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第 71 章
贵妃上前两步, 靠近韶音。
忽而看见韶音下巴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红痕。
那红痕其实已经很浅很浅,若不是离得近了,又有谁能发现呢?
贵妃原本欣喜激动的心, 蓦地沉了下来。
她指尖轻轻在仍旧带着浅浅红红的皮肤上划过:“这是皇后给你留下的痕迹?这人怎么不知轻重?她难道不知晓你皮肤娇嫩,轻轻一碰, 也会留下红痕吗?”
见韶音不说话,贵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位份,也只是贵妃,比皇后矮了半截,没有十足的身份地位可以给韶音撑腰。
她看着韶音下巴上的红痕, 心里怜惜, 却又生出一股恶劣。
拇指重重地在红痕上划过,用更红的痕迹盖住了皇后留下的痕迹,随后她才说。“等往后,定是让她不敢再像现在这般欺负你。”
她这话的意思,不过就是等到她的儿子登上皇位, 她成为太后之后, 便能够压倒管芷贤。
那时候再替韶音撑腰出头,管芷贤也无法再用更高的位分压过她。
贵妃离开后,韶音捂着下巴,微不可见叹息。
贵妃在在那红痕上加重印记,他又还得再等一会儿, 才能回到乾清宫,否则这印记被皇上看到, 不知道又会惹了皇上生出什么想法。
万寿宴前夕, 几方替韶音遮掩,总算让皇上歇了某些心思, 只偶尔将韶音叫到身边,让她伺候自己吃食。
万寿宴当日,百官贺宴。
韶音站在皇帝身侧,给皇帝布菜。
她能感受到,群臣中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故作淡然,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怕在这非常时期惹了谁生气,丢了小命。
好在一切无风无险。
宴会结束后,各宫娘娘还会陪着皇上一起看戏。
太后原本也是该到的。
但这些日子的动荡,以及皇帝昏沉的脑子和已经亏空的身体,让她越发知道,自己现在并不适合再在这宫廷之中指手画脚。
后宫虽然看似一片宁静,在这宁静之下,却是波涛汹涌。
前朝几大派系,更是斗得厉害。
无数人站队后又放弃,重新选择另一个站队。
也因此今日的寿宴,看似热闹喜庆,实则充满危机,每一个人心中都是紧绷着的。
只有皇帝,好似已经被他的仙丹吃坏了脑子,依旧昏庸无度,从不担心自己屁股下的位置,是否还能坐得稳。
或许是宴会上酒未喝够,他让人上一壶清酒,看着韶音,让韶音给他倒酒。
韶音执起酒盅,在酒盏中倒下半杯清酒,放下酒盅后,抬眼看向皇帝,皇帝却似笑非笑看着她:“音儿可真是小笨蛋啊,伺候了这么久的人,竟不知道要将这酒盏端起来,送到朕的手里吗?”
韶音垂下眉眼,掩盖住自己眼底闪过的厌恶。
这古代的奴才当真是一点人权都没有。
到了酒还给你送到手里,真当自己是会所的陪酒小姐吗?
但她只能执起酒杯,将酒杯送入皇帝手中。
却不想,这昏庸无度的皇帝,当真是个没脑子的好色之徒。
他不用手接酒盏,手指竟在她手背轻轻划过,好似要握着她的手,让她亲手喂酒。
咔嚓一声,清脆的瓷盏碎裂声音响起。
韶音手一顿,覆盖在她手背上的冰凉手掌微微一颤。
韶音立刻收回自己的手。
皇帝也皱起眉头,正要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咔嚓。
接二连三的瓷器碎裂声音,又想了起来。
是那几位娘娘手中的茶盏被投掷到地上,摔得稀碎。
几位看着皇帝的手,眼神已经快要凝结为刀子,将皇帝的手砍断。
有什么熟悉的想法在胸腔跃跃欲试,要冲破牢笼,覆盖整颗心脏。
几位娘娘又相互看向对方,看着对方眼底稍显掩盖不住的赤红,好似明了了什么,可那思绪却又落不到实质。
最先想清楚的是兰嫔。
纵然韶公公是个女子,那又如何?
就算韶公公是个男子,兰嫔也不奢求,一个太监能够像寻常男子那般与女子相处。
她刚要说话,贵妃却先一步开口。
贵妃看向皇帝的眼神格外妩媚,只是那妩媚之中有些不怀好意,被她死死地压在妩媚之下。
她声音带着笑意,尾音勾起涟漪:“皇上,臣妾要送给皇上的大礼,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这时才到,皇上殿下可有兴趣瞧一瞧,臣妾精心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皇帝转头看着身边的韶音。
他心中已经想好,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要了这个勾了他几个月,却怎么也得不到手的人。
他连仙药都已经准备好,只要服了那些丹药,他就能想如何就如何。
他以为这是贵妃的邀约。
贵妃虽妩媚,却也不是新人。
他还是更想要韶音这个从未得到手的人。
就在他开口要拒绝的当即,皇后凉凉的声音传来,甚至对着皇帝都带上了不容拒绝的威仪:“梁芙君,你别以为本宫不知晓你居心叵测,皇上如今需要静养,你却要给皇上献上边疆的异国舞娘?你有将皇上的康健放在心上吗?”
皇上要去握韶音的手再次顿住,转头看向贵妃,他虽感觉贵妃的眼神让他不舒服,异国舞娘四个字却乱了他的心神:“贵妃要送给朕的贺礼是异国舞娘?朕倒是许久未曾见过异国舞娘。”
“皇上,还是身体重要。”珍妃也在此时开口,温和的语气不再,看向皇帝的眼神,也不曾像以往那般蒙上温柔的面纱。
甚至在看向其他几个娘娘的时候,也没有了平日里那样的温和情绪。
皇帝哪里是会听劝的人。
更何况皇后和珍妃对他说话的语气那般不敬。
他更是要用自己的行动告诉这两位,现在的她们,没有资格插手皇帝的任何决定。
“你们都给朕住嘴!”皇帝历声呵斥。
他又看向贵妃,眼神中充斥着虚浮且一戳就碎的皇帝威仪:“贵妃将你要献上的美人呈上来,若是和朕的心意,朕今日便带着她们去你的宫中。”
贵妃垂下眉眼,掩盖住自己翻起的白眼。
若真是要带着那些人在自己的宫里胡闹,可真是够晦气人的。
贵妃的妩媚也有些快要撑不住了:“将人带上来。”
几位异国女子被带上来,在戏班子娓娓道来的轻柔靡靡之音中,她们露出的纤细腰肢,以及面纱没有遮盖住的碧蓝双眼,已经足够让皇帝沉沦。
更何况她们身上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异香,好似勾着人的魂。
韶音又微不可见的后退半步。
钱公公立刻上前:“皇上,是要在此处让这几位舞娘跳着舞给皇上助助兴吗?”
当然不能在此处。
这等美人就应该在寝殿里欣赏。
在寝殿中,那舞跳的好看了,随手就能拉到床上去。
在这里舞若是跳的好看了,还得等到回到寝室。
皇帝起身,又觉得自己的身心充满了活力,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他跨步向着寝殿的方向而去:“今日累了,便早早休息吧。”
随后用眼神示意钱公公将那几个美人带上。
在路过韶音时,皇帝脚步微顿。
原本已经松弛下来的空气再一次紧绷。
皇帝眉宇微皱。
他不知为何,那几位娘娘竟会对韶音有如此大的反应。
明明他宠幸其他人,她们半点不会动容。
纵然是个皇帝,纵然时常要将自己的面子撑起来。
此时此刻,他心里猴急,又能感受到几道视线如芒在背。
他心中想着,便放过这几个妃子,也放过韶音。
等他今日享乐之后,有了空闲,再让她们知道,这后宫是他的后宫,他想要如何就如何。
皇帝带了几个舞女离开。
此处的气氛却更加低沉,就连舞台上唱戏的伶人们也战战兢兢。
兰嫔站起身,抢先开口:“韶音,你跟我回我宫里去,明日我会亲自去找皇上。”
说着她就要上前,甚至已经小幅度地伸出右手,好似下一秒就要奔到韶音身前,牵着她的手离开。
其他三人立刻站起身。
原本陪着一起看戏的其她妃子也站起身。
兰嫔生生止住步伐。
贵妃先一步开口,冷艳的眉眼满是讽刺:“人就是在你宫里出事的,如今你竟然还有脸将人要回去?你是见她上次掉进冰水里没死,不甘心是吗?”
“贵妃姐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兰嫔一张娇俏的小脸也冷了下来,“上次实属意外,也并非我愿意。我今日竟然要将她重新接回我宫里,定是已经想好了好好护着她的法子。”
“兰嫔妹妹,莫要勉强自己,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就能办到的,还是应当多瞧瞧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手段。”珍妃缓缓开口,话落视线落在韶音身上,原本温和的眉眼,竟然若有似无地带上了些许攻击性。
韶音只觉得自己好似猎物,被他们四个人围捕。
她在心中算计。
最终会成功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不然现在就盲猜,随便选一个投靠了算了。
第072章 第 72 章
韶音能够感觉到, 这一次大家斗争的气势与从前都略有些不同。
她们好像更加凌厉,言语之间带着无数刀刺。
气势上更是不落半分。
韶音当然不想参与到这样的斗争中。
她就只是想在宫里苟活着,苟到能够出宫那一日, 再出宫去找个地方龟缩起来,美美地度过余生。
剧情也发展到了她未曾看过的那一部分小说内容里。
她本就不太熟悉这本小说的发展内容, 如今更是不知未来走向,只知道最后会出一个大女主当太后。
她几乎没有穿越者的前瞻性。
如此,她更是希望,自己能够一直龟缩到最终的胜利者出现。
一切好似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顺利。
就在她低着头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希望她们不要再将自己作为宫斗的媒介, 把自己送回宫外的宅院。继续像先前那样过着还算休闲安逸的生活时。
梁芙君突然转头看向韶音:“那就让韶公公自己说, 你想去哪里?是我宫里,还是其他几位的宫里?”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韶音身上。
不仅是旁边的宫女太监们,就连还没有离开的那些宫妃,也替韶音感觉到身体发寒。
韶音的身子瞬间僵直, 这这是能选的吗?
是让她现在就站队吗?
她方才虽然想过, 现在就随便选一个。
她却没有想过,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选择。
现在选了谁?另外三个人都会生气吧。
如果她选择的那个人,并不是最终的大女主,那她选择的那个人能护住她吗?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韶音冷汗都浸了出来。
连呼吸也变得轻浅。
四个人宫里她都住过。
虽说在兰嫔宫里住得最开心的, 跟着兰嫔有很多可以玩耍。
可兰嫔玩性太大,陪着她玩耍一天, 回到自己房间也会觉得疲累。
如此想来, 还是自己一个人呆着最舒服。
韶音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韶音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却也没有人催促她。
好半晌, 珍妃嘴角挑起温柔的笑意,说话却一点也不客气:“为何要逼迫她?她一个奴才,能做什么选择?”
韶音心中赞同。
是啊,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奴才,自己能做什么选择呢?
自己能在这些娘娘面前耍威风吗?
不过想来,珍妃还算是比较体贴,可她的体贴之下,缠绕着数不清的心机,却是自己不能对付的。
贵妃宫里就不要去了,她性子太烈,不知道便会在什么时候生气发怒,让人在她宫中也一直战战兢兢。
可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去处,是她这个奴才说了不算的。
所有人都期待着她选择出一个答案。
片刻,皇后也问她:“你想去哪?”
韶音听着皇后的声音,更是紧张。
她想去哪,就能去哪吗?
皇后好似能听到她心声,竟回答了他的话:“你想去哪?你告诉本宫,你想去哪就能去哪。”
韶音心里一落,抬头看着皇后,眼底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深夜中萤火点点。
她期盼的眼神小心翼翼,就连声音也低不可闻。
她问皇后:“我想去哪都可以吗?”
皇后:“当然。”
韶音沉下心来,决定拼死一搏:“我想回自己的宅府。”
她说出这话后,心中忐忑不安。
她怕自己要的太多,怕自己说出的答案不是皇后想要的。
却不想,皇后点头:“你想回去那边就回去吧。”
随后转头看向另外三人。
当她的视线落在另外三人身上时,充满了挑衅。
那眉眼之间分明在说:我便不会这样将人绑在自己身边,我便有胆量将她放回去,最后也有信心她能选择我,你们敢吗?
这眼神就连平日里最是沉着温和的珍妃也受不了。
谁愿意在韶音面前落了她人的风头呢?
珍妃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只是眼神却说不上温和,眉眼下仿佛带着毒蛇一般的狠厉:“当然了,娘娘心胸最是宽广,可我也不差。”
说完这话,她的视线还在韶音身上剐了一下,那势在必得,让韶音心间微颤。
贵妃艳丽的眉眼浸出冷笑:“放她回去?好啊,倒可以再看看,还有谁拦不住那个人。”
她看向皇后:“说来,那宅府可是姐姐买的,不然我差遣一些我家府兵去替姐姐守着房子?”
皇后仍旧端庄,气势又低了两分:“从未见妹妹如此贴心过,那便感谢妹妹了。”
三人这才看向兰嫔。
兰嫔眉眼之间满是娇嗔的怒气。
片刻,她也想明白了:“好呀,就让她回去吧。”
这些日子,宫里闹腾得紧,正好家里的父亲爷爷,想让她回家住些时日,避了这种宫里的祸端。
她出宫了,不就离韶音更近了吗?
三人心中,各自有各自的小九九。
倒是舒服了韶音,想着又能回宅院里宅着,心情也舒坦了半分。
如此,宫宴也就散了。
韶音准备回去,那四人却没一人离开。
韶音心都凉了。
这是要做什么,不是放她回去休假了吗?
这四人一人不走。
她们不离开,她这个做奴才的怎么离开?
皇后看了另外三人一眼,刚要开口,却不想珍妃抢先了,她让海棠送韶音出宫。
之所以派宫女送,是她知晓韶音是个女子,自然不会再让那些男子送她出宫。
她看了身后的海棠一眼。
海棠又怎么会不懂自己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主子。
海棠点头,漫步来到韶音身边:“韶公公跟奴才走吧。”
她在路上一定会替自家主子多说些话。
其实自家主子很不错,对身边人格外看护。
他们在珍妃宫中当值的,只要不背叛珍妃,珍妃娘娘是很宽容的。
争抢韶音,若也是宫斗的一部分,海棠作为珍妃的贴身宫女,当然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抢赢。
韶音也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未来得及抬步,皇后开了口:“苏忠杰,本宫的车架准备好了吗?”
没有人发现苏忠杰刚才消失了片刻,此时他上前说:“已经准备好了,奴才定会将韶公公安稳送回家。”
苏忠杰看向怔愣的韶音,笑道:“韶公公,还是坐皇后娘娘的车架更为舒适安全。”
韶音向皇后行礼:“谢皇后娘娘。”
皇后还未免她的礼,贵妃上前一步,冷声道:“这些又有何用,不如让我们家家兵护送她回去。”
韶音低着头,又是一阵道谢。
她心中却有些五味杂陈。
这都是什么,她一个破太监需要这样的规格待遇吗?
韶音转头看向兰嫔,心想着兰嫔还能出什么花招。
却不想看见兰嫔泪眼微闪,很是委屈且无助的看着她。
虽然没有说话,那模样却分明在问:我什么都不能给姐姐,姐姐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废物?
“嗤。”贵妃一声冷笑,很是看不惯兰嫔这番模样。
“怎么?你这也想博她同情?她现在自身难保的样子,有那个能力去同情别人吗?”
韶音低下头。
确实没有能力。
她又看了兰嫔一眼,没有说话,微不可见的点头却在告诉兰嫔:小主虽什么也没有做,那份心意她却已经感受到了。
这一点头后,韶音示意苏忠杰和海棠,现在可以离开了。
苏忠杰和海棠立刻跟着韶音身后离开。
他们可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他们心中也在暗自惊叹:果然能够在后宫存活,且有一席之地的女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兰嫔娘娘这一手果然使得好呀……
看着韶音离开,四人都收起了伪装的神色。
她们甚至不在眼神交流,而是各自为营。
如今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谁也不想输,谁也输不起。
第073章 第 73 章
这一次, 倒是真没有人再把韶音接进宫里。
韶音也没能出得了这宅院。
七日后,清晨。
韶音吃着侍卫从街上买回来的混沌。
这馄饨味道很是不错,薄薄的皮里是大颗肉馅。
那肉是农家喂大的猪, 这时候的猪没有饲料可吃,都是粮食或者野草喂大的, 一两年才出一只猪,肉质格外鲜美,肉香十足。
韶音很爱吃,这才劳烦侍卫当了跑腿,给她外卖回来。
馄饨才吃了两颗, 韶音便看着嬷嬷拿着白帆出来。
嬷嬷见韶音嘴里含着一颗馄饨, 脸颊鼓鼓,眼底一片纯净无辜的模样,心软道:“公公快些把碗里的馄饨吃了,这一顿后,不知多久才能见肉。”
韶音看着白帆, 心脏猛地一跳, 又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停止了。
好一会儿,她才问:“怎么了?”
嬷嬷说:“皇上宾天了。”
韶音拿着勺子的手顿住。
皇帝死了?
他不是前几天还在宠幸异国舞女吗?怎么今日就死了?
嬷嬷看了看外面。
寝室中,是嬷嬷和小丫鬟守着。
厅堂外,门口守着的是皇后又送来的几个奴才。
正院站着好几个家兵, 是贵妃娘娘送来的。
这些人应当都是可信的。
嬷嬷对韶音说:“公公也不用着急,慢慢吃, 我先去把白帆挂上。”
韶音却有些食不知味了。
她知道皇帝会死, 却未曾想过,他去世这么突然。
也不知道原著中, 皇帝是不是也是这样突然去世。
但她没有看到结局,便也不知道皇帝原本的命运。
韶音吃完了一整碗馄饨,忽然反应过来。
她现在担心的可不是这些。
她看着嬷嬷回来,放下勺子,让嬷嬷近前来,问道:“如今,是谁当了皇帝呢?”
嬷嬷一笑:“当然是咱们的二皇子殿下,他可是嫡皇子。”
多的,嬷嬷也就不知道了。
韶音却知晓,应当不是这么简单。
这七日,宫里朝堂恐怕已经乱了套。
如果不是她被早早送出宫,真不一定会不会受到波及。
而如今,她是很感谢几位娘娘的,她们至少没有再将自己拉入深宫中,让自己成为这场“战役”的牺牲者。
想来,自己在她们心中是有几分情感的。
皇宫里。
皇后带着后宫嫔妃,给皇帝守灵。
她不知已经流了多少眼泪,因为哭得多了,她眼底一片通红,脸色却白得吓人。
她跪在灵堂前,身体摇摇欲坠。
少年皇帝处理了一些事,来到灵前。
将母亲扶起来。
管芷贤在少年皇帝的搀扶下站起身,满眼悲伤看着儿子。
任谁不说一句皇后对皇帝情深义重。
就在此时,皇后身子一软,跌倒在少年皇帝的肩头上。
“母后!母后!”少年皇帝立刻召来御医。
御医把脉后道:“娘娘悲伤至极,又太过疲累,晕了过去,无论如何也需要歇息片刻。”
少年皇帝立刻差人将自己母后扶到暖阁去:“让母后歇一歇,一切有朕这个当儿子的在。”
苏忠杰和如意上前来,将皇后扶走。
皇后从少年皇帝身边离开前,捏了捏少年皇帝的手臂。
皇帝脸色未变,更是沉着,虽然年少,却已经是能够撑起整个国家的人,当然也会给自己的母亲撑起一片天。
到了暖阁的皇后,睁开眼,看向苏忠杰。
苏忠杰:“已经安排好了,娘娘。”
如意道:“奴婢会在宫里配合皇上,掩护娘娘。”
皇后点头,换下孝服,跟着苏忠杰避过宫里的人,出了宫。
这些日子,她忙得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她知道,贵妃、珍妃每一步也是算计。
若不是贵妃的父兄还在边疆,没有回来,她还真不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同时,她也知道,儿子的位置并没有坐稳,那两人,以及她们的儿子,仍旧虎视眈眈。
但她现在仍旧要出宫去。
马车摇晃,皇帝死后的街,格外寂静。
管芷贤撩起窗帘,看向幽静的街道。
月上中天,银白月光洒在地上,好似起了一层寒霜。
管芷贤脸色比霜更沉。
许多情绪在胸腔翻滚不停,她很久也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只隐约感受到自己对韶音的占有欲。
那种情感,迫使她在如今这样的时候,也不得不冒着危险出宫来。
马车到了韶音宅院门前。
管芷贤下车。
苏忠杰已经将院子里贵妃的人引开,管芷贤隐秘身形,前往韶音的寝殿。
韶音听到门外传来声响,方才睡着的她立刻起身。
还未从床上下来,寝室房门被推开,管芷贤走了进来。
韶音诧异看着一身玄色衣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皇后不是应该在宫里主持皇帝的葬礼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韶音要起身行礼,管芷贤却拦住她:“不用多礼。”
她来到韶音身边,坐在床沿,看着还有些懵神的韶音,看着她精致眉眼下惹人怜惜的脆弱,管芷贤抬手抚摸韶音的脸颊:“本宫放你在宫外休息几日,你倒是吃胖了些。”
韶音看着皇后略显苍白的脸色,低声说:“娘娘瘦了,是宫里太过忙碌了吗?”
