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坐在办公室里, 十指交叉，一脸严肃地思考着伊挽月引发的问题。
她究竟是冲谁来的？
他还是秋白榆？
可她又和秋白榆不熟……懂了，不适合。
已婚男性和单身女性单独出门吃饭不适合。
肯定是这个理由！
回想起伊挽月那天的拒绝与保持距离, 江慎又再度陷入沉思。
除了这个, 伊挽月同他保持距离就没别的原因了？
就没有一点, 哪怕一点点出于男女之情的克制？
他承认他迟迟不跟秋白榆离婚就是想用秋白榆刺激伊挽月。
就像影视剧里发展的一样, 主角有时只有在情敌出现时才会意识到自己对另一方的心意，说不定他的小月也是这样呢？
但这个秋白榆不太配合就是了。
换做是之前的秋白榆, 一定会对他百依百顺，温柔至极，他再顺其自然演出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 肯定能刺激到喜欢他的女人。
届时伊挽月会吃醋，进而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心意。
偏偏秋白榆变了，变得不爱他了，真是奇了怪了！
他皱了会眉头, 又不纠结了。
算了, 女人都是善变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秋白榆不值得他耗费心神。
只是眼下这个情况……
他拿起手机, 视线停在伊挽月的那一句“秋小姐不在的话, 我就不去了”上。
沉吟不语片刻, 他回复了：［她也会在的］
就带秋白榆去一次, 趁此机会，他再试试伊挽月对他的心！
就是……
江慎重新看向手机，眸光一沉。
——又要给那个女人另外的价钱了。
……
秋白榆又来生意了——陪男女主出门吃饭。
她下意识想拒绝, 但江慎搬出陪江子敏是她的工作内容，还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数字。
她沉默了。
思及系统是个废物, 自己又很自由，她答应了。
这个系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说它手眼通天吧，它确实能把人的灵魂塞进小说里，以另一种方式重生。
说它死板吧也确实死板，发布的任务都是冲着让江子敏成为恶毒女配去的，可谓初心不改，语境也不改。
但它又并不会强制宿主进行任务，连惩罚都没有。
又讨人厌又佛，让人难以理解。
它是否留有后手，它不说秋白榆也不知道。
罢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秋白榆不信还斗不过这个智障系统。
这次出门吃饭，她依旧只吃饭，不干别的。
只要没有神经病主动挑起话头攻击她，她就不会开启攻击模式，总的来说还是很老实的。
江子敏一听是要和伊挽月见面吃饭，那自然是高兴愿意的。
于是第二天晚上她们就坐在江慎订的最好的餐厅里了。
四个人四个位置，东西南北。
秋白榆和伊挽月又是面对面。
江慎负责点菜，餐桌上基本都是伊挽月爱吃的。
秋白榆是无所谓，她不挑食，给什么都能吃。
伊挽月坐在她对面，面容平静地饮茶，仿佛不知道那一桌子菜都是为她一个人点的。
江子敏用眼睛扫完桌上的菜，竖起一根手指，破天荒地主动开口对江慎要东西了：“爸爸，再来一盘西红柿炒蛋。”
话音落，屋内三个大人都看向她。
江子敏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姨姨喜欢吃，我也喜欢吃。”
秋白榆扬眉：“你记住了？”
江子敏笑着冲她点点头。
虽然秋白榆从未说过自己喜欢吃西红柿炒蛋，但她对西红柿炒蛋的喜爱早已经流露在她的一举一动之间，比如她见到西红柿炒蛋会眼睛一亮。
江子敏正是看见了这些，所以记住了她喜欢吃西红柿炒蛋。
秋白榆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江慎什么也没说，多加了一道西红柿炒蛋。
一盘西红柿炒蛋罢了，要不了几个钱。
菜齐全了，江慎作为今天请客的人当先启声道：“好了菜齐了，吃吧，不够再点。”
话音落，江子敏立马抬起勺子，伸长手臂舀了一勺西红柿炒蛋放在秋白榆的米饭上：“姨姨吃，姨姨多吃点！”
然后给自己也舀了一勺，嘴里嘀咕着：“我也多吃点……”
跟着转头看向伊挽月，问道：“挽月姨姨你要试试西红柿炒蛋拌饭吗，可好吃啦～”
伊挽月见状，笑着拿起自己的碗递过去：“那我试试，谢谢小敏。”
江子敏立马给她舀了一大勺：“挽月姨姨也多吃点～”
至于江慎……
她和江慎对视一眼，然后衡量两人之间的距离，最终缩回手，重新坐了回去，没有给他舀西红柿炒蛋。
江慎：“？”
江子敏：“爸爸你自己夹吧，我够不着你。”
江慎：“……”
好像被区别对待了。
秋白榆淡定地吃起拌饭，心中颇为欣慰。
孩子终于长大了，不会再一味讨好得不到的父爱了。
“……”
江慎清咳一声，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装，又变回那看似高冷的霸道总裁，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扭头对伊挽月道：“小月多吃点。”
跟着抬起公筷夹起一块肉——
放进了秋白榆的菜碟里。
“你也多吃点。”
秋白榆：“？”
就像投放了一个定时炸/弹。
伊挽月望了过来。
江子敏也跟着看了过来，一脸的好奇。
江慎看了眼伊挽月，然后志得意满地转移视线去看秋白榆，开始暗暗期待伊挽月为自己大发醋意。
只要她对他有一点喜欢，怎么能不为了这一举动而有所反应？
吃醋吧小月，为了我吃醋吧，让我看看你的心。
伊挽月还没什么反应，秋白榆先给出反应了。
只见她转头面无表情地对他道：“吃你给我的东西，这是另外的价钱。”
然后默默拿起筷子，把菜碟中的肉块夹给江子敏：“多吃点肉。”
江慎的脸顿时绿了。
这可是他亲手夹的的肉，她居然这么嫌弃？！
伊挽月没有看他的表情，反而双眼好奇地看着秋白榆问：“另外的价钱？那原本的价钱是指……？”
秋白榆这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坦诚，当下就给她回答了：“出来陪你们吃饭。”
她又没跟江慎签保密协议，有什么不能说的？
“哦？”伊挽月挑了一下眉头，“出来吃饭也要钱？”
秋白榆点头说是。
又道：“我这人不爱掺和热闹，但是江总非要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吃饭，没有办法，我只好收点小钱作为我的路费。”
秋白榆说完就看见对面的人莞尔一笑，声音温温柔柔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江总要你来，而是我非要你来？”
秋白榆：“？”
伊挽月从容不迫：“已婚人士与单身人士单独吃饭，不合适。”
秋白榆恍然大悟。
难怪江慎愿意花钱让她来，这人为了能跟伊挽月吃上一顿饭可真是拼了。
而且从江慎刚刚给她夹菜的行为来看，这人估计是想用她刺激伊挽月。
幼稚，实在是幼稚。
就不能跟人女主学习学习这思想觉悟，学习学习这边界感吗？
哪知江慎不仅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还觉得自己颇为深情。
他看向伊挽月，用着秋白榆听了就别扭的深沉低音，温柔款款道：“既然是你想见的人，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完成你的心愿。”
秋白榆：“……”
——好恶心。
她皱着眉头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然后就端起自己的饭开吃。
吃饭重要，还是不要搭理这个男的，否则容易被影响食欲。
这里可是最好的餐厅，来都来了，她必须要好好尝尝这里的菜。
江子敏好奇地学着她拍耳朵，问道：“姨姨你为什么要拍自己耳朵？”
秋白榆：“因为听到了脏东西。”
