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实现
一层极其薄淡的水雾蒙绕她的眼睫, 瞳孔也失焦。
赤焰灼盛不止,仿佛燃尽了肺腑里余留的氧气,夏倾月半仰起头, 视野模糊地定在洁白无瑕的天花板上, 短吟地细细呜咽,忘了求生的本能, 忘了呼吸。
直至耳边卷落一道清冽微低的声音, 蛰伏着并未完全纾解的蛊和欲, 好似在对她抛饵, 也好似在牵着她从深陷的迷霭之中获救重生。
他的声音, 与他的气息一同刻入她的骨血里。
让她至生难忘。
听了江辞的话,夏倾月的意识慢慢明晰起来,眼前一切事物的轮廓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她侧眸, 目光滞停在江辞身上。他的领带说不清什么时候被她扯乱了,松松散散,白衬衫的扣子也开了一颗,依稀可以视清点在他右侧锁骨尖的红痣。
这颗红痣,好会长位置,她想碰一碰……
想法带引行动,夏倾月指尖像拽了根细线似的,轻轻地颤了颤。但不如她所料,江辞倾身吻在了她脸侧,而后,单手环紧她的腰抱起她。
“……江辞!”身体离去支撑,夏倾月下意识攀住了他的肩膀, 双腿缠在他腰间,像是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这个姿势, 她又羞又恼:“你放我下来……”
说一个字,夏倾月的声音就弱一分。
在江辞眼里,她的小脾气没什么威慑作用,反倒让他更想欺负她,想看她哭的样子,“夏倾月,我追了你有段时间了,只让我亲一分钟是不是有点少?实话说,我还没亲够。”!
夏倾月当即能感受到自己颈侧和锁骨的位置生热生烫,红痕遍布,如果再亲下去,她明天怎么上班……
扬起手,不用力气地打了他一下,身子前倾抱着他,有些贪恋他的木质香气息,“江辞,你欺负我,我可是你姐姐。”
她凑近贴近他的脖颈,说话含糊不清的。江辞一手托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过肩蓝发,温柔宠溺的语气像在哄小孩子,“仗着比我大两岁啊,没用,就是想亲你。”
走到厨房筑在外边的岛台沿缘,江辞把夏倾月放在台面上,两人四目相对。
他也是真的说到做到,手拂着她的侧脸,再度吻上了她的唇。这一次不如上次要将她完全蛮横地占据那般,而是很温柔、很温柔地与她辗转辄止,亲一下,又亲一下。
夏倾月闭上眼睛,他的吻似若蕴含着某种力量,以至她全身的每道血络都流经了酥麻的电流感知,刺得她心尖颤栗。
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接吻。
他的吻技这么好的吗……
不舍地止停了这个吻,夏倾月浅浅呼吸了几下,想要恢复正常的呼吸和心率。睁开眼睛,江辞与她的额头相抵,手覆在她的细颈后方,也呼吸着。
“江辞。”夏倾月双手捧着他的脸,鼻尖似有若无地蹭了蹭他的唇角,“你有没有背着我谈恋爱?我真的是你第一个女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问?”江辞笑了,以为她觉得没有安全感,在反思自己,“夏倾月,我只喜欢你,生生世世,无怨无悔。”
他的情话输出太过熟练,夏倾月的心率又上升乱频,抿了抿唇,偏头不看他,“就是……”
试着开口,想了想又放弃了,“……没什么。”
如果让她当着他的面说他吻技好,她倏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怎么了?”她现在坐在岛台上,视线比他的要低一些。江辞低了低身子,看夏倾月的表情到底写着什么,“不开心吗?姐姐告诉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改。”
“没有。”夏倾月长睫微抬,直视江辞的眼睛,看来这个问题暂时是摆脱不了了。她温吞说:“就是……你的吻技不像是你第一次谈恋爱。”
原来是这个。
江辞理了下她耳边被他亲乱的头发,喉结因笑意渐生滚了滚,“姐姐的意思是说我吻技好,是吗?”
“……”夏倾月指节一蜷。
他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还是故意重复一遍。
“夏倾月,我没有背着你谈恋爱。”江辞向前走了一步,揽着她入怀,“你是我仅此唯一喜欢的女生,也是我仅此唯一的女朋友。虽然我们今天确定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我明天就想和你结婚。”
“!”夏倾月惊然一瞬,突发奇想想逗他,“我要是甩了你了,你以后找谁?”
“不行,你别想甩了我,我只跟着你。”
“你好黏人啊江辞。”
“只黏我的女朋友。”
发现话题越来越偏,问题空落落地放着还没得到该有的答案,夏倾月忽然想到她出国的这六年,问江辞:“我出国的六年,你也没谈恋爱吗?”
“没有,我发誓。”
“那你的吻技为什么……”
说此,夏倾月感觉到江辞的手在她后背印下的温度转移到了肩膀两侧,拥抱拉开距离,他笑了下。
夏倾月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可能是……笑她笨吗?
好吧,她承认,她的这个问题好像就不是很聪明。
灯光悠然偏晕,降在夏倾月的长睫上,浅光投落,于她的眼周堪堪形成一围细腻的影,衬其皮肤皎白,似神,分外圣洁、漂亮。
今晚,江辞不知道亲了她多少下,一记轻吻点过她的唇瓣,退开,“因为——”
他眉眼的笑意清澈,只是一笑,却足以带着她深陷溺毙,字字微顿,告诉她:“在梦里,我吻了你千万次。”
他……好会说情话!
夏倾月瞳孔放大了几分,在努力缓冲。
情话会说,接吻会亲,江辞,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咳咳……”一句情话也能让夏倾月失了场子,此时她正在内心腹诽自己太不禁撩了。
她是姐姐啊,应该更有经验才对,被比她还小两岁的弟弟撩得脸红心跳算怎么回事?
江辞说的不算假话,之前也做过自己和夏倾月接吻过的梦,因为太喜欢她,梦见了好多次。
迫切想转移话题,夏倾月东看看西看看,就差把‘今天天气很好’这句话说出口了,窗外暮色笼络,提这个话题太生硬。
“现在,是不是到我问了?”或许看出了夏倾月的羞赧,江辞没拽着这个话题不放,重新起了一个话题。
“什么?”夏倾月在等他的问题是什么。
“你说的惊喜,是对我的告白啊?”
“……嗯。这场对你的告白,我计划了两三天呢,包下了童话小镇的场地,花朵,还有云朵灯,都是我选了好久的。”
自有想对江辞告白的想法,夏倾月在工作的同时,不忘准备告白需要用到的东西——
例如:摆在场地许多不一样的花朵,有白洋桔梗、茉莉白玫、粉荔枝、蝴蝶兰、千代兰、冬青等等很多各种各样的花朵,是夏倾月联系到国外花卉市场空运到国内的,有的花朵甚至在国内市场买不到;云朵灯虽然小小一个,但也是她特地精挑细选定下的奢端品牌;童话小镇这个场地是京城的旅游打卡地,她包下了场,但没有限制游客行人的娱乐出行;还有布置告白场地所用到的气球、她一笔一划写的手写小卡、星星灯之类的摆设,只是布置就花费了好长时间。
趁着中午的午休,夏倾月去理发店将自己留了二十六年的黑发染成了蓝发。
她觉得,她为他做的这些其实次之于他对她的付出,但,她想要他开心,他开心了,她也开心。
“谢谢你,夏倾月。”江辞牵着她的手,扣住她的指节,此时此刻就想牵着她不放开,“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么多。”
夏倾月顺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抬起来,移至她的侧脸。蔓延在他手背的青色血络,她感知得清晰,“我喜欢你,想要你开心,如果你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告白,对我来说就已经很知足了。”
“当然喜欢。”
视线落下去,夏倾月临时计划了一个主意,张开双手,“阿辞,抱我下去吧,我不想在这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不想伪装自己,想把自己的很多面都给他。夏倾月扯住江辞的领带轻晃了晃,像小猫,撒娇的样子的确让他抵挡不住。
“怎么抱?”江辞弯唇。
“这样抱。”夏倾月借助他移近自己的时候,双手攀住他的脖颈,还像前面那样,如同考拉挂在他身上。
抱着她,江辞询问路线,“去哪儿?公主。”
夏倾月靠在他颈侧:“卧室,我想休息了。”
“夏倾月,你好轻。”江辞问她:“最近工作忙,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没,我有在好好吃饭。今天晚上还和瑶瑶一起去吃了火锅呢,特别好吃,等下次我们两个一起去行不行?”
“好啊。现在想想,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把人放在床上,夏倾月娴熟地扯了扯被子,认真报了几个菜名。
之后,她以为江辞记下菜名就会跟她说声晚安离开,毕竟这时候时间将近十一点,要睡觉了。
可是江辞没有。
“十点五十五了。”夏倾月拿起手机,点亮手机屏幕提醒江辞,“回去记得帮我关好门,我就不送你啦,晚安。”
听此,江辞微地挑了下眉尾,不为所动。
夏倾月不明所以。
“我觉得,”江辞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床边。而后低身双手撑在夏倾月的肩侧,长腿跪在床上,整个人覆在她身前,有些距离,“今天晚上我可以不走。”
“可以吗?”
第72章 泣吟
可、以、吗?
江辞, 你有了名分想得寸进尺是不是?
这句话回旋在夏倾月的脑海里,想说出口,但她又觉得说出口语气太凶, 把话咽了下去。眨眼, 凝着他那双眸色甚比琥珀的眼睛,她忽然……有些心软。
不行, 不行, 他们才刚成为男女朋友, 不能答应。
夏倾月仔细思考了一番, 双手后支坐起了身, 挽在耳后的蓝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垂落在肩膀前,柔软得像水。她坐着,江辞也坐着, 在她身侧,“今天就同居啊?我们的恋爱进程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哪对情侣刚确定关系就同居啊?
中间不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吗……对江辞来说,他倒好,直接将过程给省略了。
卧室里的主灯没开,房间内只余悬挂在床侧两边的铂金壁灯隐隐燃亮,水纹波光冷而白,净透似泉。
其落降的清晕照映在夏倾月细细银丝般的蓝发上,色调极浅,朦胧且缥缈的雾感,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江辞看着她的蓝发有了些时间,视线又转移到她的眸光里, 差点忘记了要回答她的问题。其实,他只是随口说出来逗她开的玩笑, “你还真信了?夏倾月,你这么好骗,以后外出的时候不小心被坏人骗了该怎么办?”
“……”又在逗她。
夏倾月承认和江辞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的脾气相比之前好像变“坏”了不少,他逗她,她就想打他。微微攥着被单的手松开,抬手打了江辞一下。
她每次打江辞都刻意控制着力气,心里有轻重,但江辞受了一记她的挨打,可逮住机会装上了。他一手作势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背倒在她怀里,趁机要贴贴,“疼啊姐姐,我的心被你打碎了,拼不起来了,你赔我。”
“幼稚。”夏倾月给了江辞两个字的评价,上一秒还佯装严肃,下一秒却不忍被他逗笑了,“我现在已经被骗了,在我面前的人就是个坏人。”
“你见过这么帅的反派?”
“……”
离得太近,江辞说话的时候,夏倾月能感觉到他的心在无规律地起伏着,骨感传递至她的神经末梢,声音随之放大。
不禁让夏倾月忽而想到,以前,她也听过他的心跳,那时候的她……在想什么呢?
“好了。”江辞抱着她持续了一会儿,退开之际,他又亲了她一下,于她的脸侧,“我就是说着玩儿的。同居暂时不着急,等你适应了,你说什么时候住一起我们就什么时候住一起,行不行?”
“嗯。”她和他的恋爱,他一直在给她安全感。夏倾月点了点头,不碍一低眼,他的红痣入了她的眸子,“你先别走,我突然想亲亲你。”
是的,突然。
好似被江辞的这颗红痣下了蛊似的,夏倾月在半个小时前就想亲他的这颗红痣,这次总算如愿。
“?”江辞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他怔神的片刻,夏倾月已然扬手解开了他白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她的指尖与他的锁骨轻轻点触的刹那,江辞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一记,在试图压制心里复燃的那份——欲。
心想着,她今天,挺主动的。
夏倾月专注解开他的衬衫纽扣,并未发现江辞的瞳孔在悄然变得深邃。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纤细的指节,仿若柔荑,白嫩,自带花香一般。
解开了他的扣子,她向前移了些距离,一手拂在他的脖颈一侧,长睫低下去,吻在了他锁骨尖生的红痣上。
与之前,他吃醋咬她一样的姿势。
“姐姐……”尽管提前知道她要吻他,但吻在他的锁骨,属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江辞抬手扣住她的细颈,眷恋她的花香。
两人依偎着,拥抱着。
他的锁骨有形,且分明,那颗红痣恰好点在了他的锁骨尖。夏倾月绯唇翕张,殷红的唇瓣微微辗转于那颗红痣,吻了一下又一下,也轻嗅着他颈间令她缱绻的清郁气息。
吻了会儿,夏倾月渐渐退开距离,放在江辞脖颈一侧的手向上移了些,指腹碰了碰他的耳骨,有些红,“江辞,你每次接吻的时候都会红耳朵吗?”
她笑了笑,开口的话音很轻。
江辞不说话了,耳朵红……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真纯情。
夏倾月在心里这样想。说到底,她倒没忘自己为什么要吻江辞的红痣,“你的这颗红痣,我记得高三的时候还没有啊,什么时候长得呀?”