管芷贤放下手,清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并不.良善的笑意:“这样的日子,装也得装得食欲不.良,怎么能不瘦呢。”
她眼底没有太多的情绪,身形在黑色衣衫下显得越发单薄。
忽然间,她对韶音说了句:“本宫,本想让你死在宫里的。”
韶音眼底闪过愕然。
管芷贤确实难得放松了声音:“只是如何也算不到,先皇会走得这样急。”
“若是你死了,将你藏起来,其他几人找不到,往后就不会再与本宫争夺你了。”
韶音此时怎么会不表忠心:“奴才永远是娘娘的奴才。”
管芷贤轻笑一声,心弦一动。
她哪里是想要眼前这个人当自己的奴才。
房屋里,只亮了一盏烛灯。
灯火微弱,淡黄的光落在韶音脸色,让她比以往丰腴了些许的脸越发动人。
管芷贤能够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猛烈跳动的声音,那一声声如同擂鼓一般,锤击着她的思绪。
屋里安静极了,就连最为清浅的呼吸声也能听到。
管芷贤看着韶音的眼神,逐渐像冰冷的牢笼,将韶音笼罩束缚。
两人之间仅仅一尺距离。
淡淡的熏香气息从韶音身上传来。
空气在这一瞬间纠缠在一起,缱绻旖旎。
韶音互感危险,压住自己的呼吸。
下一瞬,管芷贤突然倾身向前。
韶音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动作的含义,下意识仰头后退。
管芷贤停住向前的动作。
韶音也停下后退的动作。
韶音眼底满是震惊,胸中一片慌乱。
她为何依稀有种,皇后方才是想要亲吻她的错觉。
不,怎么可能,她们两人都是女子,怎么会如此这般?
韶音只觉得是自己多了。
不比韶音的震惊,管芷贤则是越发沉着,眼底已经沉黑一片。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胸腔那一抹情绪是什么了。
那涌动不休的欲.望,究竟是什么。
她对面前这个女人,早已经不是对待奴才的情谊,她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种下情种。
管芷贤恍然想起儿子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日后定让韶音一直陪在母后身边,母后想要谁,他便将谁奉上。
在少年皇帝看来,她母亲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又有什么是不配得到的?
这也是他今夜为自己掩护的缘由吧。
原来,儿子竟比自己更早明了。
原来,她一直想要的是这般。
管芷贤抬手捏着韶音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来。
分明也和别人一般,两只眼睛一张嘴,怎么就叫她看不够呢。
那雾蒙蒙的双眸,随时都含雾带怯,惹人怜爱。
“你躲什么?”
暗夜中,管芷贤声音微凉,在房间里格外明显。
韶音心底怯怯,竟有一种眼前情形比任何时候都危险的错觉。
她嘴唇微张,想说奴才知错,奴才不敢再躲。
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话若出口,祸将从口出。
管芷贤并未因为韶音的脆弱,对她心软,反而越发强势:“可你越是这般,本宫,越是想要强要了你。”
“不许躲。”
话落,管芷贤掐着韶音的下巴,倾身向前。
韶音屏住呼吸,紧紧闭上眼,仍旧往后一退。
她摆脱了管芷贤手指的禁锢。
下一秒,管芷贤的手迅速扣住她的后脑。
这一次,韶音无路可退,下意识睁开眼。
管芷贤已经离她很近,她一眼就看进管芷贤眼眸中,看到她眼底的强势和势在必得。
她听她说:“你逃不掉。”
话落,管芷贤垂眸向前。
韶音再次闭上眼,颤抖的嘴唇被管芷贤吻上,柔软且温暖的触感,怎么能不让人流连。
管芷贤却格外恶劣,用牙齿咬上韶音的下唇。
听见韶音一声闷哼,她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第074章 第 74 章
管芷贤唇齿的力度比刚才轻了不少。
她厮磨了一会儿, 没有感受到韶音的呼吸,停下了动作,拉开两人的距离。
韶音依旧是一副紧闭双眼的模样。
她闭上双眼的动作, 因为太过用力,甚至连鼻子也皱起来。
或许, 这一张脸上,只有嘴唇才是放松的,以至于咬起来,那么柔软。
管芷贤原本以为自己会生气,因为韶音的抗拒而生气, 却不想, 她却笑了。
至少,她愿意为了自己放松嘴唇。
管芷贤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揉了揉韶音的后脑勺,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微低带哑,却也含着浅浅笑意:“你这样皱闭着眼睛、皱着鼻子是为何?”
韶音被她这句话拉回思绪, 这才敢呼出一口气, 却仍旧不敢睁眼。
后脑勺被触碰揉捏的地方,甚至让她身子发软,她颤抖着声音:“奴才不敢。”
“不敢什么?”管芷贤似乎很喜欢揉捏韶音的后脑勺,“不敢睁眼看我?”
韶音心里想的却是,她什么都不敢。
她甚至不敢问, 皇后,不, 现在应该是太后, 她甚至不敢问她,刚才那些话和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知道真相, 她怕自己无法承受真相后的一切。
她甚至不敢拒绝管芷贤在她的后脑上轻轻揉捏。
那种让她脊椎都发软的触碰和力度,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你睁开眼。”
管芷贤捏着韶音的后脑,让韶音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抓住了命运后脖子的猫。
管芷贤一用力,韶音甚至忍不住惊叫一声。
而管芷贤的声音却比刚才更加沉了半分:“韶音,你睁开眼。”
韶音睫毛微颤,睁开眼睛。
眼前光线昏暗,韶音刚睁开眼,更是视线模糊,只能依稀看见眼前的人。
可当她的视线撞进管芷贤的眼眸中,看到那沉沉黑眸中,倒映着的微弱烛光,看着她眼底已经不再遮掩的汹涌占有欲。
韶音恍然明白,原来,太后娘娘这样的神情,并非是与其他娘娘宫斗时激起的占有欲吗?她原来对自己本就不单纯吗?
韶音一时心惊,侧过眼不敢再看管芷贤。
管芷贤见韶音眸光颤动,脸颊逐渐染上一片绯红,那羞怯得仿佛快要碎掉的模样,让管芷贤心中被莫名的情绪充满。
她很喜欢这种情绪。
管芷贤靠近韶音的耳朵,温热气息打在耳朵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韶音,你应当知晓本宫想要的是什么。”
韶音身子一颤,心脏在胸腔猛烈跳动起来。
管芷贤轻轻勾起唇角:“本宫也知晓你想要的是什么。”
“待国丧结束,本宫悄悄带你出去踏青。”
韶音只觉得管芷贤捏着的不是她的后脖子,而是她的心脏。
她只需要轻轻一攥,就能让她的心为之疯狂跳动。
韶音放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捏着,不敢拒绝管芷贤,也不敢反抗她。
她现在已经知道,管芷贤是这本书的大女主,是命运最为眷顾的人,她从前都不敢反抗管芷贤,现在又怎么敢?
可在管芷贤看来,韶音如今这般动作,就是在反抗她。
管芷贤心中念着要体谅她,她从前或许没有看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求,毕竟就连自己也是现在才知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可动作上,管芷贤却控制不住自己那般,想要惩罚她,想要让她身上贴着自己的痕迹。
她低头含着韶音的耳垂。
韶音耳垂一热,随即便是刺痛。
只是那刺痛并非让她当真痛得不行,反而带着一股尖锐的感觉,传遍全身,刺激着身上每一处神经末梢。
她甚至因此麻了半个身子,险些哼叫出声。
管芷贤不多时放过韶音,有些意犹未尽,下意识舔唇。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杰作,看着已经通红的耳垂上,带着一个浅血色的牙印,她眉宇更是舒展了许多。
管芷贤好似玩够了。
她也记得,宫里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她这才放过韶音,放开她的脖子,坐直身体,与她拉开一定距离。
可就这般离去,又好似不够。
管芷贤从被子里挖出韶音的手,将她柔嫩纤细的手握在双手中,轻轻揉捏的同时,对韶音说:“只可惜了,我不能像个男子那般与你结亲,也不能让你有自己的孩子。”
“可你要相信本宫,你与我在一起,定会比这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要幸福。”
“等先帝的事结束后,你换回女装,先在本宫身边当个宫女可好?封号什么的,本宫往后再给你,好吗?”
这对管芷贤来说,已经算得上和颜悦色。
她很少会这般征求某个人的同意。
韶音没有回应。
管芷贤也不逼迫韶音。
她握了握韶音的手,就起身离开。
这些日子,她要处理宫里的事情,也需要给韶音一些时间,让韶音回过神来,让她知晓自己对她的情感是如何的。
管芷贤离开了许久,韶音才缓过劲来。
她不敢置信看着自己被太后握过的手,又抬手摸了摸嘴,下唇竟然还有一些刺痛。
更不说仍旧滚烫的耳朵。
韶音猛地倒在床上,低声叫了一声,将被子拉起来蒙住头。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后、不、太后一直那样对她,不是想要借着她和贵妃她们宫斗吗?
她方才做那些事情,说那些话,是在向她表白吗?
虽然不想承认,可看起来就是了。
还以为这一切结束了,她这个工具人也可以下线了,在宫里熬一熬,说不定能提前退休,出宫享受美好的单身退休生活。
可如今这一切……
韶音在被子里又蹬了蹬脚。
而且,太后真的太过分了!
她怎么能那样对自己!
这可是她的初吻呢。
她当时一点反抗里都没有。
韶音当天夜里,甚至有些失眠,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醒来,也有些精神不济。
心疼得嬷嬷偷偷给她炖了个参鸡汤。
韶音为此事很是烦恼。
却不想,她连待在家里烦恼此事的时间也没有。
贵妃送她的那间店铺,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账房和掌柜会过来报账,告知她营收,再问一问往后的发展方向,倒也不曾来烦恼她。
今天,贵妃的家兵侍卫走到厅堂门口,对韶音道:“韶公公,您那店铺的伙计来府里了,说是掌柜邀您去铺子里,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既然已经找到她这里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正好,也能让这些事情转移注意力,不要再想着太后昨夜里说的那些话了。
韶音立刻起身:“我立刻去看看。”
铺子离韶音的府宅并不远,就在巷子出去后临街的地方。
这铺子不仅仅只是一个铺子,而是后面还带着后院的铺子。
后院有一个大大的院子,偶尔会用来接待那些尊贵的客人。
还有一些房间,有的做了库房,有的则是接待贵客的房间,还有掌柜偶尔会在此歇息的房间。
韶音一来,掌柜立刻将她往后院请,并且婉拒了嬷嬷及丫鬟跟上。
那些下人也知道,主子谈生意上的正事,他们这些奴才是不能跟着去的。
韶音路上很是焦急:“铺子里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是得罪了哪个贵人吗?”
她看掌柜将自己往贵客室带,心中猜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贵客,也不知自己的身份好不好使。
掌柜话语含糊,引着韶音走进贵客室,侧身让开门口:“东家,您请进。”
韶音一脚踏入房门,门口房门被掌柜关上,掌柜却并未前来。
韶音诧异回头,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韶公公,许久不见本宫,怎么一来就想着离开?”
韶音回头,只见贵妃……现在应该是贵太妃,她好整以暇看着自己,即使身着素衣,也显得那般妩媚动人。
她眼尾一勾,对韶音说:“你过来。”
韶音哪里敢不从,走到她身边,想要行礼,却被拦下。
梁芙君看着多日不见的人,只觉得她比起从前好像憔悴了些,眼下一片青影。
这般憔悴却没有让韶音失了容颜,反而更是好看。
这让梁芙君更是想念这个人。
她不禁感叹:“为何你有手有脚能够离开,若是能把你做成人偶娃娃,一直放在我床上把玩,可真是一件美事。”
韶音心底忽而有不好的预感。
这话虽然从前没听过,可潜意思里表达的占有欲为何让她如此熟悉?
果然,梁芙君接着便说道:“韶音,待本宫忙过这些时日,本宫定会将你抢回本宫宫里。”
“你是本宫的,没有人可以抢走你。”
“不过到时,本宫不会让你再做本宫宫里的奴才,你一直陪着本宫,与本宫同吃同睡可好?”
第075章 第 75 章
韶音不想当一个自作多情的人, 也不想成为普信女。
她对自己从来没有过高的评价。
当然,在没有清晰镜子的古代,她也不知道她那一副脾性, 配上那副容颜,是如何的惹人心动。
她甚至想着:
或许是她误会了, 贵太妃并没有那样的心思。
或许她只是在说着两个女孩子之间最单纯的情谊。
但韶音不敢询问,她怕自己听到她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一个太后就已经足够让她头疼,若是再加上一个贵太妃,这日子要怎么过?
韶音只能低头表示自己的忠诚,她甚至想给贵太妃跪下, 只求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梁芙君看着韶音, 娇娆眼眸中满是兴味。
她似乎已经想到了,韶音会因为她的告白而慌乱,如此,现在看到韶音这般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她亦是觉得十分开心。
梁芙君轻声一笑:“怎么, 是不是没想过我会说这样的话?”
她似乎没有想过韶音会拒绝自己这个结果, 她自信道:“你放心,只要你跟着我,我一定会对你的好。”
说到此处,梁芙君眼底又闪过一抹厉色:“可你若是不跟着我,那你就要当心, 我宁愿毁了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韶音立刻跪下:“奴才不敢。”
她哪里敢。
这些人, 她一个也惹不起。
梁芙君很满意韶音的臣服, 她看着面前肌肤莹润、长相柔美精致的女子,虽不知自己为何会喜欢上一个女子, 却也难掩心中的欢喜。
她起身将韶音扶起来,轻声说:“往后你在我面前,就不用再行这些虚礼了。”
韶音根本不想要这样的优待。
当事情发展到更加无法掌控的地步时,就恨不得回到最初的那个时候,就算在皇帝身边虚与委蛇,也比两个后宫数一数二的人物跟自己表白更好吧。
梁芙君不懂韶音的难处。
只是低头看韶音时,忽然发现她的嘴唇比平日里红,那红好似有些不正常。
她看着韶音,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你嘴唇上……怎么会有一个齿痕?谁咬了你?”
韶音心跳在这一刻停止跳动。
谁咬了她?当今太后咬了她,昨天夜里的事。
可她能说吗?
她不能说。
她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压住自己快要稳不住的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是我自己的昨天夜里做了噩梦,梦里咬的。”
梁芙君听了这话,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在韶音嘴唇上停留了片刻,总觉得有些违和的地方。
哪里违和,她又说不出来。
她拇指落在韶音嘴唇上,感受着手下温软的触感,心念一动,忍不住向前探头。
韶音下意识躲开,头往后退了半分,抬手抵住梁芙君的手肘,声音颤动:“贵、贵太妃。”
她总不能,昨天夜里被太后抢了初吻,今天还得给贵太妃一个吧。
那样也太奇怪了。
梁芙君被她躲开唇,手腕翻转,握住韶音抵在她手肘上的那只手。
她神色冷了许多:“怎么,你不愿意?”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本宫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你妥协,你知道吗?”
韶音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难道不拒绝吗?
她怎么可能不拒绝。
她甚至不敢看梁芙君的眼睛。
梁芙君眼神一凛,原本的好心情忽然被她破坏了。
她哪里是那种会自己憋着的人,韶音不让她好过,她当然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韶音。
她忽然问韶音:“你痛吗?”
韶音眼睫微颤,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梁芙君道:“你自己噩梦中咬了嘴唇,痛吗?”
话落,她目光一闪,又看到带着浅浅痕迹的耳垂。
耳垂上横着一条极浅的红痕。
她又问:“你耳垂上又是什么?”
韶音更是险些腿软站不住。
她悄悄深吸一口气,故作平淡道:“不知道,或许是奴才不小心抓了耳朵。”
梁芙君狐疑看着耳垂上的痕迹,握着韶音的手更加用力,嘴角弧度再次勾起,像是夺人心魄的狐狸:“你这般倒是给了本宫灵感了。”
“本宫要在你身上留下痕迹,让人一看,便知道你是有主的人。”
特别是那几个仍旧虎视眈眈的,她要将自己的东西,盖上自己的印记。
这话让韶音心中恐惧,下意识抬眼看向梁芙君。
她甚至想逃,想着,随便逃到哪里,能远离这些看起来格外变态人的人就好。
梁芙君抓住她的手,抬起手腕,蛇一般的危险眼眸看着韶音,媚色十足。
她红唇微张,一口咬在韶音小指下的手掌侧方。
韶音恍然有种自己被侵.犯的错觉。
她眉头微皱,咬着唇不敢出声。
手掌被咬的地方很痛,痛之外,却好像还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微麻,以及让她身体发软的感觉。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梁芙君温软的唇舌。
韶音喉咙微微滚动。
直到梁芙君在她手腕上咬下一个带着血色的牙印,这才放开她。
韶音甚至顾不得奴才与主子之间的礼数,甩开梁芙君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梁芙君却再次拉着韶音的手,几步就将韶音逼迫到门后,然后将她禁锢在自己与门板之间。
梁芙君身上带着浅淡却也极具存在感的香味,如同她这个人一般,艳丽魅惑,在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她抬起韶音的下巴,舒心且满意:“如今,你身上已经带上我的印记,现在是我的人了,知道吗?”
韶音眸光颤动,眼眸莹润,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
梁芙君心里一动,疼惜之余,却又觉得兴奋:“这便要哭了吗?”
她看似提问,却是在陈述。
她伸出指尖,触碰韶音的下眼睑,接住第一滴落下来的泪,随后将泪送到嘴边,伸出舌尖舔了:“咸的。”
她这般说道:“别哭了,你若是再哭,我快要舍不得放你离开了。”
梁芙君将韶音压得更紧了些:“下次,不要再穿这暗沉沉的男装了,你穿裙子给我看好不好。”
不等韶音回答,门外传来春风的声音:“娘娘,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宫,唯恐会被其他几位发现娘娘私自出宫。”
梁芙君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其他她倒是不怕,她就是不愿别人发现她心中对韶音已然动情。
先帝还没彻底下葬,她的心思若是被其他几人发现,她们绑了韶音威胁自己可怎么办?
梁芙君很是不愿意,却也不得不与韶音道别。
她看着韶音手上的痕迹,满意道:“待着痕迹消散前,我定会再将你接入我的宫里。”
等梁芙君离开。
韶音浑身脱力一般,缓缓蹲下。
她靠着门板,身型却仍旧有些摇摇欲坠。
她抬手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那个红色的牙印,最终忍不住,带着哭音骂了句:“都是狗吗?”
都咬她,都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记,这和动物的标记有什么区别?
韶音眼泪终究忍不住掉下来。
若是只有一人,这般强取豪夺,她也不是不能慢慢适应。
这也是昨夜里,她没哭的原因。
现在却是两个人都向她表达了这样的情感,她要怎么办,难不成还能真的挑选起来?
