

    时闻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头叠人头的景象,惊得差点把臂弯里的虎崽扔出去!

    这是什么恐怖场景?荒郊野岭的,山洞外面堆着一堆脑袋!

    燕克行淡定地捡起地上的奶瓶,伸手护住时闻:“麻烦大家让让。”

    他一说话,众人屏住的那口气一松,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议论声:

    “牛批!真牛批!”

    “这样就找到了?!”

    “我去,这效率也太高了?!”

    “兄弟牛啊!哪个单位的?”

    “让我看看小老虎,我们这里真有老虎啊?”

    “有啊,还有猞猁、棕熊跟豺呢!”

    “哎,小老虎能抱不?让我也抱一下!”

    “别抱别抱,小老虎太脆弱了,万一抱生病就麻烦了。时先生,你直接把两只小老虎抱去检查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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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时闻:同,同居?!◎

    时闻抱着两只虎崽去检查。

    虎崽吃饱了,可能放松了下来,肚子一鼓一鼓的,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等到了稍亮一点的地方,时闻才发现,虎崽长得虽然有点像猫,但是它们的脑袋占比大得多,爪子也粗壮得多,长相跟小猫完全不同。

    哪怕不那么敏感的人,也绝对不会认错。

    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就在山下等,见到虎崽,他们眼睛都亮了。

    他们小跑过来,要接走虎崽,带去检查和护理。

    时闻怅然若失地轻轻摸了摸虎崽略显粗硬的毛发,将虎崽交了出去。

    虎崽已经找到了,善后的事宜有其他人做。

    时闻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便准备回去。

    燕克行送他。

    时闻跟燕克行并肩往汽车那边走:“你不用留下来交接吗?”

    “弓疆他们还在这儿,让他们交接就行。”燕克行不在意地说道,“有那么多学生在这,总得给他们一点锻炼的机会。”

    时闻笑道:“你们当教授的,总是那么会说话吗?”

    燕克行:“很多年前,我当老师的时候便会说这话了。”

    两人开车回去,还没到牧场门口,时闻便见到祝佶带着助理段阔在牧场外面等着。

    祝佶也见到了汽车驶来,老远就挥着手,热情大喊:“时闻——老燕——”

    时闻有一瞬间,想低头捂脸。

    燕克行脸色倒淡定,停好车打开车窗问:“你怎么过来了?”

    祝佶小跑过来,眉飞色舞道:“来慰问我们的找虎英雄啊!时闻你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找虎本事,真是令人开眼!”

    燕克行:“说得好像你亲眼见到了一般。”

    祝佶一挺胸膛:“我人虽没去,但心与你们同在啊。走走走,我特地带了改进版的仪器和试纸过来,时闻你测测现在的数据。”

    时闻就说,他一个异管办公室的主任,怎么那么闲?

    原来是出公差来了。

    时闻带着几人进屋,先泡上奶茶,然后才坐下来测试。

    祝佶和段阔都非常紧张,完全没有心情喝茶,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测试结果。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神性(Divinity):827

    异能(Abilities):641

    看到这两行清晰的字时,祝佶“啊”地大叫了一声:“我就知道!”

    时闻:“什么?”

    “知道你天赋超强,进步超快!”祝佶激动地拍照,“你六月测试的时候,神性只有538,异能更是只有364,是吧?差一点达到中级异能者的水准,短短几个月,你都朝高级异能者迈进了。”

    时闻对自己的数据也记得很清楚,闻言点了点头。

    祝佶:“真是飙升!牛批!”

    时闻倒没太激动。

    中级异能者是比较了不起,可后面还有高级异能者跟神级异能者,他这个数据也不算什么。

    祝佶看他淡定,朝他挤了挤眼睛:“你可以试着申请高级异能者的补助了。”

    时闻瞬间来了兴趣:“可以吗?”

    他上次作为中级异能者申请的三十万补助全部下来了,可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要是能再申请一次补助,明年春天需要的费用也有了。

    不过——

    中级异能者和高级异能者的区别还挺大的,他上次离中级只差一线,申请中级异能者的补助勉强也说得过去。

    高级异能者需要神性和异能的数值都达到三千,他距离就有些远了,申请起来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

    何况中级异能者的补助和高级异能者差得也有点大,中级异能者的补助是十万级,高级异能者的补助可是达到了百万级,要从相关部门手里拿到这笔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到时闻犹豫,祝佶用手肘轻杵了他一下:“试试嘛,我看你申请三百万级别的补助就挺好。”

    时闻答应下来:“那我试试。”

    祝佶:“你先提交材料,我帮你争取,提交材料的时候记得把你寻找虎崽的事迹一起写上去。”

    时闻点头。

    燕克行在旁边接话:“我跟他一起写。”

    祝佶大喜,对燕克行说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你要是出手,上面肯定会给面子!”

    燕克行:“特事特办,时闻这种情况,不适合走常规的路子。”

    时闻听他们这么说,便开始准备材料,想尽快将这笔补助申请下来。

    燕克行这两天在牧场里休息,指导他填写申请材料。

    时闻的申请书还没写好,先接到一个陌生领导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领导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说虎崽的情况。

    虎崽的情况不太好,现在不吃不喝,每天缩在角落里,害怕地哀叫。

    领导:“……我们什么办法都用了,但它们还是应激得有点厉害,再没法缓解,可能就活不成了。”

    时闻震惊:“怎么会这样?它们不是被送去了猫科动物饲养繁育中心了吗?你们还说安排了两个有经验的繁育员日夜贴身带着。”

    领导连忙在那边解释:“我们都很尽心,繁育员也很有经验,不过它们不是动物园繁育出来的幼虎,突然失去了母亲,又被带到人类社会当中,非常没有安全感。人类的能力有限,暂时没其他办法了。”

    时闻隐隐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我这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

    领导:“您太谦虚了。你们祝主任说,如果是您的话,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搬出祝佶,时闻就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口风稍微放松了些:“您那边希望我怎么办?”

    “我们召集了专家开会讨论,最终得出结论,一般的繁育员可能没办法饲养这两只幼虎。”领导在那边顿了顿,问道,“您愿意饲养一段时间幼虎吗?”

    这话一出,时闻愣住了。

    他猜对方想找外援,却没猜到对方会直接把幼虎托付给他。

    饲养幼虎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时闻愣了足足有十秒钟,才说道:“我没有饲养幼虎的经验。”

    领导:“有时候天赋本能比经验更重要,我们确定您能行。不过也看您那边,您本身对我们来说重要多了。”

    时闻:“您先让我想想。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责任,我需要先查资料,认真考虑。并且,我需要对我的牧场负责,也要对本地居民的人身及财产安全负责。”

    “应该的,无论如何,感谢您为寻找幼虎做出的贡献,也感谢您考虑照顾幼虎的事。”领导在电话那边说道,“幼虎的情况不容乐观,还请您尽快回复。”

    等挂上电话,时闻看着燕克行,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恍惚。

    燕克行:“没想到他们会把电话打到你这来。”

    “我自己也没想到。”时闻琢磨片刻,感慨道,“他们对我可真信任。”

    “估计没什么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唉。”时闻叹一声,想到亲手抱出来的两只虎崽,心里颇不是滋味,“我就算想养,也忙不过来,牧场里那么多牲畜——”

    时闻绝不可能放弃他的牲畜,开牧场是他的理想,他决定一辈子投身这个事业。

    要是不耽误牧场的事,照顾一下虎崽还好,耽误牧场的事就不太行了。

    何况,就算是他,也不一定真能把虎崽照顾好。

    燕克行问:“你想养吗?”

    时闻认真感受自己的心意后,说道:“如果条件允许,肯定想养。谁能拒绝饲养这种猛兽的诱惑?”

    燕克行陷入沉思。

    时闻挣扎片刻:“算了,我这边真忙不过来,而我担心聪崽它们,万一虎崽伤到它们就不好了。”

    燕克行:“人手足够的话,一般没什么问题。”

    时闻:“问题就是现在人手不够啊。就算请人,我也会一边担心虎崽的安全,一边担心来人的安全,毕竟养老虎可不是小事。”

    燕克行点头:“你愿意让我暂时住到牧场中,跟你一起养虎崽吗?”

    时闻:“你说什么?!!!”

    时闻感觉心中炸开了一连串烟花,噼噼啪啪的,炸得他整个人都短路了。

    他张着嘴,梦游一样看着燕克行的脸。

    燕克行的脸色很严肃,看起来没有什么开玩笑的意思。

    所以——

    燕克行向他提出了同,同居?!

    不不不,顶多算合住。

    但,他要是答应了,他们就真有同居的可能了!

    时闻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转得那么快过。

    几秒钟的时间,连他们以后的三百六十种可能性都想到了。

    打住打住。

    时闻在桌子底下掐着指关节,勉强冷静下来。

    燕克行说住到一起的前提是什么来着——

    哦,养虎崽!

    那他们岂不是跟收养了两个崽差不多?!

    不不不,再打住!

    时闻努力冷静了八百遍,总算稍微冷静了下来。

    要是燕克行的话,倒真的可以。

    燕克行不是人类,虎崽伤不到他。

    作为教授,燕克行的学识肯定过关,具有饲养虎崽的能力。

    他这人还非常有耐心,有责任心,答应了的事肯定能做好,不至于酿出事故。

    时闻“嚯”地站起来:“你让我想想!”

    燕克行:“好。”

    时闻这边还没想好,又接到了祝佶的电话。

    祝佶:“那个,就我们比较熟,别人托我来问问,我们商量商量,你不答应也没什么,你比较重要,我们别生嫌隙哈。”

    时闻还不太回得过神来,语气虚幻地应了一声:“嗯。”

    祝佶一听有戏,立刻说道:“先说补助,他们那边答应一个月给一只虎崽五万补助,两只十万,报酬方面另算,你可以提。”

    时闻一听:“这么高?!”

    祝佶:“这两只虎崽的意义比较重大嘛,全世界都以为塔里木虎已经灭绝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能自然繁衍的种群。”

    时闻:“不是还没确定是什么亚种吗?”

    “大概率就是了。”祝佶实话实说,“塔里木虎要是真的能繁衍下去,对各方面来说都挺重要的——当政者的政绩、本地的影响力、本地环境、科考调研等,大家都等着喝汤呢。”

    祝佶:“你要是能接下这个项目,对我们J省异管办公室乃至整个异管局方面也是一件好事,影响力就是话语权嘛。”

    时闻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没太大兴趣:“我还没想好。不过如果真的养,我的底线就是,不能影响我们本地牧民的人身及牲畜财产的安全。”

    祝佶一口答应下来:“那是肯定的,以人为本。”

    时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希望委托方能帮我加固铁丝网,起码加到三米的高度,防止老虎外逃,并且帮我将牧场隔出三个各占地一千亩的大区域,那样的话,我用一个区域养虎,不影响另外两个区的牲畜。”

    这个投入可不小。祝佶略一考虑,咬牙道:“行,去问问,大不了我们异管办公室补助一半。”

    时闻:“还有一点,我只将两只虎崽养到一岁左右,它们要是威胁到我牧场的安全,就得提前送走。”

    “这个也行。”祝佶这点倒爽快,“不过你得尽量做好两只老虎的野化工作,让它们具有野外生存能力。我知道你的麒麟血统能做到这点。”

    时闻:“这也是你们将虎崽塞给我养的重要原因吧?”

    祝佶笑:“资源调配一下嘛,你看异管局给每个异能人士那么多补助,总不能闲着无聊发着玩?”

    这倒也是。

    时闻拿了异管局的补助,对这个没什么异议。

    时闻:“报酬方面我就不提了,你们看着给,别太低就行。”

    祝佶:“行,我知道了,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还有相关许可方面,证件由你们那边帮忙办。”时闻想了想,“包括身体检查,后续的兽医及专家支持等,你们也要帮我准备一下。”

    祝佶:“放心,送来之前都会给你办好。专家方面更没问题,大家都等着研究数据,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两人又交流了一些细节问题,基本算谈妥了。

    虎崽的情况比较危急,时闻确定接下这件事后,燕克行亲自去将两只虎崽接了回来。

    弓疆三人也跟着过来凑热闹,顺便帮导师搬家。

    时闻好几天没见到两只虎崽了。

    现在一看,两只虎崽萎靡不振,还很瘦弱,只有小肚子大得出奇。

    虎崽一见到时闻便张嘴狂叫,嗷嗷的,肺活量倒挺足,嚎得委屈极了。

    时闻心疼地摸摸虎崽的脑袋:“怎么弄成这样了?”

    虎崽闻到熟悉的气味,拼命朝时闻这边拱,哼哼唧唧地撒娇,毛茸茸的小身子贴着时闻,贴得他心都要化了。

    时闻赶忙接过两只虎崽,放到臂弯里小心抱着。

    燕克行说道:“它们去到陌生的地方不吃不喝,饲育员拿它们没办法,倒没苛待它们。”

    这个时闻相信,作为两只珍贵的野生虎崽,它们绝不可能被虐待,憔悴成这样,还是应激的问题。

    两只虎崽趴在时闻怀里趴了好一会,渐渐缓过来了,哼哼唧唧地要东西吃。

    燕克行调了加钙的温羊奶过来,让时闻喂。

    弓疆三人将燕克行的东西搬到他住的那个房间,趁着两人在喂虎崽,三人在里面说小话。

    蔺诚骞感慨:“没想到我导那种看起来一点都不温柔的钢铁直男居然最先找到同居对象。”

    弓疆抬手给了他的大脑袋一下:“胡说什么呢?”

    蔺诚骞指着床,一脸梦幻地说道:“我时哥的床,我时哥的被褥。”

    又指指书桌:“我时哥的书桌,我时哥的杯子,搞不好里面的毛巾都是我时哥的。”

    弓疆:“……”

    蔺诚骞唏嘘:“我导看起来钢铁了一点,也有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时候啊。”

    戈阅不说话,光在一旁“嘿嘿嘿”,好好的姑娘,表情别提多奇怪。

    他们三个在里面说小话,完全瞒不过外面的两个人。

    时闻耳根子有点热,燕克行倒是一派淡定,完全没办法从脸上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弓疆三人还在屋里继续。

    等归置完所有的东西,弓疆扫了一眼:“差不多了,时哥这里的东西挺全。”

    自从时闻花了几个小时就找到了虎道,进而找到了虎崽之后,弓疆三人把对他的称呼统一升级成了“时哥”。

    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位,以他这个能力,他必须是那个“哥”。

    三人出来的时候,两只虎崽已经喝饱了羊奶,小肚皮显得圆溜溜的。

    不过它们哼哼唧唧的,一个劲挣扎,看起来并不舒服。

    弓疆三人围到近前看:“它们是不是还没拉便便?”

    虎崽不知道是应激还是没有母虎的舔舐就不会排便,已经憋了好几天,现在又喝了牛奶,估计憋得更加难受。

    时闻轻轻一摸就能摸到虎崽肚子里硬硬的便便。

    看来确实得带它们去排便了。

    时闻叹口气,奶爸生活就是这样,关注吃喝拉撒是第一位的。

    时闻说道:“我带它们去厕所。”

    为了接虎崽回来,时闻特地将以前留下来的老旱厕改了一下,里面放了黑土和草木灰,看着像个大号猫砂盆。

    现在都是室内厕所,这个老旱厕几十年没人用,上面盖着的木板建筑都已经推平了,他正琢磨什么时候抽空填了它,没想到虎崽先来,刚好能用上。

    时闻要抱虎崽,燕克行轻轻避了避:“我跟你一起去。”

    弓疆三人目光炯炯地跟上。

    对上时闻疑问的目光,弓疆说到:“我们帮忙记录。”

    虎崽的饮食起居确实都要记录,它们要是进食跟排便都没问题,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

    要是这两点有问题,也可以及时对照记录,确定出问题的具体时间。

    时闻没什么意见了:“一起去后院吧。”

    于是,五个人浩浩荡荡地抱着两只小虎崽去后面,放到铺满草木灰的厕所里。

    时闻和燕克行一人一只,帮小虎崽揉肚子。

    弓疆三人则掏出手机,随时准备记录虎崽的排泄物。

    可能因为到了安全环境,也可能因为时闻和燕克行的按摩手法十分到位,不一会,两只虎崽拉了两坨又大又臭的便便出来,熏得时闻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一转头,只见弓疆三人面对臭便,咔咔就拍,还满脸兴奋地发到搜救群及养虎群里。

    时闻挺好奇群里的反应,探头瞥了一眼。

    群里一点都没觉得老虎的便便恶心,兴奋地刷屏:

    【拉了!终于拉了!】

    【小老虎拉完,眼睛都亮了!】

    【哈哈哈,看着是两只萌货,没想到装了满肚子屎!】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幼虎的粪便,好特别啊,可以不可以采点样,看它们在母虎身边的时候吃了点什么?】

    【对对对,@弓疆,你们赶紧采点样,有采样瓶吗?】

    ……

    时闻默默收回目光。

    不愧是大心脏的科研人。

    比他牛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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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时闻:你们虎崽学什么狗叫?!◎

    两只虎崽回到家后,很快就跟家里的聪崽及狗子们混在了一起。

    它俩个头小,牙齿软,混在一堆猫猫狗狗中,还混成了跟班。

    时闻原本以为虎崽会很难养,没想到燕克行搬过来了,接手了大部分事宜,弓疆三人偶尔也过来帮忙撸虎崽。

    最后事情落到时闻肩上的,便少之又少了。

    这天,燕克行去开会,弓疆三人将今天家里的羯羊、种羊和母牛带出去放牧了,狗子们和虎崽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母羊。

    时闻打算给它们做个孕检,特地将它们留了下来。

    时闻自己不会做孕检,得拜托兽医斯克维尔。

    斯克维尔十点多才到,背着药箱,提着便携兽用B超机,气喘吁吁地朝时闻道歉:“早上有头母牛难产,帮忙接生去了,没想到拖了那么长的时间。”

    时闻接过他手里的便携兽用B超机:“怎么会难产?”

