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护佑
一群人里只有川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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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临时的小木床上, 她还在瑟瑟发抖,还好她活了下来,不像他们一样死得那么痛苦。
她未来的新族人告诉她只有安安分分做事, 就能活得很好。
解榆不清楚那个名为未来的族人实为小俘虏的川是怎么想的, 她现在双手撑着床,翘着二郎腿, 腿一动一动地摇摆,她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两天气氛紧张, 时间过得异常迅速,在意外发生之前,她们已经打算让沅加入部落,但最近耽搁了,明天这件事, 又得重新提上日程。
正好沅和川两个人,一个对蛇部落有所了解, 一个又在虎部落长大。
这是一场没有见面的交锋, 解榆却大概知道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听说过琥的名号, 对她的事迹也略有耳闻。
以前, 琥是虎部落的唯一继承人。
她在身为继承人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暗地里不服她的人不在少数,至于为什么不服, 大约是觉得这个首领太过冷酷。
听闻在她阿姆死后的第二天就把反对她的人给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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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接手部落不过五年, 却是铁血手腕, 令人闻风丧胆。
反对她的人,杀。拒绝她的人, 也杀。
解榆觉得琥更适合铩这个名字。
听川描述,虎部落上一任首领并非只有琥一个幼崽, 比她小的夭折了,比她大的出了意外。
只有琥一个人安全长大。
这种情况下将会有三种解读,第一种族人会认为琥是不幸的人,而成为她的兄弟姐妹都会被图腾召回;第二种则会认为她福泽深厚,是图腾选中的人。
第三种则是觉得此人心机深沉,残害兄弟姐妹。
解榆回想着川的话。
“首领琥的父,是一个无情的人。我以前怀疑,上一任首领,是被他杀死的。”
“以前,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在夜里巡逻,闻到了血腥味,从他们的山洞里飘出来。”
“或许是处理伤口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首领,所以是怀疑。而且前首领死去前外出打猎受了很严重的伤。那天晚上,有人听见了她生气的声音,声音非常大。紧接着守卫看见琥的父被骂了以后从里边出来,再没有其他动静。但是第二天,就有人告诉我们她死了。她是被砍刀捅死的。”
“但是后来,琥将凶手抓住了,是其中一个守卫在其他人休息的时候偷偷溜进去把前首领杀死了。”
琥为人和他父一般,又好杀人,在她没有继承部落时就如此,当上首领后再度利用强杀反对者的威慑让人不敢不遵她的一切号令。
但琥对她的亲信不像对其他人,她会给他们更好的待遇和更多的信任。
也是因为这样,她挑好的手下也会对他非常忠心,就像那个头头一样。
当时在大集市,她并未直接扣押解榆等人,完全是由于不得不在表面上遵守那所谓不成文的规矩。
毕竟那时候还有其他大部落在场,如果肆意出手,其他部落就能找到理由一起攻打他们。
而后从大集市返程,或许是出于天气原因的考量,他们又携带了大批量的物品,不得不先回虎部落。
回到虎部落后,寒冷来袭,她便想通过这种手段用一小队人马攻陷两个部落。
而启从大集市到虎部落,再从虎部落领人来到这里花了差不多两个月。
派来的人到了来年春还不返回部落报信,琥肯定会反应过来人已经没了。
等琥再派出另一队人来到这里查看情况,不会超过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最晚到春天的第二个月,说不定琥就会再度攻打这边,或许又只是探察。
但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么这个冬天,即使再寒冷,族人也不能再窝在被窝里。
否则明年春,他们将会曝尸荒野,从此长眠不起。
解榆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二郎腿也放了下来。
一只手揉上她的深皱的眉心,云奈刚从川那边回来,一进屋就见解榆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好了吗?”解榆站起身,卸下重重心防,缓了眉眼。
她倒了杯水给云奈,只听云奈道,“她好了,给她换了一个名字。以后只能尽量呆在部落里,有其他部落的人来的时候,她不能出现。”
解榆好奇道,“给她换了什么名字呢?”
“流,愿她川流不息。”
云奈点她眉心,“你呢,榆,你也想换名字吗?”
解榆抓住她的手笑道,“榆、榆,榆总让我想起榆木疙瘩、榆木脑袋。”
结果云奈另一只手敲了敲她的脑门,“那也是质量很好的脑袋。”
“那当然。”得了夸奖的人抬了抬下巴,顺手搂住了身前人,“怎么办呢?”
她自言自语,“我打算让两个人去一趟鹿部落,正好看看他们的情况,我们被跟踪了,铩他们十有八九也会被跟踪。琥的人从他们那到我们这,中间要经过蛇部落的附近,我们还得去一趟那边,请他们到时候拦一拦。”
铩没有被跟踪,鹿部落的驻地没有暴露,那当然最好,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们支援人手也会痛快一些。
若是被跟踪了,要么现在已经中计了,要么现在像他们一样把人给处理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去一趟最好。
云奈被她抱着,静静听她说话,许久后,她才道,“去找他们两处没有问题。”
只是要很小心,她又得累坏了。
“沅这段时间和我呆在一起,我向她问了些关于蛇部落的事情,现在先讲给你听。
像我们所知道的那样,蛇部落一共有两个主事的人,其中桦虽然是首领,但从沅的描述中来看,你提过的夭,和她更像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夭虽然比桦小,但性格上更像姐姐,如果有机会,可以从桦下手。”
紧接着云奈讲了些关于蛇部落的其他事情,又道,“过两天,就让沅加入部落。”
解榆埋着脑袋,轻嗅怀里人的发,手指绕着发丝打转,“好。”
“这段时间风雪会慢慢变大,容易出意外,还是先留在部落里吧,等稍微好一点,我想好时间,再出发。”云奈安慰她。
解榆没抬头,哼哼唧唧地答应了。
既然最近远行容易出意外,她也就放弃了立即出发的想法,转而投入带着部落挖陷阱的事情中。
前几日为了抓住那几个人,陷阱有很多已经被破坏掉了,必须进行重新的处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启他们打算要挟云奈时藏身的那一圈树木,解榆也让人将其砍了。阻碍物被处理完以后,驻地的外边缘一下宽阔了不少。
哨兵将会有更多的反应时间,也更容易捕捉到隐藏的外来者。
那些曾经修起来的围栏,虽然有用,可启他们能当时一翻就翻了过来,根本不在乎有没有门,也说明着这围栏太短了,上边的刺对皮糙肉厚的人来说作用也不大。
用来防一些小型动物倒是可以,防人的话,有待考量。
但目前只能将就用着,现在重新换来不及的,正好他们砍掉了周围的一圈树,便用砍下来的木头加固加高周围的围栏。
剩余的一部分木头,硬一点的用来制完整的箭,还有箭身。
这箭身是为了以后做红铜箭准备的,红铜已经用完了,等她派出的人到了鹿部落,正好与铩交涉,让他们再带回来些。
春季要种下的桐树种子和亚麻种子,解榆也一齐选好了地,仍旧是河对面,也砍掉了一部分原来的树,顺便把那一片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处理了,腾挪出了一片区域。
尽管这是大冬天,族人们干活的速度有所减慢,但由于不用组织人外出狩猎,干活的人又比以往要多些,再加上他们心里紧张,紧赶慢赶还是在下雪的第五十天左右把事情大致的完成了。
*
川,也就是现在的流,尽管还没有加入部落,但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离成为部落的一员只少了一个仪式。
她在这里活得很好。
她曾经亲眼见过沅加入部落的样子,可能沅和她是唯二不是族人的原因,她对沅要比对别人更关注一些。
今天流打算主动问问祭司。
为什么不问首领,因为和首领讲话她大气也不敢喘,还是去问祭司吧。
打定主意,流给自己打气,来到沅的屋前,打算找沅陪自己去。
这个屋住了两个人,要不要现在敲门呢。
她知道另一个人叫柯,沅以前是她的奴隶,后来柯把沅的奴隶小牌给烧了。想到这里,流羡慕地叹气,又为沅的好运感到欣慰。
手马上要敲下时,她突然听到里边传来呜咽呜咽的推搡声。
难道他们在打架吗,不会的,柯不会打她的。
流又听了一会儿,发现沅好像在喘气。她心跳如雷,反应过来后立刻后跳一步逃之夭夭。
沅发现柯不会亲人,虽然她们都没有经验,但柯纯粹是在乱啃,这里亲一口那里亲一口,她快要被亲得晕过去了。
她们之所以这样,完全是柯今天突然问能不能给她亲一下。
诚如祭司所说,越界是混蛋行为,柯这个混蛋已经亲了不止一下了。
除此以外,沅羞怯无奈之中还掺杂着点恼火酸涩,她记得这个现在抱着她乱亲的,这个她曾经的主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过去。
那天晚上,她记得,她都记得。
想着想着,沅推开了她,“你不许亲了。”
柯这个本事,却是和解榆学的。
昨天干活时,她认真地询问过想亲一个人,该怎么办。
解榆问她,“很强烈的想法吗?”
“很强烈的想法。”
“那你问问那个人,她同意了你就可以亲了。”
所以究其根源,还是沅自己答应的。
解榆的解答中规中矩,因为她亲云奈的时候,从来不问能不能和要不要。
她们只需要对视一眼,就好了。
流慌慌张张逃到祭司这边的时候,还在为自己偷听的行为感到羞耻,脸涨得通红。
云奈见她这样,便问道,“流,你怎么了呢?休息一会儿吧。”
流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紧张兮兮地看向云奈,“祭司,我想问问加入部落的事情。”
她终于问出来了。
云奈心道,流的身份来历和沅的不一样,他们可以主动去问沅,却不会主动问流。
现在她耐不住来问,流会永远记住是她自己想要加入部落的。
“已经在准备了,我们担心你不习惯,还想让你再适应一会儿。”云奈对面前的小俘虏相当柔和,“不用担心,我们接纳你。”
“谢谢祭司。”流的脸更红了,她之前没有看错,祭司真的在发光。
“流还有什么事情吗?”
流。她喜欢现在这个名字,流摆摆手,“没有了,祭司,我先走了。”
云奈凝视她离开的背影,等流加入部落后,解榆就该出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蛇部落和他们部落之间的距离不算远。
云奈把手放在竹火笼的上空,木炭散发出来的热气驱走了部分严寒。
她心中暗叹,请求图腾护佑即将远行的人,尤其是她的爱人。
解榆还在外边安排她离开部落时的事情。
鹿部落的人选,她已经订好了。她准备让淜带着琏和另两个族人去,淜沉稳,琏又和鹿部落的首领和族人有过交流,至于剩下那两个,则是去帮忙背东西的。
既然铩喜欢陶罐,他们就先带些陶罐过去换红铜,如果铩愿意,她还能派几个族人一起送红铜过来,然后再换陶罐回去。
不过着一切,都要建立在鹿部落如今还存在且安全的基础上,否则另当别论。
蛇部落,当然是得她亲自去了。
第42章 羞臊
几日过后, 正是夜晚,雪势渐小,甚至有了停雪的迹象。
流的仪式极其痛苦, 毕竟是曾经对着原图腾起过誓的, 现在要加入新的部落,该受的苦一点也少不了。
云奈对此也毫无办法, 这很大一部分只能依靠流自己本身的意志力。
所以仪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结束,族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开。
即将离开的琏晃着竹火笼子, 仰头望天,神色兴奋,“终于快回暖了。”
她还想长啸一声,结果被淜弹了脑壳。淜拉着她往回走,“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你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鹿部落我们可从未去过,虽然有个地址, 但是可能得找许久的路, 你多准备点东西。”
琏点头应付, 思绪早已飞到了几天之后的鹿部落, 她天性爱冒险,平日里很难闲定下来。没想到这段时间她能去大集市,又能外出去找桐树种子, 现在还能去鹿部落的驻地。
“淜, 首领叫你, 去找她。”一族人喊道,“她在等你。”
“没有叫我吗?”琏朝她招手。
“没有。”那族人挠挠头。
琏遗憾地戳了戳淜的后腰, “我只能去收拾了。”
淜拍她的手,到解榆这边后, 才发现解榆和云奈都在。
云奈见她来了,从旁边的柜子隔层下拎出一个兽皮小包裹。
它由搓细了的藤丝用骨针缝制而成,略微粗糙。
淜向来行止有度,上前了一步,并未坐下,弯腰接过云奈递给她的包裹,一摸之下才发现,原来里边装着个小陶瓶。
祭司可能是怕摔坏了吧,她边想边问道,“祭司,我可以拆开吗?”
云奈点了点头,“你出去的时候,可以看情况用着。需要用的时候,最好撒在吃喝的食物上边。它吃了会肚子剧痛,里边的东西会烂掉,不能乱用。”
淜的瞳孔紧缩,拔出陶瓶口的小木塞,她不敢去闻,低低地放着眯眼想看清里边的东西。
解榆道,“小心些,路上如果有必要让琏知道,你看着情况告诉她,没有必要的话,也不用和她说。”
淜郑重地点点头,小心地将小陶瓶塞回包裹里,这里边的东西听着这么危险,自己得稳妥些。
解榆细细思索还有哪里没嘱咐过的,见全都交代过了,便道,“你去吧,铩为人或许不像表面上那样温和,但目前也不会为难你,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
淜点头,带着陶瓶退了下去。
等人离开后,解榆才拂去严肃的神情,眼睛一转伤情道,“我明天又要走了,我们真是聚少离多,怎么办呢。”
她话没说话,就被云奈皱着眉打了嘴巴。
云奈的手轻拍乱说话的嘴三下,认真地和她对视,“不许说。”
解榆被人教训,心中一动,脑袋一垂,“我错了。”
她认错的模样乖巧,云奈嗔视一眼正想移开挡在她唇前的手,结果被人眼疾手快地抓住。
解榆示意道,“打了它,就得奖励它。”
“你没有别的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待人奖励完后,解榆以一种侵略性的姿态欺近云奈,“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又怕太多了说不完。”
“心动不如行动。”云奈的皮肤羞成了粉粉的。
解榆已经把人迫近到另一张小桌子前了,她见人再退无可退,便用手隔着她的腰和桌子,以免云奈磕到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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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不如行动,那我可就动了。”
“求人不如求己。”
“求人不如求己。”解榆佯装在剖析她的话,随后恍然大悟道,“这意思是说,我不用再问你了吗?”
夜色浓郁,月色撩人。
谈话之间,解榆秉持着云奈的教诲,不再问她,两手轻轻一带把人带到了桌上。
桌子虽小,胜在结实,一个人坐上去也不会吱呀乱晃。
小腿处的兽皮受人挑弄,轻轻缓缓地被掀开,云奈下意识地去躲,却被人扣住了脚腕。
五指施加的力度恰到好处,不会捏痛她,只是扼制了她的行动范围。
“勾住我,不要躲。”解榆哄着人配合自己,两手带着她的小腿勾住自己的腰身.
