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人鱼亲亲热热地叫那几个围着他的手下“哥哥”, 封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竟是没有立刻出声呵斥自己的手下，而是看似不经意般，走到了几个壮汉身后, 微微弯下腰, 道：“玩什么呢？玩得这么开心。”
被包围在中间的小人鱼终于得以进入他的视野, 比起被从越泠鱼缸里带出来时一脸不配合的模样, 此时的小人鱼手中拿着不知是谁的手机，红艳艳的唇瓣很开心地弯起，红眸倒映着手机发出来的光，很专注很乖巧的样子。
然而乍一听到封秦的声音, 小人鱼却霎时便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脸上的笑模样立刻消失了个干净, 抬手就把手机丢回壮汉手上, “扑通”一声迅速钻进了水中。
封秦：“……”
怎么回事？怎么一看到他就躲呢？他再怎么样，应该也比自己这几个手下长得帅吧？怎么每次这条小人鱼见了自己, 都跟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封秦神色莫名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脸，一转眼却见自己的几个手下都是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仿佛在责怪自己把小人鱼给吓跑了。
这还是封秦第一次被自己手下用这种目光看, 不由得黑了脸，“看什么看，我可没对他做什么。”
“老大，在宝宝面前, 就别抽烟了吧。”其中一个手下终于忍不住道。
“就是啊，小人鱼那么娇贵, 吸你的二手烟把身体给吸坏了怎么办？”
封秦：“……”
封秦的脸更黑了，他怒吸一口烟, 恼火道：“操，你们几个才见了他多久，现在就为个小人鱼管起你们老大来了？他是人鱼还是魅魔啊？”
“老子还没算你们擅离职守的账呢，都给我滚去站岗！”说着，封秦就一人一脚，全把人从鱼缸边给踹开了。
踹完了，封秦还不满意，一边又重重抽了几口烟，就一条小人鱼，还嫌弃人抽烟呢，这烟是会钻进水里还是怎么的？吓得他跟见了鬼似的。
烟很快便烧到了烟蒂，封秦的烟瘾其实也不重，只是这时却像是瘾加重了一般，非得再抽上一根才能罢休。
只见他脸色阴沉地盯着烧到烟蒂的烟看了一会，眼中是渴望与凶意尽现，仿佛恨不得把那烟吃进肚子里去，然而下一刻，他却是极用力地将其按灭了，又像是丢什么敌人似的，重重将烟丢进了垃圾桶。
真他妈娇气。
然而，江清辞却又不仅仅是因为封秦身上的烟味才躲他。
封秦在原剧情里，也是有身份的，说是什么很厉害的雇佣兵，处理过很多机密任务。
原剧情里，他保护的不是人造人鱼，而自然是真人鱼。
人造人鱼因为对真人鱼强烈的妒忌心，妄图把真人鱼放走，过程中挨了封秦一颗子弹。
那可是一颗子弹呢。
江清辞很怕疼，一看到封秦，就想到原剧情里的那颗子弹，那颗子弹射到了鱼尾，从此其中一片鱼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弹孔，可丑了，虽然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但却不妨碍他一看到封秦就不喜欢。
于是封秦守在鱼缸边上时，江清辞便离得远远的，玩水草、玩贝壳、玩珍珠也不肯靠近鱼缸边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壮汉都要换岗，偏偏封秦就不用换岗似的，整整一晚上，都守在鱼缸边。
江清辞在他的大贝壳里一觉睡醒了，封秦都还在鱼缸边。
而有他在，那几个壮汉都不敢靠近小人鱼，更不可能借手机给小人鱼。
江清辞快气死了。
偏偏这个时候，实验室又进了另一个人。
来人穿着洁白的实验服，一张清俊脸庞看着十足纯良，看向鱼缸中小人鱼时，白皙的脸庞微微发红。
竟是云锦南。
他靠近鱼缸边缘时，却不像之前的几个研究员一样，被几个壮汉拦下来，反而得以蹲在鱼缸边，红着脸同鱼缸中的小人鱼对视，轻声道：“宝宝，之后我就是你的研究员了。”
哇，另一个讨厌鬼。
江清辞还记得之前云锦南对自己干过的事，漂亮的脸蛋都黑下来了，“你这个讨厌鬼，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越泠呢？”
“越泠已经丢下宝宝，去另一个研究院了，”云锦南红着脸，仿佛很抱歉一样，“就算宝宝不愿意，他也回不来了，接下来宝宝的实验，都是由我来负责了。”
“不仅如此，等会我还要将宝宝从水里抱起来，带到另一个实验室。”
哈？怎么还要搂搂抱抱？
江清辞生怕这个讨厌的研究员趁着抱自己，又对自己做什么坏事，立刻大声道：“我才不要！”
会从小人鱼口中得到这个决定，云锦南并不意外，只是笑笑道：“真的不要吗？宝宝难道不是一直很想见研究院里的另一条人鱼吗？”
居然是要去见真人鱼。
昨天才直播，今天就能见真人鱼了。
但江清辞却开心不起来。
越泠走了就算了，怎么是这个家伙接管自己了呢。
被他抱，还不如挨子弹。
至少挨子弹不会被弄得身上黏黏糊糊脏兮兮的。
这样想着，江清辞却是忽地想起了另一个人来。
与此同时，就在云锦南蹲在鱼缸边跟江清辞说话时，封秦就站在一边，说是守卫，一双在伤疤下显得有些凶戾的眼睛却是盯着鱼缸边本该是毫无威胁的研究员看，仿佛对方才是那个会威胁小人鱼安全的危险因素般。
不只是他，身边的一个手下也在看，而且一边看，还一边嘀嘀咕咕：“妈的，这个小白脸怎么回事，把宝宝都气成那样了。”
能做雇佣兵的人，再怎么头脑简单，也都经历过刀山火海，见过无数人性。
因此，尽管云锦南表面上看着纯良亲和，他们却更愿意站在心思单纯的小人鱼一边，见小人鱼不喜欢云锦南，便也打心里不喜欢起对方来。
“老大，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要把宝宝转移到另一间实验室，既然宝宝不愿意让那个小白脸抱，那干脆咱们抱怎么样？”说着，手下竟是有些蠢蠢欲动。
封秦薄唇一掀，冷冷道：“闭嘴。”
什么抱不抱的。
他们只是受雇来保证小人鱼安全的，不是来掺和人家研究院工作的。
封秦想着，下一刻，一道清亮动听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那个傻大个！”
明知道不是在叫自己，封秦却还是下意识看了过去。
然而这一眼看过去后，却正与一双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眸对视上了。
“你来抱我！”江清辞理直气壮道。
封秦的心跳刹那间都放慢了。
只他张嘴后，竟是说了一句：“傻大个是在叫我？”
几个平时在封秦手下唯唯诺诺的壮汉，听到自己的老大居然敢反驳小人鱼，都不由得瞪向了封秦，上一个被叫“傻大个”的瞪得最凶。
说的什么话呢！把宝宝气哭了怎么办？
被叫傻大个是多么幸运的事，其他的人还没这个机会呢！
江清辞果然被气的眼尾都微微发红起来。
云锦南唇角的笑意更加鲜明了起来，他迫不及待跪在鱼缸边，朝着江清辞倾身道：“宝宝怎么叫他，他是雇佣兵，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身上又硬又臭，不适合用来抱宝宝，还是我来吧。”
封秦反应过来后，心中竟是生出了点懊悔。
但他没表现出来，面上仍是冷冷的。
的确，要是让小人鱼知道，他杀过什么东西，那双漂亮的红眼睛，估计都要吓哭了，哪里还肯被他抱。
再说了，就一个小人鱼而已，他也不稀罕抱。
这样想着，封秦却是没想到，江清辞的那双漂亮的红眼睛，的确是蒙上了水雾。
然而紧接着，小人鱼却是不顾云锦南的话，朝着封秦道：“……秦哥。”
仿佛是很不情愿般，玫瑰一样的唇瓣微嘟，唇珠鼓起，显出饱满的肉感。
“抱我。”
哗啦。
男人坚硬的手臂结实而有力地搂在小人鱼纤细的腰上，水花从小人鱼身上飞溅出来，将封秦身上的作战服都打湿了，他却毫不在意，将小人鱼从水中抱出后，另一手便从腰上下滑，托在小人鱼的鱼尾上。
腰细死了。
到处都滑滑软软的。
还香香的。
研究院看着冰冰冷冷的，怎么养出来的这么一条漂亮小人鱼。
脾气那么大。
关键时候还会撒娇。
比魅魔还厉害。
还好人魅魔不存在，不然在这条人鱼面前，都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受不了。
封秦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一双眼却是连看也不愿往怀中的小人鱼看，只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般，转头看向失去表情管理满脸阴沉的云锦南，道：“实验室在哪？”
云锦南脸上的纯良笑意几乎消失得一干二净，冷冷道：“你这样做，已经算是逾越了，封先生。”
一听云锦南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江清辞立刻抓着封秦的领子借力抬起身看向了云锦南，“什么逾越，是我叫他抱我的。”
“我可是人鱼，你不听我的话吗？”小人鱼凶巴巴道。
云锦南的脸色在江清辞看来的那一瞬间，立刻从阴沉变得纯良温柔了起来，“我当然听话，只是封先生也不是研究院的人，我怕他粗手粗脚的让宝宝难受了。”
江清辞听了，却是哼地一声。
再难受，也比被舔好。
江清辞已经想通了。
反正现在他还没放真人鱼走，封秦再怎么样，也不会马上给自己来一子弹。
现在封秦还受雇保护自己，也就是说，封秦是他的小弟。
他完全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欺负封秦，为未来的自己报仇。
于是，江清辞勾住了封秦的脖子，坚持道：“我才不管，我就要他抱。”
细白的手臂环在颈部。
换成是别人，早在他靠近自己颈部之前，封秦就掏出枪崩掉对方脑袋了。
可换做是娇娇软软的小人鱼，他却是被搂得半边身体都发麻了起来。
余光见云锦南脸色又难看了起来，封秦只懒懒道：“没办法，你们人鱼的命令我违抗不了。”
江清辞以为他不情愿，得意地勾起唇角。
却只有云锦南听出了封秦话中有意无意的炫耀。
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
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两条人鱼的实验室离得很远，几乎在研究院的两头。
但封秦腿长，怀里抱着条小人鱼，脚程也一点慢不下来，很快便跨越了大半个研究院。
一路上经过的研究员看见他抱着小人鱼，一个两个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不敢相信小人鱼怎么肯让这个看着凶狠的男人抱。
封秦心中竟是生出了比完成十个雇佣任务还要强烈的快意。
此时此刻，他确信，小人鱼对自己是有点喜欢的。
之前看到自己就跑，估计也只是害羞。
否则怎么鱼缸边那么多人，偏偏挑他抱。
真可爱。
江清辞却不知道封秦在想什么。
他会挑封秦抱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封秦是以后会给自己一梭子子弹，所以他要报复欺负对方罢了。
只不过，此时他在封秦的怀里，却很快就后悔起了让封秦抱自己的决定。
雇佣兵队长身上的作战服硬邦邦的，硌得他难受。
还有一股尼古丁的气味。
一点都不好闻。
江清辞立刻就想换个人来抱自己了。
可封秦周围，离得最近的，却只有云锦南。
因此，真人鱼的实验室一到，他看到实验台前有个也穿着实验服的男人，立刻便在封秦身上拍了拍，张口道：“放我下来。”
实验台前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正是研究院的院长。
听到门口有动静，他转动死寂一片的灰色眼眸，将注意力从毫无动静的鱼缸中转向门口。
他在门口看到了一条比雪还要洁白的人鱼。
小人鱼被高大强壮的雇佣兵抱在怀里，却是抬起手，花瓣般漂亮的指尖指向了自己。
与此同时。
鱼缸内的蓝紫色人鱼似是感应到了小人鱼的到来，睁开了海洋般深邃的双眼。
一睁眼，便听到小人鱼那足以引起灵魂共鸣的声音响起。
“我要他抱。”
然而，他的小人鱼，却正被一个人类男性抱在怀里。
要另一个人类男性抱自己。
第042章 人造人鱼9
“砰！砰！砰！”
重重的玻璃拍打声从鱼缸处传来, 江清辞顿时顾不上什么抱不抱的事了，当即便循着声源看了过去。
这一眼，便令江清辞愣住了。
鱼缸中的蓝紫色人鱼紧紧贴在鱼缸的玻璃壁上，深蓝色眼眸透过鱼缸紧紧盯着他, 人鱼似乎察觉到了江清辞的注视, 收回了鱼尾——那显然就是拍打玻璃的罪魁祸首。
这还是江清辞来到这个世界后, 第一次看到除自己以外的另一条人鱼。
还是这个世界的万人迷主角。
作为掠夺了万人迷部分光环的劣质万人迷, 他当然要多关注关注这个对手。
然而，将他抱在怀里的封秦与一旁的云锦南，在注意到江清辞对蓝紫色人鱼那非一般的关注后，却反而有些不满起来。
这时云锦南终于明白, 为什么之前越泠会不赞同让两条人鱼相见了。
相比于人类, 人鱼对于人鱼的吸引力, 当然是要更加强大。
然而, 蓝紫色人鱼在见到小人鱼后非同一般的反应，却令实验台前的男人死寂一片的灰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鱼缸的声响使得他将全部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了鱼缸中的蓝紫色人鱼身上, 注意到蓝紫色人鱼那双眼中满是小人鱼的身影，便更是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把人造人鱼放进鱼缸里。”