    “配了不合适的种。”斯克维尔叹气,“有些养殖户贪图效益,明明这是中等体型的母牛,却配了大型公牛的冻精,怀上的牛犊也大,靠它自己根本生不下来,只得我们去硬扯,将牛犊拉出来。”

    时闻皱起了眉头:“那对母牛的子宫不太好吧?”

    暴力拉扯,那牛多疼啊?

    “谁说不是,我今年就治疗过几十头子宫被扯坏的牛了。”斯克维尔说得生气,“好些人都没了规矩,光奔着利益去了。”

    这个话题不太适合深入,有违兽医的职业道德。

    斯克维尔抬头看着时闻家新出现的铁丝网,转移话题道:“你这牧场变化真大,怎么加了那么多铁丝网?”

    时闻:“牧场大嘛,稍微分隔一下,方便放牧。隔开来了,我想把牲畜赶到哪片草地就能赶到哪片草地,不怕它们乱跑。”

    现在时闻的牧场被分为三部分,每个部分占地约一千亩,被时闻命名为“一号牧场”、“二号牧场”及“三号牧场”。

    时闻确定饲育虎崽后,委托方便派了工程队过来,为牧场修建并修补铁丝网。

    这支三十多人的工程队,只用了几天,就将所有铁丝网都安装好了。

    时闻现在放牧特别方便。

    斯克维尔看着铁丝网点头:“这样倒不错,以后牲畜多了,买了新畜回来,隔离起来也方便。”

    不愧是兽医,总想着老本行。

    时闻笑笑,带着斯克维尔走进新畜棚:“母羊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要怎么弄?”

    斯克维尔:“油漆准备好了吗?”

    时闻点头,拿出红黄蓝三种无毒油漆在斯克维尔面前晃了一下。

    他们今天给母羊做检查,也是为了查清楚母羊怀了多少胎。

    查出来了,就要及时做好标记了。

    母羊怀一胎到三胎的情况都是可能出现的。

    只有一胎的话,母羊的负担比较小,可以照常放牧,不必特地关照。

    怀两胎或三胎,主人就要注意给它补充营养,并看情况隔离饲养,精心照料。

    万一照顾不好,母羊容易患上羊妊娠毒血症,俗称双羔病,很可能母子双亡,那损失就大了。

    怀孕的母羊价值几千,多损失两头,一个月就白干了。

    时闻找了个空房间,给斯克维尔做临时的检查室。

    斯克维尔在房间里调试便携兽用B超机,准备检查。

    时闻去将怀孕的母羊一头头牵过来。

    他家的母羊在他面前都比较温顺,稍微拴住羊角,就可以检查了。

    又一只羊牵过来,斯克维尔弯腰将探头放在母羊肚皮上,两人一起看小小的屏幕。

    时闻看不太明白图像,斯克维尔却能凭借经验轻易地分辨出来:“怀了两只。”

    时闻“哦”了一声,拿起无毒油漆,在母羊头顶喷了黄色小点。

    他依靠颜色做记号,怀单羔的羊喷红色,双羔的羊喷黄色,三羔的羊喷蓝色。

    他的羊自然怀孕,单羔的最多,双羔的少,三羔的最少。

    情况还算理想。

    两人一个测,一个喷,一个多小时就将一百零五只羊全部检查完了。

    斯克维尔:“你家这羊养得挺好,挺健康,接下来注意加强营养,别太累着它们就行。”

    时闻:“行,我知道了,下个月再找你过来看看。”

    “没问题。”斯克维尔收好仪器,笑着说道,“你平时遇到问题可以直接微信问我,我看到了都会回答。”

    时闻也笑:“我知道了。”

    时闻送斯克维尔出去,又将检查过的羊赶到一号牧场放牧。

    羯羊、母牛等在三号牧场,正好分隔开来。

    牧场里有许多事情要忙,时闻将羊带出去放牧之后就回到了院子。

    牧羊犬们都在三号牧场,时闻想着,既然有了铁丝网,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不必特别担心。

    于是他放好羊之后,也没怎么去巡视,直接让羊在牧场上待了一天。

    傍晚,出去放牧的弓疆三人将羯羊、狗子和虎崽赶了回来,时闻才去带母羊回来。

    没想到这一去,他才发现,母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追了,全都卧在草地里,气喘吁吁,看起来累得不轻。

    有好几只羊身上还有伤痕。

    尤其一只母羊,耳朵被撕裂了,耷拉在一边,血染红了半个身子。

    看到时闻来了,母羊们有气无力地朝他“咩啊”地叫起来。

    有好些母羊直到现在还站不起来。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他就半天没来,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赶忙上去查看,又一只只安抚母羊,将它们拉起来。

    他家的母羊比较顽强,虽然被袭击了,但胎坐得还算稳,暂时没见红没流产,也没有死亡。

    他转了一圈,找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追的羊,草场上也没有监控,只好先将羊赶回去,给羊处理了伤口再说。

    弓疆三人还待在他的牧场中,见到他赶了一群染血的羊回来,都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羊怎么还受伤了?”

    “我也不知道。”时闻疲惫地说道,“可能被什么野生动物袭击了?”

    蔺诚骞检查过后,说道:“可能是狼或狐狸。”

    “可能吧。”时闻在家里找出药品和消毒剂等,“我先去给羊处理伤口。”

    弓疆赶忙道:“我们也去,给你打下手。”

    弓疆三人一过来,家里的四只狗子、两只虎崽和聪崽也跟了过来。

    除黑娃外,剩下三只狗子,两只虎崽和聪崽都只是出于看热闹的目的才跟了上来。

    黑娃的表情则十分凝重,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黑娃是只领地意识和自尊心都非常强的牧羊犬,看着母羊受伤,它愤怒又自责,在原地转来转去。

    其他狗子、虎崽,包括聪崽在内的小家伙都不敢惹它。

    时闻忙着处理羊的伤口,也抽不出时间来仔细安慰它,只能用臂弯抱了一下它的脖子,蹭了蹭它的脑袋,做无声的安慰。

    受伤最重的就是那只耳朵差点掉了的母羊,时闻用消毒水给它清了创,又将它绑在栏杆上,请弓疆三人帮忙按住,然后用针将它的耳朵缝好。

    尽管擦过麻药,羊还是疼得咩咩叫,几个人简直按不住。

    真是遭大罪了。

    时闻恨恨地想,别让他逮到伤羊的家伙,要不然他肯定要揍一顿,管它什么野生动物。

    弓疆看着也不太好受,说道:“要是我们分成两队,别一起去放羯羊就好了。”

    蔺诚骞怂怂地:“等老师开完会回来发现羊受伤了,肯定会骂我们。”

    时闻知道蔺诚骞这么说,是想求自己说情。这事本来也怪不到他们三人头上,便摇摇头说道:“不会的,燕克行不是那种会迁怒别人的人。今天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吧。”

    弓疆还是不放心:“时哥,要不晚上我们留下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时闻拒绝道:“不用,这么多只牧羊犬在这,要是野兽敢来,倒霉的是它们。”

    今天只是疏忽,出了意外。

    然而牧场上出意外实在太正常了,一辈子不出意外才是奇迹。

    时闻帮着羊处理好伤口之后,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他请弓疆三人吃完晚饭,便让他们开车回市里了。

    睡觉前,时闻检查完畜棚,关好各处的门,还特地关好大门,这才爬上床,沉沉睡去。

    没想到睡到半夜,时闻忽然惊醒。

    窗外的天空黑沉沉,寒冷的秋风呼啸着,将遥远的狗叫声送了过来。

    时闻一下就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坐起来,这才感觉到屋内居然有风!

    睡觉前,他可是关了门窗的。

    时闻心中咯噔一下,赶忙披着衣服起来查看。

    没想到出去外面一瞧,养在家里的两只虎崽跟聪仔都不见了!

    那么大的两只虎崽,不见了!

    家里空荡荡的,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风就是从那条缝隙吹进来,呜呜在屋子内盘旋。

    他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聪崽打开门偷偷溜出去,两只虎崽也跟在后面,跑走了。

    时闻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知道聪崽带着两只虎崽去了哪里?

    就算大家混得好,也不用这么好吧?!

    两只虎崽还没断奶呢!

    虎崽跑出去了,真是一件令人棘手的事。

    幸好牧场外面围了铁丝网,它们应该跑不出牧场,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

    也幸好牧场比较安全,就算白天来过野生动物,应该也不至于出大事。

    时闻冷静下来,稍微一梳理,觉得先找到两只虎崽要紧。

    两只虎崽的颈环里都有定位器,尽管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定位不是很准,大概方向却是没问题的。

    他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位置和虎崽的生命体征,然后披着厚外套,打着强光手电出去寻找。

    根据显示,两只虎崽都很健康,应该没出什么问题。

    出到外面的时候,时闻注意到畜棚的门开着。

    看来狗子们也出去了。

    不对,应该是狗子们先出去,聪崽才跟上去,连带着两只虎崽也跟了上去。

    时闻站在原地,隐隐约约能听到狗叫声。

    狗叫传来的方向就是项圈定位的方向。

    说明它们应该在一起。

    时闻拿了一根结实的大木棒,骑着摩托车往定位那边赶。

    骑了一会,时闻看到黑夜中,一堆动物在大混战。

    真是大混战。

    各种动物连扑带咬,打得尘土飞扬,同时,各种毛发也被扬了起来。

    时闻看了几秒,才大概看出战斗的情况。

    其中,黑娃、乐娃、福娃和聪崽是主战力,安娃游走,抽冷子上去咬一口。

    与它们对战的是赤狐,性情也很凶,尤其跟聪崽抱着打,被聪崽打得毛都掉了,毛发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非常明显。

    这些家伙正儿八经地打着。

    两只虎崽在边上当气氛组,还发出“汪嗷”的小奶音,一听就是学的狗叫。

    时闻眼前一黑。

    好好的虎崽子,来他家短短几天,连口音都改了,这叫什么事?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时闻暴喝:“该死的赤狐!”

    时闻的声音一出,所有动物都吓了一跳,战斗停顿了一瞬。

    他也看得更加清楚。

    这明显就是一家的赤狐。

    大的,小的,老的都有,加起来足有二十多只。

    它们又凶又狠,咬不过狗子们和聪崽,就咬虎崽。

    两只虎崽的牙齿都没长硬,爪子也还幼嫩,居然就敢冲上去抓狐狸,还被狐狸咬得汪汪叫,使劲在地上翻滚。

    好在虎崽皮厚,狗子们和聪崽的战斗力又强,将咬虎崽的赤狐都打了回去,没让它们逮着虎崽一直咬。

    时闻目测两只虎崽都没受重伤。

    毕竟它们汪汪叫得中气十足,躲闪灵活,还屡败屡战地上去咬狐狸。

    时闻提着木棍冲上去,咣咣直揍赤狐,揍得赤狐嘤嘤叫。

    赤狐们这才不再恋战,四散逃跑,除了被黑娃和福娃各咬住的一只,其他赤狐都逃走了。

    黑娃和福娃都很凶,它们咬住的那两只狐狸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浑身染血,眼看着受了重伤。

    也算是为母羊们报仇了。

    时闻将两只赤狐救下来,挨个安抚地摸了摸狗子们、聪崽和两只虎崽,又检查它们身上的伤。

    家里的小崽子们都没怎么受伤,受伤最重的就是划水的安娃,爪子被咬得有点血肉模糊,不过天气冷,风快把血肉吹干了,暂时不需要止血。

    时闻叹口气,揉揉安娃的脑袋。

    安娃嘤嘤嘤地叫着,往时闻怀里钻。

    两只虎崽有样学样,也嘤嘤叫着,往时闻手下顶。

    时闻总算知道两只虎崽的口音为什么变化那么大了?这俩家伙真是好学啊,什么都学。

    时闻将两只赤狐绑在摩托车后座上,背着受伤的安娃,胸前兜着聪崽和两只虎崽,让黑娃、乐娃、福娃跟着跑,慢慢骑着摩托车往回赶。

    看来得尽快买辆小三轮了,要不然连家里的小动物都带不完。

    回到家,时闻颇有点精疲力尽,挨个给小家伙们处理了伤口,又给赤狐处理伤口——赤狐虽可恶,但揍一顿就好了,不至于整死。

    时闻给周宏忠打电话。

    赤狐好歹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能让它们死在这。

    他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兽医,赤狐受伤那么重,只能请周队带回去,找人治疗和照顾了。

    周宏忠也没想到大半夜的,居然有一群赤狐跑到时闻家,跟他家的牧羊犬打架。

    听说赤狐受了重伤,周宏忠更是吓了一跳,表示马上带人过来,请时闻等一会。

    时闻答应了。

    时闻打电话的时候,家里的小家伙们明显精力不济,挤在一起,眼睛一眯一眯的,肚子还咕咕叫。

    可能消耗的能量太多了,现在都饿了。

    时闻经过那么刺激的一夜,也不觉得困,便去冰箱拿了之前冻好的羊肉,给它们煮肉去了。

    无论如何,小家伙们保护牧场,都是值得表扬的行为,这个要肯定并及时给予物质奖励,要不然以后就不好训了。

    带虎崽这事,得明天再跟它们讲道理。

    而且,这也算是虎崽野化的一部分,严格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要是虎崽没染上汪汪叫的口音就更好了。

    大晚上的,时闻给狗子们和聪崽煮了一小盆羊肉,又切了自家种的,又甜又沙的番茄进去。

    至于两只虎崽,时闻也给它们泡了羊奶。

    两只虎崽明显对羊奶没太大兴趣,一个劲往狗饭盆边上探头。

    时闻精疲力尽,一下下将软绵绵的虎崽拨开:“不许乱吃!喝你们的盆盆奶去!”

    两只虎崽急得轻咬:“汪嗷——”

    这破口音。

    时闻听着虎崽的小奶音也不觉得萌了,明明是虎,却一口狗叫声,他怎么跟委托方交代啊。

    惆怅。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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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燕克行:以后换我带◎

    车灯破开了浓稠的黑暗,朝时闻的牧场驶来。

    灯光晃到牧场门口的时候,所有正在休息的狗子都刷地站了起来,朝来车方向:“汪汪汪!”

    已经躺下了的虎崽也不睡了,一骨碌翻身起来:“汪嗷——”

    时闻:“……”

    时闻带着一群跟屁虫,出去门口接周宏忠等人。

    周宏忠带了个年轻的手下来。

    年轻人见时闻身后跟着的一连串小家伙,尤其看清了两只虎崽的时候,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周宏忠脸上也带着意外的表情:“两只小老虎在你这里很活泼啊。”

    “都快称得上调皮了。”时闻揉额头,“大晚上辛苦你们赶过来了。”

    周宏忠:“哪里?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赤狐呢?”

    “在家,关在厕所里。”时闻说道,“我带你们去看。”

    赤狐虽然受了重伤,但到底是野兽,还是肉食性野兽,时闻也不敢随便放它们在家里,便把它们关到厕所里,顺便把门给锁上。

    时闻带着周宏忠他们去看。

    两只赤狐还躺在时闻铺着的脚垫上,听见了声音,它们厚实的耳朵只是略动了动。

    时闻看着脚下的赤狐:“我初步包扎了一下,只能判断出它们没有骨折,内脏之类的有没有受伤我就不知道了,得等你们带回去用仪器检查。”

    周宏忠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戴着白手套,蹲下来在赤狐身上摸了一遍,说道:“可能也没受多重的伤,就是在装死。”

    时闻:“啊?”

    年轻人将手放在其中一只赤狐的胸口:“心跳得很强健有力,呼吸也没什么问题。”

    说着,年轻人撑开赤狐的眼睛,看了下瞳孔:“嗯,确实是装的。”

    时闻没想到事情还能这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宏忠哈哈笑起来:“要不怎么说狡猾的狐狸?”