如此氛围,两人的皮肤滚烫得厉害,稍微碰一下都会点燃整间屋子。
解榆不管这些,俯下身低头去和她亲吻。
这些日子,她的撩拨愈发娴熟,火热的唇舌缠绕,两人皆气喘不已。
喘得较为厉害的一方毫无疑问是云奈。
她的身体素质向来比不上解榆,在这方面得吃亏许多。
解榆含笑,描摹怀里人的眉眼。
不管对外人如何,在云奈面前,她一向温柔。
细腻的肌肤与兽皮的触感千差万别,刚一触碰,双方都舒服得直哼哼。
“喜欢?”
她总爱在这种时候询问她的心意。
虽羞臊人,却不得不回答,否则解榆定不会轻易饶人。
喜欢。
她喜欢。
解榆半抱着人安抚,她希望每一次云奈回忆起来都…
云奈抿着唇,耳热得很,她这种时候不似解榆一般。
她极少主动,克制是常态。
云奈眸底闪着波粼粼的水光,只见身前人低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慌里慌张地轻捂唇瓣,以免声音自己跑出来。
“真是个…恶人。”她无助地用零零碎碎的话语词句展现虽溃不成军却毫不退缩的可嘉精神。
明天就要走了,恶人可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停下,顶多是慢些。
慢些也没法,解榆很快就会被人说成是坏人。
身体一颤一颤的云奈只能去用双手勾住她的脖子,咬着她的肩膀,或者是下巴。
被紧致裹挟,解榆太过快活。
桌面多了些痕迹,不过无所谓了。
解榆衣着整齐站着,云奈衣衫凌乱半躺,被扯得不成样子。
意识到这点后,云奈伸手去脱她的衣服,反正不能只有她……
云奈还有力气想东想西,解榆暗暗加速,往她平日里总结出的重点戳去。
不久后,山谷间一股清水湍急而下,萋萋芳草受滋润后生长得愈发饱满,解榆抽出来满含坏心思地刮了刮。
几场斗争,胜负已无关紧要,解榆擦了擦怀里人流下的泪珠,和她碰了碰鼻尖,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了那支竹笛。
她心下一动,低声在云奈耳边求她,“试试嘛,好不好?”
反正她们是明天中午才启程。
云奈耳根一热,头埋在她肩膀,余韵犹在,而且解榆居然想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她躲。
下一秒解榆充斥着情欲的眼眸就追了上来。
云奈捂住她的眼,喘着气低低地像蚊子嗡嗡,“心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牢牢抱起,只听解榆在耳边哼笑道,“不如行动。”
*
翌日,解榆精神盎然地睁眼,身边人还没醒,她小心翼翼地翻身起来,准备再清点一番收拾过的东西。
淜带着去鹿部落交换的陶罐不必再说,主要是解榆带去蛇部落的,除了陶罐,她也带上了云奈给的毒粉。
但不到逼不得已,她不会在蛇部落用它,毕竟除了他们,蛇部落也有祭司,而且这东西,并不是立即生效,只要到时有人因此受伤,他们会首先被列为怀疑对象。
但如果是用来对付琥可能派来的人,也可以考虑一番。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的一些例如兽皮、辅料之类以及用竹子做成的水杯,跟着去的一共有四个人,其中岩也在里边。而砾和柯,解榆希望他们守在部落协助云奈,继续他们还在收尾的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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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点物资这种东西,并不累人,三两下就统计完了。
大约是在早间八点时,云奈醒了过来,腿间的酸痛令她羞臊,收拾好出了门,只见解榆已经在烤鱼了。
解榆见人出来,连忙起身朝她走过去,讨好地举着手上刚烤好的鱼,“烤好了,我们来吃。”
云奈道,“洗漱呢。”
解榆乖乖退开一半,跟在她后边。
今天云奈去哪她去哪,解榆得意地想,反正她早早地起来已经把事情都做完了,想训她也训不成。
于是两个人黏黏糊糊地洗漱,云奈洗,解榆看。
同处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到了正午,两队人一同出发,淜带着人往珀山的方向去,解榆则领着人往西南的蛇部落去。
赶路途中,雪停了有五六天,这五天里他们加紧速度,比预期快上许多。
淜的队伍来到珀山后,做了一个决定,没有绕山而行,而是选择翻越。
如此决定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出于首领曾经判断过的他们出发去找鹿部落,启那群人如果还活着会在绕山途中埋伏,尽管他们已经死了,淜仍旧不愿有任何回来之后被人跟踪窥视的可能。
其二则是她对于鹿部落与他们部落在从大集市回来以后都有被人跟踪的大胆猜测。两个部落之间距离不算太远,倘若如此,鹿部落的首领极有可能也派出人联系他们。
那么他们就有可能也有一样的判断,绕山而行会遭到埋伏,跟她一样选择直接翻越。
基于这个决定,淜一行人与铩派出的人在半山腰相遇,提早了一半的时间。
与解榆和淜的猜测一致,琥果然也派了人跟踪了鹿部落,用同样的手段,只不过相比于影部落,鹿部落的损失要稍微严重一些。
但好在他们原先并非太过薄弱,是以撑到现在,鹿部落还不至于在冬天被冻死饿死。
如此,两队人出现了分歧,究竟是一起回到鹿部落抑或是先回到影部落,又或是两队人就此分别,各往对方的驻地继续赶路。
淜提议他们两队人先回鹿部落,她需要尽早与铩对话,至于为什么不各走各的,当然是她仍旧放不下心,不能完全地信任这群人。
而铩派出的人中,有一个人正是涬,既然琏和涬相识,原本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对于淜的提议,涬和自家队伍里的人一商量,两队人一拍即合。
不是她听人摆布,而是对于这件事,涬有自己的考量。一是听闻解榆暂时不在部落里,二是将淜等人带回去,在自己的主场,更好谈判。
淜他们赶到鹿部落,是四天之后的事了。
在这段时间里,另一边的解榆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只是他们都是第一次去,所以偶尔会迷路,但幸运的是都及时找到正确的方向。
途中遇到过几只单独出没的兽,几个人自然是猎下填肚子。
两队人都没有遇到什么陷阱,只是解榆一行人的路途要更久些。
而两队人出发的第七天,影部落迎来了一个一度只活在大陆传说中的人物。
第43章 来者
若云奈这边的驻地也算一路, 影部落兵分三路,淜与铩正在洽谈,解榆此时仍在路上。
而来到云奈这边的这位大陆传说上的人物, 正在影部落哨塔前方的空地上大大咧咧地坐着, 浑然不将哨塔上拉弓待射的哨兵以及一排拿着石矛和弓箭的勇士放在眼里。
“你,是谁?”柯的话音刚落, 砾立刻挥动手中紧握的石矛,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他在给同伴立威。
“我, 是谁?”这人是个约莫三十七八岁的女人,面对柯的问题似乎没有丝毫回答的欲望,她摸了摸鼻子,哈哈一笑,“我说了, 你敢听吗?”
“有什么不敢?”柯拧着眉,认为这人是在拖延时间, 抬起手, 打算有任何不对劲就立刻下令射杀。
首领和淜不在, 除了祭司, 她有这个权力。祭司和幼崽正呆在驻地里边,她不会给这个人踏入驻地半点可能。
砾沉声道,“你胆子很大。”
一人就敢来犯, 我必叫你连滚带爬地求饶。
“杀气这么重。”那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是鹤。”
“鹤?”闻言, 柯的脸沉了下来, “你竟敢装成鹤来欺骗我们?”
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 怎么可能是鹤。
鹤,是一个图腾, 是一个部落,也是一个人。
他们从大陆上的土地凝固成型时就存在,是最强大的部落之一,也是最弱小的部落之一。
之所以说是最弱小的部落,是因为他们部落最多只有两个人,最少只有一个人。
这两个人的情况,只会出现在当任首领寻找下一任首领的时候。
而他们人丁稀少,却能一直流传到现在,即是鹤被破格认定为大部落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说是传说中的人物,则是由于鹤神出鬼没,几乎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她生活在人群中,又独立于人世间。
没有人能认出她,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其他人甚至不知道鹤是男是女。
但鹤从不参与部落之间的事情,好比一根浮萍,飘到哪算哪。
一个人能在危机四伏的大陆上生存下去,简直是神奇至极的存在。
所以鹤,应当是与众不同的。
有些人会对鹤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情,他们崇拜鹤一人的强大力量和无拘无束。
而一个人无法既是首领又同时拥有祭司的能力,鹤当然也没有,但鹤的部落,显然是拥有图腾的,所以有人猜测每一任首领就是鹤图腾本身。
在柯心里,鹤应该是个强者高人,而眼前这个女人,套着破布一样的兽皮,脚上有一只藤鞋甚至给跑掉了,而且整个人一副‘有本事来打我’的死样子,与她心目中的鹤大相径庭。
柯摇摇头,“不信。”
鹤不管她信不信,直接往地上一趟,右腿搭在左腿上,懒洋洋地眯着眼,“这个时候的太阳,是最舒服的的。”
“你…你赶紧起来!”柯拿这个人实在没办法,这样躺在他们驻地门口简直是损坏他们的形象。
“不起,这边写着你们的名吗?”鹤闭着眼睛答她,“没写,我想躺哪躺哪。”
真是群沉不住气的小幼崽,还没长大的应该叫小小幼崽。
柯放在空中的手停了许久,此刻已经有些酸了,她不悦道,“我要下令射杀了,你还有机会走掉。”
这个女人虽然贱兮兮的,但现在柯莫名不想杀她。
“你究竟想干什么?”
鹤一拍地面,一个鲤鱼打挺快速起身,“我要吃的。”
顺便见见你们的祭司。
她已经能想象到友人时她惊讶欢喜的神情。
她可是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影部落新换的驻地的。
“果然,怪不得这样耍赖。”
柯想了想,这个人虽然可能不是鹤,但有可能是鹤的追随者。这片大陆有相当一部分人愿意追随鹤,大约是迷上了她的神秘。
她小时候也有过这个想法,独自一人穿梭森林,就像那样自由自在。
“柯,放她进来。”
柯身后不远处传来云奈的声音,她惊诧道,“祭司,你出来了。”
鹤的目光穿过挡在她身前的众人,落到了下令的年轻人身上。
她从没见过这个年轻人,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浅浅的悲疑,随即又藏在了一副散漫的面皮之下,“你们的祭司,可好客多了。”
柯转过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又问云奈,“祭司,真的吗?”
云奈颔首。
尽管柯不知道缘由,到底还是犹犹豫豫地把人放进来了。
鹤两手叉在后脑勺上,大摇大摆地进了部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没有一点不自在,嘴上还喋喋不休地评价,“这个住人的屋不错。这个塘也不错,就是这路不太好走,冬天了太滑呀。”
柯挥挥手,让其他人先散开,她和砾在这人的旁边,严防她突然出手伤人。
“我可是客人。”鹤边说边往云奈的方向走,“祭司,你怎么不管管?”
柯冷哼一声,挡在他们的中间,“那就让我好好地招待你吧。”
鹤拍着胸腔似乎心有余悸,“哎呀,好吓人。”
云奈让他们两个退下。
鹤又摆出一副‘能奈我何’的死样子,耸了耸肩膀,附和云奈的话,“你们快快退下。”
砾和柯两个没法,给了跟着云奈的守卫两个眼神,不情不愿地跟在远处。
“祭司,怎么不见你们的首领?”
云奈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道,“您来我们部落,有什么事情?”
“要口吃的,冬天找不到食物,要饿死了。”鹤揉了揉被冻红的鼻子,随便找了个借口。
云奈让人带了两块肉和一条鱼,点燃炭后等待烤熟,“您这样在所有人面前袒露身份,不怕出意外吗?”
守卫已经被屏退了,鹤无所谓道,“反正他们又抓不住我,络呢?”
她还是问出了口。
“络祭司已经死去了。”
“真遗憾啊。”她叹气道,两人居然没有在死前见上一面。
不过那点本来就不多的悲伤很快就消失殆尽了,鹤随之好奇道,“她在死前,和你提过我吗?”
“没有。”云奈递给她一块烤好的肉,“她从未和我说过。”
早知道就不问了。
鹤边尴尬边撕着肉,入口后眼神一亮,随即一点不剩地把肉和鱼都送进了肚子。她吃完后打了个饱嗝,才解释道,“正常正常,毕竟我和她只见过两面,不过时间太长,她可能已经忘了我。”
那时她刚被选中为首领,一个人茫茫然地漫无目的不知去往何方,络为她指明方向。
她问络想要什么作为回报。
络告诉她,“当你走了很远的路再次想到我的时候。如果还有机会,请你来到我所在的部落,替我看他们一眼,教导那时的首领,如何统率一个部落。她太年轻了。”
“我的部落,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你放心,让我去教她?”
络笑答,“所以希望你走得够远,见得足够多,再想起我。”
二十年后的某个夜晚,遥远的记忆重现,鹤觉得自己走的路够远,见识的,也足够多了。
“才两面,您就找到这边来了?”
“当然,虽然见得不多,但在我心里,她已经是我的朋友了。”鹤挑了挑眉,“有水吗?我渴了。”
云奈拿出一个闲置的陶罐装了点水给她,“吃了喝了,您该走了。”
怎么有人能用这么温柔的语调讲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在这寒冷的冬天要把她冰住了。
她觉得影部落那些住人的地方不错,吃得也好,与一些大部落都不相上下了。
于是鹤挠了挠下巴,问道,“你们的首领也是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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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奈答,“是。”
“那太好了,我正想看看她,等她回来我再走吧?”
还得见见这个部落如今的首领,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祭司已经见过了,当得起她一句夸。
“我们部落不收留无用之人,”云奈顿了顿,看着对面长辈僵住的脸色,笑道,“所以您在这里呆着,得为我们部落做事。”
鹤诧异地看了这个祭司一眼,知道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敢这样使唤自己,胆子真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这和络,很像。
云奈面不改色,“您不想吃好吃的肉了吗?”
“可以,我需要做什么?”
“帮我们部落看着幼崽吧,最好教教他们搏斗的技巧。”云奈自然不可能真让她做苦力。
“行吧。”鹤爽快地应下,指了指肚皮,“其实我还想再吃一条鱼。
*
部落发生的事,解榆自然不知情。
在第十一天,她终于带着四个人来到了蛇部落的驻地前。
是夭将她接了进来,蛇部落的女人们穿着个个妖艳无比,身上的兽皮被植物挤压榨出的汁液染成了各种颜色。
蛇部落的驻地,不是以山洞为主体,而是与他们一样,建了屋子,只是这屋结构明显不是用榫卯结构打造的。
夭将人带进一间屋子,她早已看清来客身后的东西。
她绕着岿然不动的解榆走了几圈,手指甚不安分地在自己的唇边打转,给解榆抛了个媚眼,“不知道榆来,是来做什么的呢?带这么多东西,是送给我的吗?”