江慎：“……”点他呢吧！
伊挽月垂眸微笑。
江子敏茫然地歪了歪脑袋：“……脏东西？”
脏东西在哪里？
她怎么没听见呢？
难道姨姨还有可以听见别的声音的超能力？
秋白榆不打算让孩子也掺和江慎的事，便给她夹菜，督促她快点吃饭，转移她的注意力。
伊挽月也让江子敏多多吃饭，这样才会更有力量。
两个姨姨都这么说了，江子敏也就不再好奇了，低头乖乖用西红柿炒蛋拌饭，然后往嘴里塞，嚼吧嚼吧咽下肚子，发出一声赞叹：“好吃！”
伊挽月和秋白榆默契地侧身看着她，一个回应她的话，一个冲她温柔地笑着。
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三口。
江慎又被挤出画面了。
莫名其妙感受到排挤的江慎：“……”
错觉，一定是他的错觉！
“吃饭，都吃饭，小月你也吃，你要多吃点肉，教小敏弹钢琴辛苦你了。”
伊挽月客气笑道：“小敏很乖又很聪明，一点也不辛苦，是我得谢谢江总破费才是。”
江慎道：“认识这么久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跟我客气。”
伊挽月却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对他还是很客气。
江慎心中叹息。
她不仅对他客气，还对他给秋白榆夹菜毫无反应。
看来她现在对他还是没有感觉……罢了，天长地久，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
秋白榆根本没有在听他们说话。
她在认真干饭，像一位专业的品菜员，每道没见过的菜和汤她都要来点，浅尝一下。
然后就被热汤烫到了舌头。
伊挽月一抬头就看见她把汤勺放下，嘴微微张着，整个人一动不动，好像在晾自己的舌头。
“被烫到了？”伊挽月嘴上问着，手上已经在给她倒现榨的果汁了，“给，缓缓。”
秋白榆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接过果汁就往嘴里灌。
伊挽月看她咕咚咕咚灌果汁，还贴心地说：“慢点喝，不着急，别呛着。”
她发现了，秋白榆吃饭的时候小动作和小表情很多。
吃到好吃的眼睛会发亮，还会微微的摇头晃脑，被烫到了就呆坐着晾舌头，跟只没反应过来的小狗似的。
有点……意外的可爱。
她笑着给秋白榆续上果汁。
江子敏也跟着道：“姨姨慢点喝，不要呛到啦。”
秋白榆猛干完一杯果汁，整个人清爽无比。
伊挽月关心道：“没事了吧？”
秋白榆点点头：“没事了，这里的果汁还挺好喝的。”
伊挽月道：“是吗，那我也尝尝。”
秋白榆问：“伊小姐之前没来过这家餐厅吗？”
伊挽月道：“嗯，没来过，这是在我出国之后才开的。离开家太久，再回来这里都变了样子，我还好多地方没去看过呢。”
秋白榆了然地点了点头。
女主角出国几年的时间这座城市也从未停止发展，哪里拆了哪里重建了，她稀里糊涂不明白也很正常。
江子敏突然加入她们的对话：“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可以带你们去！”
她看着伊挽月道：“因为我家姨姨也不认识这里的路，所以我们准备多出门玩，一边玩一边认路，姨姨你也可以来哦。”
伊挽月闻言，缓缓转头看向秋白榆：“秋小姐不认识这里的路吗？”
话里带着几分怀疑。
她怎么记得秋白榆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秋白榆拿起果汁缓慢地喝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穿越过来之后，第一个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居然这位是从未和原主见过面的女主。
就连男主都对她的变化视而不见呢。
放下杯子，秋白榆淡定道：“有些地方不熟而已，结婚之后不爱出门，有些地方重建了也不知道，自然也就不熟悉。”
她虽说对这个城市的路不是百分之百熟悉，但常去的基本已经摸透，完全可以糊弄过关。
她也不怕江慎说什么，一个对原主毫不关心的人，嘴里能说出什么？
“这样啊……”
伊挽月这么说着。
这几个字飘进秋白榆耳朵里很是模棱两可，让秋白榆也没办法判断她是不是信了……
“那你们下次出门玩的时候喊我一起吧。”伊挽月说道。
——她信了。
秋白榆心下松了口气。
这种紧张的感觉实在不好。
明明不是她主动要求穿越，她却还要防着被人看穿，把她抓去做研究，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这个系统应该不会让她被人抓去做研究吧？应该不会，否则也太废物了。
思绪转回现实，秋白榆应答道：“伊小姐愿意来我们也很高兴。”
“超高兴的！”江子敏跟着点头附和。
“那就这么说定了。”伊挽月弯眸一笑。
秋白榆回以一笑。
江子敏看着她两笑也跟着傻笑。
伊挽月见状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真可爱。”
秋白榆点头表示认同：“小敏确实很可爱。”
坐在原位的江慎：“……”
感觉自己又被挤出画面，又变得多余了！
……
周五晚上，伊挽月通过江子敏约秋白榆出门吃晚饭，于是秋白榆接了放学的江子敏便往她们约定好的餐厅去，没有再回江家。
江子敏一路上都很开心。
小孩子天性爱玩，能出门玩当然再开心不过，更别说是和她最喜欢的两位姨姨出门玩。
至于爸爸，她已经不记得爸爸了，爸爸要工作就让他工作去吧！
“你和你们班长成朋友了吧？”
秋白榆边开车边关心江子敏的交友情况。
“嗯嗯！”
江子敏往前挪了挪，趴在她位置后头。
“我们一起写作业了！她今天还分了一个苹果给我，还有她奶奶炸的春卷，很香很好吃～”
秋白榆闻言也放心了：“明雪对你很好哦。”
江子敏点头：“我下次也要给她带水果和吃的！”
秋白榆应道：“好，那让家里的阿姨给你做点便当带去学校。”
江子敏说好，高高兴兴地又坐回去了。
她一会看看前头的路，一会看看左右两边不断倒退的风景，最后又重新看向主驾驶座椅背。
“姨姨，你和挽月姨姨现在是朋友了吗？”
秋白榆说：“不是。”
江子敏不理解，困惑地歪着脑袋：“为什么不是？我们现在不是一起出门玩了吗，一起出门玩不就是朋友了？”
秋白榆笑了笑，说道：“大人交朋友有些复杂。”
有时可能像孩子交朋友一样容易简单，有时候又很难那么简单。
就像她和伊挽月，她们被迫摆放在情敌的尴尬位置上，因为江慎，因为对对方的不了解，她们之间太多事都不够直接。
如果能直接就好太多了。
我想和你交朋友，就这么直接。
江子敏的小脑袋好奇地歪过来，困惑地扭过去，眉头都跟着皱紧了，想了好半天还是不能理解。
大人的世界对她来说很复杂，这个复杂有多复杂她也不懂，可能姨姨说了她也不懂。
目的地到了。
秋白榆停好车带江子敏走进餐厅。
她们一眼就看见伊挽月，就在角落的沙发座里，正抬手跟她们打招呼。
“姨姨！”
江子敏高兴地跑过去，在伊挽月身边一屁股坐下。
“小敏来啦。”
伊挽月给她倒了杯冰果汁，再给秋白榆也倒了一杯：“秋小姐。”
“谢谢。”秋白榆落座。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见面了，但她们之间依旧如此客气。
“点菜吧。”
伊挽月把菜单分给她们。
“手机点单也行。”
秋白榆想着菜单递都递过来了，干脆就这么看起来了。
她点了两道菜，把菜单收好。
“这顿AA。”
伊挽月抬眸。
秋白榆语气认真：“让一个人出钱不太好。”
伊挽月笑了笑：“随你。”
菜很快就上齐了，这顿饭吃的很沉默，就像是大家都开始默契地遵守“食不言，寝不语”这条规则。
分明心里有话想说却迟迟不直言。
只有江子敏是真的饿了，什么话也没有，一心就是吃饭。
伊挽月不说话，秋白榆就认真地品尝起美食了。
伊挽月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的小表情。
食物的好坏全在她的脸上表现出来了。
怪有意思的。