    两只赤狐没有大碍,大家都放下了心。

    至于它们装死——

    好吧,装死是动物的传统,时闻只能说自己没有经验,以后就有了。

    检查完赤狐,周宏忠问时闻:“你牧场的损失大吗?要是损失比较大,可以向我们申请补偿。”

    时闻摆手:“没什么损失,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既然没什么损失,也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周宏忠他们很快就带着两只赤狐开车离开了。

    时闻送走他们后,打着哈欠转身回屋,他得抓紧时间睡觉。

    早上还有一堆事要忙。

    几个小时之后,朝阳升了起来。

    时闻带着狗子们和两只虎崽,赶着母羊和母牛去放牧。

    狗子们在四周奔跑。

    牧场的沟渠升腾起雾气,远山的雾气也特别浓。

    此时,暖黄的阳光倾泻而下,山脚边和山上的树叶子已经开始黄了,在朝阳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浓郁。

    时闻慢吞吞赶着牛羊,被阳光晒得浑身发暖,边走边打哈欠。

    牛羊走得也很慢,时不时低下头啃两口新长出来的草。

    等赶到目的地,时闻将牛羊散在草场上吃草,自己带着狗子们和虎崽,沿着铁丝网查看,狐狸究竟怎么进来。

    找了一会,福娃在前面汪汪叫了起来。

    时闻走过去,才发现铁丝网下面有一个新挖的地洞。

    这个洞还挺大,时闻将手臂伸到洞口量了一下,洞口的直径少说有二十厘米。

    怪不得狐狸能钻进来。

    时闻抬头四望。

    可能牧场水草丰美,吸引了兔子、田鼠等,兔子、田鼠等又吸引了狐狸,所以狐狸才会出现在牧场里。

    看来以后只能多巡视,多警惕。

    再将羊群赶出来放牧的时候,人或者牧羊犬,至少要跟一个出来。

    等过两年,他们在这里待久了,附近的动物知道他们不好惹,可能就不会过来了。

    现在跟动物打交道多了,时闻越发清楚,动物有动物的聪明,撞多了南墙,它们也知道回头。

    所以过两年应该会安稳一些。

    时闻将狗子们留在了牧场上,但是将虎崽拎了回去。

    两只虎崽太小了,得将它们拎回去喝奶。

    两只虎崽颇不服气,想留在这里跟狗子们玩,在他怀里又扭又叫,最后还是被他强行镇压着,抱回去了。

    时闻回到家的时候,牧场门口停着车。

    他一看车牌,发现是陌生的车牌,不由纳闷。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傅蒙带着人从车里钻出来。

    傅蒙一见到时闻怀里的虎崽,先惊了一下:“他们都说你养了老虎,原来是真的啊。”

    时闻:“繁育中心寄养在我这里的,等大一点就还回去了。”

    傅蒙啧啧称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老虎。”

    他身边的中年男人也流露出好奇的目光,对上时闻的目光,男人笑着点头:“时先生,你好。”

    傅蒙给时闻介绍:“这是我们市牧业协会的会长马程锋。”

    时闻:“马会长,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马程锋说道,“秋季交易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们想邀请你去指导。”

    傅蒙给时闻解释了一下,时闻才知道,每年秋天,牧区都有重大的交易会。

    交易会上除了有牧民,有牲口贩子外,还有牧业协会请的专家。

    当牧民或牲口贩子对一头牲畜拿不准时,便可免费咨询专家的意见,免得看走眼,造成比较大的损失。

    算是牧业协会为保证公平交易,做的措施。

    时闻来到这里之后,没少被人帮忙。

    比如之前他去买病牛,就有附近德高望众的牧民过来作见证。

    现在需要他帮忙,他爽快地答应了。

    时闻:“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去帮忙看看,不过,我也不确定我的眼光就一定很准。”

    马程锋恭维道:“你都说自己的眼光不准,牧区也没有眼光准的了。”

    傅蒙在旁边笑:“就是。你的眼光可是整个镇公认的准。你那批母羊不是从集市上买的,就是从张哥羊圈里买的,原本大概率都是要做肉羊的,现在被你一养,一只只的,跟别人精心培育出来的种羊也不差什么。”

    时闻知道傅蒙这是帮自己说话,笑了笑:“反正你们敢请,我就敢上,到时候看走了眼,别怪我就是了。”

    “谁敢怪你?”马程锋从口袋里将请帖拿出来,“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十月十二号在市里的巴扎上见啊,到时候请你帮着给种羊掌掌眼。”

    时闻接下了请帖,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的时间地点:“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傅蒙和马程锋递完请帖就回去了。

    他们还要去请其他专家。

    没一会,时闻又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响动的声音。

    他以为张德元来了,匆匆走出去,边走边朝门外边喊:“来了——”

    走出去一看,来的却不是张德元,而是燕克行开会回来了。

    燕克行刚低头下车,对上时闻:“你约了谁?”

    燕克行的眼睛非常深邃,脸更是俊美得如同精心雕刻出来的雕塑。

    哪怕是这么问,时闻也不觉得他冒犯,反而觉得他可爱。

    听着像是吃醋了一样。

    时闻笑着解释道:“我今天约了张哥过来家里送奶羊。”

    时闻家里有那么多羊,但都不在产奶期。

    两只虎崽现在主要还是以喝羊奶粉为主。

    羊奶粉也不错,不过怎么也没鲜羊奶好喝。

    时闻琢磨着给两只虎崽提高待遇,便托张德元帮忙买了两只好奶羊回来。

    张德元说今天给他送来,他才以为外面的车声是张德元来了。

    燕克行点头。

    时闻站在牧场门口,问:“这次出门开会顺利吗?”

    “无用之会,尽扯皮了。”燕克行跟时闻并肩往牧场里走,“你这几天在家还顺利?”

    “别提了,天天跟打仗一样。”时闻摆手,“就昨天,羊群还被赤狐袭击了。然后黑娃纠集其他狗子,半夜去找赤狐打了一架。两只虎崽也跟着溜出去打架,还没断奶呢,就敢跟赤狐单挑。”

    他们说话的时候,虎崽从家里溜出来,一颠一颠地,欢快跑向时闻和燕克行。

    时闻瞥虎崽一眼,无奈地对燕克行说道:“就是这个样子,家里的两只虎崽越来越狗里狗气了。”

    燕克行看向狂奔过来的两只虎崽。

    两只虎崽蹦着跑,还真是小狗的跑法,老虎一般不会跑得那么活泼。

    小老虎跑的时候,一般也不会这么跑。

    估计没有母虎教,它们学习的时候,就选了狗子作为模仿对象。

    燕克行并不在意:“大一点就好了。”

    “估计比较悬。”时闻用脚一拦两只虎崽,“我给你听听它们是怎么叫的。”

    两只虎崽被时闻一拌,骨碌碌翻滚起来,摔成了一团。

    它们摔倒了也不生气,就地躺下,身子一扭,用爪子捂着脸,朝时闻露出软乎乎的小肚皮,示意时闻来揉。

    时闻蹲下来,撸了一下肚皮,指挥道:“叫——”

    两只虎崽立即扯着小嫩嗓子:“汪嗷——”

    时闻抬头,对燕克行说道:“就是这个,怎么纠正都是这破口音。”

    燕克行满脸笑意:“不要紧,学会捕猎,保持野性就好,幼崽确实喜欢模仿。”

    时闻并没有放松:“说到捕猎,我感觉它们也跟狗子们学了一部分,捕猎的习惯有点像犬科动物。”

    燕克行问:“它们不学聪崽?”

    “也学。”时闻说道,“聪崽比较敏捷,它们学不来。”

    聪崽可是厉害到能打狗的猫,敏捷又凶狠,收拾只狗子还用不了一分钟。

    两只虎崽不行。

    它们一身奶膘,身体又粗又短,后肢还有点无力,有时候得靠前腿拖行,别说学聪崽打猎,偶尔平地都能摔。

    时闻也是养了虎崽后才知道,这俩家伙说是猛兽,其实性格有点像哈士奇。

    可能只有他家的两只虎崽像吧,要不以后都没法直视老虎了。

    “还太小了。”时闻惆怅地跟燕克行说道。

    燕克行平时不怎么喜欢浪费时间,听他说这些家长里短却特别耐心:“不要紧,大不了长大之后带它们去林子里特训。”

    时闻更惆怅了:“我不会啊。”

    燕克行:“没事,交给我。”

    时闻:“那说好了,实在不行,以后换你带。”

    燕克行轻轻应了一声:“以后换我带。”

    第33章

    ◎时专家,您知道绵羊猪吗?◎

    马老汉一大早就赶到了时闻家,将他家怀孕的母羊和母牛带去一号牧场放牧,黑娃跟福娃两只狗子也跟了过去。

    时闻则将公羊赶到二号牧场,让乐娃和安娃两只狗子留下来看守。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好一会了,牧场白晃晃,时闻额头上也冒了汗出来。

    他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围着浴巾出来。

    刚好看见燕克行已经带着虎崽回来了,正在家里逗虎崽玩。

    听到时闻出来的动静,燕克行的目光扫过来,看到他光裸的胸腹,礼貌地将目光移开。

    时闻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如果他的目光移得不是太明显的话。

    他这么一移,时闻瞬间感觉到气氛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时闻本能地弓着身子,想往房间里等,见他这反应,逆反心上来,故意挺直了胸膛:“我腹肌帅吧?”

    燕克行淡定地将目光又移回来,落在他薄薄窄窄的腰上。

    他体脂率很低,腹肌很明显。

    可能因为麒麟血统的关系,天天在牧场上放牧,皮肤依旧白皙。

    洗过澡后,腹肌又泛着红,颇有些活色生香的感觉。

    燕克行的目光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很漂亮。”

    时闻原本以为燕克行会不好意思,结果燕克行一点都没害羞。

    他点点头,认下了燕克行的夸奖。

    而后,在燕克行看不到的地方,他赶忙一猫腰,快速跑到衣柜前,捞出一件卫衣穿上。

    出去的时候,他耳根子还有点红。

    燕克行看着他今天的装扮。

    他今天叠穿了卫衣,外面披着一件外套,再戴上平光镜,清俊中带着丝沉稳。

    可能因为他今天的身份是秋季交易会上的专家的关系,他特地将气质压了压。

    燕克行靠在椅子上看着他:“开我的车去?”

    时闻弯腰穿鞋:“不,你的车太豪了,刮了蹭了怕赔不起。”

    燕克行便道:“我开车送你。”

    “你不用上班?”时闻抬头笑了笑,“我待会叫个车就行。”

    “今天可以不上。”燕克行说道,“我已经让弓疆过来带两只虎崽,等他到了,我就送你过去。”

    燕克行说到这,时闻不再拒绝,心中一动,却是问道:“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参加交易大会?”

    “是啊,反正你去都去了,顺便逛逛嘛。”

    “也好。”

    燕克行载着时闻去了交易大会,真跟他一起进去了。

    交易大会跟大巴扎十分类似,不同的是,交易大会的规模更大,还有专家组坐镇。

    时闻去找主办方报道后,便领了胸牌,去种羊区坐着了。

    谁要是有疑问,就可以来他前面,寻求关于种羊的帮助。

    秋季交易大会几乎是一年当中最大的交易大会,尽管现在才刚刚开始,外面已经人来人往。

    时闻坐在简陋的木桌子前,看着过往的行人。

    这里说是种羊交易区,其实交易种羊的人并不多。

    种羊的流动本来就不大,大家想看清种羊的品质,主要靠长期追踪,一眼就看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小。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种羊区的专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年轻人。

    时闻坐在简陋的木桌子后面,燕克行陪着他。

    阳光暖暖地晒在两人身上。

    时闻打量路上往来的行人,对燕克行说道:“你去逛逛嘛,光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燕克行:“坐在这里也能看见,懒得走。”

    时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见隔壁肉羊区,一个老汉把自己一百多只肉羊卖了。

    他们采取现金结账的办法。

    羊贩子给老人一口袋的钱,老人正一下下数着,目测起码有二十多万。

    燕克行:“今年是个丰收年。”

    时闻赞同地点头。

    今年的行情确实不错,水草丰美,疫病也少,他认识的养羊户中,基本没赔钱的。

    养殖跟其他行业一样,其实都不怎么保险。

    一个养殖户看着可能有几千上万头羊,然而小羊要钱,医药要钱,草料要钱,什么都要钱,一不小心多死几头羊,或者肉价比较低,就得亏。

    不卖还不行,羊长到一定地步就没什么生长的空间了,自己养着,每天都亏钱。

    尽管养殖户秋冬能结比较多的卖羊钱,实际上,拿到钱,牧民第一时间就得把欠的草料钱,看病钱给结了,再预留明年养羊的开销,剩下的钱才能动。

    不说别人,就是时闻自己,也还欠着一堆贷款没还,拿到钱,得先把贷款给还了。

    可能来交易大会的人心中都比较有数,时闻坐了一会儿,也没有多少个人来咨询。

    他晒着太阳,听着周围的吵闹声,不一会就困了。

    他今天为了赶来交易大会,很早就起床,把牧场的活提前干了。

    现在太阳一晒,整个人困得不行。

    燕克行看他这样,对他说道:“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杯咖啡。”

    “要黑咖啡。”时闻打着哈欠说道,“喝不惯外面的奶。”

    燕克行答应下来:“好。”

    燕克行刚走一会,有个罗圈腿的老牧民牵了两只种羊过来:“专家,您帮我看看我这种羊值多少钱?”

    老牧民脸庞黝黑,牙齿掉得只剩几颗,罗圈腿非常明显。

    时闻将目光落在老牧民身上,尽管知道牧区以前水质不好,牧民们生活困苦,上了年纪后,很容易出现罗圈腿,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没等时闻收回目光,又一个中年牧民走上前来:“我说他这两头种羊,我愿意出六七千已经是很厚道的价格了,他非说能值九千一万,专家你评评理。”

    时闻:“稍等,我看看。”

    时闻站起来,走到羊边上,先看牙齿。

    这两只种羊,一只两岁,一只三岁,都是正当年的本地大尾羊,它们骨骼粗壮,长相协调,长得也肥壮。

    时闻之前花了很多时间看种羊,一看这两只种羊,就知道它们可以归为优秀的那类。

    尽管如此,时闻还是从脑袋看到尾巴,从肩背看到蹄子,一点点仔细看过。

    看完后,时闻指了指其中一只:“这只两岁的种羊可以卖到一万三,那只三岁的,卖一万到一万一不成问题。”

    中年牧民的声音一下就抬高了:“哪有那么贵的种羊?!你哪里的专家?不会刚毕业随便乱看吧?”

    时闻:“贵有贵的道理。您先看这长相,好看吧?长得正的种羊,价格肯定比其他种羊要贵几百。您再看这头肩比,这骨头架子,多能挂肉?它生出的二代羊,肯定比一般的羊要长肉,平均多长个二三十斤不成问题。再来看这毛……”

    时闻一一将贵的理由说了。

    每一条理由能为种羊加几百到一千多的身价,最后算下来,这两头种羊,还真要卖到时闻之前说的价格。

    中年牧民一时语塞。

    时闻:“我刚买了只三万八的种羊,这个价格真不算高。好种羊什么价格,想必您也清楚,要不然谈不拢,您就会去看别家了,而不是跟着过来找我评理。”

    说完,时闻对老牧民说道:“我说的这个价格确实是市场的价格,您跟这位大哥谈不拢,肯定也还有其他人愿意买。要是实在谈不拢,您还可以用这个价格卖给我,我都收了。”

    中年牧民忍不住喊起来:“你不是专家吗?怎么还抢生意?”

    时闻笑笑:“确实是好种羊。您要是看中了,可以考虑尽快下手,不然等会肯定会有其他人来问。”

    中年牧民对上他略带一点灰蓝的诚恳眼睛,也不好意思嚷了,却又不服气地嘟囔:“好家伙,你把价格都抬上去了,还等会呢!”

    中年牧民不太满意,转身气哼哼地走了,老牧民感激地朝时闻笑着道谢,也牵着羊走了。

    时闻重新坐到破桌子后面。

    一杯咖啡从后面伸过来,轻轻贴到他脸上。

    时闻被冰得一激灵,转头正好对上燕克行的眼睛。

    他接过咖啡打开来喝了一口:“来得正好,我讲得都快口干舌燥了。”

    燕克行问:“刚刚起了争执?”

    “不算,就是嚷了两句。”时闻毫不在意,“大家心里都有数的,我没说假话,肯定能服人。”

    燕克行:“真了不起。”

    “第一回做专家,总要对得起专家这个名头嘛。”时闻将咖啡喝下半杯,整个人精神一些了,“你也坐。热吗?我去给你搬把遮阳伞过来挡太阳。”

    燕克行拉住他的手臂:“不用忙活,需要我自己去搬。”

    不知道是不是时闻刚刚有理有据地说理由折服了一些人。

    很快又有牧民过来请他掌眼。

    时闻都仔细地察看,然后将种羊的优缺点尽量说出来——加分项在哪,扣分项在哪,市场怎么样,以及往年的情况等,他一清二楚。

    牧民们听了都很服气,尽管有时候不合期望,但都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因此听了之后介绍更多的人过来。

    时闻被牧民们围着,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还有人把种牛、骆驼等牵过来,想请他掌眼,被他谢绝。

    种羊这块他是真花大力气去研究过,见得也多,在麒麟血统的加持下,随便一只种羊,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牛和骆驼他就没有那些心得了。

    大家听说他不看牛和骆驼,都有些遗憾。

    其他专家的眼力也不错,可谁都没他说得简洁清楚,令人心服口服。

    燕克行被时闻安置在后面的桌子上,正看着时闻。

    一个声音传来:“燕教授。”

    燕克行转头,是N市牧业协会的会长马程锋。

    马程锋双手要跟燕克行握手,笑容满面道:“燕教授,您陪着时先生一起过来?”