解榆卸下背上的背篓,淡定道,“这里边,有一部分我们带来和蛇部落交换的,前几天,部落因为大雪损失了很多东西,附近又没有其他能交换的部落,所以我们来找蛇部落。另一部分则是我们献给蛇部落的礼物,是送给蛇部落的,夭身为蛇部落强大的勇士,所以有一部分是应该会分到你手上的。”
闻言,夭抬起脑袋妖娆一笑,“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有要送给我的?”
她边说着边要去用手戳她,被解榆不着痕迹地轻巧躲开。
夭状似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拨弄自己的头发,娇声道,“我本想帮帮你,却不知道榆如此不领情。”
站后边的其他四人全都和解榆一个表情,浑身散发着凛然正气,绝不受此人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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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榆告诉自己要沉得住,道,“如此说来,大好,不知夭原本要帮我们什么?”
夭一噎,她本来只是客气客气,随便一说,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厚脸皮。
“那就要看榆来我们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解榆正色道,“那真是一件重要的事,除了你,我还要见一见贵部落的首领桦。”
“呀——”夭的惊声九曲十八弯,“那我得提醒你,虎部落的首领琥早在从大集市回来的时候就路过我们这处了,如果你和她的事情冲突了,要讲究先来后到哦。
又或者,你或许要向我们,展示十足的诚意。”
第44章 谈判
夭说完后, 解榆心一沉,“这样么?”
“嗯。”
“琥首领竟也会有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是借道,我想着两个部落平时相交友好, 不好拒绝。”
“不好拒绝, 也就是说,也没答应。”
“这我就不清楚了, 毕竟我不是首领,这种重要的事, 当然是听我们首领的。”
解榆笑了笑,对夭的回答并不表态。
夭的地位如此之高,怎么会不清楚。
“怕不是要让夭失望了,我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拯救蛇部落。”
“为了拯救我们?”夭捂着嘴轻笑, “榆,你自己信吗?”
“我当然是信的。”解榆道, “我会和你们的首领说。”
“你也可以和我说, 难道你觉得我不如首领?”夭又企图靠近解榆。
解榆绕开, 道, “首领和首领对话,我以为每两个部落都会是如此。”
夭也不再打算自讨没趣,又故作伤心地长叹一声, “那你们就先在这等着吧, 我呢还有很多事情, 一会儿让别人来接待你们。”
说罢,她就离开了。
解榆靠在墙边, 回想方才夭说的话。
借道,借道去打他们吗?
想来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若夭没有想帮她们的想法, 是不会和她们说的,而她说了,这就表明蛇部落是有想法和她们合作的。
可夭直接说了琥的行踪,这不是暴露了琥的意图么,琥要是知道了,会气死吧。
诚意,她们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她本以为琥残暴至极,高傲自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低下头好声好气地和夭她们商量。
不对,未必是好声好气的。
岩坐在一边打着哈欠,一路赶路几个人都累坏了。
解榆便让她们先休息,岩蔫蔫的,刚想和她说几句抱怨蛇部落的话。
解榆打了个手势让几个人都别说话,又指了指外边。
岩大愕,瞌睡虫都飞走了,连忙做手势回应道:外边居然有人在偷听吗。
解榆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但万事都要小心一点才好。
几个族人见状浑身的肌肉都开始戒备,屋里静悄悄。
解榆再次回想起夭的话,如果她想要诚意,要什么诚意才能让她们到时出手拦下琥的人呢。
难道她们是想要陶罐的制作方法,解榆摇了摇脑袋,制作方法她不会给,这是她们唯一能谈判的东西,如果全都交出来,自己就不值钱了。
说不定夭也不会这么客气地和她说话,所以,她绝对不会给。
如此过了一整天,夭也没有回来告诉她们安排。除了定时定点有几个人来送些吃食,再无人过来见几人一面,一直把她们晾在这个小屋里,彷佛已经忘记了她们。
解榆不是很在意,夭大概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不过于她而言,并不能给她带来害怕之类的感觉。
所以解榆和几个族人呆在小屋里,有时小声地闲聊些其她的,饿了就吃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渴了就喝几口水。
他们也想出去,但他们暂时出不去,每每走到门口总会恰到好处地响起一阵脚步声蛇部落的人的巡逻声,而她们刚迈出一步就会有巡逻队的人请她们回去。
解榆发现蛇部落的女人们都魅有惑的本事,好在解榆和族人的精神力和定力都足够好,没有被蛊惑。
趁这段时间,她大致在脑海中重现了蛇部落的驻地情况。
其实她们刚到蛇部落驻地的门口被人上报给夭之后就立刻被人领进来了,解榆观察得其实不大清楚。
夭并不想给她们时间观察部落内部的情况,甚至带着她们绕了路走,但是由于她们会有一小段路会经过一片没有遮挡的区域,所以她隐隐约约还是看见了一些的。
从远处看,蛇部落的驻地位于两座大山的平坦部分,看起来比影部落繁华得多,不愧为大部落。
同时,这里的防守也十分严格,并没有因为它是大部落而松懈,似乎还有专门的规矩。
而影部落,小似乎只是借口。在单纯的规矩上,蛇部落更为严格。
解榆微阖着眼皮,果然自己的部落,发展得过快了,虽有情分,却少了规矩。
蛇部落的这一切,要归功于夭和桦。云奈也和她提起过,夭的话语权和地位其实与桦不分上下,甚至比桦还要强上一些。
时间这么一点一点地过去,到了夜深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几人脸色戒备地绷紧身子,站起身来,只见一个女人站着她们的面前,打量着她们。
“请问你是哪位呢?我是榆。”解榆主动报上名号。
那女人好奇地扫视着屋里的几人,听见解榆的声音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随即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我喜欢你。”
这个人很新鲜。
解榆脸上没有一丝被怠慢的不悦,“感谢你的喜爱,这么晚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哪知这个女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像夭一样绕着人转圈,继续打量。
解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或许是蛇部落每个人都有的特点吧。
“我还喜欢你。”这个女人戳了戳岩的胸膛,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往另一个同伴身后掩了掩。
她又看着另外三个人说出同样的话,最后才道,“我来看看你们需要什么帮助。”
虽然自家部落的人,一个赛一个地有特点又好看,但是吃多了自己的食物,总要吃点别人的换换口味。
这么一想,她眼波一转,也像夭那样捂着嘴笑道,“诶呀,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名字了,我叫嫣,是夭的好友。
夭让我来接待你们,但是呢,我突然来了点事情,所以忙了很久,现在才抽出时间。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她嗔道,“那就尽量满意一下吧,毕竟我也没办法了。”
解榆听她的话,哪里不清楚她是什么想法,“辛苦嫣使者亲自来一趟,反倒是给了我们面子。”
她这番自贬,让嫣十分受用,觉得这个小首领会看清形势。
解榆不知道这人的内心活动,只是认为这个人或许爱听人吹捧和夸奖,所以都顺着她的想法去说。
“我们首领或许没有时间见你。”嫣道,“如果我能帮到你们什么,我也很愿意,看你们吧。”
她说完就要走。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还想留下来和这群人再玩乐玩乐,但是她身份特殊,呆久了总归不好。
尽管她好色,还是懂得分寸的。
解榆微微点头,朝岩使了个眼色,“使者慢走。”
岩睁大双眼见首领递给自己的眼神,是要自己去送这个嫣吗?
接收到肯定的答复后,岩硬着头皮跟在转身欲走的嫣身后,“请允许我送您到门口。”
“好极了。”嫣朝解榆眨了眨右眼,“榆首领还是懂我的。”
其实一共就五步路,走到门外也就再多两步,两人在屋外的对话声甚至里边的人还能听得清清楚楚。
岩被人用言语逗弄,脸涨得通红,偏不知嫣就爱看她这种样子,乐得哈哈大笑。
等嫣彻底离开,岩立刻逃了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害怕。”
见他这样子,解榆微微一笑,“岩,从此以后你有了个重要的任务。”
他激动起来,边打着手势边用最小的声音问道,“首领,是什么?”解榆用同样的方法回答,“讨好她。”
“啊?”
“嗯。”解榆点点头,“有限度地讨好她。”
虽然不知道这个嫣,这种形象是故意装出来的,还是夭派人过来试探她们的,但先试着讨好这个人,说不定能在桦或夭的耳边吹吹风。
如果是夭让她来试探的,那正好将计就计。
岩踱步,半晌才接受这个新任务。
其他三个族人指着他笑,互相打手势交流,屋内的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解榆没有掺入他们的话题,闭着眼睛休息,等着明天的到来。
屋内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
相对于解榆这边的波澜起伏,淜在鹿部落那边的谈判就顺利多了。
一见到鹿部落的首领铩,淜就为她的气质感到惊讶,她从未见过如此温和柔弱的女人,而且竟然能当首领。
这或许能够记为大陆奇异事件之一。
而且她似乎比鹿部落的祭司还要弱一点,鹿部落的祭司也出来迎接淜一行人了,但也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淜十分理解,毕竟每个部落都把祭司当成宝物。
琏再次见到铩,总觉得她有点熟悉。她偷偷拉着淜的衣服凑到她耳边告诉她这件事。
淜笑了笑,觉得她傻得真可爱。
“你在大集市的时候不就和她见过吗?所以才觉得熟悉吧。”
“可是这种熟悉不是一个人的熟悉,是两个人的熟悉。”琏想了想,但暂时想不出来究竟是在哪个人身上见过这种了。
这种熟悉,她在大集市上也感受过,可当时太兴奋了,没有在意。
而且好像有时候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淜听她说,也暗中的观察首领铩。
当然她是不好直视人家,不能坦坦荡荡地观察,只能偷偷摸摸
确实有些眼熟。
但是琏又不乐意了,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不要偷看了,别人会觉得你很奇怪。”
淜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现在不好教训她等回了部落再教训,也一巴掌打在她的手上,“回去等着。”
琏撇了撇嘴,切了一声,转头去找涬去看她新采回来的红铜。
自家部落也派了些人出去找红铜,可惜暂时还没找到。天寒地冻的也实在不方便找,因此速度并不快,但或许等到首领从蛇部落回来就有消息了
想到还不清楚蛇部落那边的情况,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涬听到了,“你在为什么叹气呢?”
“为了远方的人。”琏故作深沉
此时,鹿部落正在拿出食物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铩温和地笑,涬已经找机会和她说过这几人的想法了。
半路上的时候,涬也和对面说鹿部落的情况。想来交谈的时候会容易许多。
吃饱喝足之后,铩却提出了让她们参观驻地的想法。
“辛苦了。在美丽的河畔边,高山下,享受美好的夜风吧。”然后她又对涬和其他几个人道,“带着朋友们好好走一走。”
“是,首领。”
鹿部落的族人对他们首领如此有礼貌,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很屈辱。
淜心中错愕,一个首领,怎么会让其他人随意参观自己部落的驻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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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觉得铩不傻,自己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估量估量鹿部落的具体状况。
鹿部落住人的地方,有山洞也有屋。
比原先的影部落是好上不少的。
这个条件和其她部落比起来也算是很不错了。鹿部落依靠在一座山上,从山脚到山腰,有好几个大山洞,里边堆藏着各类资源。
而它的旁边,还有另一座山,也就是说,鹿部落位于紧挨着的两山之间的其中一座山上。
应该算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
淜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虎部落虽然人数众多,但只要陆部落拥有弓箭或者投石之类的东西的武器,想要占领还是很难的。
而鹿部落最特别的,还是它的地形地貌,在外看来隐蔽,光秃秃的树如果长出了绿油油的叶子,照这个排列,应该会像是一头小鹿。
几个人又溜达了一会,便慢慢走回去休息了。
休息之前,琏始终觉得,铩那张脸,越看越熟悉了。
第二天。
淜先单刀直入提出了想要交换红铜的想法,她需要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到部落,否则部落人太少了。
同时淜把首领的想法传达了出来,表示如果铩愿意的话,可以用更多的红铜去换她们的陶罐,只不过要派几个人到她那边一起拿。
“我知道你们有这个想法,但是你们这次到这边来,应该不是只为了这个吧?”铩依旧是一副温和的笑脸,鹿部落前阵子遭受虎部落的袭击,她需要确认榆的计划。
淜淜点头,“如果我们部落被部落占领,我们离得这么近。想必不用太长时间,虎部落就能通过大范围的搜查找到了鹿部落的驻地。这里虽容易防守,难以攻下。可如果虎部落一直耗着你们的食物,我想鹿部落也吃不消吧?”
这个唇亡齿寒的道理,铩不会不明白。
“当然,我们是好友。怎么会不借人?只是我希望,你们能给出更多的好东西来。
那么,除了这一部分交换的,我希望你们拿出更多的陶罐送给我们。而且还要告诉我们这些红石头的作用究竟是什么,我们需要具体的。”
铩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的淜,谈及部落利益的时候,她的用词可不太柔和。
毕竟淜又不是首领。
“我们愿意。”淜回答得很快速,首领本就嘱咐过她,这一趟来的时候,顺便把红铜的用法告诉此人。
“首领已经嘱咐过我们。她说我们既是好友,那么方法就应该共享。希望我们,情义长存。”
交易对双方有利,二者各取所需。
淜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冶炼红铜的方法告知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天之后,铩立刻派出二十个人,与淜回去,这里边有一部分是单纯运输的,另一大部分则是到时候会留在那边。
*
淜一行人踏上归途,解榆则在岩对嫣的请求之下,终于收到桦的邀请,与她进行谈判。
解榆本以为蛇部落的众人,大多都是放肆的、妖娆的,可她看见首领桦的时候,印象却被推翻了。
桦这个人,没有多余表情,从解榆见到她开始,就一直板着脸。
蛇部落的族人对她这样的首领好似也不太满意,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与部落的风格完全不同。
因此实际上,蛇部落众人对于夭和桦,其实更爱戴夭。
可首领不是他们能选定的,只能闭嘴。
而且夭也不反对桦当首领,他们也没办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桦坐在高处,用冷冰冰的声音说着客套话,“听闻榆,给我们带了礼物。我一个一个看过了,我很喜欢。非常感谢你们带来的礼物。”
客套话说完,她话头一转,根本没有过渡,“榆是为了拯救蛇部落而来?请直说吧。”
解榆见她利落又干脆,起身道,“那我就直说了。
前几日夭告诉我,琥在我来之前已经来过了。
我虽不知是真话假话,但姑且将它当成真话来听。我们两个部落之间的矛盾,目前看似与其他人无关。可你们该明白,等她成功占领我们驻地的那一天,蛇部落的覆灭也不再遥远。”
一人立刻怒喝道,“榆首领,你什么意思?我们好心好意接待你,却诅咒我们即将覆灭?”