说话间，自然也就将之前人造人鱼指着自己要抱的话全部丢在了脑后。
或者说, 是根本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可抱着小人鱼的封秦，却是罕见的有些迟疑。
看鱼缸里那条人鱼直勾勾盯着小人鱼的样子，把小人鱼放进去，小人鱼不会马上就被吃了吧？
为什么要把两条人鱼装在同一个鱼缸里？
难不成实验室还要给人鱼搞个相亲？
相个什么鬼亲, 他可知道小人鱼是人造人鱼，既然是人工饲养的, 就该跟人在一起，尤其是跟个能保护他的人, 而不是一条不知道从哪抓来的野鱼。
江清辞可不知道封秦在想什么。
见到真人鱼后，他脑海中【见到真人鱼】的任务就完成了。
取而代之的新任务，则是——
【因为嫉妒，恶劣对待真人鱼，提高其他优质股对真人鱼的在意程度。】
看似是一条很长的任务。
但在江清辞看来，这个任务却再简单不过了。
不就是让他欺负真人鱼吗？
这种事他可在行了。
可收到任务后，封秦却没立刻动身将他带到鱼缸里，江清辞急着要做任务，就用力拍了拍封秦的手臂，说：“愣着干什么呢？把我放到鱼缸里去！”
就这么急着和那条人鱼相亲？
封秦本就不算明朗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甚至进一步想起，之前小人鱼一见到院长，就指着对方要对方抱自己的样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条人鱼就是个水性杨花的性子。
然而，江清辞根本不在意自己在别人心中是个什么形象，只想着任务的事，封秦还不动，他便有点不耐烦了，便道：“我都快干死啦，你再不放我进鱼缸里，我就叫别人抱了！”
叫什么别人。
研究院院长吗？
坐着轮椅他能抱个屁！
想着，封秦却是终于动起了身。
似乎知道小人鱼就要被送到自己的鱼缸里了，鱼缸里的蓝紫色人鱼没了动静，只紧紧盯着被封秦抱在怀里的江清辞，封秦顺着阶梯走上鱼缸顶部时，人鱼便跟随着游在离两人最近的玻璃壁边。
蓝紫色人鱼对江清辞的执着，几乎是毫无掩饰，以至于当走到鱼缸边缘时，封秦心中的不情愿感几乎达到了巅峰。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怀里的小人鱼，竟是直接从他怀中跳入了水中。
封秦的脸色黑成了锅底，本就凶戾的长相，此时更为可怕。
可他却是拿小人鱼没有一点办法。
而相比于他的阴沉脸色，鱼缸中的蓝紫色人鱼，却是如同天降珍宝一般，在江清辞主动跃入水中的同时，便飞快伸出手，稳稳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小人鱼。
骤然拉近的距离，令江清辞得以更加清晰地观察蓝紫色人鱼的模样。
能在小世界做万人迷主角，蓝紫色人鱼的长相自然很不一般，美得犹如被精心雕刻而成的雕塑，身上的每一寸，都仿佛依照着黄金比例而设计，甚至比他这条人造人鱼还要更厉害的是，蓝紫色人鱼身上居然还有肌肉，而且是很结实的肌肉，就连腹肌都块垒分明，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
反观江清辞，上个小世界就懒得不行，这个世界自然也是一条懒鱼，每天最多的运动量就是吃饭时的咀嚼运动，身上便也就一点肌肉都没有，连鱼尾巴都比正常人鱼细上一圈，在蓝紫色人鱼面前，更显得娇小。
被对比得这么彻底，小人鱼自然不能高兴，立刻就甩着尾巴要从蓝紫色人鱼怀中挣脱开，生气道：“不许抱我！你身上硬死了！”
蓝紫色人鱼眼中却是现出一丝疑惑。
他不明白，小人鱼在鱼缸外就能任凭那些人类男性抱他，为什么到了鱼缸里，却是不让他抱了？
但很快，蓝紫色人鱼就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立刻回过身，游回到了鱼缸深处。
江清辞还没弄明白，他突然游走要做什么，蓝紫色人鱼便立刻游回来了。
不同于先前的是，蓝紫色人鱼的手上，却是捧了好几个漂亮的贝壳。
也不知道这些贝壳是哪里来的，一个两个都流光溢彩的，长得还很别致。
江清辞本来就喜欢漂亮的小东西，一下子就被它们吸引住了目光。
既然被送到他面前了，自然就属于他了，江清辞立刻就要把它们拿走。
【宿主，任务。】001提醒道。
江清辞当然知道，任务是要欺负真人鱼。
【拿走真人鱼送的东西，跟欺负真人鱼有什么冲突吗？】江清辞就是贪心，什么都要。
于是，小人鱼的动作更快地伸向蓝紫色人鱼手心，把全部贝壳一个不剩全都拿走了。
001：【……】
见他拿走自己手上全部的贝壳，蓝紫色人鱼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鱼缸外的轮椅男人，注意到仪器中，属于蓝紫色人鱼的心跳频率加快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变化。
男人的声音，有一丝的不稳：“人造人鱼，问他的名字叫什么。”
男人嘶哑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到了鱼缸中，蓝紫色人鱼毫无反应，却在小人鱼照着问了之后，张开了嘴。
他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叫声。
那叫声如同歌声般动听，停下后，蓝紫色人鱼期待地看向小人鱼，却是失望地发现，小人鱼漂亮的脸上满是迷茫。
一点也不明白，万人迷为什么突然唱起歌来了。
蓝紫色人鱼眼中微微黯淡。
但他还是重新张开了口。
生涩的声音响起。
“……宝宝。”
啥呀？
宝宝？
小人鱼漂亮的脸蛋一下子黑了下来。
“什么宝宝？我才是宝宝，你这个讨厌的跟风怪！”
他怀里还抱着人鱼送的漂亮贝壳，脸却变得比七月的天还快，立刻用力甩了人鱼那条令他嫉妒的蓝紫色鱼尾一尾巴，转身就飞快游走了。
却丝毫没看见，身后的蓝紫色人鱼被他甩了一鱼尾后，原本便微微发紫的鱼尾，紫色竟是愈发浓重了。
人鱼很快便追上了江清辞，跟在他背后，一连叫了好几声。
“……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发音从生涩逐渐变得顺畅。
江清辞终于听出了点端倪，他停了下来，见人鱼也停了下来，绕着自己一边游，一边只能说那两个字，顿时仰起脸，恶劣地嘲笑起了人鱼，“你只会说这两个字吗？好笨哦。”
“大笨人鱼。”
人鱼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看到江清辞愿意停下来和自己说话了，竟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美丽人鱼的笑容犹如消融的春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足以吸引任何猎物。
然而，此时人鱼面前的小猎物，看到了他的笑容，却只是想着。
原来这个世界的万人迷，是条笨蛋人鱼。
看着傻乎乎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江清辞一下子优越感就强烈了起来，他回过头去，朝着鱼缸外的轮椅男人道：“你们好笨哦，人鱼抓了这么久，居然连只会说宝宝两个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说。”
“一点都没有我聪明。”
试验台前的轮椅男人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屏幕。
其中一条数值，已经达到了警告最高值。
那正是发.情期的人鱼释放出的，用于诱惑另一条人鱼的信息素。
实验才开始没多久，他本该无视这条警告，让人造人鱼继续诱导人鱼产生反应。
但看着通体雪白的人造人鱼翘着唇角，浑然不觉危险将至，反而一脸自得的模样。
轮椅男人终是冷冷道：
“今天的实验到此为止。”
最初，研究院用意外得到的人鱼血进行研究培育人鱼时，出现了许多失败品。
就算是最成功的江清辞，也有他的缺陷之处。
这条人造人鱼，有着一身不同于真正人鱼的雪白长发和鱼尾，还有一双红眸。
然而这都不是最大的问题。
最致命的问题在于，这条人鱼，感知不到其他人鱼传来的信息素。
灰眸男人驱动着轮椅，慢慢靠近人造人鱼的鱼缸边。
除了最早几年他跟过人造人鱼的项目，之后，他便对毫无价值的人造人鱼失去了兴趣。
早年的人造人鱼在男人的脑海中不过是一段模糊的印象，唯一的标签就是实验品。
然而……
在灰眸男人静默的注视下，鱼缸中的巨大贝壳被一尾巴拍开。
小人鱼毫无睡姿、四仰八叉地躺在贝壳上。
雪白的鱼尾泛起潮红，脸颊亦是充满了粉意。
他竟是在另一条人鱼的诱导下加速了成熟的进程。
睫羽在水中轻颤，仿佛陷入了什么黏腻的梦境无法挣脱。
“唔……”
胸膛上放着的美丽贝壳在他不经意的动作下往下滑，露出藏在贝壳中的东西。
那竟是一片蓝紫色的鱼鳞。
第043章 人造人鱼10
昨天从人鱼的实验室回来后, 江清辞做了一晚上的怪梦。
醒过来后，脸颊红彤彤的，团着鱼尾巴坐在贝壳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好一会, 突然在脑海里道：【001, 我昨晚做的梦, 你能看到吗？】
【看不到。】
【看不到？】闻言, 江清辞有些失望，【我好像梦见有人欺负我了。】
【特别过分，要是让我看到他，我一定要欺负回去！】
001：【……】
这还是001第一次听到有人因为做的梦记恨别人。
但它还是哄道：【嗯, 欺负回去。】
【所以那人是谁？】
明明只是一个梦, 算不得是真实, 001却还是顺着江清辞的话问道。
江清辞：【不知道。】
他对自己的梦只有点朦朦胧胧的印象, 还以为001能看到才问的001。
没想到001看不到他的梦。
江清辞只记得，梦里那人好像一直在唱歌, 绕着他唱歌，却听不懂唱的是什么歌。
神经兮兮的。
想不起来，江清辞便干脆不再想了。
然而, 这个时候，掉在一旁的东西却是忽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将其捡了起来，水光透过那东西，在他脸上映出蓝紫色的光。
小人鱼的眼睛都睁圆了。
那竟是一片蓝紫色的鱼鳞！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跟过来的, 正在江清辞一头雾水之时，鱼缸外忽地传来了一声嘶哑而平静的声音：“人造人鱼, 那是人鱼送给你的礼物。”
江清辞被这幽魂一样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即又缩回大贝壳里, 只露出半张脸。
这才看到，此时轮椅男人居然就在鱼缸外，平静的灰眸倒映着小人鱼被吓得缩进大贝壳的样子。
见是活人，江清辞一下子就来了胆量，终于从贝壳中直起了身，将手中的蓝紫色鱼鳞亮出来，“你说这个是人鱼送我的？”
轮椅男人颔首。
江清辞背在身后的鱼尾巴翘起来。
不愧是万人迷人鱼，居然还送他这个劣质品鱼鳞。
鱼鳞捏在手上，摸着有股玉石般的质感，边缘并不锋利，漂亮得像是艺术品。
但一听是人鱼送他的，小人鱼就哼地一声，随手把那鱼鳞丢到了一旁，“原来是他送的，那我就不要了！”
“今天是不是也要做实验？我要把鱼鳞丢回去，气死他！”
似乎是没想到人鱼会这么说，男人眼中的死寂有了一丝波澜。
昨天，人鱼在送出去藏着鱼鳞的贝壳后，所有指标都有了一定的上升。
在人鱼中，这个行为一定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我希望你能收下，”他说道，“这对实验有利。”
但江清辞却不是轻易就会改变主意的，他的鱼尾挑衅一样歪来歪去，“我就不！”
然而，“不”完了之后，他又改口道：“除非嘛……”
“坐轮椅的，你答应我件事，我就勉强不把鱼鳞还回去。”
作为研究院的院长，从未有人敢在轮椅男人面前，这么叫他。
轮椅男人于是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冷淡嘶哑的声音缓缓道：“我叫云砚舟。”
“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只要不损害实验，我都能答应。”
闻言，小人鱼盯着他的双眼果然亮了起来。
仿佛漫天的星辰，都收拢在他眼中般，而此时此刻，那装满星星的漂亮眼睛，却是注视着云砚舟。
似有预感，云砚舟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竟是微妙地微微收拢。
“我对你的轮椅很感兴趣！”江清辞盯着的，却是云砚舟坐着的轮椅，“我也要坐轮椅！”
云砚舟收拢的手松开。
这个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先前江清辞叫他“坐轮椅的”，并非贬称。
而是羡慕。
与他一般无法走路的小人鱼，想要坐在轮椅上，靠着自己行动。
“我会为你定制一台轮椅。”他说。
云砚舟以为这样做，小人鱼就会满意。
却没想到，江清辞这条人鱼可难伺候得很。
听到云砚舟说会为自己定制轮椅，他却还不满足，“我今天就要坐你的轮椅！”
“你坐我的轮椅，我坐什么？”云砚舟缓缓问道。
江清辞却早就想好了，“那多简单呀。”
“你坐在轮椅上，我坐你身上，不就等于我坐轮椅了吗？”
江清辞觉得自己的办法简直太完美了。
根本没注意到，云砚舟脸上莫名的神色。
可江清辞想做的事，最后都能做成。
尽管当他说要坐在云砚舟身上时，遭到了封秦和云锦南的一致反对，但到最后，封秦仍是将他从水里抱到了云砚舟身上。