    燕克行手跟他稍一握便分开,简洁道:“嗯。”

    马程锋:“哎,那我们失策了,早知道您二位一起过来,我就该送两张请柬过去。您看,我们的交易大会办得怎么样?”

    时闻并不知道燕克行在后面跟马程锋寒暄。

    他又看了一头种羊之后,周围暂时没有找他看种羊的人了,他正要转头回燕克行那边,没想到之前帮过的那个老牧民凑上来,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那小动物浑身白色的毛卷,毛茸茸的,看着像绵羊,又比小绵羊粗壮,乍一眼看上去有点奇怪。

    见时闻露出疑惑的目光,老牧民稍微掀开一点外套,将里面的小动物展露得更清楚,压低声音说道:“时专家,您对绵羊猪有兴趣吗?”

    绵羊猪?时闻脑海里一个名词脱口而出:“曼加利察猪?!”

    老牧民眼里露出惊喜:“您知道这猪啊?!”

    作者有话说:

    嘿嘿,本章也发188个小红包,天气有点冷,大家注意保暖啊,比心!晚上九点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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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时闻:你们导师做饭◎

    时闻先前看过曼加利察猪的资料。

    曼加利察猪,也叫绵羊猪,全身长满了类似绵羊毛的卷毛。

    资料上说,以前的人想要获得更多的肥肉,特地用家猪和野猪杂交出了这种奇特的绵羊猪。

    它的特性就是特别肥美,脂肪和瘦肉甚至能达到一比一,肉质也很鲜美,滋味浓郁,比一般的猪要好吃。

    最主要的是,它食性更杂,能直接吃牧草、山果等,可以放在牧场上散养,比较适合牧区。

    时闻再看老牧民怀里的绵羊猪,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我能看看这猪吗?”

    老牧民:“您尽管看,我们家还有。”

    时闻:“我们这里养的这猪多吗?”

    老牧民:“不多,我带着来转悠了一圈,看的人只有几个,感兴趣的一个也没有。很多人听说是猪,就理也不理了。”

    时闻没想到老牧民这么实诚,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牧民也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利于时闻砍价,见时闻看过来,还笑了一下。

    时闻抱着绵羊猪仔细检查。

    绵羊猪圆滚滚的,不过摸起来有点瘦,蓬松的卷毛之下,它的脂肪还不如一指厚。

    它的骨架倒正,以时闻看牲畜的经验,确定好好喂养,它肯定能长得不错。

    绵羊猪不叫不挣扎,异常安静,只是睁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时闻,看起来真有点萌。

    时闻又摸了摸这胖乎乎,暖融融的绵羊猪,问道:“你那里有多少只绵羊猪?”

    老牧民:“三十一只,都是阉割过的小猪,现在还不到六个月。卖得也便宜,三百八一头,外面都要五六百一头。”

    老牧民似乎害怕时闻不要,补充道:“我就带了一只来,剩下的猪都在我家里,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跟我回家看看。”

    时闻:“你家远吗?”

    老牧民:“不远不远,就是市区外面的阿拉布镇,我家在阿拉布山脚下。”

    那确实不远,他们回家的时候顺路。

    时闻对绵羊猪挺感兴趣,便对老牧民说道:“那你回去的时候等我们一下,我们跟你过去看看。”

    老牧民:“哎,我就在那边等你们。”

    时闻还有工作要忙,老牧民在花坛边坐下,抱着绵羊猪边晒太阳边等。

    中午的时候,牧业协会的人送来工作餐,老牧民还在那边,也没见他吃饭,只从口袋里掏了烤包子出来啃。

    时闻心里过意不去,自掏腰包给老牧民买了份午餐,又打听老牧民家里的事。

    老牧民名叫阿布都,世代都是牧民,儿女们在外面做工,就他和老伴居住在山下,以放牧为生。

    今年,儿子买了绵羊猪回来,让老两口放牧,看能不能开拓点新营生。

    没想到才接回来一个月,绵羊猪就死了三只,直给阿布都两口子心疼得不行。

    他想着可能绵羊猪不适应本地的气候,得尽快卖掉。

    就在他找卖家的时候,绵羊猪又死了一只。

    原本三十五只绵羊猪,现在只剩下三十一只,估计拖几天,还得再死两只。

    阿布都跟时闻解释:“不是猪带病,是我们那儿冷,我们养不好,它不适合我们那。”

    绵羊猪是否带了传染病,时闻还是能看出来的,这只瘦小的绵羊猪就挺健康。

    时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阿布都说道:“我找了几个买家,一告诉他们,有几头绵羊猪在我这儿生病死了之后,他们转头就不买了。其实也没这么不好养,就是我不太会养。”

    时闻:“那你还跟他们说?”

    阿布都连连摆手:“不说不行,不能骗人,得将事情说清楚。我个老汉都那么老了,总不能去骗这么点钱。”

    时闻说道:“也不少了,三百八十一头,三十一头就是一万一千七百八十块钱。”

    阿布都急了:“就是十万块也不能骗人啊。”

    时闻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

    阿布都努力推销:“你要是怕,我可以让我儿子找会养的人跟你说说。这绵羊猪可贵了,年份好的时候,能卖到上万元一只。”

    时闻答应道:“我们先去看看,合适的话,我就买下来。”

    交易大会开到两点多钟,买卖双方基本散场,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在交易。

    时闻的专家工作完成了,跟牧业协会那边的人说了一声,想提前离开。

    马程锋连忙过来挽留:“时闻,我们晚上还有聚餐,你和燕教授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嘛。”

    时闻笑:“下次吧,今天还有事,下次再一起聚一聚。”

    马程锋劝了几句,实在劝不动,只好说下次一定要一起吃顿饭。

    时闻打电话给燕克行,说散场了,准备回去。

    在附近咖啡厅处理工作的燕克行赶了过来,见到阿布都,有些意外。

    时闻给他介绍,说想去阿布都家看看绵羊猪。

    燕克行没什么意见。

    阿布都原本要坐同乡的车回去,燕克行请他上车:“您坐这吧,方便指路。”

    阿布都不安:“我这还抱着绵羊猪呢,你们那么贵的车。”

    燕克行:“没关系,拿袋子兜一下,别让它在车上排泄就行。”

    “那不会。”阿布都用骨节粗大的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本来也是要兜好的。”

    燕克行温和道:“所以没什么关系,您上来吧。”

    阿布都给他们指路。

    燕克行开着车按他手指的方向平稳地往阿拉布山脚下的小村庄里驶去。

    虽然同处N市,阿拉布山镇这边明显处于山区,公路到处都是上坡下坡,路面的草原也是高高矮矮的山地草原。

    车一进阿拉布山镇,时闻能明显感觉到气温低了,车的仪表盘也显示外面只有三摄氏度。

    除了冷,这边还比较湿润,吹来的风都不太一样,湿度明显高了。

    怪不得绵羊猪在这里会生病。

    车子驶到了阿布都家门前。

    他们家是传统的木房子,从房顶到屋脚,全部由木头制成。

    看得出来这座木房子有些年份了,木头的颜色陈旧发红,不过维持得很整洁。

    听到声音,有个头戴头巾的老妇人从屋子里出来,用民族语言跟阿布都说了几句。

    阿布都同样用民族语言回应。

    时闻一句话都没听懂。

    燕克行在驾驶座上小声跟他解释:“老人说我们过来买绵羊猪,要带我们去看看,让老伴泡茶给我们喝。”

    时闻凑近燕克行,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能听得懂啊?”

    燕克行:“长期在这边调研,慢慢地,自然就学会了一些。”

    阿布都跟老伴说完了,带燕克行他们去羊圈里看绵羊猪。

    羊圈打扫得还可以,底下还垫了干牧草。

    不过绵羊猪们没什么精神,一只两只都卧倒在地上,见到人来,只是有气无力地哼唧两声。

    时闻在征求过阿布都的意见后,进羊圈里,一只只掂起来查看。

    能明显看得出来,买猪的人挺有野心,每一只都精挑细选过,都是一等一的好猪。

    就是养得不怎么好,可能没摸准绵羊猪的脾性,导致它们长得不好,普遍瘦弱,也没什么精气神。

    这种草原猪,原本应该放到外面养的。

    可能绵羊猪生病了,阿布都不敢放出去,却没想到这么圈养着,对绵羊猪的病情反而更加不利。

    察看过后,时闻心里有数了,这批绵羊猪可以养,带回去调理一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阿布都眼巴巴地等着时闻的答案。

    时闻跟他去墙角的水龙头边上洗手,爽快道:“这批绵羊猪我要了。”

    阿布都大喜:“好好好!你要的话,我给你每只便宜二十块钱,三百六十块钱,你拿去。”

    时闻笑:“这样你不就亏本了,买回来的时候还要三百八。”

    阿布都贼实诚:“我把它们养瘦了,便宜二十块也是应该的。”

    时闻:“那不用,你原价卖给我就行。”

    时闻也不说虚的,直接跟阿布都商量运回去的事。

    今天来不及找车了,明早运过去他那就行。

    他原价买了,阿布都说什么也要给他出运费。

    时闻没什么意见,三十一只绵羊猪,肯定不可能让燕克行顺便运回去。

    这么多猪,运一下估计车都臭了。

    时闻可不想糟蹋燕克行的车。

    时间有点晚,商量好买猪事宜,时闻就要跟燕克行回去。

    阿布都连忙拦住他,在家里搜罗搜罗,给了时闻一口袋特产:“都是自己家收的,不值什么钱,你们带回去尝尝。”

    老人的力气极大,硬往车里塞,时闻推拒了一下,没能推拒掉,只好道谢。

    燕克行打方向盘,调头,载着时闻回家。

    时闻从后视镜里看,两个老人还站在家门口目送他们,不时地朝他们挥挥手。

    时闻抱着阿布都老伴在他上车前硬塞过来的布袋,感叹一声:“这也太淳朴了。”

    燕克行:“大多数人都很好。”

    时闻:“是啊,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你们调研的时候一定见过很多。我现在更明白你们为什么愿意带着团队到这种贫穷偏僻的地方调研了。”

    以燕克行的能力,和他们团队成员的基本素质,在首都占据一席之地根本没问题。

    他们却放下了优渥的生活,在边疆风里来雨里去地跑。

    哪怕不说,时闻都知道他们的理想和社会责任感。

    燕克行倒不觉得有什么:“这里要发展,就得有调研的数据。我们只是跟成千上万工作人员一起,做一些细微的幕后工作。”

    时闻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烤包子举到他嘴边,微笑着说道:“敬科研工作者。”

    燕克行轻轻低头,将烤包子叼住。

    时闻道:“你吃,我帮你拿着。”

    燕克行便咬了一口,时闻将剩下的包子拿着,等他咽下去后给他喂第二口。

    时闻自己也掏了一个烤包子,轻轻咬了口。

    烤包子皮薄馅大,一口就咬到了喷香的肉馅。

    今天忙了一天,中午吃的那点东西也不顶事,他还真饿了,烤包子一入口,立即将他的馋虫给钓了出来。

    这烤包子一尝就知道是手工包子,里面放的是洋葱和羊肉,应该是自家养的羊,肉一点都不膻,反而有股特别的鲜嫩,混合着洋葱微甜的汤汁,在包子皮那微焦的面香味的烘托下,香得时闻舌头都要吞下去。

    要是还热着,估计会更好吃。

    时闻自己咬了一口,让燕克行也咬一口。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坐在回家的车上,开回家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弓疆三人还在。

    天色已晚,牛羊都已经入圈了,家里的小动物们在牧场追逐打闹。

    时闻站在牧场门口看,聪崽的战力是断层式的第一。

    它个头大,爪子尖利,还有一种悍不畏死的气质,说打是真的打,还灵活异常,狗子们根本抓不住它。

    黑娃的战斗力也还可以,只是它是老大哥,打架的时候不下死手,常让着聪崽,点到为止,看起来战斗力就没那么强。

    剩下三只狗子,要么太怂,要么太笨,战斗力都一般,至少打不过聪崽和黑娃两只。

    两只虎崽就更别说了,要力气没力气,要爪牙没爪牙,被打得“汪嗷——”乱叫,幸好皮糙肉厚,也不至于真的受伤。

    黑娃先看到站在牧场门口的时闻,眼睛一亮,立即迈着四条腿狂奔而来。

    其他打架的猫猫狗狗虎虎也不打了,跟在黑娃后面狂奔,尤其两只虎崽,连跑带摔,骨碌碌一滚就是好几米。

    时闻打开牧场的门,蹲在地上张开了手。

    黑娃最先冲进他怀里,在他怀里嘤嘤嘤,又亲又蹭,像跳踢踏舞一样,直接蹦起来。

    这只稳重的小家伙,只有在时闻面前,才能放松地撒娇。

    时闻很心疼地抱着黑娃,使劲撸了撸。

    其他小家伙冲过来想贴贴。

    时闻雨露均沾地摸了摸每只小家伙的脑袋,又揉搓了好几下,才将这个欢迎仪式走完。

    燕克行将大包小包的特产拿在手上。

    小家伙们不敢去闹他,他拿在手上还安全。

    时闻想去分担重量,燕克行笑着说道:“你跟它们玩去吧。”

    时闻也不客气,直接带着一堆小家伙往家冲。

    两只虎崽头大腿短,根本追不上大部队,在后面急得“汪嗷”直叫,显得整个草原都热闹了起来。

    弓疆三人从院子里探出脑袋:“老师,时哥,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时闻笑着招呼道,“带了特产回来,你们今天在家吃饭啊。”

    蔺诚骞:“谁做?”

    时闻伸手往后面一指:“你们导师做!”

    燕克行面不改色,没有丝毫意见,只是扫了蔺诚骞一眼。

    蔺诚骞怂得“咻”一下,就将脑袋缩回去了。

    时闻哈哈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下午三点多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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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时闻:我想买黑蜜蜂◎

    当天的晚饭还真是燕克行做的。

    他做饭,其他人打下手,半个多小时,做出了五菜一汤。

    寒冷的秋夜里,屋子里满是食物的香气。

    时闻端菜的时候,捏了好几块酥肉扔进嘴里。

    刚炸出来的酥肉酥香松软,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烫,烫得他仰头呵气。

    戈阅和蔺诚骞蠢蠢欲动,也想偷吃。

    燕克行淡淡地看过来,两人都怂得缩起了脑袋。

    等会弓疆三人还要开车回去,不能喝酒,家里也没有其他饮料。

    时闻干脆找出从阿布都家得到的蜂蜜,挖了几大勺蜂蜜出来,泡了两壶蜂蜜水,一壶他们自己喝,另一壶拿出去,给家里的小家伙们各倒一碗。

    大家在桌子前坐下来准备吃晚饭。

    时闻第一筷子先夹酸菜鱼。

    鱼是牧场沟渠里捞的,一直冻在冰箱里没吃完,现在解冻出来,跟鲜鱼没什么区别,因为排过酸了,鲜美度更上一层,配着自家的酸菜吃,别提多鲜嫩酸爽。

    时闻刚尝了第一口,正想尝第二口。

    忽然,一声类似于枪响的巨大声音在屋外响起。

    这声巨响穿透力极强,乍然响起,吓众人一跳。

    戈阅手里的碗没拿稳,当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幸好没摔碎。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小家伙们还在外面,时闻将碗一放,往屋外跑去。

    只见外面空空荡荡,并没有任何陌生人和事。

    发出响声的好像是——虎崽?