她只知道,自己若是处理不好,可能真的会丧命。
至于爱情,她现在哪里敢想,她心里的所有情愫,都被管芷贤和梁芙君的那番动作压制戳散,根本不敢想其他。
好一会儿,韶音才收拾好情绪站起身。
她打开门,走出贵客室。
踏出房门的那一步,韶音心脏猛地慌了一下。
片刻,她又自己安慰自己:不会的,她又不是什么万人迷人设,怎么可能大家都喜欢她。
珍太妃应该不会如太后和贵太妃那般,突然来说什么情情爱爱、天长地久的。
至于兰嫔,兰嫔就是个喜欢玩乐的小孩子,韶音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076章 第 76 章
韶音从后院贵客室出来时, 嬷嬷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她甚至看到了韶音手上的伤痕。
嬷嬷的卖身契虽说在韶音手里,但她知道, 谁才是真正掌握她命运的人。
当然,嬷嬷也是真心把韶音当作家中晚辈, 格外疼惜看着韶音。
她立刻上前,牵着韶音的手,看她手掌侧方的咬痕。
她不敢胡乱说骂,只能心疼道:“回去给你找些伤药,可千万别留下疤痕。”
就算韶音是个男子, 身上留些疤痕也无所谓, 可疤痕和疤痕还是不同的,手掌侧方留下一个牙印疤痕那算什么,任谁看也不是什么正经伤疤。
韶音也看着自己手上已经结痂的咬痕,甚至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荒唐。
除此之外,她心里更是已经做好了珍太妃也会来找她的准备。
只是不知道珍太妃又会如何来见她。
韶音心慌之余, 在心里猜测盘算。
太后和贵太妃都是在她们送自己的不动产里见了自己, 做了这些荒唐的事情。
珍太妃,应当也会在她送自己的不动产里见自己吧。
所以是那个庄子?
韶音甚至绝望中生出“早晚都会来,干脆我自己搬过去,免得珍太妃娘娘辛苦算计”的想法。
然而,这之后三日, 珍太妃没有任何动静。
这夜,韶音睡前深感尴尬, 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
她也不是什么天女下凡, 哪里那么多人喜欢她。
或许就只有贵太妃和太后有那种心思。
她甚至开始幻想,心中浸出丝丝缕缕的希望。
或许, 那两位也不是真的动了情,哪里那么多女人喜欢女人。
或许,她们只是被自己的男装迷惑了,等自己换回宫女装扮,她们就会明白,她们心中的感情做不得真。
韶音如此放心了许多。
她盖上被子,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咸珠腐
这倒是在两位娘娘表白后,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
却不想,她刚睡着,身子忽然一个翻转,然后被什么裹住。
她想叫出声求救,发现嘴上也被绑了布带,开不了口。
她极力挣扎,却立刻被人扛在肩上,然后几番起伏,倒是吓得她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这是什么?
绑架吗?
可是,谁会绑架她?
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中,那人脸上带着格外温柔的笑意,可眼底温柔之下,却是十足的冷漠和心狠。
韶音心情极为复杂。
她甚至不知自己是该为“该来的总会来”松口气,还是哭泣命运对她的作弄。
即使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韶音也能感受到倒春寒从被子的缝隙里侵入,逐渐浸染她的身体。
就在她已经感觉到寒凉时,韶音感觉自己被放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因为她的脚甚至无法伸直。
终于,被子一角被掀开,她的脸得以解脱。
韶音缓缓睁开双眼,在微弱的灯光中,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
正是一身孝服的珍太妃。
杨钰珍怜惜抚摸韶音柔嫩的脸颊,指尖带着缱绻的眷恋。
马车外,方才扛着韶音出来的人说道:“娘娘,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虽然甩掉了贵太妃娘娘安排在宅院的侍卫,可……”
可那些侍卫早晚会找到此处。
杨钰珍温柔笑意在这句话落时,裹上寒霜。
她虽然也笑着,虽然嘴角的弧度仍旧十分柔和,却已经不在是那个温柔和婉的珍太妃。
她冷冷道:“废物。”
好在这句话后,并没有当着韶音的面,说如何处置这些废物的话。
她只是格外可惜:“原本,我想将你偷走藏起来。”
不过的惋惜也只是些许:“我早也该想到,他们不会当真神不知鬼不觉把你偷出来。”
那宅院里,有太后布置的人,也有贵太妃布置的人。
那两人都没顺利将人偷走,自己这边的人,能有多大的胜算。
只不过是心中惋惜罢了。
她看着韶音头发凌乱的模样,反而增添了几分落魄美人的脆弱感,心中更是喜欢,就连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她的视线开始下移,缓缓落到韶音胸口。
韶音眸光在微弱的灯光下不停颤动,就连呼吸也重了两分。
被子下的手紧紧抓着衣襟,心里已经全然慌乱。
杨钰珍慢慢剥开脱离了人的禁锢后,裹得不严实的被子。
她看见被子下白色的里衣,以及被里衣包裹的白皙皮肉。
马车里光线暗淡,依旧能感受到韶音皮肤的细腻白皙。
以及脱离了裹胸布后,让人无法忽视的尺寸。
杨钰珍眉尾微挑,嘴角温柔的笑意,又带上几分兴味:“倒是该给你做几身女子衣衫,想必,平日里很是闷得慌吧。”
韶音像是一只待宰羔羊,无助看着杨钰珍。
她却不知道,她这番模样,杨钰珍确实心中怜惜,与此同时,心底还在翻涌的,是无法遏制的占有欲。
这样的人,就该落在她手中,任她揉捏才是。
她甚至埋怨起了方才那些将韶音偷来的人:“他们也太过粗鲁了,是否让你受了惊吓?”
韶音垂下眉眼。
那些人给的惊吓,不也是珍太妃吩咐的吗?
他们难道还敢自作主张了?
一阵寒风吹过,从车帘缝隙中钻了进来。
韶音脖子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初春的夜里,她虽裹着棉被,上身却大部分露在外面,只身着一身白色的里衣。
“倒是我的疏忽了。”杨钰珍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外衫,“快些将这外衫穿上,可不能着凉,初春寒凉,最易着凉。”
话落,她拿起外衫,竟然亲手替韶音穿起来。
韶音立刻结果外衫:“娘娘,奴才自己来。”
杨钰珍哪里会给她,她拿着外衫,弯腰给韶音换上。
她弯腰时,本就不算严实的领口落下。
韶音立刻转开视线,却还是避免不了红了耳根。
好半晌,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杨钰珍姣好的身材。
好一会儿,韶音终于感觉到不对劲。
杨钰珍给她穿衣裳,为什么现在还没穿好,指尖却从她的锁骨划过。
冰凉的指尖划过锁骨,落在肩头,让本就敏.感的皮肤,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韶音身子往后一缩,略显惊恐看向杨钰珍。
杨钰珍索性不装了,放开外衫,手指顺着锁骨划到肩头,握着韶音莹润的肩膀,眼神温柔且蛊惑:“我叫你音音可好?”
她说:“皇位让给太后,我向太后讨要你,应当没问题。”
“我与你说个秘密。外人总说我与我的儿子,肖想那个位置,其实,不过是形势所逼。我的孩子,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君王。不过,外人不知,太后也不知。”
“但梁芙君和她儿子却是当真虎视眈眈,新皇这位置,坐得可不稳。若太后能得了我的助力,哪里还会惧怕梁芙君呢?”
杨钰珍笑得越发势在必得:“届时,你在我宫里,便与我生生世世一双人可好?我定会待你极好,我知晓你喜欢出去游玩,等空闲了,便带你去庄子上,可好?”
韶音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里一凉。
太后会怎么选择?
她不知道。
韶音不知道自己在太后心中,是什么地位。
她只觉得荒唐至极。
虽然早已猜想过,该轮到珍太妃了,可那当真仅仅只是猜测。
如今,珍太妃竟然舍得下那么多本钱。
韶音不敢应答。
只求珍太妃能将她早日放回去。
哪知,杨钰珍忽然提起她手上的伤。
“你手怎么受伤了?我差人明日给你送些伤药来吧。”
那伤,是被贵太妃咬的,若是被珍太妃知晓了。
韶音心里一阵慌张,眼底不争气露出半分。
她一个21世纪的愚蠢大学生,就算在职场历练了两年,哪里比得过这些深宫中翻云覆雨了几年的后妃。
她的慌乱被杨钰珍捕捉。
杨钰珍放开韶音的肩膀,握住她的手腕,嘴角挑起笑意,可眼神却如同蛇蝎死死锁定韶音,毫不客气扯开白色纱布。
纱布扯落,一个已经结痂且快要落痂的齿痕落入杨钰珍眼里。
“谁咬的?”杨钰珍的声音,比马车外的风雪还要寒凉。
她几乎不用思考,冷笑道:“梁芙君是吧?只有她才能做出这般在你身上落下痕迹,宣示主权的事情。”
韶音只庆幸,太后娘娘留在她唇上和耳垂的痕迹已经消散了。
否则,她今天怕是难以活着回去。
杨钰珍看着韶音手上的齿痕,虽然早已有了猜测,知道梁芙君和管芷贤对韶音也心思不干净,此时见到齿痕,却如同一根尖刺,刺入心脏。
她甚至缓了脸上的笑意,咬牙切齿道:“明日起,用本宫给你的药,定不会让这齿痕在你手上落下伤疤。”
说完这话,她又抬眸看向韶音:“不过她倒是点醒我了。”
留下痕迹这种事情,她也能做。
第077章 第 77 章
杨钰珍的视线在韶音身上巡回, 她在寻找最佳的留下印记的地方。
最终她将目光落在韶音的脖侧。
落在脖子上衣服遮盖不住的地方。
她轻柔地抚摸着韶音的脸颊,笑得格外温柔,嘴里却说着极其残忍的话:“既然梁芙君都可以在你身上留下印记, 我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完这话,她不等韶音回应, 低头探向韶音的脖子侧方。
韶音想要躲开,却被她捧着脸,无论如何也躲不掉。
“不要。”
韶音说着拒绝的话,可她的气势却格外羸弱。
感觉脖子传来一阵刺痛,并不是被撕咬的痛处, 而像是被吸血鬼吸血。
她伸手抵着杨钰珍的肩膀, 用力时压不住喉咙哽咽的声音。
梁芙君停顿片刻,终究没有心软。
片刻后,梁芙君将自己身体拉扯起来,垂眸看自己的杰作。
韶音脖子侧方留下一枚红色的印记,梁芙君也不是什么不经人事的小姑娘, 她一定懂, 这个印记是如何造成的。
杨钰珍垂眸看着面前的韶音,见她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心疼之余又觉得格外满足。
狭窄的车厢,被这个吻染上了旖旎的气息。
韶音的呼吸更加急促一些。
杨钰珍的呼吸被压得十分绵长。
她指尖在自己的杰作上轻轻划过,感受着韶音因为指尖的触碰, 微微颤抖的身体,温柔眼底裹挟着一抹施虐欲。
就在她血液因为那一抹不能启齿的欲.望加速流动时。
马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娘娘, 韶公公宅院里的侍卫找来了。”
侍卫声音停顿片刻:“还有另一拨人, 奴才猜想是太后娘娘安插在韶公公身边的侍卫。”
杨钰珍眼底闪过可惜。
本想就这样放了韶音,毕竟今日之行已经达成目的。
看见韶音眼底那一抹放松, 心中忽然就不是滋味。
与自己在一起,他就这般不甘愿吗?
杨钰珍忽然想到什么,从身上的荷包里取出一颗药丸,趁着韶音不注意,便塞入她嘴中。
随后她摁住韶音柔软的嘴唇,留恋片刻,抬着韶音的下巴,在韶音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将那颗药丸顺入韶音的胃中。
韶音眼眸瞳孔瞬间放大。
她还来不及思索自己咽下的是什么,面前的杨钰珍声音带着蛊惑:“这可是苗疆供上来的药丸,吃下后你便被我下了蛊,只要你心中想着离开我,或是想着其他人,便会被这药丸折磨得生不如死。”
韶音神色微怔。
她还来不及求证,太后和贵太妃的侍卫已经赶来。
两方对峙,杨钰珍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还给韶音喂了颗药丸,威胁了她。
她便心满意足地放了韶音。
杨钰珍甚至自己下了马车,看向来人说道:“人在车里,你们赶着车回去,莫要冷着她了。”
这些侍卫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杨钰珍动手。
一名侍卫掀开马车帘子,看到韶音在车厢里裹着被子,神情略显狼狈,好在人没怎么受伤。
他们与杨钰珍道别,便驱赶着马车,向着韶音的宅府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车外步伐许多,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韶音靠在车厢中,还在回想杨钰珍最后说的那句话。
可她无时无刻不再想着逃离这些人,这下了蛊的药怎么没有作用呢?
若珍太妃说的是真的,她现在应当肝肠寸断的痛着,而不是觉得胸口升起一股暖意,僵硬的身体也柔和下来,还是有什么熨帖着她的身体。
不像是什么蛊药?
更像是一颗大补丸。
难不成是那些苗疆的巫师骗了珍太妃?
她甚至伸出了半分困意。
不过韶音还是坚持着回到自己的宅府,在嬷嬷焦急的目光中下了车,扶着嬷嬷的手,向着寝室走去。
此时嬷嬷和身边的小丫鬟,以及一路随着她走入正院的侍卫们,看到了她脖子侧方那一门鲜红的痕迹。
他们还不知道韶音是个女子。
韶音此时裹着被子,他们也看不出来。
众人心中纷纷惊诧。
难怪这韶公公格外得那些主子们的宠爱,原来与主子们是这样的关系吗?
刚才被珍太妃派来的人掳走,在那马车厢里,竟被如此欺辱了。
侍卫们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心想这韶公公虽然是个阉人,可再怎么也是男人啊。
他一副被轻薄的模样,比那些娘们还娘们。
可再多看一眼,又觉得他那柔弱无助的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若不是他们这些侍卫心中只有女娘,这韶攻公的柔美模样,当真能引得他们心声疼惜。
那快要碎掉的、需要被人保护的样子,可不比那些泼辣的女汉子们看着更得劲。
众人心中这般想着,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怎么说,这都是娘娘们跟前的红人,他们这些侍卫哪里惹得起?
韶音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她睡梦中,没有任何令她恐惧的画面,甚至没有做梦。
她那受了些寒的身体,也被温养得十分温暖。
杨钰珍回程的路上,看着自己空了的荷包,想着自己临走前的谎言,温柔眉眼下溢出一抹恶劣。
也不知道她那话,会让韶音吓多久。
那其实并不是什么蛊药,而是一颗补丸。
她原本想着这些日子为先帝守灵,身体疲惫,便用这药丸撑一撑。
如今见着韶音,觉得她更适用。
且也能用这小药丸,吓一想她,让她心中时常想着自己。
今日这动静着实有些大了。
这也在杨钰珍的计划之中。
她看上去是个温和的人,实则手段并不温和。
她就是想让那些人知道,她不会放开韶音。
皇位她给她儿子争不回来,那是他们不想要,韶音是她这些年难得想要得到的人,她怎么可能放弃?
果不其然。
她刚回到宫中,甚至还未来得及走入灵堂。
她出宫去见韶音的消息,就已经飞到了管芷贤和梁芙君耳朵里。
一炷香后,兰嫔也知晓了。
今夜的灵堂比往日更加寂静森冷。
跪在灵堂中的皇子及后妃们噤若寒蝉。
管芷贤给皇帝上了一炷香,没有回头,声音比寻常更冷:“珍太妃这是去了何处,耽误如此长的时间?”
杨钰珍并不知道管芷贤也去了韶音的住处,她缓步来到皇后身边跪下,给已经逝去的先帝磕了个头,看似对先帝充满歉意,却低声对身边的太后说:“臣妾去了哪里,太后娘娘应当知晓,臣妾回来,还想告诉娘娘一个消息,韶音的手上不知为何多了一个牙印,如今已经结痂,但我瞧着,伤口当时应当是被咬的极深。”
在太后另一边的贵太妃立刻直起腰,森冷的眼神落在珍太妃身上:“所以你便咬了她的脖子?”
杨钰珍回看过去,眼底丝毫不畏惧。
两人已经忘记了,她们曾经是手帕交的关系。
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倒是撕破了脸。
杨钰珍笑得温柔:“别看那红痕颜色深,我可是收着力的,未曾伤到她。”
“倒是贵太妃不知轻重,这人要是落在你手里,非死即残便是她的下场。”
梁芙君眼底的怒色快要压抑不住,她压低的声音咬牙切齿:“我也不过是想让你们知晓,纵然抢不到那个位置,韶音我是不准备放手的,那齿痕就是我印在她身上的印记。”
“你们都闭嘴。”管芷贤的神色更加冷沉,“谁若是再有过分举动,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三人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身后的人听不清她们在讲什么,却能够感受到她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了眉头。
除了兰嫔。
此时本不该兰嫔上前上香,可她却起身去了前方。
将一柱香插在香炉之中,兰嫔弯腰时,纯净的眼神带着不甘,挑衅看着三位:“三位姐姐,可否敢当着她的面询问她,她究竟愿意跟着谁。”
这句轻得像羽毛一般的话,飘过三人的耳际,随即消散在空中。
三人没有一人敢应答。
她们三人已经向韶音表达了心中情感,却也知道,韶音并没有回应自己。
若是要问韶音,她们三人还真不一定是谁会有胜算。
兰嫔咬着下唇退下,心中想着,我就敢问。
不会像你们任何一个人。
我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伤痕。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神带着刺刀一般,看着那三个人的背影,抿起的嘴角满是倔强和不羁。
改日里,她也要抽个时间。
她要去看一看韶音究竟被这三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她定会让韶音知道,谁才是对她最好的那个人。
第078章 第 78 章
几人之间的争吵, 暂时停歇。
但却不能代表问题已经被解决。
几位娘娘没有想过,她们如今这般当着先帝的面,去争夺先帝想要得到却未曾得手的女子, 是否会把先帝记得从棺椁里蹦出来。
夜越深,气氛越发凝滞。
几个人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直至天明, 直至结束又一轮法事。
贵太妃和珍太妃,便开始显露各自的实力。
贵太妃先出手:“如今边疆战事传回捷报,想是过不了多久,大军就能班师回朝了。”
她这便是在威胁。
等到她的助力回朝,别说是韶音, 就算这皇位说不定也能重新抢过来。
想到此处, 贵太妃心中就恨极了。
那几个异国舞女,本是她收买了的人。
只需这些人在先帝那里,让先帝沉迷其中,不知今夕何夕,再哄着先帝留下遗旨, 她的儿子就可以顺利登位。
谁知道这个计谋被太后发现, 太后更是阴险,竟然将计就计,最后倒让贵太妃里外不是人。
宫里朝堂上都在传,说先帝的死,是贵太妃送去的那几个异国舞女一手造成的。
那哪里是自己的计谋, 她也不过是想要一纸圣旨,哪里就那般心狠手辣, 要立刻要了先帝的命。
先帝最后死于马上风。
可这根本不能外传, 这关系到皇家的脸面。
贵太妃便只能背下这口黑锅。
如今她要将这件事拿出来威胁皇后。
皇位拿不到,自己身边的可心人总该抢到手。
珍太妃不甘落后:“如今朝堂之上……”
她话未说完, 看向管芷贤。
她想管芷贤应该是懂的。
如今朝堂并不稳定,仍有一些权臣暗中结了派系,不是很满意上位的这个新皇。
杨钰珍的意思便是,若是太后能够将人让给她,她就能带着她身后的家族,以及与他们家交好的世家支持新皇。
这对太后和新皇来说,将会是极大的势力。
管芷贤可不是什么等闲人。
若她能够轻易的被诱惑或者被威胁,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不会是她了。
她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威胁诱惑动容半分。
她甚至慢条斯理,给先帝又点燃一炷香。
她缓缓的将香插进香炉中,淡漠眉眼深处,是势不可挡的强势。
“边疆将士要班师回朝,新皇定会给他们论功行赏。边疆环境恶劣,酷暑严寒的,将士们在边疆也受了不少苦,如今开春了,想来日子会好过不少,这最后的一段战事,也不知需要朝中如何支持。”
话落,管芷贤看向梁芙君。
将士在边疆打仗,粮草军备需要朝廷供给。
可如今的朝廷一铜钱都要掰成两瓣用,要如何给边疆战士支持,这其中可协调的便多了。
就算短了军备粮草也没人敢说什么,毕竟先帝留下的空壳子朝堂,可没钱。
这打仗的钱还得靠着新帝现挣。
战事正是白热化之时。
军备粮草供给少了,就连将帅也有可能死在战场上。
贵太妃瞠目欲裂。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反将一军。
管芷贤又说道:“你需得想清楚,为何无论是当朝还是前朝,甚至很久以前,都不允许后宫干政,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阻止像你这样的妃嫔,利用权势之便,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其边疆战士和黎明百姓于不顾。”
她这话更是将贵太妃死死压下。
贵太妃甚至想问她。
难道太后就没有利用职务权势之便?