一颗小小的红痣,按理论据,不仔细观察是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况且,还生在锁骨这样不太惹眼的位置,可是夏倾月记得清楚,记得——
她高三的那年烈日骄阳、蝉鸣聒噪的盛夏。
那年盛夏,夏倾月结束了高中三年日夜苦读的学习生涯。高考完的那天,所有高三学生回到云夏五中,载着满腔的激动与雀跃,拿出了一沓接着又一沓的、困于他们整段青春纪事里的茫白试卷,冲到层拦外大声喊着老子终于解放了,高考,我终于考完了。
成千上万张的试卷自每层不同的教学楼飞扬落下,像是一片片永不消逝的雪花,雪花飘漾的弧度代表十几年的青春终止于此,代表人生进入了新的阶段,开启新篇章。
“考完啦!我以后再也不用早上五点起、晚上十一点睡了!我要每天都吃喝玩乐,把高中努力的三年全都要回来!”
“高考,我摆脱你了!”
“放假放假放假!祝愿我们每一个高考学子的未来都前程似锦,遍地开满繁花!”
“祝我们都能被心仪的大学录取!心想事成!”
他们呐喊着,仿佛在冲破这三年太多的压抑和苦果,此起彼伏的音浪潮水似的掩盖了偌大宽广的校园,绵延不息。
当同桌拉着夏倾月也让她喊一声的时候,夏倾月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太好意思,回过眸,她看到了刚从楼梯拐角出现的江辞,手持一捧桔梗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说了几句话,许是周遭太吵,夏倾月没听清,只低眼落在了少年的白T上,在他的脖颈间悬了一条银链,以及,他的锁骨,干干净净。
倘若让夏倾月说出自己对这一画面为什么记那么清晰,她也说不出原因,可能,在人生中,总有几段让人看似不在意,实则却记得特别清楚的画面。
一如现在,她仍然忘不掉。
……
江辞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下,她的问题,他还真知道答案,因为他也注意过点在自己锁骨尖的这颗红痣,“还记得,你收到京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吗?”
收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谓是一辈子的大事,夏倾月当然有印象,“那天……怎么了?”
“你哭了。”
“……”
夏倾月抿直唇线。
他的意思,是在内涵她爱哭吗?
因为,有颗泪痣?
“我的心仪大学从始至终都是京大,被心仪的大学录取,换成谁谁不激动?”夏倾月找理反驳。
“是啊。”她这副神情和小猫呲牙凶人的样子九分相似,江辞揉了揉她的发顶,蓝发乱了,“姐姐那天抱着我哭的,落的一滴泪就降在了这儿。”
感觉一眨眼,八年前她抱着江辞哭的画面历历在目,因为值得开心的事情如约而临,她太激动了。夏倾月顺着江辞指尖点的位置看过去,就是红痣生的位置,和她右眼尾的红泪痣一模一样。
她的眼泪递了颗红痣给他?
怎么可能,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客观了?
“真的,我不骗你。”担心夏倾月不信,但现在,江辞也不能让时光倒回重现八年前的情景,“收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书,你哭得可凶了。第二天醒来我发现一看,锁骨那里多了颗红痣,也等同于,你在我身上烫了个印记。”
“夏倾月,我注定是属于你的。”
江辞说情话信手拈来,夏倾月也不清楚到底该不该信他,闻声又听见他微低的声音:“世界上每天发生这么多事,有的事情用科学解释不清楚,就像——爱本身亦无解。”
的确。
也就像,她从来没能想过自己会喜欢上江辞,可,她还是爱上他了。
“今年是2030年吗?”夏倾月忽而问道。
“嗯,30年还有不到一个月。”江辞说。
“那还挺巧的。”
“什么?”
夏倾月点开手机播放了一首歌,是江辞之前为她唱过的《靠近》,歌词恰好唱到:“我猜你也想靠近吧,直到你睫毛轻刷着我脸颊,直到我低头就吻到你长发……”
“大学期间,瑶瑶占卜过我的真爱什么时候会来。”夏倾月记忆犹新,自己在米兰的时候也经常忆起,“她说我会在2030年谈恋爱,并且,只会谈一段恋爱。现在对比一看,还蛮准的对不对?”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缘分安排好的。
可是,抛开江辞误会夏倾月和顾鹤在一起的这一情况,他们的恋爱,就不一定要等到今天了。
会提前,提前至少六年-
工作傍身,夏倾月将近连轴转忙了一周。
这一周里,她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设计手稿灵感中断的时候心情不太好,就会多听些轻音乐放松神经系统,等灵感重新回笼便重新投入工作中。
虽然,她和江辞已经进入了恋爱期,但两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事情要做,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黏着彼此。比如:每天晚上下班,想出门散步的话,他们就一起牵着Sette到小区楼下逛了逛,简单地过一下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光。
工作上,作为一名合格的服装设计师,夏倾月根据尉迟落棠所提供的礼服风格和特点绘了几张不同的设计稿,客户理想的礼服以简洁大方、线条流畅自然、呈现的美感低调而不失精美为主。
苦苦熬了几个通宵之后,夏倾月将所绘制的手稿发给了尉迟落棠,让她具体看看选中了哪套,或者选中的那套需要哪个地方再修改修改。
几张设计稿,尉迟落棠唯独对那张抹胸及尾的碎闪礼服情有独钟,当即定下了这套。
稿子确定了,接下来就是成品样衣的面料选品。
DB在服装领域的业界地位不容撼动,在制衣方面收购了多家高端的面料品牌公司,国内外均有涉及,而夏倾月担任所管辖的品牌是海外服装市场意大利顶尖品牌Gerton Faith的服装主设计师,其主要负责国内市场。
依照设计的服装礼服选定什么样的面料,又是定品的一项关卡。
办公室里。
电脑荧幕映亮的光像倒映于夏倾月的眸子,她正在用服装设计软件认真对比不同面料着身的3D效果怎么样。
看的时间长了,眼睛微酸。
“叩叩。”
办公室的门倏然响了两下。
“请进。”夏倾月应允,视线仍在看电脑屏幕。
“倾月姐,你朋友让我传个话。”郑悠韫站在电脑办公桌前,“她说她在公司大厅的休息区等你。”
“?”
夏倾月点亮手机,由于要专心工作,手机被她拨了静音,荀瑶发来的微信消息提示她没有及时接收到。
瑶瑶:【月月宝,在干嘛?】
时间隔断五分钟——瑶瑶:【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好好好,有了弟弟就忘了好姐妹是叭!】
再次隔断十分钟——瑶瑶:【你就是不爱我了,狠心的女人连我的消息都不回呜呜呜呜呜(省略一万字)】
瑶瑶:【那我就去公司找你。】
夏倾月连忙关了静音,给荀瑶拨过去了一个电话,“抱歉瑶瑶,我手机静音了……”
边解释边关上了电脑,而后对郑悠韫示意了下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匆匆跑向员工电梯刷了员工卡。
到达一楼,坐在休息区自拍的荀瑶还在找角度比剪刀手,夏倾月往前走了几步,叫了她一声,“瑶瑶,我来啦我来啦。”
荀瑶双手抱胸,“晚了哈,我都等五分钟了。”
“不好意思嘛,那我请你看电影?”
“这个可以!”
荀瑶很好哄,也不是真的要跟夏倾月发脾气。
她这次来公司找夏倾月就是想跟她一起逛个街,好多天没一起喝个下午茶聊聊天什么的了,抱怨说:“你谈了恋爱啊,我想约你都约不了,不是在工作,就是和江辞过二人世界……”
荀瑶一句一句地和夏倾月说着,话题说着说着就拐到了八卦,去了电影院,她还特地挑了一部国外经年口碑依然屹立的爱情电影,看到电影里的某个情节,会旁敲侧击一下他们的爱情进展是不是也这样。
夏倾月笑言,自知躲不过,就简单说了一些。
离开影院,荀瑶论起电影里男女主热恋期间的甜蜜小事,对夏倾月说:“月月,你们……住这么近,有没有同居啊?”
“没。”夏倾月如实回答:“这时候同居太快了吧,我觉得就现在挺好的。”
“你们住对面,和同居了好像没什么区别。”
“……”
“还有一点,你们双方的父母知道你和江辞谈恋爱的事情吗?不会还没官宣吧?”
夏倾月呆滞。
这几天都在忙工作,忘了。
江辞居然也没有提这件事。
看夏倾月没说话,荀瑶猜到了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外面太冷,凉温凝聚起吹在脸上都觉得疼的风,她扬了下围巾的尾端拢回脖颈,“没官宣也好。像你和江辞从小在一起长大,双方父母都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了,真别说,这种瞒着长辈偷偷谈恋爱的感觉其实还挺刺激的。”
“……”夏倾月心跳一滞。
她突然想到一种情况——就是,长辈们知道他们谈恋爱了,会不会……
“叮——”
手机的来电铃声截断了夏倾月的思绪。
是江辞打来的电话。
“哟,上一秒还说着弟弟呢。”荀瑶笑着调侃。
言外之意是:小情侣嘛,就爱腻在一起!
荀瑶的围巾又落了下来,夏倾月看到帮她整理好,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滑动接听键,“怎么了阿辞?”
江辞那边在开着车,就快抵达DB,这几天他都是准时接她下班,时间观念很好,没迟过到,“我快到DB了,姐姐现在下来?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忘了,又忘了。
她今天提前下班了些时间,忘记跟江辞说了,这些天工作太忙,忙的记忆都模糊不清,总是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
“我没在DB。”夏倾月温声解释,知道自己不该提前不告诉江辞,“忘记跟你打声招呼了,抱歉阿辞。我和瑶瑶出去看了个电影,现在在影院外面。”
两人又说了什么,荀瑶听得不真切,继而挪远了步子给夏倾月足够打电话的空间。
结束通话,夏倾月对荀瑶说江辞一会儿来接她们,等待期间可以找个附近的咖啡厅坐一下。荀瑶一听忙说不了,她可不想当闪闪发光的电灯泡,刚好男朋友路珩给她发消息说有些着急的事情,让她去就近的十字街等他。
两人告了别没多久,循着夏倾月发来的定位,江辞很快开着车过来。
夏倾月坐进车里,可能是看电影看得有些累,加之工作时间安排得紧,她迷迷糊糊地放空了意识。一开始江辞没太观察到她累了,和她说了一些话,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再到后面,她完全听不到他说的话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意识再次清醒,夏倾月睁开眼。
车子刚刚停稳,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她和江辞还在车里,“咔”的一声,他帮她把安全带解开了。
“姐姐。”江辞伸手挽了下她的头发,声音很轻:“工作也要照顾好身体,我们回家休息好不好?”
夏倾月微微蹙眉,自己也辨不清是怎么了,握住他的手腕将侧脸贴向他的手心。一股莫名的疼痛感突发升了上来,不是梦,是真实的痛感。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尾音颤了颤,似泣吟:“江辞,我疼……”
第73章 智齿
这一周, 除了客户尉迟落棠的合作之外,上司柳婳偶尔也会交给夏倾月一些新的工作。工作忙抽不开身,平时饭点有的时候顾不得吃饭, 又加上熬夜通宵, 不太规律的生活作息让夏倾月生了病。
更准确地说,她的智齿发炎了。
去了医院, 医生仔细观察了下夏倾月的智齿情况。
医生是科室内有数十年阅历经验的老医生了, 智齿到底能不能拔, 大致情况看一下心里就已然有了数。
夏倾月有两颗智齿, 都疼。在拔智齿之前, 她说不害怕是假的,紧紧攥着江辞的手欲想汲取些安全感。
好在没想象得那么害怕,打了麻药过了劲, 拔智齿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她紧握着的他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些。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仗着自己年轻不注重身体健康。”医生执起中性笔在处方笺上写了几种需要拿的药,写到第三个药名,抬手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道:“工作是工作,健康是健康。像这位病人的情况应该早几天来医院的,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吃点药好好休息就好了。”
还有拔了智齿的忌口:“饮食方面要注意不能吃辛、热的食物,吃些清淡的,像粥、汤之类的。”
“好, 谢谢医生。”江辞接过处方笺。
缴完费,在药房取了药, 夏倾月和江辞正想着离开医院,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了夏倾月的名字,“倾月姐?”
很细很柔的声音,甚如雨丝细腻,也甚如经风雨吹打的菡萏羸弱。
夏倾月转过身,找寻声源传来的方向。
周遭行人匆匆,所映在她瞳孔里的女生身影她有些陌生——是因为对方把常年散下来的头发扎了起来,束起了高高的马尾,脖颈间也多了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的坠子是一枚戒指,她记得,谢澈戴过。
“小白?”刚拔过智齿,夏倾月说话不太清晰,开口时还能感觉到隐隐的生痛,“你来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
印白患有先天性哮喘,身体状况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复发,一个纯净而坚韧的女孩子,却受到命运如此的不公。
“十二月下旬了,最近降温降得有点厉害。”印白扬起手,手上戴了一双印有猫爪的毛绒手套,可可爱爱的,“不小心感冒了,来医院拿些药。”
又问道:“你呢倾月姐?”
夏倾月指尖放在自己的脸侧:“智齿,发炎了。”
另一边,谢澈看到了江辞,胳膊碰了碰他,“怎么样兄弟,谈恋爱的感觉还不错吧?”