    时闻定睛细看。

    只见两只虎崽正跟安娃对峙。

    虎崽的毛都奓起来了,越发显得胖乎乎。

    它们张大嘴巴,威胁地朝安娃低吼着。

    地上一个水碗被打翻了,安娃正低头舔里面的蜂蜜水。

    见安娃还在舔,一只虎崽猛地吸口气,奓着毛,又朝外面喷出一声短促的巨响。

    好家伙,时闻就在旁边,被炸得耳朵嗡嗡响。

    原来这巨响真是虎崽吼出来的。

    他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虎啸山林了。

    真响亮啊。

    跟炸雷一样。

    见到时闻,两只虎崽委屈地跑过来,绕着时闻走:“嘤——”

    这种用鼻子发出的,带一点湿润的小奶音,时闻简直无法抵抗。

    他心一下就化了,弯腰摸了摸两只奓毛的虎崽的脊背,叹道:“你们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两只虎崽更委屈了,双爪抱住时闻的小腿要抱,继续奶唧唧地哼叫。

    安娃不再舔蜂蜜水,乖巧地蹲坐在一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时闻看它无辜的眼神,伸手敲了它脑袋一下,骂道:“你还真是出息了,这么大一只狗,光逮住两只小虎崽欺负。”

    安娃没有吭声,只是用圆溜溜的眼睛看了时闻一眼,眼白露出来,看起来别提多心虚。

    时闻抱着两只虎崽,顺手撸了它们一把:“别叫了,给你们倒新的蜂蜜水。”

    弓疆他们过来帮忙,将小家伙们的水碗挪到干燥的地方,又重新给它们倒了蜂蜜水,并在旁边看着。

    蜂蜜水一倒出来,两只虎崽立即将头埋到水碗里,啪嗒啪嗒地卷着蜂蜜水喝了起来,时不时还舔一下粉色的小鼻子。

    几人守着小家伙们,等它们喝下去半碗,才回去屋子里重新吃饭。

    屋内的保暖效果好,菜倒是没怎么凉。

    时闻又吃了一口鱼,有些遗憾,鱼不如第一口那样鲜嫩。

    他吃鱼的时候,戈阅拿了个新碗,正倒蜂蜜水喝,喝着,突然“咦”了一声。

    蔺诚骞:“怎么了?”

    “这个蜂蜜水好好喝,跟外面的不太一样。”戈阅说着又喝了一口,“香味好浓。”

    时闻好奇地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

    入口的瞬间,蜂蜜水特有的甜美释放出来,甜中带一丝清苦,除此之外,里面满满都是百花的香味,交织缠绕在一起,微苦的味道将甜美烘托得更加动人,又把那一丝齁压了下去。

    这还不是最让他心动的。

    最让他心动的是,那股经过酿造的百花香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新的独特香味,芬芳迷人。

    作为一名味觉敏锐的非人类,时闻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尝出了数十种花香味。

    时闻露出惊叹的目光,附和道:“确实非常好喝啊。”

    燕克行说道:“里面有贝母等野花的味道。”

    时闻:“还有一点阳光的味道,喝下去的时候好像能尝到雨露和风。怪不得虎崽它们会抢。”

    燕克行:“可能是野生的百花蜜。”

    “明天我问问。”时闻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真甜。”

    时闻没想到阿布都随手给的蜂蜜会这么好喝。

    第二天,阿布都跟着车来送绵羊猪的时候,时闻拉着他询问了起来:“大爷,您这蜂蜜是什么蜂蜜?还有吗?能卖我点吗?”

    阿布都:“你要我再给你点,不过我那也不多,快到冬天了,得给黑蜂它们留一点,到明年春天才比较多。”

    时闻敏锐地抓住关键词:“黑蜂?”

    阿布都:“对。我们山里特有的蜜蜂,飞得远,不怕冷,酿的蜜对身体好,喝了不生病。”

    阿布都这么形容,时闻一时也猜不到这究竟是什么蜜蜂,他打开网页搜了一下,才知道是寒冷地区特有黑蜜蜂。

    时闻:“原来长这样,我还以为这里没有蜜蜂。”

    “怎么会没有?有花的地方就有蜜蜂。”阿布都笑呵呵地说道,“你这个牧场那么大,要是想养,也养得起来。”

    时闻心中一动:“我这边养的话,蜜源够吗?”

    “怎么不够?”阿布都随手一指,“你看,那个是牛至,隔壁是大蓟,边上还有牛蒡、贝母、野薄荷……”

    阿布都说着说着,干脆换了民族语言,给时闻一一指认。

    时闻到后面就听不懂了,但是能听出来,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蜜源植物。

    既然这里有蜜源植物,那是不是能说明,他也可以养蜜蜂?

    时闻打听:“您家养了蜜蜂吗?”

    阿布都摇头:“我那没地方,都是上山采的野蜂蜜。你要是想要,我有个老伙计有,我问一下他。”

    时闻立刻道:“那麻烦您帮我问问,再帮我问问,这里适不适合养,要是适合,我也买几箱蜜蜂。”

    阿布都:“那得等冬天。等冬天到了,他们才可能卖蜜蜂。”

    “为什么?”时闻问道,“因为不好养吗?”

    “对。蜜蜂冬天没什么地方采蜜,就只能吃蜂蜜。养蜂人要是舍不得给它们吃蜂蜜,还要喂白糖。”阿布都解释道,“蜜蜂一个多月就死了,冬天这批蜜蜂,从破蛹到死,很可能都不采蜜,用蜂蜜养着,有些人觉得划不来。”

    时闻听完解释后,才知道,黑蜜蜂的寿命其实挺短,可能也就四五十天,不到一个冬季。

    所以有些养蜂人冬天会卖掉一部分,春天再繁育新的。

    现在离冬天还有一段距离,山上的野花也还开着,黑蜜蜂们正忙着采蜜,还有蜂蜜可收,养蜂人一般不会卖。

    卖的话,价格也会很高。

    时闻倒不急在一时,便托阿布都回去问问。

    要是有蜜蜂卖,他想买个十箱八箱。

    稍微养一养,等明春,牧场的野花多了,他们就有蜂蜜了。

    阿布都一口答应,说回去帮他问问。

    阿布都对他的事情挺上心,当天中午就打电话告诉他结果:“我那老伙计说可以卖给你六箱,带箱带子脾带蜂王带工蜂,大概三斤蜜蜂,一箱六百,要冬天才能送过来。”

    可能将老伙计的话背诵了传过来,阿布都说话的语速偏快,时闻又请他说了一次,才听明白。

    一箱六百的价格也不算贵,最近挥金如土的时闻对这价格没有丝毫的异议:“冬天大概什么时候送过来?”

    阿布都:“他说十一月中左右。你要是想养蜜蜂,可以自己再种一点贝母、党参之类,给蜜蜂当蜜源,贝母、党参挖起来后也是一个收获。”

    时闻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直接在草原上种?”

    阿布都说道:“当然啊,草地里本来就有野党参,野贝母,你别种太多,一亩地种个几百株就够了,不会影响草场的。”

    时闻之前只是想在牧场上放牛羊,并没有想过搞种子。

    听阿布都这么说倒是打开了新思路。

    燕克行就是相关专家。

    时闻特地咨询燕克行相关情况。

    燕克行说道:“理论上来说,这个办法可行。只是你要模仿野生环境的话,存活率可能不太高。”

    时闻想了想:“应该没问题吧?党参和贝母都主要取用它们地下的茎块,万一被牲畜啃食了地上的部分,它们还有机会再长吧?”

    燕克行:“概率很大。”

    现在正是疆贝母的种植季节。

    地上部分已经枯萎了,可以采挖球茎再把它们埋下去。

    时闻一事不烦二主,直接请燕克行帮忙联系人,购买疆贝母的种苗。

    他希望能够直接购买人工培育出来的幼苗,免得有人为了挖疆贝母,破坏草场。

    燕克行答应了。

    没两天,燕克行联系到的三万株疆贝母到货——主要时闻之前没种过疆贝母,手头又比较紧,不敢一下子投入太多。

    他打算先种三万株,过两年情况要是好,再陆续补种。

    左右他不靠疆贝母挣钱,没必要一下子把资金都压在这。

    贝母到牧场后,时闻通过傅蒙,请了几个人过来帮忙种植贝母。

    他打算种得稀疏一些,到时候贝母也许会繁殖开来,就不需要他买第二次种苗了。

    为了节约资金,他自己也跟着一起种。

    一大早上,过来种贝母的人就陆续来了。

    大家领了贝母的球茎,提着桶到草原上种贝母。

    时闻将虎崽关着,绵羊猪倒是放了出来。

    小猪们哼哼唧唧,在时闻附近啃咬牧草。

    这些毛茸茸的小猪拥有异常文雅的吃相,跟它们猪的身份完全不符,看起来还挺可爱。

    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的玩意儿,倍感惊奇:

    “还真有绵羊猪啊?”

    “长得跟普通的猪不太一样。”

    “这猪也能吃吗?它的毛呢?能卖不?”

    时闻一一回答:“就是绵羊猪,外国人特地培养出来的,能吃,味道不错,毛也能卖,价格比绵羊毛更贵一些。”

    闲着也闲着,大家一打开话匣子,边种边扯起闲篇来:“时闻,你种贝母是为了养蜜蜂吧?以后是不是能到你家买蜂蜜了?”

    时闻笑:“家里的小动物那么多,自己吃还来不及,估计没有多的。”

    “你家还给牲畜吃蜂蜜呀?”

    “吃啊。”时闻抬头笑笑,“别说我家了,就大家,牲畜怀孕的时候给不给它们补充营养?牛羊产犊给不给它们补充元气?还有,生病了得补补吧?劳累的时候——”

    “哎,你这牲畜养得真精心,要么怎么说你家的牛羊好呢?”

    时闻弯起了眼睛:“肯定,我花了那么多钱跟心思在里面,养不好我多亏啊。”

    作者有话说:

    晚上九点多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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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周宏忠:可以帮我们找找野化家猪吗?◎

    时闻家养了绵羊猪的消息传出去,很快就传遍了半个镇。

    有商业嗅觉比较敏锐的牧民跑到他家来,询问绵羊猪的事宜。

    时闻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人来问,他便详细说了:“市场比较小,价格不好说,看起来不太好养,新手养的话很可能会生病。”

    听了他这一番话,绝大多数牧民都打消了念头。

    这个有少部分的人更加坚定了养殖的念头,不好养,不就物以稀为贵吗?

    时闻这边没渠道,大家便各靠本事,去外面打听哪有绵羊猪卖,还真有好几家开始养上了。

    因为绵羊猪的事,时闻新交了不少牧民朋友,收了不少礼物,也送出去了不少礼物。

    牧民们的生活压力相对没那么大,大家闲着的时候会串门喝茶,互相邀请参加舞会。

    时闻还因为这个,被邀请参加了好几场民族婚礼。

    婚礼过后就是舞会,大家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非常好玩。

    这天,时闻正在家里面割草,周宏忠找上门来:“时闻,你是不是对猪特别熟?可以帮我们找一找猪的兽道吗?”

    时闻不解:“找猪的兽道?你们要上山搜救猪吗?”

    周宏忠摇头:“这次不是,我们是要上山打野猪和野化家猪。”

    野猪时闻还能理解,野化家猪又是什么?

    他一头雾水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野化家猪?是指逃跑去野外的家猪吗?”

    他想养绵羊猪的时候,倒是看过一些资料,资料说有些家猪逃逸到野外,要是成功活下来了,可能就变成了野化家猪,渐渐还能形成野猪的亚种。

    周宏忠一听他果然知道,脸上露出赞赏的微笑:“就是那个。”

    时闻:“那要去搜救还是打猎?”

    “打猎。”周宏忠解释道,“有些野化家猪在外面已经有两三代了,数量越来越多,对人类的危害越来越大,所以上级下命令,让我们今年秋天清理一批野化了的家猪。”

    “等等。”时闻问,“野化家猪还能在外面繁殖?”

    周宏忠:“能啊,一胎生十头八头,繁殖得非常快,这也是我们要抓紧时间打掉一批的原因,要不然到明年春天,它们会繁殖得更多。”

    周宏忠告诉时闻,现在天气渐渐变冷,野外的食物不那么充足,野猪就会下山来袭扰人类。

    猪作为杂食动物,实在找不到食物,它还可能攻击羊群。

    尤其成群的野猪,跟狼相比也不差什么,甚至比狼更可怕。

    毕竟它们比狼要大得多,战斗力也要强得多。

    既然是有利于乡邻的好事,时闻满口答应下来:“什么时候去打野猪?我安排一下牧场的事。”

    周宏忠:“后天或者大后天,看你哪天有空?我们这边手续都办得差不多。”

    时闻想了想:“那就后天吧,事情宜早不宜迟。”

    晚上,燕克行回来后,时闻兴奋地跟他说后天要去打野猪的事情。

    燕克行说道:“我也收到邀请了,还在协调时间,看是否能过去。”

    “去啊!”时闻立刻说道,“我们两个互相配合,去找区区几头野猪,岂不是手到擒来?!”

    燕克行笑:“你一个人就能找到了。”

    时闻略显无奈:“我是能找到,不过一般人看我找,他们第一时间也很难相信啊。”

    时闻十分喜欢和燕克行合作。

    燕克行知道他的身份,在野生动物这块从不怀疑他的判断。

    要是和别人合作,还得费尽心思解释为什么是这个判断,这么做的好处有什么,你怎么做的危害又有什么等等。

    和燕克行合作不用,只需要一个眼神过去,燕克行就会自动跟上他的步调。

    时闻撺掇燕克行:“去嘛,周队说这次申请下来了枪械,要是情况好的话,可以在他的监督下让我们打两把。”

    燕克行:“是让你玩两把吧。”

    时闻笑:“我只玩一把,让一把给你。怎么样,一起去看看?就当放松一下,过个周末了。”

    燕克行低头沉思片刻:“也行,正好我早就想去调研野化家猪的情况。”

    听他说起这个话题,时闻不由问道:“野化家猪的危害严重吗?我听周队说,它们特别凶,会成群结队地下来,啃食玉米、萝卜、油葵等作物。”

    燕克行:“我们这边比较少关注它的社会性危害,主要关注它对生态的危害。”

    时闻:“这个周队也跟我说了,它们特别能生是不是?几头野猪逃出去,过两年,就能繁殖出几百头。”

    燕克行:“不仅如此。野化家猪跟真正的野猪基因差距已经比较大了,当它们与本地野猪交|配的时候,会将家猪的基因或携带的病毒传给本地野猪族群,最后造成基因污染或病毒肆虐。”

    时闻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我们现在养的家猪很多都是从各地引进来的家猪吧?要是跟野猪族群|交|配,那野猪的基因污染得岂不是很厉害?”

    “所以要尽快清除野化家猪。”

    “等等!”时闻一下回过味来,“听你这个语气,清除野化家猪的建议该不会还是你们提的吧?”

    燕克行笑笑。

    时闻立刻说道:“那你更该一起去了,我跟周队说啊。”

    见燕克行没有反对的意思,时闻迅速将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周宏忠自然欢迎燕克行过来帮忙,二话没说便在名单上多加了他一个。

    正式出门这天,时闻特地穿了防滑鞋,帆布裤,上身也是轻便的冲锋衣,他只背了个小包,里面装着必要的水和食物。

    燕克行比他打扮得还简洁,不过配置差不多。

    周宏忠一见他俩就说:“哟,你们穿着情侣装呢?”

    时闻稍微一垫脚,用手臂搭住燕克行的肩膀:“配不配?”

    周宏忠竖起大拇指:“绝配。”

    燕克行也不将时闻扒拉下去,只就着这个姿势问:“今天去多少人?打多少野猪?”

    周宏忠:“加上你们,总共二十三个人,十杆枪,希望能打三十头野化家猪以上。最好将见到的野化家猪全打掉,真正的野猪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它们不是我们这次工作的重点。不过要是撞上了,并且有攻击的意图,就一起干掉。”

    燕克行点头表示明白。

    周宏忠:“我以为你几个学生也会跟过来。”

    燕克行:“他们要在家里照看小老虎。”

    “我就说!”周宏忠笑起来,“那等会儿打到了野化家猪,带一头回去,给小老虎们尝尝。”

    他们说着话,转身上了越野车。

    周宏忠的手下开车。

    周宏忠解释:“我们要去厝桑村那边,从那里进山。群众举报,说那里的野化家猪最多,拱了他们好些青贮玉米了。”

    时闻理解地点头。

    要是什么野生动物敢拱他的青贮玉米,他肯定也要想办法消灭。

    车子从国道转到乡道,再转到泥路,摇摇晃晃。

    时闻都快被晃晕了。

    等到地方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下车,深深吸了几口带着冰凉水气的空气,努力将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

    周宏忠的手下已经到了。

    大家背着武器装备,点过名又检查过装备之后,就此进山。

    时闻轻装简行,跟在人群中间。

    没走一会,他就看见了泥泞的路中间那巨大的野猪蹄子。

    他蹲下来,用手掌比划了一下,惊叹道:“好家伙,这头野猪起码三百斤往上了。”

    周宏忠等一群人也蹲下来看:“好像不止一头吧?”

    “一共有六头,四大两小,你们看这六个蹄印——”时闻将路中间以及草地上的六个蹄印一一指出来,“这六个蹄印肯定来源于六头不同的野猪。”

    周宏忠:“这也能看出来?”

    时闻点头:“很好看的,每个蹄印都有不同的特征啊。你们看,它们从这边下来,吃饱了之后,又从旁边的路回去,我们只要顺着它们回去的脚印,应该就能找到它们了。”

    周宏忠瞪大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庆幸道:“幸好邀请了你出来,要不然光凭我们,估计得绕半天,才能凭运气找到。”

    野化家猪的窝跟传统的兽窝不同,它们一般走到哪吃到哪,累了就在一个地方停下。

    时闻判断比较容易找,是因为这蹄印还新鲜。

    它们肯定没走远!

