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辞和触手怪闹别扭了。
事实上, 只是他一个人单方面不想理触手怪。
本来江清辞也没那么生气。
可偏偏宋之川在为他按摩的时候，不经意般出声问道：“恩人……有多久没……吃水果了？”
江清辞其实也不太记得了，随口道：“应该有个半个月吧。”
江清辞本来被按得舒舒服服的心情正好，可一想到自己居然已经有半个月没吃过水果了, 嘴角便不由得向下撇。
“我也……”宋之川一边按摩着江清辞的鱼尾, 一边缓缓道：“很久没吃到……新鲜水果了……”
“西瓜……应该很甜吧……咬一口, 水……就流到嘴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 宋之川明明说话磕磕绊绊的，江清辞却是莫名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很强烈的画面感，仿佛他就在吃西瓜一样，嘴里渐渐分泌起了口水。
正在此时, 触手怪刚卷着几条大鱼回来。
见到小人鱼, 它的触手都开心地伸展开来, 将大鱼展示在江清辞面前, 借此邀功。
可它没想到的是，江清辞刚在思念西瓜的口感, 一见到它，却是立刻就记起了那被触手怪捏成糊糊的可怜水果。
小人鱼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走开，我今天不要吃你带回来的东西。”
大鱼被他一尾巴拍开, 触手怪扑朔的复眼中满是无措，犹如看着宝宝不吃饭而却无从下手的父母一般。
被拍开的大鱼都被它用触手卷回来，往小人鱼面前递了递。
可吃不到脑海中咬一口就能榨出一嘴汁水的西瓜，江清辞的嘴巴却是瘪得厉害, 他这次没再用尾巴拍大鱼，改成用手将大鱼用力推开。
触手怪的触手能捏碎巨大船舰, 却奈何不了小人鱼任性时的动作，它的复眼中满是担忧, 不明白小人鱼为什么不愿意吃饭。
江清辞被烦得厉害，眼睛一眨，竟是从眼眶中凝聚出了一滴泪水。
泪水滴出眼眶，迅速凝结成了一颗漂亮白润的珍珠。
可看到那颗珍珠，触手怪却像是被痛打过了一般，所有触手都僵住了。
就连一旁的宋之川，也没想到，江清辞竟会掉眼泪。
珍珠轻而小，从眼眶中掉出并未立刻落地，而是顺着海水飘到了宋之川面前。
宋之川缓缓伸手将那珍珠捏在手心，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撼动一般，漆黑眼瞳缩紧，颤抖着看着手中小人鱼哭出的眼泪珍珠。
可一滴泪水落下，却是意味着更多的泪水，小人鱼终于不再试图推开被触手怪送上门来的大鱼，却是扑簌簌落下了无数珍珠，声音里满是哭腔。
“呜听、听不懂人话吗？我不要吃鱼，我要吃西瓜。”
因为太久没吃甜甜的水果和小甜点，江清辞的怒火甚至波及到了一旁的宋之川，“都是你这个坏奴隶的错，要不是你说什么西瓜，我才不会想着吃西瓜。”
可虽是抱怨的话，小人鱼的声音却是因哭腔而显得很是委屈，眼尾处还挂着一颗小小的来不及飘走的珍珠。
小人鱼的话几乎算得上是无理取闹，可他面前，不管是庞大如小山的触手怪，亦或是徒有人类外表的怪物，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知所措起来。
简直恨不得凭空生出一颗饱满可口的西瓜，把小人鱼的眼泪给哄回去。
可偏偏海底根本生不出个西瓜来。
江清辞气得想赶走触手怪和宋之川。
可偏偏那两只怪物脸皮都厚得很，谁也不愿意离开。
他们不走，小人鱼自己走，尾巴一甩，就开始了离家出走。
触手怪立马追了上去。
宋之川落后一步，却是回过头去，漆黑眼眸阴冷地望向贝壳边被包裹成茧状的人鱼。
那条人鱼被包裹得连依稀只能看见薄而利的唇瓣，犹如石头般毫无存在感，若不是江清辞每天都要命令触手怪往他嘴里塞鱼，宋之川也不会注意到他。
他奈何不了触手怪，可……这条生死不知的人鱼呢？
青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几道血丝从他脚底延伸出，朝着那仍在分化的人鱼延伸而去。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那被包裹在一层层薄膜中的人鱼忽地微微一动。
宋之川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的变化。
然而他眼中的杀意却没有丝毫地减弱。
反而变得愈发强烈！
可就在那些阴冷血丝逼近人鱼的同时，他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声轻响。
是小人鱼被触手怪追上，用尾巴甩开了触手怪的触手，还让触手怪不准追上来。
触手怪萎靡不振，垂头丧气地游了回来，宋之川脚下的血丝瞬间收了回来。
宋之川转动漆黑眼珠，看向触手怪，“你不……跟上去？”
触手怪瘫坐在一旁，胡乱摊平的触手无意中拦截在宋之川与人鱼茧之间。
听到宋之川的问话，它晃了晃触手，复眼仍是紧紧盯着小人鱼离开的方向。
同为怪物，宋之川轻易便明白了它的意思。
在小人鱼游得足够远，无法再感知它行动的时候，它还会再度追上去。
宋之川漆黑眼眸中，生出不赞同来。
如果小人鱼游得太远，追丢了怎么办？
……
一艘巨型游艇航行在海面上。
日暮时分，海天如墨般阴沉，游艇甲板上却是一派繁华，无数穿着高定礼服的男男女女正手持酒杯，面含微笑，与周围人或是寒暄，或是商谈合作，桌子上拜访着各式水果和高档酒类，这明显是一场属于上流人士的宴会，甲板中央，乐手们正忘情地奏着乐，为这场上流人士的宴会增添趣味。
“贺先生怎么还没来？”
宴会一处，几个相貌较为年轻的少爷小姐们正红着脸，几番四次看向甲板的入口。
周围较为年长的男士女士只消看上他们一眼，面上便露出了然的笑容来。
这几个少男少女，正等待着这场宴会以及游艇的主人——贺袭野。
“你不知道吗？贺先生举办这场宴会，是因为他所属的这片海域出现了个人鱼！就连研究院的陆博士，都找上门来，希望他能转让这片海域的所属权。”
“那他转让了吗？”
说话人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贺先生白手起家，靠着自己的能力就能将那群老不死的压过一头，怎么可能会轻易把这片海域的所属权随便让手？”说着，他似乎引以为豪般，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那条人鱼真幸福，居然能成为贺先生所属海域的生物。”
“也不知道贺先生对另一半的要求是什么，如果我能有幸成为他的另一半该多好。”
“是啊，贺先生真是个很好的人。”
然而在几个少男少女倾慕而饱含爱意的对话声中，却是插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贺袭野是个好人？”
几个少男少女的声音顿时一顿，看向那发出不和谐声音的少年。
那少年穿着一身红色西装，脖颈处绑着条玫红色丝带，五官艳丽，一双桃花眼挑起，看向其他人时，自带着股睥睨的冷傲之气，“他要真是个好人，怎么还会让陆辞上船？”
“我看，他是想借着宴会，偷偷把人鱼吸引过来用渔网网起，送到陆辞手上吧。”
几个少男少女脸上俱是一片茫然，显然，他们都不知道少年口中说的事。
但很快，为首的少年就认出了他，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易染，你向贺先生告白不成，就学会了抹黑贺先生吗？”
“听说你前段时间买了鱼尾装出现在贺先生面前，结果被他拒绝了，现在是在干嘛？恼羞成怒吗？”另一个少年嗤嗤地笑道。
“真可笑，仗着有张好脸就肆意妄为，只可惜了，贺先生可不是会被皮相迷惑的人，就算是真正的人鱼到了他面前，他也不会被引诱的。”
“你们！”易染艳丽脸上一阵青红交加，羞恼道：“那你们怎么解释，陆辞也在游艇上的事？！”
“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贺先生为人那么好，陆博士说要上船，他总不能拒绝吧？”
“你们这群没脑子的家伙，我可是有证据的，贺袭野根本就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他……”易染正要说些什么，不远处却是忽地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极为高大的男人，正在无数人的环绕下来到甲板之上。
男人有着一张极为狂野英气的脸庞，五官俱是凌厉潇洒，正是这场宴会的主人，贺袭野。
贺袭野的发型、穿着都不像甲板上的其他人一样含蓄典雅，反而是极为随意，头发粗短，上身衬衫更是只扣了两颗扣子，露出麦色的结实胸肌，顿时将无数男男女女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再无人去听易染的话。
见状，易染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
贺袭野却是连目光也没有朝这边投来一分，他手上正提着一瓶酒，在无数人的环绕下走到了甲板中央，他单脚踩在甲板边缘，以一种豪放不羁的姿势，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开了酒瓶。
酒液被倒入漆黑的大海当中。
他最后将空无一滴的酒瓶丢入海中，朝周围人笑道：“听说这片海域来了一条人鱼。”
“那就让我们用这瓶酒，欢迎人鱼的到来！”
第052章 人造人鱼19
几乎在贺袭野将酒瓶丢往海中的同时, 江清辞就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本就下撇的嘴角愈发撇得厉害了。
他就像是住在景区的原住民，两眼一睁就发现游客往自家门口甚至是透过窗口往家里丢了垃圾，气得他拿着扫把就想把乱丢垃圾的坏蛋打一顿。
江清辞本来占有欲就很强, 如今变成人鱼, 领地意识更强, 恨不得把丢垃圾的坏蛋撕成碎片, 当即就循着感应朝垃圾的方向快速游了过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艘无比豪华的游艇，以及那被丢入海中不久，仍孤零零漂浮在海面上的酒瓶。
江清辞迅速朝那酒瓶游了过去。
可在他够到酒瓶的同时, 却是不小心张口吃到了那酒瓶附近的海水。
涩涩的, 怪怪的味道, 带着点葡萄的味道。
但也许是太久没有吃葡萄了, 江清辞竟又张口多吃了两口。
脑袋却是渐渐昏沉了下来。
甲板之上，刚将酒浇进大海中的贺袭野, 则是坐到了沙发上，在众人的簇拥下点燃了雪茄。
可却是无人知晓，有一条小人鱼已然悄悄靠近了游艇, 正在偷喝刚被倒入大海的葡萄酒。
“贺先生，刚刚那瓶酒不是上周你刚从拍卖会用一百万拍回来的酒吗？怎么就这么倒进大海里了？”
贺袭野叼着雪茄，歪头无所谓地一笑，“一百万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过是个无意义的数字, 比起一百万的酒，当然是人鱼要更加珍贵, 不过，人鱼天天待在那鸟玩意也没有的海底, 酒肯定是喝不着的，倒酒进海里，指不定能给人鱼尝尝咱们人类的美酒呢。”
询问的是坐在贺袭野最近的小少爷，被贺袭野狂野不羁的回话弄得脸上一红，“贺先生真是个善人。”
这话并不是毫无缘由的，贺袭野出生自穷人家，白手起家创立公司又做大做强之后，便开始回报过去艰苦奋斗时受到的帮助，四处参加慈善活动，更是资助了不少学生。
只是可惜，这样优秀的人物，却至今没有个婚姻或是恋爱的对象，尽管追求贺袭野的人不少，而贺袭野也从未直接拒绝过追求人，却也始终没有公开的对象。
想着，小少爷眼中竟是浮现出一丝急切之意。
这次他过来，当然是为了贺袭野而来。
若是再不能得到贺袭野……
小少爷还未想完，那占据在贺袭野另一边位置的女孩便饶有兴趣地问道：“袭野，你刚刚说这片海域有人鱼，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贺袭野笑着摇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瞎话？既然我会这么说，当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传说中的人鱼，居然真的存在，真神奇。”
“说到人鱼，你们还记得前不久火爆全网的那个直播视频吗？视频里有个叫‘漂亮人鱼宝宝’的人鱼，有人说他简直是满足了所有人对人鱼的幻想。”
立刻就有人反驳道：“可那不是后来被辟了谣，说不过是个长得漂亮一点的小男生穿了比较逼真的人鱼泳衣吗？连视频都下架找不到了，而且后来那个叫什么宝宝的播主，都没再上过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了不敢出面。”
脾气暴躁点的，听到这就忍不住嘲讽般地轻哼，“他肯定不是人鱼，人鱼要么在北研究院，要么在海底，哪里会知道直播是怎么弄的？蹭人鱼的热度，还自称宝宝，真是不要脸！”
“就是啊，连五岁以上的小孩都不能叫做是宝宝了，他一个成年人，还在那里装嫩，”另一个人也满脸厌恶地嫌弃道，“亏我当时看到了直播的视频，还惊为天人，成天叫人帮我查他的信息，什么也查不到就算了，现在想想，那个视频应该是后期处理过的，全网热度估计也是买来的，后来发现收不住势才跑路了吧。”
“视频里真的很漂亮吗？”有人疑惑道。
“当然了，要不凭本少爷的阅历，哪里会被区区一个普通的美人迷惑？”那人见自己的眼光被质疑，不由得急了起来，“我还存着那个直播视频呢，你们看。”
说着，他拿出手机，飞快打开藏在深处还上了锁的私密文件，将那个视频调了出来。
原本围在贺袭野身边的几个少男少女顿时好奇地围了上去。
可看了一会，却是疑惑道：“怎么只有人鱼在水里游来游去的过程，没有正脸吗？”
“怎么可能没有正脸？我当时可是下载了整个视频……”手机的主人一脸疑惑，看向了那被自己珍藏了许久的视频。
这一看，他的脸色却是忽地一变。
只见手机上的视频，竟是凭空消失了最后雪白人鱼破水而出的那一幕！
仿佛被人暗中更换了视频一般。
可他把这个视频加了一重重的锁藏在私密文件夹里，家里又是做互联网生意的，对网络安全性很是重视，他的手机文件怎么可能会在无声无息间被更替？
然而，周围的人可不管那么多，没见到所谓的漂亮假人鱼，他们便失去了兴趣，果断回到了贺袭野身旁。
忽然间，也不知是谁开了个玩笑。
“像是贺先生这样的人物，应该也只有人鱼能够匹配得上了吧？”
闻言，周围一圈人都不由得紧绷了精神，竖起耳朵去听贺袭野的回应。