第45章 回归
站起来怒斥的是个男人, 长相算不上俊美,胡子邋遢的,凭借武力在一群人中能说得上话。
桦并没有叱责此人, 任凭他讲完才道, “榆不用放在心上,继续讲吧。”
解榆镇定自若, 起身侃侃而谈,“蛇部落的驻地在我部落与虎部落之间偏西的地带, 你们将我们两个隔绝开来,本身就利于你们的自保。
倘若她占领了我们的驻地,短时间内不会发生什么,但时间一长,等虎部落发展起来, 到时他们的新驻地与旧驻地将你们夹在中间。
两处地方沟通得当,派人将你们包围起来, 攻下你们不是问题。”
她顿了顿, 又道, “况且, 蛇部落虽然并不弱,可驻地相对于四周,中间地势低矮, 且两座山的距离并不远, 琥如果派人从高处攻下, 或是用重石击打,你们也很难抵抗吧?”
解榆一口气说到这, 见蛇部落的人脸色愈发难看,便趁热打铁道, “在两处夹击之下,我不信蛇部落还能安然无恙,至少也是损兵折将,耗费掉不少的资源。从一个强大的部落变成一个弱小的部落,这或许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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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首领你也说了,她是可能攻击我们。目前,我两个部落的实力相差不多,而且我们会切断他们交流的道理。”
“可是你们能保证可以完全切断他们的交流吗,更何况虎部落可比你们勇猛得多。等到琥攻击你们,就是十拿九稳的时候,你们想反抗,未必能反抗得过来吧。”
虎部落的勇士比蛇部落的勇士更勇猛,这是事实,即使是方才怒气冲冲的那人也无从辩驳。
气氛一度不太和谐。
“我们的周围,可没有几个其他的大部落了。若是想寻求帮助,需要北上。可除了象部落,有哪个部落敢轻易与虎部落为敌?”
而且他们和象部落的距离那么远,赶路花的时间必然不会短。
夭歪着脑袋看向她,“榆的一番话,我们也考虑到了。可听了你的分析,岂不是说,我们蛇部落要将你们部落踏平了,再占领你们的驻地,对我们更有利?又或者把榆,留下来,为我们效力?我想这样是最好的。”
在场的,一共有七个人,其中两个是解榆和一个族人,另外五个都是蛇部落的人。
其他三个族人,并没有被允许跟进来。
前几天常出现的嫣,也没有在场。
跟随在解榆旁边的族人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凝,迅速起身挡在解榆身前,皱眉盯着说话的夭。
对面蛇部落的另外三个人也一挺身,向她们挥了挥拳头。
夭惊佯装讶道,“榆,他是什么意思?要和我们打架吗?”
“请不要误会我的族人,他只是有些激动。”解榆上前一步让他退下,“就算是我,也没想到蛇部落这么好客。”
一直没说话的桦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现在你知道了。”
“是吗?”解榆挑眉,佯装并不在意他们的威胁,“如果你们对我下手,琥同样不会放过你们的,甚至可能会加快攻打的进程。”
“哦?”夭撑着下巴,轻声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说呢?”
其实解榆说的都夸大了,她所说的,并不一定会发生,况且大陆局势瞬息万变。
解榆思索片刻,道,“以琥的个性,你们率先对她看中的猎物下手,她会坐视不理吗?如果她真的来找过蛇部落,意思不就是在告诉你们,她的东西你们最好别动,她去狩猎的时候你们最好给她让开。”
“但是我觉得,蛇部落不会想长久地居于人下,蛇部落同样是一个强大的部落,凭什么要一直受虎部落的压制和胁迫呢?”
夭已经让那三人退下了,心道榆这女人果然不一般,如果能收归蛇部落,就好了。
所以夭方才所说的,想把解榆留下来的愿望并不假。蛇部落也确实想要攻下影部落,只不过现在不少是时候,不好打破这个平衡。
而且,在夭的心里,解榆早就是她们的了,她的部落,迟早也回会是她们的。
所以这只是在替自己养着一个未来会投降给自己的小部落而已,蛇部落帮他们拦一拦虎部落的人,也无可厚非。
解榆说完后,等了片刻,桦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对解榆所说的半点不动容,冷声道,“榆怎么知道我们部落抵挡不了?”
“不是抵挡不了,是你们还不能发生冲突。大陆上其他的大部落,见到蛇虎相争,他们肯定暗中做准备,到时你们刚打完,趁你们还在休息,联合南下将你们一网打尽,怎么办呢?”
桦道,“琥虽找了我们,却没有直说,想必也是怕她如你所说的意图被我们发觉。”
“我们的人,在路上都有防守,她如果想带着大队人经过,我们肯定会发现的,如果是这样,我们不会让她过去。”
解榆双瞳微缩,那她来的路上想必早就被发觉了。
“是这样不错。可一开始你说的不知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是觉得我在骗你?”夭走到她面前,刚想伸出手勾弄解榆,就被桦喝止了,“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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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
“不敢?”夭听了呵斥暂时停下了动作,琥确实没有找过他们。
她之前所告诉这人的琥早已来过,只是夭猜测出解榆的意图后想用来骗她的,实际上,琥从蛇部落的驻地附近路过时,她们一句交流也没有。
琥向来如此,她拥有强大的力量,对于邻居的看法,一直保持无所谓的态度。
当时只是因为她大概推测出解榆的目的想诈她一诈,让解榆主动交出更多的好东西。
没想到解榆这一番话,听得人汗毛倒竖。
“夭。”桦继续黑着一张脸喊她,“回来。”
夭转身抱着双臂,对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管教显然很不满,但又不能不给她面子,只好放弃挣扎坐回她身边。
桦见人终于安分下来,缓了缓脸色,对着解榆道,“你所说的,我也知道,但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帮你。”
“当然,”解榆对她行了一礼,恭谨道,“带来的东西,不再交换了,全都送给蛇部落。”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们会定期献上陶罐给蛇部落。”
桦点了点头。
见终于答应,解榆松了口气,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桦阻止了。
“那么,榆明天就回去吧。”
此言一处,解榆大致明白她的想法,怕是不希望她继续留在这里了解蛇部落的情况。
“我今晚就回去了。”解榆道,他们会连夜赶回去,白天赶路,想要甩开蛇部落的跟踪还挺麻烦的,不如今晚就走。
虽然来的路上常常走错路,但幸亏如此,他们几人将正确的路记得清楚。
岩陪着嫣谈话,大多都是他附和嫣的话。他这个人懵懵懂懂的,解榆出来的时候他正在苦恼怎么回答嫣的问题,现在看见首领出来了一个人蹦了三尺高,一个箭步冲到解榆面前,讨好道,“首领,你终于出来了。”
“收拾一下吧,我们该走了。”解榆吩咐完后,走向嫣,向她道谢。
“榆首领真客气。”嫣掩着嘴笑道,“期待下一次,见到你——们。”
解榆微微颔首,“说不定很快就会见面了。”
他们带的东西几乎都留在了蛇部落,云奈给的小陶瓶暂时用不上,解榆将它收好,几人一身轻地离开了蛇部落。
夜间赶路,不大安全,但好在身上有火把,照明不成问题。
夭和嫣两个人在驻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相视一笑。
嫣还记得前几天好友对她说的话,“拿下那个小子,他看起来可比他的首领好骗多了。”
她本觉得这种事情简直就和吃肉吃菜一样简单,没想到这个叫岩的家伙意志真顽强。
接近他,欺骗他,利用他,这是蛇部落除了武力取胜外常用的办法。
星空璀璨,月影婆娑。
解榆心道,她离开驻地近一个月了,终于能在春天降临之前回到思念已久的地方。
*
淜早在半个月前就带着鹿部落的人地回到了驻地。
一见到淜,头疼无比的柯像见到了救星一般,义愤填膺地向她起说那个新到的疯疯癫癫的贱兮兮的在部落蹭吃蹭喝的女人。
“天呐,你知道她多吗?她一顿能吃五条那么大的鱼,而且还带着幼崽们四处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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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说的明明是让她带着幼崽们好好练习揍人的方法。
她本想着找个机会偷偷学一学,没想到逮住机会后发现那人明明是带着幼崽们疯玩。
结果自己被她抓住了,那个女人让她和砾对打一下给她看看,他们就试了一下,没想到她指着他俩捧腹大笑。
那天鹤的话犹在耳畔,“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我许久没见过这么纯粹的打斗了。”
什么纯粹的打斗,那女人分明是在说他们太弱了。
虽然最后她还是教了自己,柯也很感激,但是不吐露一下心声太不爽快了。
琏边听边偷笑,淜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一会儿再教训她。
淜安慰了柯几句,又道,“祭司没意见吗?”
“没有。”柯尴尬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不用想太多。那个人,她现在在哪呢?”
柯河对面一指,鹤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前几天柑给她打造好的躺椅上晒太阳,惬意得很。
柯道,“她看起来很自在。”
淜点点头,不再关注这件事,“鹿部落的人,我们安排一下,部落暂时没有多的屋,就让他们和族人一起睡,或者让他们睡在族厅?床还是很容易打造好的。”
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让他们在和族人睡在一起,要是谁都能睡在族厅就不能叫族厅了。
涬等人来到影部落的驻地后,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小部落只是人少而已,其他地方,还是不错的。
他们在驻地里面逛了有一会儿,此时淜终于清楚铩愿意让他们肆意参观驻地的原因,想必是希望涬等人到了这边之后也能像他们参观鹿部落时一样。
而淜也确实不好拒绝和将他们拘在一处地方,否则等他们回到鹿部落,这个状一告,到时两个部落之间的感情恐怕会出问题。
尽管他们现在还没有太深厚的情谊。
休息了一阵,云奈作为祭司出来迎接鹿部落的族人。
涬好奇又小心地观察云奈,原来祭司和祭司之间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这个祭司和她们部落的祭司一点也不像,首先皮肤的颜色就不一样,还有身上穿的兽皮也很精致,嗯她们的祭司可粗糙了。
她偷偷在心底念叨,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影部落的祭司面前,好像比在自己的祭司面前要自在许多。
她真想被这个祭司抚摸头顶。
不过这不是她应该有的想法。
于是涬的视线规规矩矩地不再偷偷瞄向云奈的脸,视线偶尔往旁移,甫一见到一个温温婉婉的人,她的眼睛一瞪。
走过去的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就像她见到了首领一样。
云奈见这个名为涬的人时不时地瞪眼,视线乱飞,莫名有些喜感。
她顺着涬的视线,见那边的柯和沅两人正往柑她们那边走去,或许是去安排打造木床的。
涬又被云奈的笑拉回神,脸一红,为自己的走神而道歉。
云奈安慰她,“涬不用放在心上。”
涬的脸愈发红了,这位祭司的契者会是谁呢,真是图腾眷顾。
第46章 师徒
这几天的时间, 涬和被柯称作是疯疯癫癫的女人相处得还行,她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本身也不太正常, 才会和疯人玩在一起。
她最好奇的, 还是那个和自家首领颇像的人,听说叫沅。
其实单从长相来看, 她们两个并没有多像,像的是那股气, 她和首领一起共处了这么久,当然能分辨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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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部落以前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的首领曾经有过一个妹妹,只是刚出生不久就被抛弃了, 那时首领大约才四岁。
她并不清楚过程如何,只知道当时首领哭了很久。
至于具体的原因, 她只知道那个小幼崽被当年的老祭司认定为不幸之人, 上任首领也没有办法, 只能依照惯例将其放逐, 至于能否活下来,全都看命了。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部落传闻上任首领有寻回被抛弃的幼崽的想法, 可最后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一长, 这件事也就淡了下来。老一辈的人在这二十年中相继死去,
要说部落里还记得这件事的,估计也就涬自己、这一任的首领和祭司。
当然, 涬是不会主动上前询问的,她怕被人看出端倪。况且, 若这个人真的是当年的幼崽,恐怕要生出很多麻烦。
这件事,她打算等回到部落再和首领提一提。
除了她好奇的沅和早就相识的琏,涬最喜欢的,还是这里的祭司。
还有一个叫妩的,热情又主动,是她欣赏的那种类型。
影部落,其中的秘密还有很多,并不止她看到的那些。
涬和族人呆了十几天之后的某天早上,她终于再次见到了这里的首领。
雪霁风息,万籁无声,惟闻流水潺潺。再过几日,就该入春了。
春啊春,复苏的季节。
彼时涬正和云奈停经河边看着对面的鹤懒洋洋地晒太阳,涬正想问问这个女人怎么天天懒懒的,不是晒太阳就是和幼崽们玩闹。
忽然云奈一转头,露出一个顶顶好看的笑。
笑靥如花,眉眼含情。
涬好奇地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她曾经在大集市见过的人,也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朝她们走过来。
许久没见,感觉这个人变得更强了。
涬收回心中杂念,本没觉得解榆回来第一时间找祭司并没有什么,她的首领一回来也是找祭司。
就是榆首领的表情柔和许多,不像在大集市那边谈判时那么强硬。
这也正常,毕竟对祭司嘛,没有人会太凶的。
解榆三步并作一步,往云奈的方向去,身姿修长,玉立如松,后站定停至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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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是看见了身边的涬,涬也朝她行了礼,解榆的心虽暂时不在这些事上,出于礼仪仍旧例行说了几句客套话。
她等着涬主动走开,涬却像是无知无觉,站在原地。
云奈看她耐不住的样子心中暗笑,主动牵过了她的手,对涬温声道,“涬,我们先离开了。”
涬的眼神定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搅了她们的好事。
涬镇定道,“我先去别的地方走走。”
见人终于离开,解榆俯下身蹭了蹭云奈的侧脸,要不是云奈会害羞,她才不管涬在不在,先亲一口再说。
但没想到云奈在人前主动牵她的手,这种感觉真不错。
对于首领每次回来,先去找祭司,众人皆心知肚明。
从解榆到驻地附近开始,哨兵就发现了她们,整个驻地都知道她们回来了,不过不会有人不识相地上来破坏两人黏糊的氛围,大多都去找了与她同行的其他四个人。
岩对自己的部分经历闭口不言,和好奇的人讲了些其他的趣事。
相比其他人围着三人转的热闹,解榆和云奈两个人显然冷清得多。
没人来打搅,才好。
解榆和想念已久的人在河边漫步,和云奈说了些路上的事情,又闹腾地要云奈也和她说些部落里的事。
云奈逗她,“待会儿还要听淜和柯说,不厌吗?”
“她们说和你说,可不一样。”解榆双眸泛着波粼粼的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委屈地哭出来,“还是你不愿意和我说?是不是烦我了?”