云砚舟的腿上，常年盖着一层薄薄的毛毯，江清辞坐上去，湿漉漉的鱼尾巴便是隔着毛毯，坐在了云砚舟失去功能的腿上。
尽管隔着层毛毯，另外两人的目光中，却还是带上了几分嫉妒。
就连云砚舟的养子云锦南，都忍不住道：“父亲，还是我来抱宝宝吧，您的腿……”
云砚舟平静地拒绝了他：“不用。”
“我已经答应了他。”
他们的对话，江清辞并没有在意，一坐上云砚舟的轮椅，他就忘记了云砚舟的存在，兴致勃勃地研究起了轮椅扶手上的控制面板，只把云砚舟当成个有点硬的座椅。
“前进按这个。”
男人苍白的手指在面板上一指。
江清辞便在云砚舟所指处按了一下。
然而，云砚舟的手指却没能来得及从那面板上撤离。
他只感觉到小人鱼带着凉意的手指与自己的手指相贴，再往下一按。
那凉意像是渗透了指尖，一路攀升至周身。
轮椅忽地开始前进。
小人鱼在惯性的作用下，倒向了云砚舟。
然而云砚舟却没有躲闪。
而是用胸膛接下了这含着湿意的怀抱。
在江清辞驱动着云砚舟的轮椅，在研究院里横冲直撞时，轮椅后却是紧紧跟着一堆人。
每个人都盯着坐在云砚舟腿上的小人鱼，生怕他玩着玩着从云砚舟腿上滚下来。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江清辞如何驱动那轮椅，却竟是都稳稳地坐在云砚舟腿上。
封秦作为保护江清辞的保镖，自然也是这些人中，跟得最紧的人。
他一开始把江清辞放在云砚舟腿上，本就抱着坏心，没把小人鱼放得特别稳当，小人鱼坐在云砚舟腿上的薄毯子上，很快就会不稳顺着男人的腿滑下去。
到时他再趁机去抱小人鱼。
可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却是根本没把云砚舟的反应算计在内。
毕竟轮椅上的老男人那双灰眸平静而冷淡，看着是一潭死水的沉默模样，仿佛半边身子都已经埋进了土里一样。
以至于当小人鱼即将从他腿上滑下去时，封秦是根本想不到，云砚舟会突然伸手，搂住小人鱼的腰，将他重新捞回怀中。
苍白病态的手放在小人鱼纤细的腰上，像是要镶进小人鱼雪白柔软的腰肢一般，每每小人鱼下滑，都能将他捞回。
就连鱼尾上的水渗进毯子，将裤子浸湿也没松开。
偏偏那张脸上，却还是一副无欲无求的冷漠模样。
封秦咬肌都绷紧了。
妈的。
那是什么表情？
馋宝宝就直说。
装什么装呢。
真是个伪君子！
……
江清辞开着云砚舟的轮椅玩了一会，感觉到尾巴开始变干，便终于听话地将轮椅开到了蓝紫色人鱼的实验室中。
一进实验室中，便与鱼缸中的蓝紫色人鱼照了个对面。
人鱼立刻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意识到江清辞对他的笑容有反应后，他便常常对着江清辞笑。
看着傻乎乎的。
然而下一刻，人鱼却是看到，他的小人鱼竟是坐在了另一个男人腿上。
还正是昨天小人鱼指着要抱的人类男性。
蓝紫色人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江清辞却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蓝紫色人鱼脸上的表情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只有云砚舟看到了蓝紫色人鱼朝自己投来的阴冷视线。
完全不同于先前对外界毫无反应的冷漠模样。
这至少说明，这一步实验是正确的。
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云砚舟想着。
然而在江清辞终于将轮椅开上鱼缸顶部，就要从男人腿上跳入鱼缸时，却是被云砚舟放在腰间的手紧紧控制住，整条鱼都无法移动。
江清辞眼中冒出一丝疑惑。
“云砚舟！”小人鱼不太高兴了，鱼尾巴在云砚舟腿上用力地拍了拍。
那双腿本该毫无知觉，可不知为何，云砚舟竟是莫名感觉到了一股麻意从腿上传来。
他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实验远胜过一切重要。
小人鱼顺利进入了人鱼的鱼缸。
激起的波澜平息后，却是倒映出了云砚舟平静灰眸中掩藏的失落之色。
江清辞一进到鱼缸里，蓝紫色人鱼就立刻接住了他。
人鱼绕着他游了好几圈，像是在检查他的身体。
江清辞不由得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好奇，直盯着蓝紫色人鱼看，一双红眼睛随着人鱼的动作转来转去。
但他没想到，人鱼绕着他转了几圈后，最后竟是低下身，忽地朝他身后的鱼尾游近。
扑来的水流吓得江清辞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朝前一游，躲开了人鱼靠近的动作。
江清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在水中，水流对他是比风还要没有存在感的存在，可此时他却是浑身都泛起了粉，就连雪白的鱼尾都没有幸免。
但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异样放在心上，只是在躲开人鱼的动作后，生气道：“你这个大笨鱼想干嘛？怎么跟条狗似的闻我的屁股！变态臭狗鱼！”
被骂成是变态臭狗鱼，人鱼却仍是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模样，只是露出一个笑。
“宝宝。”
如歌的悦耳声线高兴道。
好笨哦。
被骂了还不知道。
江清辞的气一下子消了。
他才不跟傻子鱼计较。
这条笨鱼话也不会说，也听不懂他的话，偏偏为了坐云砚舟的轮椅，他还答应了云砚舟教人鱼说话。
可现在，人鱼却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只会说“宝宝”两个字。
江清辞决定给他取个名字。
但江清辞本来也是个取名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合适的名字。
总不能真的叫大笨鱼，或者变态臭狗鱼吧？
越叫越笨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江清辞却是忽地想起了昨晚的梦。
其实他在昨晚的梦里，并没有受欺负，只是梦境带给他的感觉怪怪的，好像被一股驱散不开的热意包裹住一般，才让江清辞觉得自己受欺负了。
现在记起梦境的内容，江清辞惊奇地发现，其实梦境的内容很简单。
他只是梦见了眼前的人鱼，围绕着自己，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
那似乎并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歌声一般的奇异声音。
然而在梦境里，江清辞却是奇异地听懂了那句话的内容。
“……缪奚。”江清辞有些疑惑地念出了那句话的内容。
可就在他念出那两个字的同时，蓝紫色人鱼那如同精心雕刻出来的完美容颜，却是瞬间布满了红晕。
他那双海洋般深邃的深蓝色眼眸亮得出奇。
人鱼的反应太过激烈，于是江清辞奇怪道：“那么高兴，缪奚不会是你的名字吧？”
他随便做个梦，梦见的内容，居然是人鱼的名字？
这也太巧了吧？
可人鱼却是立刻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了极致，“……缪，奚。”
“缪奚、缪奚……”
“宝宝，缪奚。”
江清辞听他将这两个词颠来倒去地念来念去。
似乎是高兴到了极致，甚至绕着他，唱起了歌。
人鱼的歌声，就正如传闻一般，动听迷人到了极致。
就连人类世界最负盛誉的歌手，都无法与之相比。
江清辞作为人造人鱼，就没有这个天赋。
随便哼哼的几声好听是好听，却一点也不在调上。
全靠声音弥补。
再看鱼缸外的人，果然被缪奚的声音吸引住了，望着这边，眼睛连眨也不眨。
江清辞立刻就不高兴了，觉得缪奚在炫耀自己唱歌好听，张口就想让缪奚闭嘴。
可他没想到，张嘴后，从他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几乎如呜咽一般。
“不呜……”
江清辞有些茫然。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颊，已在缪奚的歌声中，渐渐变得通红。
就连眼尾，都染上了潮红色。
第044章 人造人鱼11
人鱼的歌声环绕着江清辞, 那双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变得茫然朦胧。
鱼尾止不住地发软发热，就连江清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说好的人鱼是变温动物, 怎么他自己变热了呢？
只小人鱼只想着这些, 却根本没有意识到, 鱼缸外的男人们, 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人鱼的歌声下，一股迷人的香气渐渐充满整座鱼缸，紧接着溢出鱼缸，蔓延至鱼缸边负责守卫的封秦, 乃至实验台前观测实验数据的云砚舟。
封秦渐渐喘起粗气来, 喉结像是在忍受什么一般猛地窜动数下, 宽大手掌紧握成拳, 而轮椅上的男人，苍白的脸庞上, 也渐渐染上了血红，却更衬得他的脸色病态。
然而，无论是谁, 都没有动作。
蓝紫色人鱼的歌声中，饱含着浓郁的警告意味。
在人类那浅薄的遭遇人鱼的历史里，他们只知道海底的人鱼心底善良而纯洁，有着美丽的容颜, 会将落水的人类救上岸，也会在人类船只路过时, 一展动听歌喉。
可他们却从未见过人鱼求偶的场景。
更从未想过，善良纯洁的人鱼, 会在心仪的小人鱼即将步入成熟之时，忍耐不住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用暗示满满的歌声诱导小人鱼发.情。
就连身为人鱼的江清辞，也没想到，在原剧情中，对人造人鱼心生厌恶的万人迷，正在对自己唱求偶歌。
他仍然觉得，人鱼正在向自己炫耀自己的歌喉。
“不许再……再唱了……”他伸手就要去推人鱼。
然而，小人鱼的反抗，却是显得雨声大、雨点小，那雪白的手触及到缪奚的胸膛，却是没能把人鱼推开，反而是软软地搭在上头，雪白的五指都是粉红，像是欲拒还迎。
缪奚却很受用，他当即就没再继续唱歌了。
可他却是伸手握住了小人鱼那软若无骨的手。
下一刻，柔软的触感从指尖细密传来。
缪奚竟是吻起了小人鱼的手指。
江清辞的眼睛都睁圆了，然而以他此时朦朦胧胧的脑子，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你要吃掉我吗？”
小人鱼的声音委屈得不行，就连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眸中，都冒出了泪水。
泪水涌出眼眶，凝聚成漂亮的珍珠，顺着脸庞滚下。
大鱼吃小鱼，他这条人鱼吃别的鱼，缪奚这条大人鱼就要吃他这条小人鱼了吗？
缪奚听不懂他的话，无法解释。
但那从小人鱼眼中掉出的珍珠泪水，却是将他的注意力从小人鱼的手上移开了。
在那珍珠从江清辞脸上离开之前，他用嘴接住了那颗珍珠。
接二连三掉落的珍珠，都被他含入了口中，缪奚就像是闻味而来的野狗，一路吃着从江清辞眼中掉落的小珍珠，最终舔上了小人鱼的眼睛。
不要哭。
人鱼像是以为他只要舔上江清辞的眼睛，江清辞就不会哭了。
可事实上是，落入他口中的珍珠更多了。
被舔上眼睛后，却是令江清辞更加坚信地认为，这条人鱼要吃掉自己。
都已经着急到开始先舔了。
还连他的珍珠都不放过。
他用眼泪凝聚而成的珍珠，有一颗算一颗，都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财产。
这条臭狗鱼居然都吃进嘴巴里了。
太可恶了！
江清辞生气了。
然而他的手却还在缪奚手中，浑身上下能够夺回他的小珍珠的，也只有……
缪奚仍在亲吻小人鱼的眼睛，试图吃掉更多的珍珠。
可此时的江清辞满脑子都想着要夺回自己的珍珠，连带着即将被吃掉的恐惧感都消退了，自然也就不再落泪。
反正实验室里的人，肯定不会放任他被吃掉的。
正在缪奚心生疑惑，推开一步去看小人鱼那被他亲得红艳艳的眼睛时。
小人鱼竟是忽地仰起了脸，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噼里啪啦。
缪奚呆在了原地。
雪白人鱼唇瓣上柔软的触感，比任何凶猛鱼类的狰狞利齿，都要来得具有杀伤力。
甚至，小人鱼还朝他伸出了舌头。
尽管缪奚并不明白这个行为是什么，可就在感受到口中柔软舌头的那一瞬间，他便自发学会了掠夺。
江清辞本来是想靠着舌头，把被缪奚吃进嘴里的珍珠都搜刮走。
却没想到，缪奚一吃到他的舌头，那些珍珠便全都不管了。
饱满莹亮的珍珠一个接一个从他们唇瓣紧贴处掉出，直到全部珍珠都被清空。
这个时候，江清辞想从缪奚口中退出，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缪奚紧紧吃着他的舌头，就连小人鱼漂亮的唇瓣也不放过，唇珠都被吸得肿起。
江清辞只能在亲吻间隙里发出一声难以忍受的小声呜咽声，像是小猫在叫，双手被松开了，终于用起力来推拒。
却是丝毫不能撼动缪奚的唇瓣。
还被缪奚用力搂住了腰，更深地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江清辞的手被迫抵在缪奚的胸膛上，两颗珍珠落在手背上，只小人鱼之前还想着夺回自己的珍珠，现在却是根本无法将其握入口中。
属于蓝紫色人鱼的信息素，已经远远超过警告值。