被他们包围在中央的贺袭野，原本只是架着腿吸烟，对于周围人的对话并不发一言，此时话题引到了他身上，他才取下口中的烟，边吐烟圈边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人鱼再怎么美，也不是人类，”贺袭野唇角的弧度显得很是漫不经心，“我的对象也不会是只有外表的花瓶，人鱼再怎么珍贵，也仅仅只是珍贵而已，这世界上，珍贵的东西，可不止有人鱼，没有能力的东西，在我眼中可远远……”
说着，他笑着环顾了一圈，低声道：“不如你们重要。”
闻言，周围人眼中的恋慕便愈发强烈。
可与此同时，被排斥在外的易染站在角落，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本也是其中一员，甚至是为了吸引贺袭野的主意，在他的必经之路穿上人鱼泳衣。
贺袭野向来怜花惜玉，自然是让下属把他带上了车，甚至是将他留在了自己的别墅里，只是贺袭野名下别墅众多，回别墅的次数屈指可数，易染竟是一时之间无法接近对方。
直到前几天，他看到贺袭野破天荒回了别墅。
却是与研究院的陆博士一同回的别墅。
本着对心上人一切事情的探究欲，他忍不住偷听起了两人的对话，却是听见，贺袭野竟是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随口道：“……听说人鱼会救起溺水的人，陆博士那么想得到那条人鱼，弄个人下水，人鱼不就来了？”
那与含笑嗓音相差甚远的冰冷话语令易染内心剧震。
他不敢想象，做了那么多慈善、在他心中简直完美无缺的贺袭野，竟是这样的人。
从那之后不久，贺袭野却是对外宣布，要在海上办一场宴会。
几乎与那天易染偷听到的对话完全符合。
易染本已搬离了贺袭野的别墅，可为了那可能被丢入海中的人，他还是来到了宴会上。
此时此刻，在游艇主人的到来下，甲板上的氛围愈发的热烈起来，易染的心里却是莫名地不安，他环顾四周，想看看到底是谁会成为那个吸引人鱼的牺牲品，可目光所及处，却是无人露出异状。
难道真是他想错了？
不觉间，易染走到了甲板边缘，也就是先前贺袭野倒酒的地方。
他低头朝甲板下部看去。
海水一片平静，仿佛没有任何异样。
忽然之间，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丝雪白。
易染第一次感受到了窒息。
扎在脖颈间的红色丝带仿佛将他的呼吸阻碍住，他剧烈地喘.息了一下，声音却比大脑先一步响了起来，“有人掉到海里了！”
艳丽少年的声音尖利而穿透性十足，很快就将全甲板的人聚集了过来。
从游艇往下看，落入海中的事物显得极小，几乎只能看到小小的一团雪白，可那团雪白却是显得极为鲜明，立刻就有人看出来，海中那的确是个人，立刻就叫道：“我的天，真的有人在海里！贺先生快叫人去救他呀！”
贺袭野的脸色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是谁干的？
他的确是计划了将游艇上的人丢进海水里，借此吸引人鱼，却绝不是在甲板上宴会还在进行的时候。
“快放救生艇入海救人！”贺袭野立刻通知手下。
很快，甲板底下便出现了橙色的救生艇。
然而当那救生艇靠近浮在海中的人时，平静的海面却是忽然汹涌了起来，海中的人被海浪裹挟着，朝另一个方向飘去。
贺袭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明事理的人还以为他担心那个落海的人，便不由得出声安慰道：“贺先生不要着急，这里是人鱼的海域，不是说人鱼感知到有落水的人，就会赶来救人的吗？”
一向好脾气的贺袭野却连回答的欲望也无。
在这种情况下，对落水的人不管不顾，指望着人鱼救人，简直是在毁坏他建立好的名誉。
贺袭野当即拨开周围的人群，随即竟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单手撑着甲板边缘，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纵身跳入海中！
无人知晓，贺袭野还是乡野小子的时候，便惯常下水捞鱼，水性是一等一的好。
尽管穿着西装穿着皮鞋，他却是很快就冒出海面，快速朝水中的溺水者游去。
越是靠近，那一抹雪白就越是刺目。
贺袭野很快便够着了那个人。
可入手的柔软触感，却是令他一愣。
这个溺水的人，身上竟是一件衣服也没穿。
而不及他发愣，那个人却是骤然转过头来。
一张漂亮得惊人的脸蛋就这么毫无阻拦地映入眼中！
第053章 人造人鱼20
那副美丽容颜, 几乎不可能存在于现实生活中。
红眸雪发，抹过胭脂般的艳丽唇瓣，以及微粉的脸颊。
不像是人，更像是魅魔。
或者是鬼, 艳鬼。
作为游艇的主人, 贺袭野很确定, 他不是游艇上的宾客, 更不是员工。
有这样的长相，还趁着所有人都在甲板的宴会时分跳入海中，甚至身上□□……
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对方是来勾引他的！
贺袭野来不及多想，那少年看见了他, 竟是朝着他伸出手, 紧紧抱住了他！
那柔软雪白的皮肤, 紧紧贴上了他的身体。
一股香气, 从少年湿漉漉的发顶传来。
果然是来勾引他的。
接近他的人数不胜数，类似的方法贺袭野早已见怪不怪, 若不是因为此次是在海上，还是在怪物出现过的海域，他完全无须亲自跳入海中救人。
贺袭野早已习惯了在外人面前挂上面具, 但这样的变故，还是令他不由得冷下面容，猛地按住少年的肩膀，将人从自己怀中猛地推开, 冷着声道：“你是哪家的小少爷？这个样子跳到海里，你是一点也不想活了是吗？要不是有人发现了, 你就这么死了，我还怎么看得到你？”
听到这, 被他按着肩膀的少年却是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少年红眸眸光潋滟，仿佛在嗔怒，又像是懵懵懂懂，犹如一头纯洁天真的小鹿。
贺袭野微微一怔。
可就是这一松懈，有着小鹿眼神的少年却是立刻暴露本性，当即便又立刻抓着他的衣袖，重新抱住了他。
就连海面底下的双腿，都缠了上来。
仿佛要将贺袭野缠死在海中。
“操。”贺袭野简直被缠得没办法，四肢都被少年柔软的肢体紧密贴住，饶是肌肉再怎么紧绷，却竟是无法将少年摆脱开，甚至于，怀里的少年还总不安分，动来动去的，仿佛以为这样就能勾起他的兴趣。
还真是死磕在他头上了。
真他大爷的难办。
贺袭野眉眼间，竟是现出一抹凶狠的戾气。
可他不知道的是，被他虚抱在怀中的少年，红眸中却是虚虚地染着疑惑。
他抱住贺袭野，是因为他感应到对方是垃圾。
可当他抓住垃圾，想将垃圾用鱼尾巴拍回掉落垃圾的大船时，却是有些茫然地发现，自己的鱼尾巴不见了。
由一分二，拍不开大垃圾了。
江清辞的大脑有些晕，他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喝下了被贺袭野倒入海中的葡萄酒，还喝得有点醉了，他只觉得自己不舒服，甚至因此，本就不小的脾气，便变得更大了。
贺袭野正一边单手揽着少年的腰，一边朝救生艇的方向游去，却是不料，就在他即将够到救生艇投来的救生圈时，怀中的少年忽然松开了他的腰，竟是朝着远离救生艇的方向就游了过去。
疯了？
贺袭野来不及思考，就飞快抓住了少年的手腕，“命不要了吗？”
江清辞感觉到自己莫名其妙被大垃圾抓住了，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贺袭野。
那一眼回眸，令贺袭野神色再度一顿。
可下一刻，那被他抓住手腕的少年，却是抿着唇瓣，满脸不高兴地挣扎了起来，妄图将手腕挣脱出。
“放开我，我不喜欢你。”少年的声音，竟也是动听十足。
也许是那声音过于悦耳，贺袭野竟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可随着少年的挣扎，另一只手上紧紧捏着的酒瓶，却是映入贺袭野眼帘。
那正是先前被贺袭野丢入海中的名酒。
贺袭野竟是感到一丝头痛。
他握在少年手腕上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
贺袭野的语气不免有些凶：“单单因为我就要跳海，你就没想过你的家人吗？”
江清辞更迷惑了。
他小声道：“我没有家人。”
但有一所研究院，一只宠物大黑，还有一个小奴隶。
贺袭野没了声。
所有人都知道他出生自乡野人家，却从未有人知道，他贺袭野是为了家人，才拼了命挤进上流社会挣钱的。
只可惜，他的家人没能等到他成名，就化作一盒子的灰，连同贺袭野那本就不多的良心，一同被送入土中。
可此时此刻，听见少年的话，那所剩无几的良心，竟仿佛是重新回归了一般。
缀在他的心间，细密地作着疼。
“先上救生艇，”贺袭野无奈道，“你想要什么，上了救生艇再说。”
想要什么？
江清辞抓到了关键语句。
他想要水果，小甜点，这个人也能给他吗？
江清辞没再挣扎，乖乖顺着贺袭野的力道，被拉入了男人怀中。
这次，贺袭野不再是虚虚地拥着他，而是将炽热的手掌心紧紧贴在了少年后腰上，不再给对方挣扎逃离的机会。
年少做过农活的手，成年后哪怕是用再多的精油保养，也难以软化手上的糙，男人那粗糙的掌心贴在少年光洁细腻的皮肤之上，则是近乎两极化的对比，仿佛只需轻轻一蹭，就会将少年的皮肤蹭坏。
这还是贺袭野第一次与非亲非故的人以如此紧密的姿势相拥在一起，哪怕是不得已的行为，手掌心的细腻光洁，怀中的柔韧，鼻间的甜腻香气，却仍是令他浑身僵硬。
救生艇上的救生员很快便将单手抱着救生圈的贺袭野拉到救生艇边。
“贺先生，快上来！”
救生员朝着海中的贺袭野伸出手，正准备将贺总拉上救生艇时，却是骤然看到了一弯雪白的背。
他还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背。
背脊线犹如一线流畅山脊，两侧蝴蝶骨翩翩欲飞，海水从背上滚落，像是吸引着旁观者，伸着舌头将它舔尽般。
贺袭野敏锐地感知到了救生员的目光变化。
他立刻记起了，怀中的少年身上是光裸的。
跳海就跳海了，怎么连件衣服都不穿？
以为这样就能勾引到他吗？
贺袭野的语气有些僵硬，“你在看什么？”
救生员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盯着别人后背的行为有些不妥，脸颊都红了，“不、不好意思，我……”
“回过头去。”
救生员回过头后，贺袭野便立即单手脱下外套，将它披在了少年身上。
江清辞却不明白，这个大垃圾为什么要把这么大一块又重又丑的大包装袋套在自己身上。
在他心里，最好看的应该是先前离开研究院时，越泠为自己穿的那一套轻轻薄薄的小裙子。
因为是纱质的，整体只有几十克，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还色彩艳丽，就像宝石一样，充分地满足了人鱼臭美的个性。
而至于此时贺袭野披在江清辞身上的西装外套，颜色黯淡就算了，还特别的重，离开海面，被抱到救生艇上后，江清辞便只感觉自己快要被身上的衣服压垮了，分成两条的尾巴不断蹭来蹭去，试图将自己从这件宽大的衣服中挣脱而出。
贺袭野眉间微蹙。
他看着少年披着自己外套，却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一般，原本贴身设计的衣服，却是空落落地堆在少年身上，只在领口处探出一张巴掌大小的漂亮脸蛋，以及从外套下摆伸出的，一双纤细笔直的雪白长腿，那双腿上，膝盖是粉的，脚踝和脚趾也亦是粉白，是十足的引人注目。
少年耷拉着一双带着点水光的红眸，唇珠压在下唇上，是有些郁郁的烦闷模样，偏偏那双腿却是一动一动的，似乎正试图蹭向对面贺袭野的位置。
不安分。
眼见那不该出现在外界的部位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出西装下摆的遮盖，贺袭野眼皮一跳，立刻伸出手，按住了少年的膝盖。
仿佛受到了惊吓，少年那微粉的膝盖都微微一颤。
红眸抬起，似乎带着点郁气般，很不高兴地看着他
不高兴什么。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为防少年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贺袭野的手按在了少年的腿上，便没再移开。
救生艇回到游艇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少年从救生艇上抱了下来。
不是他想抱，只是他担心，如果不循着少年的心意做，恐怕他又要像在救生艇上一样，试图脱掉身上的外套。
果然，贺袭野把人抱回自己的专属船舱后，才刚把人放下，进浴室换个衣服的工夫，身后就传来了湿衣服落地的沉闷粘稠声。
转过身去，一具雪白的躯体，就这么毫无遮拦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贺袭野的头疼得厉害。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招惹上这么暴.露狂的。
贺袭野迅速从衣柜中翻出了一套衣服，转头却是看见，少年竟也在翻他的东西。
被这么当面探究自己的私生活，贺袭野的脸色当然不可能会好，他立刻就抓住了少年的手，沉声道：“你想找什么？”
对上少年那双懵懵懂懂的红眸后，贺袭野的话说不下去了，“……把衣服穿上再找。”
却是不想，少年一听到“穿衣服”，唇角就往下耷拉。
“不要穿衣服……”他嘟囔着，脸颊上的酡红显得这句话像是在撒娇一般。
贺袭野说：“不穿衣服？手都冷成这样还不穿？穿上，你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江清辞眼睛一亮，“真的什么都可以？”
贺袭野被他眼中的光灼烧了一般，连说的话都不受控制起来，竟是淡笑着道：“……你需要什么，当然都可以。”
回过神来后，他的心中生出一丝懊恼。
如果少年趁机要他……
可不等他反悔，江清辞却是已弯起了眼，出声道：“我要吃的！”
“最好是西瓜，西瓜要很红很多水的那种！”
说到吃的，少年的眼睛都泛起愉悦的光芒来。
贺袭野不知该说什么。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油滑精明商人，此时却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心生出恼怒来。
给了他机会的。
见少年和自己一样是孤儿，为了自己还差点死了，他才给了少年说想要东西的机会。
西瓜？
西瓜有他重要吗？
贺袭野差点维持不住笑容，丢下一句：“等着。”
转身便快步离开了自己的船舱。
到了门口，贺袭野却是冷静了下来。
本来他就不愿和其他人牵扯上关系，何必为了这么个人动神？