    既然有了线索,大家便不在路上耽搁,而是埋头苦走。

    山上刚下过雨不久,路又湿又滑,哪怕再好的防滑靴,都不一定能防住。

    燕克行领了一杆枪,护在时闻后面。

    时闻每次快要摔倒,燕克行都能精准地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起来。

    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果然在一个山谷里看见了四大二小六头野化家猪。

    时闻早就料到了野化家猪会很大,却没想到它们大成这个样子。

    一头头长着厚鬃毛,长獠牙,肚皮胖得几乎要贴到地上,远远看起来跟一座山一样,带着猛兽特有的狰狞。

    时闻看着它们,就感觉到了危险。

    周宏忠他们倒只有兴奋。

    周宏忠转过头来,也不知道是问燕克行还是问时闻:“打吗?”

    燕克行点头:“打。算我一个。”

    周宏忠便另外选了四个小伙子出来,各分配了一头野猪,他自己也端起了枪:“燕教授,我打那头最大的,你打那头第二大的?”

    燕克行点头:“都行。”

    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会用枪,不仅会用枪,动作还非常标准。

    只见他瞄准厚,修长的手指扣在扳机上,轻轻一扣,随着六声巨大的枪响响起,底下的野化家猪群爆发了巨大的哀鸣声。

    时闻感觉耳朵被震得嗡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将目光从燕克行身上移开,看向了底下的野猪群。

    最大的那头野猪和第二大的那头野猪都被一击毙命,剩下的四头,有两头重伤不能动,两头轻伤,受惊狂奔。

    其中那头大的轻伤野猪就朝他们奔过来,奔跑的速度非常快。

    要是让它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时闻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提醒,燕克行又端起枪,“砰”、“砰”,干净利落地两枪,直接结束了那两头野猪的性命。

    好家伙!

    时闻的目光几乎无法从燕克行冷静的脸庞上挪开。

    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神枪手!

    与此同时,周宏忠也补死了那两头重伤的野猪。

    四大二小六头野猪全都在这了。

    周宏忠带着人一一检查,对燕克行和时闻说道:“很明显的野化家猪的特征。”

    燕克行拍照:“嗯。”

    野猪和野化家猪完全不一样。

    野化家猪虽然也长得很狰狞,但它们的獠牙没那么长,毛发没那么厚,看起来还残留着肉猪的清秀。

    野猪就长得狰狞可怕多了。

    这几头野猪确实具有非常明显的野化家猪的特征,时闻觉得,即使不是非常专业的人士,也不可能看错。

    他们的车开不过来,只能人工将六头野猪抬出去。

    无论如何,留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野化家猪留在这里,腐烂之后会形成巨大的污染源。

    抬野猪这种糙活不用时闻和燕克行动手。

    时闻只需要寻找下一群野化家猪。

    野化家猪一般集群行动,这大大降低了时闻寻找的难度。

    他们往深山里走,很快,时闻找到了另一群野化家猪。

    这是一个更大的族群,足足有十三头,十大三小。

    对于有枪械的他们来说依旧算不上难题,大家一起出手,很快把这十三头野化家猪也解决完了。

    唯一的难点就是搬运。

    周宏忠带的人实在搬不动了,他只能打电话摇人过来。

    时闻的效率远超周宏忠预料。

    周宏忠原本还以为他们会有一个比较艰难的寻找过程,所以带的人比较少。

    没想到找到后面,时闻直接拿地图,估计了一下本群野猪的大概活动范围,打掉本群野猪后,直接带着他们出山,开车离开这个范围,重新开始寻找。

    刚开始时大家还挺紧张。

    到后面,他们见惯了时闻无往不利的样子,便跟着放松下来。

    这次实在太过顺利,到后面,主枪手往下退,其他这次没打过枪的人顶上,在主枪手的监督和指导之下,开始瞄准前面的野化家猪。

    时闻也得到了开枪的机会。

    燕克行站在他边上,帮他调整姿势,腰怎么放,脚怎么放,枪举到什么位置,通通需要调整。

    时闻站在原地,兴奋地配合着燕克行的动作,该抬手抬手,该动脚动脚。

    燕克行的动作非常绅士,调整他腰部动作的时候,没用手掌,而是用手背轻轻一推。

    时闻现在全身心都在前面的野化家猪上,压低声音转头在燕克行耳边问:“可以了没有呀?”

    热气喷出来,直接喷到燕克行的脖颈上。

    燕克行顿了顿,站到他身后,以一个半环抱的姿势,扶住他的手臂和手里的枪:“听我指挥。”

    “好!”时闻紧张地点头。

    燕克行:“试着瞄准。”

    时闻立刻将注意力放到前方那头野化家猪上:“瞄准好了。”

    燕克行轻轻挪动着他的手臂:“这个才是准的。好了,扣扳机。”

    时闻顺着燕克行的话,用力扣下去!

    “砰——”一声巨响,前方的野化家猪应声而倒,枪支的后坐力顶上时闻的肩膀,直接将他顶进燕克行怀里,撞上燕克行坚硬的胸膛。

    霎时,燕克行身上独有的那点香味像雨雾一样腾起来,将时闻完全包裹住。

    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拥抱。

    时闻一时间难以分清楚,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是因为成功打出第一枪多一些,还是成功和燕克行第一次拥抱多一些。

    他怔住了。

    下一刻,燕克行的大掌捂了上来,轻轻在他双耳边上揉了揉,低声问道:“是不是有点响?”

    燕克行掌心的温度如此明显,时闻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烫得烧了起来。

    时闻说道:“是有点烫。”

    燕克行微微露出疑惑的表情。

    时闻:“……”

    天,这牛头不对马嘴的。

    时闻心中一阵绝望,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说枪管有点烫。”

    燕克行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轻轻接过他手里的枪,扣好保险栓:“是有点烫,我来拿。”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下午三点多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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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燕克行:正好让虎崽见识一下山林◎

    时闻他们这次打野猪大获成功,最后打了两百三十六头野猪回来,基本将N市附近的野化家猪一扫而空。

    即便放到整个市来看,这个数量依旧显得非常惊人。

    时闻:“没想到这里的野化家猪那么多。”

    周宏忠万分感慨:“是啊,幸好打得及时,没有造成伤人事件。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二百三十六头野猪运回去,他们打击野化家猪的行动也暂时告一段落。

    在山里上山下山连找了三天,每个人都累得不行。

    时闻婉拒庆功宴,他要回去好好洗个澡,大睡一觉。

    周宏忠也知道他累得狠了,留了一下,没留住,便道:“那你们回去先好好休息,下次再出来喝酒。”

    时闻现在也跟他们混熟了,闻言并不推拒,爽快笑道:“好啊,有局叫我。”

    他们说话的时候,燕克行就静静等在一边,看他们聊天。

    等聊完,两人出了周宏忠他们办公大院的大门,弓疆正开车过来接他们。

    时闻看到弓疆,忍不住问:“家里的一切还好吧?”

    “都好。”弓疆坐在驾驶座上笑着说,“就是你几天不在,黑娃想你了,每天蹲在牧场外面等你,牧场里的其他狗和聪崽有样学样,连两只小老虎都成天往牧场门口溜,又被我们抱回去了。”

    时闻“嘶”了一声,钻进燕克行为他打开的门,坐在后座,心疼道:“不是给它们打了电话吗?怎么还等门,这么冷的天气在外面多冷啊?”

    燕克行等他上车后,坐到他边上:“它们想你。”

    时闻往座椅的靠背上一靠,叹了一声:“我也想它们了。”

    燕克行轻轻“嗯”了一声:“等会儿回去就能见到。”

    弓疆坐在前面,敏锐地感觉到他俩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又不太好问,只能探头探脑地从后视镜里面看他俩。

    没看两眼,他刚好对燕克行的眼睛。

    燕克行目光锐利,脸上没什么表情。

    身为燕克行当今的大弟子,弓疆见惯了燕克行没表情的样子,瞬间怂得立即转回头去,专心开车,一句也没多问。

    车开了一会,时闻的疲惫涌上来,很快睡着了。

    燕克行将后座的毯子抖开,轻轻盖在了他身上,手非常礼貌地,并没有碰多余的地方。

    弓疆察觉到后面的动静,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只感觉他们导师今天格外温柔。

    真有情况啊?

    弓疆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件忽然被一根线头串联了起来。

    他就说,他们导师为什么会搬到牧场上去住?为了两只小老虎也说不过去啊!

    原来如此!

    车子缓缓开到牧场门口。

    时值下午,出去放牧的狗子们已经回来了,正趴在木门后面等。

    看到车子过来,不知道狗子们是看到了时闻坐在里面,还是闻到了他的味道,原本安静等待的狗子们立即激动地汪汪叫了起来。

    黑娃叫着叫着,忽然转身,往后面跑了几步,然后又调转脑袋往前冲,借助冲势,高高跃起,直接越过一米多高的木门,落到地上,朝车子冲去。

    其他狗子有样学样,都先调头,再借助冲势跃起,并成功跳过了木门。

    聪崽更是连助跑都不用,只需原地一跃,用爪子一抓木门借力,三两下便翻过了木门。

    时闻一下车,迎接他的就是一群热情的小家伙们,

    狗子们大声地:“汪汪汪!”

    好像在控诉他怎么现在才回来?

    尽管狗子们在控诉,围着他转的时候,尾巴还是热情地甩着,像鞭子一样抽得他的裤脚发出“噗噗”的闷响。

    这有力的欢迎让时闻心都快化了。

    时闻蹲下来,一手抱一只狗子,揉完这只揉那只,还要抽出手来摸聪崽:“别舔别舔,我也想你们。你们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啊?”

    狗子们:“汪汪汪!”

    聪崽:“咪。”

    时闻被缠得完全脱不开身,只好转头向燕克行求助:“过来帮个忙行不?”

    燕克行一笑,走过来抱走了咪咪叫的聪崽,又轻轻拍了拍黑娃它们,示意别捣乱了。

    时闻这才得以站起来,带着群狗子往家里走。

    两只虎崽还在家里关着,等时闻进了牧场,两只虎崽总算被放了出来。

    它们又激动又不满,嘤嘤叫着,冲上来咬时闻的裤脚,直接吊在他裤子上面。

    时闻差点被扯掉裤子,只好拽着裤子,再次弯腰安抚虎崽。

    进门欢迎仪式走完,狗子们稍微冷静些了,都趴到客厅门口,趴在看得见时闻的地方。

    聪崽和两只虎崽可以进屋,便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寸步不离。

    还没那么早吃饭,大家先坐下来喝奶茶。

    时闻喝着自家牛奶冲泡的奶茶,感慨道:“还是家里舒服。”

    燕克行:“那就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那肯定,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时闻伸长腿,舒展肢体看他,“你呢?明天也休息吧?”

    弓疆立刻道:“我去安排。最近事情不多,可以抽出假来。老师,您看?”

    燕克行点了一下头。

    牧场上也没有什么休假不休假的说法,干完必要的活儿,把羊赶出去吃草,就没什么事做了。

    时闻闲着无聊,干脆拉燕克行去N市看电影。

    最近有部不错的片子上映了,时闻想去看,一直找不到人陪他去。

    附近的朋友都对正儿八经去看电影这种行为没什么兴趣。

    幸好现在有了燕克行。

    他们去看了电影,又尝了本地的特色奶桶肉,直到夜幕降临,才开着车回家。

    在等绿灯的时候,时闻看到有一个人骑着马远远而来。

    这些马是高头大马,上面的骑士穿着紧身的衣服,围着围巾,腿长身材好,看起来酷极了。

    时闻不由多看了一眼,眼里露出点笑意。

    古老的文明和现代的文明同处一个时空,还挺动人。

    路上的马儿非常健壮,个头很高,一看就是骏马,价格应该不便宜。

    这里虽然是牧区,但马儿很少出现在公路上。

    时闻猜测这些骑士原本应该去了山上的夏牧场之类,因为要到冬天了,才骑着马下来。

    要不然其他季节真挺少在马路上看见骑马的人。

    时闻正这么想的时候,骑士们已经骑着马来到斑马线前,跟他们的车并着一块等绿灯。

    这么近看人家的大马,细节也看得更清楚一些。

    时闻专注地看着。

    忽然,一只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敲了一下窗。

    时闻吓了一跳,打开窗看出去。

    骑士拉下围巾,露出略显黝黑的青年脸庞。

    竟然是在舞会上认识的熟人!

    时闻连忙打招呼:“是你啊!”

    青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对啊。刚刚看着就觉得是你,好有缘。”

    时闻:“我还说哪里来的骑士,马那么漂亮!”

    青年立刻热情地说道:“你喜欢马?有空出来玩啊,带你骑马。”

    时闻:“你可得说话算话。”

    “我向来说话算话!”青年一拍胸膛,“我看也别说等有空的时候了,明天怎么样?明天我们摘野栗子去,你要不要一起来?”

    时闻:“野栗子?”

    青年:“对啊,现在正是野栗子成熟的时候,我知道好几棵野栗子树,上面的栗子又香又浓,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怎么样,去不?”

    时闻正想回答,绿灯亮起,示意车子可以通行。

    时闻连忙说道:“绿灯亮了。等会在微信上跟你说。”

    青年挥手:“行,我也等会再回你。等会聊啊!”

    车子缓缓启动,过完红绿灯后加速,将骑马的骑士甩在后面。

    冷风呼呼灌进来,时闻关好窗。

    燕克行开着车,问道:“你想去摘野栗子?”

    时闻兴致勃勃:“想啊,我还没摘过野栗子。我们前两天找野化家猪的时候是不是就看到了好些栗子树?那些栗子都是能摘的吧?”

    燕克行点头:“本地的野栗子挺多,你牧场后面的山上也有。”

    时闻:“真的?我居然不知道。”

    “你也没上过几回后山。”燕克行说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带上小狗和虎崽它们,正好让虎崽见识一下山林。”

    时闻:“这样也可以?”

    燕克行反问:“为什么不可以?不让两只虎崽乱跑就行。”

    时闻想想,感觉也是:“那我在微信上跟他们说一声,说要去后山摘野栗子,这次不跟他们一起去了。”

    燕克行:“好。”

    时闻跟之前的青年说了。

    青年显得非常失望:【为什么不一起去啊?你要是想带朋友也是可以的。】

    时闻:【下次吧。这次我们先去后山看看,近一点。】

    青年:【你们后山的野栗子多吗?要不然我带朋友跟你们一起去?】

    时闻婉拒:【这次我们要带着牧羊犬一起去,我家的牧羊犬比较凶,恐怕不太方便。】

    两人聊了好一会,约定下次一起玩,才总算将这个话题结束掉。

    时闻没有意识到,燕克行三两下改变了他的想法。

    也没有意识到,燕克行微妙的引导。

    估计意识到了,他也不在意。

    晚上,燕克行特地用在N市买的面粉,给时闻烤了个蛋糕。

    蛋糕用的是家里的牛奶、奶酪和黄油——时闻有时候会将家里多余的牛奶发酵成奶酪或提炼成黄油,提炼的副产品则用来给牛羊补充营养。

    自家制作出来的奶制品格外香浓,更别提里面刷的蜂蜜和蓝莓酱。

    时闻尝到香浓绵密的蛋糕时,整个人幸福得都快冒出泡来了,崇拜地对着燕克行问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这也太厉害了吧!”

    燕克行:“活的时间长罢了。”

    时闻都快星星眼了:“还是好厉害!这是我从小到大,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燕克行:“尝尝中间的夹心,味道不一样。”

    “好!我要留一块,明天去摘野栗子的时候带出去野餐。”时闻珍惜地咬了一小口,“真的超级棒。”

    燕克行笑笑,低头看书。

    时闻看看他的金丝平光镜,看看胸肌和修长的手,感觉他这个人也特别棒,就是不好意思说。

    弓疆三人已经回市里去了,牧场里就剩下他俩。

    时闻吃完一小块蛋糕,跑去洗手,也拿了本书出来,坐在餐桌前,和燕克行对坐着,开始阅读。

    燕克行每天看这么多书,他总不能不学无术。

    第二天一大早,时闻将羯羊赶出去吃草,又将怀孕的母牛羊托付给马老汉后,便和燕克行带着家里一堆猫猫狗狗和虎崽上了山。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瓦蓝高远,干燥的寒风从极遥远的北方吹来。

    时闻戴着帽子,穿着夹克,将手插在兜里,左右四望。

    狭小的山路两边,白桦的叶子全黄了,却又还没有落,金灿灿地挂在树梢。

    林间的草枯得差不多了,看起来像是用画笔抹上去,整齐得紧。

    家里的狗子们很少出来,此时高兴地在林间跑来跑去。

    聪崽耐力不行,没跟狗子们一起跑,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在他们脚边。

    两只虎崽倒是想跑,只是小短腿跑不快,磕磕绊绊地,跑一会停一会,最后也走在他们脚边。

    时闻还担心,虎崽们会不会跑一会儿就跑不动,最后要他们抱着走,没想到两只虎崽的体力还行,呼哧呼哧跑得十分开心。

    走到半山腰时,山道分向两边。

    时闻停下来,问燕克行:“往哪边走?”