管芷贤当然也是有的,只是她在此之外也考虑了许多其他因素,并没有像梁芙君这样莽撞。
旁边的杨钰珍眉头微皱。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示好和投诚,是能够换来太后在这件事情上的让步。
如今看来,管芷贤根本不会放手。
果不其然,管芷贤又将矛头对准了杨钰珍。
“珍太妃或许不知,朝堂中有不少贤臣,要求新帝肃清朝堂,他们控诉,朝堂中不少官员仗着有权有势收受贿赂不说,就连处理朝堂政事,也全凭喜好。”
管芷贤看向杨钰珍,那意思便是,你敢保证你的父兄从入官场以来到现在,任何时候都是堂堂正正的吗?
若真是要肃清,这朝堂上有几个人能够光明磊落。
新帝当然不准备给朝堂来个大摸底。
但一定的肃清,可以巩固新帝手中的权势。
如此,三人之间的气氛又再次凝滞。
杨钰珍和梁芙君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太后这位置谁坐上去了,谁手中就掌握着绝对的权势。
如今看来,她们已经不再具备更多的优势。
若太后真要强行将韶音留在她宫里,不知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将人抢过来。
梁芙君并不如杨钰珍那般沉着。
她甚至已经想提刀造反了。
杨钰珍脑海中却闪过兰太嫔说过的话。
她心思一转,嘴角再次勾起温软的弧度:“太后娘娘,我们好像从未曾问过韶音想选择的是谁。”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管芷贤的心中。
她们三人,甚至包括兰太嫔,不止一次从韶音口中听到韶音的承诺。
但她们心中仍然知晓,韶音说那些话,也只不过是和其他奴才一样,说出来哄她们开心的。
她心中究竟如何作想,她想选择的人究竟是谁?
无人知晓。
梁芙君思绪一转,立刻明白杨钰珍的话。
既然权势上争不过,那就将选择权交到韶音手上。
总不能让她们心中难受,太后却因为她的儿子得了皇帝的位置,白白捡了韶音这么个大便宜。
“太后娘娘不会不敢吧?”梁芙君的激将法十分明显,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却还是有用。
“如此想来,我们确实不知韶音心中意向的是谁。”
“既然大家心里都有她,那便让她自己选,无论她选择谁,只要她开心了,输了的人也会甘愿认输吧。”
管芷贤当然不愿意答应。
她看似淡漠沉静,好似对这一切漠不关心,也不关心韶音心中究竟爱的是谁?
可这只是表象。
她心里涌动着疯狂,那疯狂甚至不亚于一直翻涌的占有欲。
她想要听到韶音亲口说,选择的是她。
且贵太妃和珍太妃,甚至包括兰太嫔,确实不好处理。
她告诫这两人不要用前朝政事来威胁自己,她当然也不会真的借用前朝政事,来争夺韶音。
让韶音自己选择,倒是当下最优的解决方法。
若韶音最后选的不是自己,再想其他办法也不迟。
另外两人也是如此想的。
先将主动权交给韶音。
韶音选择自己,那便皆大欢喜。
她不选择自己,那就另想办法。
兰太嫔是个看似天真的,却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不过是用了半日时间,观察三位的相处氛围,便大致猜到韶音去向的最终处理方向。
梁芙君和杨钰珍都偷偷地见了韶英,她不相信太后会从她一般,太后一定也早就悄悄出去见过。
她怎么能落后呢?
她也要见一见韶音。
兰太嫔是在出宫半个时辰后,其他三人才发现这人竟然也遛出了宫。
想要将人抓回来,在一想,此时,兰太嫔应当已经到了韶音的宅府。
今日阳光倒是不错。
韶音裹得厚厚的,在正院的花园子里,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随后得知兰太嫔娘娘来了。
韶音心中毫无波澜,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
不过她仍旧没有将兰太嫔的到来往另一个方向想,只觉得她是个小孩子心性。
其他几位都来了,她也要来。
就像是小孩子凑热闹。
她站起身,看见兰太嫔走入正院。
兰太嫔身上也穿着一身孝服。
同样的衣服穿在珍太妃身上,仿若月夜昙花般温柔。
穿在兰太嫔身上,那清透的白,带着几分灵动。
韶音要行礼,兰太嫔快步走过来扶住她的手。
这一扶,便握住没再放开。
兰太嫔想和韶音欣喜问好,却忽然看到她手上的纱布。
她脸色一变,满眼都是疼惜:“音音,你手怎么受伤了,这些奴才是怎么照顾你的!”
韶音连忙说道:“无碍的,伤痕已经结痂了,谢娘娘关心。”
她说完,兰太嫔又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
兰太嫔握着韶音的手不放开,另一手触碰上韶音纤细脆弱的脖颈,说话的声音甚至已经带上哭腔:“这又是怎么回事?是谁伤害了你吗?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
韶音怎么可能说出真相,连说没有,说都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兰太嫔满眼都是不相信,轻轻地抚摸着韶音脖子上的红痕:“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在你身上留下这些伤痕,这人一定不是真心待你,若是真心待你,又怎么舍得这般伤害你呢。”
韶音:我也这样觉得呢。
果然,兰太嫔是最甜的小甜豆。
第079章 第 79 章
兰太嫔的话, 可谓是说到韶音心里去了。
那些人嘴里说着要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做的事情,却那般不在意自己的意愿, 还把自己弄伤了。
真喜欢自己,会那样对自己?
韶音眼底眸光闪动, 如同找到知音,看着兰太嫔的眼眸,前所未有的柔软。
她待兰太嫔并不像待其他几位那样,总是战战兢兢,时而防备。
她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温柔闪亮的眼眸中, 折射着如春日暖阳一般的温暖碎光。
“太嫔娘娘同我进屋子里说话吧,院子里终究有些风雪,免得寒凉到娘娘。”
夏灵兰弯眼一笑:“好呀,你同我好好说说话,聊聊天, 这些日子宫里事务繁多, 我这心里可难受了。”
韶音越发心疼这个小姑娘,虽然夏灵兰实际年纪比原身的身体更大一些,估摸着比自己现在也要大个一两岁。
终究是个在宫里讨生活的小姑娘,不谙世事,先帝殡天这样的事情, 哪里是她这样的小姑娘能够很快接受的。
在韶音看来,兰太嫔不过是在强颜欢笑, 不过是贴心的将最好看的笑容留给他人, 内心的痛苦自己咽下。
韶音更是心疼。
夏灵兰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韶音推拒片刻后也就坐下了。
她给夏灵兰倒了一杯热茶:“太嫔娘娘喝些水, 莫要太过伤心,人生路何其漫长,还有许多风景可以看呢。”
夏灵兰喝了一口热茶,满脸的感动:“我就知道音音你是最好的。”
夏灵兰垂下眼眸,心思一转,将计就计。
“其实也不是伤心,只是不知往后该何去何从,从前还有先帝可以照拂一二,往后就要看着太后娘娘的脸色过日子了。”
韶音感同身受。
那确实好难呀。
她还能时常回这宅院中,躲着宫里。
太嫔娘娘只能一直住在宫里,衣食住行都得看太后的脸色分配。
虽说太后并不是那般刻薄的人,可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如何也过得不能算舒心。
“太嫔娘娘……”韶音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她也想不出办法。
甚至她自己都深陷牢笼之中了。
夏灵兰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缓缓地将自己的头靠在韶音肩膀上,感受到身边人瞬间僵硬的身体,她也并未移开自己的头。
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故作坚强乐观:“没关系的,我家人在朝中也颇有地位,想来就算先帝去了,在后宫也能过得舒心,音音不用担心我。”
“我倒是担心音音呢。”
夏灵兰小心翼翼牵着韶音的衣袖,说话声音也变得忐忑不安:“其实,我是想要让音音去我宫里的。”
“我想同音音在空中嬉笑玩乐,烧烤耍牌,空了还能告假出去踏青游玩。”
“只要一想到往后的时光,都有音音陪在身边,我这心中便格外舒畅。”
可她这话,却让韶音僵硬的身形。
这是什么意思?
应当是仅仅想把自己调到她宫里,给她当奴才的意思吧。
可她捏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却让韶音感觉很不单纯。
韶音试探着说:“奴才只是宫里的小小太监,去处还得公里主子们安排,太嫔娘娘不妨问问太后娘娘,能到太嫔娘娘宫中伺候娘娘,是奴才的福分。”
可这话音落下,身边的人好似越发激动。
捏着她衣袖的手终于放开了,下一秒却落在了她的腰间。
韶音感受到身侧软软的身子搂抱着自己,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吸几乎快要停止,心脏却在胸腔疯狂跳动。
这不像是调动奴才的气氛。
果然,夏灵兰说出了韶音最不想听到的话。
“我可不想让音音在我的宫里做奴才,可惜我不是男子,不能娶音音为妻。”
“我心中是喜欢音音的。”
韶音喉间滚了滚,被这样温暖的少女抱着,耳根已然通红一片:“可能才是个女子。”
“我知道的呀!”夏灵兰甚至在韶音肩膀上轻轻嗅了嗅,声音已然有些害羞,“本来也是不能接受的,可后来想一想,你是个女子或是个太监,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你身上好香呀,还软软的,我现在又觉得是个女孩子,可比是个臭男人好多了。”
韶音脸都红了。
什么叫身上香香的还软软的?
分明兰太嫔比自己更香更软。
当然太后娘娘、贵太妃和珍太妃身上也是香香软软的。
这话用来形容她们那些精致到头发丝的女子,无比契合。
用在自己身上,韶音便觉得很是羞怯。
夏灵兰趁热打铁:“你可以来我宫里吗?我一定好好对你,我肯定舍不得让你受这样的伤。”
她嘴上这样说着,手却不老实,在韶音的腰侧微微摩挲。
韶音只觉得腰间很痒,腰一软,
她推开夏灵兰:“娘娘不要说这些,奴才没有这样的心思,奴才只要能在娘娘身边伺候好娘娘,就已经格外满足。”
夏灵兰也不强求她现在答应。
只是可怜兮兮看着韶音,低声道:“嗯,我知道了,我不会逼迫你的,你想怎么选择,就怎么选择,我不会让你作难。”
“因为我心中是心疼你的,我怎么会让你为难呢。”
夏灵兰并未在这里待太久。
她不能够出宫太长时间,便笑着对韶音说:“如今我说了这些话,在你在府里待太久,你肯定会不自在,我先回宫里去了,等那些事都结束后,我再来找你。”
韶音看着夏灵兰离开,心中渐渐升起遗憾。
若是能够和夏灵兰这样的女孩子做朋友,该是件多欢快的事情。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就惹的这些娘娘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
三日后。
先帝国葬。
举国哀悼。
韶音则在准备重新入宫。
这一次,她入宫不再是太监,而是宫女。
她看着送来的宫女衣裳,很是意外。
她竟然升职了。
她并非是在某一个娘娘的宫中,而是在内务府当了掌事女官。
掌事女官是正三品的宫女,主管俸禄发放和宫女分配。
从前那个管着宫女分配的掌事女官,已经到了年纪,便出宫回家。
这空出来的一个职位,原本宫中的那些宫女们夺得快要头破血流了,谁知竟然空降了一人。
这人是她们任何人都惹不起的。
不仅太后娘娘亲自派了苏公公前来打点,贵太妃和珍太妃也派人前来警告了她们。
最后,兰太嫔身边的宫女也来了,话虽说的好听了些,那意思无非还是:新来的掌事女官是本宫的人,你们谁也不能动她。
有这般的背景,谁还敢有歪心思。
而挑选这么一个地方,也是几方博弈纠结之后,作出的决定。
她们谁也不肯放手韶音去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宫中当值。
最终便选了内务府这个地方。
韶音的宅府中,原本众人应该为了她升职加薪而庆贺。
却不想送来的女官服,晃瞎了所有人的眼。
竟然是女官的衣裳。
他们喊了这么久的韶公公,竟是一个女子!
最意外的,无非伺候了韶音许久的嬷嬷和小丫鬟。
不过两人都是聪明的,没有表现得大惊小怪,也没有问及原因。
小丫鬟反映了好一会儿,甚至跳着跑出宅府,说要给韶音备上一些胭脂水粉。
“不用吧!”韶音想拦着那个丫鬟,话未说完,却已经看不见丫鬟的身影。
嬷嬷看韶音的眼神也越发和软。
从前觉得韶音作为一个男子,虽是去了根的,却也少了许多男子气概。
如今得知她是个女子,便哪儿哪儿都顺眼了。
她像看着自家女儿一般,看着韶音的容颜:“是该装扮装扮,这般容颜,只要稍加点缀,定能美不胜收。”
她原本还想说,说不定还能被新皇看中,收入后宫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若是能够给新皇生下个一儿半女,在后宫的位置也能稳固。
这话还未说出口,她忽然想到,最后的那个真主子,如今的太后娘娘,对韶音的情谊好似不平常普通。
嬷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等等,太后娘娘若是对韶音有意,那娘娘喜欢的是女子了?
不对,再等等,好似不止太后娘娘。
如此想来,来过这宅府的好几位娘娘,对韶音都有不同寻常的情谊。
从前她只以为韶音是个去了根的男子,长得如此清秀,甚至有些雌雄莫辩,惹了那些娘娘的喜欢,也实属正常。
她若是一人孤苦伶仃在后宫,见着那样貌好看的太监,也愿意收在身边。
反正也不能做什么,就图个养眼也行。
可韶音是女子。
那几位娘娘,莫不是都喜欢女子?
还都喜欢上了韶音一人。
嬷嬷不知为何,心生危机感:“在宫中,还是稳妥为重,不宜打扮得太过好看。”
第080章 第 80 章
韶音回宫当值这一日, 她身着女官衣裳,盈盈纤腰被腰带束住,身姿格外婀娜。
她皮肤白皙, 不需再敷白,只需要一抹胭脂点在唇间, 便如清水芙蓉惹人喜欢。
韶音在模糊的铜镜中,看不清楚自己的面容。
她只觉得自己涂上一些口脂,能让自己看着更加有气色。
谁也不希望在宫里伺候这些娘娘的宫女,是个看起来病怏怏没什么气色的女子吧。
这可是会遭晦气的。
韶音像是平常那般走出卧房,摆放早膳的嬷嬷看到她, 愣怔片刻, 再满眼笑意:“姑娘真是好颜色啊。”
韶音只觉得嬷嬷太夸张了。
她笑着腼腆,美不自知的模样,更是让人深感她的容貌。
便生她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韶音用过早饭,像往常那般去了宫里。
只是路过院落的时候,院子里的侍卫都在偷偷看她。
若不是这些侍卫知道韶音和几位娘娘之间的情谊不是那么简单, 他们还真会生出一些非分之想。
韶音宅院中人不多, 且大家也有一些时间接受韶音是女子这事。
韶音进宫时,宫门的守卫就已经傻眼了。
他们看着韶音,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他们看看韶音的牌子,又看看韶音的脸,再看看她纤细的腰肢, 以及素雅却也精美的女官衣裳,好半晌反应不过来。
韶音也有些脸热。
她以为自己就是宫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太监, 不会有什么人关注自己。
这怎么连守宫门的侍卫, 都好似认识自己。
好在,侍卫们深知, 身处皇宫,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太监变宫女,好似也不是那么稀奇。
他们也怕误了韶音当值,检查片刻就放了韶音进宫。
韶音走进皇宫。
身后的侍卫仍旧无法从方才的震撼中走出来。
他们互相张望,一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那是先前的韶公公?会不会是韶公公的妹妹?”
“这就不知了,可我觉得,应当就是韶公公。”
“还叫什么韶公公,那可是韶女官呢。你们看她与从前的气质倒是想差不离,只不过换回女装后,这气质更是令人心动。”
一侍卫道:“不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人打断他:“可别做梦了,你以为女官是你能高攀的人?先不说韶女官是哪家出生,她女扮男装做宫中当太监,这落在别人身上,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她却还能回宫,甚至还能升迁当上女官,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众人心中戚然。
是啊,若是其他人,早就以及没命了。
韶音一路上,收获的都是这样的视线。
许多宫人看到她都怔住了。
韶公公怎么变成女子了!
所以,韶公公是女扮男装在先帝身边当太监?
难怪先帝会忽然喜欢上一个太监,原来先帝早知道韶公公的真实身份。
可就算这般,韶音不仅能回宫,还成为内务府的女官。
这得在那些娘娘面前何等受宠,才能有如此好的结果。
众人越发明白,韶音是他们惹不起的。
韶音却也不太敢与他们太多寒暄。
那些宫人的视线已经很是收敛,却仍旧能让韶音感觉羞赧。
她快步来到内务府,已经有宫女等着她。
宫里留下来的宫女太监,都不是蠢笨之人,大家怎么可能不知道韶音在宫里的隐形地位是什么。
至少,几个娘娘都派了人来打招呼,他们当然不会与韶音作对。
有了大家的配合,韶音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甚至从前的掌事女官还留下一份资料,让她快速且清楚知道各宫娘娘的喜好,以便于根据她们现在的职位,给她们安排宫女。
韶音忙了一上午,以及完全接手这份工作。
虽是后宫人事工作,却比现代人事职位好做多了,工钱福利也更好。
韶音的认真和聪慧也让内务府的人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她能够从先帝身边辗转到几个娘娘身边,如今成为管事女官,几位娘娘还接连派人来替她撑腰,就知晓她不是什么蠢笨的人。
做完工作,韶音在内务府的小办公室休息。
可那几人怎么会让她休息。
今日,她是第一回在众人面前穿女装,那几人没有闹着要第一个看到女装的她,已经是忍耐了许久。
韶音正歇着,一宫女来请韶音:“掌事大人,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若是您现在不忙了,太后娘娘请您能去一趟慈宁宫。”
管芷贤已经搬到慈宁宫,太皇太后则是搬去了其他宫里。
韶音听闻太后要见她,便觉得心里一阵慌乱。
她甚至有些羞怯。
她从前都是一副太监模样出现在娘娘们面前。
韶音起身,整理衣衫,甚至恨不得变出一个小镜子,照一照自己如今的模样,瞧瞧自己的仪容仪表是否过关。
她对宫人说了声谢,起身去往慈宁宫。
韶音一路遇到惊讶的宫人,已经不再像清晨那般心中慌乱了。
只是,她未曾想到,路上能遇见珍太妃。
珍太妃坐在轿撵上,手中拿着一个小玩意在把玩。
她身边站了许多宫人,大家都站在原地,即使初春的风稍显寒凉,他们也不显任何情绪。
见有人前来,珍太妃漫不经心将视线抬起,落在韶音身上那一瞬时,双眼才亮起眸光。
她眼底满是惊艳,将手中小玩意往旁边一送,身边的人立刻接下。
杨钰珍站起身,看着韶音的目光变得越发炙热,也充满了她特有的柔情。
韶音没想到自己会在半路遇见珍太妃,可珍太妃更像是在这里堵她的。
韶音要行礼,珍太妃立刻免了她的礼,走到她面前,目光一错不错落在韶音身上,
韶音有些慌乱,身型微不可见向后倾斜了些许。
她低着头不敢看杨钰珍,只觉得珍太妃的视线,较之从前更加灼热。
她可不会忘记杨钰珍的表白,怎么会不懂这灼热的视线是什么意思。
韶音低声告饶:“珍太妃娘娘,奴婢……”
她忽然不敢说,她要去见太后。
珍太妃……不,应当是除了兰嫔,那三人惯是醋坛子,若是被她们知道,还有其他人向自己表白,最终,还是自己承担她们满腔酸涩和醋味。
珍太妃先前知晓贵太妃咬了自己,就已经那般了,太后对自己的情谊,可不能再被珍太妃知道。
韶音只能说:“娘娘,奴婢还有些事务要办。”
杨钰珍道:“让我的人去帮你办。”
话落,她微微弯腰,倾身靠得更近了些,温柔的声音比春意更暖:“你今日,只涂了些许口脂是吗?”
这般近的距离,韶音很是不适,点头回应:“是。”
杨钰珍抬手,韶音轻轻闭上眼。
杨钰珍越发喜欢她这副模样,她指尖在韶音的眉尾轻轻划过:“画了眉定会更好看,不如去本宫宫里,本宫给你画眉。”
韶音哪里会答应,拒绝了她:“娘娘……”
她轻声细语一叫,杨钰珍心软了。
这称呼分明不稀奇,其他人都是这般叫自己的,怎么韶音软软叫着自己,就那般不同呢。
两人站在宫道上,面对面,韶音微微后倾,低着头,杨钰珍则向前探着身子。
红色的宫墙衬得两人身姿娉婷。
其他宫人离得远远的,不敢惊扰两人。
杨钰珍喟叹:“若不是在宫道上,本宫真想将你拥入怀中,尝尝你唇上的口脂是什么滋味的。”
方才就想将她骗到自己宫里呢。
这人如今可不好骗了。
“七日后,是你的身辰是吗?”杨钰珍道,“本宫那庄子送了你这么些日子,还未曾和你一同去过,听闻那庄子上,已经开了不少花,樱桃也快要熟了,不如,同本宫一同去那庄子,本宫给你过生辰?”