“你不是知道么。”江辞淡笑。
说来也巧,夏倾月和江辞确定男女朋友关系没两天,谢澈这边就在朋友圈官宣了自己追到了印白,和印白在一起了。
看着那条谢澈发的官宣朋友圈,配文文案和照片都彰显着甜蜜。江辞看了挺长时间,想和夏倾月说一声他们要不也官宣一下发朋友圈,但她又太忙,他不忍心打扰她。
“如果不是小白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你和倾月姐谈恋爱了。”他们‘双生系草’这两兄弟,大学一路走到研究生,多年朋友的情分都在这了。谢澈有话就说,也不故意遮掩什么,调侃似的开玩笑:“谈了恋爱,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官宣吧?”
江辞淡淡地看了谢澈一眼。
后者眉尾轻地挑了下,表情就写着:对,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你是倾月姐的男朋友,她为什么不官宣你啊?
故意得不能再故意了。
“谁说谈了恋爱就一定先……”江辞的话说了半句,‘官宣’两个字停顿在唇边,夏倾月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印白也跑到谢澈身边了,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女生自然而然地从口袋里摸了颗今天去便利店买的草莓糖递给男生,男生勾唇笑了笑,抬手想揉女生的发顶,女生见状,灵巧地后退一步,双手捂着头顶小声咕哝说别弄乱她的发型,扎个漂亮的高马尾耗费了好长时间呢,但最后还是没躲开男生想抱她。
印白后退的片刻,那条曾经戴在谢澈颈间、现今赠送予她的戒指项链低坠着晃了晃,碰撞白灯散发出微凉的光。
追了六年才追到的女朋友,当然要捧在手心里了-
两对情侣见过面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分了路。
临走之前,谢澈说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他和印白还有半年的研究生学习生涯,时间安排不紧,可以随时出校园,只是,最后的一句话里话外无一不在暗示着:江辞,你要记住你有名分了,赶紧催催倾月姐让她官宣你。
江辞听得出来,象征性地笑了下,没有感情。
“小白和谢澈在一起了,真好。”智齿余留的痛感不减,夏倾月不能说太多的话,安置车里的音响环绕着给人舒适感的轻音乐,她跟随音乐的旋律轻轻唱了一两句。
后面她没唱完的一句,江辞顺着她的音调接了歌词,夏倾月偏过视线:“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你有点不高兴。”
青梅竹马果真和其他人不一样,一个神情、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识破对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也没。”
碰到转路口,江辞单手放在方向盘上,指骨修长,车内暗光落其手上更显几分禁欲。他的手臂不用力气往前半转了些,车子路线改动,整个人懒散且漫不经心的样子。
“怎么啦?”夏倾月意识到需要哄他,刚说了三个字侧脸又疼了,不得已,她拿出手机点进备忘录,手动输入——
【我的男朋友不开心了?】
车身遇红灯停滞,江辞看清夏倾月编辑的内容,后面又被她添加了个小花的表情包,薄唇轻漾:“没不开心,就是突然想到……”
情侣之间存在矛盾和隔阂的本源之一就在于该告诉的却不告诉对方,他也不想回避什么,“我们是不是也需要官宣一下?在朋友圈?”
夏倾月眨了眨眼睛,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现在在朋友圈官宣发一下,父母、苏阿姨江叔叔,还有其他的长辈们都会……知道。
就像荀瑶说的,她和江辞这么多年的亲情情感,长辈们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家孩子,根本不会往情侣方面想。
这几天又因为工作没有提前给长辈们铺垫他们恋爱的事情,恍然一说,应该算得上一件猝不及防的“意外”。
夏倾月继续打字,键盘在静谧的空间里“嗒嗒”地轻响:【你跟苏阿姨江叔叔说了吗?】
江辞:“没,在等你的同意。”
小狗都听主人的话。
江辞听夏倾月的话。
夏倾月又打字:【这段时间工作忙,没有和长辈们说我们谈恋爱的事情,抱歉阿辞。】
【我想……先给长辈们简单地暗示一下,然后再官宣,你看行不行呀?】
“也行。”江辞理解夏倾月的用意,佯装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但提出一个条件,“那你想想该怎么补偿我,我总不能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吧?讲点公平,夏倾月。”
绿灯即将亮起之前,夏倾月快速在键盘上又打了一行字:【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叭?今天晚上我做饭给你吃。】
下一秒,绿灯亮了。
江辞也看清了,视线移回前方的时候,温和地宠叹了一声:“哪舍得啊,还是我照顾你吧。”
她可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公主。
……
大型商超里的果蔬区一应俱全,夏倾月和江辞边走边逛,他推着购物车走在她身侧,她说要哪种蔬菜哪种水果,他应着声说好,而后拿着对应的商品搁在了购物车里。
逛完了果蔬区,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服装区,在服装区标识的前方货架,一排排整齐摆放的精致可爱帽子吸引了夏倾月的目光,她忙不迭地小跑过去。
夏倾月还是不说话,找到喜欢的帽子试着戴戴,其中她挑了一个小狐狸的毛绒帽子,浅灰色系,戴着帽子无声地招了招手示意江辞看过来,双手绘声绘色地比划一下又一下。
简直不要太可爱。
他一直都觉得,他的女朋友,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温柔、最可爱的女朋友。
“夏倾月,你想买什么就买,我买单。”
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夏倾月没控制住,以至于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提了好多从商超里买来的东西。
“江辞,我饿了。”夏倾月说。
“想吃什么跟我说,但要记得忌口,不能吃太辣的。”江辞收拾好了果蔬,一一放在冰箱里规整好。
夏倾月点了点头,跟在江辞后面帮他洗菜、切菜。
忙里偷闲的功夫,夏倾月想洗点水果吃。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盒车厘子,走向理台那边,而后拆开包装把车厘子倒进玻璃碗里,接了点纯净水一颗一颗地洗着。
身后忽而多了道身影,江辞从背后抱住她,双手帮她挽了下因洗水果时掉落的薄衫袖口。
“你干嘛?”夏倾月抿唇,感觉稍微一偏身就能吻到他的侧脸。
“想抱我的女朋友还需要理由啊?”江辞的下颌轻抵在她颈侧,说话之际,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夏倾月笑了笑,正想说什么,从侧方递来的两道视线她才后知后觉感知到,偏头看了眼,随之怔住。
江辞还不明白她怎么了,在他还未看向旁边的方向之前,听到她的语速很慢,叫了对方一声:“……妈。”
第74章 镜子
三个小时前。
清溪省, 云夏市,夏家。
“阿霓。”盛蓁一边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一边点过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你收拾好了吗?我差不多收拾好了, 十分钟后让助理和司机送我们去机场。”
对面没有回应,大概过了半分钟, 苏若霓身子稍微倾斜靠在房间的门框上, 对盛蓁扬了扬手机, “我在客厅等了你五分钟了,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京城看看?”
上次, 盛蓁和夏倾月打电话得知女儿在网络上被人捏造谣言,出于担心女儿,那时候她就想去京城看看夏倾月, 但女儿说没事,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麻烦她特地跑一趟。
考虑到公司工作,盛蓁就将这件事情放了放。这周工作不是很紧,抽出四五天的时间赶往京城,顺便旅旅游什么的。
“看女儿啊。”盛蓁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整理好拎了一个小行李箱,“我这个女儿,回国了也不回云夏看看我们,那我就去京城看她。小辞也在京城,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苏若霓笑容温婉:“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
飞行两个多小时抵达京城。
经过信息校验核对, 司机将车子开到欧纳华庭小区,盛蓁和苏若霓下了车, 助理和司机便在楼下等。
乘上电梯,盛蓁不明白苏若霓为什么要带过来以前她送给夏倾月的Daisy,“阿霓,你把Daisy带过来干什么?”
“前几天,月月发消息跟我说她想Daisy了。”苏若霓温言解释:“说睡觉的时候经常梦到它。”
“怎么不跟我说呢?”
“吃醋啦?那进了门如果月月问是谁带的,我说你带来的好吧?”
“我就是随便问一下……”
两人说话间的空隙,电梯门开,继而沿着住户走廊走到东户。之前,夏倾月告诉过盛蓁门户密码,她正想输入,闻言听到苏若霓说:“要不先和月月打声招呼吧?看看她在不在家?”
“打过电话了。”盛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密码,“电话没接,信息也没回,估计是忙工作。月月一直有这个习惯,凡是工作的时候手机一般会开静音或者勿扰。”
话止,门开了,她们一前一后走进去,抬眼看到客厅和餐厅的灯都亮着,显然是有人在家。
穿过玄关,盛蓁继续往前走,厨房那边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女儿,还有从小看着长大的江辞。男生从背后抱住女生,笑着,气氛暧昧。
热恋期的模样。
“怎么了?”苏若霓看盛蓁走不动道了,问她。
随之,自己往前走的步子也就此顿住——心里在想:月月和阿辞……在一起了?
只是想到这,苏若霓唇角的笑意微微漾起,不动声色地侧身观察身旁的盛蓁是什么反应。
“……妈。”夏倾月呼吸一滞,尽管说话时依然能感受到拔过智齿留下的疼痛,这一刻,蔓延全身的紧张感仿佛席卷似的压过了痛感,令她呆滞原地。
江辞也顺着夏倾月看的方向看过去,自己的母亲也在这,还对他轻笑了一下,他一时没懂。
之后,顺其自然便是小情侣的“自招”环节。
四人都坐在沙发上,两位母亲坐在主位,夏倾月和江辞坐在了侧方。
“妈。”围绕在夏倾月周身的紧张感仍旧没能消散,但目光一偏,看到苏阿姨的时候,她的心就好像被温柔补填了一般,放松了心情,“您和苏阿姨来京城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啊?我和……”
夏倾月微顿,看了一眼江辞,接上句:“——阿辞可以一起去接你们,天色这么晚了,我们也担心。”
“怎么没说?”盛蓁娓娓而来:“月月,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消息。”
夏倾月这才想起手机的存在,这一晚上她都没注意,因为和荀瑶一起去影院看了电影,手机又调成了静音模式。
微信和电话冒出的角标,都是妈妈发给她的。
盛蓁捻起茶盏,西湖龙井的茶叶香气丝丝缥缈,她轻饮了一口,“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和你苏阿姨的安全,外出远行,随从和保镖自然不会少。再说了,我们来京城出差或者旅游了太多次,京城的地图早就已然熟稔于心。”
气氛总算回络了一些,夏倾月暗暗轻叹了声,然而下一刻,那个该来的问题还是躲不掉。盛蓁问:“你和小辞,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眼下,除了说实话,好像别无他法。
夏倾月其实没想过说假话欺骗长辈,明明也是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但,就是有种在热恋期突然被抓包的感觉涌上心尖。她顿然,实话实说:“……前一个星期。我不是有意瞒着您和苏阿姨的,忙工作忘记了……”
说了一大段话,夏倾月也有点意外,可能是太想解释清楚,心思都放在了解释这件事情上,不在意其他的了。
“盛阿姨,妈。”
适时之际,江辞开口,说:“我知道,我和姐姐谈恋爱的事情,你们可能会有些惊讶。是我追的姐姐,追了她有段时间,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陪在她身边的机会。”
两位母亲这边,苏若霓没有意见,如果江家能娶到夏倾月这样性格好、有事业目标又上进的女孩子,可谓是江家百年修来的福分。
“月月,你先不用着急解释。”苏若霓听出了夏倾月说话时的不清晰,指了指自己的侧脸,眼神示意她先好好休息。然后抬起胳膊碰了碰盛蓁,试探道:“看你的表情……这是不同意的意思呀?以前,你还让月月和阿辞定娃娃亲呢,现在两个孩子在一起了,多好的事情啊。”
盛蓁也说不上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阿霓,我觉得,你应该会理解我的心情……”
苏若霓当然理解,她和盛蓁从成为江、夏两家的人就开始认识,相处多年,怎么会不理解呢——夏倾月是盛蓁的女儿,女儿谈恋爱了,也意味着不久可能会要嫁人,她只有夏倾月这一个女儿……
“你呀,真是矛盾。”苏若霓轻拍了拍她的背,“之前月月还没谈恋爱的时候给月月安排相亲,现在小姑娘谈恋爱了,又舍不得。好了,别一不小心在孩子们面前掉了眼泪。”
“我哪有?”盛蓁平缓了一下呼吸,看向夏倾月,她的女儿为喜欢的男生留了长发,染了蓝发,她找到了自己想依赖的人,她应该高兴才对。
是啊,要高兴。
“妈。”不清楚母亲的态度,夏倾月稍有着急,也想在家人面前多夸夸喜欢的人,“我很喜欢阿辞,他很温柔,也很懂得细节,对我也很好。我只喜欢他,只想和他谈恋爱。”
盛蓁一怔,她压根没想说不同意之类的话。
女人起身,走到夏倾月和江辞的侧前方,牵起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小辞,阿姨没说不同意你和月月的恋爱。月月,阿姨就交给你了,你们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我确实有些意外,但祝福百分百真心。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也希望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妈……”夏倾月鼻尖一酸,又想哭了。
“拔了智齿疼不疼啊?”刚才,苏若霓对夏倾月的眼神示意,盛蓁都看到了,且心领神会,“月月,可能是以前在舞蹈方面,我对你太严厉的缘故吧,有的事情你不愿意和妈妈讲……”
“你在米兰的那六年,我给你打电话,你每次都会说我很好,我很好,遇到了什么困难想着可以自己解决。但你要记得,今后的路如果遇到了什么难事,我、你苏阿姨、小辞,还有整个盛艾都是你的后盾。”
妈妈一直是爱她的。
夏倾月也一直知道。
吃过了晚饭,盛蓁和苏若霓说不用送她们了。
夏家和江家在京城的高档别墅区——禾壹府院有数栋名下房产,她们打算在此小住几天,旅旅游放松放松心情,过几天再回云夏。
长辈离开了,夏倾月转身,沙发上还躺着苏若霓带给她的玩偶Daisy,她的心又是一暖。
想Daisy的话是她随口说说的,苏阿姨也会记得。
晚上,夏倾月抱着Daisy睡觉,右边是毛绒绒的Daisy,左边是坐在她身边的江辞。
智齿的痛劲消了,不清楚怎么,夏倾月辗转悱恻就是睡不着觉,于是拽着江辞不让他走,让他给自己讲故事。
故事讲的什么、讲了多长时间,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最喜欢的恋人在自己身边,知道她很喜欢他的声音,知道——
她很爱他-
智齿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夏倾月谨遵医嘱,要多锻炼身体提高免疫力。
这天周末,下午半晌时分,她和江辞去了一家健身房,满场都是健身器械,夏倾月看得眼花缭乱。
主要是她太久没来健身房了,工作日待的最长时间的地方就是办公室,平时也没时间锻炼。
“我先跑步热个身。”
健身房里的温度不低不热,夏倾月穿了一身简单休闲的运动服,江辞的和她是情侣款。
慢跑了三十分钟,夏倾月按停了跑步机,双手折起放在跑步机侧边,弯腰深深呼吸了几下,内心在腹诽:还真是太久没锻炼了,跑了半个小时的步就感觉自己好累。
夏倾月的头发长度可以扎起来了,刚才跑过了步,发圈松散,头发也不听话地偷跑下来。
江辞取过夏倾月的发圈帮她重新扎头发,“累了吗?姐姐还是得多锻炼啊,这样身体才不会容易生病。”
“……”
行,她多锻炼不就好了吗。
夏倾月一扬手,手心搭在了江辞的肩膀上,她可以保证她不是故意的,就是随意一搭,“你平时,是不是没少锻炼?”