    他很擅长找兽道,但在植物这块就不太行了,得靠燕克行出马。

    燕克行:“这边。上面有棵百年老栗子树,结得不多,味道不错。”

    时闻精神一振:“好,我们走!”

    狗子们得到指示后,兴奋地跑到前面去了。

    两只虎崽奋起直追。

    不一会,时闻就听见前方传来狗子们“汪汪汪”和“嘤嘤”的声音。

    “汪汪汪”是兴奋的声音,“嘤嘤嘤”则是痛叫的声音。

    时闻一听便道:“它们找到了。”

    果然,没走两步,时闻便看到了一棵树冠像大伞一样的野栗子树。

    栗子的叶子还翠绿着,枝头挂着青绿和褐色的栗子球。

    狗子们走到了树下,正试图叼起一个个栗子球,但是老被栗子的长刺扎到嘴巴和鼻子,于是发出“嘤嘤嘤”的痛叫。

    看到了时闻,狗子们纷纷转头,朝时闻:“汪汪汪。”

    其中安娃最为积极,完全顾不上栗子球扎嘴,强行叼了栗子球跑过来,放到时闻脚下,用爪子轻轻碰了下栗子球,咧着嘴摇着尾巴:“汪汪!”

    这是让时闻给它开栗子球的意思。

    时闻笑着揉揉狗头,将炸开了的栗子球踩开,把里面的褐色栗子掏出来,递给安娃。

    安娃朝时闻“汪汪”两声,快活地摇摇尾巴,不客气地叼着栗子去边上啃着吃去了。

    其他狗子有样学样,都叼了栗子球过来,让时闻开栗子。

    时闻一一满足它们的要求,连两只虎崽都各叼了一个栗子啃去了。

    聪崽倒对栗子不太感兴趣。

    时闻特地给虎崽找了小栗子,免得它们不小心吞下去会噎到。

    小虎崽牙还没长硬,咬栗子也不太行,叼着啃咬了半天,栗子上面满是它们的口水,也没能咬开。

    它们顶着毛茸茸的圆脑袋,趴在地上,咬得非常专注,大有跟栗子不死不休的意思。

    时闻不管,实在咬不开就当磨牙了。

    时闻自己剥了一个栗子球,掏出里面的栗子,分了燕克行两个,自己拿了一个,举着啃。

    野栗子的皮比较硬,咬开来后,味道却很清甜,并且带着股清香,有点吃生番薯的感觉。

    时闻惊喜:“果然好吃。”

    燕克行:“带回去炒了会更好吃,烤着吃也不错。”

    “那我们多带点回去。”时闻转头,很快就找了一根树枝,“我来敲栗子。你躲开点,别砸到你了。”

    燕克行:“小心一些。”

    时闻跃跃欲试:“放心,我戴帽子了。”

    时闻举着树枝走到栗子树前,专挑开了口的大栗子球敲。

    不一会儿,栗子球像下雨一样,噼噼啪啪地落到了地上。

    乐娃、安娃和福娃冲上去,冒着栗子雨,叼了栗子出来,被砸得汪汪叫,还乐此不疲。

    黑娃看着同伴们,毛茸茸的狗脸上略显无语,只乖巧地蹲在燕克行身边,看燕克行将栗子球里面的栗子剥出来。

    他们一边敲一边剥,忙了大半天,大概剥出了四十多斤栗子。

    时闻掂了掂口袋,对燕克行笑道:“够我们吃几顿的了,下次再来吧。”

    燕克行点头。

    于是,两人各提一袋栗子,带着猫猫狗狗和聪崽,高高兴兴下山去了。

    他们回到牧场,时闻隔着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是周宏忠的车。

    可能听见了外面的狗叫声,周宏忠带着两个小年轻走出来,看见他们后,朝他们挥手:“时闻,燕教授,我们送野化家猪过来,都检疫过了,你们尝尝,顺便给两头小老虎尝尝,也开开野荤。”

    时闻:“哟,那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打了这么多头野化家猪,大家都尝尝嘛。”周宏忠笑呵呵,“你们去摘栗子回来了?”

    狗子们身上还沾着栗子球,周宏忠一看就看到了。

    时闻笑:“是啊,今年摘的栗子不错,你们带点回去吃?”

    “不了不了,我们还要给其他单位送野化家猪,你们吃吧。”周宏忠笑着说道,“下次有空再来找你们玩。”

    寒暄了几句,周宏忠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

    戈阅从门后面探出头来,跃跃欲试地问道:“老师,时哥,野化家猪要怎么吃啊?!我们去准备配料。”

    时闻看向燕克行。

    燕克行:“烤着吃吧,正好和栗子一起烤。”

    时闻立刻道:“行啊,我去把木炭找出来,顺便把烤架子搭上。”

    牧场里有烧烤架和木炭等全套烧烤工具,可能是之前烤全羊留下来的用具。

    找出来稍微清洗一下就能用。

    弓疆三人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品尝野化家猪,干活很是积极。

    时闻也来打下手。

    今天的主厨依旧是燕克行,大家都听他指挥。

    周宏忠他们应该找了靠谱的师傅处理野化家猪,里面的血放干净了,皮子也烧过了,拿过来就是纯肉,不用他们再怎么处理。

    燕克行将肉切片腌制,又切了两块瘦肉下来,改刀切成几块,放到两只虎崽的食碗里,顺便给聪崽和狗子们也切了几块。

    送过来的野化家猪是半大的小猪,肉质鲜嫩,远比大野猪好吃。

    他们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围绕着简易烤架,开始烤肉。

    除了肉,燕克行还将栗子划了口,放在烤架四周,慢慢烘烤。

    五人坐到烤架前,慢慢烤肉。

    炭火温柔地舔舐着大片的肉,将里面的油脂逼出来,又转化成浓烈的香气。

    他们一边烤,一边刷上燕克行秘制的酱汁。

    酱汁受热,和肉完美地缠绕在一块,升腾起更浓郁的香味,逗引得大家口水直流。

    时闻实在忍不住,等肉一烤熟,立即从篮子里拿了一片刚从后院摘下洗净的生菜,包裹着烤肉,往嘴里一塞——

    香啊!

    时闻眯起眼睛,烤肉的浓香,酱汁的香辣和生菜的清爽完美结合在一起,又香又美味,一点都不腻。

    大家都拿生菜包裹着肉吃了,露出同款幸福的表情,除燕克行外。

    燕克行在享用美食的时候,表情依旧很淡定。

    狗子们闻到香味,汪汪汪地跑过来。

    时闻一点都不拿家里的狗子当外人,直接烤了肉给它们包生菜吃。

    小家伙们更高兴了,在边上跳来跳去。

    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喝柠檬蜂蜜水,聊天谈笑。

    头顶晚霞正灿烂,烤肉和烤栗子的香气一阵阵袭来。

    时闻举起装着柠檬蜂蜜水的杯子:“来来来,干一杯,庆祝一下。”

    作者有话说:

    晚上九点多见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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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时闻:哥哥,这个时候别害羞啊!◎

    随着秋意一天天加深,牧场上的寒气越来越重。

    这天早上时闻起来做狗饭,一推开门发现满地都是白霜,亮晶晶的,好像枯草上铺了一层冰晶。

    他乍眼一看,还以为下雪了。

    狗子们听到声音,从畜棚那边跑过来。

    它们跑动的时候,哈出来的气都已经是白气了。

    时闻搓了搓手,对着要汪汪叫的狗子小声喊道:“别叫别叫,你们燕老师在睡觉。”

    冲在最前面的福娃歪了歪脑袋,小声地:“汪嗷?”

    时闻揉揉它的脸,又对其他狗子说道:“走,去给你们弄饭吃。”

    燕克行的声音从门后面传出来:“已经醒了。”

    说着,燕克行打开门走出来。

    时闻看着他:“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燕克行:“一日之计在于晨,走吧,我跟你一起做饭。”

    两人并肩往厨房走去。

    时闻做狗吃的饭,包括热牛奶,蒸南瓜,蒸蛋,清水煮鸡肉等,都是简单弄熟就可以吃的饭。狗子们等会要出去牧羊,天太冷,得吃好一点。

    燕克行则做他们两人吃的早餐,包括煎面包,煎培根,煎鸡蛋和打豆浆等。

    厨房够大,足够他们用两口锅同时做饭。

    时闻手底下的饭菜平平无奇,燕克行那边的香味已经出来了。

    浓郁的肉味与油脂香味勾得时闻肚子咕咕叫,他深深吸口气:“等明年,我们的绵羊猪养大后,我一定要做些香肠,腊些火腿,天天煎香肠火腿吃。”

    燕克行低头将培根翻面:“那就要后年才能吃上了。”

    时闻:“没关系,后年就后年!反正我肯定要吃上我们牧场生产出来的肉蛋奶。”

    燕克行笑了笑:“那我等着。”

    时闻快速做好狗饭,端着锅去给狗子们分饭,又将维生素片等药片放到它们碗里。

    聪崽和两只虎崽都还在呼呼大睡,它们的饭可以稍后再弄。

    分完饭,时闻和燕克行回到餐桌前。

    燕克行已经将三明治组合好了,鸡蛋、培根、奶酪、番茄、蛋黄酱和面包片组合起来,整个三明治形成了巨无霸。

    时闻幸福地咬了一口,咽下去后,又喝了口新打的豆浆:“你来了之后,我的伙食水平真是直线提升。”

    燕克行喝了口咖啡:“那你以前吃什么?”

    时闻:“狗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注意到燕克行的神色变得微妙,时闻赶忙解释:“都是干净新鲜的食物,做出来之后人也可以吃的,只是名头不那么好听而已。”

    燕克行叹道:“以前辛苦了。”

    “其实也还好,真的。”时闻又咬了口三明治,“当然,跟你在的时候不能比,但对于单身汉来说,那已经是不错的饭了。”

    燕克行:“吃你的吧,晚上回来给你做大餐。”

    时闻:“你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燕克行:“去一趟J大,用一下他们的数据,再去祝佶那里做个检查。”

    时闻听完后,自觉汇报自己的行程:“那我等会要去挤奶,检查母羊和母牛的情况,再打扫畜棚。有空的话,顺便去看看青贮玉米,青贮玉米好像能收了。”

    燕克行笑道:“那下午见了。”

    时闻三两口啃完三明治,又将豆浆喝完,风风火火挤奶去了。

    他先挤羊奶。

    产奶的羊是上次张德元帮忙物色的,还在丰奶期,这些羊奶主要给两只虎崽准备,顺便给聪崽喝一点。

    左右聪崽也喝不了多少。

    挤完羊奶,时闻再去挤牛奶。

    电动挤奶器的效率不错,不到一小时,所有奶都挤完了。

    牛奶提去厨房沉淀,再考虑取黄油,或者发酵奶酪等,制成不同的奶产品。

    接下来就要赶牛羊去放牧了。

    时闻现在把牲畜分成两群。

    三百零九头羯羊单独一群,由乐娃和安娃赶着去三号牧场放牧。

    羯羊个头已经比较大了,不用怎么管也行,反正在铁丝网围着的牧场里也丢不了。

    剩下的母牛、母羊、奶羊和绵羊猪混成一群,由他赶去一号牧场放牧。

    赶到目的地后,他将牲畜放在那边,交给黑娃跟福娃看管,有空的时候他就骑摩托车去巡视,现在他则需要回去打扫畜棚,巡查玉米地。

    时闻一早都在忙,等终于抽出空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他骑着车去看青贮玉米。

    青贮玉米种下去三个多月,现在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

    时闻停下摩托车,走到玉米地前。

    这些玉米比他还高,目测每株都有两米多高,叶子也有一米多长,粗壮的玉米杆看起来跟甘蔗一样。

    他晃了晃玉米秆,感觉玉米秆沉甸甸的,又掰了穗玉米。

    撕开玉米的外衣,里面的玉米穗整体发白,玉米粒倒完整,他轻轻啃一口,玉米独特的清甜味道在他口腔中蔓延开来。

    从味道判断,这批青贮玉米应该已经熟了。

    时闻找相熟的收割师傅,在微信上与对方约定了收割时间。

    师傅说,新换了收割机,五十亩青贮玉米一天就可以收割完,让他先检查玉米地,等收割机一到就可以收割。

    时闻:【检查玉米地?玉米地里一般有什么?】

    师傅直接发语音:“那可就多了。像什么野猪啊,野鸟啊,鹅喉羚啊,狐狸啊……什么都可能有,我们这地保护动物那么多,还是得检查一遍,比较安心。”

    这话也有道理。

    时闻看着密密麻麻的玉米地,想了想,决定等会带着狗子们来检查。

    玉米种得太密了,又高,让他一个人进去,他有点慌。

    狗子们现在还有事做,时闻得配合它们的时间。

    一直等到下午,牛羊猪入圈了,时闻才带着狗子们来到玉米地,聪崽和两只虎崽也跟上。

    他家的玉米种得比较密,他自己进去有点困难。

    狗子们和聪崽则完全没有问题,两只虎崽也跑得很快,嗖嗖地,就消失在了玉米深处。

    时闻正担心等会可能叫不回两只虎崽。

    忽然,呼啦啦一阵拍翅膀的声音在玉米地中响起。

    时闻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群巨大的乌鸦正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时闻在城市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见过那么巨大的乌鸦。

    这些乌鸦简直大得跟母鸡一样,黑羽黑嘴,呱呱叫着飞起来,看着十分令人震撼。

    牧场那么大,各种各样的鸟儿都有。

    时闻偶尔也会看到乌鸦掠过天空,不过他都没在意。

    他是第一次知道玉米地里藏了那么多乌鸦!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随着狗子们的跑动,越来越多的乌鸦飞起来,像黑云一样在上空盘旋。

    时闻粗略数了一下,足有三百多只。

    好家伙,他的玉米地居然成了乌鸦窝!

    时闻仰着头,感觉他对牧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就在时闻呆滞的时候。

    “汪汪汪——”安娃兴奋的叫声传来。

    时闻以为它逮到乌鸦了,直起身子,看向狗叫声传来的方向。

    安娃兴奋地从玉米地里狂奔出来,嘴里叼着的却是一个绵羊毛做的鸟窝,而不是乌鸦。

    时闻一看那个鸟窝就知道,乌鸦绝对是薅了他家绵羊的毛做成的鸟窝。

    他家的绵羊毛比别家的绵羊毛要细腻柔软一些,毛色也更加洁白,非常容易认出来。

    安娃将整一个鸟窝叼到时闻手里,时闻拿在手中看了看,既为这个窝的精巧而赞叹,也为乌鸦的巧思而赞叹。

    这群乌鸦可真会就地取材。

    在牧场里取羊毛方便,它们就直接去活羊身上薅毛了。

    时闻从口袋里掏出肉干喂安娃:“干得好!”

    安娃受到鼓舞,吃掉肉干,兴奋地跑去找下一个乌鸦窝。

    其他狗子跑出来一看,见时闻需要乌鸦窝,也立刻钻进玉米地里找去了。

    连聪崽和两只虎崽也开始寻找乌鸦窝。

    玉米地里那么多乌鸦窝,能提前拿掉肯定要拿掉。

    不然收割机一开过来,睡在窝里的乌鸦来不及躲,可能会被绞得粉碎。

    大型收割机的效率可不是开玩笑的。

    时闻出去玉米地外面等。

    狗子们汪汪叫着,将一个个乌鸦窝叼了出来。

    叼来的乌鸦窝多了,有些窝里面还有蛋。

    时闻能感觉到一部分蛋里面具有生命的气息。

    时闻感觉有点棘手。

    不过让他把窝放回去,放弃收割青贮玉米也不可能。

    他想了想,将蛋拍给燕克行看,并把乌鸦窝的事说了。

    燕克行很快回复他:【这蛋应该不是乌鸦蛋。】

    时闻:【啊?】

    时闻看看手机里燕克行的回复,就看看手中小小的,还带着温度的蛋:【这是乌鸦窝里找出来的啊。】

    燕克行:【乌鸦是个统称,下面分好几种鸦,无论哪种鸦,蛋都不应该那么小,也不是这个颜色。】

    时闻:【那这蛋怎么来的?难道还有别的鸟把蛋下在乌鸦窝里?乌鸦不是杂食动物吗?万一把这些蛋吃掉了怎么办?】

    燕克行:【可能它们从别的鸟窝里叼回来,留着打算当储备粮。】

    时闻:【还能这样?!】

    燕克行:【乌鸦向来聪明,偷了蛋回来储存当粮食也不太奇怪。】

    时闻还是难以相信:【可是上面带着温度啊,还有生命的迹象,我感觉它们都快要孵化了。】

    燕克行:【可能因为绵羊毛的保暖效果比较好。乌鸦在窝里的时候,跟蛋挤在一起,变相地孵蛋了。它们要是离开的时间不太长,可能窝里的余温会继续孵蛋,直到它们下一次回来,再次用体温孵蛋。】

    时闻看看一整片青贮玉米,感觉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玉米地里的保暖效果本来就比较好,防风防露,绵羊毛的保暖效果就更好了。

    再加上,有这么大一片玉米可以给乌鸦们当自助餐,它们只需要短暂离巢进食,很快便能回来。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这些蛋被继续孵着。

    燕克行问:【里面还有生命的迹象?】

    时闻看着手里的鸟蛋,判断道:【有,还非常明显。有好几个蛋里面的鸟儿都快破壳了。】

    燕克行:【我等会买个智能孵蛋器回来。】

    狗子们还在继续找乌鸦窝,新发现的乌鸦窝里面偶尔有蛋。

    时闻犹豫了一下,将这些蛋拿出来,揣到兜里面,贴身孵化。

    即将破壳的生命如此脆弱,要是放在外面,可能一会儿就冻死了。

    小家伙们找了一个多小时,找出了一百多个窝。

    时闻从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拿了个袋子出来,把乌鸦窝通通塞进去,而后绑在摩托车上。

    他把贴身穿的卫衣塞在裤腰里,在肚皮外边揣着三十四颗尚有生命迹象的鸟蛋。

    因为揣了一肚皮鸟蛋,今天不太方便骑摩托车,他只能两手揣兜,固定着这些鸟蛋,慢吞吞往家里赶。

    聪崽、两只虎崽和狗子们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对今天的打猎行为十分兴奋,现在也无法消停。

    等他赶到家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燕克行也回来了。

    燕克行将智能孵蛋器安装在电视柜上。

    正好时闻家没有电视,智能孵蛋器安装在这里刚好。

    燕克行看时闻步履蹒跚地走回来,笑:“怎么这个姿势?”