伊挽月忽然也不想开口了，就想好好吃饭，或者说再多看一会秋白榆的小表情。
平时看起来那么冷静一个人，吃饭会有这么多小表情，就很可爱嘛。
吃完饭后，她们并没有就此散场，又随便找了个地方散步消食。
她们去了附近的小公园。
小公园里有很多小商贩在卖各种各样吸引孩子的玩具，江子敏就被吸引到了，用零花钱买了一管泡泡水，跑去吹去了。
两个姨姨就站在旁边看着她无忧无虑地玩。
夜风微微吹过，二人还是很沉默。
过了半晌——
“伊小姐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秋白榆先一步开口，打破沉默，“从吃饭开始我就感觉你有话想对我说，但没想到吃完饭了你都没开口，究竟是什么话让你这么犹豫？”
伊挽月见被拆穿了，不急不忙地笑了一下：“我在想该怎么说才能不显得唐突冒犯。”
秋白榆道：“太纠结的话，那就直说吧。”
伊挽月看向她。
秋白榆面不改色：“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嘛。”
伊挽月笑道：“也对。”
伊挽月非常干脆地摆出她的真诚：“你喜欢江慎吗？”
秋白榆缓缓转头望着她，抬手指着自己：“我？”
又问：“看起来像吗？”
答案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攻击江慎，这算那门子喜欢？
说她喜欢他的钱还差不多。
伊挽月扬眉，反而是更不理解了：“那你为什么会把照顾小敏当作是你的职责，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怎么会把他的义务当作是自己的义务呢？”
秋白榆：“因为我拿钱了。”
伊挽月：“？”
秋白榆：“实不相瞒，我现在是小敏的临时监护人，每个月都有一笔很不错的工资，还有五险一金，正经的。”
伊挽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
难怪能把照顾江子敏视为职责，这确实是应该的。
解决完第一个问题，伊挽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说你们离不掉？”
他们离婚之后，这份工作依然可以成立，那为什么非要维系这段婚姻状态呢？
和不爱的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因为……”秋白榆感到一丝怅然，“他发癫。”
“我已经主动提了不止一次离婚，但是他就是不肯离。
“他认为当初是我说要结婚，现在要是连离婚都还顺着我，他就成了一个人人拿捏的笑话。
“与不爱的人维系婚姻和成为笑话，他显然觉得后者更痛苦。”
秋白榆说完，认真看向伊挽月的眼睛。
“这就是他，你认清了吗？”
这个世界的剧情可以改变，人物也可以产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如果女主可以产生不爱男主的意外，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江慎那个癫佬究竟有几分可以配得上伊挽月？
伊挽月道：“你话里有话。”
秋白榆说：“是。”
这次她没有再拐弯抹角了：“我知道江慎一直都喜欢你，但我不希望你喜欢他。
“因为，他配不上你。”
哪里都配不上。
家世的门当户对固然重要，三观的契合也不可或缺。
江慎和伊挽月的三观相去甚远，这场爱情能持久的方法只有伊挽月为爱昏头，甘愿沦陷在江慎霸道总裁的爱情掌控里。
或许这样霸道的爱情正是这本书的看点，但这有悖女主本身的性格——她就不是这种人。
“我也这么觉得。”
她突然听见伊挽月这么说。
伊挽月转头冲她微微一笑。
“他配不上我。”
秋白榆愣住了。
她设想过伊挽月的回答。
可能是不在乎，可能是不需要她来指指点点，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脱离了剧情的恋爱脑，属于伊挽月自己的回答。
秋白榆眸光微亮，眼底涌动着惊喜之色：“你能这么想太好了。”
又坦诚地说道：“我之前还以为你答应来教小敏钢琴是为了江慎，是我狭隘了。”
伊挽月忽然笑道：“你要听真话吗？”
秋白榆顿了顿：“真话？”
她皱起眉头：“你真的不是单纯地为小敏来的？”
伊挽月笑着摇摇头：“不是。”
诚实得让人无话可说。
“那你是为了……”
“为了你。”
“？”
秋白榆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她有什么可图的？
难不成原主和女主有过一段渊源，但是狗系统藏着掖着不告诉她？
伊挽月转头看向玩得正在兴头上的孩子，双手环胸，语气轻松道：“因为我实在是好奇，你看起来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又会说你们离不掉，而你这个人又很有意思，我喜欢有意思的人，所以就想靠近观察一下，眼见为实。”
秋白榆心想：就这？
“这种问题你下次可以直接问我本人，我能给出最准确的答案。”
伊挽月的视线缓慢落在秋白榆身上。
四目相对。
在微微凉的夜风中，秋白榆开口道：“所以下次想见面的话也直接告诉我吧，不要再通过江慎了，没有他，我们会更自在。”
虽然从癫佬手里赚到钱是挺让人开心的，但她还是想减少这种情况发生。
她和伊挽月有什么不能见面的呢？
她们之间不是非有一个江慎不可。
没有江慎，她们身边的空气会变得更加清新，系统也不会刻意发布让她针对女主的任务，这不是很好吗？
伊挽月望着她，从头到脚，仿佛在看一个全新的她。
与传闻中不一样的她。
“你真的不喜欢他了，”伊挽月说，“也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他们？你还专门了解过我？”
“你不也专门了解过我？”
“……”
秋白榆缓缓转头看向前方：“也是……”
果然有些话题就不适合深入。
她们扯平了。
“我大概知道他们怎么说我了，”秋白榆很平静道，“我……从前的确是个恋爱脑。”
原主干的事要揽到自己身上还真是不太容易。
“那你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伊挽月好奇发问，就像是正在采访她的记者，迫不及待要了解她的所有。
这个问题秋白榆很难回答。
她和原主毕竟是两个不同灵魂、不同性格的人，她不爱江慎甚至厌恶江慎所以清醒，原主深爱江慎所以难以自拔。
“怎么清醒……大概就是某一天醒来发现也没那么非他不可？”
“失望多了就不再拥有期望？”伊挽月如此说道。
“对。”
秋白榆非常自然地接住了这个补充，化为己用。
“失望多了就不再拥有期望了，也不会再爱了，再看自己从前做的事情就会觉得可笑甚至愤怒，进而对他产生厌恶，可以毫无愧疚地攻击他。
“爱和不爱本来就是两种样子。”
至此，伊挽月已经彻底明白了。
“你以后会更好。”
“是，我以后会更好。”
她有独自生存的能力，无需依赖任何人。
只要挣脱了令人厌恶的束缚，她只会比现在更好，她一直相信自己。
“那江慎对你来说又算什么？”秋白榆如此问道。
伊挽月想了想，说：“一个认识多年但还不能交心的朋友。
“一个……观察对象。”
“观察对象？”
秋白榆想了一下，好似明白了点什么。
“不会是观察能不能交往，甚至能不能结婚的对象吧？”
伊挽月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可以这么说吧。”
秋白榆道：“那的确是该好好观察。”
对于江慎这种人，冲着他的脸就盲目投入不可取。
可是，他们是这本书的男女主啊……
在书的结尾，男女主会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系统也是在按照这条主线走，现在女主说不喜欢，以后也一定不会喜欢吗？
接下来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机会促进她和江慎感情升温，让她改变想法，再次折服于这段“天定”的爱情吧？