“嗯,我每周都会来健身房。”江辞坦然,发现夏倾月的微表情,问她:“怎么,姐姐不相信?”
没等她说话,江辞又说:“这样,夏倾月,你来检验一下我锻炼的成果,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假话。”
诶,等等,她还没说话呢……
夏倾月跟着江辞来到了一处场地,对面是一整面透亮的镜子,可以看清健身房里来锻炼身体的每一个人。
江辞双手撑在地面,俯卧撑的姿势,夏倾月迷迷糊糊地听了他的话,并按照他说的……坐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肩背宽阔,她盘着腿,看着镜面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猝不及防的——
脸好像红了。
第75章 奖励
透过结净的镜子, 夏倾月的目光定在江辞的手臂上。他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盘踞皮肤上的道道青筋因发力而轻微突显,格外有力量感, 也有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她一时看得有些失神。
夏倾月眨眼, 趁着江辞没朝她这边看过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得入神了, 然后……下一秒就被抓了个现行。
在镜子里, 她的浅眸和他的褐眸猝不及防地来了个对视, 时间就好像在这一刹那间定格了, 两人都不说话。
她是因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故意不说。
“夏倾月,数到第几个了?”江辞微地扯唇。
“!”夏倾月的意识早就游离到了其他方面, 哪里还记得最初开始要帮他数俯卧撑的事情,回答得磕磕绊绊:“十六……吧,就是十六。”
话一转,为了能给自己的话找理由,她补充了句,声音慢慢的:“江辞,你一分钟才做十六个俯卧撑,是不是……有点不行?”
不、行?
你老婆居然当着你的面说你不行?
顿然片刻,江辞气笑了。
刚才做俯卧撑的时候,他记的数是三十九个,时间不到一分钟,她这样说, 他也不拆穿她。
“夏倾月。”江辞还是保持双手撑在地面的姿势,背上坐着的是个“不讲道理”的小娇气包, 他看着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轻易说男人不行?”
“……”夏倾月怔住,好像说了不该说的。
“重新计时,这次你帮我数,别走神了。”
“……哦。”
男人的胜负欲有时候来的真的很奇怪,夏倾月一边帮江辞数数,一边抽出几分神观察他。
他真的有在认真对待她提出的“疑问”,每一个俯卧撑之间把控的时间不间断。坐在他身上,夏倾月整个人都跟着他一升一落,突然感觉……他可爱的不止一点。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
手机上显示的一分钟计时器将近归于为零,在时间定止的那一刻,夏倾月说了声停,从江辞背上下来,“五十四个。好吧,我收回我两分钟前说的话……”
按照男生一分钟做俯卧撑的标准,能到五十就已经很不错了,况且,她还坐在他身上。
“怎么样?”做的俯卧撑算一起加上快过了百,中间又没休息,江辞耗了不少力气,倒在地面上,气息微喘:“一分钟五十四个俯卧撑,我厉不厉害?”
与他的视线相对,夏倾月正想点点头。却不料,江辞扬起手覆在了她颈后,继而带力,使得她的身子一晃和他的距离更近,听到他说:“夏倾月,你能亲我一下吗?我没力气了,充充电。”
“……周围还有人呢。”
“那先欠着,回家亲。”
“……”
嗷,套路她是吧。
夏倾月恍然,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明明可以说不亲,意识就像是被他牵走了似的,是被他下蛊了吗?
好没出息啊,夏倾月。
她在心里暗暗念自己。
经过了一番沉思,夏倾月明白不能出尔反尔,收了收心考虑到自己来健身房是来锻炼身体的,主线还没完成。
“江辞,你帮我压着腿吧。”夏倾月环绕四周大致看了眼,每个斜板仰卧起坐的器械都有人,“我也来试试我一分钟能挑战多少个仰卧起坐。”
“行。”江辞应声:“要不先定个目标?”
“三十个吧。”
夏倾月双腿弯折,双手放在耳朵边,做好准备工作。突然又想到什么,她拉开休闲装的拉链脱了外套放在旁边,里面只穿了一个修身的米白色长袖,衬其腰肢纤巧、盈盈一握。
胳膊很细,背也很薄。
江辞担心她万一受凉感冒了:“不冷吗?”
夏倾月没想太多,“做仰卧起坐会出汗的,不冷。记得帮我记一下时间,我觉得,我一定可以做到三十个。”
一分钟三十个仰卧起坐,对于女生来说是个偏中等的成绩。以前,在大学期间体测的时候,夏倾月记得她能一分钟做五十个仰卧起坐,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还不爱运动,就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一分钟倒计时变动,夏倾月有模有样地开始做仰卧起坐,江辞坐在她身前,两手圈住了她的脚腕,给她定支撑。
刚开始,他没注意到。这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脖颈,一条细细的项链悬坠着,甚比星星耀眼。
“十六,十七……”夏倾月在给自己数数。
江辞弯唇,等她再一起身的刹那,两人的视线正巧对视,但夏倾月专心做仰卧起坐,一秒钟,身体又落了下去。
然而,她再度起身,他的目光不经意沿着她颈间的项链落了些许,看到……她微微低坠的领口,以及,藏在单薄衣料下的淡色胸衣。
“咳咳……”江辞即刻偏过头,一手拿过夏倾月放在身边的外套,也不敢看她,动作笨拙地反盖在她身前,“好了姐姐,我数到三十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夏倾月茫然无措,“我才刚数到二十五,还没到三十啊。还有,你给我盖衣服干什么,我热。”
那件衣服又被她重新放回原地。
“……”他要怎么说。
终于做到三十个仰卧起坐,时间正好一分钟本^文由疼训群八依寺叭衣留就六三整理,人工帮找全网独家文,夏倾月躺在地上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满足自己的成绩:“及格了。”
“现在能穿外套了吗?”江辞执着帮夏倾月穿外套,这次,夏倾月听话了,身体配合着他穿好衣服。
“怎么老是让我穿外套……”她其实不太想穿。
“担心你感冒啊,也不想让别的男人看你。”
外套穿好,夏倾月勉强接受了他的回答,想到他还没夸自己,就觉得少了点什么,“江辞,你没夸我厉害。”
“这不没来得及吗。”他完全把她当小孩子来哄:“姐姐不仅温柔,漂亮,还有事业心,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最厉害。”
夏倾月笑言:“还挺会夸人。”
听了江辞的夸赞,她的心情好了不少,想站起来之际,他握住了她的手腕:“我突然想起来,应该给你个奖励的。其实这话放在姐姐做俯卧撑之前说比较好,让你有些动力。”
夏倾月的好奇心越来越盛:“什么奖励?”
什么奖励?
江辞笑了下,倒也不卖关子了:“做完一个仰卧起坐,我亲你一下。”
“……”
“现在,我应该亲你三十下。”
“……”
奖励是他定下的,她又没同意。夏倾月欲想反驳:“不能算……!”
“反驳无效。”江辞提前预判,他站起来,褐眸里的笑意掩不住,得逞的模样能看得出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买点水,要记得啊。”
江辞离开后,夏倾月待在原地,心里在想她怎么老是败给他,明明这个奖励……
“夏倾月?”
身侧不远的一道女声叫了她的名字,口吻夹杂着淡淡的轻挑,不像是问候,更显随意。
闻声,夏倾月侧头一看,那声音的来源在她的右方,是同一公司同一部门下的同事,饶侗。
夏倾月站起身,饶侗对她打的招呼,她只回应了两个字,声线平淡:“挺巧。”
“是挺巧啊。”这两个字,饶侗扩展延伸,双手抱胸从上至下扫了夏倾月一眼,“京城这么多家健身房,我们偏偏在这里遇上了。到底说你我也算是校友,你回国的这段时间还没好好叙叙旧呢,怎么,为什么想回来了?在米兰混不下去?”
饶侗的冷嘲热讽,夏倾月见招拆招。她那双狐狸眸低眼似神祇,普怜悯;抬眼似魅妖,乱众生。
彼时,因两人的身高差距,夏倾月放低视线,不疾不徐地道了句:“以你现在的资历在米兰,我想,混不下去的应该是你吧。”
夏倾月的这句话把饶侗噎得不轻,后者本想说些什么驳辩,却被怠慢的话卡住了喉咙,进退两难。但碍不着面子掉在地上,冷嘲热讽梅开二度:“哎呦,我就是开个玩笑,名声远扬的夏设计师还跟我一个小员工计较啊?”
“倒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小员工。”夏倾月不甚在意地挽了下头发,“对上级的态度,谁处尊,谁处卑,你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作为你的上级,我顺便再提醒你一下,开玩笑也不是谁的玩笑都能开,职场的水深得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能你不在意的某个玩笑,反而会阻了你的路。”
饶侗的性子妒心盛,尽管她心知肚明夏倾月是她的上级,可她就是不服气。在公众场合被说教了一顿,心里积攒的火气自然灭不下去。
现在又不是在公司,她凭什么处处让着夏倾月?
“夏倾月,你别以为你成了我的上级可以随便教育我。”饶侗冷哼一声:“话我先放在这,我的职位绝不会停滞在这么一个小员工上,说不定,以后我升职了,你还得对我处处恭敬呢。”
“是吗?”夏倾月的神情没有一点变化,波澜不惊,像这样类似的空话她听了太多次,“那我提前恭喜你了,希望你的承诺和现实情况是一样的。”
饶侗不再废话,转身走了。
夏倾月看着她走往的方向,直觉能感知到以后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好,是坏,她不清楚。
“我回来了。”江辞来到她身边,手里拎着装有好几种水的纸袋,细心帮她拧开盖子递给她,“给,姐姐。”
“哦好。”夏倾月回神,接过他递给自己的水。
“在想什么?看到哪个帅哥了?”
“……不是。”
“江辞,我想回家了。”夏倾月喝了一口纯净水,而后将盖子归好位置,“锻炼好累,回家休息休息。”
从来到健身房到现在,她知道自己才锻炼了不到十分钟,锻炼的运动项目也就五分钟前让她引以为傲的三十个仰卧起坐了。大概,也许……好吧,她就是三分钟热度。
“行,我也想回家。”江辞和她的想法一样。
“我以为你会不同意呢。”夏倾月说:“都做好了想要劝说你的准备。”
“走吧,回去。”
“这么好说话?”
江辞点头,手臂揽上了夏倾月的腰,“嗯,回家兑现许给姐姐的奖励。”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想办法:“我突然不想回去了……”
“不行,晚了。”
第76章 呜咽
快到了家, 夏倾月路线一变走到西户,也就是江辞住的房子,而后循着存放在脑海里的密码输入。
她想, 对面有小萨摩Sette, 他说的那个奖励应该就实施不了了,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还有一点就是, 她是真的想Sette了。
“Sette。”一开门, 夏倾月在玄关换好棉拖, 叫小狗的第一声没听到回应, 她又叫了第二声:“Sette?妈妈回来啦。”
此时此刻,小萨摩在它的毛绒小屋里自顾自地玩,刚刚没听太清妈妈在叫它, 第二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耳朵都竖直了,一个百里冲刺从小房子里猛跑出来,四只小爪子“啪嗒啪嗒”地踩着地板扑到夏倾月怀里。
“汪汪。”Sette摇了摇尾巴,雪白的尾巴似是飘荡在湖面之上的芦苇,浮过了她的心涧。
“乖宝宝。”夏倾月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抱着它站起了身,一手握着它的前爪对身后的江辞招了招手,“看看这是谁?呀,原来是爸爸。”
“汪。”Sette又叫了一声,尾巴不停地摇。
江辞取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拎着从超市买来的果蔬,抚了抚夏倾月的发顶, 然后是小狗的脑袋,浅笑着:“是啊, 回来了,不知道Sette想没想我们?”