    “因为揣着一肚子蛋啊。”时闻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快来帮忙接一下,一路上紧张死我了,就怕蛋碎在我肚皮外面。”

    燕克行:“嗯?”

    时闻走到他身前,拉开衣服的前领,展示给他看:“真的,快看。”

    燕克行一低头,时闻的前胸、小腹一览无余。

    燕克行微微转开头。

    时闻又吸了吸鼻子:“哥哥,这个时候别害羞,赶紧帮忙啊,我肚皮都快抽筋了!”

    燕克行:“……”

    在时闻的催促下,燕克行到底还是将手伸进他的领口,将里面的鸟蛋掏出来,放进已经开了机的智能孵化箱里面。

    一个、两个,等所有的鸟蛋掏完,时闻总算松了口气。

    燕克行似乎也松了口气。

    时闻期待地问道:“我没感觉错,所有的鸟蛋都有生命迹象,对吧?”

    燕克行:“对。有几只快要破壳了,最迟明天。”

    时闻:“那还真是有缘。你能认出来是什么蛋吗?”

    “鸽子蛋。”燕克行说道,“所有的这些蛋都是鸽子蛋,还是家鸽。估计乌鸦群在哪个鸽子养殖户放松了的时候,呼朋引伴一起偷蛋去了,所以这批蛋才会如此统一。”

    时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这些蛋的大小怎么都差不多,看起来也都快要孵出来了,还以为是乌鸦们在繁殖季生出来的。”

    燕克行:“它们的繁殖季在春夏,没有那么晚。要真是它们的蛋,早就孵出来了。”

    时闻对捡到的这批鸽子蛋充满了期待。

    他从来没有养过鸽子。

    能在乌鸦窝里找到这批鸽子蛋也是有缘。

    放好鸽子蛋后,燕克行去做晚餐,时闻要回玉米地一趟,把摩托车给骑回来。

    乌鸦窝还在摩托车上,他怕去晚了,乌鸦窝又被那群乌鸦给抢回去了。

    这可是牧场的羊的羊毛所制成的乌鸦窝,肯定不能便宜那群坏家伙。

    时闻匆匆去骑摩托车。

    可能被狗子们吓到了,乌鸦群没敢过来碰他的摩托车。

    他挂在摩托车上的袋子还好好的,一个眼儿都没有。

    他稍微检查了一下,便骑着摩托车往家里赶。

    等他回到家,做好了饭的燕克行站在智能孵化箱边上,转头跟他说道:“第一只鸽子已经孵出来了。”

    “我看看!”时闻跑上前去,只见孵化箱里面果然有一只没长什么毛的小鸽子,“我的天,怎么那么丑?”

    燕克行:“都这样,过两天就好看了。这批鸽子的资质应该不错,可以试着养养看。”

    时闻:“这么小就能看出来?”

    燕克行点头:“很多生物的资质从一出生就能看出来了,这只鸽子就是如此。好好培养,兴许能成为赛鸽。”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下午三点多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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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时闻脑子里忽然跑出了“肌肉奶爸”这个词◎

    晚上两点。

    牧场上万籁俱静,天空一片黑沉。

    时闻枕头下的闹钟发出轻缓的音乐声,瞬间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条件反射地反手插到枕头下,快速按掉,免得恼人的声响将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吵醒。

    等按灭闹钟,他心头一松,坐起来揉捏了下眉心。

    深秋的夜晚冷得不行,要不是保温箱的幼鸽必须三小时左右喂一次,他是真的不想起。

    时闻在床上坐了两分钟,勉强将困意赶跑,掀开被子,披上衣服,不情不愿地去喂幼鸽。

    时闻走到门边,忽然发现门缝里透进了客厅的灯光。

    轻轻打开门一看。

    一身衬衫的燕克行正拿着一碗调配好的糊糊,低头喂掌心里的幼鸽。

    他结实修长的胳膊和幼鸽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他的神色格外温柔。

    时闻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地,忽然跑出肌肉奶爸这个词来。

    时闻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燕克行听到动静,侧头看过来。

    时闻抢先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衬衣一看就是正装的产物,据时闻观察,燕克行睡觉的时候还是会换睡衣的。

    “在开个国际视频会议。”燕克行托着幼鸽,对他说道,“今天晚上我来喂,你快去睡。”

    “起都起来了,我一起来吧。”时闻打着哈欠走到燕克行对面坐下,看着碗里黄色的糊糊,问道,“这是什么?”

    燕克行:“蛋黄和玉米粉等调成的鸽饲料。”

    他们昨天吃完饭的时候,又有六只鸽子被孵化出来了,现在一共有七只幼鸽。

    幼鸽们吃饭一点都不积极,时闻和燕克行喂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将所有幼鸽喂完。

    喂完后,两人将幼鸽放回智能孵化器附带的保温箱里。

    时闻打着哈欠说道:“下一次喂是早上五点,我应该起床了,你别起来了,多睡一会儿。”

    燕克行答应:“好。”

    时闻回房间睡觉,在即将陷入梦乡的时候,他听见了浴室里的一点轻微水声。

    那是燕克行洗澡的声音。

    这点水声让时闻更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在。

    每当想到茫茫草原上,家庭像一个个孤岛,而这个孤岛如今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时闻就感到某种安慰。

    第二天,时闻早起起来喂鸽子,喂狗子,喂聪崽和两只虎崽,还有牧场里各种小动物。

    随着他的走动,狗子们也跟着叫了起来,在他身边跑来跑去。

    黑娃几个还帮他叼东西,尽可能帮忙。

    狗子们的叫声像是将这座草原上的牧场唤醒了,连带牧场深处的鸟儿也被吵醒了。

    蓝灰色的天幕上,鸟儿拍着翅膀,飞翔在高空之上,越飞越高,渐渐化成一个黑点。

    时闻仰头仔细辨别,最后发现,这些鸟儿之中,确实有乌鸦。

    看来昨天在玉米地里发现那么多乌鸦窝,确实有迹可循。

    今天,时闻约的收割师傅过来。

    师傅来得很早,七点多就过来了,来了之后喝了两碗奶茶,便开着大型收割机,去玉米地收割玉米。

    另外两个被时闻请过来帮忙的师傅也开着小型卡车来了。

    大家将铁丝网上的大门打开,准备好塑料袋,将卡车开到玉米地前。

    收割机缓缓在玉米地里开动着,一根根两米多高的青绿玉米秆子连叶子及玉米穗一起,被打成只有一厘米粗的碎末,排在跟收割机并排开着的卡车上。

    随着收割机开始收割,玉米地上空飘起了青绿色的雾气。

    玉米秆独特的清甜味道弥漫了开来,比割草的时候更好闻。

    有野兔等野生动物被这股味道吸引,跑出来看。

    等看到这么多人在附近忙活,它们又紧张地匆匆跑开,呲溜一下,钻回洞里不见了。

    卡车缓缓开到后方的草地中。

    时闻请来帮忙的人们将大桶的乳酸菌撒到卡车斗里,再将乳酸菌跟玉米碎末混合,再用下方的打包机,打包成一个个用塑料袋包裹起来的青贮卷。

    这个过程有点像制作一袋袋方便食品。

    实际上,青贮确实也是方便食品。

    这些被打包好的玉米碎末会被堆积到青贮窖中,等待贫瘠的冬日被一袋袋取用。

    它里面放了乳酸菌,会发酵成类似酸菜之类的饲料,里面带着发酵过后的香气和一点玉米碎本身的甘甜,十分受牛羊的欢迎。

    不过人拿它喂牛羊的时候,得配着干草吃,要不然牛羊吃多了,会胃酸过多,消化不良。

    二十多个人在时闻的牧场里干活,开车的,撒菌的,打包的,搬运的……不必时闻指挥,大家对牧场上的活比时闻还熟悉。

    干累了,大家就在草捆边上铺上塑料布,放上奶茶壶和各种点心,大家一起坐下来喝奶茶,吃点心,休息。

    深黄色的草捆点缀在枯黄的大地上。

    再往上,则是深蓝的天空。

    被阳光晒得发烫的风吹过来,吹起大家的头发和衣角。

    时闻靠在身后的草捆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抓紧时间休息。

    来帮忙干活的常青青拍了拍草捆:“时闻,你这些草是什么时候割的?”

    “就前几天。”时闻说道,“家里的牛羊吃不完那么多草,我多割点存着冬天用。可惜割得有点晚,草长得比较老。”

    常青青:“我就说,还以为你这牧场的草只割一次呢。”

    时闻:“原本只想割一次的,后来发现那么多草,枯着也枯着,还会影响明年牧草的生长,就干脆多割一次了。”

    大家聊起牧草。

    经常帮时闻家放羊的马老汉说道:“也不知道你家的牧草怎么长的,羊吃了,一只比一只肥壮。”

    另一个老汉笑问:“时闻,你家的羊怎么长的?我看别人家的羊一年长二三十斤,你家的羊四五十斤都能长到了。”

    这个时闻还真不知道,他家的羊就是长得比一般人家的快,长出来的还都是肌肉,而不是肥肉。

    他在喂养过程中,并没有引入什么特别的喂养技术,饲料也跟一般人家的饲料差不多。

    可能因为他具有麒麟血统,养出来的羊比较好。

    时闻笑笑:“我也不知道牧草跟羊是怎么长的,就是这么长的呗。”

    “真没什么诀窍?”

    “哪有什么诀窍啊,马老汉不是经常过来帮我放羊吗?他都知道的。”时闻说道,“我也是鲜草、粗粮和精粮混起来喂,跟大家一样的。”

    “唉,要是我们家的羊跟你家的羊一样,长得那么快就好了。”

    大家说着又说到了羊价上。

    今年的活羊价格比较一般,这阵子普通羯羊的价格都在二十上下,精品羯羊另算。

    可能因为今天雨水好,草料长得好,羊也少生病,市场上的羊比较多的关系。

    聊着聊着,有个人从后面加了进来:“今年价格一般,大家就再多养几个月,明年再卖嘛。”

    “嚯,一头羊一个冬天要吃那么多草料,哪养得起?”

    说话的人答完,扭头一看,才发现是张德元。

    大家挪了挪屁股,在中间让出一个位置给张德元坐:“老张,你怎么来了?来收时闻的羊了?”

    张德元一摊手:“我倒是想收,时闻说他家的羊要养到过年才卖,现在不卖。”

    时闻笑:“我这又不缺草料,羊价过年才高,肯定要养到过年。”

    现在羯羊的价格二十一斤,等过年,可能就要二十五六,甚至二十七八了。

    当然,秋冬牛羊病高发,外面没有青草,养殖户只能使用储存的草料或者直接去外面买,成本也高。

    养殖户究竟什么时候卖羊划算,得自己衡量。

    休息了一会,大家重新起来干活。

    收割机突突开起来,卡车也重新启动。

    时闻知道张德元有事找自己,托常青青帮忙照看这边后,带着他去另外一边聊天:“张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张德元:“没事就不能找你?”

    “能啊,不过你最近那么忙,估计不会这个时候来找我。”时闻笑,“你赶紧说,说完我回去干活。”

    张德元也笑笑:“还真有事找你。我最近不是收了比较多的羊嘛,就想对羊做个分拣,保证品质,什么特等羊,一等羊,二等羊,总不能混在一起卖了。”

    时闻点头:“是这个道理。”

    张德元继续说道:“我收了那么多年羊,眼光也算不错的了,不过你让我这么细分,我心里还是没底。你要是有空,来帮我几天呗,我按五百一天的价格给你算钱。”

    时闻笑:“可真不容易,跟你打交道这么多次,也轮到你请我了。”

    张德元:“我说真的,你那手看羊的本事,我心服口服,估计整个牧区都没有比你更会看羊的人了。”

    “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不答应了。”时闻倒不介意帮忙,“什么时候开始选羊,我安排一下牧场上的事。”

    张德元问:“就这两天怎么样?我尽快把手里的羊卖出去,也尽快回个款,要不然手里还真周转不过来。”

    时闻听他这么说,干脆道:“那就明天开始吧,正好今天来我这干活的人多,我顺势多请他们两天。”

    两人快速约定好,张德元今天也没什么事,约定完了,直接撸起袖子,帮他扛青贮卷去了。

    青贮卷得扛到青贮窖一一堆好,上面再盖上塑料布和泥土。

    等冬天取用的时候,也是按顺序一卷卷取用。

    这个堆放的要求比较高,很难机械化作业,基本靠人工慢慢堆放。

    大家忙忙碌碌,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五十亩青贮玉米全部收割完了,青贮卷也在青贮窖中整整齐齐地堆好了。

    时闻麻利地给大家结算工钱。

    收割师傅自带收割机,一天一千五;开了卡车过来帮忙的师傅是大工,一天八百;剩下的小工都是一天两百的工价。

    在牧区,出门接零散活也是重要的收益,勤快的人一年能靠接零活挣两三万。

    什么样的工结什么样的价格,现在已经有行规了,比如马老汉经常来时闻家帮忙牧羊,一天就有一百五的收益。

    时闻结钱的时候按照行规结,结得非常快。

    时闻结完钱,留大家喝茶。

    大家婉言谢绝,都说家里有活要干。

    时闻也有活要干,他还得回去收拾畜棚,饲喂幼鸽。

    今天一整天没带虎崽了,也要陪虎崽们玩玩,锻炼它们的捕食能力。

    时闻回畜棚,还没有到畜棚,老远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走进去一看,只见燕克行正在做木笼子,

    时闻过去帮忙打下手:“你做这个——是鸽笼?”

    燕克行点头:“昨天不是说要做两个鸽笼出来,今天有空,顺手做了。这里还备有鹅笼的木料,等会一起把鹅笼也做出来。”

    时闻家的鹅常年在沟渠里放养,夏秋水草丰美,连喂都不用怎么喂,它们也快成了野鹅,平时很少回畜棚来。

    反正已经剪过羽了,它们也飞不走。

    时闻每次放牧的时候远远看着鹅还在,数量没减少,就不怎么管了,只是每隔十天八天会背包谷子倒在它们取食的地方,看它们吃完了就补。

    不过那是夏秋的养法,等冬天,天气冷了,肯定不能这么养。

    要不然鹅直接冻死在外面,他就亏大了。

    时闻看着燕克行熟练地钉钉子,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做鸽笼,以前学过吗?”

    燕克行:“偶尔救助野生禽类的时候要给它们准备笼子,多看几次就会了。”

    时闻笑:“听起来经验很丰富的样子,你过去是什么样的?”

    燕克行回忆过去,目光变得悠远。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凶兽,后来进入人类社会,在人类社会中流浪,碰到了些坏人,也交到了些不错的朋友。

    再后来,他对人类社会的其他人类没什么兴趣,便做了老师,专注科研,直到现在。

    他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时闻听得入神。

    燕克行问起他的过去,他便告诉燕克行离婚了的父母,已经散掉了的家,异管局的邮件和他到牧场来的经过。

    时闻笑了一下:“可能我当时对现实生活不满已久,早就想离开吧。异管局的邮件给了我个离开的契机,我就跑了。其实那么冲动,一点都不像我的性格。”

    燕克行:“也有可能是你的血统影响了你。”

    时闻:“也许。我还挺庆幸当初孤注一掷来了牧场,要不然我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更遇不到你们。”

    时闻在心里默默说道,也遇不到你。

    燕克行一顿,“确实值得庆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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