“你确定以后也不会喜欢他吗？”秋白榆很干脆地问出口了。
伊挽月笑道：“你不是也希望我不要喜欢他吗？”
秋白榆道：“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未来的事情——”
“未来也不会改变，”伊挽月很认真地说道，“因为那是我的未来，我说了算。”
任何人也不能帮她决定她的心之所向。
已经被否定的人也不会再成为她的可能性。
伊挽月的人生只会掌握在伊挽月的手里。
潇洒又坚定的话语轻轻飘下，像一颗石子掉进平静的水面，让秋白榆的心为之一振。
她看着走向江子敏的伊挽月的背影。
这位清醒利落的女主就像一轮太阳，熠熠生辉，无比耀眼。
她忽然开始喜欢她了，代表着欣赏的喜欢。
“伊小姐，”她启声主动道，“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伊挽月停下脚步，倒着走了回来，说：“不算。”
跟着拿出手机调到拨号界面，递到秋白榆面前。
二人四目交汇，心领神会。
秋白榆不由得一笑，接过她的手机留下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新手机号码。
伊挽月将这个号码存入通讯录，又给秋白榆拨去一个短暂的来电，而后将手机收起。
“现在算了。”
秋白榆看见伊挽月笑了起来，还是那么的漂亮。
但今晚格外漂亮。
“你长得真好看。”她忍不住夸赞道。
伊挽月闻言一怔，眼中笑意更深：“你也很好看。”
江子敏吹泡泡吹一半停下，扭头就看见两个姨姨正对着对方笑，顿时满头雾水。
……姨姨们在笑什么呢？
…
圆满的一个夜晚落入尾声。
双方道别，约定明日再见——明天伊挽月还要教江子敏弹钢琴。
回到江家，秋白榆安顿好江子敏便离开她的房间。
哪知刚走出门口就看见坐在客厅里等她的江慎。
她将江子敏的房门轻轻关上：“江总有什么事？”
江慎看向她：“你们今晚出门玩的怎么样。”
秋白榆道：“很好。
“因为没有你。”
江慎眉头一凝：“……”
他强忍着，又一脸深沉地问：“你有没有在小月面前乱说话？”
秋白榆一脸好奇：“说什么？”
跟着就反应过来了：“哦，说你是吗？”
接着面无表情道：“这个问题太多余了，我就不是那种会说你好话的人。
“就算你另外给钱也不是。”
这就是她的原则，癫佬的钱可以赚，但癫佬的人不能夸。
给多少钱都不夸，丧良心的事情不能做。
“累了，我要去睡觉了，江总您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
说完她就直接转身回了房间，反锁房门，把江慎一个人丢在客厅里。
江慎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屋子：“……”
变了，她果然彻底变了。
不行，他不能让她经常和小月呆在一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江慎再度望向秋白榆的房门，眸光深沉。
……
周六，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
秋白榆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瞪瞪看了眼时间：08:12。
还早。
她又躺了回去。
房间被空调吹得清清凉凉，温度正好。
她瘫在大床里，裹着被子，舒服得不像话。
说实在话，这不用上班，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日子真的很美好。
狗系统虽然在任务上不做人，但的确给了她新的人生体验，要是这系统不会再发布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就更好了……
她正想着，脑海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叮。”
她记得这个声音。
之前系统提示她女主回国了也叮过一次。
【叮——
【重要剧情提示：男主已触发离婚剧情。】
秋白榆“唰”的一下睁开了眼。
025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男主终于想要离婚了！
但他是怎么想通的？
难道是伊挽月帮忙说了什么？
以男主只听女主话这个特性来看,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秋白榆思索片刻，拿起手机翻出昨晚新添加的那位好友，点开对话框。
指尖落在屏幕上, 跟着又缩了回去。
不行, 不能问。
江慎今天还没亲口说离婚, 她却已经提前知道了, 那在别人眼里岂不是很像早有所料？
虽然已经成了朋友，但这个秘密还暂时不能告诉伊挽月。
秋白榆想着, 又将手机放下了。
算了，不管江慎是怎么想通的，只要他们能立马离婚就是好事。
这个系统的功能可算有一点喜人的用处了！
想到离婚, 秋白榆的睡意都被开心地冲散了，她干脆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出房间吃早餐。
此时，江慎和江子敏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餐了。
“姨姨早安～”
江子敏一见到她就自动切换成甜蜜小孩。
“早安。”
秋白榆这句话是笑着回的。
江子敏看见她脸上的笑：“姨姨看起来很开心～”
秋白榆点头：“嗯, 姨姨起床看天气很好所以很开心, 感觉今天说不定还会有好事发生。”
江慎瞥了她一眼，轻轻放下手里的叉子, 颇为优雅地擦了擦嘴：“确实是有好事要发生。”
他站起身：“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来了。
她从没有这么期待过进书房。
秋白榆非常顺从流畅地转身跟上他的脚步。
江子敏看了看阿姨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属于秋白榆的那一份早餐, 忍不住开口提醒：“爸爸, 姨姨还没有吃早餐, 不吃早餐对身体是不好的！”
江慎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她很快就回来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
江子敏缓缓眨动眼睛，眼睁睁看着秋白榆跟着江慎走上二楼，再度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她忽然回想起江慎之前每次喊秋白榆去书房的表情。
手中的叉子被放下, 她跳下椅子，也跟着跑上二楼。
…
江慎和秋白榆一前一后进入书房, 房门紧闭。
秋白榆生怕江慎会扯一些有的没的，于是上来就领着他直切主题：“江总说的好事是指什么？”
江慎回身看了她一眼，踱步到窗口打开窗，抬头看着湛蓝的天际，留给她一个故作高冷的背影。
“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婚吗，我今天就成全你——我们离婚。”
因为他已婚，所以伊挽月和他保持距离。
因为他已婚，所以他想约伊挽月单独出门时，对方都会要求他这位妻子也在场。
那这份婚姻还有什么持续下去的必要？
他昨天都想过了，和秋白榆离婚是解决这些事情的最好办法。
恢复单身，恢复自由，可以自在地与喜欢的人约会。
正好，秋白榆不是一直很想跟他离婚吗，那他就给她这个机会，再满足她一次心愿，最后再报答她奶奶一次。
不过这个女人曾经那么疯狂地爱着他，好不容易和他结婚了却又要失去，怕不是背地里会偷偷难过，搞不好此刻已经开始后悔了吧。
可惜后悔也没用了。
他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更改。
江慎换看转身面向秋白榆，边转边说道：“秋白榆，希望你不会回去后又偷偷掉眼——”