Sette不会说话,只能汪汪着,夏倾月贴心给小狗当翻译,换了一种声调,仍然温婉细腻:“我们小Sette当然想爸爸,也很想妈妈对不对?”
动物很有灵性,Sette大抵是听懂了,摇尾巴就是它对夏倾月说的话表示的回应。
江辞在厨房做饭,夏倾月就和Sette在客厅里玩,Sette自己玩得尽兴的时候,她就去厨房看看他,“都好了吗?那我来洗碗吧。”
还没碰到碗身,江辞率先握住了她的手腕,“这种小事儿我来就好。以后,做饭洗碗我都包了,家务也交给我,不想让姐姐吃一点苦。”
“江辞。”夏倾月已经在尽力忍住不笑了,夸他:“你好会谈恋爱啊。”
这句话的重点在后半句,江辞反将重点落在了前半句,手臂撑着理台,“夏倾月,我怎么感觉,我们谈了恋爱之后,你都很少叫我阿辞了,不习惯了?”
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夏倾月想了想,好像从叫他全名的那一刻开始,后面这样叫他,就越来越顺其自然,“你不喜欢吗?那我给你想一个新的称呼,男朋友?”
“没说不喜欢。”江辞顺势揽过她的腰,向她走近的同时,声音也有些低,“你叫我什么都行,你喜欢我就喜欢。”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额头相抵。
气氛微妙。
受到缱绻氛围的催化,夏倾月的心在怦怦乱跳,牵动着脉搏血液也在无止境地翻涌。他们的气息相融相缠,她也知道,现在,很适合接吻。
江辞也是这么想的,长睫微坠,眸光凝在她绯色的唇上,叫嚣的欲望得不到抑制,那就,放弃抵抗。
偏头,一厘厘地拉近距离,她闭上了眼睛……
直至——“汪!”
Sette说不清什么时候蹑着步子跑来两人身前,看到它的爸爸妈妈面对面站着,它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离这么近,想侦破原因,就这么一个屁股墩儿坐下来歪着头看,摇着尾巴。
夏倾月睁开眼睛,双手抵在江辞的肩膀上破开距离,脸红得不行,呼吸也险些断了好几息。
她忘了,这不是在自己家,Sette还在这呢……
“快、快点吃饭吧,Sette都饿了。”夏倾月的意识完全被打乱了,仍然佯装镇定地慌不择路,抱起小萨摩离开,留给江辞一句话:“我……去餐厅那边。”
声音逐渐变小,别提多可爱了。
江辞轻地笑了笑,薄唇弧度微漾,手臂弯折撑在理台沿边,颀长的身影浮络在暖灯晕染而下的光影里,仅此站在那儿,慵懒而漫不经心的样子,格外摄魂。
而后看往夏倾月走过的方向,趴在她肩膀上的Sette依旧歪着头。他看着它,敛住了笑意,神色都变得淡然,无声传递消息:今天,你的营养条减一。
Sette看懂了,立马委屈老实了。
吃过饭,夏倾月去浴室洗了个澡,家里,江辞早就备好了她的衣服。
等她洗完澡出来,他也刚洗完。
两人在客厅碰了面。
江辞的棕发半干,额前的碎发隐约遮住了眉宇。见状,夏倾月抬手,想帮他整理一下,然而这一次,他并未提前给她缓冲的时间,直接吻了她。
“……唔。”
一记没有预知的吻点过她的唇,并非浅尝辄止,甚至愈发渐深,随之携来的酥麻感树状般蔓延神经系统,以至于夏倾月撑不住身子,后退了几步,脊背抵在墙面上。
“江……”被吻得摸不清方向,难耐喘息的已而,好不容易发出的一个字音却失了尾语。她的胸口起伏着,呼吸也灼烫:“江辞……”
她觉得,叫他的名字,可以换救自己一次。
好在,他没有太欺负她,吻了吻她的唇角,然后移至侧脸,接着是颈线、颈窝、锁骨。
“三十个吻。”江辞偏头埋在她的颈窝,再度吻了一记,声音又低又沉,“我来向姐姐讨债。”
他的头发微湿,带来的一阵清凉不忍让她颤了颤,仅余的理智告诉夏倾月这里不行,“Sette……还在这……”
“小家伙睡了,它的睡眠质量还行。”
“……”
默了须臾,夏倾月感觉自己的意识终于上了岸,双手攀住江辞的肩膀,离不开他的依偎,“你……”
下一刻,她的身体腾了空,是江辞抱起了她,步子在往他的卧室走,“去我房间吧,那边隔音好。”
等关上了门,夏倾月再次置身氧气匮乏的空间里,和江辞接吻,她好像总是被主导的那一方。
心跳乱了,呼吸乱了,脚步也趔趄着带动身体倒在了床上。彼时没开灯,坠停在窗边的薄纱染透了月光的雪色与静谧,层层驭风翩跹,葳蕤,且柔和。
仰躺着,夏倾月看着江辞,他的眸底深处有清和,也有温柔,并没有藏匿至此捕捉不到尾影的野性。
真的……只是接吻吗?
俯身,江辞吻她的细颈,轻盈的花香气息紧紧缠着他,分舍不开,“夏倾月,你好香。”
“……嗯。”热温升高,夏倾月被他的呼吸烫了一记,声音抖得不成调。
现在该是拒绝,还是接受,她无法抉择。
思考空间过于茫白,夏倾月偏过头,指节蜷了蜷,而后把手放在唇边咬了自己一下,重回清醒:“江辞……”
她明明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不受她所控,降了一滴泪滑过脸颊,“我……没准备好。”
细细的呜咽声像是热夏里最温柔的雨,苏醒了沉浸在燥热季节的万生万物,雨过之后,世界焕新。
好像吓到她了。
“不做。”江辞的心跟着夏倾月落的泪疼了一瞬,吻去了她的眼泪,给她该有的安全感,也安抚她:“别害怕,我只是想亲亲你。”
他把她的手放下来,不让她再咬自己,“真的。”
听此,夏倾月迅速一转身,看样子像赌气似的,实则是不好意思,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
她拿过枕头盖在了自己头上,从枕头下面传来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太清,甚至模糊得辨不出音节咬字:“江辞,你别看我……”
“你这么漂亮,我为什么不能看你?”江辞听清了,且听得清晰,哄她:“好了姐姐,听话,把枕头拿下来。”
哄了好一阵,夏倾月才把枕头拿下来,眼周漫了一圈不轻不重的淡绯印记,碰撞浅蓝与皎白,漂亮极了。
她咬唇,坐起了身子,想郑重地为自己会错的意找理由,“我那是胡乱说的……”
理由说到一半,找不出理由了。
“……”
夏倾月干脆不说话了,等江辞说。他倒是气定神闲的,就等着看她为自己找理由不知所措的样子,坏得不行,“嗯,我知道。”
转移话题,缓解她的窘迫,江辞说:“还有几个吻要还?我记不清了。”
“没了,都还完了。”
“是吗?我记得……”
“没有。”
夏倾月回答得笃定,本质来说,她根本没记,但这一局想着自己要扳回一城,于是向前了些距离,抱住江辞。
刹那间,江辞还没反应过来,颈侧忽而印下一记痛感,像冬眠的风雪吹过了一道痕,却留下了炙热和绵息。
——她咬了他。
江辞坦然接受夏倾月给自己的惩罚,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的尾发上,叹了声:“我的小狐狸会咬人了。”-
又回到了久坐的办公室,夏倾月分神发了会儿呆,思绪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昨天……她咬江辞的画面。
那时候,怎么就想着咬他了呢……
想不清楚,她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想清楚。
可能这就是没谈恋爱和谈了恋爱的不一样,有了想依赖的他,也许,就想把小脾气都给他。
“叩叩。”
敲门声使得夏倾月回神。
“倾月。”是柳婳。
“婳姐。”夏倾月站起身,不明白柳婳如此行色匆匆的原因,难道是哪个项目出了什么事?
夏倾月问:“怎么了?”
柳婳平舒了一口气,扬起手中拿着的文件夹甩在了桌面上,“我真没想到DB成立这么多年,设计部还会出现这样犯低级错误的员工。”
事情还缺一个具体的诠释,夏倾月不解:“?”
柳婳也不想无缘无故发脾气,工作中,项目代表的是利益,利益损失,必定对公司产生影响,这不是身为设计总监的她想看到的。
及时压了神,女人收走刚才雷厉风行的脾气,解释中也推荐她:“倾月,你工作经验丰富,怼怼跟着你的时候学到了不少东西。原本这个项目是饶侗负责的,但在项目中因为她犯的低级错误惹得客户不高兴。”
同样身为公司员工,交给饶侗项目的这件事情夏倾月多少了解一些。
她正想安慰一下柳婳,对方已然定论,缓言道:“这样吧,尉迟落棠的那个合作也快接近尾声了,这个项目你来带她。”
第77章 反差
DB的设计部, 设计总监是部门领导,其下是品牌的服装主设计师——负责该品牌春夏秋冬季节的奢端服装新品、高定展览,再其下便是诸多负责推广品牌制定宣发方案和策划及外商活动的设计师、设计助理、设计企划、设计支持等等基础支撑的岗位。
而诸多设计师中, 饶侗是其中之一。
柳婳说所的项目, 也就是前段时间微博上提前预热的——京城时装协会与多家服装公司联合推出的京城时装周。
此次时装周一年一度,规模范围非广, 仅限以往频繁合作的十多家服装公司参与, 受众群体面向市场中的普通消费者, 正因如此, 项目的具体流程由其余设计师负责便可。
“婳姐, 我想知道是项目的哪个阶段出了问题。”端过新温好的净水,夏倾月为柳婳斟好一盏茶,轻放在女人面前, “问题的大小决定客户损益,如果不是特别大的问题,针对情况及时止损,其他的都好说。”
柳婳坐在沙发上,捻起杯柄递到唇边轻轻吹了吹,雾丝散延。她的弯眉仍是皱着:“今年的京城时装周,我们公司负责的是春与冬系列,与此相关的服装设计图稿需要各出二十个稿件,但饶侗记错了,误以为春冬一共二十个稿件。”
这种情况,的确是不该犯的错误。
夏倾月有点不可置信,浅眸里的讶然仅此几分, 不多不少,“合同上应该会注明稿件的数量……”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柳婳的叹声盖过了夏倾月未说完的话, 嗤声道:“需要注意的、一定要注意的条例,一字一句在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既然犯了这个错误,你猜她仔细看合同了吗?”
“哼,今天时装周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询问服装流程,得知原本定的稿件少了一半还没绘稿,差点要把DB移出合作名单。你想想,DB可是名誉和信誉远扬海外的大公司,就因为员工犯的低级错误损害公司形象?这怎么看都是一笔不值的交易。”
合作的具体截稿时间,夏倾月不负责这一项目,因此并不知情,“什么时候截稿?”
“后天。”刚才甩文件,坠在袖扣尾端的水晶贝母袖扣开了,柳婳整理了下,扣好,“饶侗自己犯的错自然由她本人承担,还差二十张稿子,估计要赶通宵了。”
放缓心神,柳婳自知定下的合作如同覆水难收,中间出了麻烦发脾气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还得寻求新的方案填补缺口,“倾月,虽说时装周这个项目的占比不是很重,但公司也希望尽量不要出差错。出于对你能力的肯定及信任,我想让你跟一下此次合作,以免再出现类似今天的事情有损公司门面,当然,你只负责监督就好,该是饶侗的工作还是她的。”
夏倾月思考了下,在她看来并不是因为和饶侗关系的不愉而犹豫,而是接手一个项目,有没有能力维持好项目利益的平衡。顿了顿,她轻笑:“婳姐对我的赏识我已然铭记在心,公司利益为首,新的项目也是锻炼自己的机会。”
“太好了。”柳婳喜笑颜开,“有的事情啊,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这下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柳婳的性格直来直去,说着说着就论到了评价饶侗的话题上,“其实呢,这次的合作我本来的打算是交给另外一个设计师,但饶侗主动找到我说她想接下时装周的项目。年轻人嘛,理解,敢想敢闯是件好事,无奈其经验还没达到一定的标准,办事也容易疏忽。”
以她多年的职场阅历看人,定论一语成谶:“归根结底,还是太心急了。”
听了柳婳说的一番话,夏倾月忽而能联想到什么——昨天,她在健身房遇到饶侗,后者说自己的职位并不会停滞在一个小员工上。
她明白了,也许,这次项目的效益偏好,便会为饶侗所说的升职积攒底气。
毕竟,职场看能力,能力以外皆为空谈。
“倾月。”说了这么多,柳婳这才意识到自己来这最开始控制不住的脾气有些失态,“你是不是被我的脾气吓到了?不好意思啊,当时正气头上,想着好好找你谈谈这件事情的,火气上来了就没收住。”
“啊?”夏倾月心里想的不是这个,莞尔:“没有婳姐,这个我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我这人吧,心直口快性子冲,设计部的员工没几个不害怕我的,下属犯错误了能把人训哭……”
又谈论了些工作之外的闲话儿,柳婳起身,“行,我就不打扰你了,手头上的工作一大堆呢。”
夏倾月想送送她,女人转过身,提了一下尉迟落棠的高定合作:“与尉迟落棠的合作进行到哪个步骤了?我记得没错的话,稿子是定了,物料制作的流程走完了吗?”