真是不像他。
贺袭野正准备吩咐人去厨房拿西瓜和甜点过来，却是被一群知晓了消息赶来的少爷小姐簇拥住了。
“贺先生，您刚刚救人的样子也太英勇了吧！”
“贺先生您要去哪？跟我们回甲板上吧。”
无人看出，贺袭野的笑容有些僵硬，“刚刚救上来的人还没吃过东西，我正打算吩咐人送吃的过来。”
“贺先生真是好人，可是……掉进海里是那个人不小心，贺先生把他救上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还送吃的给他？”说话的少年，正是先前坐在贺袭野身侧的小少爷，小少爷言语中，明显有着对被救者的妒意，“贺先生还是和我们回甲板上吧，宴会的主人不在怎么能行呢？”
贺袭野盯着他，唇角明明是勾着的，却是莫名看不出他的情绪。
小少爷被心上人这么盯着，本该感到兴奋，可不知为何，背后竟是窜出了一阵寒意。
不等他深究这股寒意的来源，贺袭野却是一声轻笑，道：“陈少爷，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你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重要，无论是谁掉进了海里，我都会救，没必要为了个无关轻重的人吃醋，”贺袭野笑道，“走吧，回甲板。”
陈少爷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那句“一样重要”上，心中恼怒，倒是没再关注那被贺袭野救上来的人了。
他的父亲一直有和贺袭野联姻的计划，连带着陈少爷也对贺袭野生出一丝外人不知的独占欲。
回到甲板后，陈少爷仍是霸占了贺袭野一侧的座位。
他的手轻搭口袋上。
口袋中藏着一包药。
只要他能将药倒入贺袭野酒杯中，让贺袭野喝下……
陈少爷想着，秀美的脸上微红。
然而，计划是计划，贺袭野的警惕心，却是比他预想中的，要强得多，陈少爷额头都冒出了细汗了，却还是找不到机会把药倒入贺袭野的酒杯中。
直至忽然有一瞬，贺袭野的目光，终于从自己的酒杯上移开了。
陈少爷立刻假装要拿桌上的水果，顺手将一部分药粉洒进贺袭野的酒杯中。
可他过于专注在下药这一事上，却是没意料到，同样伸向水果的，还有另一只手。
他们同时拿到了同一片西瓜。
“嗯？”含着鼻音的一声疑问声传来。
陈少爷的心脏却是随着这一声忽地跳了起来。
他顺着那只手看去，却是看到了个雪白的少年。
少年站在装潢豪华的宴会之中，却是比宴会本身，还要更加亮眼。
更叫人移不开眼的是。
少年竟是只穿了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雪白的锁骨与双腿却是就毫无顾忌地暴露在外。
几乎全宴会的人都在看他，连音乐都停下了。
他看着陈少爷，艳红色的唇瓣微张：
“不许拿我的西瓜。”
“这是我的。”
语气却是比陈少爷还要更加嚣张跋扈。
第054章 人造人鱼21
陈少爷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要换作是别的人，胆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早就让自己的佣人给对方甩上几个巴掌，让对方好好瞧瞧谁才是少爷了。
可这时他听到面前的少年说出这种话, 却竟是下意识就松开了手, 将那瓣西瓜让给了对方。
甚至还将手心里装着药粉的纸包更藏了藏。
仿佛害怕被对方看见一般。
只那少年却像是对他没有一点兴趣一般, 见没人跟自己抢西瓜了, 他立刻将西瓜拿到了嘴边，张唇就将西瓜咬出了汁水。
西瓜红色的汁水润湿了少年的唇瓣，显出更为艳丽的红。
甲板上陷入了莫名的寂静，不仅是乐手忘了继续奏乐, 就连那些原本坐在贺袭野身旁, 绞尽脑汁想着吸引贺袭野注意力的少爷小姐们, 都不觉间被少年吸引住, 眼睁睁看着他一个又一个地吃掉盘中的西瓜。
比起他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少爷小姐，少年吃西瓜的姿势根本算不上是文雅,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野蛮，放在上流社会里，都会被嘲作是没有教养, 可偏偏他生了一张艺术品一般的漂亮脸蛋，一口一口吃西瓜的动作显得很是认真，看起来一点也不野蛮，反而……竟是格外的可爱。
原本水果在宴会上只能算作是点缀, 甚至在宴会结束后有不少会被丢进垃圾桶，可此时落在少年口中, 仿佛都变成馐珍一般，看着香甜十足。
其中一个少女, 甚至忍不住朝面前插着牙签的葡萄伸出了手。
却不想，还吃着西瓜的少年立刻看了过来。
见到那滚圆饱满的葡萄粒，少年那双清透漂亮的红眸顿时一亮，“我要吃葡萄。”
少女在家里也是掌上明珠，能坐到贺袭野身旁的沙发上，自然不是个好惹的主，一听到少年这么说，便忍不住嘲道：“想吃葡萄……”
说着，她忽然看见少年微微下撇的唇角，唇珠压在唇瓣上，陷进去一个小坑，仿佛是不太高兴的模样。
“……就吃了，和我说什么？”
话说出口后，她懊恼地咬住下唇，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改口。
可少年却没有因为她的改口而放过她。
他竟是弯下了腰，双手撑在桌面上，红眸像琉璃般明丽剔透，“可我够不到葡萄。”
“姐姐把葡萄喂给我。”
理所应当的命令口吻，却是因为少年过于悦耳的声音，而显得甜腻十足。
仿佛是在撒娇。
根本无法抵抗。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的手先一步将手中的葡萄递了过去。
少年立刻朝着那递来的葡萄张开唇瓣，露出洁白的贝齿，以及一小点湿红的舌尖。
然而他却是没能吃到那葡萄。
从一旁伸出的手，猛地夺走了女孩手中的葡萄。
那葡萄进了贺袭野口中，被他用力嚼成无数碎片。
一边用力嚼着，他还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少年看，“我刚才吩咐了厨房送水果回船舱。”
"怎么就急得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来了？"
那说话的语气，几乎是恶狠狠的。
难道他想错了？这个男孩不仅仅想要勾引他，还打算勾引宴会里的其他人？
可贺袭野说的那些话，少年却显然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见到自己的大葡萄被大垃圾抢走，江清辞的唇角紧紧抿住，眼角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原本众星捧月般围在贺袭野周围的少爷小姐们竟是下意识用责怪的眼神看向了贺袭野。
而在此之前，贺袭野甚至还是受他们争抢的心上人。
江清辞却是看也不看这场由自己引起的奇异画面，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是飞快转身，朝着甲板边缘快速走了过去。
他想着叫大黑过来把这艘游艇以及游艇上抢了他葡萄的坏家伙变成垃圾，可他赤着脚朝甲板边缘靠近的模样，却恰是提醒了贺袭野，这个少年前不久才刚跳过海。
操。
一个不顺心就要跳海吗？
真他大爷的难养。
江清辞还没能朝甲板边缘靠近几步，身体就猛地腾空了。
他下意识挣扎了起来，落在贺袭野怀里，就像是抱了一只不亲人的野猫般，那两条光裸的雪白长腿不断踢在他身上，贺袭野便不得不用力将人束缚在怀中。
可等他终于将挣扎的少年控制住，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将手不小心按在了少年身后一块极为柔软的突起处。
五指陷进柔软之中，无须思考，便可知晓那究竟是什么部位。
贺袭野的动作微微一顿，江清辞却是趁着他失神，忽地一大口咬在了他脖颈处。
钝牙无法穿透男人过于结实的肌肉，更不用说是让男人感觉到疼痛。
他只感受到一阵麻痒。
那股麻痒感像是一道电流，只窜上他四肢，乃至是手指尖。
男人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而这一蜷缩，却是令趴在他肩头的少年眼角更红了。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贺袭野只以为他在哭泣，生怕少年挣脱自己又跳入海中，他马上就要带着人回船舱。
但在回船舱前，为防被留在宴会上的少爷小姐们再度找上门来，他半折过身，朝着沙发上的人，似是有几分无奈地解释道：“你们也看到了，他闹得厉害，我先带他回船舱，你们继续玩吧。”
却是根本没想到，沙发上的人却再也没人在意他的解释了。
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在了贺袭野怀中的少年身上。
看着男人探入宽大西装下摆的手，以及少年咬着男人脖颈时，微红的眼角。
心间生出妒意。
然而，这一回，这妒意的对象，却是变成贺袭野了。
如果抱着少年、被他咬的，是自己，该多好呀。
这道念头，不约而同升上他们的心头。
……
贺袭野将江清辞带回船舱后，便立刻吩咐船上的员工送来一桌的水果以及适合江清辞穿的衣服。
可到这时，他才明白，江清辞为什么不穿裤子去甲板上了。
员工带来的裤子穿在少年身上，要么腰围过大，要么腰围合适，臀围却过小。
更不用说，在他为少年穿裤子时，少年是一点也不配合，总会趁他不注意偷偷把裤子脱下来，像对待仇人一样把它踢到很远的地方。
贺袭野又开始头疼了，他按着额角，“不穿裤子，你在跳海之前穿的是什么？”
江清辞只顾着把西瓜塞进嘴里，一双红眸因为满足亮晶晶的，吃到西瓜后，他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还抽空回答了贺袭野的问题，“小裙子。”
他弯起眉眼，“我穿的小裙子。”
江清辞说的，是他离开研究院时，穿的是小裙子。
可贺袭野想的，却是少年上船时，居然穿的是裙子。
“你的……裙子呢？”贺袭野说这话时，竟是非一般的艰难。
江清辞随口道：“我找了个宠物，它负责保护我，但是喜欢我的小裙子，我就把小裙子送给它了。”
宠……物？
贺袭野的咬肌微微发颤，“他长什么样子？”
“它有点黑，个头又有点大。”江清辞诚实道。
皮肤黑，个头大……贺袭野忍不住在脑海中查找起游艇上符合描述的人选。
以这种恶心的交换条件哄骗少年上船，要是被他抓到了，他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不是为少年出气。
只是因为，留这种人在手下办事，迟早有一天，会对他的声誉造成影响。
贺袭野还在搜寻可能的嫌疑人时，一旁的江清辞却是已经吃完了一整颗大西瓜。
吃掉那么多东西，他的肚子却像是个无底洞般，竟是一点弧度也没有显现出来，顶多只是对水果的欲望没那么强烈了。
但他却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吃饱了之后，一双红眸又是一转，看向了浴室的方向。
“有浴缸吗？”
“有。”
贺袭野眉间又是一跳，仿佛猜到了少年要做什么一般。
到了他的房间，又问他有没有浴缸……
下一步，不会就要用他的浴缸洗澡了吧？
果然，少年立刻弯起了眼，以一道极为兴奋的声音道：“我要用浴缸泡澡！”
不可能。
贺袭野心中有道声音冷冷道。
不能再退让了。
现在用他的浴缸泡澡，之后呢？
是不是要爬上他的床，扒开他的衣服了？
“不……”
贺袭野的那一声“不”甚至还没彻底说出来，少年的红眸就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浴室，温水咕噜噜将浴缸填满。
毕竟是豪门游艇，浴室里安装的浴缸，自然也是最高级的恒温按摩浴缸。
浴缸周遭摆放着各式酒水，浴缸对面还有一台智能电视屏幕。
门外，贺袭野的声音传来，“过一会你想要的衣服会送过来。”
“……别再折磨我了。”
江清辞却有点疑惑。
他不过是想要泡个澡，怎么就是折磨了呢？
大垃圾的想法，江清辞一点也摸不透。
更不用说，现在他的脑子还有点晕乎。
短暂地思考了一会，江清辞便愉快地决定不去理外头的大垃圾了。
他快速脱了身上大垃圾的臭衣服，开开心心进了浴缸里泡澡。
人鱼是变温动物，却仍然喜欢温暖的环境，时不时的还会游到有太阳的地方晒太阳，一泡进浴缸里，便顿时感觉浑身都泡开了。
原本有些眩晕的脑袋都仿佛清明了起来。
江清辞睁开朦胧的眼，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很奇怪的梦。
他好像有了两条腿，还跑到船上吃水果了。
再一看，沉在鱼缸里的雪白大鱼尾不就是他的吗？哪里还有腿呢？
江清辞脸颊都被水雾熏红了，有些疑惑地摆了摆自己的鱼鳍
【不是梦。】脑海中，001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你刚刚的确是分化出双腿了。】
【哪里有腿呀？我只看到我的漂亮大鱼尾。】江清辞有点不高兴地说道，【001你不许乱说。】
这个世界变成人鱼后，他也受到了人鱼本性的影响，比起人腿，更喜欢漂亮的鱼尾巴。
但说着说着，江清辞还是有点奇怪，【可是我怎么在这里泡澡呢？我不是在海里吗？】
001无奈：【你分化出双腿后，被认作溺水的人救上游艇了。】
江清辞觉得001在胡说八道，【我可是人鱼，哪里会溺水？】
【不管了，估计是哪个坏家伙把我偷走了，等我唱个歌叫大黑过来救我吧。】江清辞说着，忽然看到一旁满满的酒水。
酒杯在浴室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精致漂亮。
连带着其中的酒水，都显得很是可口一般。
江清辞忽然记起，自己到了大海后，好像就再也没喝过除了海水之外的饮料了。
唱歌之前，当然要先润润喉了。
给自己找完理由后，他便开开心心地将手伸向了一旁的酒瓶。
浴室外，贺袭野却不知为何，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让少年不要再折磨自己的是他，可没有得到回应，受折磨的，却也是他。
不一会，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贺袭野眉头一挑，转身打开了门。
果然，是送裙子的员工。
答应少年让下属送裙子来时，贺袭野的语气显得很是自然，可这时，他却竟是有些不敢将目光投向那递来的裙子。
正在此时，一旁却是传来了一道含笑的温柔声音，“真是没想到，贺先生背地里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在这道声音传来的同时，贺袭野接过裙子的动作，却是顿时从火急火燎转变成了从容不迫。