她说话听似问话,实则没有给韶音留下太多拒绝的余地。
她想了想,又威逼道:“难不成,你想让你的家人给你过生辰?你如今成为宫中女官,你那些家人,不定等着你生辰时,来与你讨要一些好处呢。”
这确实是很麻烦的事情。
古代的孝道,可不会容许自己像现代怼父母那般对自己的父母。
没等韶音想清楚,杨钰珍就道:“那就这般决定了,快去办你的事吧,再不走,本宫可不想与你在这里吹冷风,而是拉着你去……”
“奴婢先走了。”韶音难得冲撞主子,杨钰珍话未说完,她便打断杨钰珍。
她真怕杨钰珍把她带到小宫道里,或者带去珍太妃的宫里被欺负。
杨钰珍看着韶音那般着急地离开,嘴角勾起浅浅笑意。
她看着韶音离去的背影,抬手用指尖掐住韶音的纤腰,轻声感叹:“真细,下回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慈宁宫,管芷贤望眼欲穿,看似不经意问如意:“如意,你说韶音生辰,我带她去哪里她会喜欢?”
如意低头做思考状,心中却有些担忧,太后娘娘,能带走韶音吗?
第081章 第 81 章
管芷贤看着院中盆栽冒出绿芽, 忽而问身边的如意:“御花园的花开了吗?”
如意道:“已经开了些。”
御花园有专人管理,每季都会更新一些花木,让宫里的主子们, 时时刻刻都能看景赏花。
管芷贤对如意说:“你带人去准备,韶音来了, 我会带她去御花园。”
她某一瞬间突然觉得,和韶音见面,好像不能那么随便,要选择一些比较舒服的地方。
能够顺便赏景看花,那才是最好的。
管芷贤虽不喜先帝却也不得不说, 先帝在与后宫妃嫔们培养感情时, 某些手段倒是她可以学习的。
只是,她比先帝更真心。
韶音一路走得很快,倒也不是那么想见到太后娘娘,而是想尽快走向太后的地盘,若是这一路上, 又遇见贵太妃和兰太嫔可怎么办。
韶音来到慈宁宫, 苏忠杰已经站在宫门口等着韶音。
看见女装的韶音,苏忠杰也是双眸一亮,笑得越发真诚耀眼,眼底也划过一抹浅浅笑意:“韶姑娘这样出现在太后娘娘面前,娘娘定会喜欢得很。”
韶音脸颊微红:“公公不要说笑, 娘娘找我什么事。”
苏忠杰笑意更浓:“是御花园的春花开了些,娘娘想请姑娘一同去赏花呢。”
韶音与苏忠杰一同踏出慈宁宫。
管芷贤见她进来, 立刻起身, 免了韶音的礼,两步走到韶音面前, 视线毫不掩饰落在韶音身上。
她嘴角勾起浅浅笑意,那笑侵染她薄凉的眼眸,看得韶音低下头。
管芷贤见韶音不施粉黛,只点了口脂,却也这般好看,似那突破冰凌盛开的花朵一般惹人的眼,她伸手握住韶音的手:“与本宫一同去看看御花园的花,听闻开得不错呢。”
韶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若是那些宫人看到皇后拉着自己的手,不知会传出什么传闻。
韶音可不希望皇宫里满是自己的流言蜚语。
无论她最后与谁在一起,无论和这些娘娘们最终是什么关系,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舆论的中心。
管芷贤感受到她退缩的力度,眼底神色沉了半分。
可见她那一副羞红了脸的模样,却也温柔下来。
管芷贤最终还是心软,放开韶音的手。
两人一同前往御花园。
身后跟着苏忠杰等人。
管芷贤问韶音:“在内务府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告诉本宫,本宫可以替你换一个地方当值。”
韶音很满意内务府的工作。
不需要整日面对那几位娘娘,上班的环境比起之前,可比从前不知道轻松了多少。
韶音落后管芷贤半步。
管芷贤多次等她,想让她与自己并肩而行,韶音却好似不明白,也跟着慢下来,如何都落了管芷贤半步。
管芷贤侧头看她:“音音为何不愿与我并肩而行?”
“奴才……”韶音低头受宠若惊。
能与太后并肩而行的,也就是当今新皇了。
管芷贤看着韶音轻颤的睫毛在阳光的投影下,投下精致阴影。
她低声说:“也是,宫里人多口杂,太过招摇不好。”
“可终有一日,我能让你无须顾忌任何人,与我并肩而行。”
韶音只听得心脏一颤。
不需顾忌任何,与她并肩而行?
她这是得到了大女主的承诺?
可管芷贤的意思,是让自己和她搞同性恋吧。
韶音眸光闪烁。
她并没有要与任何一个人搞同性恋的想法,只是这些娘娘各个身份尊贵,她不知道如何拒绝,也不敢拒绝。
两人一路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同韶音上次来,又有所不同。
那次是兰嫔带着她来赏梅,这次来,春花已经夺了众人的眼球。
韶音看着春花灿烂的模样,听着鸟雀鸣叫,呼吸着带着淡淡花香的空气,心情也比先前更加放松了些许。
管芷贤让苏忠杰等人在远处等着,她带着韶音在御花园中闲逛。
管芷贤未曾问及工作上的事情,而是询问韶音在家休息那段时间,过得如何。
韶音:“在家宅了好些日子。”
管芷贤摘下一朵花,在韶音头侧比划着,笑道:“我知晓,你是喜欢出去游玩的。”
韶音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想了想原主从前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道:“从前在家里待太久,不知道外面的风光,所以想见一见。”
“那你生辰那日,我带你去游湖可好?夜里,湖上会有许多花船,若是你想听唱曲的,还能让那些花船上的姑娘或者小倌过来唱给你听。”
韶音有些意动。
游湖、花船、花魁或者小倌。
这都是小说电视里才出现过的场景,也不知古代的花船姑娘或小倌姿色如何,能不能让人流连忘返。
她眸光闪动,显然已经动心。
可她却很犹豫。
珍太妃已经强势预约自己去庄子上玩。
她眼中的意动和犹豫都被管芷贤看在眼里。
管芷贤心里一沉,缓缓将那朵花插在韶音头上,声音漫不经心:“怎么,没有时间吗?是内务府不给你放假,还是你已经……约了人了?”
那停顿让韶音心脏一跳。
她哪里敢让太后知道自己已经约了人。
珍太妃得知贵太妃在自己手上留下印记,都能醋成那样子,太后可不一定比珍太妃豁达呢。
“哪里有人。”
韶音很快回应,思绪转动,有些小心翼翼看向太后:“若是游湖看花船听曲,是不是夜里更好些?”
韶音随口扯谎:“白日里,估摸着家人要来与我庆生。”
管芷贤看不惯韶音的家人。
她却也知道家人对于每一个人的重要性。
也罢,以后自己多看这些,只要她的家人不敢再欺压韶音,对她比家中那传宗接代的儿子还要好,就算是装的,也无所谓。
只要音音能开心便好。
管芷贤道:“那我夜里便来接你。”
韶音点头:“好。”
只要与珍太妃那边说自己夜里要与家人共同庆生,夜里赶回来就行。
两人正说着,韶音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瞳孔瞬间变大。
那是贵太妃。
韶音下意识拉着太后躲了起来。
近处恰好有座假山,韶音与管芷贤躲入假山中。
躲进来,韶音才发现不妥。
她拉着太后躲进来,好似她和太后在偷.情。
可若是与贵太妃相遇,两人都向自己表达过情谊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假山中间狭小,也就仅供一人通行。
她与管芷贤两人躲在这里,身体已经快要贴在一起。
管芷贤抬起手,撑在韶音身侧,稳住自己的身形,眼眸如同冰雪孤狼锁定韶音:“为什么要把我拉到这里躲着?我们两人不能让梁芙君看见吗?”现诸府
管芷贤眼神慌乱,不敢与管芷贤对视,她思绪飞转,脑袋快要炸了,才想出一个自以为绝佳的理由:“贵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您素来不和,若是让她见着,知晓了娘娘对我……对我……那般,她若是利用此要陷害娘娘,奴才心中不忍,便想着拉着娘娘前来这里躲着。”
对,她就是为了太后如今的位置着想,为了不让贵太妃抓到一点太后的破绽,才这般做的。
她并不是怕这两人一对上,两人都向自己表白过的事情就这般泄露出去,让自己处于针锋相对的中心。
那种感觉可不好受,她要避免。
管芷贤若有所思看着韶音,好似明白了什么。
她或许以为自己不知道其他那几人的心思?也以为梁芙君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虽然梁芙君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守灵期间也去找了韶音,管芷贤却笃定,梁芙君如何也能猜到。
所以,韶音此时做的事情,倒是做了无用功。
管芷贤忽而觉得有些好笑,心中却也喜欢韶音这般紧张的模样。
她甚至享受此时与韶音躲藏在这假山之中的亲近。
她们极少会离得如此近,还是韶音自己主动的。
管芷贤放纵自己的身体,与韶音渐渐贴近,在韶音不适时,低声说:“贵太妃好像过来了,可不能被她发现我们躲在此处,否则音音你的一片好心就付诸东流了。”
韶音立刻僵硬了身体,任由管芷贤向她靠近。
哪知这还不够。
管芷贤灼热的呼吸逐渐喷洒在韶音耳边,轻声对韶音说:“音音,你的耳朵,怎么会如此红?是热着了吗?不若,我帮你吹一吹?”
话落,一阵微凉的风吹到耳廓。
韶音那一瞬间险些叫出声,她立刻抬手捂住嘴,眼眶也因为忽然麻了半边的身体而发红。
管芷贤看着越发血红的耳垂,感受着韶音在自己的怀里发颤,眼底笑意更浓。
不远处,贵太妃声音传来:“方才我好似看到苏忠杰在御花园,可一晃眼人又不见了。”
春风道:“苏公公不是应该在慈宁宫伺候太后娘娘吗?”
假山里的韶音,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拽着管芷贤的衣襟,甚至紧张到屏住呼吸。
她已经后悔了,怎么会拉着太后到假山里躲着,好似自己和太后正躲着贵太妃偷.情。
她穿越后,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时候。
第082章 第 82 章
假山外不远处, 贵太妃仿佛看中了某一束花,正站在那里摆弄欣赏。
她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倒是让假山中的韶音更是紧张。
更让韶音讨厌的是, 太后竟然在骚扰她。
管芷贤有一只手已经捏住了韶音的耳垂,柔软的耳垂让她格外心动, 甚至心生恶念。
她已想打破之前的那些几人之间不成文的规则,不愿再等韶音的选择。
她想现在就将她带走,拆吃入腹。
想现在就看到她因为难以承受而羞红身体的模样。
两人的呼吸在假山缝隙中交缠在一起。
管芷贤轻声在韶音耳边说:“音音,若是梁芙君要与我争抢你,你会如何选择?”
她的声音明明那么轻, 可落在韶音的心里, 却好像千斤重。
韶音甚至为此心惊肉跳:太后娘娘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好似,这两人真的会站在一起,让自己选择。
不,这般恐怖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
韶音还来不及回答, 离她们不算远的梁芙君忽然道:“春风,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春风道:“没有呢。”
梁芙君狐疑张望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真的是她幻听了?
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才会如此吗?
梁芙君眉宇微皱,继续挑选待会儿要送给韶音的花。
今日,是她第一次看韶音身着女子衣裳, 一定要给她头上簪上一朵最好看的花,这也是她去内务府的路上, 要拐来御花园摘花的缘由。
假山里, 韶音不敢再让管芷贤开口。
她抬手捂住管芷贤的嘴唇。
当指尖触碰到管芷贤柔软的嘴唇时,她这才恍然, 面前这个人可是太后娘娘,她现在的举动着实有些大胆。
韶音想收回自己的手指,却被管芷贤按住手。
管芷贤握住韶音的手,重新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嘴唇上。
她一双眼睛黑沉又冷清。
冷清之下,翻滚的却是汹涌的占有欲。
韶音想蜷缩起自己的手。弦猪付
她指尖触碰着管芷贤的嘴唇,气氛逐渐升温暧昧。
韶音越发想退缩,她手指尖才稍微弯了一些,管芷贤竟然张开嘴,牙齿轻轻咬在韶音指尖上。
微弱的疼痛从指尖传来,随即便是一股电流,顺着指尖慢慢流遍全身。
韶音甚至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软,栽靠在管芷贤怀中。
明明自己只是被咬了手指,却好像命脉都被管芷贤拿捏。
假山外传来梁芙君众人离开的脚步声。
脚步声渐行渐远,韶音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梁芙君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四周除去鸟雀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
韶音这才推开管芷贤,想要立刻离开。
管芷贤抓着自己方才咬过的手不放,意犹未尽对韶音说:“可别忘了我与你的生辰之约。”
韶音耳朵脸颊已然一篇通红。
她哪里还敢继续和管芷贤待在这狭小的假山通道之中。
她已经能够遇见,自己若是再不走,就无法从太后手里逃脱。
她怎么也不愿意在这里与太后发生什么。
若是第一次就是这样刺激的场景地方,她真的会羞愤欲死的。
“奴婢不会忘记。”韶音很身体都在颤抖,用浑身力气,这才摆脱了太后,从假山中出来。
她的衣裳和头发已经不如方才那般齐整,神色更是慌乱。
见着贵太妃离开的苏忠杰,带人查新进入御花园,便看见了这样的韶音。
苏忠杰心中扼腕,他就知道,看到韶音将太后娘娘拉进假山中,带着人离开,不被贵太妃娘娘发现自己的身影,因此探寻到太后娘娘的行踪,是最正确的选择。
韶音甚至也没脸见苏忠杰。
她匆匆与苏忠杰问好,借着内务府工作繁忙,迅速离开了。
韶音离开御花园,管芷贤才施施然从假山里走出来。
苏忠杰立刻上前邀功:“奴才方才带着人躲出去了,没让贵太妃娘娘发现奴才在此。”
管芷贤看他一眼:“赏。”
苏忠杰立刻谢赏。
随后苏忠杰又问太后:“韶姑娘的生辰,可是如之前那般安排?”
管芷贤语气中带着微不可见的失落:“只能夜里带她去游湖看花船,白日里,她要与家人一同庆生。”
“你去查查,哪家花船的姑娘小倌唱曲好听,且身上干净的。”
要求干净倒不是要做什么,只是不想那些人脏了她们的船和眼睛。
苏忠杰立刻领命。
***
韶音在御花园外角落处,稍微整理衣裳和头发,取下太后娘娘插在她发间的那朵花,拿在手中,这才慢慢向着内务府的方向而去。
路上,韶音向自己的脸扇着冷风,好不容易才将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她刚走进内务府大门,一个宫女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那般跑过来:“女官你终于回来了,贵太妃娘娘已经等了你一会儿了。”
她也要给自己庆生吗?
韶音思绪一转,这个念头就浮现在脑海中。
可她已经和两个娘娘约好了。
贵太妃再来,她怎么安排?
韶音只能祈祷,贵太妃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亦或者,知道了也没有那个心思给自己庆生。
贵太妃娘娘最是骄纵,定不会做出那种给一个宫女庆生的事情。
她抱着微小的期待,进入内务府。
走进内务府,韶音发现气氛比她离开前谨慎多了。
是贵太妃前来,让众人心中慌张了吧。
韶音立刻将贵太妃请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贵太妃跟着韶音离开,内务府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好些原本没事也要装出做事样子的,更是坐下抚胸。
他们可真是佩服韶音,在这样尊贵的娘娘面前,毫无半点怯色。
若是他们,定是腿都吓软了。
韶音的办公室并不大,只是作为她处理一些事务的地方。
她一个人时,也不觉得这样狭小的空间不方便。
此时梁芙君与她同处其中,狭小的空间中站着两人,便不是那么自在了。
梁芙君四处张望,将韶音的工作环境打量片刻,蓦地回头,上前一步,与韶音靠得极近。
她一双媚眼如丝般纠缠着韶音,声音也柔媚千转:“这地方怎么这般小,我让他们给你换一个大些的房间。”
韶音连忙道:“不用,大家都是如此。”
接着又打了个补丁:“奴婢谢娘娘关心,只是这内务府,大家都是如此。”
她一人太特别,也不好吧。
梁芙君一想也是,若是给韶音独自安排更大的房间,其他人心中肯定会妒忌。
就算有自己的脸面,他们与韶音一同做事时,暗中不配合,自己查不出证据,也不能随意处置人。
这事梁芙君抛之脑后,拿起自己精挑细选的花,刚要插在韶音头上,忽然看到韶音手中也拿着一朵花。
那是御花园的花。
梁芙君脸色微沉:“你去御花园了?”
韶音心脏一紧,捏着花的手指比方才多用了半分力。
她思绪一转,回答这个问题:“是,奴婢回内务府时,去御花园瞧了瞧,看宫人有没有将春花布置好,以免误了娘娘们赏花。“
她甚至装作惊吓,与她现在的心绪倒也十分贴合:“奴婢是见这花开得格外好看,这才采摘回来。奴婢知错了,往后再不敢摘御花园的花。”
梁芙君将自己摘回来的花缓缓插在韶音头上,一边调整一边说:“你喜欢,想要多少就摘多少,着宫里谁敢说什么?”
“只是,这花真是你摘的?不是你与太后去御花园,她送你的?”
韶音心一沉,立刻摆出懵懂又无辜的神色,片刻低头说:“奴婢没有。”
她这几个字说得格外委屈,甚至微微发颤。
“是吗?”梁芙君审视看着韶音,想从她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第083章 第 83 章
梁芙君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 事事不愿落后服输。
但她却不是那般心思缜密的,甚至夏灵兰也要比她更有心思一些。
她抬起韶音的脸,看着她好似被自己冤枉后, 甚至有些微微发颤的身子,梁芙君心中虽还有些许疑惑, 却也在此时选择相信韶音。
她扶着韶音坐下,自己又与韶音挤在同一位置上。
那座椅虽然宽大,两个人挤在一起,却也仍旧有许多不适。
韶音缩着身子,偏生梁芙君却要与她靠得很近。
她看着韶音鸟雀般瑟缩的模样, 只觉得心都跟着软了些许。
她很喜欢韶音这般臣服于自己的样子。
且今日韶音已经换上女装, 原本梁芙君不喜欢这些宫女们的衣裳,觉得太过素淡。
可这衣裳穿在韶音身上,和她的气质格外贴合,越发让人心中生出怜惜之意。
这可比她穿那太监衣裳,看着要好看多了。
梁芙君心中难免意动。
梁芙君执起韶音的手, 抚摸着她曾经咬过的地方。
那里如今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就连皮肤也重新光滑莹润。
梁芙君甚是可惜:“怎么一点伤痕也留不下来呢?我瞧着这浅浅的齿印,不过再几日,就要消散了。”
韶音想收回自己的手,梁芙君却握住她的手掌,媚眼带笑看着韶音, 抬起韶音的手闻了闻:“不若我再留一个吧。”
韶音怎么会答应。
还来不及拒绝,梁芙君笑着说:“与你说着玩的。”
“不过你手上的香倒是好闻。”
韶音更紧张。
这只手, 不久前太后娘娘才握过, 还咬了咬。
她身上哪里会有什么香味,她从不抹香。
一想到自己带着别人身上的香味, 和贵太妃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调情骂俏,韶音脸颊温度高了些。
梁芙君看着她脸颊的温度很是欣慰。
韶音因她有了反应,她心里便十分舒坦。
梁芙君握紧韶音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感受着韶音滚烫的手掌和微微发颤的指尖,她说话时尾音都带上了钩子:“我今日来,是想让你欢心,你生辰那日……”
话音未落,梁芙君感受到韶音贴着自己廉价的手指微微抽动。
梁芙君眼色冷了半分,倾身上前,与韶音贴得更近了些,压迫力十足且充满诱惑:“怎么,你不想与本宫一同庆生吗?”
“不是。”
她哪里敢说不敢,她轻声道:“只是那日,也要同家人一同庆生。”
梁芙君有些不悦,只一想到是和家人庆生,便收了戾气:“与家人一同庆生,也不能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
韶音试探道:“若是早晨……”
可谁家庆生是早晨的?
梁芙君却也不得不妥协:“东城有一处庄子,看日出倒是不错。”
她又看向韶音:“你应了我,还能应她们的约吗?”