“什么时候离？”
秋白榆的话直接打断了他的施法。
江慎：“……”
秋白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去民政局吧。”
江慎：“……今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
秋白榆愣了一下，立马道：“都怪你。”
江慎：“？怪我什么？”
秋白榆：“昨天周五，你昨天要是想通了，我们不就能立马去民政局离婚了？”
江慎：“？？？”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
“秋白榆，你到底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江慎终于忍不住了。
她以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现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他无所适从！
“很难理解吗？”秋白榆万分平静地看着他，“就是不爱你了，对你没兴趣了，多看你两眼都觉得烦。”
人爱一个人时和不爱一个人时是两种样子。
江慎很幸运，他看见了“秋白榆”爱他和不爱他的两种样子。
“你不会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吧？”秋白榆问。
江慎：“……出去！”
秋白榆：“哦。”
她转身就走。
出去前还不忘再叮嘱一句：“周一别忘了调整你的行程去离婚。”
江慎看着她不带一丝留恋离去的背影，这下是真的确定了：她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
秋白榆走出书房，第一次从这里头出来还如此身心愉悦。
离婚好啊，离婚真好。
她本来就是单身，平白多个老公根本就是折磨，早点离了以免夜长梦多。
结果她一转身就看到坐在墙边的江子敏。
她小脸严肃，眉宇间又隐隐藏着一丝担忧，再也没有在楼下见到她时那么轻松快乐了。
小孩的心事最好猜，因为都写在脸上了。
秋白榆见状，蹲下身直接开口问：“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江子敏迟缓地抬起脑袋望向她，抿了抿唇，过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和爸爸要离婚了。”
就像是用尽了力气说这句话。
一年级的孩子所接受的信息量大，对于父母离婚这件事，他们早已经产生一定的认识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件坏事。
没有哪个小孩会希望自己的爸爸妈妈离婚。
秋白榆从她的反应里也能猜到她心中对此事的抗拒。
她不一定需要这个爸爸，但她需要这个家，她年幼的认知让她依赖于现在这个家的架构。
但……秋白榆并不会因此妥协。
“是的，我要和他离婚。”
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的感受同样重要，她不可以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这本来就不该是她的命运。
江子敏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件事，早痛晚痛都一样。
江子敏问：“为什么？”
秋白榆说：“因为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江子敏皱起眉头，眼神中充满不解。
秋白榆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小敏，我们不能强迫自己跟我们不爱的人在一起，那样会很痛苦。”
怕她不理解，秋白榆给她打了个比方：“如果有人强迫你和欺负你的刘建辉在一起玩，你会开心吗？”
江子敏立马摇起脑袋：“不会……”
秋白榆摸摸她低落的小脑袋：“爸爸对我来说就是‘刘建辉’，我对爸爸来说也是，所以你能理解姨姨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了，对吗？”
江子敏轻轻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就没有动了。
她坐在原地抱着自己，像只被丢掉的小流浪猫，浑身都透着可怜。
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问：“那你们离婚了我是不是只能跟一个人？”
秋白榆想了一下，说道：“你可以见到他，也可以见到我，但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一个家里有爸爸有我。”
江子敏沉默了几秒，忽然站起身来跑回自己的房间。
秋白榆起身正要跟上去就看见她又跑出来了。
手里还拿着她的那个存钱罐。
江子敏的存钱罐沉甸甸的，晃起来还能听见硬币撞在内壁的声音。
她低头解开存钱罐的密码锁，将盒子掀开。
里头躺着很多硬币，还有一张张的零钱，甚至五十一百都有。
她把这些钱连同存钱罐一起忽地捧到秋白榆面前。
“姨姨，这些钱都给你，还有银行卡里的钱，都给你，你带我走吧！”
她怕她把自己丢下，她知道姨姨喜欢钱，所以她愿意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她，只要她肯带她走。
她想一直留在姨姨身边，姨姨去哪她都跟着。
秋白榆看着这满满一整盒的钱，眼神霎时变得柔软。
她轻轻合上存钱罐，把锁重新落回去扣紧，然后还给江子敏。
“不用给我钱，因为姨姨本来就要带你走。”
“我答应过你要做你一直的朋友，像家人一样不会互相抛弃的朋友。”
江子敏闻言，眼中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明朗轻快的笑意。
她高兴地一把抱住秋白榆的腰。
她们是家人，永远也不会互相抛弃的家人！
秋白榆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此刻的幸福，就像她当初被外婆保护，被外婆牢牢地握住手时一样幸福。
在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坚定地站在她们的身后。
“我们现在去跟爸爸说吧。”
秋白榆牵起江子敏的手。
江子敏点点头，め抱着存钱罐跟她一起敲门进书房。
江慎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又看着她旁边多出来的孩子，表情很冷漠：“你又有什么事。”
秋白榆开门见山：“就一件事，我要小敏的抚养权。”
江慎一直不在乎这个孩子，因为这不是他与伊挽月的爱情结晶，所以秋白榆认为这抚养权给她应当不是难事。
既然是不承认、不喜欢的孩子那还留在身边做什么？
她愿意带走江子敏，江慎就该利落放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她说完之后，江慎的视线慢慢落在江子敏身上。
年幼的孩子穿着浅蓝色的短袖睡衣，头发散着，脑袋上别着一个白色发箍，脸庞青涩，眼眸乌亮，怀里还抱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起来像ATM的玩具盒子。
这就是他的孩子，他的女儿。
“不行，”他忽然开口道，“她得留下。”
秋白榆：“？”
026
江慎的拒绝出乎秋白榆的意料。
她根本没想过江慎会拒绝。
难以理解, 他分明不爱这个孩子，在这里跟她抢什么抚养权！
江子敏也愣住了。
爸爸这是不让她跟姨姨走？
可是为什么啊……
一时之间，秋白榆喉中涌上千言万语, 但把话吐出去前, 她先看了一眼江子敏。