握着裙子的手，却是生出了灼热的手汗。
面对忽至的访客，贺袭野勾起一抹吊儿郎当的笑来，“陆博士说的这是什么话。”
送裙子的员工收到贺袭野的眼神后，飞快离开了这里。
陆辞便走进了贺袭野的船舱。
他那双温和的眼神从桌上的水果残骸、地上散落的衣裤以及亮着灯紧闭着门的浴室扫过，耳尖微动，听到那从浴室传来的细微水声，唇角的弧度便愈发加深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真是不好意思了。”
贺袭野垂下眼，无所谓道：“陆博士应该也听说了，今晚我救了个落水的小孩，有些事就耽搁了，不好意思了。”
陆辞微笑着调整了一下手上的手套，“贺先生救人，自然是好事，只是我一晚都待在贺先生的船舱里，原本期待着有什么好消息传来，却不想除了贺先生的一些风流趣事，其他的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才忍不住过来问问情况。”
“既然贺先生还没忘记我们的约定，我就先走了。”陆辞温和道：“希望明天能收到贺先生的好消息。”
说着，陆辞温和的目光，从贺袭野身上轻轻扫过。
贺袭野脸上的表情没有变。
背上的肌肉却是都紧绷了起来。
说完这些，陆辞便折身朝门口走去。
可就在此时，他的耳尖却是一动。
他听到了浴室传来的，极为轻微的拍水声。
仿佛是一条巨大的鱼尾，正在拍打水面一般。
“浴室里是谁？”
几乎就在这句话说出的下一刻，陆辞便飞快逼近浴室，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抓住了浴室门把。
重重将门拉开！
第055章 人造人鱼22
见陆辞忽然将浴室门打开, 贺袭野眉心顿时蹙起，几乎是同时，他拦在了陆辞面前，“陆博士这是什么意思？连个小男孩洗澡都要看？”
陆辞仍然含着笑, 语气却是明显低沉了下来, “只怕这浴室里藏着的, 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男孩吧？”
什么鬼？
贺袭野怀疑陆辞是想人鱼想疯了。
浴室里的不是小男孩, 还能是什么？
然而，不等他多想，浴室深处却是忽地响起几声玻璃碰地的清脆声音，连带着水花破开的声音一同传来, 陆辞目光一厉, 竟是迅速出手推开挡在身前的陆辞, 大步迈入浴室当中。
刚一踏入浴室当中, 扑面而来的，却是含着酒液气息的水雾。
少年脸色酡红, 半倚靠在浴缸边缘，酒瓶滚落在地上、浴缸中，正汩汩地往地上、浴缸, 甚至是往少年身上流淌出酒液，将一部分雪白长卷发打湿成酒红色，紧紧贴在光滑精致的背脊之上。
陆辞紧紧注视着少年雪白的长发，以及那张漂亮得几近梦幻的容颜。
雪白色的……
人类。
少年交叠在水中的细白双腿忽然映入陆辞眼帘。
陆辞停住了脚步。
贺袭野再度追上来, 见陆辞注视着水中少年的怔愣模样，也不知为何, 心中竟是生出了一丝不悦。
他踢开滚到脚边的酒瓶，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陆博士, 虽然这个小孩确实是不安分了点，泡个澡都能把我放在浴缸旁的好酒给糟蹋了，但我想，他应该没有机会招惹陆博士吧？陆博士怎么就一定要进浴室看他洗澡了？”
“让南研究院的那群研究员们知道，他们的陆博士居然连个小孩洗澡都要看，也不太妥当吧？”
“真是抱歉。”陆辞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柔和，却是半蹲了下来，与浴缸中醉醺醺的少年平视，温声问道：“在你洗澡的时候闯进浴室，却是有些不妥，这样吧，你把名字告诉我，今后无论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少年抬起眼，漂亮的红色眼眸与陆辞直视。
白发红眸，几乎与陆辞记忆中北研究院里那个人造人鱼一模一样。
唯一与陆辞记忆不符的是，记忆中的人造人鱼，却是没有眼前的少年漂亮。
“江……”
陆辞唇角弧度微变。
那条人造人鱼似乎也叫江什么的。
然而，少年只说了“江”这个字，却是就毫无征兆地忽然变了脸色，用黏黏糊糊的语气生气道：“你趁我洗澡偷偷跑进来，我才不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江清辞刚偷喝了一小瓶酒，脑袋晕乎乎的，眼前这个坏蛋还突然跑进浴室，把他吓了一大跳，哪里还会听对方的话，他当即就伸出手，就要狠狠按在陆辞凑到自己面前的脸上，想把人推开，“不要靠得那么近，我的空气都被你呼吸走了。”
陆辞的反应却很快，江清辞的手刚伸出，他便有所感应般，偏过了脸。
少年那湿漉漉的手心却是按在了他脸颊一侧。
混合了酒味的一缕香气就这么钻进了他的鼻腔。
少年的拇指甚至碰上了他的唇角。
连被研究员拉过的裤脚，陆辞都要命令下属剪除，而若是有了身体上的接触，陆辞则会卸除对方触碰自己的身体部位。
可被这个疑似人造人鱼的少年触碰上了之后，他的心头却没有生出什么反感的感觉。
甚至极为古怪的是，他竟是想要按住少年的手，好让少年的手心能一直与自己的脸庞紧紧相贴。
然而江清辞见他居然敢躲自己的手，却是更生气了，“你居然敢躲开我的手。”
“我要生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眼角立刻红了起来，这时，江清辞的目光忽然看到了陆辞身后的贺袭野，立刻收回了手，大声道：“大垃圾，你就这么看着我受欺负吗？”
大垃圾是在叫谁？
贺袭野额角一抽。
但与他内心想法相反的是，他的脚步却是极为轻快地走到了浴缸前，再度将陆辞拦住了，“不好意思了，陆博士也看到了，因为你跑进来，他都快气坏了。”
“陆先生还是先出去吧，再不走，恐怕不好哄了。”贺袭野摇摇头，像是有些为难。
声音中却是含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得意。
与之相比，陆辞的神情却是有些晦暗。
他垂眼，看了一眼江清辞先前触碰过自己的手，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终于把这尊大佛送走之后，贺袭野终于是将门给锁上了。
可等他一转身，却是看到了另一尊大佛。
与那皮笑肉不笑的大佛相比，这尊大佛的杀伤力要低上许多，却是要更难摆平。
就如此时，少年身上的水珠还在滴，却是就这么走出浴室，站在了他面前，一看到先前被贺袭野放在床上的小裙子，顿时就眼前一亮，一脚一个水洼地朝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贺袭野当即伸出手，将他从腰部拦住，整个捞了起来。
“把我的酒糟蹋了就算了，一身都是酒味，连擦都不擦就想穿衣服，你是当我不存在是吧？”
贺袭野把人捞回了浴室，用热水又冲了冲，浴巾将全身都擦了个遍，才把人裹着浴巾抱出了浴室。
几乎是下意识做完了这一切，贺袭野才意识到不对，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本来就算不上是什么好人，把这个小孩从海里救出来，纯属是防止声誉受损。
把人救起来之后，他本可将人交到下属手中，交由下属安置妥当。
可从他将人救起到现在为止，他都做了多少蠢事？
贺袭野眉头高高耸起，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是还不知何时折起了袖子，左手正拎着刚擦过少年身体的浴巾。
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他下意识将那浴巾丢到了沙发上。
得收手了。
不过是个妄图攀上他的小孩，对他的事业毫无用处，他何必在这里罔费心神？
贺袭野这样想着，也说出了声：“小孩，你……”
贺袭野的全部声音忽地卡在了喉口。
少年半跪在床上，丝绸质地的黑裙将他的肌肤衬托得更为雪白。
长发被他捞到身前，露出生着一双蝶翼似肩胛骨的漂亮后背，几条黑色丝带交叉绑缚在背上，被他一手拉着一边，几乎被他拧成了一股麻也还打不成个结来。
江清辞听到了贺袭野的声音，转过了头。
“大垃圾干嘛呀，没看到我在穿小裙子吗？不许再吵我了。”
不耐烦的语气。
红眸白发黑裙。
像个魅魔。
贺袭野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缓缓走近，皮鞋敲地的声音就像是他的心跳声。
男人宽大的手将那几乎被少年揪断的丝带轻轻扯出。
“别叫我大垃圾了，我有名有姓，叫贺袭野。”贺袭野的手比少年要糙上个几倍，却是灵活十足，手指穿梭间，便打了个漂亮的结。
见江清辞惊奇地盯着自己打出的蝴蝶结看，贺袭野喉结滚了几下，接着道：“告诉我你叫什么，以后哥哥每天都帮你打蝴蝶结。”
“江清辞。”少年显然是很喜欢贺袭野为自己打的这个蝴蝶结，终于是乖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江清辞……”贺袭野缓缓念着少年的名字。
“辞宝宝。”
也许是太久没被叫宝宝了，江清辞弯起了唇，朝贺袭野露出了个开心的笑来。
贺袭野听到了从胸膛处传来的剧烈鼓动声。
完了。
他怕是彻底栽了。
……
深夜，游艇上灯光彻夜通明，却是不知，在不远处的海中，一只巨型触手怪以及一个眼眸漆黑的男人，正阴阴森森地跟在游艇之后，一双黑眸几对复眼正阴险恶毒地盯着船上的人。
“宝宝……一定……在船上。”宋之川嘶哑的声音响起。
触手怪的澄黄复眼沉重地眨了眨，无数触手都变成了警惕的尖锐形状，试图将那艘游艇撕碎，将它的主人带回来。
“不行……他在船上……会伤害到他。”
触手怪的触手微微蜷缩，显然，它也是同样的顾虑。
“再……等等。”
与此同时，陆辞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却是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箱子中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便只剩下一个铁盒。
通过密码与指纹验证后，铁盒打开了。
冰寒的雾气之中，是一支药剂瓶。
陆辞垂下眼，与唇角弧度截然相反的，却是他眼中的寒意。
正在此时，他的手机却是亮了起来，他没有过多的犹豫，便接通了通讯。
一张冷淡俊美的脸庞出现在了画面中。
可比起冷淡，男人的神情，却更像是了无生趣的黯淡，拨通了通讯，也一声不吭，等着陆辞先出声。
陆辞含着笑，看向通讯画面中的男人，“越泠，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真像是没了老婆似的。”
越泠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打了这么多电话给我，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
“要不要来我的研究院？”陆辞并没有因为越泠的冷淡而生气，仍是温和道。
“上次我就发现了，你对于怪物研究，很有天赋，如果来当我的研究员，一定能研究出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怪物药剂。”
越泠：“不用了，谢谢，我对怪物研究毫无兴趣。”
陆辞笑道：“那你对什么有兴趣，人鱼？”
说到这，他的话风忽地一变。
“听说你们的人造人鱼丢了？不如这样，你来我的研究院，我帮你抓人鱼？”
越泠的脸色似乎有了变化。
他的脸色更冷了。
“陆辞，别随便将人鱼当作筹码，你会后悔的。”他冷冷道。
说完，通讯被挂断了。
陆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性子真是比他还急。
只不过，他已经给了越泠机会，越泠不掌握，可不是他的问题。
不拿人鱼当筹码？不过是一只人造人鱼，怎么能和真正的人鱼相提并论呢？
陆辞将药剂从铁盒中拿了出来。
蓝紫色液体在药剂瓶中流动。
那竟是人鱼血。
用人鱼血培育出来的人造人鱼，必然无法抵抗这人鱼血的诱惑。
第056章 人造人鱼23
游艇在海上航行的第二天, 游艇的主人却罕见地睡过了头。
鼻间萦绕着甜美的香气，贺袭野在睡眠中渐渐收紧手臂，像是要将那香气的来源搂进怀里。
然而下一刻，他迎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一踹。
砰！
贺袭野捂着僵硬的脖颈从地上坐起, 他本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 睡了一夜的床脚, 现在又被一脚踹下床, 嘴一张，顿时就要骂街。
然而，却有另一道声音先一步响起，先把他骂了一顿, “你是哪里来的坏家伙, 居然敢睡在我的床上！”
贺袭野几乎被气笑。
他这才记起来, 自己昨天救了个溺水的小孩。
“这是我的游艇, 我的房间，房间里的床也是我的……”贺袭野说着, 抬眼看向床上的人。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床上的少年雪肤白发红唇，黑色小裙子被他睡得凌乱，连一边肩带都滑了下来, 露出圆润漂亮的肩头，一头白发也睡得有些乱，细长的发丝贴在脸侧，是极富生活化的模样。
江清辞一听到贺袭野的话, 还睡眼惺忪的漂亮红眸就睁圆了，“你说什么呀。”
他理直气壮又蛮不讲理地气道：“我一睁开眼, 就睡在这张床上，怎么想, 这个床都是我的，怎么会是你的？”
喝了酒之后发生的事，江清辞都有些模糊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鱼尾巴消失了，下意识就要拿鱼尾巴扇上贺袭野一下。
可最终扇到贺袭野脸上的，却是一双雪白的脚。
江清辞吓了一跳，快速把脚缩回了床上。
缩回床上后，他还有些茫然，又把脚探出了被角低头看了又看，不明白自己的鱼尾巴怎么就变成脚了。
人鱼无论在哪里，都是受到宠爱的存在，因此江清辞才会毫无顾虑地总是拿鱼尾巴扇人，因为他知道，这些被他扇的人，就算是对他心生不满，也会顾忌着他人鱼的身份而不敢碰他。
可要是没了鱼尾巴，这些人想要报复他，岂不是不用再顾忌了？
这样想着，江清辞终于有些害怕了，立刻将被子一整个卷起裹在脑袋上，生怕地上这个看着凶巴巴的家伙报复他。
可裹了一会，却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江清辞便小心翼翼将被子掀开一点，偷摸摸看向地上的贺袭野。
但令他意外的是，贺袭野脸上并没有什么怒色。