整座鱼缸中，已满是缪奚的气息。
江清辞被包裹在这浓烈而饱含着暗示的信息素之中，尽管失去了对人鱼信息素的感应能力，他的鱼尾却仍是渐渐发软发热。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缪奚眼中瞬间闪起惊喜愉悦的光。
他紧搂在小人鱼腰上的手，紧贴着小人鱼的肌肤，一路下滑。
此时的小人鱼已在信息素的引导下，没有了反抗的动作，红宝石般美丽的眼中潋滟一片，像是在引诱。
然而，就在缪奚的手即将触碰至那打开的鳞片时。
鱼缸周围的仪器突然打开，无数携带着镇定剂的水流涌入鱼缸当中。
一道身影猛地跃入鱼缸之中，双手一伸，竟是将缪奚怀中的小人鱼强行抱走了。
见配偶被夺走，缪奚的深蓝色眼眸顿时溢满凶猛的厉色。
人鱼是海底的霸主。
没有任何鱼敢在人鱼交.配时闯入其中。
更不用说，夺走人鱼的配偶。
蓝紫色人鱼修长完美的手指顿时弹出利爪，朝着那胆敢夺走自己配偶的人类用力抓去。
“唰”地一声，那人背后的实验服被利爪撕碎，鲜血从中涌出。
然而他的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疑，反而是缪奚在接连不断涌入鱼缸中的镇定剂中渐渐失去了追击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人鱼被那个男人抱上了岸。
双眼满是怒意，却是不甘地渐渐闭上。
……
“嗯呜……”
尽管已经离开了缪奚的鱼缸，江清辞却还是在信息素的影响下进入了发.情期。
发丝贴在他的脸侧，几根落在他的唇畔，被那被亲吻吸吮得红肿的唇吃进了嘴中。
眼下布满红晕，雪白肌肤透着艳丽的粉，就连鱼尾，也亦是染着艳色，犹如熟透的桃肉，颤颤着向旁观者展示自己的鲜嫩可口。
将他从鱼缸中捞起的男人取下头上的潜水面具，随手丢在了一旁，露出了一双冰冷的金色眼眸。
竟是本该被外派到另一座研究院的越泠。
他的出现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实验室里的其他人，竟是一时之间没有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小人鱼抱在怀里，另一手如先前的缪奚一般，落在了鱼鳞掀开处。
同时跳入水中的，还有封秦，只是他没有潜水面具，受到水中镇定剂的影响，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人鱼被越泠抱走。
等他爬上岸，却是看见了越泠的动作，尽管封秦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却本能地感受到了危机，忍不住上前怒道：“你他妈的在做什么？”
越泠却是抬起眼，金色眼眸仍残留着怒气的余韵，冷冷道：“我在帮宝宝度过发.情期。”
“你难道想看着他一直难受下去？”
封秦却不会仅凭着一句话就轻易相信面前的人。
把手放在小人鱼那种地方，不就和鱼缸里那条人鱼一样了吗？
装得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想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封秦俊脸一黑，上手就要强行将越泠的手拉开。
他原本以为，以他的力气，要掰开越泠的手完全是轻而易举。
可他没想到，越泠看着斯斯文文，手上的力气却是一点也不小。
而越泠也没想到，封秦竟会直接上手阻挡他。
越泠本只想按摩那块鳞片周围部位，以欺骗小人鱼的身体机制，帮助他度过发.情期。
可在封秦的阻拦下，他的手却是因着过度的用力，陷进了鱼鳞间隙之中。
覆盖在鱼鳞之中的柔软嫩肉，被用力触碰到了。
“呜！”
几近昏迷的小人鱼在他们的怀中猛地绷直了鱼尾，就连尾鳍都在颤抖。
就连封秦，也僵在了原地。
他的手上也沾上了水。
黏腻的香气从小人鱼身上不可阻挡地溢向四周。
刚驱动着轮椅登上鱼缸顶部的云砚舟停下了轮椅。
他也闻到了那股香气。
小人鱼倒在越泠怀中，双眼紧闭，蝶翼一般的睫羽轻颤，唇瓣是可口的嫣红。
灰眸中的空寂被击碎。
唯余激烈的欲.望。
第045章 人造人鱼12
越泠将江清辞抱回了他的实验室。
封秦亦步亦趋, 一双眼像是被黏在了那从越泠手臂上垂下的雪白鱼尾，眼中的火光像是要将那条鱼尾以及他自己燃烧殆尽，化作不分你我的灰烬。
但他没再上前去抢小人鱼。
前车之鉴还留在他手上，湿润粘稠, 像是有毒一般, 将他半只胳膊都毒化, 甚至蔓延至周身, 使之无法听从大脑控制，只能跟在抱着小人鱼的越泠身后。
回到小人鱼的实验室后，封秦才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保护小人鱼。
可眼前的男人做的一切, 却并不是为了伤害小人鱼。
相反, 雇他来保护小人鱼的研究院, 却是将小人鱼放进了正处于发.情期的人鱼鱼缸中, 以至于小人鱼受到诱导进入发.情期，现在还陷入了昏迷。
真正会伤害到小人鱼的是谁, 已经很明确了。
封秦正是思绪纷乱之时，越泠却已将怀中的小人鱼放进了鱼缸中。
回到熟悉的鱼缸中，小人鱼微瘪的唇瓣终于舒展开了。
紧接着,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漂亮的红眼睛先是微微空茫，随后聚焦到了面前的人脸上。
“越泠，你怎么在这里？”小人鱼茫然道。
越泠单膝跪在鱼缸边，低着头道：“宝宝进入了发.情期, 我就回来了。”
他的话很简略，一点也没提及自己是怎么通过安装在鱼缸中的仪器监视小人鱼状态, 以及在得到过高的信息素数据后，他又是如何排除万难, 从另一座研究院赶回来的。
江清辞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
他的注意力被“发.情期”三个字吸走了注意力，终于记起了之前在缪奚鱼缸中经历的一切，那双漂亮的红眸都睁圆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质问001，【001！我一条人造人鱼，居然还有发.情期吗？！】
江清辞气坏了。
过了好一会，001才答道：【……是。】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小人鱼气鼓鼓的。
001自然也想过提醒江清辞，可每次一张口要提醒，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挡住。
那是主神的力量。
主神在阻止他提醒江清辞。
001又沉默了片刻，道：【抱歉，是我的错。】
【哼，知道是你的错就好！】江清辞立刻就蹬鼻子上脸起来，【你应该好好弥补我！】
【宿主想要我怎么弥补？】
一听到这话，江清辞终于来了劲，当即就道：【之前那个欺负真人鱼的任务，你得判我通过！】
001这回不再推脱。
它点开后台，去为任务划勾。
001本以为，这回动用私权判定任务通过，会像之前一样遭遇警告，而它也已经想好了，如果收到警告，他就黑进后台强行为任务划勾。
至于回到快穿局，会不会受到处罚，已经不在它的考虑范围内。
可令001意外的是，划勾的全过程，它都没有收到警告。
接下来的任务顺利弹了出来。
弹出的，还是两份任务。
【与真人鱼一起进入直播画面，被全网嘲讽。】
以及【试图将真人鱼放出研究院。】
一听到是两个任务，江清辞立刻不高兴了，【怎么这么多任务呀，想累死我吗？】
【我不管了，我要先做下一个任务！】江清辞任性道：【我要把那条讨厌的真人鱼丢出研究院！】
江清辞似乎忘记了，按照原剧情的内容，最后离开研究院进入大海的是他。
人造人鱼只不过是前期用来衬托真人鱼美丽纯洁特征的劣质品，被丢出研究院后，没有野生能力的人造人鱼很快就死于大海，这就是他的结局。
但001却没有提醒他。
缪奚能诱导江清辞发.情，这个能力太危险了，它担心江清辞会被真人鱼欺负。
提早结束这个小世界，也算是规避危险。
在001这样想着时，江清辞已经朝着越泠伸出了手，紧紧抓住了越泠的袖口。
雪白的手指被蓝紫色人鱼吻得发红，小人鱼气得眼尾都发红，“越泠，我会发.情，肯定是那条臭狗人鱼干的！”
江清辞也不管事实是什么，为了达成目标，就胡乱把污水往缪奚身上泼，却没意料到，自己无意间探明了真相，“要不然我本来是那么健康的一条鱼，怎么一见到他，就开始发.情了？”
“肯定是他干的！”小人鱼气哼哼的。
“我不喜欢他在研究院里，你把他丢回大海里吧，反正他的伤也全都好了，凭什么还赖在研究院里，抢走本该属于我的注意力！”江清辞几乎是在胡搅蛮缠，用命令式的语气道：“越泠，把他放走。”
可小人鱼的声音甜腻得不行，比起说是在命令，却更像是在撒娇。
他花瓣一样漂亮的五指将越泠整洁的衣袖都捏得湿透了，湿漉漉地向下滴水。
越泠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袖口处，过了一会，他低声道：“好。”
原剧情里，与人造人鱼合力放走真人鱼的，就是越泠。
越泠表面看着禁欲冷淡，实际上却暗藏着独占真人鱼的绮念，还暗地里建了栋别墅，里面装修了座大鱼缸，准备用来私养真人鱼。
于是在原剧情里，听到人造人鱼要求自己放走真人鱼，越泠没多想就答应了，可他表面上假装要放走真人鱼，实际上，却是要将真人鱼抓进自己别墅的大鱼缸里私养。
江清辞根本没意识到，原剧情里越泠那个所谓的私养大鱼缸，已经被自己住过了，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终于松开了越泠的袖口。
但与原剧情不同的是，越泠却是没有立刻去行动，而是反手握住了江清辞收回的手。
“宝宝，我要是把他放走了，你会有什么奖励给我吗？”
什么呀，这个坏家伙都准备要把真人鱼关进自己的鱼缸里了，居然还要找他要奖励？
臭不要脸！
江清辞不高兴道：“奖励？我拿鱼尾巴扇你要不要？”
越泠眼中竟是现出一丝暖意。
他将江清辞的手放至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金眸灼灼似火，“好。”
江清辞：“？”
不等他反应，越泠已松开了他的手，干脆利落站了起来，朝实验室外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却是被封秦拦住了。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高大的雇佣兵脸上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只是下意识拦住越泠的去路，低着声冷冷道。
越泠不为所动，“怎么，你要阻止我？”
封秦只沉默了片刻，反而道：“不。”
“我是来帮你的。”
研究院重视真人鱼，甚至为了真人鱼，可以牺牲一手培育大的人造人鱼。
既然如此，只要他们能将真人鱼放归大海，研究院自然不会再将人造人鱼至于危险境地。
可封秦想不到的是，越泠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放走真人鱼。
几日后，研究院响起了警报声。
“全体研究员注意，人鱼从鱼缸中逃脱，全体研究员立即在研究院内搜寻人鱼行踪……”
江清辞眼中顿时一亮，知道是越泠他们成功把真人鱼放走了。
实验室内的研究员都被广播叫去找失踪的人鱼后，越泠便进入了实验室，交给江清辞一支药剂，“宝宝，喝下这个，你能短暂地分化出双腿。”
“我先带你离开实验室，等事态平息再回来，以免研究员怀疑到宝宝身上。”
听到越泠的话，江清辞很不以为然，他只不过是一条单纯的小人鱼，哪里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但他还是乖乖喝下了越泠带来的药剂。
伴随着药剂入体的那一瞬间，他却是感受到了剧烈的痒意从鱼尾处传来。
药剂瓶掉在了地上。
小人鱼眼睛都变红了，像是抓什么杀鱼凶手一样，双手紧紧抓着越泠的衣服，生气地抽泣着：“你、你这个讨厌的坏家伙，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谋害我！”
却是没有意识到，他的漂亮鱼尾正渐渐从中分化开。
沉在水中的雪白鱼尾，渐渐转化为了雪白纤细的双腿。
部分鱼鳞仍然覆盖在腿上，却一点也没有畸形感，反而为这双腿提供了非人的美感。
脆弱而美丽。
警报声仍在响，他们随时有可能被发现，越泠却仍是盯着江清辞的那双腿出了神。
顺着他的目光，江清辞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双腿。
“我有腿了？”小人鱼好奇地摸向自己的腿，新分化的双腿就跟鱼尾一样，也是湿湿滑滑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个世界的科技这么厉害吗？连人鱼都能分化出双腿。江清辞眼睛都睁圆了。
他爬上了岸边想用双腿走路，可新分化的双腿却是孱弱无力，甚至还没能直起身，就摔在了越泠怀里。
这一摔，终于令越泠回过神来。
怀里柔软的触感，令他的耳尖发红。
“先穿上衣服，我们离开这里。”他拿出了实现准备好的衣服。
几分钟后，江清辞在越泠的帮助下，穿上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套衣服。
短短的小背心，几乎遮不住小人鱼的腰，下身穿着的，也是极短的小短裙，雪白丝袜将小人鱼新分化的双腿包裹住，连带着腿上的鱼鳞，也严严实实地覆盖住，却更显得诱惑。
又纯又诱。
看着小人鱼此时的模样，越泠的喉结重重地上下滚动。