“小敏。”
江子敏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她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便看见秋白榆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先回房间去等一会, 姨姨和爸爸有话要说。”
江子敏转头看了一眼江慎。
江慎却别开脸，没有和她对视。
她重新看向秋白榆，紧紧地抓住她一根手指：“姨姨你要快点来找我……”
她在害怕。
怕一切变回从前。
秋白榆回握她的手, 用令人心安的声音向她保证：“放心，姨姨跟爸爸说完事情就去找你，很快的。
“你先回房间去，去吧。”
有她的保证, 江子敏这才肯离开, 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书房的门再次关上，锁紧。
秋白榆转身, 神情肃然凝重：“江慎, 你又想干什么, 你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 为什么要抢她的抚养权？”
江慎平静地整理着桌面的文件：“我的事, 你没资格问。”
“那谁有资格问？”秋白榆一针见血，“伊挽月吗？”
江慎整理的动作随之一停。
秋白榆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 心中倏然烧起一股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殆尽。
又是为了追女主。
又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为什么这些当爹的都这么随心所欲, 半点不管孩子死活？
“你果然是因为挽月才想要小敏的抚养权……”
“秋白榆，不要越界。”
秋白榆说中了，他确实是为了伊挽月才想要小敏的抚养权。
从前他的确不在乎这个孩子，心中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女儿。
可是当他发现这个孩子和伊挽月相处融洽，发现这个孩子可以让伊挽月来家里教她钢琴，让他有更多机会可以看见伊挽月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能留住伊挽月，那让这孩子继续留在他身边也没什么。
从前怎么过，以后还是怎么过，衣食住行，他不会少了这孩子。
而且他还能给她更好的、最好的一切，所以留在他身边长大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凭什么？”
秋白榆的声音落在他耳畔，冷得不像话。
他抬头看去，只见秋白榆眼底如冰，看着他就像看见了此生最恨的仇人。
“因为挽月喜欢小敏，因为她们合得来，所以你为了留住挽月就干脆把小敏扣在身边做你的工具？
“你凭什么这么对小敏？你又凭什么这么对挽月？
“生下来就得不到父亲的承认，父亲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现在却还要被自己的父亲当成追求后妈的工具，你让这个孩子怎么想自己？
“因为喜欢一个孩子而间接导致这个孩子要留在不爱她的父亲身边，你让挽月又该怎么想？
“江慎，你问过她们了吗，你凭什么这么自私？”
秋白榆越说越生气，越想也越生气。
他凭什么为所欲为，就因为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吗？
凭什么男主角就可以这样如此轻率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凭什么男主角就可以做着无视她人意愿自以为深情的事？！
“江慎，小敏是你的小孩，你再不承认也是你的小孩，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是你的工具，你没资格拿她去为你的爱情铺路！
“哦，我知道了，你没信心靠自己追到人是不是？你其实也知道自己根本毫无魅力可言是不是？”
“秋白榆，你说够了没有！”
江慎脸色阴沉，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怒意。
秋白榆半点不怵，声音更是瞬间压过他：“这就不愿意听了吗？！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她妈上床把她生下来？酒后乱性这种谎言，你不会真的没长脑子地信了吧？！”
“秋白榆！”
“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当爹！”
“秋白榆！！”
“也配不上挽月！你就该孤独终老！！”
“——给我滚出去！！！”
面红耳赤的争吵让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爆发如此激烈的争执。
他们看着对方，像在看世界上最让人厌恶的东西，什么情什么爱，早已经不复存在。
“秋白榆，你真是越变越疯了！”江慎咬牙切齿道。
秋白榆的声音恢复平静，冰冷如霜的眼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那疯子告诉你：我不会放弃小敏的抚养权，我一定会带她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你。”
说罢，她摔门而去。
…
江子敏坐在房间里惴惴不安地抱着存钱罐，视线锁定房门，生怕错过每一个微小的声响。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她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跳得很快，跳得很大声，像是要挤出她的世界。
周围很安静，安静得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没有朋友，没有关心，也没有爱，每天无尽地期待着爸爸回来，期待爸爸给自己一点关注，一点爱的从前。
她紧紧地抱住存钱罐，双脚蜷缩起来，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像以前期盼父亲一样去期盼秋白榆。
刚开始听到秋白榆和江慎说要离婚时，她心神一颤，害怕油然而生。
可是和秋白榆说过之后，她发现和父母离婚相比她更害怕的是失去秋白榆。
她恐惧回到从前。
爸爸不爱她，姨姨爱她，她爱姨姨，她应该跟姨姨一起生活，这样才会开心。
所以姨姨要快点来找她啊，姨姨要带她走才可以……
“砰！”
外面突然传来很响的声音，就像是有一阵风猛的推了一把门。
她身子一抖，冷不丁吓了一跳。
过了几秒。
“笃笃——”
“小敏，是姨姨。”
秋白榆来了。
江子敏的眼眸一下就亮了起来。
她跑下椅子急急忙忙过去打开门：“姨姨！
“爸爸同意我跟你走了吗？”
她满眼都是期待。
可是姨姨没有点头。
姨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不用担心，姨姨一定会带你走的。”
答案显而易见。
江子敏的唇角慢慢弯了下去。
爸爸到底为什么不让她跟姨姨走呢？
爸爸难道不想她开开心心的吗？
秋白榆看见她这个模样，于心不忍。
好好的一个孩子，偏偏摊上了这么个不负责的爹还有一个不想着她好的系统。
就像她，偏偏摊上一对不负责任的爹妈，生了她又不管她，要不有外婆在，她早就死了。
秋白榆蹲下身和江子敏平视，小拇指轻轻勾住她的小拇指，跟她的“盖了个章”：“我跟你保证，我一定可以带你走。”
接着又拿出手机：“现在姨姨要去打个电话，想办法说服你爸爸，所以你先自己呆一会，好吗？”
江子敏听话地点了点头。