不仅如此，他还摸起了自己刚被踢过的脸，正定定地盯着个方向，神情有些莫名。
江清辞的红眸顺着他的目光移动，直到看到自己半露在被窝外的脚。
唰地一下，那脚也被他收进被子里。
贺袭野的眸光却是一动，他飞快伸出手，竟是将江清辞还没来得及全收进被子里的脚抓住了。
与他粗糙麦色的手掌相比，少年的脚要显得精致雪白上许多。
脚尖粉红犹如花苞，黛青色血管犹如枝丫，于光洁脚背上若隐若现。
贺袭野的呼吸声不觉间渐渐粗重起来，他注视着江清辞的脚，眼中竟是现出了一抹绿光。
狰狞而渴望的绿光。
眼见贺袭野离自己的脚越来越近，像是要把自己的脚给整个吃掉般，被窝里的江清辞竟是吓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等贺袭野反应到不对时，被他抓着脚的少年，却是已经红了眼圈。
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起了眼泪。
泪珠打湿胸前的衣服，江清辞看到自己的眼泪没法再变成珍珠，顿了一下，竟是哭得更凶了。
贺袭野像是被他的泪水烫到了，下意识松开了手，有些慌乱地伸出手去揩江清辞掉下来的泪水，“怎么哭了？”
江清辞立刻躲开了他的手，边掉着眼泪边气哼哼道：“不许用摸过我脚的臭手摸我！”
“好好不摸就不摸。”虽然贺袭野不明白，小孩的脚明明香香的，怎么他一摸过小孩的脚，手就成臭手了，却还是下意识哄了起来。
“别光哭啊宝宝，你倒是说你为什么哭的，我改还不行吗？”
江清辞一哭起来，之前的害怕恐惧什么的全都消失了个干净，贺袭野的脸一凑近，他就别过脸去，贺袭野又凑过来，他便干脆整个人都转了个方向。
贺袭野却是不依不饶，好像没脸没皮一样，江清辞整个人转了个方向，他也撑着上身拧过身来看他。
气得江清辞隔着被子给了他一个巴掌。
贺袭野却是一点也没生气，反而还隔着被子按住江清辞的手，勾唇道：“还气吗？要不要往哥哥脸上再扇几个巴掌消消气？”
江清辞被他的话惊得眼眶里包着的两圈泪都忘了掉下来了。
“你是变态吗？”
贺袭野哧哧地笑了两声，听出少年似乎已经没有要哭的迹象了，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宝宝这么可爱，谁看到了，都会变成变态吧。”
“宝宝还生气吗？真不再扇哥哥几下？”
真的是变态。
江清辞立刻把手抽了回来，拒绝道：“我还是好生气，但是我不要扇你。”
感觉他要是扇了，面前这个家伙好像会很高兴。
他才不做损己利人的事。
贺袭野手中一空，心中像是也空了下来，但为了把小孩哄好，他还是忍住把江清辞的手抓回来的欲望，接着道：“那要哥哥怎么样，宝宝才能不生气？”
“你不许碰我的床。”江清辞立刻命令道。
这时的贺袭野，已不像之前般又气又笑了。
不过是一张床，送给小孩也没什么。
他立刻抬起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示意自己已经没再碰江清辞的床了。
江清辞见他真的听话了，终于将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还得寸进尺道：“你……你刚刚抓我的脚，把我给吓到了，你必须向我道个歉！”
闻言，贺袭野眉头一动。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随便向人道歉？
他做过的缺德事也不在少数，从未向任何人道歉，怎么现在他不过是抓个小孩的脚，就要道歉了？
“快点！”江清辞催促。
贺袭野飞快道：“对不起，宝宝，以后我不会再吓你了。”
只不过是道个歉嘛，做起来还是顺畅的。
他还藏了个心眼，没说自己抓江清辞脚的事，而只是为他吓到江清辞而道歉。
吓是不能再吓到小孩了，可那么漂亮的脚，怎么能不碰呢？
江清辞却没有察觉到贺袭野的坏心眼，他见贺袭野好像确实是一副诚心诚意道歉的样子，哭了一会，他也感觉到饿了，终于红着眼眶，给了对方一个台阶道：“我饿了，拿点好吃的回来喂我，我就勉强原谅你。”
说着，江清辞吸了一下，却不是吸鼻子，而是吸溜说到吃的而流出来的口水。
贺袭野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就火急火燎换好了衣服，离开房间去为江清辞拿吃的了。
等屋里只剩下江清辞一个人了，他才从被窝里钻出，爬下了床，用那新鲜出炉的两条腿新奇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001，你在吗？】
【我在。】001很快便回应了他。
【你说，我是怎么有的腿呢？】江清辞忍不住弯下腰摸了一下自己的腿，是活生生的，并不是假的。
【我好像隐约记得，昨天喝了点酒。】江清辞茫然道：【难道这个酒，跟之前越泠给我喝的药剂是一个作用？】
001飞快搜寻了数据库中储存的原剧情内容，却是没能找到个答案。
原剧情里，人造人鱼只是为衬托真人鱼而存在的反面角色，并没有下过多的笔墨。
【人造人鱼是用少量的人鱼血培育的，也许人鱼的性状并没有那么稳定。】
这是001结合了原剧情里人造人鱼的全部信息而得出来的最有可能的解释。
可这个解释，却是把江清辞吓得眼睛都睁圆了，【什么呀？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会做不成人鱼了是吗？】
刚红过的眼眶，顿时又要红起来。
赶在江清辞眼眶中那晃晃悠悠的眼泪掉出来前，001及时出声道：【也不一定。】
【如果你能得到更多的人鱼血，也许就能维持住人鱼的外表。】
江清辞的眼泪终于被哄回去了。
【有人鱼血就行了吗？】江清辞的道德感本来就不强，被001这么一教唆，立刻就开心道：【那等缪奚养好伤了，我就让缪奚给我人鱼血。】
仿佛很是笃定，只要他问了，缪奚就一定会给他人鱼血。
而与此同时，在离这艘游艇数里的海底。
被丢在贝壳边，包裹成茧状的蓝紫色人鱼，仿佛听到了小人鱼的呼唤声般，忽地动了动。
重重包裹在身上的薄膜从外层起，开始一层一层地脱落。
……
贺袭野从屋里出来，朝餐厅的方向走去，为养在屋里的小孩拿吃的。
然而，还没走到餐厅，他却是就察觉到了不对。
太安静了。
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整艘游艇像是都被按下了静音键，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贺袭野的警惕心顿时提了上来。
他屏气凝神，缓缓走到餐厅门口，这回，他终于听到了声音。
却是尖叫声。
推开餐厅门的同时，数个身着礼服的男男女女扑向门口的方向。
在逼近贺袭野的同时，忽地化为了血水，空落落的西装礼服瘫倒在地上。
贺袭野脸上沾了血。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抬起眼来，却是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
昨夜还得体优雅的上流人士，此时却都一脸恐惧软倒在地，有的人已经发生了变异，肢体的一部分分化成了怪物的形状，更多的，则是无法承受怪物的变化，化为了血水。
桌椅翻倒在地上，至于桌上的餐点，自然是被混乱的人群糟蹋成了无法入眼的模样。
贺袭野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餐厅中央，唯一完好无损的餐桌边。
男人姿态优雅地坐在餐椅上，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捏着刀叉，身处混乱中央，却是毫不受影响般，悠闲自在地切割着桌上的牛排。
他的面前放着一支药剂瓶，瓶中蓝紫色的血液闪耀异常。
贺袭野的语气，是非一般的冰冷，“陆辞，你在我的游艇上做了什么？”
第057章 人造人鱼24
陆辞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却是抬手拿起一边的红酒轻酌。
“我也没做什么，”他微笑道，“只不过，我在吃饭期间, 听到有人想要长生不老, 便好心往餐厅的餐点里放了点从怪物身上提取的药剂。”
“放在黑市, 这些药剂可是价值亿万, 像我这样不求回报，免费将药剂喂到他们嘴里，完全就是在做慈善。”
贺袭野却是冷笑了一声。
“你把我船上的人都变成怪物，就不怕回了岸上, 研究院和贺氏集团在背地里做的那些肮脏事被全部曝光？”
陆辞侧过脸 , 像是在细细倾听贺袭野的话。
可听完了, 他却是轻笑了一声, “肮脏事？”
“贺氏集团为研究院提供资金和人手，研究院则负责从怪物身上提取能够优化人类基因的成分, 并将其制成药剂。”
“我们的工作，难道不是为全人类未来而存在的吗？怎么能叫做是肮脏事？”
“至于船上这些人，我只能说, 研究过程中，总会有些牺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说着，陆辞像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勾唇一笑：“不过，我听说, 有个办法可以救下喝下怪物药剂发生变异的人。”
在地上苦苦挣扎的人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生的希望一般, 忙不迭朝着陆辞爬了过去，“陆博士，什么办法能救我们？”
“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变成怪物！”
“人鱼能够救你们。”
陆辞拿起了桌上那装着蓝紫色血液的药剂瓶，蓝紫色光芒折射在他那张柔和的脸庞上，梦幻十足。
“我听说，人鱼似乎有治愈的作用。”
“如果人鱼在这里，也许你们就能获救。”
听到回答的人，眼中却是生出了绝望。
“人鱼的存在那么神秘，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陆辞唇角的弧度却是加深了几分，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笑意，仿佛带着蛊惑力一般，“怎么不可能了？”
他转过眼，看向门口的贺袭野。
他笑着道：“贺先生之前不是说过了，这里的海域，是存在着人鱼的海域，人鱼当然有可能会出现。”
“将贺先生屋里的那个少年带到我的房间，我会帮助你们，让人鱼出现在这里。”
贺袭野的脸色终于变了，“陆辞，你他妈的在说什么？我的人跟人鱼有什么关系？你想要人鱼就想要人鱼，动我的人做什么？！”
可那些变异成怪物的人一有活下来的可能，无论此前是多么得体优雅的上流人士，此时却是都发了疯一般，根本听不进贺袭野的话，竟是朝着门口疯狂涌了过去，贺袭野妄图抵挡这群疯狂的人群，可喝下怪物药剂后，他们却是拥有了怪物的部分能力，竟是硬生生冲破了贺袭野的阻拦。
在数个变异怪物的压制下，贺袭野再起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几乎变异成怪物的人群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冲去，目眦欲裂。
陆辞却是丝毫不受影响，慢悠悠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细细擦去嘴上不存在的污渍，随后他丢弃用过的手帕，拿起桌上的人鱼血，起身走到门口，低头朝着贺袭野微笑，“贺先生，真是辛苦您的。”
“如果今天我得到了人鱼，研究院会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感谢。”
“陆辞，你会后悔的！”贺袭野暴怒道，脖颈血管深深鼓起，仿佛被夺去伴侣的狼王。
陆辞微笑着摇摇头。
后悔？
他从不后悔。
“当初和你合作，不过是看在你是个聪明人，真是没想到，现在你居然为了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就自毁长城。”他说：“该后悔的，应该是你才对，贺袭野。”
说完，陆辞不再去看贺袭野的表情，抬脚离开了这里。
……
江清辞在屋里等了好一会，都没能等到贺袭野带吃的回来。
他的肚子都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不由得便在心里骂起了贺袭野。
变态就算了，拿个吃的居然也这么慢。
讨厌死了。
正在此时，门外忽地传来了剧烈而快速的拍打声，拍打的力道打得可怖，连接着舱门的门框都在震颤。
“开门！”
犹如怪物咆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结实的舱门发出嗡嗡的震鸣声，随时都会被撞开。
眼见舱门因不堪撞击而出现变形，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撞开，门外几乎化为怪物的人群都不由得发出了兴奋的叫声。
下一刻，门却是忽地被打开了。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刚才还在撞门的怪物们都惊得停住了动作，一双双猩红的眼都不敢置信般看向那开门的人。
而开门的江清辞，却像是根本看不到他们身上的变异，不但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垂着唇角，不高兴又不耐烦地抱怨道：“吵什么吵呀，没看到我快饿死了吗！”
怪物们都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江清辞为什么不害怕他们。
为首的怪物，身上还西装革履的，依稀保留着怪物的模样，一双手却是变成了巨大的钳子。
他仿佛威胁一般，将那钳子凑近了少年，阴沉道：“你没看到，我们都变异了吗？”
“变异就变异，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也变异了呀！”江清辞说着，竟是拉起了自己的裙角，展示道：“你们看，我都变异出一双腿了，我说什么了吗？”
白晃晃的纤细长腿亮相在怪物面前，少年简直就像是橱窗里的音乐盒小人一样，到处都精致漂亮得不行。
一群怪物盯着他的腿。
那样的腿，怎么能叫做变异呢？
像是自惭形秽，为首的怪物不由得将钳子收回来了。
可他收回了钳子，却有另外的怪物，忍不住将沾着血液还流着黏液的触角伸向少年雪白笔直的小腿。
江清辞被吓了一跳，抬脚就重重踩了那触角一下，嫌弃道：“讨厌鬼！脏兮兮的还敢来碰我！”
透明的触角被踩得蜷缩了起来，竟是通体都冒起了粉红。
怪物群不由得骚乱了起来，却不是因为少年嫌弃的话，而是愤恨那条触角的主人居然妄图触碰江清辞，还荣幸地被踩了一脚！