“服装成品在制作了,大概这周之前可以完工。”
“行。”
笑了笑,柳婳抬步走到办公桌前,侧身靠在了桌子侧方,看着夏倾月:“工作越多我越晕,合作都快结束了,我还没见过你给尉迟落棠设计的礼服呢,方不方便让我开开眼?”
“当然。”夏倾月一手撑在桌面上,稍微弯身,点开电脑屏幕给柳婳看了看服装最终确定的图稿,“这件礼服,尉迟小姐和我都非常满意。”
图稿入瞳,柳婳完全怔住了。
礼服是抹胸款式,腰身掐得细,裙摆荡漾弧度轻浅,长度及尾,描摹其曲身妩媚曼妙。在衣服的胸口上方浮有花瓣缀饰,整体颜色的主调为似梦似幻的水蓝色,碎闪的亮影点点折光反射,像是碎了一层苍穹里瑰丽至极的银河。
“我的天呐……”尽管服装稿件承载的是线图,但柳婳真真切切被眼前所看到的震惊到了,恍若实物就在眼前一般,“哇,现在我语言紊乱得只会说好漂亮。”
“谢谢婳姐。”夏倾月微笑。
“不错不错,我就知道我看人的眼光不差,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未来可期啊。”
那件设计图稿,柳婳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通,指尖点在裙身上,“倾月,这件高定用的什么面料?”
“我采用了几种不同的面料,像腰身这里的面料用的是香云纱冠乐绉,外部薄纱用的是真丝欧根纱……”夏倾月有条不紊地叙述着,每一种面料什么特点,带来的美感她能一一讲解清楚,眸底的光从未减少半分。
大致说了些,柳婳眼中的笑意更盛了,她身为总监也要关心体恤员工,不过看夏倾月的工作进程进展顺利,好像不用她多费心。正说着其他的事,忽而话锋一转,柳婳说:“哦对,倾月,你一上午都在办公室,可能还不知道吧?”
“?”夏倾月眨了眨眼。
“我们设计部来了位新的员工,是个小帅哥,刚大学毕业,年龄啊样貌啊嫩得不行。设计部的男生本来就少,这位小哥哥一来,部门里现在还是单身的女生一个个地都围着他转,不工作的时候办公区都快成相亲角了。”
柳婳和夏倾月的相处不像普遍的上下级那般严肃,确切来说更像朋友,她用肩膀碰了碰夏倾月,怂恿道:“去看看啊,现在中午下班了,不用工作。你如果不嫌他年龄小,我觉得可以把他介绍给你。”
而后补充:“你可是设计部的一枝花呀,哪个男生不迷你?前两天我还遇到财务部的总监来着,骆泓说他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肯定早点把你追到手。”
夏倾月想了想,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柳婳可能是忘了,提醒说:“婳姐,我有男朋友啦。”
“嗷对对,你瞧瞧我,忙来忙去不记得这事儿了。但也不妨碍去认识认识嘛,反正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话音刚落,柳婳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示意了下自己要去接个电话,走之前对着夏倾月指了指窗外。
顺着女人指的方向,夏倾月身子微偏。
京城又下雪了。
全景玻璃窗外,天际的灰蒙蔓延了世界各个角落,不染纤尘的雪花飘降悬漾,视野所及尽显茫白。
夏倾月向前走了几步,凝望着这片沉寂安然的雪景,脑海里缓缓拼凑出不久前同样背景下的一帧一画——她和江辞重逢的那天,也是下了雪。
合窗微微地开着,卷来的凉风捎来了片片雪花于室内,夏倾月站在距离合窗几厘的地方,偷跑过来的雪花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温度清冷,像一记吻。
回滞思绪,夏倾月再度看向自己的手背之时,白雪一秒钟化成了水。
都说借物思事,突然想到——
好像……没带伞。
她也不知道天气说变就变,想回家得先去停车场,看来要兜着一身的雪回去了。
离开办公室,中午时分,平时人影疏少的办公区此刻间依旧谈笑声不断。从同事们讨论的词汇中,夏倾月能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小杨。
“诶小杨,你刚说你哪个大学毕业来着?”
“小杨,刚上班第一天不要紧张哈,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们,姐姐们的性格都很好呢。”
“哎呀烦死我了,小杨,你帮我看看这个打印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不运行了,我看了电源什么的没坏呀。”
“叫小杨干什么,我来帮你看。”
“哎哎,我说你们也太喜新厌旧了,我们哥儿几个入职DB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热情啊。”
“小杨是新员工,当然得多多关照嘛,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懂什么,回头小杨遇到问题了想着帮帮人家。”
经过了气氛热闹非凡的办公区,临近过道的职工座位了了坐着几个人,回头看到夏倾月,皆相继示意对她打了声招呼:“呀,夏设计师。”
“倾月姐好。”
“夏姐。”
“中午好,夏设计师。”
夏倾月轻地点头,以此回应。
只是路过一群人严严实实围绕的一片区域,众人之一的郑悠韫倏尔扬手,“倾月姐,中午去哪里吃饭呀?”
夏倾月思考:“还没想好呢,先到处转转吧。”
对于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小杨而言,他今天第一天上班,部门里的同事自然是认不全的,但听说过部门里声名盛扬的顶尖意大利品牌Gerton Faith的服装主设计师——狐狸眸,温柔相,蓝发过肩。
如今见到了其真容,小杨自己都没发现他盯着夏倾月看了好长时间,得以回了神,还是人群中的女同事观察得敏锐才打了个响指提醒他。
等夏倾月离开设计部门,刚才提醒小杨的那个女同事浅浅地“告诫”他一番:“美女好看吧?”
“小哥哥,夏设计师你就别想了,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不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且对夏设计师巨巨巨巨巨宠!每天来公司接夏设计师回家,风雨不误,雷打不动,为夏设计师送的餐都是京城特别难约号的私人餐厅,这样的男友太绝了,我好羡慕呜呜。”
“不仅如此啊。”另一个女同事闻言附和道:“最最关键的是长得帅,脾气好。我之前下班遇到过,倾月姐的男朋友每次见到她就像个小狗一样,反差感我永远拒绝不了!”
“还有还有,我早就注意到月月姐的戒指了,私人高定,设计师贼难请……”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说氛围中,小杨暗暗退了场,离开部门走向电梯。
……
一路乘电梯下来,门开。
夏倾月也恰好在这时收到江辞发给她的微信消息,问她现在下班了吗,他定了一家闽菜餐厅,再过两分钟就到DB了,她回复:【好,我也是刚刚下来。】
116E39N:【那我在大厅等你/嘿嘿jpg.】
编辑完消息刚点了发送,夏倾月移步走在大厅的等候区落座,望着外界簌簌而落的雪景,她忽然想出去拍些好看的照片。
出了公司正门,而后打开手机的相机模式找好角度拍了两三张雪景,第三声“咔”止停,身后有人叫了她。
是道陌生的男声。
“倾月姐。”自动感应识别出有人临近,男生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叫住夏倾月。
夏倾月识清人,是刚刚话题中心的小杨。
“倾月姐。”小杨手里拿着个颜色泛浅的丝带,递给她,“这个,我看它从你的包上掉下来了,还给你。”
系在包上的丝带重量轻,即使掉了,夏倾月也没能察觉,接过那个丝带,礼貌道谢:“谢谢。”
小杨积极介绍,想留下印象:“我是今天刚来DB设计部的员工,倾月姐叫我小杨就好。”
新人员工的自我介绍,很正常的对话,夏倾月正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听到——
“砰。”车门关闭的声音。
“姐姐。”
接近全然白瑕的世界,江辞的出现成了夏倾月眸光里辨别其他不同的唯一例外。他走到她身边,问她:“这位是?”
夏倾月介绍了一下:“小杨,设计部的新员工。”
“哦。”江辞声音很淡。
男人看了眼那个叫小杨的人,隐约能察觉到什么。
他没沿着话题继续说下去,也没介绍自己,想起来,“走吧姐姐,我们去餐厅。”
夏倾月想说一声好,想到还有外人在场应该要打声招呼,但江辞好像故意不让她说似的,牵着她的手欲想离开现场。
“那个……倾月姐。”小杨出声,面容稍有犯难,“就是,我刚来公司第一天,还没配车。”
“今天又恰逢有点事情,大雪天也不好打车。我要去的地方不远,能……麻烦你送我一程吗?”
送他一程?
江辞淡笑了下。
哦,绿茶啊,碰到同行了。
第78章 神圣
听诉了小杨的请求, 夏倾月先是看了眼不远横穿纵行的街道,车流来往,白雪覆压路面。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也没多少出租车。
夏倾月在犹豫, 小杨这么说,答应他的话江辞百分之百会介意;不答应的话, 一个小忙而已, 是不是有点太淡漠了?
但在陌生人和男朋友之间, 她更注重男朋友的感受, 正打算组织语言拒绝小杨的时候, 小杨似是预有所感,又连忙解释:“倾月姐,其实……我也不想麻烦你的, 但朋友说他在餐厅等了有些时间,就距离公司两公里,不是很远。”
毕竟提出需要帮忙,拐了个弯最后必然得问问别人同意与否,小杨说:“我可以报销车费,就是不知道你的男朋友介不介意……”
一番茶言茶语一顿输出,江辞静静地看着男生表演,听到后面一句‘男朋友介不介意’的那句话,他的薄唇淡淡扯出一记弧度,眸光温度渐渐降下来。
面对对方的这招,他不以为意,不就是装可怜吗?
搞得谁不会的样子。
“姐姐。”江辞假借没站稳, 身子往夏倾月那边靠了一下,眉宇轻蹙, “我突然好晕,头也疼。”
左肩的肩膀倏然一重,夏倾月偏过头看,他的眉蹙着,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没多想:“怎么了阿辞?”
“不知道,就是头疼,晕得厉害。”
“那……”
“我们去医院吧姐姐。”
“……好。”
站在一边的小杨一句话都说不上,神色也怔愣,心里暗暗默念这是遇到对手了,对方也是个绿茶。
而且,比他的级别还要高!
刚才,小杨指了下他想去的餐厅位置,在京北方向,而他们要去的医院在京南,不顺路。夏倾月婉拒了他:“不好意思小杨……”
“哎!”街道一侧驻停了一辆白橙相间的出租车,驾驶位车窗降下,司机向外招了招手,“帅哥美女,有坐车的吗?”
知道这个点是中午下班时期的高峰,所以也会有司机在风雪天气为了补贴家用照常出行。现在这个情况,估计是观察他们有段时间了,就出声叫了他们:“今天雪大,外边儿不好打车,你们要坐的话我给你们便宜些。”
这位司机师傅来的挺是时候。
前几分钟,小杨还说雪大不好打车,交通问题没能解决,现在有车了,问题也解决了。
小杨说不出话:“……”
但,想着是自己提出的不好打车,目前的情况有了补救,自己再坐别人的车着实说不过去,“……不麻烦你了倾月姐,有车了,我去坐出租就好。”
人已经走远了,夏倾月的思绪重新浮回,慢了好多拍才点了点头。
现在最要紧的事应该赶紧去医院。
“江辞……”
夏倾月低头去看江辞的神情,想抬手试一下他的额头温度。哪知后者直起身,肩膀上落了零星几颗微不足道的雪尘,被他骨感分明的手掸掉了,声线也云淡风轻:“夏倾月,我的戏怎么样?”
“……”夏倾月明白了,江辞是演的。
可是她以为他是真的头晕,还在想到底怎么回事、担心他来着。大概是被他宠的了吧,她的小脾气也莫名其妙,“我这么担心你,你还演戏……!”
她不是真的要跟他发脾气理论,只是觉得他演戏像在逗她似的。
“别生气姐姐。”他们谈恋爱的这期间,夏倾月的小脾气有时候不自觉就冒出来了,很莫名。哄她,江辞早已经轻车熟路,“你最漂亮了,特别特别漂亮。”
夏倾月忍笑,稍弯的唇线彰示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是想拒绝小杨的,这不是担心你介意嘛。”
介意,他当然介意。
那个小杨难道不知道这位夏设计师已经有男朋友了吗?为什么还在他女朋友面前刷存在感?
哼。
早在夏倾月出了公司在外面拍雪景的时候,江辞的车就停在了街里可以暂时停车的车位,也看到了男生递给女生丝带的情景。
夏倾月手中还拿着那个丝带,江辞接过,向前走了几步,而后行云流水般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起初,夏倾月头上只有一个问号,过了两秒,问号成倍,不解也成倍:“???!”
“你干嘛啊江辞。”那个丝带她还挺喜欢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想打他:“那是包上的丝带,不是小杨送的!”