她巴巴不停地继续叨叨,脑袋搁在云奈的肩膀上,“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怎么能…”
她演得太过真实,连云奈差点都以为自己成了负心薄辛之人。
解榆的眼泪都没挤出一滴,云奈便已败降,心说下一次绝不能再逗这人,否则最后被逗弄的人又成了自己。
云奈揪了揪她的脸,嗔道,“我说还不成么?”她的手往河对面一指,“你看,来了位贵客。”
那边背对着她们晒太阳的鹤竖起耳朵听她俩的对话,人还未老,牙都要酸掉好几个。
此时她两耳一动,听见贵客两字翘着的二郎腿晃得更欢了。
“贵客?”
云奈将来龙去脉详细一说,解榆若有所思,问道,“她没有对部落做些什么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鹤在那边一僵,这个什么首领知不知道她能听得见?
解榆自然知道,她就是说给她听的。
云奈摇摇头,“鹤那么高洁,不会对我们做些什么的。”
鹤心中满意,果然还是小祭司说话中听。
解榆惊愕,笑问,“是吗?刚一回来,就有人拉着我诉苦,说有位客人很能吃,快把部落的存粮吃完了。”
“没事的,”云奈安慰道,“我想鹤不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人。虽然这段时间,请她帮忙教幼崽,她都是带着幼崽们到处玩闹,但我觉得她不会是这种人。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鹤冷哼一声,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两人什么想法,一唱一和地哄她玩呢,定是想从她身上捞点好处。
虽然云奈的话她十分赞同就是了。
云奈带着人过桥,往鹤那边走去。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鹤将眼闭上,二郎腿也不晃了。
“前辈,我是榆。”解榆一改之前的戏谑,脸上正经不少,恭恭敬敬地站在鹤的身边对她行礼。
等了有一会儿,鹤才睁开眼,见人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便肆无忌惮地观察。
半晌,鹤道,“起来吧。”
“原不知鹤首领与络老祭司相识,我们本该好好招待的。”
“刚刚不是嫌我吃的多吗?”鹤似笑非笑地扫了解榆一眼,“怎么现在改口啦?”
“当然不是,鹤首领不嫌弃我们的食物难吃,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算她识相。
“那你知道,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闻言,解榆单膝一跪,郑重道,“老师,请您教我。”
从云奈所告知她的,解榆大致可以推测出来,鹤或许是络给她找的老师。
络二十年前给她找到这位老师时,榆才呱呱坠地。
鹤侧头看向跪下的年轻人,坦然地受下这一跪。她是长者,跪一下她担当得起。
然而随之她缓缓起身,半避解榆,问道,“你叫我老师,你是我的什么人?”
“您教导我,我是您的学生。”
“老师和学生?”
“是。”
解榆聪明,鹤无可否认。
“你不是我的学生,我也不是你的老师。”鹤毫不客气地指正道,“你该明白,我只是教你。”
她不会给自己背上任何枷锁,否则想离开的时候,岂不是被束缚了。
就像当初她内心虽将络认定为好友,可两人分别时她也没有说出来,同样是这个原因。
一种关系,就意味着一种责任。
即使她有这个能力承担,她也不会随意答应。
“老师。”解榆又喊了一句。
“不要,不要。”鹤听到这个称呼,甚别扭。
见她如此,解榆索性不再坚持,站起身来,“好吧,既然前辈不愿,那我也没办法了。”
鹤松了口气,其实要是解榆一直求她,她好像也很难拒绝。老师这两个字,好像对她有莫名的诱惑力。
“那您在这里休息,我先下去处理别的事情。”
鹤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解榆恭谨弯身,带着云奈往回走。
望着解榆渐渐远去的身影,鹤犯了难,教学生,她什么经验也没有,该从何教起。
她干脆也不晒太阳了,四处晃悠。这几天在驻地,她大致有了点想法,还有榆在大集市那边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些。
少年人,气太盛。解榆所谋再怎么周密,也有这个问题。
离了鹤有一定的距离以后,云奈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解榆见身边没人了,这才放肆贴近,“我可半点不伤心。”
云奈由她闹腾,边道,“还有沅,涬对她多许多关注,你可知道为什么?”
尽管涬极力掩藏自己的想法,云奈依然看得出来,涬眼中的不自觉的探究和好奇,是骗不了人的。
解榆停下动作,仔细想了想沅。对于沅,部落里最熟悉她的,是柯。
沅在部落没有什么存在感,解榆甚至对她的印象也不深,她平时忙着事,不会过于关注族人的生活。
但现在云奈提到鹿部落的涬和沅,难不成她俩有什么关系。
可她们长得实在不像,若要说像,似乎铩和沅有两分相像,外显的性格也都温吞。
解榆又想到沅曾说的她原先并非是桐部落的人,小时候被人抛弃过,她心中一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不成沅一开始是鹿部落的人,后来被桐部落捡到,又流落到了蛇部落当奴隶,最后辗转到影部落成为其中的一员。
若是如此,这经历相当跌宕起伏、崎岖波折。
沅如今是他们的族人,如果铩想带回去,不会太容易。况且解榆觉得,铩未必会将人带回去。
第47章 酸气
解榆虽对沅的身份有了猜测, 却没有明说。
等鹿部落的一部分将陶罐运回去时,如果涬真的知情,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铩。
那届时再作打算也不迟。
回到部落后的时间飞逝, 雪停回暖, 他们一直寻找的红铜也有了消息。
它就在驻地的东南方向,离得不是特别远, 但由于搜索范围大,所以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发现红铜的那一队人回来时并没有大声嚷嚷, 他们虽把鹿部落的人当朋友看待,可这些资源首领都强调过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那族人本想一级级地把消息传递上去,可问了一圈,都说首领正在商议重要的事,只好坐在屋外等人出来。
解榆正和几人商量部落该有的规矩, 虽说族人比起以前安分守己不少,但部落始终没有将规矩明书成文, 大多都是口口相传, 这也导致了之前有时有族人分明犯了错, 却钻空子说因为记不得才做错事, 恼人得很。
几人商量后,解榆决定先将所定好的规矩刻在大木牌上,再用染料涂上, 立个牌子在族人常路过的地方, 顺便在旁边再做个告示栏, 用于通知发布的新令。
族人现如今对字并不熟悉,也没认识几个, 倒是幼崽们跟着云奈学了有一段时间,简单的字形都能认得出来。
但现在将木牌刻好以后, 她会下令强制让族人们两天背下一条,到时声音和字都能匹配得上,族人慢慢地也就学会了。
日晷就是一个例子,刚做好的时候大多数还要幼崽们站在旁边报时,现在每个人几乎都能认出来日晷上边刻着的东西说明了什么。
文字可能比数字难学些,可慢慢学,总归会好的。解榆想了想那群精力充沛的幼崽,打算这次也让他们在木牌子旁边站着念给人听。
幼崽们还在外边傻乐,殊不知身上已经再度背负起重任。
在商讨得差不多,就要结束时,解榆在桌底下要勾云奈的手,两人的位置靠得近,本轻轻一挪就能碰到的手,偏偏摸不到。
云奈不给牵。
解榆瘪嘴。
片刻后,门终于打开,那族人眼里似乎闪着泪花,天知道他等了有多久。
“发生什么事了?”解榆问他。
跟在解榆身后的其他人好奇地围过来,那人见都是部落里的人,索性也都不避着了,掏出一个从矿区带回来的红铜,低声欣喜道,“首领,我们今天出去,终于找到红铜了。”
他把具体的位置描述了一番。
“那周围有其他部落的痕迹吗?”
那人摇摇头,“没有。”
这无疑是个重大发现,解榆让他今晚收拾收拾,明天带着几个人一齐过去开采红铜矿石,尽量多背些回来。
既然红铜已经寻找到了,有必要好好思考与鹿部落的关系,解榆自然不可能破坏这段还算友好的感情,现在趁着有人帮忙恢复恢复元气也不错。
两个部落虽是盟友,但都还没有大方到把自家部落的秘密全都展现给别人的地步。
陶窑和炭窑这两处地方,都不允许鹿部落的人靠近,这不仅是解榆的命令,也是部落众人的共同想法。
而涬对于解榆的行为,没有多说什么,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当然是解榆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所以鹿部落的人也不清楚陶罐是怎么烧出来的,她也没有胆子去好奇挑衅。
那人得令,刚走出半步,又被解榆叫住,“你知道涬现在在哪边么?”
他摸了摸后脑勺,作回忆状,“我刚见她和幼崽在认字呢。”
解榆点点头,“你去吧。”
其他人口头上纷纷庆祝一番,随后看了看首领和祭司,立刻开溜,各忙各的事去了。
琏还想问问今天她们两个气氛怎么不牵手,从两人一体变成了两人两体。
一个首字刚脱口,她的嘴马上被淜捂住拖走了。淜冷哼一声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上次琏没大没小她一直记得,今天终于有时间教训她了。
转眼间就只剩她们两个人在站原地,解榆轻咳两声,走到云奈面前,“和我去找涬好不好?”
事情演变到现在,都是有原因的。
昨天,入春。
解榆同族人去狩猎,运气颇好地猎到了两只羊,且还是活羊。
她们赶着羊往驻地走,刚走进驻地,鹿部落的一个人就冲到那只羊面前爱不释手地抚摸起来,边摸边喊,“天哪,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羊了,终于有机会获得一点羊毛了。榆首领,我能从这只羊的身上割几根羊毛吗?”
解榆想着又不是羊皮,虽不知这人要羊毛做什么,不过几根羊毛不给倒显得她小气,便点头答应了。
不成想这女人兴奋之下抱住她还想亲她的脸,把她吓得连忙伸手格挡。
云奈那时正朝她走来,见到这一幕,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解榆顿时要跳起来,把淜叫过来将事情草草嘱咐完后发现也没有遗漏的,连忙跑去追云奈。
云奈没有回屋,而是去了药房,拎起解榆给她做的小铲子正欲出去把收集到的花种种在一个花盆罐里,外边就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是谁?”她明知故问。
“是我,听我解释嘛。”解榆冲她撒娇。
云奈心中郁气难消,挪到门口,冷酷无情地拉开半扇门给人,“说。”
解榆将门卡住,挡在门前,“让我进去怎么样?”
“不怎么样。”
平时伶牙俐齿的人现在结结巴巴,“我挡住了,她没亲到。”
“我看到了。”
“那你不生气了?”
她的嘴都快贴到你的脸了。
云奈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她知道不是解榆的错,不过那又怎么样。
她就是酸。
然而云奈淡淡地应声,把门也打开了,“不气了。”
“真的不生气?”
“真的。”
才怪。
“那太好了。”解榆松了口气,观察了一下云奈的神色,凑过去想亲一下。
“你刚回来,去洗漱,臭臭的。”云奈歪头躲过,躲得自然而然,毫无异常。
“臭吗?”解榆嗅了嗅,发觉是有点血腥味在身上,“那我先去洗漱。”
她看到云奈手上的小铲子,“一会儿也要让他们跟着。”
云奈点点头,“好的。”
等解榆洗漱完,已经将近黄昏,她哼着曲儿去找云奈,就见到人正拿着个小铲子往地上戳戳戳。
她后边站着两人,面色凝重地盯着被云奈挖出来的深坑。
她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敬佩。
祭司今天使得劲儿可真大,比以往强上不少,不知祭司是怎么练出来的,等她忙完一定要好好问问。
就是不知道挖了这么久怎么还在挖。
解榆心中暗笑,走上前蹲下,想接过她的小铲子。
不料再次被人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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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奈正色道,“首领,大庭广众之下,请你注意言行举止,给我们作正面榜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庭广众?
解榆扫视一圈,这儿除了她们两个就只有旁边守着的那两人。
两人见解榆暗示,连忙背过身去。
“好了,你看,现在不叫大庭广众了。”
“胡说。”
云奈把最后一铲子土填进罐里,看了看罐子又看看铲子,最后决定一个也不给解榆,一个人抱着两个东西准备离开。
她步子迈得老快,解榆连忙挡在她身前,将东西接过。
东西被抢,没了负重的云奈走得更快了。
后来一直到了躺在床上的时候,云奈才勉强给她抱那么一下。
早上一醒再度恢复原状。
她撒娇也没用。
解榆边等云奈的回答边想着这件事,只见云奈抬眼望她,“想谁想这么入神?”
“想你。”
云奈心中轻哼,道,“我要去找涬了。”
“呀,我也要去,真是太巧了。”解榆跟在她后边,正想伸手牵她,却想到今天一直被拒绝,怕不是这次也还在生气要拍开。
那要不还是再等一等,等到合适的时机一击即中。
须臾之间,解榆想了又想,心中的两个小人打架,最终还是试探地伸了出去。
这次没被拍开,解榆雀跃不已。
云奈暗恼自己果然又卸甲投降,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提醒这个人不要太得意。
涬和幼崽们在地上拿着树枝写写划划,旁边的树上还靠了一个鹤。
近日来解榆都没怎么见过她俩,特别是鹤,常常是一整日不见踪影。除了她神出鬼没外,解榆本身也较忙,故而前段时间才定好一个日子两人好好对话一番。
涬见人来了,尴尬地朝解榆笑笑,昨天的事情她也看到了,相比在这方面反应迟钝的人和没看见的人,她更能脑补出后边解榆和云奈发生的事。
这应该也算是她没有管好族人,真是丢脸。
那人她是知道的,老早就想做出一张由百兽皮毛所制成的兽衣,昨天一激动忘了形,竟对榆首领做出这样的事。
传说穿上这种兽衣,能得到所有图腾的祝福,不过这也只是在传说中罢了,到底能不能行,却未可知。
涬暗暗叹气,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得客气些。
鹿部落的人在这边并没有安排作什么活,解榆考虑到他们是客人,并不是族人,所以只安排他们作一些巡逻之类的简单活计。
同时部落建起了两间大客房,用以接待外来过夜的客人。
人突然多出这么多,确实方便,或许这算是他们部落第一次享受到人口福利。
解榆这次过来找涬,是安排她过几天带着一批人运陶罐回去的,至于另外一批,解榆还不打算放手。
蛇部落的人虽然答应了自己会帮忙抵挡,可解榆却不能掉以轻心,而且在下一次去大集市之前,她必须加固部落。
同时解榆也好奇,当涬告诉铩这件事后,铩到底会不会把这个可能是她妹妹的人接回去。
如果她要接回去,又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第48章 天命
“涬。”
涬朝解榆致意, 为昨日族人的无礼道歉。
“无事。”解榆笑道,感受到身边人有放手的想法,握得更紧了。
“给鹿部落的陶罐, 将近制完了, 再过两天你就得带部分人离开了。”
涬了然一笑,她也想尽快回去, 再来影部落,估计是很久以后了, 除非首领想将人接回去。
“对了榆首领,璘所写的这些符号,都是影部落所创吗?”她说着又看向云奈,眼中闪过好奇。
她口中所说,即是文字。
解榆想了想, 没有回答,也看向云奈。
“图腾所授。”云奈答道。
竟然是图腾, 涬暗叹, 如此神迹, 为何不降于鹿部落?