那触角的主人被周围人重重打了一顿，丢出了人群。
几个身上还残留着血液的怪物生怕自己招惹了少年的不喜，不由得缩小了身体，可怜巴巴地盯着少年看。
江清辞见状，终于消了点气，这时他的肚子又咕噜噜叫起来，刚消下去一点的怒气，却是又再度升了上来。
“喂，你们有没有见到贺袭野呀，”少年瘪着嘴，饿得睫毛都耷拉下来了，“他去帮我拿吃的，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都快要饿死了。”
怪物这才想起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可还是没有怪物动作。
“……餐厅的餐点，都被弄到地上了。”
江清辞惊得眼睛都睁圆了，“谁干的？！”
变异过程中，因为太过痛苦而掀倒桌子的怪物不敢说话，但还是有个怪物忍不住出声告状：“是陆博士，他往餐点里放了研究院的药剂，把我们都变成怪物了！”
“那我岂不是没有早餐吃了？”江清辞简直要被气到七窍生烟，“那个坏博士在哪，我要找他算账！”
然而，原本是奉命来抓少年的怪物们，却是将门口拦住了，“不要……不要去。”
“他很……危险，会伤害到宝宝。”
此时此刻，怪物们甚至都不再想着被人鱼治愈了，如果恢复人形，要将面前的漂亮少年交到坏博士手上的话，那还不如一直当怪物。
有的怪物甚至都蠢蠢欲动起来，恨不得立刻把江清辞从这里带走，好保护他不受伤害。
可江清辞却是丝毫不肯退缩，反而还叉着腰大声骂他们：“你们也太胆小了吧！”
“都变成怪物了，怎么还会害怕一个人类！他把你们变成怪物，你们就去报仇呀！跑什么呢！”
“你长这么大的钳子，还有你，你长那么多獠牙，都是干什么用的？”
一群形容可怖的怪物，竟是被个纤细漂亮的少年指着鼻子骂得抬不起头来。
见自己终于把这群笨怪物训好了，江清辞便抬手一指最高最壮身上最干净的怪物，“喂，你，蹲下来。”
那只怪物乖乖蹲了下来。
在他蹲下的同时，江清辞竟是拉着他粗壮的手臂，圈成了个怀抱的姿势，随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抱我去见坏博士。”
手臂上柔软的触感令高大怪物浑身都燥热了起来，与之相对的，却是周围的怪物，一个两个都嫉妒得红了眼，恨不得自己取代高大怪物，成为少年的坐骑。
可高大怪物哪里会愿意将怀中的少年让出去？他分毫也不敢怠慢，生怕自己被替换，抱着少年，就听话地朝着陆辞的房间大步走去。
怪物还是之前的怪物，此时却不再像之前一般恐慌，反而是气势汹汹朝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进发。
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被高大怪物稳稳抱在手臂上，却丝毫不像是被俘虏的脆弱人类。
而更像是，统领着这群怪物的小王子。
第058章 人造人鱼25
当房间门被踹开, 露出门前被怪物珍宝般抱在怀里的白发少年时，陆辞并不是很意外。
相反，他注视着江清辞的眼中，反而还生出了几分兴致来。
人鱼拥有影响怪物的能力, 这才是研究院推崇追求人鱼的真正原因。
这个少年能够让半变异成怪物的人群反水成他的仆从, 正恰恰与人鱼的特性一致, 陆辞心中对于少年的身份, 已是越发的笃定。
而至于不知为何没有了鱼尾，则可能和人造人鱼的身份有关，不过，既然能变出双腿, 当然也有从双腿变回鱼尾的办法。
江清辞并不知道陆辞心中的盘算, 但一见到陆辞, 他就顿时记起来这家伙是昨晚趁着自己洗澡闯进浴室的大变态, 顿时新仇加上旧恨，他立刻大力拍了拍抱着自己的怪物, 命令他把自己放下来，高大怪物不愿意放开，挨了他一脚才肯弯腰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一落到地上, 江清辞就仰着下巴，伸手一指坐在窗边贵妇椅上的陆辞，大声道：“就是你这个大坏蛋害得我没饭吃是吧！”
陆辞来不及回答，跟班一般跟在他身后的怪物便争先恐后告状：“对对, 就是他！”
“他害得宝宝没饭吃，自己却吃了一整片牛排, 还喝了红酒！”
江清辞一听，气得眼眶都红了：“把这个大变态围起来！”
怪物动作很利索, 或爬或跑着将陆辞围在了中央。
背后是大海，面前则是一群狰狞恐怖的怪物，陆辞像是已然成为瓮中之鳖，逃无可逃，然而他却丝毫没有畏惧，喝了一口咖啡，才淡笑着出声：“你的名字，应当是江清辞对吧？”
这人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江清辞短暂地迷惑了一瞬，便哼地一声：“怎么了？知道我的名字，是要跪下来求饶吗？”
咣地一声。
咖啡杯放在了桌上。
陆辞抬起眼，朝周围一圈怪物淡淡道：“恭喜你们，你们有救了。”
“人鱼就在这里，江清辞，就是你们要找的人鱼。”
他笑着道：“只要能喝下人鱼的血液，你们就能从怪物恢复成人类。”
陆辞这短短的几句话，犹如一颗炸弹被投入怪物群中。
然而他们的反应，却是与陆辞想象中的大相庭径。
原本气势汹汹的怪物，此时更是怒火涛涛：“陆辞！你把我们变成这幅鬼样，还想骗我们欺负宝宝！”
“要我喝宝宝的血，还不如杀了我们！”
“宝宝分明就是人类！”
“干脆我喝了你的血，说不定也能变回人类！”
陆辞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他在研究院里，见过无数为了恢复人类身份而不惜背叛亲朋的人类，却从未想过，这群怪物，竟会为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放弃人类身份。
这比贺袭野带给他的感觉还要更加荒谬。
江清辞见陆辞收起脸上笑意，便认为他是害怕了，立刻得意得不得了，“你看，他们现在可都是我的人了，你那些挑拨离间的小伎俩可根本迷惑不了他们！”
“你要是跪下来认错，拿小蛋糕喂我，再把他们变回人类，我就勉强原谅你！”
然而，尽管发生的这一切与预期不符，陆辞的脸上，却仍是没有露出半分惊慌的神色。
他再度露出了个淡淡的微笑来，随后，抬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小瓶药剂瓶。
蓝紫色的液体在药剂瓶中晃荡，充满了梦幻感。
江清辞像是被那药剂瓶中的液体吸引住了，一双红眸竟是定定地注视着那药剂瓶，眼睛连眨都不眨了。
见状，陆辞唇角的微笑，却是愈发加深了。
“江清辞，装在药剂瓶里的液体，与十几年前用来培育你人造人鱼的人鱼血，是同一种液体。”
陆辞的声音像是拥有魔力一般，“作为一条人造人鱼，你享受着研究院所有人的宠爱，可要是没了人鱼的尾巴，你也就不再是人鱼，而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就比如说……现在的你。”
“不过，要是喝下人鱼血，也许你还能恢复人鱼的身份，重新成为研究院的珍宝，怎么样？”
江清辞像是被那瓶药剂瓶中的人鱼血蛊惑住了，随着陆辞抬手将药剂瓶盖子拧开，他竟是忍不住朝着陆辞的方向，抬脚走了过去。
游艇餐厅层，压制着贺袭野的怪物们却是忽地被重重掀开！
原本被压制在地上的男人体格暴涨，直将身上西装崩破！
如利针般尖锐的毛发毕现，弯钩般的獠牙从嘴中探出，野兽睁开双眼，露出泛着绿光的残忍眼眸。
贺袭野竟是变异成了一头狼！
挣脱开束缚之后，他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而是伏地迅速奔跑，朝着陆辞的房间冲去。
游艇所在的海上，海面渐渐翻腾出汹涌的海浪。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般，紧紧跟在游艇后头的触手怪忽然绷紧全身触手。
阴险的巨大复眼四下看去，充满了警惕。
它感受到了威胁。
可在它的注视下，所有生物都自如地游动着，仿佛并没有任何异样。
游艇中，江清辞却是正在南研究院陆博士的船舱中，因为渴望药剂瓶中的人鱼血，忍不住张嘴含住了药剂瓶的瓶口。
伴随着蓝紫色人鱼血流入口中，少年玫红色的漂亮眼眸都迷蒙地眯了起来，脸颊泛起潮红。
可口而诱人。
陆辞的眸色渐渐发沉。
可江清辞即使是被人鱼血诱惑住了，却也丝毫不减攻击性，陆辞举着药剂瓶的手有丝毫动摇，他就朝陆辞亮出自己的尖牙，凶狠十足地威胁陆辞不准动。
陆辞没再动，可船身在渐渐汹涌的海水中生出了较大的晃动，江清辞无法维持住身体的平衡，便伸出双手隔着陆辞的手紧紧握住了药剂瓶，甚至抬起一边小腿，压在了陆辞腿上。
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了陆辞身上。
甜香扑鼻而来。
靠在大腿上的小腿是软的，握着的手也是软的。
正对着陆辞的面前，是一截天鹅般纤细漂亮的脖颈，精致的喉结随着吞咽不断上下滚动。
诡异的冲动升上陆辞心头。
他忽然想凑近江清辞的喉间，将少年的喉结含入口中，将坏脾气的少年欺负得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恶劣的话语来。
然而，生出这个冲动的同时，陆辞却是感到了浓浓的疑惑来。
尽管总是挂着温和的面具，陆辞却心知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他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情感，因此在目睹研究院中实验体的惨状后还能够正常进行实验，没有情感波动，更不会因为情感做出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举动。
可此时此刻，他竟是想要亲吻一个少年的喉结。
而正在此时，江清辞却是已经将药剂瓶里的人鱼血都喝完了。
喝完瓶中的人鱼血，江清辞还不满足般，伸出舌尖探进瓶口，想把瓶身内壁上剩余的人鱼血都舔舐干净。
陆辞的目光，便从少年的喉结转移到了那一点伸出的舌头，定定地注视了一会，他像是才注意到了空无一物的药剂瓶般，喃喃道：“已经喝完了？”
男人目光下垂，看见少年压在自己大腿上的仍然是小腿，并没有转化成鱼尾，但看着那探出黑色短裙边的雪白腿肉，他的心中，却竟是没有一丝失落的情感，只是温和道：“看来是喝的血太少了。”
“回研究院多喝一点，也许就能变回人鱼了。”
陆辞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平静的语气中，潜伏着浓郁的占有意味。
他抬手，将手中捏着的药剂瓶忽地丢到了一边的地上。
可那还留存着稀薄人鱼血的药剂瓶，在江清辞眼中，已是属于他的东西了，见自己的东西被丢掉，他立刻扭着身就要去抓那被丢出去的药剂瓶，却是忽地被陆辞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江清辞下意识就要从陆辞怀中挣脱出来，浑身却是一阵无力。
“唔……”
少年的脸颊更红了，像是能滴出血来。
浑身都怪极了，像是在发热。
围在一旁的怪物们原本顾忌着江清辞，不敢靠近陆辞，可此时此刻见到少年的异状，他们都紧张了起来，不由得朝着陆辞又靠近了一步，怒道：“放宝宝下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江清辞这才意识到，是陆辞在人鱼血里做了手脚，便恶狠狠地瞪向了陆辞。
可陆辞看着他含着泪水的漂亮眼眸，竟是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来，“刚才我在一个小少爷的口袋里，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便忍不住往人鱼血里放了点。”
“什么……东西？”
怪物群中，分化出了透明触角的陈少爷缩了缩触角。
“不用害怕，只是一些发情药罢了。”陆辞温和道：“听说发情的人鱼，会掀起一片鳞片……只是你现在变成了人类，也不知在人鱼体上的鳞片，在人体上，是在哪个部位上呢？”
“没关系，等到了直升机上，我可以慢慢探索。”
像是印证他的话，陆辞身后正对着大海的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极为嘈杂的轰轰声，下一刻，整面墙被猛地勾破！
刀割般的海风冲进船舱，将试图夺回少年的怪物猛地吹开！
一条绳梯从直升机上垂下，落在陆辞面前，被陆辞用力抓住。
就在此时，一道庞大的身影却是猛地从怪物群中跃出，利爪重重挥向陆辞！
下一刻，绳梯骤然断裂，而陆辞抱着少年极速后退，堪堪避过了这一爪！
尽管来者已几乎没有了人形，陆辞却还是认出了对方，他挑了挑眉，“贺袭野？你怎么也变成怪物了？”
其实这并不难猜。
研究院研究的怪物药剂，极大一部分会被卖给富人，以此赚取研究经费。
贺袭野作为研究院最大的经费来源，自然也能够接触到研究院的怪物药剂。
然而，贺袭野却根本不对陆辞的问话进行回应。
他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智，阴冷的眼中冒着绿光，拥有着狼形外表的怪物快速朝着陆辞逼近，布满狼毛的粗壮手臂下连着钢刀般锐利的长爪，他没有任何犹疑，便朝着陆辞又挥爪而去！
陆辞虽然没有使用过怪物药剂，却是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躲过贺袭野的攻击，甚至再度朝着直升机落下的绳梯靠近。
然而，就在这时，被他抱在怀里的少年，却是忽地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犹如被催熟了一般，一股极为芬芳的甜美香气猛地从他怀中炸开！
一条雪白的美丽鱼尾，骤然出现在了陆辞手臂之上。
尾巴尖泛着粉，通体鳞片都闪着动情的暧昧色泽。
江清辞上半身还穿着黑裙子，裙下那对细白的腿，却是被一条鱼尾取而代之。
所有人，都像是被定住了身一般。
就连失去理智的贺袭野，那双泛着绿光的眼中，都因鱼尾的出现而恢复了理智，惊艳地盯着小人鱼。
少年本就美丽，可当那条鱼尾出现在他身上，他的美丽便顿时犹如被抹去了尘埃一般，变得耀眼灼目。
“人鱼……”
“是人鱼！”
“宝宝居然真的是人鱼！”
“宝宝好美！”
怪物群中，有个少年怪物忽地一个激灵，一部分变异前的记忆猛地进入脑海中，他大喊着：“我记起来了！他就是直播间的那条人鱼！”
“漂亮人鱼宝宝！”
咚、咚、咚。
陆辞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酸涩的、甜蜜的、美妙的情感一瞬间将他淹没。