秋白榆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抱了她一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说：“别担心，有姨姨呢。”
然后起身离开她的房间，开始翻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
她跟这个癫佬说不通，自有人能和这个癫佬说得通！
正好她就认识一个能和癫佬说话并且让癫佬把话听进去的人。
秋白榆找到对方的号码，为了江子敏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电话拨过去后很快就被接通了，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疑惑：“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伊挽月深感不解。
她等会就要去江家了，有什么事是等不到那会的？
“有急事？”
“有，”秋白榆很直接，“江慎要跟我离婚了。”
伊挽月一声“恭喜”已经到了嘴边，紧接着就听见秋白榆话锋一转：“但他要小敏的抚养权。”
“实不相瞒”秋白榆直言不讳，“是为了你。”
伊挽月：“……？”
为了她？
…
江子敏站在房门口目送秋白榆回了自己的房间，又转头看向书房的位置。
想起刚刚那一记重重的的关门声，她可以想到姨姨和爸爸谈得有多不愉快了，可以说是非常生气。
姨姨以前离开爸爸的书房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江子敏停在原地沉默不语。
片刻后，她把怀里的存钱罐放回桌上，转身往书房跑去。
站在书房门前，她鼓起勇气抬起胳膊，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谁！”
里头传出并不愉快的声音。
江子敏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江慎以前虽然对她并不关心，但语气从未如此凶狠过，可见被气得不轻。
她拍拍胸口，再次鼓起勇气拧动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探进去半边身子：“爸爸，是我……”
江慎还以为是秋白榆，怒气都酝酿好了，结果在见到年幼的孩子的那一刻全卡住了：“……”
他坐在椅子上，冷着脸别开视线：“有什么事。”
他听见房门轻轻关上的细微声响，随后是孩子稚气十足的声音：“爸爸，我也有话想跟你说……你可以听我说说话吗？”
027
江慎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很头疼。
他现在听见跟秋白榆有关的人说有话想跟他说就头疼——都怪秋白榆那个女人！
他抬手轻轻揉按自己的太阳穴, 背对着江子敏，闭目道：“说。”
江子敏见状，跑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江慎每次让她来书房都会让她坐在这张椅子上。
她坐好了, 抬头看着江慎的背影问：“爸爸, 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姨姨走呢？”
江慎揉太阳穴的手指微顿。
一瞬之间, 秋白榆骂他的话又一次蛮横地闯入他的脑海——
“生下来就得不到父亲的承认, 父亲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现在却还要被自己的父亲当成追求后妈的工具, 你让这个孩子怎么想自己？”
确实……过分。
江慎：“……”
他干脆没有回答江子敏。
下一秒，他就听见孩子稚嫩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爸爸，我知道你不爱我。”
江慎睁开了眼, 心情骤然复杂。
他的确不爱这个孩子，这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错误。
他养着她，但一直在忽视她，不在乎她。
这都是事实。
可是听到江子敏亲口说“我知道你不爱我”时, 他还是愣了一下。
从她嘴里说出来, 他实在是太残忍了。
怎么能有人可以对一个无辜的孩子这样？
江子敏不知道爸爸在想什么，也没看见爸爸转过身来看自己, 但她坚持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就这一次, 一定要让他听到。
她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爸爸, 我知道你不爱我。
“姨姨说了, 我们不能强迫自己跟不爱我们的人在一起, 那样会不开心的。
“所以爸爸，你可以放我走吗？”
话音落，江慎的椅背终于转动, 露出他的正脸。
父女隔着一张桌子四目相对。
江慎说：“留下来不好吗？”
他说：“你留在这里，我能给你最好的一切, 秋白榆给不了的一切，挽月姨姨也会经常来陪你，教你钢琴。
“如果你想，我还会尝试着做一个好爸爸。”
这是他的筹码，也是他思考之后的真实想法。
如果就此能成为一家三口，他又何尝不愿意做她的好爸爸？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关注你，听你说话吗？”江慎说，“我以后会做到的。”
他第一次和孩子谈判。
那还是他的女儿。
对面的孩子安静地听着他说话，认真地看着他。
诚如他所言，这些都是她从前在苦苦期盼却难以触及的东西，而现在它们就摆在她的面前，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她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了。
这是她从前无法奢求的。
这是她从前日思夜想的……
“可是爸爸……”
江子敏轻轻开口了。
“我已经不爱你了。”
江慎听得一怔。
江子敏看着他，表情难过，语气又那么冷静：“我的同学他们都没有你这样的爸爸，只有我有。
“他们不用像我一样天天等着你回家又总是等不到你，等到你了你又不想理我……
“爸爸你知道吗，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因为我没有妈妈，而你又不管我。”
江慎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爸，我今年六岁了，可你是第一次愿意听我说这么多的话。”
江子敏低下脑袋，不知何时发红的眼眶里悄悄落下一滴泪来，她抬起手自己擦掉了。
“爸爸，当你的小孩真的好累啊，我不想再当了……
“所以爸爸你放我走吧，我可以、可以给你钱，我攒了很多很多零花钱，银行卡里的钱也可以给你，都给你，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再当你的小孩了，我要姨姨呜呜……”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以前从没哭过，被欺负了，受伤了也没哭过。
被爸爸无视也没哭过。
唯独这次她再也忍不住了。
当爸爸的孩子太辛苦，她不想再当了，又害怕自己不能成为姨姨的孩子，不能和姨姨离开。
她的眼泪里全是她的难过委屈和害怕。
江慎：“……”
沉默侵袭了整个空间。
没有人说话，只有孩子低低的啜泣声。
男人找不出话来应对，道德的谴责使他缄默不语。
他听见了孩子的哭声，那是来自孩子心上的声音。
…
伊挽月提前来到江家，为了江子敏的抚养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子敏更适合跟着秋白榆。
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作为秋白榆的朋友，她很有必要掺和一手。