这套衣服，是他原本为还是人鱼形态的江清辞准备的，人鱼不喜欢穿人类的衣服，觉得人类的衣服累赘，因此他准备的，大多都是些轻薄的套装，一整套衣服的重量加起来，比人类的超薄丝袜都还要轻上几分。
等到此时穿在了人形的江清辞身上，他才意识到衣服的不妥当。
穿成这样出去，不就等于向所有人宣告“快来看我”吗？
可除了这套衣服外，越泠却没再带别的衣服。
“抱歉，宝宝，这件衣服不太适合穿出去，”他低声道，“我把我的实验服给你穿。”
可江清辞瞥了瞥越泠身上厚重的实验服，却是露出了嫌弃的小眼神，“我才不要穿你的实验服。”
“看起来重得要死，让我穿那个衣服，不如让我淹死在岸上好了。”
受到人鱼思维的影响，江清辞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衣服奇怪，反而觉得这样穿挺好的。
因此，他大声宣布道：“我就要穿小短裙小背心出去！”
第046章 人造人鱼13
警报声在研究院里不断回响, 几个研究员都循着广播声跑向人鱼的实验室，却恰看见他们那性格冷淡还有洁癖的越博士，竟是抱着个女孩子往研究院外走。
女孩穿着又短又薄的小裙子，雪白的长发如海藻般纠缠在越泠肩上, 路过的研究员联想到了什么, 不由得停下脚步, 疑惑道：“越博士, 您这是？”
“游客摔伤了，我先带她去医务室。”越泠淡淡道。
说话间，他半转过身，女孩被包裹在白色丝袜中的纤细小腿映入研究员眼中。
不是鱼尾。
不是宝宝。
“人鱼出逃, 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去找？”见研究员盯着那悬在空中的小腿一时移不开视线, 越泠的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在越泠的提醒下, 研究员当即回了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盯着个陌生游客的腿看个不停, 脸上顿时红了起来，也不敢再去细看越泠怀里的人了，只低着头道：“是……是。”抬脚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却是不见, 在他逃离之后，被抱在越泠怀里的“女孩”动了动，比发色还要雪白的漂亮脸蛋从发丝中探出，好奇地看着研究员逃离的背影, 撇了撇嘴，得意道：“你看, 他们真的一点都没有认出我来耶，我就说我不用穿你的外套吧。”
就连越泠也没想到。
给小人鱼穿上小短裙后, 那些路过的研究员的视线反而都躲闪了起来，没人敢细看小人鱼的模样，一直到现在，竟都没人发现他怀中的“女孩”，与实验室鱼缸里的人造人鱼是同一个人。
但他的心情却是轻松不起来。
越泠将小人鱼的脑袋从那研究员身上转了回来，低声道：“别看了。”
很快，他便带着小人鱼，来到了研究院外。
这还是江清辞第一次以看到研究院外的景象。
研究院坐落在海边，其中一面正对着大海，底下便是高耸的海崖，海浪拍打在海崖上，形成无数浪花。
无数研究员守在海崖边上，显然，他们认为逃离的人鱼，很可能顺着海崖回到了大海。
越泠也淡淡道：“宝宝不用看了，我已经根据宝宝吩咐的，把人鱼丢回大海了。”
“我亲眼看着他回到大海，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争夺宝宝的宠爱了。”
听到这，江清辞却是生出了个疑惑。
【001，我的任务怎么还没完成？】
任务是【试图将真人鱼放出研究院】，而不是【将真人鱼放出研究院】，当然完成不了。
但001没有说实话：【也许主角没有彻底离开研究院。】
它不愿让娇气的江清辞真的沦落到大海中吃尽苦头，更不愿让可以诱导江清辞发.情的缪奚待在江清辞身边，便自发学会了误导江清辞。
程序也有了自己的念想。
可它的话却把江清辞吓到了。
什么呀，居然还没彻底离开？
江清辞一想到之前缪奚疯狂亲吻自己、一副好像要吃掉自己的样子，又看到研究院边格外汹涌的海浪，生怕001话中还没离开研究院的缪奚突然出现来抓自己回老巢里欺负，便更往越泠怀里缩了缩，催促道：“越泠，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受到小人鱼的催促，越泠金眸却是现出一丝暖意。
“好。”他说。
可他还没能带怀里的人离开这里，就被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太阳穴。
“把他放下。”持枪者浑身是血，覆盖着刀疤的眼中满是凶悍的戾色。
那正是封秦。
饶是封秦再怎么样也根本想不到，原本联合一起放走人鱼的越泠，居然在事成后突然反水，令他和一众兄弟都陷进险境，自己却是抱着小人鱼就要离开研究院。
简直是狼子野心！
越泠没有放下怀中的人，反而是捂住了江清辞的耳朵，侧过眼冷冷看向封秦不断淌血的胸口，“我很惊讶，你居然还没死。”
“放下他！”封秦怒道，“否则我立刻开枪！”
越泠却是不为所动，嗤笑道：“那就尽管开枪，如果你想宝宝从此怕你这个杀人凶手。”
封秦的脸愈发黑沉了。
而当他的余光看向越泠怀中的江清辞时，却竟是真的从那双漂亮的红眸中看到了一丝惊恐。
握着枪的手因失血过多开始颤抖。
越泠却是看准时机，立刻出手夺枪。
封秦反应过来，立刻开始反抗。
一人怀里抱着个人，一人胸口还流着血，封秦下意识避着被抱在越泠怀中的“女孩”，更生怕射出的子弹伤及无辜，以至于不敢开枪，更无法使出全力，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将越泠制服。
而就在此时，海上的浪潮，却是越来越汹涌了。
无数浪花拍上岸边，甚至于越过海崖，高耸而危险。
“——”
空灵的歌声，将这座海崖上的研究院包围。
而打斗中的两人像是没有听到这声歌声般，下手越发凶狠，招招见血。
为防伤及江清辞，越泠将他放在了一边。
可大海却像是拥有灵魂一般，在越泠松手的下一刻，猛地涌上岸边，将穿着小短裙的江清辞卷入了海中。
就在入水的那一瞬间，江清辞的双腿便再度变回了鱼尾，白色丝袜颤颤巍巍，被海浪冲得就要飘离，却是被从他身后伸出的手飞快捞回。
那只手边缘覆盖着蓝紫色鳞片，利爪锐利而富有攻击力，却是小心翼翼将那薄而透的丝袜攥在了手心，连一点洞都没有勾破。
攥着丝袜的手收回，以充满占有欲的姿态，紧紧环住了江清辞的腰。
“——”
【宝宝。】
人鱼奇异而动听的声音，落在江清辞耳中，竟是自动翻译成了他能听懂的话语。
【你被他标记了配偶的身份，所以能听懂他的人鱼语。】001在他的脑海中解释道。
不知为何，001的声音竟是带着些许疲惫。
江清辞只听懂了一点。
这条臭狗鱼把他当成配偶了。
也就是说，臭狗鱼不会吃掉他了。
一意识到这点，江清辞心中的畏惧立马就消失了。
他一抓住缪奚的手臂，就开始拧手臂上的肉，生气道：“放我回去！我要回研究院！”
【宝宝想要回研究院？】缪奚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解。
“那当然了，研究院有大鱼缸，每天都有好吃的，还有那么多人宠着我，不回研究院，难道跟你去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破海底吗？”小人鱼的声音里满是嫌弃。
【回到大海，整片大海都会是宝宝的家，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宝宝。】
缪奚一点也没有生气。
小人鱼被人类饲养在那小小的鱼缸那么多年，当然不知道大海的美丽。
只要他将小人鱼带回人鱼栖息地，小人鱼迟早会爱上大海。
连带着……
爱上他。
眼见研究院越来越远，江清辞着急了。
只见他回过头，竟是在缪奚唇上重重啃了一口。
没想到小人鱼竟会主动亲自己，缪奚的脸上都红了。
可江清辞却是趁机从他的怀中挣脱开，回头就朝着研究院的方向游去。
可就在这时，一辆快艇却是从研究院追了过来。
封秦站在游艇顶部，江清辞一看到他满脸是血的可怖模样，却是忽地记起了原剧情中那射向人造人鱼的子弹。
小人鱼吓得僵在了原地。
却没有看到，封秦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眼中跃出的惊喜。
正在此时，追上来的缪奚重新将他搂进了怀中。
封秦立刻冷下了脸，朝着江清辞举起了手中的枪，怒道：“放开他！”
射出的子弹，飞了过来。
血腥传至鼻尖，江清辞眼睛都睁圆了。
缪奚为他挡了一枪。
人鱼深蓝色的眼中倒映着雪白人鱼的模样。
他轻轻在雪白人鱼唇边轻吻了一下，道：“宝宝……”
“不怕。”
骤然涌起的海浪，将快艇掀翻。
大海在人鱼的歌声中变得凶险异常，只见海面上骤然卷起汹涌可怕的漩涡，当着所有人面前，将那两条人鱼卷入其中。
平静下来的海面上，再无那两道身影。
只剩下海面上静静漂浮着的蓝紫色人鱼血。
*
江清辞不知道自己被海浪裹挟着飘了多远。
等他恢复意识，映入眼帘的，却是漆黑一片的海底。
缪奚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身边一条鱼也没有。
【他在离你一千米左右的海底。】001说。
江清辞本来就害怕，一听缪奚居然离自己这么远，顿时更害怕了。
江清辞：【001，你能不能瞬间把我变到他身边？】
001：【……不能。】
【你好笨，要你有什么用！】江清辞生气道。
但骂完001后，他也没什么办法，在原地坐了一会，忽然道：【他中了一枪，会不会死掉啊？】
【有可能。】001说。
事实上，从系统后台面板来看，这个小世界主角的状态很差。
中了一枪又昏迷，如果不进行及时的救助，从他身上流出的人鱼血，很快就会吸引一堆大型鱼类过来。
【我本来很讨厌他的，可是他帮我挡了一枪……】
001：【不是你的问题，那一枪本来就射不中你。】
江清辞只觉得001是在安慰自己。
怎么可能射不中呀，原剧情里都射中了，还在漂亮的鱼鳞上留了个洞。
他决定讨厌封秦！
但现在的问题，却不是讨厌封秦就能解决的。
【这个小世界的主角要是死掉了，小世界肯定就失败了对不对？】江清辞问001。
【……对。】
001已经意识到江清辞想要做什么了，竟是有几分犹豫。
果然，江清辞接下来便嘀咕道：【那我肯定不能就让他死掉了。】
【讨厌的家伙，谁让他挡子弹了，等他活过来了，我一定要用尾巴狠狠地扇他！】
001沉默了。
救他就算了。
为什么还要奖励他？
但这些话，001到底都没有说出。
江清辞从001口中问到了缪奚大致的方位，便朝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可在黑漆漆的海底，他哪里辨认得清方位？
更不用说，娇弱的人鱼又一直生活在比大海要小上无数倍的鱼缸中，连游动都少，很快，他就累得不行了。
鱼尾巴酸得不行，一时不慎，竟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的障碍物给绊倒了。
小人鱼在海中失去平衡，一连翻了好几下，才稳住了身体。
他气坏了。
这辈子都没受到那么大的委屈。
江清辞的脾气本来就大得不行，在研究院里仗着自己是人鱼，到处欺负人，哪里有别人欺负他的时候。
如今落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海底，还被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绊倒了，他的小脾气立刻就爆发了。
当即就游回先前绊倒自己的障碍物前，发现它不过是个大石头，一个鱼尾就扇了过去，生气道：“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敢挡我的路！”
然而，就在他扇完那大石头，气哼哼地游开时。
那大石头却是忽然动了起来。
连在地面的部分从海沙中探出。
无数冰冷的吸盘对准了小人鱼的背影。
那竟是条巨大的触手！
第047章 人造人鱼14
用尾巴扇过那颗讨厌的大石头后, 江清辞本就酸软的尾巴，却是更加酸了。
他游动的速度更慢了。
却没想到，下一刻，鱼尾处忽地传来一道巨力, 猛地将他鱼尾紧紧圈住, 往回重重一拉！
江清辞毫无防备,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 他被卷着身体，高高举了起来。
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怪物。
那是一头通体漆黑的怪物，无数黑色触手从怪物体内伸出，腕足尖冰冷尖锐, 腕足底部的吸盘, 最小也有小人鱼拳头大小, 诡谲阴森。
在江清辞惊恐万分的注视下, 一双双冰冷无机质的复眼从漆黑之中裂开，竖针状的瞳仁对准被卷在腕间的雪白人鱼。
宛如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噬。
然而, 在怪物有所动作之前，一颗颗莹亮的珍珠，却是率先掉了下来。
珍珠落在漆黑腕足上, 噼里啪啦，怪物下意识伸出另一只腕足去接，接了满满一腕足的珍珠，珍珠却还在往下掉。
它那无机质的复眼顺着珍珠的来源看去, 却是看到了一张扁着嘴，连眼尾都泛起红的委屈脸蛋。
珍珠的来源, 是那一双红通通的漂亮眼睛。
江清辞被怪物吓哭了，【001, 这个世界怎么还有怪物呀？】
【这个世界有人鱼，自然也有怪物。】001说着，见江清辞眼睛更红了，不由得有些慌乱，【别哭，只要你保持冷静，它不会伤害你。】
可江清辞哪里是能保持冷静的人。
“……好讨厌的怪物。”小人鱼连鼻尖都哭红了，被吓哭之后，他的心中反而没有了恐惧感，反而是满满的委屈。
甚至很用力地在怪物卷到自己腰上的腕足上锤了一下，愤愤着抱怨道：“没看到我已经很生气了吗？居然还来欺负我，讨厌死你了！”
伴随着小人鱼的这一锤，怪物的无数触手都挥舞了起来，画面可怖犹如噩梦。