韶音道:“自然是不能的了。”
梁芙君心想应当也是。
却还是警告看着韶音:“生辰只能与我过,不能再有别人,若是让我知晓还有别人,我可什么都不顾,便会将你抓起来,打断你的腿,让你只能活在我的床上。”
她说这话时,眼底凶光尽显。
就连握着韶音手的,也变得微凉。
她看着韶音,眼波流转:“我可不是与你说笑的。”
说着,她指尖摩挲着那已经快要消散的齿痕,威胁之意满满。
韶音如今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否撒谎,她只想着,现在不能被贵太妃逮着她已经答应了另外两人。
梁芙君见她害怕,舒心了些许,这才愿意放过韶音。
“那我便回宫了,你要记得,你生辰那日,我可是会天不亮就来接你,你……算了,你若是睡不好,在我马车里睡也是一样的,我会安排好的。”
韶音只觉心累,却还是得行礼道谢。
梁芙君也还算满意,终于离开内务府。
韶音这才稍显松了口气。
如此一想,生辰那日还真是受难日。
天未亮就要和贵太妃去看日出。
中午回来与珍太妃去庄子上。
庄上回来后,夜里还得与太后娘娘一同去游湖。
韶音只在心中乞求,兰太嫔娘娘最好是别知晓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今日事情不多。
下午韶音在内务府难得休息。
这是从前在各宫娘娘宫里享受不到的悠闲时光。
她每日还能有一些例份,宫女还给她送来一碟果子,虽然比不上娘娘主子们的果子鲜嫩甜爽,却也是极好的待遇了。
若能一直在这里养老,也算是不错。
只不要有那些娘娘总对自己虎视眈眈就好。
下值时,其他宫女不能出宫,只能回自己的住处。
韶音确实得了特许,可以出宫。
她特意走了一条人不多的宫道,就是为着躲着兰太嫔。
直到到了宫门口,看到那个身影时,韶音脚步一顿,有一瞬间的崩裂。
片刻,她仿若认命,走到宫门口一小轿前。
方才冲着她招手的宫女回身道:“娘娘,韶女官来了。”
轿帘掀开,夏灵兰笑容烂漫探出头来:“音音,可算是等到你出来了。”
经历了前面那三个,韶音发现,自己心中已然毫无波澜。
这会儿这夏灵兰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她觉着,无非就是和其他三位一样,要给自己过生辰。
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有什么好过的,这些人一拥而上。
夏灵兰凑近韶音,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直直盯着韶音看,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韶音先前已经被另三位娘娘如此盯着看过。
此时再被看着,韶音告诉自己,应当要习惯这些,却还是忍不住羞涩。
她又微微红了脸。
她皮肤本就白皙,今日只点了些口脂,看起来却还是格外素淡的。
嫣红逐渐染上脸颊,给她素淡的脸增添了一抹颜色。
夏灵兰双眸更亮,很喜欢她这般模样。
果然夏灵兰说出了韶音早就已经猜到的话:“你生辰那日,我陪着你过可好?”
韶音满心都是果然如此。
她就知晓,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说到此处,夏灵兰眼底又闪过一抹疼惜。
她伸手握住韶音的手,微微晃了晃,满脸都是小女儿般的娇俏:“我知道你家中父兄对你并不算很好,他们将你送进宫来,也是想着你能替家中铺路。”
“他们不对你好,我却会将你记在我的心里,从这一次生辰开始,往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着你过,我会与你一同记住这个对我们来说重要且美好的日子。”
夏灵兰这话说,让韶音心底泛起一片暖意。
夏灵兰又握着她的手晃了晃。
两人的手都柔软白皙交握在一起,在稍有些寒冷的初春,给两人都带来一阵暖意。
夏灵兰的手指在韶音指尖上轻轻摩挲,带来一阵阵微麻。
夏灵兰见韶音还不曾答应自己,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眉眼瞬间耸搭下来,眼角溢出委屈:“是你不想与我一同过生辰?还是有其他人已经约了你?”
“当然没有。”韶音立刻便说出这句话。
既然要对四人守住大家都向自己告白的秘密,那就谁都不能说。
韶音又拿出那个理由:“纵然家人对我再不好,他们要与我一同庆生,我却是不能拒绝的。”
夏灵兰也心觉有些可惜:“若是父母之命,也是父母一片慈爱之心,怎能拒绝呢。”
“只是我前些日子定好了一个戏班子,那戏班子唱的短戏可好听了,还会杂耍,本以为与你庆生的时候要带你去呢。”
“你与父母一同庆生,便是一点时间也挤不出来吗?”
韶音算着自己的时间,稍有些迟疑:“或许可以一同吃夕食。”
夏灵兰双眸又是一亮:“那也好!那我便安排在夕食的时候。”
夏灵兰并没有占韶音太多时间,也没有那些非分的举动。
她很是疼惜韶音:“今日是你第一天去内务府当值,定是累得很,快先回宅府休息吧。”
韶音告别夏灵兰走出宫门。
上班真不累。
累的是要应付这四个娘娘。
累的是一想到自己生日那天,从早到晚要同四个人度过生日,就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此处,不再前行。
坐在小轿里往自己宫中去的夏灵兰,看着方才握过韶音的那只手,眼角眉梢满是喜意:“音音的手可真软呀。”
第084章 第 84 章
韶音原本以为, 大女主确定后,她只要站队正确,好日子就不远了。
现在确实可以确定自己性命无忧。
可怎么也想不到, 会有四个娘娘向自己表白。
也想不到,过一个生日, 一天要赴四个生辰宴。
韶音做完了今日内务府的事务,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趴在桌上,仍旧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无比希望那四人找自己,要与自己一同过生辰只是一个噩梦, 梦醒后, 什么都消失了。
可每一日,那几人总是会派贴身的宫女或者太监过来,不拘是送一套衣裳,又或者一套首饰,就连吃到好吃的点心瓜果也会送一份过来。
外人羡慕看着韶音, 说她是这宫中最盛宠之人。
韶音只想问他们:生辰当天赴四宴, 这盛宠给你你要不要?
当然,这话她也就心中想想,倒是真不敢问别人的。咸逐服
生辰前两日,韶音见着了原主的母亲。
或许是几位替她敲打了原主一家,韶母这一次倒是和颜悦色, 甚至眉眼间带上了不属于母亲的谄媚。
“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你也好些日子没有归家了, 这次生辰, 家中也是要给你大办的。”
韶音眉眼间带着疏离:“宫里的娘娘已经有了安排,恐是不能违背娘娘的命令, 归家庆生的。”
韶母一怔。
她本该为自己的女儿在宫中如此受宠而感到欢喜,这可是许多人家求也求不来的好运道。
可是她却只觉得心中微凉。
女儿如此受宠,贵人却早已经敲打,他们是不敢因女儿受宠,让她照拂家中的。
韶音因为韶家对原主做的那些事,对这个家里的人,是没有半点感情的。
她漠凉的眼神落在韶母身上,却看不到半点悔恨。
她甚至不认为他们曾经的那些作为,对原主是多大的伤害。
“若不是当初,家中做主,让你进了宫,如今的荣宠……”韶母如此说了一句。
她那模样,似要让韶音感恩她。
韶音只觉得心里更是为原主感到凄凉。
有这样的家人,原主当真是这个世界里最可怜的人之一。
原文中,她死在危机重重的后宫之中。
自己如今来了这个世界,也是她死去了,自己才占了她的身体。
原主无论哪个结局,都是这无良的父母兄弟贪心害的。
韶音本就对他们没有感情,如今更是恨透了这家人。
她冷冷看着韶母:“你心中也只有你那个儿子的前程,既如此,我便看看,你一心依靠的那两个男人,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否能够护住你。”
韶母心里一慌,不知女儿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她是永远也不可能想明白女儿为何不感恩,甚至心怀记恨的。
或许,她明白,却哄着自己不明白,因为满心都偏着那些人去了。
韶音叫了身边的嬷嬷:“送客。”
这已经是极为客气的说法,没直言将韶母轰出去,也不过是顾忌着古代的孝道。
丫鬟对韶音的冷漠略有不解。
她在这个世界长大,长辈是如何也不可忤逆的,这是她从出生便接受的教育。
以至于被卖给别人做了丫鬟,却也同许多人那般,念及家中条件不好,无法养活太多兄弟姊妹,心中是理解父母的。
嬷嬷回来后,却很是心疼看着韶音。
嬷嬷一辈子无子无女,未曾婚配。
却也跟过不少主子,见识良多后,也知道,那些当真心疼儿女的家庭,是如何做的。
她将韶母送走,回来倒是宽慰韶音:“姑娘可别因此伤了心。”
“这世间,也不仅仅只有父母兄弟才能对姑娘好。”
韶音看着灿烂阳光落在院落中新开出来的花上,璀璨光芒亮眼,她笑着说:“我当然是知晓的,纵然没人对我好,我自己也是能哄着自己的。”
她来自现代,虽也才活了二十多年,却也看得极开。
嬷嬷仍旧心疼韶音,就将这事告诉了太后娘娘。
她是太后娘娘赐给韶音的,自有一些途径可以向太后娘娘传递消息。
太后未曾前来过多安慰,却在自己儿子那里给韶家上了些眼药。
新皇登基,多杀几只鸡,再正常不过,这韶家父子就成了新皇要杀的鸡。
这两人惯是没有什么本事的,否则也不会想着靠妹妹去宫里当太监,这般勾.引人的手段为自己的未来谋划。
贪心又没本事的人,哪里经得起查。
虽不说让他们入狱杀头,韶家兄长撤了职,父亲贬职,却也是该得的。
这次,韶家人心中虽恨极了这个不帮着他们谋划的,且还害得他们丢了前程的女儿,却也不敢再上门打扰。
韶母在韶音新宅子里待了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家中就如此,他们若是再上门,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如此,即使心中恨透了韶音,却也不敢发泄出来,更不敢去韶音面前惹了韶音不开心。倒是只能在家中一家人内耗着。
韶音从嬷嬷口中听得这事时,只觉得心里松快了不少,还多吃了两碗饭呢。
她想着,生辰那日,定是要好好感谢太后娘娘的。
可一想到生辰,韶音又是泄气。
生辰前日,她早早睡下。
闭上眼时,甚至有种视死如归的心境。
就连梦里也不安生。
她梦见那四人竟全都一起来了自己府上,争抢着要与自己单独过生辰,各个逼着自己做出选择。
韶音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次日一早。
韶音起了后,嬷嬷和丫鬟替着她换了衣裳。
韶音便给她们都放了假:“你们也出去轻省一日,纵然那日遣了母亲出门,生辰还是要回家里去过的。”
她是不愿自己一日陪四人的事情露了出去。
嬷嬷和丫鬟也是理解,纵然与父母生了嫌隙,可血缘亲情却是不能断的。
只盼着姑娘如今归家,家中能厚待她。
安排了这些,韶音提早来到门前,等着贵太妃前来接自己。
春日的早晨仍旧有些寒凉的,韶音身着贵太妃送来的藕粉色春装,头上的簪花也是贵太妃送来的,很是鲜亮,与她平日里的打扮不尽相同。
不过等了片刻,便看到贵太妃的马车在巷子口缓缓驶来。
上了马车,春日寒气被车帘阻挡。
梁芙君拉了韶音坐在自己身边,握着她的手就不放了,还十分道貌岸然:“手怎么这般冰凉,你就不该在门口等着我。”
韶音低头作害羞状:“奴婢不愿娘娘久等。”
梁芙君惯是喜欢听这样体贴的话,看着韶音的眼神越发柔和了。
她视线落在韶音脸上,看着韶音头上簪花鲜亮,脸上却没有妆容映衬,显得有些寡淡。
梁芙君问她:“你怎么不化妆?”
韶音是懒得化妆,今日可要应付四个人,还是四个与自己表白的人,当然是素雅着最好。
她可不想把自己画得美.艳无比,惹了这几人更加喜欢自己。
她希望她们看自己寡淡,就消了那份心思最好。
当然,口头上是不能这样回答的,韶音只能道:“奴婢不太会化妆。”
梁芙君眼眸一闪,唇角勾起一抹美.艳弧度。
她掀开马车帘子,对侧旁骑马的侍卫说:“你去宫里取了我的妆匣盒子来,尽快些。”
那人立刻离去,马蹄声在还未天亮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明显。
梁芙君放下帘子,兴致勃勃看着韶音:“那我帮你描画可好?”
说着她更是兴奋。
不知为何,她十分期待待会儿给韶音化妆,想看着韶音在自己的描画下,容色万分的模样。
韶音本想拒绝。
梁芙君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是不是摩挲一下,引得她时常被电一般,一阵阵麻意从两人相触的地方传遍全身。
贵太妃若是给自己化妆,就不会这样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还像个轻狂之徒那般摩挲自己的手了吧。
那就画吧。
那侍卫的脚程很快,不过一炷香,就取来了化妆匣子。
果然,梁芙君放开了韶音的手,让韶音微微侧着身子,与自己面对面。
韶音刚松了口气,将自己的手缩回衣袖中,梁芙君忽然离她极近,她甚至因此浅了呼吸,僵了身体。
梁芙君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拿着黛笔,满眼兴致。
她心中甚至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若是将韶音制成娃娃,随自己摆弄描画,不能反抗自己,那也挺好。
两人距离极近,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气氛比起方才,更多了一丝暧.昧,却也因为梁芙君压抑不住的疯狂眼神,带上了些许怪异。
韶音闭上双眼,不敢再看梁芙君,只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描画。
这一瞬,她忽觉自己好似玩.偶娃娃,任由梁芙君摆弄。
而梁芙君看着韶音闭上双眸,如此乖巧,任由自己摆弄的模样,视线落在韶音还未涂上口脂,只透着浅浅粉红的唇上。
这嘴唇,看起来好似有些微凉,若是咬上去,会不会也是冰凉坚硬的感觉?
梁芙君拇指按在韶音嘴唇上。
那唇并不坚硬,也不冰凉,反而温软得很。
梁芙君心思一动,屏住呼吸。
第085章 第 85 章
天还未亮。
马车内一盏烛灯照亮了韶音的脸, 便于梁芙君给韶音上妆。
昏暗灯光,呼吸交缠,梁芙君的手按在韶音柔软的嘴唇上。
此时, 若是不做点什么,又怎么对得起此时狭小逼仄的马车空间, 以及两人之间暧.昧旖旎的气氛。
梁芙君探头上前,微微垂下眼睑。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所及只有那两瓣温软的唇。
韶音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看见贵妃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间,心脏在胸腔疯狂跳动。
她想逃离, 可是这狭小的空间如何逃, 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韶音抬手抵住梁芙君,微微偏头,嘴唇发颤:“贵太妃娘娘。”
梁芙君听着她近乎哀求的声音,不仅不生气,心里生出反而生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激动。
她捏着韶音下巴的手更用力了些, 语气带上了不容拒绝的蛊惑:“你可知从前那些拒绝我的人, 如今都是什么下场?”
韶音心脏跳动更加剧烈。
她垂下的睫毛微颤,虽被威胁了,却还是下意识颤巍巍地拒绝梁芙君:“娘娘,奴婢……”
可梁芙君按在她唇上的手越发用力了些。
“我知道了,”梁芙君道, “你不想让我吻你。”
韶音闭上眼。
真不该答应她,与她共同庆生。
她现在宁愿回家, 和原主那些混蛋家人庆生。
“好。”
梁芙君的应答让韶音意外睁眼, 看向梁芙君。
趁着韶音放松的这一瞬,梁芙君忽然倾身上前。
韶音立刻侧头, 却也来不及躲开。
韶音只感觉自己唇角被一片柔软触碰,随即就是坚硬的牙齿咬上唇角。
韶音一痛,闷哼一声。
唇角的嗜咬力度随着韶音的闷哼轻了许多。
梁芙君的唇齿却没有离开,好似在品尝什么美味一般,慢慢地啃咬。
韶音手上的力比方才更大了些,推动着梁芙君的身体。
梁芙君却仍旧不愿意离开,且轻笑了一声。
她好像叼着舍不得放下的食物那般,语带笑声,心满意足且蛊惑道:“我又不会真的吃了你,你怕什么?”
韶音只觉得浑身好似有蚂蚁嗜咬一般,那一阵阵麻意,快要让她坚持不住。
她再次推开梁芙君。
这一次,梁芙君没有再次强迫韶音。
她拉开自己与韶音的距离,拉开自己身体的速度却极慢极慢,好似两人之间有什么相连在一起,如何也扯不开。
偏生梁芙君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声音娇媚,轻言细语,尾音缓缓拖出尾巴,似在撒娇:“音音的唇可真软,这让人如何舍得放开呢,真想吃一辈子。”
韶音原本已经红了的脸,被她的话一冲,比之前更红了些,甚至冒出滚烫的气息。
梁芙君捏着韶音下巴的手,抚上柔软温热的脸颊,嫩滑触感让她爱不释手:“闭上眼,我帮你描画眉眼。”
韶音却已经不太相信梁芙君,谁知道她会不会趁着自己闭眼,再做什么。
梁芙君好似看懂了她的眼神,轻笑一声:“音音,我若还想咬你,你闭不闭眼,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话是这样说,确实与她闭不闭眼没有关系。
可这人怎么还得意起来了。
韶音脸更红了。
她心中羞恼,也不愿意再与这混人对视,果断闭上双眼。
好在,梁芙君再没有其他的动作,认真给韶音画上妆容。
韶音第一次画如此艳丽的妆容,却也不是那样刺目惊人的艳丽,而是如同春日里万绿之中那一抹粉红的娇花那般,娇嫩美.艳。
梁芙君让她睁眼。
韶音睁开双眼,睫毛微颤,眼眸水润,闪动着冰凌般脆弱且晶莹的光。
那副模样,很是惹人怜惜。
更是能挑起梁芙君心中的凌虐欲。
她多想让面前这个人哭泣,让她忍不住流下眼泪,晶莹泪珠打湿花一般娇艳的脸蛋,那该是何等美色。
马车在此时微微抖动,车门外传来春风的声音:“贵太妃娘娘,已经到了山脚。”
“可惜了。”梁芙君单手捧着韶音的脸。
没有时间将这人欺负哭了,真是可惜呀。
不多时,两人从马车里下来。
梁芙君先下了马车,随后回身伸手。
韶音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板上,看着梁芙君递过来的手:“
……”
自己一个奴才,本应该自己跳下车吧。
就算当宠,其他人伸手扶自己下车已经是荣宠。
如今贵太妃亲自伸手,要扶自己下车。
她扶着贵太妃的手下了车,马上拉去砍头也不为过。
梁芙君在马车下挑眉看向韶音,艳丽容颜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唇角轻勾的模样,仿佛在说:若是再不下来,我可就抱你下来了。
韶音心尖一颤,扶着梁芙君的手下了车。
周围的奴才和侍卫纷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
但他们心中却也无比震撼,震撼于贵太妃对韶音的宠爱。
韶音下马车时,手放在梁芙君手掌中,就再没被她放开。
她的手虽然柔软,却又好像带着无法拒绝的力量,让韶音挣脱不开。
便是这样,两人在几盏灯笼之下,前后簇拥着侍卫奴才,执手相握,一步一步向着山上而去。
梁芙君听着身边人的呼吸渐重,有些许不满:“你这身体,可真是娇弱,当带着你多多爬山游玩。”
话落,她靠近韶音耳朵,语音含笑:“否则,日后到了床上,你这般体力,哪里承受得住?”