她误以为江辞是这样理解的,对他解释。
江辞不吃醋还好,一吃醋,真要较真起来能把醋坛子翻了,比如说现在——那个丝带被除了夏倾月以外的人碰过了,还是个男生,他扔东西的时候没有一分犹豫,“沾了绿茶的味道,不好闻。”
“你不也是绿茶?”
“我和他不一样。”
“……”夏倾月无言,想了想又道:“可是那是我的丝带啊,前段时间刚买的。”
扔东西,也不是江辞想扔就扔的,惹炸毛的小狐狸不高兴了,还得他来哄:“我赔给你好不好?”
“限量款,和包配套的。”
“买,我现在就让庄睿预约,姐姐喜欢哪个牌子的包我记下来发给他,每个牌子各买二十个不同的。”
“……”
在外面站得久了,夏倾月有点冷,白皙的脸颊埋在走线柔软细腻的围巾里,露出的一双眼睛清艳而温婉,长睫上落了点点雪花,“我不跟你说了……”
堆叠在地上的雪花渐渐变厚,行步的时候留下的脚印格外明显,江辞跟着她的步子走在她身边,“生气了吗?”
“没有。”夏倾月闷闷地答。
“看看我吧夏倾月,别生气。”
“不看。”
看样子,小狐狸是真生气了。
江辞继续想办法哄她,惯用从小到大装可怜博取同情的招数:“手好冷,姐姐,你帮我暖一下。”
他的手牵着她的,的确很凉,夏倾月心软了一瞬:“不要在这跟我装可怜啊,回家跪键盘。”
“跪。”
“两个小时。”
“行。”
“涨价了,三个小时。”
“多长时间都行,我听你的。”
答应得这么快,她男朋友……好可爱啊。
夏倾月忍不住笑了,气也消失了,跪键盘是她随便说的,她舍不得让他跪。
等两人走到车停的位置,坐进车里。夏倾月系好安全带,车子却没法动,她偏过头看向江辞,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
“江辞。”她叫了他一声:“你在想什么?”
听到夏倾月的声音,江辞恍然回神,突然想到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夏倾月,我们官宣吧。”
耳边有过霎时间的失音,夏倾月错把‘官宣’听成了‘结婚’,顿了几秒钟才听清字节,“嗯?不是已经官宣过了吗?”
自从上次,夏倾月和江辞、印白和谢澈这两对小情侣在医院遇到之后,谢澈逮住机会就跟江辞说倾月姐怎么还不官宣你、你可是倾月姐的男朋友啊,想到自己和小白刚谈了恋爱就在朋友圈官宣了,把这世家公子哥高兴得不行。
后面,江辞和夏倾月说起在朋友圈官宣这件事,夏倾月考虑到工作忙没有提前和长辈们铺垫,拖延了些时间,直至前段时间盛蓁和苏若霓两位母亲的“突击检查”,她和江辞恋爱的事情才被长辈们知晓。
也就是在那天,两人各自心照不宣地更新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他们和小萨摩Sette的一张合照,文案也相同——
【一家三口。】
这条朋友圈的文案只有四个字,很简单,没有过多浪漫的语言包藏粉饰,甚至称得上平淡,但却表达了相爱之人最真诚、最炽烈的不息爱意。
短短的十几秒钟,夏倾月把官宣的前后画面在脑海里来回过了一遍,明明……官宣已经在朋友圈官宣过了呀,为什么江辞还要说官宣呢?
“当我贪心吧。”一想到刚才在公司那边发生的事情,江辞就越想官宣,“朋友圈的官宣好像满足不了我了。”
夏倾月率先领悟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要……在像微博这样的社交平台官宣吗?
微博是具有深刻公众影响力的大型社交平台,加之夏倾月和江辞本身的名气,一位是时尚圈归国凯旋的顶尖品牌服装设计师,一位是京城独立创办规模宏大的IT公司总裁,虽然他们和娱乐圈没有任何联系,可一旦官宣了,微博掀起的惊涛骇浪定然不会亚于明星。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夏倾月温吞问。
“我觉得,”江辞慢慢道出原因:“刚才公司楼下发生的事情,那个叫小杨的男生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所以才会搭讪你。”
“很正常吧,小杨是公司新来的员工。”
小杨小杨小杨,这个称呼他听了太多次。
夏倾月想拿一颗储存在控台里的清茶糖,江辞故意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拿,“夏倾月,你叫他这么亲昵啊?左一个小杨右一个小杨的。”
“……他只说了自己的姓氏,我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夏倾月在心里给江辞默默安了一个‘吃醋大王’的头衔,想抽出自己的手,“江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吃醋?”
“你烦我了。”
“……”
不仅爱吃醋,还绿茶,超级绿茶。
江辞还挺会运用句式,‘你烦我了’这四个字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我没有。”夏倾月反握住了他的手,安抚他,轻叹:“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烦你呢。”
“那我们官宣?”江辞乘胜追击。
这个,夏倾月犹豫了,“阿辞,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用……占用公共资源吧?”
“我想的是我们官宣,肯定会有很多人知道你有了男朋友,这样他们就不会来找你搭讪了。”江辞说。
夏倾月顿了下,想法好像也在理。
空气停滞片刻,白雪依旧。
车内温度不同于外面,江辞握着夏倾月的手,把自己的热温源源不止地渡给她。像是看穿了夏倾月的心里活动,对她再次扮可怜,也在她的软肋边缘试探:“夏倾月,还是说……你觉得我们走不到最后?”
“不是!”夏倾月着急反驳,“我说过的,我只喜欢你,只想跟你谈恋爱。”
但……在微博官宣恋情的事情她暂且定不下结论。
夏倾月稍微倾斜着身子,抬起右手放在了江辞的耳骨上,他的眼神楚楚可怜,像小狗一样求安慰,她实在不忍心。而后,凑近了些,他闭上了眼睛,她轻轻地、吻在了他的眼睫。
很轻,且极度温柔的吻。
“江辞。”夏倾月数不清这是多少次这样叫他了,她喜欢他的名字,更喜欢他,“这件事情,你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可以吗?我想……有个心理准备。”
已然经历过了一场舆论风波,对网络,对那些可能会出现不好的言论,夏倾月的担心和害怕告诉她,她需要时间。
无论是对哪一件事情的看法,总会有黑白两面,正负两分,如果真的官宣了,不可能完全都是夸赞与褒扬。
“好。”江辞抱住她,尊重她的一切-
翌日,公司群发消息说设计部门调休两天,夏倾月也有了两天的短暂假期。
下午她和江辞一起吃了中饭,坐在客厅时,桌面上的手机响的一刹,夏倾月看清电话显示的备注,是庄睿。
“阿辞,你的电话。”夏倾月把电话递给江辞。
“谁?”江辞问。
“庄睿。”
接过电话,庄睿似是有什么消息汇报给江辞,继而提到工作的主题——要去港城出差。
等江辞挂断电话,夏倾月问:“什么事情啊?”
因为她想吃冰淇淋了,江辞就去商超给她买了好多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填满了冰箱。夏倾月用勺子盛了一口冰淇淋递到唇边,茉莉的香气,特别清甜,“工作吗?”
“嗯,要出差。”江辞从背后抱住她,“姐姐,要两天见不到你了。”
“没关系呀,想我就跟我打电话。”
夏倾月说的话,江辞好像没听清楚,心里想的全是两天见不到他的女朋友,想她。
“可是我想看到你。”又一想到,他女朋友这两天调休,刚好有时间,“或者,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港城吗?”
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夏倾月倏然怔了一记,她转过身,凝着江辞褐棕的瞳孔。
恍然有种错觉,在这一刻,他们好像结婚了。
夏倾月唇线微弯,这三个字说出来,分舍不开誓词般神圣的郑重感,温柔与爱意同样盛大——
“我愿意。”
第79章 想他
如果是正常的休息日, 夏倾月原本想找荀瑶一起逛街旅游来着,但这两天碰巧赶上DB调休,和诸多企业公司标例的单双周休息时间正好错开了。
一个人在家, 还是和江辞一起去港城, 两个选择,后者更吸引她, 旅游放松心情, 当是环游世界了。
“今晚的航班, 姐姐现在可以收拾东西了。”说是这么说, 江辞却没有松开夏倾月的想法, 双手依然在圈着她的腰,“简单收拾一下就好,真忘带什么东西了在当地买。”
“嗯。”夏倾月想起身, 缠在腰间的力道并未变浅,在轻重之间把控的度很好,没有让她觉得疼,“说让我收拾东西,这里却有个不想让我走的人。江辞,你太黏人了。”
“我的女朋友是你,我不黏你黏谁?”
“你……”想说的话被迫中断,手里拿着的冰淇淋一眨眼的功夫也被江辞搁在了桌面上,然后身子一腾空,夏倾月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江辞,我能走路……”
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她的视线比他的高些。
担心自己掉下去, 夏倾月借助江辞肩膀的支撑点往前移了几分,以此能离他更近。就这么被他抱着走到衣帽间, 江辞才把她放下来,让她坐在软垫的凳子上。
“我帮你收拾吧,你要带什么跟我说。”江辞示意了下她的衣柜,“可以打开吗?”
收拾东西不用动手,夏倾月觉得自己赚了,双腿盘起来,很是轻松惬意的样子,“当然可以啊。十二月,港城那边和京城的温度不一样,羽绒服和大衣就少带一些。”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该穿的衣服,夏倾月归纳得整整齐齐,颜色由浅及深,长度由短至长。
江辞拿过一两件衣服,哪件想带,她就点点头。
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衣服收拾得差不多,再之需要准备的就是生活用品和其他各种各样的护肤品、化妆品,还有女生特殊时期的止疼药和卫生棉,江辞也没落下。
“我生理期还没到,不用准备这些。”离生理期还有些时间,夏倾月把止疼药和卫生棉拿了出来,行李箱的空间不多,带些必要的就行。她的胳膊撑在膝盖上,手心托着下巴,“江辞,你好细心,以后出行我的行李都归你收拾。”
“事先说明啊,不免费。”江辞一边帮她叠好衣服,一边有模有样地跟她讲道理,并不是真的道理:“夏倾月,等我收拾好,你多亲我几下就行。”
“……”夏倾月的笑意浅了几分,“江辞,你就是个亲亲怪。”
平时,他们空闲,江辞除了黏着夏倾月,说的对她最多的就是‘你亲我一下’。
情侣之间亲亲抱抱都是很正常的,科学证明热恋期有个特定的时间区域,不知道过了这个区域,他们还会不会像这时候一样保持热恋的模样。
夏倾月的这个疑问,江辞现在告诉了她答案,因为,他看出来了她在想什么,“我想和你热恋——这个想法,从我在追你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时间不限,将会是永远。”
“爱人如养花。”江辞走到夏倾月身前,她坐着,视线半仰着他,他半蹲下来,单膝跪在地上,“虽然姐姐本身已经很漂亮了,但,我想让你更漂亮。”
鼻翼泛了轻微酸涩,夏倾月眨了眨眼睛企图将那些酸涩的感觉退回去,感动的情感蔓延至肺腑,她笑了,绽放的笑意灿烂:“江辞,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现在的氛围比较适合煽情,可江辞却没有按照套路出牌,提了问:“姐姐开心了,那挑一下想带哪一件高定?”
“???”夏倾月撤回了蕴含在眼眶中的眼泪,感动仍在,目前更多的是疑惑:“带高定干什么?”
江辞没说具体的原因,可能是神秘感吧。
夏倾月在心里这样想。
最后,她挑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高定礼服。
当晚,安顿好小萨摩的情绪,江辞请谢澈帮了个忙,说让他帮忙照顾Sette两天。
谢澈在读研究生,但不住宿,他自己住在京城有名富人区里的一套公寓里,印白则是在宿舍。接过小萨摩,他眉眼带笑,闲散地勾了勾唇,说的话不明就里:“去了港城,你们也许会遇到熟人。”
乘坐上由京城飞往港城的航班,路途中,夏倾月还在想谢澈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问了江辞。
江辞也不太懂,缓拂了拂夏倾月的发顶猜测谢澈估计是随便说说的,她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欣赏风景的同时不忘处理一些工作上的零碎事情。
……
大概三个小时左右,飞机再落地。
走出机场,眼前呈现的便是与京城九分相似、景象盛燃繁华的港城地区。
夜晚之下的港城,港口海湾、建筑大厦、知名山麓等等皆浸染了昼火似的明亮,高楼影影绰绰,标识霓虹灯斑斓如星,恍若一幅极为不真切的画卷,难离灯火之魅。
想起以前,她和江辞也来过港城,但这次的感觉与多年前相比大不相同。
那时候他们还小,观不透世间红尘,现在……
走了一段路,夏倾月脚步一顿,心跳都险些失了一瞬的拍子:“阿辞,我不会粤语,怎么办啊?”