很快，便有几条腕足迅速朝着小人鱼飞来，把小人鱼吓得眼睛都睁圆了，眼角又扑簌簌掉下了好几颗珍珠，都被怪物收进了腕足内。
可在那几根腕足碰上小人鱼脸颊之前，却是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圈作一团的腕足展开，露出被包裹在其中的形状奇异的贝壳。
另外几根腕足也展开了，各自都卷着漂亮的贝壳，还有一根腕足，卷着只瑟瑟发抖的大螃蟹。
江清辞停下掉珍珠，有些茫然地看着被腕足送到面前的贝壳，“这是给我的？”
腕足猛地凑近了，却是将那些贝壳连同螃蟹送进了江清辞怀里。
螃蟹还在瑟瑟发抖，却忽然被送进了小人鱼软软的怀里，它紧缩的钳子伸展开，两只眼睛有些好奇地看向抱着自己的小人鱼，钳子刚举起来，还什么都没能做，就被阴毒的腕足迅速卸掉了钳子，以免伤到小人鱼。
江清辞莫名其妙得到了一大堆东西，怪物拆完螃蟹的钳子之后，还用腕足尖敲了敲螃蟹的壳，示意他吃掉。
可那螃蟹的壳那么硬，江清辞才不想吃，他抽了抽鼻子，随手就把手中的东西丢到一旁，抽噎着道：“你、你把我吓成这样，就给我这点东西，以为我很好哄吗？我才不要！”
怪物似乎有些慌乱，漆黑的触手在海中不断挥舞，将平静的海洋都挥出了无数漩涡。
远处的鱼群察觉到怪物在发疯，连忙逃离。
然而怪物只是驱使着触手接住了那些被江清辞丢掉的东西，又将方圆十米以内所有能够到的漂亮东西都收进了腕足之中，一股脑都捧到了小人鱼面前。
连路过的鱼也没能逃过。
当扑腾着尾巴的鱼被送到江清辞面前时，江清辞的肚子适时发出了一声响。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啊呜一口把那条鱼咬住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江清辞：“……”
见到小人鱼咬了自己抓来的鱼，怪物的腕足又是一顿狂挥，掀起的水流将十米外的海鱼都转晕了。
然而下一刻，江清辞却是强行松开了口中的鱼，流着口水生气道：“你居然敢用吃的诱惑我！难道我是那么好哄的人鱼吗？”
怪物似乎有些着急，那睁大的复眼放在小人鱼面前，几乎像一扇窗户一样大，它又将腕足里挨了小人鱼一咬还生龙活虎的海鱼朝江清辞面前又送了送。
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想把生气的小人鱼哄好。
江清辞肚子又叫了好几声。
他终于忍不住了，哼道：“你带我去找另一条人鱼，我就勉强原谅你！”
怪物并听不懂小人鱼的话。
但它能感知到，只要自己照着小人鱼的话做，小人鱼就会收下自己的礼物。
无机质的复眼中，终于现出了一丝欢快的情绪。
于是接下来，小人鱼指着哪里，它便朝着哪里移动。
长期驻扎在此处的巨型怪物终于开始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迁移。
漆黑粗大的触手在海底拖出极深的拖痕，将一路上的海草珊瑚都被它势不可挡地碾平。
然而在巨型触手怪头顶，却是驮着条雪白美丽的人鱼。
小人鱼坐在触手怪巨大的头顶，身旁放着堆成小山似的贝壳珊瑚，还有几条被拍晕的海鱼，触手怪驮着他移动时，还伸了几根腕足到他面前，为他拆螃蟹。
娇气的小人鱼连吃条鱼都要怪物帮忙去壳，在怪物用腕足将拆好了壳的螃蟹肉后，还要怪物将螃蟹肉送到嘴边，玫瑰般艳红的唇瓣才会勉强张开，将腕足上完整鲜嫩的螃蟹肉含进口中，开开心心地吃进肚子。
无数鱼群被巨型怪物吓跑，却又被怪物头顶美丽犹如水底天使的雪白人鱼吸引住，忍不住逡巡在附近，却被怪物猛地伸出的腕足抓住，如愿变成小人鱼的贮备粮。
有了触手怪的帮助，江清辞很快就找到了昏迷的缪奚。
缪奚的状态很不好。
鱼尾上的枪伤还在往外流血，引来了不少虎视眈眈的大鱼，其中还有一条鲨鱼。
如果再晚一点过来，缪奚恐怕就要成为它们的腹中餐了。
江清辞怕缪奚死掉，自己的任务就失败了，因此他一看到沉在海底的蓝紫色人鱼，便拍着怪物脑袋要它把缪奚救走。
怪物却没有立刻动作。
它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小人鱼让它过来，是为了救这条人鱼。
比起人鱼和怪物，人鱼和人鱼，才更像是一对。
在怪物望向被小人鱼挂念在心上的蓝紫色人鱼时，它那只无机质的澄黄色复眼，显露出在小人鱼面前丝毫没有暴露出的邪恶与冷酷。
如果这条人鱼死在这里，那么小人鱼就只有它了。
这样想着，怪物的几条腕足深深扎入海底，企图从地面杀死那条人鱼。
然而，它还来不及实施这一邪恶企图，头顶的小人鱼却是随手拿起一个贝壳丢到了它的触手上，生气道：“臭怪物你怎么还不动？再不救他，要是他死掉了，我就不理你了！”
那即将刺穿人鱼胸膛的阴险腕足在小人鱼的愤怒下一颤，一时之间竟是不敢动作。
巨大复眼中的邪恶被慌乱取代。
它连忙挥动剩下的腕足，将那几条大鱼都赶走。
因为害怕被小人鱼讨厌，触手的力道用得太大，不小心拍死了好几条鱼。
见缪奚安全了，江清辞立刻指挥着怪物将自己放到地面，去查看缪奚的状态。
蓝紫色人鱼美丽的脸庞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蓝紫色的人鱼血源源不断从伤口处流出，要不是001说它还活着，江清辞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是这个状态，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江清辞看着不断流血的伤口，有些茫然，【怎么一直流血呀？】
【子弹还在伤口里。】
江清辞更茫然了，【我不会取子弹。】
【他是主角，不会这么轻易就死。】
江清辞却有点怀疑001的话。
流这么多血，怎么看都像是快要死掉了。
忽然，江清辞看到在缪奚身下，居然有一个小洞，一根蚯蚓一样的黑色细条条小心翼翼从洞里伸出。
他跟细条条腹部的吸盘对视了一眼。
那根细条条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下一刻，就要钻回洞里。
江清辞却是先一步抓住了它。
身后的触手怪却是没想到，自己先前埋在地上，试图刺穿人鱼胸膛的触手居然被发现了。
它想要挣扎，可那一截触手落在了小人鱼手里，却是不听使唤地软成了一条，吸盘紧紧吸在小人鱼手心，黑色的腕足隐约泛起了红，根本收不回来，
江清辞却是紧紧揪着那只触手，通过它的触感和外形，确定了它的主人。
小人鱼立刻转过了头，朝着怪物举起手中的腕足，像是在质问：“这个是你的吗？”
怪物浑身触手都僵住了，却不敢违逆，眨了眨复眼以示点头。
可在它眨过眼后，小人鱼却是弯起了眼，一双红眸像是装满了星星。
怪物看呆了。
可江清辞却是将它的腕足尖对准了缪奚的伤口处，命令道：“帮我把他伤口里的子弹取出来。”
一听到小人鱼又要自己救那条人鱼，怪物那软在小人鱼手心里的腕足立刻化为了冰冷坚硬的针状。
它才不要救情敌！
察觉到它的不情愿，江清辞嘴巴一瘪。
被拒绝了两次，江清辞生气了。
“你要是不救他，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一个生气，竟是将手中的触手捞了起来，张开嘴重重咬了下去。
漆黑可怖的触手，被他咬在洁白齿关，将小人鱼那艳丽的唇瓣，衬得愈发娇艳欲滴。
怪物霎那间便软成了一滩。
无法再拒绝小人鱼的命令。
第048章 人造人鱼15
染着人鱼血的子弹头从触手尖掉在海底, 连同触手尖都染上了蓝色的血，漆黑可怖的怪物顿时像是被弄脏了一般，缩在一旁狠狠地用海沙清理自己触手上残留的人鱼血。
清理过程中，怪物硕大的澄黄复眼中满是委屈, 直勾勾盯着小人鱼看, 期待着他能发现自己的委屈, 好来安慰安慰自己。
但江清辞却一点也没发现它的委屈。
他见怪物躲到一边, 还以为它不想干活，立刻就叉起腰，凶巴巴道：“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没看到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吗？眼里没活吗？快过来给他包扎！”江清辞小嘴一张就是叭叭叭，“等会吸引更多坏鱼过来怎么办？我这么娇弱的一条小鱼, 等会被吃掉了怎么办？”
他看来看去, 终于看到了最适合用来包扎伤口的东西——
被紧紧攥在缪奚手心里的白色丝袜。
都昏迷了, 居然还抓着这个东西, 真奇怪。
江清辞想着，却也没有想太多, 一指那条丝袜，指使道：“就用那个给他包扎。”
巨大的怪物在小人鱼的训斥声下缩成了可怜巴巴的一大团。
海底的生物，受伤了都是放任伤口自愈的, 哪里还有包扎的道理。
更甚之，在江清辞指向人鱼手心里的丝袜后，怪物动用敏锐的嗅觉，从丝袜上闻到了小人鱼的香气。
甜甜的, 诱惑的香气。
一闻就知道，是小人鱼穿过的贴身衣物。
如今却被那条死人鱼攥在手心里。
真变态！
怪物看向昏迷人鱼的目光越发险恶了, 却在江清辞看来的那一瞬间又变回了无辜，刚用海沙清理过的触手认命一般, 朝着缪奚伸了过去，用力掰开人鱼紧攥的五指，小心翼翼拿出白色丝袜。
下一刻，却是没有听从小人鱼的命令，将白色丝袜包扎在蓝紫色人鱼受伤处。
而是卷着丝袜飞快收回腕足藏在身下！
动作之快，等江清辞反应过来，丝袜已经消失了。
小人鱼都惊呆了。
他不敢相信，怪物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偷他的丝袜！
漂亮的红眼睛顿时就蓄起了泪光，他握紧拳头就恶狠狠往面前的触手邦邦捶了好几下，“你、你这头坏蛋怪物！我让你用丝袜给他包扎，你居然敢私吞我的丝袜！”
眼看眼泪就要化成珍珠掉下，怪物当即一阵慌乱，连忙用触手连根拔来了附近的海草，拿海草手忙手乱地将人鱼包扎成了个粽子。
小人鱼才勉强被它哄得止住了眼泪。
*
江清辞在海底定居了。
这其实是违背了原剧情的发展。
在原剧情里，他试图把真人鱼放出研究院，却误打误撞使得自己被流放到了海中，还挨了一枪，流出的血吸引来了嗜血的怪物与鱼类，很快就将他分食了。
可现在的他，莫名其妙带出了真人鱼就算了，浑身上下还没一块鱼鳞受伤，在海底做起了海大王。
阳光照射在海面上，为海底带来了微茫的光。
而这道光芒，却仿佛都聚集在了海底的雪白人鱼身上。
海藻一般的雪白长发随着水流在海中飘扬，每一缕长发都在光下灼灼生辉，小人鱼趴在比鱼缸中贝壳还要大上一倍的巨大贝壳之中，鱼尾高高翘起，鱼鳞像是无数钻石，随着白纱一般的尾鳍摇摆而生起一波又一波波浪一边的晶莹光辉。
小人鱼正伸着同样雪白美丽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戳弄着面前的蚌，蚌正朝小人鱼张着蚌壳，展示自己辛辛苦苦凝聚而成的大珍珠，可随便掉点眼泪就能得到珍珠的江清辞却对那珍珠不感兴趣，反而是恶劣地戳弄着柔软的蚌肉，戳得蚌肉颤颤巍巍，吐出无数黏液。
路过的鱼群都羡慕地看着小人鱼手下的海蚌，却被一只巨大的漆黑触手猛地拍开，巨大丑陋的触手怪物守护在美丽的人鱼身边，犹如一条忠心耿耿的骑士狗，极霸道地圈住小人鱼周身，一点也不肯让其他鱼类靠近。
逃离得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巨大触手压扁，难吃或者长得丑的变成它的口粮，好看又好吃的才有机会被送到小人鱼嘴边，被他含入红润唇瓣中吃进肚子里。
但此时此刻，江清辞却暂时没将多余的目光投向那些送到面前的鱼。
他刚吃过一顿，肚子还饱饱的，至于那些多余的鱼，就被怪物塞进贝壳外还在昏迷的缪奚口中，动作粗暴，一点也不温柔。
但江清辞才不管这些。
反正也不是他吃。
他现在正在想自己的任务。
【001，之前那个任务，我应该成功了对吧？】江清辞在脑海中说着，鱼尾巴得意地晃了晃。
001：【是。】
沉默了片刻后。
它突然问道：【宿主想回到研究院吗？】
先前001试图让江清辞留在研究院中，从而避免沦落到海底受苦，却没想到，江清辞居然和缪奚一起掉到了海底。
小人鱼眼中一亮，【你有办法让我回研究院？】
【我可以为宿主提供研究院的方位。】
【在哪？】
001说了个大致的地点。
离这里大约有几百公里。
江清辞晃动的鱼尾一顿：【……】
他和缪奚是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的？
001却冷静道：【宿主可以借助触手怪进行迁移。】
江清辞想也没想就瘪下嘴，大声拒绝道：【我才不要，跑那么远，要是主角路上死掉了，我的任务岂不是失败了！】
【可以等主角伤好……】
小人鱼却不管不顾，【太远啦，跑那么远，我会累死的！】
也许是人鱼的天性所致，江清辞在海底住了些许日子，居然对大海生出了点感情。
鱼缸再怎么大，都比大海要小上千万倍，更何况海里还有大大小小或丑或美或长相滑稽的鱼类，还有那么多漂亮的贝壳珊瑚水母，比研究院好玩多了。
但他可不愿意承认，只朝001娇里娇气道：【1哥哥，你不会想看我累死在找研究院的路上吧？】
001沉默了。
江清辞再接再厉，【更何况，是那群笨蛋研究员把我给弄丢了，要找，那也应该是他们来找我，哪里能让我辛辛苦苦找他们。】
小人鱼骄横道：【弄丢我，可是他们的损失！】
001：【……是。】
【那么1哥哥，我还有新任务吗？】他问道。
但人造人鱼的戏份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只剩下【与真人鱼一起进入直播画面，被全网嘲讽】的任务没做，但真人鱼此时还昏迷着，根本做不了这个任务。
听到这，小人鱼不高兴地将脑袋从贝壳边缘探出，看了眼贝壳边躺在水草中双眼紧闭的蓝紫色人鱼。
鱼尾已然无须再用海草包扎，然而在人鱼身体表面，却是渐渐被一层薄膜覆盖住，只剩下唇瓣露在薄膜之外，用于进食。