三人闲扯一通, 直至能聊的没几个话题了。一直没搭话、和璘爬树摘果子的鹤朝解榆这边丢过一个果子,“啪嗒”一声,解榆伸手接住, 递给了云奈。
这家伙, 担心她的契者没有吗?
鹤摇摇头, 又朝涬丢了一个过去。
她单纯就是丢两个果子,随后和璘坐在树枝上晃着腿。
解榆对树上两人无可奈何, 这时涬朝她们告辞,说是要去收拾离开的东西。
涬溜得飞快, 等人彻底没影后,树上的鹤才开口道,“我看也不用等过几天了,正好你我都在。榆首领先试着放开祭司的手吧,祭司啊,愿不愿意将她借我一会儿?”
她的话带了三分调侃,云奈耳热,“愿意。”
云奈都发话了,解榆也没法,只好放手,放手之前她坏心眼地挠人手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她回来再说。
解榆跟着一跃而下的鹤离开,璘也蹦哒下来陪云奈解闷。
四人分开,鹤此时才有点正经样子,负手道,“你真是,很在意她。”
“她也很在意我。”
“知道了,知道了。”鹤挥挥手要略过这个话题,简直酸得她牙都快掉光了。
缓了缓,鹤面色一肃,沉声问道,“今日,我问你的话,你老实回答。”
说罢鹤长叹一声,衣角随风而起,气势猛然一转,摄人狂扬。
如此狂傲,解榆却生不出半点鄙夷不屑之色,恭谨道,“是。”
鹤道,“我问你,你能否承受天命?”
解榆一愣,不大明白她这个问题的意图,思索片刻后回道,“若天命在我,我定竭力承担。”
“若天命不在你,又怎么办?”
“去争。”
鹤顿了顿,想了一会儿又问,“如果有人质疑你,背叛你,不顺从你,你该如何?”
“那他得拿出我看得上的理由。”解榆傲然道,“否则我即使允许他质疑我,他的质疑却毫无用处。”
“若虎与象相争,你该跟从哪个?”
“哪个都不跟从。”
“你都没有自保能力,哪个都不跟从,岂不是死得更早了。”
“我没有自保能力,跟不跟从,我没得选,又与我何干?”
鹤仰头长啸,哈哈大笑,“就该这样。”
她虽欣赏解榆的傲气,却不得不挫她一挫,“话是这么说,你可知道你在大集市所作所为,差点害死一整个部落的人。”
这么重的话,让解榆脸色一凝。
只听鹤道,“他们找你想要换陶罐,如果你给,就没那么多事了,可能也不用成日担惊受怕,甚至去寻找蛇部落的帮忙。”
“倘若没有蛇部落的帮忙,你必败无疑,即使加上一个小小的鹿,也挡不了多久。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蛇部落如果不帮忙,你,又该怎么样?眼睁睁地看着族人死去吗?
兔子尚且知道多挖几个巢洞,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她说到后边,语气带了点恨铁不成钢。
解榆哑然,她的确没考虑全面。
“是我思虑不周。还请您教我。”
鹤沉吟片刻,“你先问清楚自己,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想守着部落,我会教你如何保全自己。如果你想要别的,我就教别的。”
她等待解榆的回答。
既生于天地间,岂能久居于人下。①
在鹤的期待中,解榆掷地有声,清朗嗓音缭缭传来。
“乱世之中,逐鹿天下。我要远山沧海,都是我的子民。”
虎踞鲸吞,龙战于野,她不想屈膝求和,更不想纳贡称臣。
“好一个逐鹿天下!”鹤赞道,她虽不明白解榆为何总能蹦出些没听过的话,却能明白她的意思。
与其等着被别的部落吞并,不如主动吞并其他部落。
鹤不会看着她喜爱的后辈在乱世蹉跎。
“听到你的回答,我虽然高兴,却更希望你不要滥杀。胜败输赢都是常事,争夺之中,有些人该死,也不得不死,但我希望你分辨得清楚。”
鹤行走大陆多年,见过的后辈不计其数,与解榆相比不逊色的,并不是没有,可性格不得她喜欢。
鹤见过琥,这个人聪明,却毫无慈爱之心,若她成事,整片大陆肯定不会有半点完整的地方。
她曾经好奇心起,问过琥一样的问题,若有人背叛她,质疑她,她该如何。
琥只答了两个字,杀之。
若有不从,杀之何妨?
可琥虽残暴,有一点却是解榆该学的。
杀伐果断,方能成事。
鹤看着和自己一样高的年轻人,“你们的人太少了,只有吸纳更多的人,才能勉强敢说有一战之力,停止你曾经的想法,不要害怕暴露。”
解榆的心态该从防守转变为进攻,主动去寻找周边部落的踪迹,然后击败他们。
解榆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主意,随后问道,“您什么时候会离开呢?”
“等你能收下我的礼物的时候。”
解榆没问是什么礼物,“您何必对我这么好?”
“我不是对你这么好,只是我曾答应过她。”
“可您应当没说出口,不必履行诺言。”
“那可不行,我得对得起自己。”
鹤就着刚刚大集市的话题语重心长道,“你强大起来,才有办法守护好身后的人。不然,害死他们的,可能就是你自己。”
解榆抿着唇不答话。
“难道不是吗?如果有个部落不顾一切地打过来,你们想抵抗,可不容易。所以不如投降,可投降了,你的东西就不再是你的东西,你的人也不再是你的人。她坚执,你也不想她受伤。”
“是。”
“她将气运分你一半的事情,你知道吗?”
解榆怔忪,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这是怎么回事?”
鹤承继图腾,见到云奈的第一眼,便了然她所作所为。
“你的祭司身披图腾所赐福泽,她将其中一半赠予你了。我想你来到这片大陆刚没多久,你可知道为何一分为二,而现在为主的是你?”
“我不知道。”解榆心跳如鼓,连忙问道,“她会受伤吗?”
鹤举起手打断她的话,“她有自己的判断,你别问她,这份因果我难以承受。”
见人失魂怅然,鹤忍不住安慰道,“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就放心吧。至于刚刚问你的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你安全回到这里,即使气运加身,也该耗完了,但她不一样。”
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不一样,索性总结道,“总之,她将福泽分给了你。你从大集市回来只被琥暗中跟踪,还算是好的,你来往蛇部落,路上没有意外,是极好的。不然你以为,她说的顺利,真那么顺利吗?”
祭司虽能祈祷求图腾护佑,却不是次次都能灵验,其中艰险,只有身为祭司的他们才知道。
倘若有一天解榆权力熏心,最终仍成了她鄙夷厌弃之人,鹤只希望云奈使她清醒一二。
解榆深吸一口气,想要说话却使不上劲。
“我只愿乘长风去,看遍大陆。至于影部落里的,你就当作是我暂时的休息地点。”鹤懒洋洋道,瘪下去的肚子咕咕咕地叫起来,“我去吃点东西,一点小鱼小肉。”
强调小鱼小肉这几个字让她心虚不已。
“对了,我见你们开始驯养这些兽,提醒你一句,有的部落也开始这样了,只是少为人知,都隐藏得好。”
鹤说完便转身往鱼塘那边去,准备捞个三四五六条鱼填肚子。
解榆则心情沉重地往回走,回到方才那棵树的附近。
云奈和璘都还在。
璘见她回来,又扭头看看祭司,一溜烟跑开了,琏告诉她首领和祭司这样的时候就跑得远远的,不要打扰她们两个。
小屁孩跑远,解榆挥手让跟着云奈的人先离开,而后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低声道,“我错了。”
云奈心道不对劲,难不成是鹤打击她。
她本想再推开解榆,让她看看自己余怒未消,不料解榆力气太大,把她限制得死死的,却不难受。
云奈放弃挣扎,也没抱她,虽然抱着很舒服,但她可不会被这样就打动。
她两手放在身侧,别开头道,“没关系,原谅你。”
解榆索性抓住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正愁怎么开口,可鹤又不让她说,思来想去半天只好捧着她的脸,“我希望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我当然是,难道把差点被人亲了的某个人放第一位?”云奈半推半就地这样抱她,生气时说的话可半点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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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榆低低一笑。
云奈别过脸,秋波荡漾的双眸不敢与之对视,“少这样看着我。”
“就看。”解榆心中欲说万千,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把想说的全揉进了一个拥抱里。
两人相拥多久,只有那棵树知道。
云奈别扭开口,企图挽回自己的形象,“我又不是那么小气又分辨不清事实的人,知道你没被亲到,我没生气了。”
解榆一梗,这种事对她越小气越好。
她才不要云奈在这种事上变得大方。
“不过你以后要是再这样让别人有机可乘,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云奈的话凶狠,语气却软趴趴的。
对她不客气?那真是太好了。
解榆的心情一下又变得美妙绝伦,“什么样的不客气?”
云奈见她毫不顾忌,反而跃跃欲试,心道果然还是平时对她太温和,“让你痛不欲生的不客气。”
解榆边点头应是,边描摹她的眉眼,这张脸实在很难让人估计她所说的痛不欲生中真假有几分。
*
鹿部落的一部分人离开后的几天里,影部落的葛丝储备已足,族人开始尝试将其制成葛布,可这个过程不容易,成功织葛还是以后的事情。
葛丝分粗细,但粗葛布细葛布,穿着在身上都凉爽,是夏衣的好材料。眼下刚入春不久,赶在夏天试着织出即可,族人穿了这么久的兽皮,也不差那么几个月。
除葛藤外,近来族人还大力寻找类似于棉之类的植物,但族人们对这个不甚了解,解榆和云奈两个人分身乏术,速度慢是必然的。
春风拂面,草木抽芽,雨露绵绵,连带着鱼塘里的冰也全然化开。
里边的鱼冬天吃得所剩无几,但大多数淡水鱼类在春夏繁殖,故而填补了一部分鱼进鱼塘,同时尽量减少鱼肉的进食。
拦在出水口和入水口的曾经都是些木头和藤网
由于长期浸泡在水里腐烂得厉害,每过一段时间就得置换新的。
所以这一次,他们干脆用红铜冶了一个铜制的来替代木头,如此一来能顶用的时间比较长。
解榆的脑中时常盘旋鹤那天对她说的话,其中有一句‘大陆上不乏已经开始圈养野兽的部落’让她不得不加快对那些羊和鸡的驯化。
经过一个冬天,那两只鸡仿佛习惯了这样每天被人投喂的安逸生活,每天在鸡圈里晃来晃去,偶尔为部落下几个蛋作为回报。
而羊身上都是好东西,羊皮羊毛羊肉羊奶,处处是宝,对于部落而言是颇为珍贵的财富。
同时,琏被解榆派出带着雷和妩五人出去小心侦查周围隐秘的其他部落,一离开便是两伏之久。
……
早间,朝阳正盛。
涬领着族人背着陶罐回到了鹿部落,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铩惊讶不已。
涬是个有什么话都会和她说的人,这样的情况真是少见。
“怎么了呢?去一趟影部落怎么变了一个人?”铩轻轻调侃她一句,可话里的意思却让涬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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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的心思愈发深沉,以她在首领身边呆了这么久的经验,大概能推测出这是问自己是不是变心的意思。
这么一想,涬心中微叹,时间越长,她和首领的关系似乎越生疏。
个中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犹疑许久,铩的脸色却不曾变化一分。
涬终于道,“我在那边,好像见到了您的妹妹,当年那个被抛弃的幼崽。”
铩的神色恍惚,仿若回到了那天下午,按理说幼时的她不该有那么深的印象,可她如今回想起来只如隔日。
涬观察她的神色,等上一段时间后问道,“我们要不要…”
把她接回来?
铩回神,“她叫什么,你了解她多少?”
“我只大概问了她的经历,怕被怀疑,没问太仔细。”涬把所知全盘托出。
“她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影部落的人都还不错,特别是一个叫柯的。”
“这样的话,就把这件事忘了吧。”
“首领?”
“离别就像花开,每年都会开花,可今年的花和去年的已经不是一朵了。把这件事忘了,就当她已经死在了那天。”
涬不解,她知道过去的每一天首领都相信她的妹妹没有死,怎么现在知道了却又要当她已经死了。
可她无法问出口,只有点头的份。
涬仍沉浸在找到首领血亲的余韵之中,却忘了当年的事是上任祭司的失误,倘若如此将人接回来,铩该怎么和族人解释这一切。
族人对祭司的信任想必会降下一大截。
这不可以。
可如果沅不能以她真正的身份回来,回归部落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难不成她要不顾沅的意愿强迫她回来么。
既然沅过得还不错,那么就让她就此新生。
想来那时她刚降生不久,根本不清楚原先的部落究竟是哪个。
沅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这似乎能稍微抚平一些她的愧疚。
铩让涬退下去休息,涬踌躇,她见到首领疲惫,忍不住担心。
“不会有事的。”铩背对她,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出去吧。”
涬离开了,铩按揉酸涩难忍以至发红的眼眶。
朝阳如此明媚,但她的心暗淡了许多。她知道妹妹身处何处,却无法将人带回来。身为首领,却只能让族人流落在外。
不过好在沅现在有了新的族人。
她无法弥补这个错误,那么请图腾宽恕,请阿姆宽恕,请沅宽恕。
也请四岁时的自己宽恕。
第49章 赶人
差不多一月过去, 鹿部落也没有传来消息,解榆心中有了猜想,铩大约是不会把人接回去了, 且她估计是连把这件事告诉沅的想法也没有。
这样挺好的, 免得让两个部落出现别的纠纷,不好解决。
期间, 红铜的收集也没有出现意外。
让解榆比较在意的是出去探查的琏和其他五个人,太久没有消息, 不知是否意味着有好消息,这几天她都在在焦虑中度过。
鹤是一如既往地潇洒又能吃,但这增加的进食量对于部落来说实在还算不上是负担,解榆不甚在意。
鹤对于解榆的教导,很巧妙。又或许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教学生的经验, 所以两人都如聊天一般。
鹤给她讲所见所闻,讲大陆如今的局势与不为人知的地方, 以及水面之下的其他事情。
有时候讲到两个部落的恩怨, 鹤干脆给她扯出了一大堆八卦来, 解榆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解榆突然好奇道, “您知道琥上位的具体情况吗?”