像深城、港澳毗邻湾口的城市,粤语几乎大面积广泛运用,说惯了普通话,加之又不会粤语。
夏倾月在想,如果遇到本地人要怎么跟别人沟通。
“不用担心。”江辞漫不经心地转了下戴在手腕间的银质腕表,一个动作,庄睿心知肚明。
助理接下话,对夏倾月介绍跟在后面姿态恭敬的乌发女人:“夏小姐,这位是秘书部的总秘书长,Annika。夏小姐在港城期间的行程会交给Annika代办,她也会负责夏小姐和港城本地人民沟通的翻译工作。”
点到Annika的名字,Annika自觉前移两步,而后对夏倾月鞠躬欠身,“夏小姐您好,我是Annika,也是您在港期间的专职秘书。”
夏倾月应了声好,她看Annika虽然是乌发,但眼睛瞳色偏灰绿色,应该是混血。
仪态和仪容都让人过目不忘,很有气质。
……
时至已晚,提前定好的酒店房间在整栋楼层的五十二层以上,Annika在前方引路,夏倾月跟在女人身后。
穿过一道道连灯盏都透着不菲的奢华布局的陈设,拐了几个弯,行步在一间豪华套房停下,Annika将拎着的行李箱手柄逐慢推给夏倾月,“夏小姐,这间便是江总为您预定的房间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有什么事情,夏小姐与我电话联系就好,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为夏小姐处理。”
“好的,谢谢。”夏倾月莞尔应声。
刷了房间门卡走进去,夏倾月关好门,看清置物规格,内心被这间豪华套房的面积占比震惊到了。
三百多平,装饰风格属于轻奢法式,全景落地窗,足以俯瞰港城夜景的灯火阑珊。
推开阳台门,夏倾月在此停留了些时间,抬眼看向不夜城寸金寸段点亮的繁盛景象,楼宇鳞次栉比,再向前,承载着船鸣与声笛的维多利亚港映入眼帘。
徐徐海风吹来,携带的清凉仿佛按灭了藏匿在她心里的不定。
突然好想江辞。
他不在这,好像是有工作上的事情与几位总裁会面。
正这样想着,夏倾月的手机兀自响起了铃声。
闻声,她以为自己刚在心里许下的愿望成了真,但界面显示的备注并不是江辞打过来的,是荀瑶。
滑过接听图标,夏倾月转过身,薄背轻靠阳台栏:“喂瑶瑶,怎么啦?”
那边的荀瑶刚下班,已经连续加班了几天的她自己的脾气都快控制不住了,可面对好姐妹不能说发脾气就发脾气,“月月呜呜,我真的好想辞职啊,公司领导老是压榨我们这些底层员工,说是最后一次加班从来都没算过数呜呜……”
“别伤心嘛,我以前在米兰的时候也是加班。”夏倾月在想该如何安慰荀瑶,“要不……”
荀瑶忽而眼前一亮,提议道:“要不我们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你现在也下班了,我们去沪城怎么样,去看东方明珠!嗷嗷还有,顺便再去一趟云夏也行呀,这么多年我还没去过你的家乡看看呢。”
夏倾月话音顿了顿,她听得出荀瑶语调里的开心,旅行计划得完善,如果说自己现在不在京城……
纠结了会儿,她正欲开口解释,只听到荀瑶美滋滋地规划旅游的航线:“工作久了都没时间旅游,我也要在我年轻的时候自由一把哈哈。我先去欧纳华庭找你吧,然后我们直接去机场飞沪城,待一天再飞云夏。”
“瑶瑶。”夏倾月抿了抿唇。
“咋啦?”荀瑶已经在收拾行李了,“你是不是没时间啊,那我们下次去也行的。”
“我现在在港城。”
“哪儿?”
“港城。”
“哦……什么?!!!”
夏倾月提前预料到荀瑶惊讶的结果,想走进客厅之际,对方已经挂了电话,然后直接拨过来一通微信视频通话。
“瑶瑶。”夏倾月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DB通知设计部门调休两天,阿辞恰好来港城出差,我就跟过来了。”
“弟弟没在?”荀瑶第一想到的是这个。
“……没有。”
了解了情况,对面的荀瑶趴在桌子上,装出一副像是全世界都把她抛弃的表情:“唉,我爸妈出国旅游去了,妹妹在上学,好姐妹和男朋友度蜜月,我呢,我苦兮兮地在家没人陪呜呜,太可怜了我。”
‘度蜜月’这个词不严谨,夏倾月一怔:“……不是度蜜月!就是旅游而已,旅游!”
不自觉地就压低了声音。
“好好好,我懂啦……”荀瑶嘿嘿地笑。
只是她的话道了一半,房门那边就传来一阵门铃声,声音不大不小,荀瑶听到了:“好了姐妹,我就不打扰你了,弟弟回来快去给他开门叭。”
夏倾月点头,起身走向门口的位置。
没成想对方又问,笑得有点意味深长,欲言,却不止,语速稍快地说:“你们今晚会住一个房间吗?”
第80章 承认
嗯……这个问题, 夏倾月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
江辞出去之前,他跟她说过定了几间豪华套房,可是她那时候心思没在那, 只想着他能早点回来。
见夏倾月没说话, 荀瑶的细眉上挑了些,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人。她眼睛弯了几分, 再次语速飞快地说:“好了我知道了月宝, 我懂的, 毕竟我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嘛。挂了吧挂了吧哈, 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的二人世界了。”
隔着屏幕, 对方递来一个飞吻:“拜拜月月。”
荀瑶的意思,夏倾月不是不懂。
“瑶瑶……”追加解释的申请权被驳回,夏倾月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从通话界面回到了两人的聊天对话界面。
解释是不能解释了。
夏倾月左滑一下, 退到列表界面,然后又退到屏幕的主界面,随即,房门那边的门铃又是一声:“叮——”
通常第一声的门铃得不到回应,第二声的门铃往往会带着个人的情绪,比如说不耐,或者急切,但夏倾月听到的这声相悖,反而与第一声一样轻缓、温柔。
走过去开门,夏倾月能预感到来人是谁,也果然,印证了她心里拟定的命题, 江辞站在她面前。
灯束欹斜投递的光折映出他的身影,落满她的肩膀。
“我回来了夏倾月, 有没有好好吃饭?”
江辞走了进来,顺势关好门,砌叠在门侧缝隙的光源跟着他关门的动作片片散尽,完全散尽之时,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夏倾月向他的方向走,紧紧抱住了他。
她的胳膊纤细如玉,在玄关壁灯微燃亮度的加持下更显皎白,不沾染一丝尘埃。
彼时,夏倾月双手攀住了江辞的脖颈,身子也因拥抱离他更近,声音低得像在抱怨,也像委屈:“江辞,我好想你。”
偏过头,蹭了蹭他的颈侧,“抱抱。”
拥抱来得不在意料,江辞很轻地笑了下。
他的女朋友说他黏人,他认了,其实她自己也黏人,抱着他好久好久不松开。
“对不起宝贝。”江辞抬手顺了顺夏倾月浅蓝色调的长发,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回抱住她:“处理工作耽误了些时间,让你等久了。”
夏倾月还是不想松开:“……也没有太久。就是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可能是在别处地区的原因吧,仅仅只是短暂的半个小时,夏倾月看着远方纸醉金迷的夜景,却感觉,都不及一个他。
“你好黏人啊夏倾月。”江辞边抱着她边向里走。
“……”夏倾月沉吟,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就换了个主语。
背对着行走的路线,夏倾月看不见要往哪边走,只能跟着江辞的步子一步一步退着,半仰着脑袋,假意控诉他:“你的意思是不想我抱你?那我不抱了……”
夏倾月说话算话,说不抱就是不抱,双手松开了抱在江辞身上的力气。但转念一想,她才不要被他牵着走,他说过的话,她同样还给他:“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就黏你。”
江辞轻声笑:“夏倾月,你好可爱。”
腻歪了一阵儿,夏倾月松开了江辞,她坐在沙发上悠悠然地晃着腿,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他打开行李箱收拾她要用到的生活用品,忽而想到荀瑶抛给她的那个问题:“江辞,你……要在这里过夜吗?”
“嗷。”江辞停了收拾的动作,找她理论:“姐姐抱完我就想把我赶出门?”
“……”
“你把我赶走了我睡哪儿?”默了片刻,江辞像在逗小狐狸似的,反问她:“再说了,哪有情侣还分房睡的?”
夏倾月想了想:“你不是说定了几间套房吗?”
江辞原本想的是如果他工作回来晚了,不忍打扰夏倾月,就另外定了房间,现在,他早早地回来了。
她却想赶他走?
“我不走。”江辞也不收拾行李箱的东西了,走到夏倾月身前,双手捧着她的脸,跟她置气:“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夏倾月眨了眨眼睛,眸光不由自主地躲避:“……我没说要赶你走,你误会了。”
说完,夏倾月找准时机,一偏身躲过了江辞的桎梏圈,然后拿着他帮她收拾好的睡衣和换洗衣物小跑到浴室,关门之前又趴在门侧,像忘记什么告诉他:“我先去洗澡了。”
冲掉了一身的疲惫,夏倾月洗完澡后拿过睡衣,却发现……不是她的睡衣!
当时,她和江辞的行李箱挨得近,她也不知道江辞怎么收拾的,他的白衬衫被她拿过来了,还有她短款睡裤。
想出去拿衣服。
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无奈之下,夏倾月穿好江辞的白衬衫,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念了几道话,她缓缓打开浴室门,而后走到要休息的房间。
套房内只有一张大床,放轻步子,夏倾月绕到床的另一侧看了看好像已经睡着的江辞。
他在另一间浴室洗过了澡,棕发微湿,隐约可以看到清水的痕迹,双眼闭着,很安静,呼吸也轻。
是……工作太累了?
不过,夏倾月回忆起来,有过一次,她之前就是觉得江辞睡着了,近距离看他,所以才会掉进他设置的陷阱。
这次她学聪明了,打赌他一定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睡着,无疑是想引她上钩。
掀开被子的一角,夏倾月双手撑住床面从被子一侧隐没了身子,继而向前爬,手和膝盖都在前移。等她的脑袋露出被子的一刻,江辞或许感受到她的视线忍不住笑了,睁开眼,手臂一抬把她圈在了怀里。
“学聪明了姐姐,不上钩了。”江辞亲了一下夏倾月的眼尾,替她挽了下耳边掉落的蓝发,眼里笑意宠溺。
“你再想想新的招数吧。”被他亲了一下,夏倾月微微闭上一只眼睛,随之睁开,指尖碰了碰他的长睫,“我一样不会上当。”
“是吗?你已经上当了。”
“……?”
“!!!”反应了十几秒钟,夏倾月才明白江辞说的是他的白衬衫,“心机,你太心机了江辞!”
她想逃走,他偏不让,把她重新捞回怀里,“或者,不想穿就不穿,我也没说非得让姐姐穿。”
“……”
夏倾月倏然感觉肩膀无形一重,到底没忘记她男朋友是绿茶,锅从天上来,正好砸在她的肩膀。
逃不走,夏倾月干脆闭上眼,耳朵蔓延的红度越来越深,心情串写出一段乱码。想了良久,她也不伪装了,觉得不解气直接咬在了江辞的锁骨上,给他留下了个不轻不重的咬痕。
咬完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眸底映着他的模样,温慢地问:“疼吗?”
“不疼。”回应她的是江辞再度拥紧她的亲吻。
江辞的吻很温柔,隐匿着对爱意本身的克制。
那种克制,仿佛让夏倾月生出一种极为真实的错觉,恍若景象更迭,自己像是置身一片潮海,海风清澈干净,缓缓浮动她的长发,吻过她的每一寸皮肤。
他吻了吻她的唇瓣,一下,一下,吻很轻,因为想给她留有足够呼吸的氧气。轻吻辗转到她的颈侧,他好像比刚才更贪恋了,香甜的花香气息就这么夺走了他的意识,化成一道细线,缠着他的手腕带到了她身穿的白衬衫衣摆。
喘息灼热之际,夏倾月已经分不清她在什么地方,迷离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自动褪去了清晰画帧似的,只余留线与影勾勒的轮廓。
下一瞬,夏倾月的心跳忽而一空:“……!”
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腰很敏感,属于江辞的温度渐渐随着衬衫被拨乱的动作愈发深热。夏倾月咬着下唇,眼尾不知不觉地洇出缕缕嫣红,短泣了一声,格外得娇:“等……”
等一下。
这是她想说的,却说不完整。
“江辞。”在梦境与现实错乱交织的情况下,夏倾月努力分清哪边是梦,哪边是真,“……阿辞,你看看我好不好?”
“夏倾月。”江辞的声音有些低,也有些喑哑,手臂圈紧她像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我真觉得自己贪心……”
他的手心仍覆在她的腰间,时间稍长了些,她逐渐适应了他指尖微低的冰凉。
这句话,夏倾月在心里过了一遍,没想什么,主动吻在了他的侧脸,“是要……做……吗?”
仅一瞬,江辞微怔了一下。
对,他承认,他就是这么想的,想彻彻底底地拥有她,想和她做.爱。
可是,他又担心。
因为太喜欢她,所以格外珍视,不想伤到她,不想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让她害怕。
他能听得出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还是颤的。
大概是因为害怕吧。
不行,他不能这样。
江辞收回了放在夏倾月腰上的手,距离稍微拉开,刚才怕自己控制不住不敢看她,现在,他的褐眸里只有他捧在心尖上的女孩。
“不做。”他拭去她眼尾残留的泪,缓声安抚她:“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伏在心口的燥热降下了温度,夏倾月看着江辞。
她知道他是在保护她,但……
“如果……”夏倾月斟酌语言,在想要怎么说出口。
而好巧不巧,就在这时,一通电话铃声倏尔响起,破除了此时此刻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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