【他怎么还不醒呀。】江清辞撑着脸蛋问道。
【他在二次分化。】
【分化？】
按照原剧情，人造人鱼本不该活到现在，因此这个世界更深入的背景，也就没用提供给江清辞。
001便简略道：【跟这个世界的接下来的发展有关。】
这个世界存在人鱼，也存在怪物，于是人类建立起研究院，用于研究怪物和人鱼，但怪物的存在，对于普通平民是保密的，他们只知道美丽人鱼的存在，只以为研究院是为了人鱼而存在的。
人类对于人鱼的狂热，掩盖了怪物的存在，更是不知道，研究院正在暗中研究怪物，从中获取长生不老、增强体质甚至是获得异能的物质，制成药剂，供应给上层人士。
然而却有研究员利欲熏心，暗中进行走私，那些药剂也就这样流入黑市，甚至于传播至全球。
但从怪物体内获取的物质制成的药剂，却存在着巨大的隐患。
终于有一天，服用了药剂，或是不甚吸入药剂气味的人类，分化成了怪物。
人类就这么陷入了末日。
在这种背景下，本欲回归大海的人鱼心生不忍，进行了二次分化。
分化后的人鱼，拥有了净化怪物的能力，就这么拯救了全人类，成为了救世主。
本就迷恋人鱼的人类更是将美丽的蓝紫色人鱼奉为人类的珍宝。
江清辞像在听故事一样，听完了这个世界接下来的发展。
可他还有一点不理解，歪着脑袋问道：【现在也还没末日，这条大笨鱼瞎分化什么呢？】
江清辞拿起被触手怪殷勤送到身旁的贝壳石头，一个一个丢到还在分化的人鱼身上，不高兴道：【我看他是不想醒过来给我当牛做马，才故意提前分化的。】
想着，丢在蓝紫色人鱼身上的贝壳更多了。
小人鱼气哼哼地，丢得很用力。
“等你这条坏鱼醒过来，我一定要让你当我的小奴隶鱼！”
昏迷中的人鱼很快就被贝壳覆盖住了。
然而那唯一露在薄膜外的嘴却是微微勾了起来。
……
人鱼天生就是海洋的主人，尽管江清辞体内仅有很稀薄的人鱼血，却还是渐渐与大海生出了共鸣感。
伴随着他在海底的生活时间变长，他的感应范围也渐渐从周身十米，扩大到周身一百米，乃至这一片海域，都变成了他的地盘。
小小的人鱼脾气却很大，当即就在海底做起了海大王，霸道得很，所有路过的鱼都要被他抓住欺负上好一会，才会放走，长得丑的，味道臭的还不让进入，一靠近小人鱼的管辖范围，就会被小人鱼的触手大狗狠狠地用触手抽上好几个大鼻窦，被抽得灰头土脸地逃走。
每天都有各种漂漂亮亮的鱼类进入小人鱼的领地，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美丽的外表，有毒的水母在海中发起亮光，任凭小人鱼如何触摸自己，都不愿蛰上小人鱼一下，无数鱼群在海中跳起图案舞，靠近小人鱼的珊瑚生长得越发旺盛，所有生物都铆足了劲吸引小人鱼的注意。
而江清辞也的确被它们吸引住了。
他只消出去游一圈，就有数不尽的鱼主动撞进怀里。
怪物不用再抓鱼，却郁闷嫉妒地缩成一团，恨不得自己也变得那么小，能被漂亮的小人鱼抱在怀里。
但在它这么想的下一刻，江清辞却是想吃零食一样，抓起一只没什么刺的小鱼就啊呜吃进了嘴里。
刺多一点的鱼被他丢给触手怪，要触手怪去完刺再喂给自己吃。
触手怪终于消了心中的嫉妒，熟练地用触手将鱼刺去除。
只有它能帮小人鱼去鱼刺。
它是最特殊的。
去除的鱼刺鱼骨头都被它丢得远远的。
然而这天，江清辞在吃鱼的过程中，却是忽地感应到了什么，忽地停下了吃鱼的动作。
漂亮的小脸皱了起来。
他感应到，有坏家伙往他的海域丢垃圾了！
他的海域连丑一点的鱼都不让进，居然有人敢丢垃圾进来，小人鱼顿时气得眼尾都红了，甚至没吃触手递过来的鱼肉，“嘭”地一下就朝着垃圾掉落的方向游了过去。
在大海的滋润下，小人鱼连游泳的速度都变快了，很快就看到了那被丢进海中的垃圾。
那竟是个浑身是伤的人类。
海水冲开人类凌乱的黑发，却是露出了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英俊面孔，把靠近的小人鱼吓了一跳。
江清辞在人类身旁游来游去，却始终不敢靠近。
生怕已经死掉的人类身上有臭味，把香喷喷的他弄臭。
已经开始后悔没有叫触手怪一起过来了。
“你死了没有呀？”
江清辞嫌嫌弃弃的，终于朝着人类伸出了手，决定摸一下人类的胸膛，看他还活着没有。
要是死了，就回去叫触手怪过来搬尸体。
然而，就在他那花瓣般漂亮的指尖触碰上人类胸膛的同时。
人类的青白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蠕虫疯狂鼓动起来。
下一刻，他竟是忽地睁开了漆黑的双眼，直勾勾看向了面前的江清辞！
第049章 人造人鱼16
宋之川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被卖到研究院, 成为怪物实验负责试药的小白鼠之后，他便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可当他真的闭上双眼，被研究院的船只带到大海中投尸之时, 他的内心, 却是涌上了一股汹涌的怨气。
为什么死的是他？
为什么死的不是肆意用怪物进行实验的研究院？
然而, 尽管如此, 他的意识，却还是无法克制地渐渐沉入了深渊。
直到他在漆黑一片的深渊当中，听到了一声犹如天堂之乐的动听声音。
尽管听不清其中内容，可那道声音, 却是犹如一束光, 照进了深渊。
炫目到了极致。
宋之川的胸膛, 像是活了过来般, 一颗藏于其中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下一刻, 他骤然睁开了双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光。
雪白美丽的脸庞，像是来自童话的的梦幻生物, 红宝石一般的漂亮眼眸中，倒映着他的模样。
是天使吗？
难道他已经抵达了死亡的世界了吗？
宋之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美丽少年。
原来死后的世界，竟是如此美好。
而他面前的江清辞，却是被突然睁眼的人类吓了一跳。
但他仔细一看, 发现这个人类目光怔愣，看着呆呆傻傻的。
他抬手在这个人类面前挥了挥, “你怎么啦？你是活人吗？”
在他的挥手下，眼前的青年终于有了动作。
却是缓缓抬起手, 握住了江清辞的手。
在青年粗糙而长有茧子的宽大手掌中，江清辞的手显得愈发白皙透亮，腕骨精致得像是艺术品。
见宋之川盯着自己的手看，江清辞终于确定，面前这个家伙怕是在海里泡久了，变成傻子了。
这样想着时，江清辞却是没有意识到，青年在水里的这段时间，竟都没有窒息挣扎的动作。
仿佛根本不需要呼吸一样。
江清辞没有收手，而是反手抓住了青年的手，没看到青年忽地向外扩张的墨色眼瞳，只道：“不管了，先把你带上去吧。”
“我的海域里，可不能有垃圾存在。”
宋之川被拉着手，朝海面游去。
他仍然有些恍惚，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是梦境。
这时，他看到雪白的天使竟有着一条美丽绚丽的雪白鱼尾。
鱼尾摆动间，白纱般的鱼鳍几度经过宋之川眼前，使得他本就不清明的大脑更加恍惚了。
天使是一条鱼。
天使人鱼。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摸向那在海水中飘荡的美丽鱼鳍。
却是不想，江清辞才刚度过发.情期没多久，浑身尤其是鱼尾敏感得厉害，只被青年轻轻碰了一下，就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用鱼尾扇开了宋之川的手。
嫩滑的触感在宋之川手上一触即离，没有一点疼痛感。
反而是强烈的饥渴感生了出来。
宋之川苍白的皮肤下，似有无数蠕虫挣扎着破土而出。
想吃。
想吃掉他的天使人鱼。
可爱的小天使。
全都吞进肚子里，永远不分开。
江清辞却是浑然不知自己救了个怪物，用鱼尾巴拍开宋之川的手后，还觉得生气，便低下头怒视宋之川，“你这个变态坏垃圾，居然敢碰我的鱼尾巴！”
宋之川的异状在江清辞看来的那一瞬间便如潮水退去。
俊美的脸庞苍白毫无血色，漆黑的眼眸中空洞怔愣，青年半举着手，仿佛刚才只是不经意碰到了小人鱼的鱼鳍，看着无措到了极点。
但江清辞才不会因为青年是不小心碰到自己的，就放过他。
他只是理直气壮道：“看什么看，我辛辛苦苦救你，打你骂你都是你应该，要不你就死了知道吗？”
宋之川忍住不去舔舐被小人鱼用鱼尾拍过的手，点了点头。
看起来更呆了。
江清辞终于放过了他，将视线从青年身上移开。
却不知道，在他移开视线的同时，青年脸上的皮肤便犹如花瓣一般裂开，迫不及待将手全部塞进了进去。
舌头将被鱼尾碰过的每一寸皮肤，都用力舔舐了好几遍。
很快，宋之川便被拉上了海面。
可从海底到海面，宋之川却没有任何感觉。
只除了一个念头。
不能让天使发现他变成了怪物。
为此，他将手从口中拿了出来，裂开的皮肤重新恢复原状，重新成为那个苍白俊美的青年。
可在下一刻，宋之川的眼中，却是再度映入了一艘船舰。
漆黑的外观，船舰上穿着防护服的人类，被从船舰上丢入海中的实验体尸体，都与他生前见到的最后一幕重合。
那是研究院的船！
青年漆黑的眼中再度生出汹涌的怨恨来。
裂痕从身上的伤口蔓延至周身。
只待下一刻，他便要化为怨恨而生的怪物！
可就在此时，身旁却是传来了一道生气的声音：“这群讨厌的人类，居然又往我的海里丢垃圾！”
宋之川皮肤上越发加深的裂纹忽地停止了延伸。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雪白人鱼。
人鱼连睫羽都是洁白纯洁的，一双红眸却是紧紧盯着那被丢入海中的尸体，气得连眼尾都泛起恼怒的潮红来。
“不行，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往我的地盘乱丢垃圾是什么下场！”
凶狠娇蛮的话语，落在宋之川耳中。
却是比仙乐还要更加动听。
漆黑眼眸中的怨恨再度被怔愣替代。
原来，他的天使，是真正存在在这个世上的。
船舰上，研究员正在合力将死亡的实验体丢入海中。
甲板上的尸体各有各的狰狞，有的长出了动物的肢体，有的生出了多余的脑袋，有的甚至半边身体都化成了液体，犹如地狱。
整艘船上臭气熏天。
“妈的，这些实验体也太他妈脆弱了吧？就几瓶药剂，就死成这幅鬼样，还要我们丢到海里。”其中一个研究员忍不住抱怨道。
“真恶心，晚饭都要吃不下去了，”另一个研究员也道，“赶紧搬完赶紧回去吧。”
搬到下一具尸体时，研究员突然通过尸体茫然微张的眼中辨认出了尸体的主人，狞笑着朝尸体身上重重踹了一脚，“原来是你啊。”
“我说让我弄一次，我就保你少打一次药，不愿意，呵，现在死了吧？”
说着，研究员盯着尸体清秀的脸庞，忍不住伸手要去摸一把他的脸。
却没看到，尸体另一只眼中盛开的花朵，花蕊正缓缓朝着他的方向移动。
研究员的肩忽地被另一个研究员重重拍了一下。
这一拍吓了他一跳，摸向尸体的手也收了回来。
“妈的你干嘛？差点把我吓死！”
另一个研究员的目光却有点涣散，“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了让你这么拍我？”
“歌声，我听到了歌声。”说着，那个研究员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丢下了手中的尸体，朝着甲板边缘走去。
研究员再一看，却是发现，身边原本一起搬尸体的研究员们，竟也不知何时停住了手上的工作，一直走向了船边。
他吓得拦住了其中一个研究员，然而那人却是格外激烈地挣扎开了他的手，“不要阻拦我！我听到了歌声！”
“你们都疯了吧？！哪有什么歌……”研究员惊得大吼。
可吼到一半，他的声音却像是被骤然掐断。
他也听到了。
梦幻而迷人的歌声，正从海面上传来。
仿佛是来自天堂的声音，却又充满着可怕的诱惑力，引导着所有听见歌声的人，寻向歌声的来源。
研究员站了起来，他的眼神如其他研究员一般涣散，双脚却是目标极为明确，径直走向了甲板边缘。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裂开一缕阳光。
阳光所及处，美丽的雪白人鱼坐在礁石之上，每一寸肌肤，都在阳光中闪闪发光，莹亮剔透犹如珍稀玉石，鱼尾拍打在海面上，拍起的浪花在他周身编织出美丽的水雾。
宛若从仙境坠至人间的天使。
宋之川浮在礁石之后，他扒在礁石上的手深深扎进礁石内部，几乎将礁石表面扒裂。
他那双漆黑的眼瞳，紧紧盯着礁石之上放声歌唱的人鱼。
伴随着美妙的奇异歌声，血丝几乎从眼眶中蔓延向脸庞。
好漂亮。
好美丽。
好想……把他全部吞掉。
他的小天使，只歌唱给他一个人听就好了。
为何要给那些恶心肮脏的研究员听他的美丽歌声？
漆黑眼瞳中生出狰狞的迷恋与渴望。
沉在海水中的双脚，从裤管中裂出狰狞的肉色蠕虫，缓缓朝着小人鱼拍打着海面的鱼尾伸去。
而在歌声之中，船舰周边，渐渐围满了研究员，他们望着远处海面上的小人鱼，眼中溢满了痴迷。
甚至有人为了更真切地看到小人鱼的模样，竟是摘下了头上的防护。
却是浑然不知，身后的无数尸体在歌声之中，出现了微妙的波动。
最靠近甲板边缘的尸体，眼中的花朵绽放得愈发娇艳了。
忽然之间，船身出现了剧烈的震颤。
原本平静的海面凭空生出了剧烈的海啸！
下一刻，大船骤然被掀翻！
比船身还要庞大上几倍的漆黑怪物从海中将船彻底顶翻！
所有船上的研究员都掉进了海中，此时他们终于从人鱼歌声的蛊惑中醒过来，在海底挣扎着想要回到船上。
可就在他们惊恐万分的注视下，那头巨大的怪物伸出无数硕大触手，卷住船身。
咔嚓！
船身竟是被掰断成了两半！
触手用力，彻底将其变为无数碎片！