然而，这股情感对于陆辞来说，却是太过剧烈，太过陌生了，以至于他只是怔怔地垂下眼，盯着那骤然出现在手中的鱼尾，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任何反应。
而就是在此时，船外忽地传来了一道低沉的歌声。
那并不是传说中人鱼那美妙的歌声。
相反，这道歌声充满了肃杀与冷酷的意味。
在歌声之中，海浪一重比一重更高，将船身拍打至倾斜！
在这恐怖的失衡当中，船上的所有一切，都陷入了混乱当中。
陆辞抱着小人鱼的手，终于是被迫松开了。
无数怪物滚到小人鱼身下，生怕小人鱼摔到地上。
江清辞却没有摔到任何人身上。
他掉出了船身的裂口，被一道扬起的高耸海浪稳稳接住了。
海浪退去，比海洋更为深邃的蓝紫色将那从船上坠落的雪白搂在了怀中。
蓝紫色海藻长发水流般飞舞，将怀中小人鱼的雪白长发深深纠缠住，发间是一张冰冷而具有侵略性的俊美脸庞，宽肩强壮健美，倒三角身材完美犹如上帝精心雕刻而成，人鱼线连接处，鱼鳞颜色由浅入深，一条巨大的蓝紫色鱼尾与雪白鱼尾深深交缠，充满了占有欲。
这才是真正的人鱼。
却不是传闻中善良美丽的人鱼。
他强大、强壮，犹如海神般威严不可直视。
陆辞与贺袭野都同时伸出了手，试图将少年拉回来，却是在蓝紫色人鱼的压迫力下全身僵住。
然而，蓝紫色人鱼怀中抱着雪白的人造人鱼，却是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藏一般，抬手任凭雪白卷曲的长发穿过指缝，爱怜而珍惜。
“唔……”
蓝紫色人鱼低下头，竟是深深吻住了江清辞的唇瓣。
游艇甲板上，易染拿着开着直播的手机，为了拍到贺袭野丢人进水勾引人鱼的画面，已在这里守候了一天。
然而除了莫名其妙飞过来的直升机外，他却是什么都没有拍到，正在颓废之时，却是差点被摇晃的船身丢进海里。
幸好手机没有飞出去。
【染染没事吧？】
【可别把脸摔破了。】
【船怎么了？不会是遇到海啸了吧？】
易染的确摔到了脸。
这可是他的吃饭根本，他吓得立刻拿起直播的手机，打开镜子软件反复中自己的脸。
没摔坏，太好了。
易染正想着，重新点开了直播界面。
弹幕竟是忽然开始疯狂地滚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
【漂亮人鱼宝宝！】
【这不是我失踪了三个月的宝宝吗！】
【妈妈咪啊我的宝宝居然真的是人鱼！】
【美死我了美死我了美死我了！】
【妈的那个抱着我宝亲嘴的是哪个混蛋我要亲自上门杀了他！】
【他好像……也是人鱼。】
只见屏幕之中，波涛汹涌的海洋中，如天使般美丽的雪白人鱼浮在海面之上，红眸迷离而茫然，犹如被诱入凡尘的仙子。
蓝紫色人鱼单手搂着雪白人鱼的腰，另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唇齿交接间，不知是海水亦或是唾液的液体从少年唇边流下，淫.靡异常，却又极度梦幻。
易染像是被这一幕蛊惑了般，他甚至来不及站起，跪在船边怔怔地看了全程。
直播间人数以恐怖的速度急剧飚升。
直到蓝紫色人鱼侧目看来。
那是凌厉而充满占有欲的一眼，海浪拍上易染手中手机，将其卷走。
浪过平息。
海上没了人鱼的身影。
唯有留存在网络上的直播，证明了人鱼的存在。
第059章 人造人鱼26
缪奚抱着怀中的雪白小人鱼, 一路游向大海深处。
小人鱼脸颊通红，在他的怀中不断动来动去，时不时发出呜咽一般的哭声。
他发.情了。
上一次发.情，是小人鱼刚成年, 所以时间很短, 程度也不深, 被越泠摸了几下, 就算是度过发.情期了。
这次的发.情期，却是被陆辞下人鱼血中的药引出来的，因此来得轰轰烈烈，江清辞根本是一点也抵抗不了, 就失去了理智。
鱼尾巴都变得粉粉的, 而至于那片特殊的鳞片, 自然也已经松松垮垮, 敏.感得不行，碰到身上的水流但凡变大一点, 他都会很凶地咬人，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蓝紫色人鱼的脖颈。
尖尖的小牙将人鱼的脖颈咬出一个又一个红红的小坑, 可人鱼分化之后，身上的肌肉却变得硬邦邦的，不经意绷紧一点肌肉，都会磕得小人鱼牙齿发麻, 生气地用酸软的鱼尾巴拍打缪奚的大尾巴，哭着对缪奚又打又骂。
缪奚游动的速度却更快了。
小人鱼拍打在他身上的力道并不疼, 骂人的声音也含着黏黏糊糊的哭腔，可爱得不行, 却也磨人得不行，小人鱼身上的信息素无知无觉与蓝紫色人鱼的信息素融合在一起，勾得缪奚几欲进入发.情期。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海深处，存在着人鱼栖息地。
那是人鱼的安全区，只有在人鱼栖息地里，小人鱼才能安全地度过发.情期。
蓝紫色人鱼的游动速度快得几乎只能看见残影，在他的歌声中，大海洋流改向，裹挟他和怀中的小人鱼，闪电般游入人鱼栖息地。
人鱼对大海天生就有支配的能力，作为人造人鱼，江清辞只在海底待了一段时间，就对附近的海域生出了感应的能力，人鱼的栖息地，却是古往今来无数人鱼长期生存的地方，在这里，人鱼的掌控力已经强大到能够对所有经过的生物进行筛选。
因此，当触手怪和宋之川终于追过来时，就被人鱼的意志挡在了人鱼栖息地之外。
就连小人鱼的香气，都被束缚在了栖息地内，吝啬到一点也不肯分享给栖息地外的客人，只留着自己独享。
唯有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从栖息地深处传来。
触手怪一双双复眼暴怒般睁得滚圆，无数狰狞触手疯狂拍向阻拦自己的水波与洋流，将大海搅得天翻地覆，却是根本无法靠近栖息地中被交缠住鱼尾的小人鱼。
一旁的宋之川，尽管从苍白的神情上看不出变化，往下一看，却见有无数血丝从脚底延伸而出，与触手怪的触手一同攻击人鱼栖息地周围的水流。
然而，饶是人鱼栖息地之外是多么的混乱，人鱼栖息地内的人鱼，却是没有分出任何注意力在栖息地外的怪物身上。
又凶又难受的呜咽声在栖息地内不停萦绕着。
江清辞就像是身处在火炉之中，唯一的冷源便是他面前的蓝紫色人鱼，为了缓解身上的热意，他像是条大八爪鱼一般，死死扒在对方身上。
尖尖的小牙已经不满足仅在脖颈上留下印子，更是向周围延伸而去。
直到咬上果冻一般软软的地方。
原本任凭小人鱼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的冷源便终于有了动作。
他含住了小人鱼的唇瓣。
将同样凉凉的东西送进了他的口中。
江清辞下意识就含住那凉凉的东西降温，却是被纠缠住舌尖，翻搅得舌根发麻。
“呜呜呜……”
眼泪凝聚成珍珠，顺着江清辞红扑扑的脸颊上滚了下去。
可是……
不满足。
还是不满足。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满足的小人鱼，开始很凶地欺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蓝紫色人鱼。
直到那微微掀开的鳞片碰到外力。
颤颤巍巍、毫不自知危险地朝入侵者敞开柔软的内里。
江清辞的意识被拖入了更深的深渊。
他做了个梦。
梦见他在欺负人鱼。
他在梦里吚吚呜呜，大口去咬又用指甲去抓那条人鱼，还拿大尾巴扇他，完全就是霸凌弱小人鱼的坏人鱼。
但是那条人鱼却一点也不在意。
甚至是更加开心了。
明明是江清辞在欺负对方，可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却是他的尾巴变得酸酸软软的，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令他浑身都战栗起来，已是不知多少珍珠从眼角滚下。
身上的漂亮小黑裙掉下来，挂在鱼尾巴上，晃动间被弄得脏兮兮的，再也穿不上了。
江清辞终于被炖成了红烧小鱼。
连鱼带骨头，都被吃得一干二净。
……
江清辞的发.情期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发.情期一结束，他就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马上两眼一闭，就要开始睡觉。
可比困意更加强烈的，却是饥饿感。
“咕！”
肚子里的叫声比雷还要响。
本来在游艇上，江清辞就已经开始饿了，知道餐厅的食物都被糟蹋了，才去找陆辞算账。
结果算账没算成功，还被下了药。
发.情可是很耗费精力的。
虽然在这期间，他的肚子被灌得饱饱的，可却都是些不能消化的东西。
现在，江清辞被饿得睡不着觉，又困又饿，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也不管自己把缪奚当了三天的冷源，还欺负了他三天，抬起尾巴就把又要亲自己的缪奚甩开，气哼哼道：“不许亲我！”
“我都快饿死了，你还在这里亲来亲去的，讨厌你！”
“快去给我找吃的！”
江清辞就像是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一般，用完缪奚，就要把他往外丢，还记得补充了一句，“对了，我有个宠物还有个仆人，你出去帮我找吃的，记得带他们回来照顾我。”
在江清辞随口的话下，蓝紫色人鱼几乎变成绿色。
人鱼栖息地的封锁终于解开了。
缪奚从栖息地中游出，脸色却并不是很好看，浑身上下都是得不到满足的怨气。
蓝紫色的长发还有一点泛绿。
可与表情相反的是，他的身上满是小人鱼身上那股甜甜的香气。
光裸的上半身都是小人鱼尖尖牙留下的牙印，还有抓痕。
一看就知道在人鱼栖息地里做了什么。
简直就像是在炫耀。
守候在栖息地外的两头怪物就像是被迫听了整整三天妻子和别人墙角的可怜丈夫一样，一看到缪奚，当即气得就想要攻击这条掳走小人鱼的恶徒。
然而，缪奚却仅用一句话，就使得他们的攻击被迫停了下来。
“宝宝肚子饿了，我去给他抓鱼吃，”他冷冷道，“你们留在这里照顾他，别让其他人靠近。”
触手怪复眼中原本满是怒火，它的触手张牙舞爪一般，恨不得把这条欺负小人鱼的坏人鱼撕碎。
一听到缪奚的话，却都顾不上教训缪奚了。
火烧尾巴一样飞快朝栖息地内部，生怕小人鱼被坏人鱼欺负坏了。
脑海中满是小人鱼被弄得浑身脏兮兮的，破布娃娃一样可怜巴巴躺在海底的模样。
以至于它一看到人鱼栖息地中那道雪白的身影，触手就先一步飞了过去。
触手包裹住小人鱼的尾巴和身体，一点一点地检查，生怕在上面看到伤痕。
江清辞本来迷迷糊糊的都快要睡着了。
可这时候他的鱼尾巴却是敏.感得不得了，被轻轻一碰都会浑身战栗，更不用说是被触手怪用触手这样戳来戳去蹭来蹭去。
小人鱼火山爆发了。
两只手都握成拳头，哐哐哐狠狠地砸向胆大包天的触手怪，“大黑！你是要反了是吗？！”
触手怪坚硬的皮肤在碰上小人鱼的瞬间，便变得柔软了起来。
然而，任凭江清辞怎么打它，它都坚定不移地检查小人鱼的身体。
不过，被坏蛋关起来欺负了三天三夜，小人鱼身上却没有什么伤痕。
只有草莓一样印在身上的红痕。
触手怪嫉妒地盯着那红痕，触手忍不住在上面反复摩挲，恨不得取而代之。
直到小人鱼发出一声轻轻的哭声。
“呜……不许再摸了，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江清辞竟是被它的触手摸哭了。
触手怪浑身触手都僵住了。
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般，原本摩挲在小人鱼光滑皮肤上的触手一下子弹开，触手怪一大堆触手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怎么安抚哭泣的小人鱼。
“你没……看出来，宝宝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放松吗？”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宋之川幽幽地出了声。
他跻身到小人鱼和触手怪之间，一双漆黑眼瞳直勾勾盯着小人鱼，“我可以……帮宝宝按摩酸软的地方，可以，吗？”
人形怪物满是期待地说道。
江清辞还在抽噎，浑身发酸，难受得不行，听到宋之川这么说，也想起来之前宋之川给自己按过摩，手法很好，终于消了气，勉强道：“好吧。”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那里，你都要好好按，知道了吗？”他立刻就开始指使起来了。
宋之川漆黑眼瞳顿时亮起。
没有一丝犹豫，就将手伸向了小人鱼的尾巴，熟练地按摩了起来。
眼见宋之川得到重用，触手怪顿时慌乱了起来，无数触手都蜷缩在了一起，犹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巨大石怪。
澄黄巨大复眼一眨一眨，直溜溜盯着小人鱼看，仿佛在祈求原谅。
江清辞哼地一声：“看我干什么？你拿触手欺负我，难道我还得哄你不成？”
触手怪慌乱挥动触手，示意自己知错了。
江清辞却是一点都不肯消气，又是抬手哐哐锤了好几下触手怪的触手，“知道错了，还不快滚蛋，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触手怪灰溜溜地离开了人鱼栖息地。
江清辞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地上，被宋之川按摩着，再度感觉到了困意，眼睛渐渐合上。
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嘴巴上。
熟悉的味道传进鼻腔，江清辞甚至没有思考，就习惯性张开了嘴，吸溜一下将其吸进了嘴巴。
是一条软软的小鱼。
嚼嚼嚼。
像小零食一样，一口就吞进肚子里了。
这股熟悉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哪里来的鱼，缪奚打猎回来了吗？
不待江清辞深思，又有另一条小鱼碰到了他的嘴唇，被他啊呜一下吃掉。
哪里来的这么多条小鱼？
江清辞终于感觉到了不对，睁开了眼。
却是看到，更多的小鱼正从海面上不断掉下来。
落到他的嘴边。
在江清辞嚼小鱼时，宋之川正低着头，一心一意为小人鱼按摩着鱼尾巴，丝毫没有察觉到周身的不对。
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在江清辞打骂触手怪的过程中，那张苍白的脸上却是莫名透出一股愉悦的笑意来。
真好。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他和江清辞了。
少有的二人世界。
宋之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红晕。