鹤摇摇头,“我当时根本不在场,具体如何并不清楚。但我猜测, 她与她的父一起害死了她的阿姆。
琥的图腾本就崇尚力量, 对于这种事情, 并不会在意。胜者上场,败者退场, 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族人也不是因为她的残暴有意见,虎部落的每一任首领都残暴, 只是这一任的琥残暴过头了,才对她不满。”
解榆微微颔首,又听鹤道,“所以我劝你,以后看到虎部落的人,有机会的话,见一个杀一个,千万不要给留活口,否则以后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那象部落呢?”解榆问道。
“象部落,他们做事不太仗义,甚至比狐狸们还不靠谱,你甚至可以选择和狐狸结盟,却不要和象结盟,他们定然反咬一口,到时候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至于蛇部落,现任首领,其实为人尚可,却不知道能当多久。因为她并不是上任首领亲生的,等她的族人发现之后,想必会因为这个原因被轰下台吧,毕竟她的妹妹可是亲生的,所以桦到底怎么样,要看她的妹妹怎么选。”
解榆一一记下。
“你们虽然人少,但是有个优势,那就是现在的人对你忠心。”鹤道,“所以你该保持这个优势。而且不要第一时间就想着武力攻陷,即使很强,也要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少。”
解榆点了点头,谈话之间时光飞逝。
在琏带着人外出的日子里,部落将油桐种子榨油,油桐种子的出油率极高,是天然的油脂,所以这边并不需要多高超的技术。
经过去年的磨练,柑和枝几人建造的木桶愈发精细,又有了冶炼后的红铜加以辅助,木板之间严丝合缝,卡合得极好。
得到桐油后,木桶便被刷上了一层用来保护木板,延长它们的寿命,同时还能防渗水。
大荷蒲从这时候开始便没有再用来遮盖木桶了,这样也方便许多,起码不用经常换荷蒲了。
遮雨还得用它们。
解榆拎着一个木桶,想试一试新做成的这个用起来如何。
在这种事情上,她渐渐只留给族人去做,故而她并没有参与打造的过程。
如葛布之类的,她们两人也逐渐放手,族人们开始自己摸索制作的方法。
此时虽是大白天,族人们却常在这个时候洗澡,毕竟晚了光线不好,进进出出的容易磕到绊倒。
沸腾的水面上方弥漫着雾气,一团团扑在解榆脸上,迷得她看不清前方。
门前的地可不平整,解榆一个踉跄差点把水洒出来。
她速度极快地稳住身形,云奈听见动静朝这边一看,见人没事放下了心。
云奈瞧见解榆窘迫的样子心中暗笑,脸上却没多大表情,“小心些。”
解榆在她的注视下把水桶拎进屋,又倒入大浴桶内,水哗啦啦地往里倒,溅湿了她的衣角。
“水好啦。”她喊了一声,让云奈过来。
云奈与她相处这么久,对她的恶趣味心知肚明,摇摇头,“我不要。”
“为何不要?我居然被嫌弃了。”解榆故意把事情往大了说。
“就是不要,我自己会脱衣服。”
不用你帮忙脱。
一个人在浴桶边,一个人在床边,两人静静对视。
解榆在等云奈过来,云奈在等解榆走开。
好一会儿,解榆干脆走到云奈身边,重申道,“水好啦。”
她边说手边不安分地撩着云奈的衣角,还好回暖了,要是在冬天,她可不会让凉风钻进去半点。
云奈推开她的手。
大白天的想做什么?
“我解某行得端坐得正,才不是什么登徒浪子小流氓。”解榆嘀嘀咕咕地企图为自己正名,又摇头叹息道,“不过既然这样,那我先出去了。”
她离开的样子三分委屈四分遗憾,最后也只能乖乖地把门拉好。
云奈等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门从里边插上,从外边是打不开的。
在外苦思冥想部落接下来怎么办的解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如此贪欢。
她正坐着,只见一个脏兮兮的人冲她跑过来。
后边还跟着几个同样泥乎乎的人。
解榆猛地站起来,琏可算是回来了。
其他几个人可见疲惫,但琏即使连着奔波这么久,她心理和身体上也没有感到难受,依旧都是精力充沛的模样。
“怎么样?”
“首领,你知道吗,我们见到了一个小部落,和我们部落人差不多。”她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在暗损自己的部落小,吐了吐舌头。
“无事。”解榆轻轻一笑,“到底怎么样?”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在树上观察了他们很久,就是离我们有点远。”
琏一边用放凉的水洗脸,边道,“他们前几天打猎,很多人受伤了,内部也有点乱。如果直接派人攻过去,我们肯定能胜利。”
解榆又让她再详细说说情况,雷和妩五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才走上前,解榆让他们先下去休息。
鹤负着手站在族厅,其实她在此之前,从未进过族厅。
她知道这个小屋的名字,不认为自己是影部落的人,所以不愿进入,但今天是解榆邀请她进去的。
琏靠着回忆把那个小部落的驻地划了出来。
她兴奋地搓着手,显然对于拿下这个小部落很有信心,她和五人曾在深夜时窥探过这个小部落,毕竟最近他们连晚上都只有零星几个没受伤的人守夜,而且都不强壮。
在她看来,只要深夜潜入,一举拿下不是问题。
“他们现在到底有多少人?”
“三十左右吧,幼崽不少。我偷听过他们讲话,前几天狩猎的时候有些人被野兽咬死了,只活下来了几个,不然人应该比现在还要多。”
解榆点点头,问道,“那他们的首领如何?”
“部落的人不喜欢他,他虽然是个上任首领所生,却是个男人,不被人看好,而且坏事做了太多,我听到他们偷偷骂他。”
部落首领为男的,虽然不是没有,可确实太少了。
在大集市去路上,她们也遇到过一个男性首领。琏对他印象深刻,因为他还想抢她们的弓,只不过当时不好起冲突,那男首领歇了这个想法。
“首领,我们打算怎么办呢?”
如果可以,今晚就能出发,加紧速度赶过去也不过五六天的时间,到时埋伏起来夜袭,肯定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别着急。”解榆安抚她几句,她看向鹤,鹤摇摇头没说话。
解榆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或许是不赞同琏的想法。
琏一脸兴奋地盯着她,左看看右看看,见解榆没发话不禁有点着急。
“首领,凭我的经验,肯定没有错,可以让我领人去。”
解榆想到鹤的话,便道,“我带着十个人一起过去。琏,你也和我一起去。”
“首领,你要亲自去把他们打下来吗?十个人会不会有点少?”
“不打,他们本就没几个人,再打还能掳多少人回来?”
“啊。”琏遗憾,她嗜战的天性从未淡化。
解榆无奈一笑,“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走。”
兴奋之余她回到了屋外,云奈早已出来,解榆迎人上去,高兴地抱起人转了两圈。
云奈觉得自己要晕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解榆的脸瞬间放大。
亲吻完后,解榆拍了拍她的背,“这次不用祝福我,只用相信我。”
云奈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解榆便将事情细细说来。
她今天对于不要这次临行前的祝福万分固执,“你答应我。”
“答应你。”
她离开得极快,因为她想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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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出行,只有影部落自己人。鹿部落的那些人不能参与到这件事里,否则等攻陷下来也说不清,那便留下来帮忙守着部落即可。
等这个小部落打下来,她也能遣返鹿部落的这一批人了,铩那边人虽比她多,可时间长了也不方便。
正如琏所说,赶路没有花多少时间,更何况解榆带路,一路奔疾,比琏带路还早了两天。
他们在外边缘观察许久,等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这种天气,他们肯定会出去狩猎的。
而且这里的防守太过松散,根本不用打,风一吹就能吹散。
这个部落的成员组成就像琏所说的那样,青年和壮年里有几个受伤了,还留在部落修养,零散几个完好无损的已经跟随他们的首领出去狩猎了。
显然这个部落的人对出去打猎的人很不满,都是因为他们上次没有一起去打猎,所以遇到猛兽抵抗的人也不够多,这是导致部落勇士死去和受伤的重要原因。
解榆躲在一边想了想,到时把人带回去,修养好之后也能有不错的战斗力。
这片驻地松松散散得不成样子,她拧着眉,只听琏在旁边摩拳擦掌,“首领,进去吗?”
她被解榆在路上的安排激得热血沸腾。
这片驻地的位于山上较为平坦的地方,进出还算方便。
“走。”
解榆带着人气势昂扬地闯进去,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留守在部落的人还一开始见到他们,居然没什么反应。
他们还以为是自家部落的人提前回来了,毕竟解榆这边人脸上涂了染料,他们第一眼也没认出来。
等解榆带着人再走近些,留守的人猛然间发现这群人根本不是自己的族人,心中大骇。
“谁!”其他人赶来防御。
可如今驻地剩下的都是些受了伤的,或是些幼崽。而解榆这边的人经过长时间的滋养,身体的强健程度更上一层楼,又都是狩猎的一把好手,只要他们想,轻而易举地就能拿下。
胜负已定。
解榆无视对面的石矛,坦然自若道,“来做客的。”
琏和砾一群人围在解榆身边,苍蝇也难进来。
对面渐渐聚集了更多的人,但大多都无缚鸡之力。
喊话的那人松了口气,却不放松一点,“做客么?可我们并不认识。”
“正是你们首领让我们过来的。”柯上前一步道,“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找到在这里的?”
那人心中暗恼,早就说这个首领不靠谱。
“这样吗?”他神色犹疑不定,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他们的话。
打又打不过,他们还有理由,即使这理由可能是假的,可自己又不能说是假的。
万一惹火了这群人,直接动起手来,自己岂不是成了部落罪人。
“是。”解榆道,“不然我们直接把你们揍一顿就好了,还用和你们废话吗?”
这句话确实让对面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过他又道,“我们的首领,他叫什么名字呢?”
琏道,“你自己不知道吗?难道是想故意挑拨两位首领之间的关系?”
那人见对面的气势比自己这边强得多,自己身后的族人似乎连抵抗都懒得抵抗。
毕竟一眼就能看到胜负的斗争,还有几个人有勇气继续。
“我和你们的首领在大集市相识,相处友好,在集市的时候,他就邀请我来这边做客,今天我来了,他却不在,是什么意思?”解榆身上似乎升起肉眼可见的怒气。
原来是在大集市相识的,怪不得自己没见过。
自家部落跟着去大集市的都是首领的亲信,今天也都跟着出去打猎了,怠慢一位首领,确实是不好的。那人心里盘算,又看看身后的族人,他们面面相觑,也没个主事的。
“算了,我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解榆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砾瞪了对面一眼,以示对他们怠慢的不满。
他壮得像头牛,此时的眼神又凶恶万分,把对面无力抵抗的人好一顿吓。
“欸!您等等!”那人见解榆要走,连忙叫住她,毕竟等首领回来,知道这件事后,估计又要把他们骂一顿。
解榆回头,那人上前行礼,“最近部落吃不饱,首领忙着狩猎,可能也忘了这件事,请您原谅。”
“你们都吃不饱?”解榆扫视一圈。
虽然窘迫,可又确实如此,那人尴尬地点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从远方赶来做客,可你们自己都吃不饱,又怎么招待我们?”
那人哑然,不知如何回话。
琏不耐道,“是啊,听你这样说,你们部落的肉都没有我们临时的休息地多。”
对面一群人脸涨得通红,听出了琏话中的鄙夷。
解榆呵斥她,“怎么能这么和朋友说话?”
琏见训,只好朝对面致歉。
“她傲,你们别和她计较。”解榆为琏辩驳几句,又道,“我们的休息地就在附近,要不你们跟着过去吃一顿再回来?”
那人心中顿生疑惑,这其中怕不是有诈,可还是那句话,想打他们早就打了,何必和他们浪费时间。
他想了许久还是摇头道,“我们又不是您的族人,这样恐怕不好。”
“你们的首领是我的朋友,我见不得朋友的族人落得这种境地。”
那人身后有人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对话声,都在讨论要不要跟过去。
“我们可以带回来吗?”
“你们还想带回来?”解榆拧着眉,仿佛他们提的是万分无礼的要求,“我们辛辛苦苦狩猎到的,你们还想带回来?”
“我们的首领,也正在狩猎,很快就会回来了,我想还是不麻烦您了。”
琏抱着双臂,不屑道,“就你们那几个那么弱的人,能猎到多少东西?到时候恐怕一人一丝肉。”
她甚至不愿用条来形容。
解榆也不悦,“好了,你们想去的跟过来,不想去的在原地别动,我们也不逼你们。”
她说完就走了,也不等他们,围在她身边的人给她让出一条道,随后也跟着走了。
对面的人冲出一个,反正即使是死了,死之前还能饱餐一顿,比呆在这个破地方强一百倍。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也跟了上去。
解榆并没有回头,没有人回头,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后她才停下来。
后边乌泱泱地跟着二十来个人,其中有七八个都是幼崽,都被人抱着走。
一开始和他们说话的人也跟着来了,解榆问他,“还有人留在驻地吗?有的话剩下的人也不多了吧?独自留在那边可不太安全,你现在要不要把人叫过来?”
那人心中一暖,摇头道,“没有人留在驻地了。”
“那就好。”解榆拍掌一笑。
她这边的十人中的八个人迅速绕开,呈包围状将人圈了起来,其中有四人跟在队尾,另外四人则分别在两侧,最后剩下琏和砾在解榆的左右两边。
“跟紧了,可不要丢,走丢了就没有东西可以吃了。”
被围起来的人一部分感激涕零,小部分心中骇然,不过事到如今已成定局,反抗毫无用处,他们也只能低着头赶路罢。
其实当时他们见族人大多都跟来了,若是只有几个留下,到时首领回来估计又得饱受折磨,所以干脆也跟上了。
琏在解榆身侧暗笑道,“我们当初赶那两只羊也是这么赶的。”
走了大半天后,还不见他们口中的临时驻地,便有幼崽大声问,“我们还需要走多久呢?”