韶音险些崴了脚,脸更是红得已经快要烧起来了。
梁芙君满意拉着她继续爬山。
这一路虽然辛苦,可山间清新的草木香气确实那般好闻。
梁芙君偶尔还会停下来,让人送上温甜的蜂蜜水,让韶音歇一歇,喝点水。
这般倒是有些耽误了行程。
这山不高,她们爬上来却也比预计多费了些时日。
刚来到观日台,朝阳冒出了一点红边。
梁芙君握着韶音的手,两人来到观日台边,看着朝阳慢慢升起,阳光缓缓洒在两人身上,给两人镀上一层橘色光芒。
这是韶音两辈子第一次看日出。
那样充满生命力的上升,带着点点温暖气息的眼光洒在身上,她心里忽而漫过一抹感动。
她也不知为何会感动,只觉得一颗心好似被朝阳温暖的光晒得软软的。
梁芙君侧头看韶音,见她眼底橙红眸光闪动,只觉得面前的人美得不可方物,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她紧紧握着韶音的手,心中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这个人。
直至朝阳高升,韶音面前忽然出现一只手,挡住了朝阳。
梁芙君在她耳边说:“再看就要伤了眼睛了。”
韶音这才收回目光,却也不敢与梁芙君对视。
她脸颊仍有些许热气,心脏也在胸腔跳动得格外凶猛。
梁芙君此时倒是不逼迫她,甚至放开了韶音的手。
韶音诧异看向梁芙君。
梁芙君笑看着韶音,那笑让韶音心里发毛。
片刻,春风迎上来,送上一个荷包,一把剪刀。
韶音不懂梁芙君这是要做什么。
只看见梁芙君撩起一缕发丝,毫不犹豫剪断。
韶音心中有不好预感。
果然,下一刻,梁芙君又执起韶音一缕发丝,在韶音没有反应过来时,剪断那缕发丝。
两人被剪断的发丝拢在梁芙君手中。
一缕颜色更深一些,一缕则是柔软一些。
梁芙君将剪刀给了春风,将两缕发丝打结,交缠在一起。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目不转睛看着韶音,好似被缠结在一起的不是两人的发丝,而是两人的人生。
韶音忽然明了梁芙君的意思。
结发,梁芙君在与她结发。
结发被塞进荷包中。
梁芙君又将荷包挂在韶音腰间。
韶音藏在衣袖下的手,握拳微微颤动。
第086章 第 86 章
朝阳洒满大地树梢, 春花绽放。
梁芙君执手与韶音共赏美景,又吃了侍卫们背上山的朝食。
韶音看着天色,垂眼时余光落在腰间荷包上。
她心脏微颤, 轻声说:“娘娘,时间不早了。”
梁芙君带笑嘴角收起半分, 看向远处山景:“你那家人,就不能舍了他们,与我共度一日吗?”
若真是家人,韶音有什么舍不得的?
如今不是家人,等着她的是另外几人。
韶音下意识握住了那个荷包, 忽觉心里一阵酸涩情感流出。
她眸光闪动, 心中却生出了勇气。
有些事情,若是不能说清楚,对所有人都是伤害。
韶音微微张口,梁芙君脸色却忽然凌厉,放开她的手, 轻轻推了推韶音:“去吧。”
韶音被打断, 微怔。
“知道你还是舍不了家中的家人。”
梁芙君又是一笑,缓缓走到观景台前,回身靠在栏杆上。
她背对着朝阳,阳光落在她身上,韶音有些看不清她的眼神。
她见梁芙君身姿娉婷站在观景台前, 声音依旧是往日里的张扬跋扈:“怎么,如今是舍不得我了是吗?若是现在不想离开, 我可就不放人了。”
韶音听着她像往常那般威胁人, 下意识心生惧意。
这一泄气,便已经失去了说清楚的最好机会。
她甚至有些后怕, 若她方才真的拒绝了梁芙君,会不会被疯狂的梁芙君推至山崖下。
应当不会,贵太妃娘娘虽偶尔是个疯魔的性子,应当也不止于此。
只是,古代主子们的威严是不能挑战的。
自己方才当真是有些冲动了。
“那奴婢便先行离开了。”韶音对梁芙君行礼。
“去吧。”梁芙君道。
韶音看着梁芙君独自一人站在观景台,明明已经告别,却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胸口有些憋闷,韶音不敢深思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垂下眼眸不再看梁芙君,转身离开。
她离开的动作显得那般仓促慌张。
梁芙君在韶音转身那一瞬间,挥手分了一半人送韶音离开。
韶音的身影很快便看不见了,梁芙君却没有任何动作,一直看着那个方向,背着光,周围奴才均不知她此时如何情绪,这些奴才都不敢上前。
一阵风吹过,吹起那一缕被剪断的碎发。
梁芙君好似这才梦醒,回身,转身看向观景台外的景色。
阳光落在她脸上,照得她那张美.艳的脸越发通透绝色。
可她眼中却一片凉意,甚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下山的韶音走得很快。
她唯恐回去晚了,让珍太妃久等。
她更怕珍太妃知道自己天不亮就与贵太妃上山了。
韶音握紧腰间的结发荷包。
更不能让珍妃看到这个荷包。
这可是十分要紧的东西,若是被其他几人看见了,那场面,她不敢想象有多疯魔。
如此想着,韶音步伐更快。
下山时,看到两辆马车,韶音微怔。
难道贵太妃本就不准备与自己共同归家?
韶音想不明白,也不准备再想。
她立刻上了马车:“先回我的宅子。”
驾车的侍卫未曾疑问,驾车带着韶音离开。
马车摇晃,韶音看向自己手中的荷包,只觉得这荷包有千斤重。
她如何承受得起呢。
一路思绪繁杂。
到了宅府,韶音已经没有心思想太多。
她下车后,与那些送自己回来的侍卫等人道谢,便进了宅府。
今日,她将那些下人都遣走了。
府中只她一人。
她急匆匆回到卧房,将珍太妃差人送来的衣衫拿出来。
珍太妃除了差人送来衣衫,还送了鞋袜。
韶音匆匆换上,脚踏在地上,在模糊的铜镜中看了看自己,见衣着整洁,终于缓下一口气。
随即,韶音低头看脚上的鞋袜。
珍太妃送她的鞋袜,倒是比自己今晨穿得更加舒适些。
这会儿珍太妃还未来,她倒是有时间多看那鞋两眼,更是将脚伸到旁边的鞋旁,对比了一番。
蹲下身细细看时,才发现,脚上这双鞋的针脚更密一些。
韶音不禁感叹。
古代女子可真是离开,就这做鞋的手艺,到了现代,那都得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韶音站起身,要赶着去门口等珍太妃。
要踏出房门那一瞬,韶音又回到床边,从那堆换下来的衣裳里,找出那个荷包,然后拉开了梳妆台的首饰匣子,将荷包珍重放进抽屉中。
韶音并没有站在门口等着珍太妃,而是将门打开些许缝隙,看向巷子口的方向。
当她看到珍太妃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韶音不知为何,紧张了起来。
她深呼吸片刻,打开门,走到门口,看着那辆前来的马车。
马车在她出门那一瞬,行驶速度快了不少。
车窗的布帘被掀开,杨钰珍出现在车帘后,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
杨钰珍远远看见门口那人,眸光闪动,嘴角笑意更甚。
她未曾想到,韶音还会带上如此好看的妆容来见自己。
想来,她一定也很期待今日与自己一同庆生吧。
想到此处,杨钰珍眼底的柔情越发浓郁。
她下意识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马车便来到韶音宅府门前。
马车门打开,杨钰珍在车上探出身子,伸出手,笑看着韶音。
马夫立刻摆好凳子,韶音两步上前,看着自己身前杨钰珍玉一般莹润的手,抬手轻轻握住,借着些许力,上了马车。
韶音躬身进了马车,杨钰珍拉着她坐在身边。
韶音低头行礼:“珍太妃娘娘。”
杨钰珍笑道:“怎还与我这么多礼。”
她一错不错看着韶音,眼神落在韶音身上,如何也移不开,显然是爱极了她这般模样。
自己挑选的衣裳,果然也很适合她,与她今日的妆容和头饰也是十分相配的。
杨钰珍目光中头饰上一闪而过,嘴角笑意僵了一瞬间。
“今日是你的生辰,是否起得比平日里早一些?”
韶音立刻道:“今日好不容易休息,倒是比平日里起得晚了些。”
“原来今日是睡了懒觉的。”杨钰珍声音轻轻的,风一吹就散了。
“起晚了,这头饰是随意选的,还是为了特意配今日的衣裳呢?”
韶音哪里敢说是随意选的。
这头饰,是早晨梁芙君给她配上的。
梁芙君还嫌弃了她自己配的头饰,说是与衣裳不配,埋怨自己敷衍了她。
听韶音说是她精心挑选的,杨钰珍眼底仍旧柔和,却已经没了方才的温度。
只是韶音一直垂着头,没怎么发现。
杨钰珍微不可见轻声叹息。
韶音恍然间好似听到了叹息声,下意识抬头,目光落入杨钰珍温柔似水的眼神中。
韶音本该避开的。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杨钰珍的眼眸好似能一眼望到底,柔情将她缠绕,如何也逃不开。
杨钰珍轻笑一声,目光落在韶音唇上:“只是你忘记染唇脂了。”
杨钰珍眼神一暗:“是今日要与我一同去庄子,紧张了吗?”
韶音眼神闪烁,不敢再看杨钰珍,扯开自己的视线:“是,奴婢忘记了。”
杨钰珍幽声叹息:“可惜了,我没带唇脂出来。”
韶音刚想说不用。
杨钰珍又道:“不过,我可将我唇上的唇脂分你一些。”
韶音心里一慌,头低得更是厉害:“娘娘……”
杨钰珍眼底温柔不变:“不想要吗?”
她说:“也是,如今我们就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要买一盒口脂再容易不过,只要你说句好听的。”
韶音若是此时抬头看去,便能捕捉到杨钰珍温柔眼神下若隐若现的凄然。
但她哪里敢抬眸,只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心里已经难堪死了。
今日哪里是她的生辰,今日应该是她的受难日。
韶音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办才好,不然叫她一声好听的吧?
叫什么呢?
她心里还没有想好,杨钰珍已经等不了。
下巴被熟悉的力度擒住,被迫抬起的那一瞬间,韶音好似已经打开自动防御系统,一手抵住杨钰珍的肩头,一手捂住自己的嘴。
杨钰珍身形一怔,片刻,眼里柔情破冰,碎裂的缝隙中,一抹抹疯狂溢出。
她指尖摩挲着韶音柔软滑腻的下巴,挑起没有温度的温柔笑意:“音音,你这般反应,为何让我觉得熟练?是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还是被欺负过,不许思索,就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韶音瞳孔微颤:“娘娘,奴婢……奴婢没有,奴婢只是……”
“是我太唐突了是吗?吓到你了?”杨钰珍道。
韶音微微点头,轻“嗯”一声。
杨钰珍轻声说:“为何,会被吓到呢?只有我吓了你吗?”
韶音甚至想死在这一刻。
她为何觉得,自己已经骗不了她们了,自己今日要同四个人分别庆生的事,总会被她们发现。
第087章 第 87 章
气氛在杨钰珍温和却又强势的眼神中逐渐凝结。
杨钰珍眸光一闪, 浅浅笑道:“不过逗你的,怎么就怕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我如何也不会做那些惹你生气的事。”
韶音这才小心翼翼抬眼看杨钰珍一眼,见她不再像方才那样咄咄逼人, 这才松了口气。
杨钰珍见韶音缓了神色,掩下眼底的那一抹酸涩。
梁芙君的事,往后再说,今日是韶音的生辰,不能让她难过。
不过, 她现在不明着算账, 却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只一想到,韶音如此娇艳的模样,是出自梁芙君之手,杨钰珍心中如何能好过。
杨钰珍给海棠使了个眼色。
海棠立刻明了,出了马车。
一路上, 韶音逐渐放松。
杨钰珍果然不像方才那般对自己, 且还说着一些家中姐妹,或者其他手帕交好友的生辰趣事。
韶音喜欢的就是这些古代见闻。
这对她来说,又是小八卦小故事,还是古代风俗见闻。
直至她们到了庄园。
这也是韶音第一次到杨钰珍送给她的庄子里。
这个庄子,比她想象中大了许多。
不仅有很大的农田, 还有一座小山包。
山包不大,却也有树有田。
海棠此时送上方才取来的首饰, 交给杨钰珍。
杨钰珍便拉着韶音到了一株花开正盛的桃树下:“我给你换下你头上的簪子可好?你选的簪子虽好看, 却与这庄子里的景色不是很相配。”
韶音唯恐杨钰珍发现什么。
她头上的簪子可不是自己选的。
她立刻道:“谢谢娘娘。”
她如此乖顺,对梁芙君给她的东西没有半点留念, 取悦了杨钰珍。
杨钰珍眼底笑意又仿若之前那般,如春风般和暖。
她给韶音换下簪子,并未开口说好,韶音便一直乖乖站着,以为她还没换好。
杨钰珍心下一软。
春风吹过,淡粉花瓣随风旋转飘落,围着两人舞蹈。
杨钰珍抬手抚摸韶音的头发,本该是心情好了许多,却又看到那一缕断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韶音哪里会轻易断发。
杨钰珍不想深想,心中执念却也加深。
她说:“我们走吧,带你看看这庄子里的景色。”
韶音这才抬起头,转头看向庄子深处,满眼兴致,说了句好。
她抬脚向着庄子方向走去,却突然被绊了一下。
那一刻,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歪斜向一旁。
她脸上惊吓,甚至下意识叫出声,唯恐自己这次会摔倒在地。
下一瞬,一股力拉住她往旁边一扯。
韶音倒入一个温软的怀抱。
她身体歪斜,脊背也下意识弯着保持平衡,脸却砸进一团柔软中。
韶音还未反应过来,只觉惊魂未定,下意识扣住拉住自己的杨钰珍的腰,稳住身形,这才聚焦视线。
这一聚焦,她忽然发现不对。
好近好近的地方,怎么有一抹绿油油的虚影,看着好似珍太妃今日带的翡翠项链。
翡翠项链?
自己离翡翠项链这么近,脸颊所触及之地那般柔软温暖,耳朵听到的心跳声比之自己的,沉稳了许多。
韶音立刻明白自己栽到了哪里。
她竟然栽进珍太妃怀里,还埋了个脸。
韶音血液瞬间上脸,想要将自己从珍太妃怀中拔起来。
她紧张得说话也结巴了:“奴婢、奴婢马上起来。”
可越是紧张,就好像越是不得章法。弦珠傅
她明明想从杨钰珍怀里起来,珍太妃也在帮她,扶着她的手让她接力,可韶音却不知为何,总是失了力气,一而再再而三,重新跌入杨钰珍怀中。
挣扎了三次的韶音埋得更深了。
最终,她涨红了脸,闭眼装死一般埋在杨钰珍怀里,已经全然放弃了。
这也算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韶音闭着眼,不知如何面对珍太妃。
贴着珍太妃胸口的耳朵,听见身边的人闷笑出声,笑得胸腔微颤。
韶音感触更深,已经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杨钰珍小心收回悄悄绊住韶音的脚,又换了换手的角度,让韶音身体再泄力两分,往自己怀里又深了半分。
偏偏她还笑着嗔怒:“你这人可真是心思极多,这是故意摔了想着轻薄我?”
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杨钰珍低头小声道:“你又何必这么多心思,若是想要如何,跟我说了,我怎么会不满足你?”
“不曾想过,我这一身好姿色能让你动容,若是早知道,就该早些用了美人计。”
韶音脸更红了,哪里还能装死,又重新开始挣扎。
她一边挣扎,还一边为自己辩解,却已经语无伦次了:“奴婢没有,奴婢没想着吃娘娘豆腐,奴婢站不起来了,娘娘放了我的手。”
杨钰珍放开韶音的手,语带笑意,却也多了一分委屈和埋怨:“如今这是如何,我才是被你欺负的,你还怪我的手拉着你,不让你起来了?”
“没有没有。”韶音好不容易挣扎起来,抬眼道歉,可看着杨钰珍清澈温润的眼眸,以及眼底的调笑,又羞得低下头。
她快步走开,使用转移话题大法:“去看看庄园,不是说那樱桃可以吃了吗,娘娘我们去瞧瞧。”
杨钰珍立刻跟上韶音:“音音这般是什么意思,是害羞了吗?”
韶音走得更快,不想再理杨钰珍,整个人已经羞得快要冒烟了。
杨钰珍却很是喜欢她这般模样,上前拉了韶音的手:“音音慢些,若是待会儿再摔了,没有我给你垫着,那地上可不是软和的。”
韶音回头瞪了杨钰珍一眼,那眼眸却是含雾带水,染了半分娇怒:“娘娘!”
杨钰珍凑近韶音耳边,笑着说:“你怎么还害羞了?这不该我害羞吗?”
韶音继续往前走,颇有些咬牙切齿道:“奴婢说不过娘娘。”
她现在已经有几分确定,方才摔倒,就是杨钰珍动了手脚。
明明是她吃了杨钰珍的豆腐,如今怎么像自己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
真是可恶。
杨钰珍可不是那么轻易放过韶音的人。
她拉着韶音走在庄子的林道上,阳光稀稀落落碎金一般洒在两人身上,她目光下移,看向从前穿着太监服全然看不出来的姣好身材,语气缱绻:“此时再一想,刚才我倒是有些吃亏了,应当从你身上找补回来才是。”
韶音感受到她春意温暖之下裹藏着熊熊烈火的视线,真是恨不得丢下杨钰珍去赴下一个约。
韶音甚至下意识抬手挡在胸.前,把头转到一边不认这笔烂账:“明明是娘娘算计我了。”
她可不是什么蠢人。
哪知道,杨钰珍看着那般温柔和软,却是个狡诈的狐狸:“哎呀,被音音发现了。”
“所以你知晓,我方才是想那般占你的便宜,想用美人计勾.引你,看你这般模样,我的计谋应当是很有用了。”
韶音羞恼得想要甩开杨钰珍的手,杨钰珍却拉住她不放开:“可不管如何,你在我这里,也算是占了些许便宜了,如今我后悔了,要讨要回来。”
这人,简直流.氓!
怎么还能有这样流.氓的宫妃!
韶音脸上温度一直没下去,强迫自己怒着眼睛看向杨钰珍,语气里的气势一戳即破:“哪里有什么道理都是娘娘占了的,娘娘莫要这样无理取闹,我、我不会应的。”
韶音说了这话,气势瞬间破了,不敢再看眼带笑意的杨钰珍。
微风吹过,花瓣随着碎金阳光洒落。
两人站在庄子里的林间道上,头上是粉红的桃花树枝。
杨钰珍偏头去看韶音,要与她对视,笑着看她已经心虚的模样:“原来,音音还有这么凶的一面,这可吓到我了,音音要如何才能安抚我被吓到的心呢?”
韶音咬牙,哪里就被吓到了,这是被吓到的样子吗?
杨钰珍好似看懂了她躲避视线里的眼神:“既然音音不信,不若摸摸我的胸口,看看我的心跳十分当真那般快。”
第088章 第 88 章
韶音听了杨钰珍的话, 呼吸一窒,更是不敢看杨钰珍。
谁想知道杨钰珍心跳快不快,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韶音立刻躲开了。
她继续往前走, 杨钰珍不愿意放手,她只能拉着杨钰珍的手:“去看看那边。”
杨钰珍跟上韶音的步伐, 看着她的背影以及通红耳根,杨钰珍心里的醋意总算是散了些。
两人不多时,来到樱桃园。
已经有部分樱桃红了。
艳红的樱桃晶莹水亮,看着便是酸甜可口。
韶音抬手遮住阳光,看自己面前这些樱桃有哪些是熟了可以吃的。
一只修长似葱根般白嫩的手, 出现在她面前, 摘下了离她最近的那一颗红得发褐的樱桃果子。
“这颗果子看着倒是不错,也不知道会不会酸。”
说完这话,杨钰珍将那颗樱桃送到嘴边。
她好像此时才想起旁边还站了个人,将那颗已经咬了一小口的樱桃又拿在手中,视线将韶音笼罩:“倒也不酸, 你是否要尝尝?”
韶音心脏扑通直跳, 连忙转过头去:“哪里敢劳烦娘娘费心,奴婢瞧着那边倒是有一颗很红的。”
话落,她便独自去了另一边。
可她刚摘下,放进唇齿间,杨钰珍忽然轻轻捏着她的腮, 不让她咬下那颗果肉,凑近了说:“你这颗看起来更红更甜, 我倒是想尝尝你这颗果子是否香甜。”
韶音见她当真要来强自己嘴里的樱桃, 哪里能让她如愿。
这般步步被算计,实时被欺辱, 自己早晚会被她吃干抹尽的。
只是一想到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让人难以自控的脸红心跳。
她怎么会想到那些事情上去,她是个女子,杨钰珍也是女人,她们哪有什么吃干抹尽。
韶音太过羞恼,推开了杨钰珍。
杨钰珍并非当真要让她如何,她心中虽是想念,却也不愿意这样鲁莽,她可以给韶音更多的时间。
韶音这次逃开,可不仅仅是逃,她丢下一句算不上凶狠,却也决绝的话:“娘娘若是再如此,奴婢这生辰就不过了。”
如蚊音一般没有什么底气的声音,却让杨钰珍稍显忌惮。
之后,杨钰珍当真规矩了自己的一举一动。
只是落在韶音身上的眼神,从不曾收敛。
没有了杨钰珍的骚扰,韶音慢悠悠逛了逛这庄子,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特别是想到这个地方的地契房契都在自己名下,她便更喜欢了。
再喜欢,韶音也没有忘记还有约这事。
午饭后不久,韶音便与杨钰珍道别。
韶音站在马车旁,手中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的是她今日采摘的樱桃。
后面装货物的马车上,以及装上了不少新春的蔬菜,以及庄子上其他的产物。
韶音看着杨钰珍,看进她的眼里,好像看到一抹失落的光。
再一仔细看,那么光又消失了。
韶音微怔,心底生出一抹愧疚之意。
她已经在考虑,拒绝这些娘娘,是否还能在宫里安生立命了。
“回去吧。”杨钰珍眼睫微眨,眼底又是一片潋滟温情,好似要让人溺死在她的目光中,“我送你。”
路上,杨钰珍问韶音:“是将你送回你父母家中吗?”