可就在此时，手下一空。
小人鱼忽然从他怀里游了出去。
一路循着掉落小鱼的方向，一路一边游，一边张嘴吃那些送到嘴边的小鱼。
海面的小鱼是最多的。
一旁，则是一只小船。
显然，是有人在往海中倒小鱼。
去偷吃这些小鱼，不如直接找倒小鱼的人要。
抱着这个念头，江清辞从海面中探出了脑袋。
果然见到了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正拿着个铁桶往海中倒鱼。
身后的船上，还装着好几桶小鱼。
看得江清辞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他当即开口，声音甜得不行：“哥哥。”
“不要倒了，把小鱼都给我吃吧，好不好？”
听到这声音，船上的男人动作顿时一顿。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冰冷而俊美的脸庞。
只那张脸上，一双金色眼眸底下，却是深深的乌青，疲惫肉眼可见。
像是没了老婆的寡夫一样。
但他脸上的憔悴，却是在见到江清辞的同时，就一扫而空。
“都给你吃，宝宝。”男人的声音竟是有一丝颤抖。
江清辞的眼睛都睁圆了。
居然是越泠。
第060章 人造人鱼27
湛蓝的大海中, 云朵般纯白美丽的人鱼正漂浮在海面上，令人怀疑，这究竟是海洋，还是倒置的天空。
人鱼有着与鱼尾一般的雪色长发, 双眸如最璀璨的红宝石, 正深情地注视着……
被喂到他嘴边的小鱼。
在他面前, 停靠着一艘小艇, 船艇上装着好几桶小鱼，正在活跃地扑腾着，丝毫不知，自己的前辈们已经被船上的男人一条又一条喂到了小人鱼嘴里, 漂亮的小人鱼小尖牙一叼, 吸溜一下, 活泼的小鱼就被他咔嚓咔嚓两下, 吞吃入腹。
也许是两座研究院离得比较远，自从离开北研究院, 江清辞就再也没吃到过他住在越泠家里时吃的那些小鱼了。
幸好越泠带过来了。
嚼嚼嚼。
江清辞瘪瘪的肚子终于饱实了起来。
他开开心心打了个小嗝，脑子也终于转了起来，看向船上的越泠, 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自从小人鱼浮到海面上，越泠那双金色的眼眸便不再从他身上移开，而是深深地注视着他。
听到小人鱼的问题，越泠低声回答道：“宝宝不知道吗？你已经几乎火遍全球了, 那天你和缪奚在游艇外的视频，如今已经成为播放点击量第一的视频了。”
“我在得到消息的第一刻, 就立刻坐上直升机飞了过来，之后一路循着宝宝留在海中的信息素, 找到了这里。”
但他没说的是，这一路的追踪，有多么的不容易，小人鱼的信息素落到大海中，很快就被贪婪的大海稀释干净了，他是一路靠着似是而非的信息素痕迹追到这附近海域的，最后还准备了这整整一船的小鱼，一路一边找一边往海中倒小鱼，希望能用江清辞喜欢的小鱼勾引他过来。
所幸，小鱼真的把小人鱼勾引出来了。
越泠原本是单膝跪在船上。
说着，另一条腿也跪了下来。
他深深地注视着海中的江清辞，“宝宝，我要忏悔。”
江清辞睁圆了眼睛，一脸不解。
忏悔啥呀。
越泠沉声道：“宝宝是海里的宝藏，从前我却一叶障目，试图独占宝宝，把宝宝带回别墅私藏，这就是我的过错。”
他忽然弯下腰，额头在船边重重一磕！
江清辞吓得大半条鱼都藏到了水中，只露出一双带着点惊恐的眼睛。
但越泠磕完，便直起了身，露出红肿着额头的冷峻脸庞，见小人鱼躲在水中，他的神情不由得黯淡了下来，沙哑着声线道：“宝宝不原谅我也可以，我会一直守在这里，宝宝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也会继续为宝宝提供小鱼，直到宝宝愿意原谅我……”
妄图私养小人鱼的过去是越泠无法原谅的过错，因此当他知道，江清辞与缪奚在一起时，甚至缪奚有可能帮助小人鱼度过发.情期时，他的心中并没有很强烈的嫉妒，而只是恐慌。
害怕小人鱼会因为他过去犯下的错远离他。
他是个罪人。
连嫉妒的权利都不该有。
江清辞终于把脑袋探出了海面，只不过他有些疑惑，“那我要是原谅你了，你就不做了吗？”
越泠立刻道：“当然不，无论宝宝愿不愿意原谅我，我都会永远守在你身边。”
江清辞翘起嘴角，“那我原谅你！”
小人鱼原谅得太过干脆，越泠竟是失声了许久，才不可思议道：“宝、宝宝愿意原谅我？”
“对呀，你家的大鱼缸也很舒服，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呀？”江清辞理所应当道。
越泠那灰暗的眼中，顿时生出了亮光。
“那宝宝还愿不愿意去我的鱼缸住？我会继续扩建鱼缸，让宝宝尽量住得舒服。”
如果时刚流浪到大海中的流浪小人鱼，会立刻答应越泠的建议，但现在的江清辞，却是拒绝了他：“算了吧，我现在在海里住得还蛮舒服的，就先不住鱼缸了。”
毕竟，鱼缸里可没那么多鱼，那么多珊瑚贝壳珍珠，也没有他的怪物仆从，对比起来，还是大海更适合小人鱼生活。
不过，江清辞也没把话说死。
“等我住腻了大海，可能会回去住住看吧。”就像是吃惯了大鱼大肉，也会想吃一点清粥小菜一样。
江清辞还馋着越泠别墅里的多功能按摩大浴缸呢。
有他这一番话，越泠眼中的亮光便愈发鲜明起来。
但就在这时，江清辞忽然想起了什么，声音都发颤了起来，是激动的，“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我和缪奚的视频爆火了吗？”
越泠说：“对。”
一得到这个回复，江清辞的红眸却是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终于想起了自从他结束发.情期，就一直没有出声的001来，便在脑海中开心地呼唤道：【001，你听到了吗！我的任务是不是已经完成了呀！】
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只剩下最后一项——【与真人鱼一起进入直播画面，被全网嘲讽。】
001响了起来：【对。】
【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了。】
不知为何，它的声音竟有些沉闷。
江清辞听出了不对，脑袋一歪，【1哥哥，你的心情是不是有点不好呀？】
【你在生气吗？】
001的确是在生气。
生自己的气。
它一直防备着能诱导小人鱼发.情的缪奚，甚至偷偷黑到小世界后台，延长了缪奚的分化期。
却没想到，江清辞居然被下药了。
现在的它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很珍惜的小玫瑰花，被随便的坏男人从里到外都薅了个透的花农一样，满腹的怒火，化作紊乱的数据四处乱窜。
这是001从未有过的激烈情感。
这使得001的声音越发冰冷，【宝宝，你被真人鱼欺负了三天三夜，我怎么能不生气？】
它恨不得撕碎了那条人鱼。
【啊？】江清辞却有些奇怪，甚至没有意识到，001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再叫他宿主，而是宝宝了。
他只是说：【什么叫我被欺负了？明明就是我欺负了缪奚三天三夜。】
【你没看到吗？他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还被我用鱼尾巴扇去打猎。】说到这，江清辞特别得意又自豪，仿佛在炫耀自己御仆人有术一般。
001一顿。
什么伤痕，对缪奚来说是爱痕吧！
【哪里有人敢欺负我？我这么凶，谁欺负我，我就咬回去，拿大尾巴扇他！】说着，江清辞亮起自己的尖牙，还甩了甩自己的鱼尾。
001：【。】那难道不是奖励吗？
这样想着，001竟是第一次暗恨起自己是个没有实体的系统。
不能被小人鱼用小尖牙咬，鱼尾巴扇，简直就是它的缺憾。
不过，听到江清辞这么说，001心中的怒火也是减轻了不少。
【那宝宝，欺负真人鱼的那几天……会难受吗？】
要是江清辞说难受，001便决定，哪怕是冒着被销毁的风险，它也要黑到小世界中。
把那条人鱼给宰了。
一想到过去的几天，江清辞漂亮的脸颊，就微微泛红了起来，却并不是因为羞涩。
【当然舒服啦，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干嘛欺负缪奚那么久？多累呀。】
江清辞并不知道，之前的三天，是他的发.情期，只是本能告诉他，那样做，他就能从全身热腾腾的状态变得舒服快乐起来，他就顺理成章地和缪奚那样做了。
要是他不愿意，自然也没人能强迫得了他。
001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了。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江清辞能开心，就好了。
同样有这种念头的，是船上的越泠。
越泠看着江清辞的脸颊渐渐变红，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视频在网上爆火而开心。
是的，江清辞还在研究院里时，本就希望着所有人能宠爱他，在蓝紫色人鱼被收容到研究院后，还害怕自己的宠爱被夺走，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做出不少努力。
研究院所有人的目光也的确被他夺走了。
他却自私地想要独占小人鱼，甚至在发现小人鱼诱惑自己的弟弟为他直播时，生出了更阴暗的，囚.禁小人鱼的念头。
现在想来，江清辞不过是想要更多人的宠爱，他有什么错呢？
他本就该受到所有人的喜爱。
还好，在他彻底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之前，被及时阻止了。
越泠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人鱼湿润的头发。
他低声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海里有一条美丽漂亮的白色人鱼。”
当然，还有一条夺走小人鱼的蓝紫色人鱼。
过去蓝紫色人鱼是被所有人憧憬的梦幻生物。
现在却因为他亲了雪白漂亮的人造人鱼，还有着最接近人造人鱼的身份，反而成为了被所有人嫉妒的存在，一群小人鱼狂粉建起高楼，像严格的坏公婆一样，挑剔起蓝紫色人鱼的毛病，甚至觉得他太强壮了，害怕他把娇弱的小人鱼弄坏。
相反，从前被视作是人鱼赝品的人造人鱼，却是成为了所有人心爱的宝贝。
甚至有人声称，人造人鱼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理应夺回人类手中，由人类私养，只不过发出这种言论的人，却很快就被爱惜小人鱼的人群起而攻之了。
他们爱小人鱼，不代表他们能代替小人鱼做出选择。
“整个世界的人，都很喜欢你，宝宝。”
听到这，江清辞的思绪顿时就被拉了回来。
整个世界都喜欢他？可是他的任务详情难道不是被全网嘲讽吗？
江清辞只觉得是越泠在哄他，便随口道：“那好呀。”
越泠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小人鱼在想什么。
明明有着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能力，江清辞却总是觉得，自己会被讨厌。
也许是人造人鱼的身份，才让他有这种想法。
越泠心中泛起疼意。
不过，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清辞迟早会知道，他是多么惹人喜爱的一条人鱼。
想到这，越泠金眸中忽地浮现出一丝忧虑来，“不过，宝宝，我在来的路上，看到附近有不少船只在附近徘徊，似乎都是来找你的，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有很多人找上门来……”
不论是他那所研究院的院长以及院长的养子，还是那个雇佣兵队长，甚至连南研究院的陆博士，都在四处寻找江清辞。
越泠还看到了不少怪物，那些在南研究院研究下变异的人类，似乎都受到了人鱼的吸引，硬生生靠着怪物的体质游到了附近。
这样下去，越泠担心江清辞的生活会被搅得一塌糊涂。
可比起他的忧虑，江清辞却是一点也不担心。
他还以为那群人是来找他报仇的呢，便亮起自己的小尖牙，凶巴巴道：“那就让他们找上门吧。”
“来一个我对付一个，来一双我对付一双。”
“再不济，我还有一堆仆人，还有一只大宠物呢，他们都会保护我的。”
越泠：“……”
他直觉江清辞想的找上门，和他说的那个找上门，不是同一个意思。
但看着江清辞毫无畏惧的模样，他也渐渐放下了心。
“再加上我，我也会保护你，宝宝。”他说。
江清辞凶巴巴的表情一收，朝越泠弯起漂亮的眉眼，“那好呀，再加上你。”
越泠心脏一动。
是由这个笑容带来的巨震。
在弄丢江清辞后，他就不再奢望再度得到江清辞的笑容。
却没有想到，他在找回小人鱼的第一天，就得到了江清辞慷慨的笑容。
此时此刻，他是死也愿意了。
越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围的海面，却是忽地从平静变得凶险起来。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道蓝紫色身影破水而出。
杀气从蓝紫色人鱼那双海蓝色眼眸中透出。
江清辞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立刻转头。
蓝紫色人鱼眼中的杀意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变成带着点幽怨的期盼之意。
他怀里还搂着一大堆被拍晕的鱼，小人鱼却居然已经偷偷吃饱了。
还跟野男人待在一块。
他就像是被妒意腌透的鱼，浑身都散发着怨气。
江清辞却是什么也没感觉到。
但看到缪奚，他就朝越泠告别了，转身朝缪奚游去。
就像是幼儿园放学被家长接走的小朋友人鱼一样。
见缪奚朝自己投来得意的眼神，越泠脸上神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对于他来说，只要小人鱼幸福就好，其余的，并不重要。
无论让小人鱼幸福的是谁，他都会选择守护。
但只要小人鱼一决定抛弃对方，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从小人鱼身边驱逐。
他会成为江清辞的骑士，永远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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