在近乎末日的可怖情景中，小人鱼终于停下了歌唱，紧接着，却是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笑得贝壳一般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天使般的雪白脸庞上，却唯恐天下不乱般，满是恶劣得意的神色，“哈，看你们还敢往我的海域里丢垃圾！”
小人鱼弧度很大地弯起嘴角，露出恶魔一样的小尖牙。
“看我把你们都变成垃圾！”
宋之川的沉在水中的双脚恢复了原状。
漆黑眼瞳中，血丝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却是愈发浓烈的迷恋。
没错，这就是……
他的天使！
第050章 人造人鱼17
“砰！”
一声巨响从海边传来。
海滩上玩乐的游客惊叫着逃离。
碎成无数碎片的船舰被丢上了了海滩, 变异成怪物的人类尸体与研究员堆叠在一起，研究员被迫与尸体接触，却两腿发软，根本无力逃跑。
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噩梦一般的巨型怪物遮天蔽日一般, 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所有船舰碎片乃至研究员覆盖, 澄黄色的复眼中是非人的冰冷。
宛如邪神。
无数石柱般粗壮的可怖触手砸向海滩, 激起无数尘土，大地剧烈震颤，令无数拖拽着双腿妄图逃离的研究员再度瘫倒在地上，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 迎接可怕的死亡。
触手怪却对杀死他们不感兴趣, 它辛辛苦苦把垃圾运到这里, 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脏了, 生怕回去被小人鱼嫌弃，用海滩上的细沙将全身都清理过之后, 就打算离开海边。
可就在这时，它忽然看到了什么，触手猛地弹出。
靠近那根触手的研究员几乎晕倒在地上, 可下一刻，却是见那触手绕开了自己，将身后被游客丢在海滩的水果零食沙滩椅都卷进触手里。
触手尖碰到被丢在一旁还没拆开包装的泳装时，诡异地顿了顿, 紧接着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将其飞快卷走。
做完了这些，它才慢吞吞移动庞大的身体, 再度沉回了大海。
海滩上再度恢复了平静。
一个小时后，得到消息的研究院迅速派人赶来海滩, 将现场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为首者五官很是柔和，多情眼弯弯，唇边亦是挂着微笑，仿佛脾气很好，可以任人拿捏，抵达海滩后，随身的保镖要为他披上外套，却是被他抬手拒绝了，却连拒绝的声音，也是温和的。
他正是研究院的第一研究员，陆辞。
此时海滩上已经开始陆续处理被丢上海滩的船舰废墟和那些尸体，几个研究员被迫留在海滩上，颤颤巍巍，蜷缩成一团。
陆辞便快步走向那几个研究员，连询问的声音都温柔到了极点，“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研究员看到他，眼中都生出希望来，但一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仍是恐惧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是、是怪物，怪物把我们的船破坏了……”
陆辞脸上的神情，还是那般温柔，“慢慢说，不要着急。”
“怪物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你再仔细想想，在那之前还发生了什么，才让那头怪物攻击了你们？”
研究员的目光一滞。
瞳孔微微扩张，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一般，研究员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诡异的迷恋之色。
“是……”
“是人鱼！”
“我们看到了人鱼……”
“是雪白的人鱼！”
此话一出，陆辞脸上的温柔顿时一滞。
……
海底，江清辞却并不知道海滩上由触手怪引起的混乱。
他正躺在自己的大贝壳上，将尾巴毫无遮掩地搭在另一个人腿上，而那跪坐在一旁，任凭小人鱼将鱼尾整个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正是不久前被他救上海面的宋之川。
让触手怪把那艘船变成垃圾后，江清辞原本想让它顺便把宋之川也一块带走，却没想到宋之川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眼中满是恳求，还张开嘴，用许久没有说话而变得沙哑的声音说，“我……不想……回去……”
“你是我的……恩人，我要……留在……海里……报答你。”
江清辞一开始以为他在开玩笑，他是人鱼才能待在海里，这个家伙明显是人类，怎么能到海里去的？
但宋之川却认真解释道：“我吸收过……鱼类怪物的药剂……所以，应该可以……在海里呼吸。”
江清辞试探着将宋之川带到海里，而令他惊喜的是，这个家伙，居然真的能在海里生活！
既然能多出一个小奴隶，他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就把自己的大鱼尾放在宋之川腿上，让对方按摩自己游了一段时间有点发酸的尾巴。
收到江清辞的命令后，宋之川苍白俊美的脸上凭空生出两团红晕，他伸出一双同样毫无血色的手，缓缓放在了江清辞雪白美丽的鱼尾上，慢慢按摩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家伙看起来笨笨的，按摩起鱼尾巴来还蛮有一手。
江清辞被按得连鱼鳍都伸展开了。
却没看到，宋之川盯着鱼尾渐渐发黑的眼眸，和不断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他是后期末日时期进攻人类联盟的主要反派之一，】001忽然道，【我建议你离他远点。】
江清辞不感兴趣地撩起眼看了下宋之川，宋之川漆黑的眼眸顿时恢复了正常，没有一丝异状外露。
他无所谓道：【他进攻人类，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我只是一条小人鱼，还是救了他的人鱼，他主动要报答我，我怕他心里有负担，才勉强答应的，】江清辞毫无顾忌地颠倒黑白，【我多善良呀。】
001：【……】
忽然间，江清辞想到了什么，翘起一边鱼鳍拍了拍宋之川的手，“喂，你……”
“宋之川。”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宋之川倒是没有结巴。
一双漆黑眼瞳紧紧盯着江清辞，像是祈求主人宠爱的小狗。
“哦，宋之川。”
江清辞只是随口一说，宋之川那双漆黑的眼中便顿时出现了亮光。
欣喜到恨不得裂出一条尾巴拍打地面。
江清辞却不是想问他的名字，而是问：“那艘船，是研究院的船吗？”
一听到“研究院”三个字，宋之川眼中便流露出浓重的怨恨之色。
宋之川说：“是……我是……研究院的试验品……用于试验，怪物药剂的效果。”
这里怎么也有研究院呀？
江清辞正在疑惑时，001便解答了他的疑问：【这个世界有两所研究院，分为北研究院和南研究院，这附近的是南研究院。】
哦，原来有两所呀。
江清辞突然想起来，他还在研究院时，他的主研究员越泠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当时替代越泠的云锦南告诉他，越泠被调去另一所研究院了。
那就是南研究院。
江清辞还在北研究院时，没听说过什么怪物实验，可怪物实验在南研究院似乎要更为平常，就连弄坏的试验品都能随便丢到海里。
一想到丢垃圾的事，江清辞就生气。
他甚至于忘记了身旁还有个人，只下意识愤愤地拍打鱼尾巴，“讨厌的研究院，再被我抓到往海里丢垃圾，我就把他们的研究院都给拆了！”
宋之川就这么遭了殃，被小人鱼拍打的鱼尾巴扇了两大下。
等小人鱼反应过来，他那张苍白的俊脸，已经红得几欲滴血。
发现自己不小心打到了人，江清辞一点也不感到内疚，反而在发现自己的尾巴扇宋之川扇得发麻后，还更加生气了，指责道：“你这个笨家伙，看到我的尾巴动，还不知道躲吗？”
宋之川低下了头，“对不……不起。”
江清辞只觉得自己的尾巴像是撞上了什么很硬的重物，疼得眼尾都洇了红，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那还不帮我揉揉。”
宋之川很听话，立刻伸手揉上了鱼尾拍上自己的部位。
鱼鳞细细软软，仿佛丝绸，揉到舒服时，会微微翕动，露出一点粉红的缝隙。
令人想要将指尖探入缝隙处，将那若隐若现的粉红摸个透。
但小人鱼正监着工，宋之川只能一心一意为江清辞按揉鱼尾。
从外观看，他不过是个再正常不过的阴郁美青年。
无人知晓，他内心翻涌的阴暗欲.念几乎将这幅人形的躯壳撕裂开。
正在此时，卷着一大堆赃物的触手怪终于赶了回来。
见到宋之川正在为小人鱼按摩鱼尾，触手怪澄黄色的复眼嫉妒而阴险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它像是炫耀一般，在江清辞面前挥了挥触手。
江清辞也不知怎么的，看懂了它的意思。
他的眼睛一亮：“什么，你给我带了大西瓜和零食！”
在海底的生活虽然自在，要鱼有鱼，却是没有水果和零食吃。
触手怪自有意识就在海底，从未见过什么水果和零食，自然不可能为江清辞供应这些东西，江清辞便只得无数次向触手怪形容它们都是什么东西，好让触手怪看到了能给自己带回来。
没想到，它去丢一趟垃圾，居然还带来了这种惊喜。
甚至于，在江清辞激动的声音中，触手怪还骄傲地扬起触手，表示它带过来的，还不只有水果零食。
江清辞兴奋极了，立刻将鱼尾从宋之川手下抽出，飞奔般游到了触手怪面前。
手下一空，宋之川看着将小人鱼注意力吸引开的触手怪，眸底愈发黑沉。
与之相比，触手怪却是得意异常，在小人鱼期待的目光下，将卷在触手里的东西一一摆在了他面前。
一把歪歪扭扭的沙滩椅，被捏成碎片的水果和零食，还有一袋皱巴巴的泳衣。
江清辞盯着那堆垃圾，“小黑，你带这些垃圾回来干嘛？”
小黑是江清辞对触手怪的昵称。
触手怪瞪大了复眼，窗户大小的复眼在那堆东西身上转来转去，不明白它们怎么都变成了这幅模样。
触手慌乱地在水中摆来摆去，像是在解释自己带的不是垃圾。
江清辞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就是触手怪带回来的所谓礼物。
他心中还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伸手戳了一下那歪歪斜斜的沙滩椅。
用于支撑的铁杆彻底断裂成无数截碎片。
他又看向那碎成一团的水果零食，妄图从中找到一点能吃的碎片，却只找到了一团糊糊。
再看向一旁皱巴巴的泳衣，江清辞的怒火彻底掩盖不住了。
“你这头变态色触手！居然带比基尼回来！你自己穿去吧！”
啪地一下，那泳衣被他丢到了触手怪身上，只用几条丝带连接的泳衣从包装袋中飞出，被触手怪手忙脚乱地接住。
生气的小人鱼砰地一声，躲进了自己的大贝壳。
只剩下卷着泳衣萎靡不振的触手怪，和跪坐在贝壳边、眼中含着阴暗悦色的宋之川。
与此同时，海滩上的陆辞，已然结束了询问。
就在他即将离开时，一个研究员却是拖着双腿爬了过来，抓住了他的裤脚，颤颤巍巍道：“陆、陆博士，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吗？询问都已经结束了……”
陆辞脸上仍是挂着柔和的微笑。
“抱歉，你们被怪物攻击过，我们无法确定你们是否受到了怪物的污染，所以你们还不能离开这里。”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研究员满头大汗，焦急问道。
陆辞说：“放心，等你们通过污染检测，就能离开这里。”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那个研究员终于松开了他的裤脚。
陆辞回到了车上。
车门关闭之后，随行的保镖却是单膝下跪，将他被研究员碰过的裤脚割了下来，丢到了车外。
陆辞却是半支着额头，没将任何余光留给自己的下属。
他在想着——
雪白的人鱼。
这个世界上，他只知道一条人鱼是白色的。
只不过，那本是另一所研究院的私有物。
另一所研究院没有任何消息，可那些研究员，却是声称他们看到了雪白的人鱼。
他们说他像天使一般美丽。
可若真的是天使，又怎么会和怪物为伍？
更何况，陆辞从前也见过那条人鱼。
庸俗，浅显，无趣，这就是他对那条人鱼的评价。
“陆博士，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陆辞的声音如春风般温柔，说出的，却是冰冷的话语：“作为试验品处理掉。”
“是。”
车启动了。
回研究院的路上，陆辞忽然微笑着问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们研究院缺少人鱼的研究数据，是吧？”
下属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回答道：“是的，人鱼相关的实验数据，都留存在北研究院。”
“那就把那条人鱼抓回来吧，”他柔声道，“好好填充填充，我们缺失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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