这种问题也只有不谙世事的幼崽才问得出口,解榆从琏的背篓里拿出一个果子递给她,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再坚持一会儿,到了新部落,给你吃最大块的。”
这群羊被赶了大半天后,他们的原先的首领带着人回到驻地,见空无一人,部落又不像被踏平的样子,顿时怒气横生。
竟然连守着驻地的人都没有,难道是逃走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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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都是一些受了伤的勇士或者老弱病残,料想他们也跑不到哪里去。
第50章 攻陷
回去的时间比来时要更长。
解榆一路上都没有停歇太久, 万一被人追上来,要麻烦得多。
其实部落人被骗光了的那个男性首领还在驻地周边仔细搜寻族人的踪迹,暗暗发誓等找到他们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地上难免会留下脚印, 但解榆领队速度过快, 比他们早了大半天,负责后边的四人又时常会注意清理脚下的痕迹, 所以在某一段路,男人失去了他们的线索。
他只能在原地跳脚, 拍打大腿痛骂这群狼心狗肺的混蛋。
几个亲信赶紧拉住他,把人劝回去,先把猎到的兽肉吃进肚子里再说。
六天之后,解榆一群人终于重返驻地。
远远望去,新地屋舍俨然, 人也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各处做着自己的事情。
见人回来,哨兵敲起鼓, 三长一短, 是淜规范了不同敲击声传递的信息, 像这三长一短的节奏, 即是有大批族人回归的意思。
而短促有力的四下,则表示是敌人来袭。
族人们听见鼓击,都往这边围过来, 云奈也在其中。
他们显然能看到被包围在中间的一群人, 不禁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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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被这些笑脸看得浑身发麻, 抖了抖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只能把无助地把目光投向解榆。
解榆朝琏挑了挑眉。
她可最爱做这些事, 琏举起手鼓掌,大声把族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来,我介绍一下。”
影部落的族人齐刷刷地看着她,解榆也想知道她要憋出什么话。
“他们都是我们部落的了。”这样的宣告极其直白,又聪明,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这群人是部落的族人还是奴隶。
琏又看向新掳回来的这群人,脑袋一晃,往解榆这个方向道,“你们知道的,这是给你们带来新生的,我们的首领。”
“除此之外,我们部落还有一个人,你们应该像敬爱首领一样敬爱她。”她这几句介绍不知是含有私心还是怎样,总之把一群人的好奇心吊了起来。
“在这里!”琏看向云奈,“我们伟大的,图腾的传达者,部落的另一位指引者。”
云奈被她甚夸张的语气和动作逗笑,琏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解榆握住云奈的手,站在他们面前道,“正是这样。”
她陡然严肃,让这群人中的祭司站出来,只见一个人低着脑袋来到解榆的面前,恭恭敬敬道,“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不是祭司了,只愿做部落普通的一员。”
解榆见她如此识相,满意地点头。
两个部落相遇,只有一个首领,同理,祭司也是如此。
怎么能忘了这条规矩。
云奈会剥夺她与图腾沟通的能力,他们才会真正地往忘记原来的图腾。
被掳来的人中,那个一开始和解榆对话的人明白事已至此,还是识相为好,于是率先伏跪在地,对解榆道,“我们愿意成为贵部落的一部分。”
“好。”
眼见他们拘束不敢有一点动作,解榆笑了笑,鹿部落正巧建了两间客房,鹿部落一间,这二十多个人住另一间好了。
“你们就先住着吧。”解榆指着那间屋子。
那群人惴惴不安,不知要做些什么。
解榆状似才回想起来答应他们的事,让周边围观的几个族人去拿出兽肉割分下去,其他族人陆陆续续地各自散开。
琏还不走,在解榆身边轻声问道,“首领,他们现在是奴隶吗?”
“当然是奴隶了。一下子就让他们加入,可不懂得珍惜。”
“那这些奴隶要分给族人吗?”
“不,他们是属于部落的。”
琏耸耸肩,“好吧,我以为我也能有自己的小奴隶。”她边说边往柯那边看,毫不掩饰的揶揄单看着就很欠揍。
柯正在和淜讲述事情的经过。
常揍琏的人已经朝她走过来了,琏看见淜往这边走就往解榆身后躲,边躲边扮鬼脸。
淜暂时拿她没办法,心说也不急于一时,她不再搭理幼稚的人,在解榆耳边轻声问道“首领,他们原来的首领要怎么办?我认为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
闻言,解榆若有所思。
不过再休息一晚上也不迟,她轻轻摇头,“不急,明天中午再走。”
“琏。”解榆朝人嘱咐道,“今晚好好休息。”
琏睁圆眼看着她。
“当然是去踏平他们,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揍他们吗?”
“砍他们的脑袋吗?”
“去砍下他们的脑袋。”
不然留那几个人后患无穷,毕竟他们都记得这些人的脸。
琏舔了舔嘴角,“真是太好了,我很久没和人打过架了。”
和几人低声交谈完,解榆转头问这一群人,“来,和我说说,你们以前的首领。”她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人,这句话讲得自然,话里话间告诉他们首领换人了。
“以前的首领。”
这群人又说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一个小幼崽大声道,“他是一个讨厌的人,前几天把我阿父的食物给抢走了,饿着肚子打猎的阿父被老虎咬死了。”
“真是讨厌啊。”琏赞同她的话,又问道,“还有吗?”
“非常坏的人,是部落最强壮的人。”一人道,“也是最懒的人。”
听了一圈才知道,这个小首领不仅好吃懒做还坏事做绝,可却注重锻炼,否则不好压着下边的人打。
“啊,那个东西实在太坏了。”琏已经不愿意用人来称呼那个男性首领了,“我要去揍他们了,你们高兴吗?”
“高兴,高兴。”一群人高声大叫。
不高兴也得高兴。
更何况他们高兴坏了。
吵闹间,几个族人一手拿着石刀,另一首拎着兽肉往这边过来。
解榆索性不再说话,任由他们先分发食物。
那群人两眼发亮地盯着这些肉,克制不住地咽口水。
等到分发到路上那个问她还有多久的幼崽时,解榆对分发兽肉的族人道,“给她最大块的。”
在幼崽的身边的是一个女人,下意识拒绝,“首领,一个小幼崽吃不了这么多东西的。”
她还想再说几句。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答应过她。”解榆打断她,抬起下巴,示意族人速度快点。
那族人应声,利落地用石刀割下一块,掂量掂量重量,憨厚笑道,“我向图腾起誓,这一次可绝不会给别人比这还大的了。”
解榆弯腰拍了拍小幼崽的肩膀,“你记好了,这一整块都是你的。如果有人要和你抢或者要你分给他,你就告诉我,我叫人揍他。”
她的语气像在调侃幼崽又像在警告他人,多少有点觊觎这块肉的其他人歇了这颗心。
不过幼崽可不懂这么多,她只觉得这个新首领对她真好。
小幼崽乖巧接过一块和她整张脸差不多大的兽肉,向解榆道谢。
其他人也得了兽肉,仿佛得到了无上珍宝,顿时忍不住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分享欢愉。
解榆让他们安静下来,“你们原来的驻地,有没有什么存放物资的隐蔽之处?”
她该去搜刮搜刮了。
“我们驻地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东西几乎都在那几个山洞里,但是我们以前首领的山洞里可能会有很多好东西。”一个人畏畏缩缩地举起手,回答完又立刻缩回去。
解榆点点头,又道,“淜,接下来你安排吧,不要让他们闹起来。”
只要他们不闹起来,乖乖听话,她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终于把事情嘱咐完,解榆终于有时间回到云奈的身边,将人抱起转了两圈。
解榆近来格外喜爱这个动作,许是享受每次云奈被她抱起时都会下意识紧紧地搂着她。
柔软的腰肢握着手感极好,解榆忍不住揉了揉,云奈倏然受力嗔她一眼,不过这种眼神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
特别是对于解榆这种得寸进尺的人来说,她还特喜欢云奈这样看她。
一眼不够,要两眼。
在云奈饱受这人魔爪摧残之后终于发起反攻,她的腰不怕痒,可解榆的怕,甫一碰到解榆的腰,这人就会像袋鼠一样蹦跶得三尺高。
“我错了。”解榆认错。
“不通过。”
“不通过你的不通过。”
顶嘴,再掐。
到底还是以解榆哼哼唧唧求饶告终。
*
翌日,今天要真正意义上去攻陷其他部落的族人经过昨天一晚的休息精神满满,全是抖擞模样。
解榆再度领着人出发,比起上次的顾虑重重,显然这次轻松得多,走上个三天把人揍趴了,任务圆满完成就能回来了。
根据昨日的情报,这个小部落的男首领加上他的亲信,所剩不过六个人。
解榆带着十个人过去,还是身强体壮的十个人,对付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且那几人去狩猎难免受伤,要拿下他们根本不用使劲。
但她并不打算把那几人带回驻地,瘤子还是死在外边得好,少来嚯嚯他们。
怀揣着激动的心,一行人的速度快上加快,来到原先那个地方时,正是白天。
他们几人正在山洞里,火势熊熊,里边隐隐传来几人的对话声。
“这群混蛋东西!”
“这群混蛋!”
“混蛋!”
听他们骂了好一会儿的混蛋,琏憋笑憋得脸通红,柯捂着她的嘴巴免得人直接笑出声,两个人在一边打打闹闹,全然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解榆两个呱嘣弹在她们脑袋上让两人安分点,两人各自抱着脑袋不再闹腾。
在洞穴里边的人不知道骂了多少句混蛋后,终于出现了点别的话。
“说得我都口渴了,混蛋!”
“水也没有了,我出去再装点水。”
装水的人出山洞往石桶的方向走去,刚出山洞不到十步,就被人捂着嘴巴往一旁拖走。
那人惊恐地看着手里握着一把大砍刀的砾,想叫喊,嘴巴里却被人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愣是发不出声。
解榆没有管他,任由其他人处置,她则冷眼听着里边人的叫喊怒骂。
“他怎么还没回来?”
“谁知道。”“我去看看。”
一个接一个地来,脑袋一个接一个地掉,最后只剩那个男首领和他的两个狗腿子了。
“混蛋!”男人咬着牙想,这几个什么亲信也不靠谱,连装点水都装这么久。
“和我出去看看他们几个究竟在做些什么!”
就在他们提着刀跑到洞口时,琏猛然从旁边跳了出来,正正好地停在他们的前方。
“你是谁?”
“砍你脑袋的人!”琏这般回到,唰唰地挥起手中的石矛就往他身上刺。
剩下的两个狗腿子被其他人围了起来,拿下他们自然不在话下,砾两眼一瞪,一掌劈下,打得人眼冒金星,刀都提不起来。
解榆则和柯注意着琏这边,琏方才提出要一个人会会这个首领,看看他的本事,正好也能磨练磨练她的斗技。
鹤这段时间教她的,她学得极好。
少年人心高气傲,解榆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左右琏就算别的不行,逃跑这一项是不赖的。
琏面对强刀,毫不畏缩,挥舞长矛,迎刀而上。
一矛刺出,她只觉得手上一沉,对面那人提刀运劲,使得力气比她大得多,此一招竟将她压得脚下土地一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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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不以气力见长,好在灵巧有余,身体一侧躲开一击。
两人一番打斗,似乎平分秋色,对面男人气喘吁吁,青筋直跳,显然没讨着好,但解榆也看出琏吃了不少暗亏。
到底还是初生牛犊,解榆握紧长矛,打算找准时机下手。
琏一时还刹不住亢奋,见人发怒冲来,将矛身挡在身前,一矛一刀相撞,发出锵锵锵的撞击声,她向后退了三步,对面人也向后退了三步。
临死前的人往往能迸发出不一般的勇劲,解榆见那人眼中怒气横生,目眦欲裂,心道不好。
这人与其他几个被轻而易举的拿下的人不同,他的实力肉眼可见得比其他几个人强得多。
在那男人提着刀砍向琏的瞬间,解榆半途将其拦下,柯则把琏护在身前。
男人打斗得正气恼,见一个小小年纪看样子还没狩猎过三年的青年与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已然忘了周边还有别人的存在,被人拦下大为惊骇,瞬间将怒气转移到了解榆的身上,发誓要让这人吃不了兜着走。
“你真是!我们两个打得好好的,你插手做什么?”
解榆可懒得回答他,心忖得把这人的狗头打下来,否则对不起他这一张狗嘴。
她的斗技由榆的阿姆亲授,松对她在这方面的看管向来严厉,绝不许她偷懒,教她的又是强横莫测的杀人技,专挑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挑杀。
而鹤对她的管教比对其他人上心得多,又深谙刚柔并济的道理,两人时不时就会切磋,故而解榆的杀伤力比琏强上不少。
解榆低吟一声,迅速上身,趁人还未站稳,泛着冷光长矛第一下悍然挥击在了男人的手臂上,随即侧击横扫,打至胸前。
这一下将人手上的刀震飞出去,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他一时不知是捡起石刀好还是后退开好,生死攸关间向后撤一步,躲开一刺。
见人没死,解榆也不恼,矛头往地上的大刀一扫,将其挑飞。
等候在旁的其他人立刻将其捡起,这下男人彻底没了武器,只得仰头两手支起身躯躺在地上,向后退去。
解榆的矛头破空来至他的喉头前,“你都把好东西藏在哪了?交出来,我不杀你。”
他的族人告诉解榆,估计只是冰山一角。
像这种明明武力不差的首领,只想着给自己收集好东西,平时都不为部落出力,简直可恨。
男人颤抖求证,“我说了你真的不杀我吗?”
解榆点头,“我不杀你。”
“呃在那个山洞右边走三步的土里,埋着、埋着我的东西。”男人紧张到连埋着什么都忘了。
“好。”解榆示意几个人把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她边等着,矛头也不离开一寸。
那男人紧张道,“你不是说,不杀我吗?为何不把武器拿开?”
解榆冷笑,“那我有杀你吗?”
确实还没有,男人无话可说。
只是那矛头,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喉咙捅开,这种恐惧感令他浑身僵直。
一个族人将那东西带过来,解榆一看,竟是块质地晶莹、光泽灿烂的玉石,她心中一动,道,“这是什么来历?有什么珍贵的地方?”
“这是两年前我费了很大代价在大集市和人换的,我觉得它好看,就换来了。”
“好看就换来了,和谁换的?”
听出解榆话里讽刺,若是得势他定嚣张要训人,此刻却只能连连摇着脑袋,“我并不认得那人,单独交换也不用问清是哪个部落的。”
玉石被解榆接到手中,摸起来手感好极了,她将其攥在手心,唇角一勾。
“那我就收下了。”她将长矛收好,往琏那边走去。
男人正为自己的劫后余生感到庆幸,内心深处又不禁鄙夷这人,表面上讽刺自己为了一块漂亮石头付出那么多代价,最后还不是也看上了它。
他还没来得及想太久,柯举起弓,找好方向对准他。
男人顿时被吓得嚎啕大哭,“你不是说不杀我了吗?我诅咒你!”
解榆讶然,“杀你的是我吗?”
闻言,他几欲吐血,爬起来就要跑掉,可他跑得没有箭快,下一刻脖颈被利箭刺穿,血汩汩地往外冒,染红了地面一片。
琏见人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又想到自己刚刚没真得打过他,觉得仍未尽兴。
“没受伤吧?”解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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琏拍拍身上的尘土,昂首挺胸,“那肯定不会。”
见没有活口,他们便一个个搜寻山洞。
这儿屯放物资的一共就两个山洞,找起来快极,最后搜出来了三块大盐和那几人没来得及吃的兽肉,总之零零总总的都被一行人洗劫一空,半点有用的也不放过。
解榆则在那首领的山洞找到几张兽皮和一些晶莹剔透的宝石,在光下照着显得极为好看。
看来这人有收集这些东西癖好,不得不说那首领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些宝石玉石得之不易,也不知花了他多少心思和部落的资源。
怪不得部落这么穷,本来就没多少东西,还用来换这些中看不中用的。
解榆把这些东西全都塞进了背篓里装好,心道现在都是她的了,这些中看的带回去送给奈奈,说不定她喜欢呢。
那也算得上中用了。
而且既然这些东西漂亮,勉强能配得上她。
解榆春风得意地带着东西走出山洞,笑得颇像个强盗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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