韶音立刻到:“不用,我先回府。”
杨钰珍垂下眼,不再争论。
她看着韶音的侧脸,真希望自己的眼神能变成绳索,能将这个人捆绑起来,带回宫中,让她不要再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杨钰珍抬起手指,触摸到韶音的耳垂。
温软的触感让人心里生出更多疯狂的想法。
韶音不敢动,更不敢先开口挑起话题。
她怕自己说话,就不能再回府了。
杨钰珍收回手,看着微红的指尖,想告诉韶音: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选择我,我会不顾一切,让你在我身边,余身都护着你,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让你,往后余身的所有生辰,只有我一人与你一同度过。
这话,杨钰珍却没有说出口。
她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
她怕,自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失去如今仅有的机会。
马车行至韶音宅府。
韶音下了马车,看着撩开车帘的杨钰珍,拎起自己手中的篮子,心中虽有愧疚,却也感激她今日与自己一同庆生:“谢娘娘,这樱桃,奴婢会珍惜品尝。”
杨钰珍也笑了:“哪里就有这么珍贵了,那树上的果子一日日成熟,我会吩咐人每日都给你送来,吃不完的,酿酒也好,做酱也好,往后都会送到你的府上。”
两人在此告别,杨钰珍让韶音先回去。
韶音进了门,关上宅府大门。
待最后一丝缝隙也闭合,杨钰珍放下马车帘,海棠关上马车门,杨钰珍微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回宫吧。”
回宫路上,海棠忽然道:“娘娘,奴婢看到兰太嫔娘娘的车架了。”
梁芙君想要掀开马车帘。
在指尖醋碰到马车车窗帘时,她又收回手。
看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她只知道,自己不是唯一,就已经足够伤心难受了。
韶音此时在家中换衣裳。
是的,夏灵兰也送了一身衣裳过来。
韶音换好衣裳,又将头上的发簪珠钗也换了,以免像先前在杨钰珍面前那般,露了马脚。
只是脚上的鞋她没有换。
这双鞋穿着很舒适,是她来了这个世界后,穿着最舒适的一双鞋。
今日穿着这双鞋,在庄子里走了那么久,脚也不觉得痛。
可时间实在紧急,她原本想着若是还有空闲,可以休息片刻。
却不想,刚换好衣裳,与兰太嫔约好的时间,就到了。
韶音匆忙来到门前,打开门,便看见兰太嫔的马车,等在门外。
她立刻出门。
夏灵兰见到人出来,也打开马车门,从车上下来,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音音,这是我在街上给你买的糖葫芦!”
她带着灿烂的笑来到韶音面前,将糖葫芦塞到韶音手中,顺势免了韶音的礼。
夏灵兰眼眸灵动闪亮,心里确实满腹心思。
她这些日子,忽然发现一件让她很是惊异的事情。
她每每面对韶音时,总想与韶音贴近,却又害怕韶音因此恼怒了自己。
毕竟她先前也很厌恶皇帝偶尔想要与她亲近的心思。
可她前几日,竟然发现她宫里相处仿若姐妹的两个宫女,时常便是贴在一起的。
若是其中一人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另一人看着开心了,定是要挽着手亲亲热热一起说笑的。
夏灵兰这会儿来到韶音身边,好似顺其自然挽着韶音的手,贴在韶音身边,笑得格外甜美:“你尝尝这糖葫芦好不好吃,不好吃,我可是要回去掀了他的摊子呢。”
韶音连忙劝她:“娘娘勿要冲动,百姓做个小生意赚钱养家糊口,很是不容易的。”
话落,韶音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吃。
甚至因为这山楂是没有经过任何基因改革的原生态水果,吃起来更是果味十足,味道很好呢。
“娘娘,山楂很好吃。”
夏灵兰握着韶音的手,与她共拿一支山楂,双眼闪亮干净看着韶音:“那我也尝尝。”
话落,在韶音还未反应过来时,韶音咬过一口的山楂,被夏灵兰吃了。
韶音看着夏灵兰这般自然的动作,忽然记起,她一直当作好友,甚至把比自己年龄大的夏灵兰当作妹妹。
可这人根本不想做自己的妹妹或者好友,她心中的心思,与其她几人是一样的!
韶音立刻挣脱自己的手:“娘娘,我们该上马车了。”
夏灵兰看着韶音甩开自己,忽然有些后悔先前的表白。
若是从前,韶音是从不会躲着自己的。
第089章 第 89 章
夏灵兰见韶音疏远了自己, 立刻迎着韶音上马车,将两人之间的尴尬和疏远挥散。
韶音上了车,车上放着一丛新春刚开的花, 被夏灵兰裹在丝绒布中,很是好看。
夏灵兰将花送给韶音:“这是今日刚盛开的花, 我觉得好看,就给你送来了。”
“你喜欢吗?”
她小心翼翼看着韶音,眼底满是期待的星光,好似只要韶音说了不喜欢,她的眼底立刻就能盈满泪水那般。
韶音接过那束捧花。
花很好看, 带着淡淡的香味。
韶音收下后点头。
夏灵兰眼底烟花绽放, 在光线有些暗淡的马车厢内,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我还想着,你会不会以为我给你送花就是不用心, 这花, 值不了多少钱。”
“怎么会。”韶音说的也是真心话,“这也是娘娘的心意,我怎么会嫌弃,用心准备的礼物,都能让人心动。”
夏灵兰更开心了:“那你夜里回家, 让丫鬟收拾好,放在你的卧室里。”
韶音说好。
夏灵兰因着心情很好, 无意间向韶音身边贴了些, 与韶音说着今天戏。
她声音清脆灵动,双眼纯净, 满是对看戏的期待。
韶音见她眼底满是欣喜和光彩,已经被她欢快的情绪影响,哪里还记得她与其他几位一样,表达过想要与自己在一起的情谊。
夏灵兰带着韶音去了一个戏园子。
下马车时,她先下了,然后伸手接了韶音下来,好似韶音是那宫里比她位份还高的娘娘。
接了韶音下马车,夏灵兰便没有再放开韶音的手,她贴得很近,看着韶音,如同看见了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我知道你最喜欢在外游玩,今日就将这戏园子包了下来,这戏可是他们精心编排了许久的。”
“我每日都会来守着他们排演,就为了能让你看到好看的戏剧。”
韶音也很期待。
除去除夕时宫里的戏曲,她没看过其他戏曲。
那时候在宫中,伺候娘娘们已经耗费她的所有心神,哪里还能有经历去看戏曲。
她对古代的消遣方式很是好奇,甚至忘记了放开夏灵兰牵着她的手。
夏灵兰包了场。
两人位置最佳的包厢里,包厢里放着才出炉的点心,以及快马送来的新鲜水果。
台下是布置精美的舞台。
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韶音一个人准备。
夏灵兰拉着韶音走近包间。
虽是最好的包间,比起楼下大厅,却还是狭小不少。
且韶音坐下后,才发现,包厢里,只有她和夏灵兰两人。
韶音一时有些坐立难安,夏灵兰这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她虽是女官,可在夏灵兰面前,却也是奴才,此时包厢里没有其他人,理应由她伺候夏灵兰。
韶音执起茶壶,给夏灵兰斟满一杯热茶:“娘娘,先喝些茶水吧。”
“我就知道,音音心里是有我的。”夏灵兰立刻捧起那杯茶水,看着韶音,喝了茶水,“果然,音音给我的茶水,比其他人的都要甜。”
夏灵兰放下茶杯,拉着韶音坐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今天是音音的生辰,怎么能让音音伺候我呢。”
她贴近韶音,又蹭了蹭:“因为是我伺候音音才是。”
韶音只觉得贴着自己的人格外绵软,她羞红了耳朵不敢看夏灵兰,甚至想要躲避:“奴婢哪里能让娘您的伺候,娘娘是奴婢的主子。”
夏灵兰却偏偏给韶音斟了一杯茶,“可是,音音与其他人都是不同的,音音虽是宫中的女官,可在我心中,却不仅仅是女官,若是伺候音音,那才是我的福气呢。”
韶音捧着夏灵兰给她的那杯茶,却有些不敢下咽。
几位娘娘向她表白后,她每每想起这些示好,心绪波动之余,却都是恐惧。
她不如其他那些穿越女那般自信,不敢在这些古人面前宣扬现代那些理念,甚至连提及都不敢。
她从未奢求过在这些娘娘面前人人平等。
韶音知道,这就是她不敢心动的原因。
如果两个人的相处,时时刻刻会让她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她要如何爱上。
夏灵兰的话,让韶音忍不住侧目。
她看着夏灵兰,看着她灵动的双目,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
韶音缓缓喝下手中的热茶。
随即又垂下眼眸。
夏灵兰眼眸流光飞转,更是贴近了些,侧身搂抱着韶音的腰:“我往后还要让祖父求皇上,允许我时常出宫,这样就能带着你出宫玩耍了。”
“前些日子的元宵灯会,我没有陪你下去游逛,心中很是遗憾。明年,我一定要将最漂亮的花灯,赢了送你。”
说到此处,夏灵兰甚是骄傲:“你不知道,我可是后宫嫔妃中学问最好的,三岁便已经跟着我祖父习字读诗了。”
韶音看向夏灵兰的眼神已经有了些许变化:“娘娘的学问很好吗?”
夏灵兰道:“嗯!祖父都说,我若是个男子,这状元便有我一份。”
话落,夏灵兰有些遗憾:“不过进宫后,没人管束,我也鲜少做学问了,更喜欢玩那些小玩意。”
韶音却心有所感,或许不是没人管束荒废了学问,而是身为女子,学问再好又能如何。
韶音在此刻有一种,自己和夏灵兰的命运,在某些地方是有些相似的。
“开始了!”
随着夏灵兰兴奋的声音,台下大亮的灯烛熄灭,台上的灯亮了更多。
甚至还有铜镜反着烛光照在台上。
韶音看着戏子们上场,耳边极近的地方,传来夏灵兰温热的气息,以及轻细的声音:“如此暗的灯光,会害怕吗?”
在漆黑电影院都不怕的韶音,现在哪里会怕,此时烛光虽然昏暗,却也能见人。
只是,身边人,好似离她过近了些。
韶音下意识转头,果然,夏灵兰挨着她,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即使是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也很亮,好似只要看着韶音,夏灵兰的眼睛就会一直这样闪亮。
“你看我做什么?”夏灵兰声音带着些许羞涩,“你看台上,莫要看我。”
韶音眼神也有些许闪烁:“娘娘也当看戏的。”
夏灵兰却说:“可我已经看过许多次了,我都能背了,哪里还需要看。”
“今日好不容易能与你单独在一起,我怎么会那么蠢笨,放过看你的机会,去看这已经看过许多次的戏?”
韶音下意识转过头,看向台上,不敢再与夏灵兰对视。
可夏灵兰却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不多时,韶音忽然感觉身边的人,靠在她身上,头也轻轻枕在她的肩上。
此时,戏台上的男子对女子说着海誓山盟。
韶音却听不见戏台上那些人的声音,只能听见夏灵兰说:“若是这辈子都能靠在你肩膀上,与你这般执手相守到老,那该是多令人欢快的事。”
韶音眼眸微闪,夏灵兰抬头凑近韶音,语带笑意:“我听见了,我听见你心跳的声音了。”
她说:“你心跳好快,你也在期待吗?”
韶音侧过头,深呼吸,想压下自己的心跳。
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能感知到身边人的存在,她的心跳就越是厉害。
“音音。”夏灵兰轻声唤她。
韶音下意识回头,却见夏灵兰就那样凑上来。
韶音立刻后仰身子,躲过了夏灵兰的吻,却被她扑了满怀。
夏灵兰倒在韶音怀里,带着女孩子特有的馨香和绵软,一双眼满是笑意看着韶音:“虽然你躲开了,我却也好欢喜,这样扑到在你怀里,也很令人沉迷呢。”
韶音扶着夏灵兰的肩膀,已经不敢再看她,昏暗光线中,脸颊已然烧得通红。
第090章 第 90 章
对韶音来说, 夏灵兰是那几位娘娘中,最不具攻击性的一位。
她不会让自己感受到极其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落在自己身上。
同样说着那些表达情谊的话, 其他三位娘娘总是会让她心中生出忌惮的情绪,纵然当下想要拒绝, 却也不敢开口。
兰太嫔娘娘却不会让她有这样的感受。
纵然如此,韶音心中也是清楚的。
她依旧不愿意将自己的未来,和兰太嫔娘娘绑定在一起。
对她来说,不管是与她们四位谁在一起,都是奴才和娘娘的情谊, 即使现在能够爱得死去活来、情深似海, 等到哪一日,她们不爱了、不喜欢了,要自己的性命,也是非常容易的事。
说白了,韶音没有安全感。
没有任何一个娘娘能够让她感觉到安全可靠, 又如何能够让她摒弃其他的情绪, 去感受两个人之间纯粹的情谊呢?
“奴婢,从未想过能够一跃而上,与娘娘……”
她这话才刚说出口,甚至在台上唱戏声的掩盖中飘忽不定。
夏灵兰还是听到了,且猜到她要说什么。
夏灵兰立刻抬手捂住韶音的嘴。
“嘘!”她声音已经不是方才那般灵动欣喜, 而是带着淡淡的失落和难以遮掩的委屈,“我不想听到你说那些话, 难道这话你对她们几人也说过吗?”
夏灵兰眼底浸出一抹期待。
如果已经对其他三人说过, 自己捂住了她的嘴,阻止她说出那样一些话, 自己就是那个离她最近的人。
韶音眼眸闪动,缓缓低下头。
她想说的。
可每个人都能够猜到她要说出这样的话,所以在她开口之前,会想方设法的阻止她。
夏灵兰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韶音并不是只拒绝自己一个人,其他几人她也不愿和她们在一起。
只是话要说出口,却都像现在这般,被阻止了。
既然她们都没有听到,那自己也不要听到。
“我不许你说那样的话,我不许你这般对我。”
“你如今也不用像我心悦你那般对我,但你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你不也给了她们机会吗?”
“奴婢知道了。”
“我也不许你在我面前说你是奴婢。”夏灵兰的声音甚至有些慌张。
“我若是心悦与你,要与你携手到老,又怎会待你是个奴婢呢?”
韶音转过头看向夏灵兰,好似在确定自己听到的话是不是真的。
夏灵兰本想装作委屈的模样,惹了她心疼怜惜。
却不想韶音看过来,眼神水雾粼粼,比自己还要脆弱三分。
她忽然就明了,为什么韶音不愿意接受她们所有人的示好。
若她一直将自己当做是一个奴婢,她答应与她们这样的娘娘在一起,与那些娘娘养在宫里讨自己欢心的面首小情,又有什么区别呢?
“从今日起,你可不许在我面前再说自己是奴婢。”
夏灵兰甚至不忍心看韶音的眼眸,她倾身上前抱住韶音,将她单薄的身体抱入自己怀中,感受着她肌肤的绵软以及骨骼的坚硬,心中更是疼惜。
“若是有外人在,你怕他们抓了把柄,自称两声奴婢倒也无妨。但我希望你心中能够知晓,我从未想过要将你当做我的奴婢。”
她的声音清甜里带着柔软的抚慰:“若非是这世道不公,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今日的我定是一个状元。”
“若非是这世道不公,奴才不能犯上,好似天生低人一等,我定要牵着你的手,告诉天下所有人,我待你,是比我自己还要看重的。”
韶音的心在这一瞬间已经快要崩裂。
她如今知晓了,若是兰太嫔有足够的实力抵抗这个世界,她一定会让自己以与她平等的身份站在她身边。告诉世人,她们之间的关系和情感。
可终究,这个世界是无法为了她们两人的感情而改变的。
韶音将心底的柔软重新遮盖起来,却还是没有控制住眼角的那滴泪水。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划过莹润白皙的皮肤,滴落在夏灵兰的肩膀上。
只是落在夏灵兰的衣裳上,沁了下去,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夏灵兰就更不知道了。
台上的戏曲不多时便结束了,主角们携手看向远方,一束泛白的光落在他们头上,好似两人的发丝也变得灰白,映衬着白头偕老的好兆头。
夏灵兰也希望自己能够和韶音白头偕老。
希望韶音能毫无芥蒂的接受自己与她亲近的行为。
希望她们能够成为最亲密的人。
她只能按下自己心底深处的念想,不敢有太多过分的动作。
但若只是如此,便也不是她了。
她格外克制的握着韶音的手,就连摩挲的动作也很是收敛:“我原本想着,今日就算是撒泼耍赖,也要与你亲近亲近,可如今见着你这般,心中便很是不舍。”
“我想无论是谁,见了你这样,都舍不得欺负你,否则又怎么算得上是将你放在心中了呢?”
韶音垂下眉眼。
兰太嫔是很体贴的,其他两人却不是如此。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夏灵兰牵着韶音的手,“我还准备了丰盛的晚膳,有许多是宫里御厨不常做的,看了这么久的戏,一定饿坏了吧,快跟我去尝尝,你肯定喜欢。”
晚膳果然很美味,还有一些民间的小吃。
这都是韶音以前不曾尝试过的。
吃了晚膳,夏灵兰缠着她想再去逛逛。
韶音却不能答应,只是借口还是撒了谎:“今日回家过生辰,其实有些疲乏了。”
说身体疲乏倒不是假话,她今日是真的累了。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太后娘娘还要来接她去游湖,她就更是心累。
就算再感兴趣,好似也没有那种心情,去享受这古代的休闲方式。
夏灵兰眼底闪着失望,却是一如既往的贴心:“既然疲乏了,就早些回去休息,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我还能再邀你出来玩,又不急于今日这一时。”
她如此痛快地让自己离开,韶音倒还有一些不适应。
韶音心中仍旧是熨帖的,至少此时此刻对比着来,她觉得夏灵兰比之梁芙君、杨钰珍,要好上许多。
只是今日已经见了三个人。
爬过山,逛了庄子,又看了好一会儿的戏,当真是累得很了,纵然心里对夏灵兰生出许多好感,却也没有那个精力将这些好感表达出来。
到了宅府门外,夏灵兰牵着韶音的手,另一只手很是疼惜地触摸她的下眼睑:“你这眼眶怎么都青了?一定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你快先回府去休息。”
“后面几日,内务府是不是要给你放假?趁着这两日假期,可要好好的调养身子,你若是身子有什么不适,我心里会不高兴的。”
嘱咐了好一会儿,夏灵兰才离开。
韶音看着她的马车消失在巷口,没有立刻转身进去,而是蹲坐在大门前,等着下一个人。
她甚至不想再去换衣裳,她太疲惫了,若是回了卧室,就再也不想出来了。
也才过不多久,巷子口又出现了一辆马车。
韶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那辆熟悉的马车,她知道那是太后娘娘来接她了。
她深深的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
太后娘娘身份尊贵,可不能够马虎对待。
除此之外,她心中也想要将一碗水端平。
若是其他几个人她都好好地陪了,偏偏到了太后娘娘这里,开始敷衍划水,她心中也会生出愧疚。
直至马车来到她身前,韶音立刻站起身。
车门打开,管芷贤探出头。
韶音立刻行礼,苏忠杰上来扶住韶音:“娘娘早已经叮嘱过奴才,平时在宫里也就罢了,今日没有外人,又是韶姑娘的生辰之日,这礼是无论如何也要免了的。”
管芷贤在车里伸出手:“上来,今日我帮你约了迎春楼的花魁姑娘,还有青松馆的头牌小倌。”
韶音听了这话,又来了些精神。
穿越女必经之路:逛青楼。
想不到她竟然能通过太后娘娘,达成这个小小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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