“他现在在哪里？”伊挽月问。
“应该还在书房。”秋白榆说。
从她打完电话到下楼等伊挽月，江慎都没有出过门，所以现在肯定在二楼，只是在书房还是卧室也让秋白榆不大确定。
“你带我上去吧。”
“好。”
来到书房门前，秋白榆抬手敲门。
里头果不其然传来了江慎的声音。
“进。”
语气平缓了很多。
秋白榆眉头皱了一下。
好平静的声音，这是刚刚跟她吵得面红耳赤那人吗？
难道这就是总裁的情绪管理？
不多想，秋白榆直接打开房门，带着伊挽月走进去。
两人看见他站在窗边，手里正好掐灭了一根烟。
等他回身发现伊挽月也在时，匆忙将白色烟灰缸往里一推，赶忙藏了起来。
“小月？你怎么来了？”
江慎边说还边用手挥了挥眼前的空气，生怕烟味给伊挽月熏着，又看了一眼腕表。
“上课的时间不是还早吗？”
秋白榆道：“我让她来的，让她也听听你的荒唐想法。”
伊挽月看着他，直接道：“我听说你们要离婚了，你还要小敏的抚养权？”
江慎：“……”
他瞪了秋白榆一眼。
这女人居然去小月面前告他的状？！
秋白榆面不改色地看了回去：敢做不敢当？
伊挽月适时出面终止这场瞪眼比赛，她对秋白榆道：“你先出去等一会，我来单独和他谈谈。”
秋白榆扫了眼江慎，转身离开。
等秋白榆离开后，伊挽月表情瞬间严肃：“你不该这么做。
“你没有问过我接不接受，也没有问过孩子接不接受，你这样太自私了。”
——太自私了。
江慎停在原地，眼眸低垂。
跟着又转身走到窗边，抬起头看着屋外的天，背影充满沉默而犹豫。
…
秋白榆站在门外，往江子敏的房间看了眼，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江子敏现在也很需要她的陪伴。
她敲了敲门，跟着轻轻打开：“小敏。”
走入屋内却看见江子敏正坐在床上抱着布偶，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她愣了一下，赶忙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不哭，不要怕，姨姨不会丢下你的。”
听见她的声音，江子敏顿时哭得更厉害了，哭了好一会后才抽抽嗒嗒地问：“爸爸、爸爸他想好了吗……
“他跟我说他要想、想一想，他想、想好了吗……”
她刚刚在书房里哭起来，江慎抽纸帮她擦了眼泪，然后让她先回房间，他要想想。
所以他想好了吗？
秋白榆闻言，不禁问道：“他跟你说的？
“你去找过他了吗？”
江子敏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秋白榆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江子敏边掉眼泪边说说：“我不要当他的小孩了，我要当姨姨的小孩……”
秋白榆听见这话时，微微一怔。
如果是别的孩子说这话，可能是个气话或是玩笑，但江子敏说这话她信。
一时之间，她颇为感慨。
这个一开始苦苦追寻父爱的孩子竟然在今天主动将“父亲”从心上摘下来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勇敢？
秋白榆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再等等，挽月姨姨在跟爸爸商量了。”
江子敏一听伊挽月也来了，抽泣声都停了一下，边擦眼泪边说：“姨、姨姨好……”
姨姨帮她，姨姨好。
爸爸不帮她，爸爸不好，她不要做爸爸的小孩了。
秋白榆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不经意投向墙面，跟着开始打量这整间屋子。
即使是六岁孩子的房间，也比她生前住的地方大多了。
江慎不是个好爹，但在经济方面确实没有话说，已经给了江子敏最优的条件。
这种条件是她一时半会达不到，甚至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复刻。
——那江子敏失去之后会不习惯吗？
“小敏，你听姨姨说，如果跟姨姨走，你可能就住不了这样的大房子了。”
“那我们住哪里？”
“我们有地方住，就是可能没有这么大的地方，但一定会有地方睡觉的。”
“有地方睡觉不就好了吗……”
“每个月没有很多的零花钱也可以吗？”
“没有关系……”
“姨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江子敏擦了擦眼泪，紧紧地抱住秋白榆的腰，嘴角往下撇，哭腔又不自觉从嘴里溢了出来，“只要姨姨不会丢下我……”
“不会的。”
秋白榆温柔地回抱住她。
“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的外婆没有丢下她，她也不会丢下江子敏。
她要带着她走，离开这条罪恶的剧情线，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在这里。”
身后忽然传来伊挽月的声音。
秋白榆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伊挽月神情轻松，嘴角带笑。
秋白榆眼眸微张，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他答应了？”
伊挽月颔首：“嗯，答应了。”
他不再攥住孩子自由，他愿意放手了。
秋白榆登时喜出望外。
江子敏也破涕为笑：“好耶！”
伊挽月这才发现她哭了，走上前来弯腰帮她擦去眼泪：“是不是吓坏了？
“乖，没事了，爸爸同意你和姨姨离开了。”
江子敏连忙用手背擦眼泪，一边笑一边点头。
“不过从他犹豫的反应来看，好像即使我不说，他也会答应放弃小敏的抚养权，”伊挽月看向秋白榆，“我没来之前，你和他说了什么吗？”
她方才几乎没有说上几句话，江慎自己站在窗边冷静了一会，然后就说自己会放弃江子敏的抚养权。
转变得自然又让人措手不及。
仿佛他前面说要江子敏的抚养权不过是在开玩笑。
秋白榆听完后低头看向开心地擦着眼泪的孩子。
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发顶，笑了笑：“不重要了，结果美满就好。”
…
当天晚上，江慎又将秋白榆叫去书房。
这次还有助理、保险经纪人和律师在场。
他们要做离婚财产分割协议。
在这件事上，江慎是主导方。
因为在和原主结婚前他们就签了婚前协议，离婚时财产分割由男方说了算，所以秋白榆等于是来听清点的。
好在江慎还讲那么一丝丝良心，没有让她净身出户。
大抵是为了还原主奶奶的恩情，江慎当真分了她一笔数目可观的钱以及一套房产，免得她要带孩子流落街头。
秋白榆听着精神都来了。
不知道现实世界的有钱人生活如何，但小说总裁的钱果然可以随便给！
给她的那一部分很快就带过去了。
接下来是给江子敏的。
比她的多，很多。
助理道：“江总为小姐设立了教育信托基金，小姐从小学到大学的学费，每年都可从中支取，以防出现因资金不足导致学业中止的情况。”
秋白榆听得很淡定。
听起来虽然像是在点她没钱，但她丝毫不在乎，反而觉得江慎花在江子敏身上的越多越好。
这就是江慎该做的，谁让他是江子敏的亲生父亲？
说完了教育基金，又说了其他的信托基金、保险，杂七杂八的很多，支取有条件，大多是秋白榆一个普通社畜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东西，受益人都是江子敏。
连房子也给江子敏划了几套，外加两个商铺，一次性分割得清清楚楚。
林林种种加起来，江子敏还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很久很久。
秋白榆作为江子敏未来的监护人听着挺满意的。
能为孩子未来铺路，这听着才像个爹。
“江总，你好像突然长出良心了。”
正在喝咖啡的江慎：“……”
他是真不爱听这个女人说话！
…
周一下午，民政局门口。
秋白榆看着手里的离婚证，眼神明亮。
她终于摆脱“江太太”这个称呼了，这个世界没有离婚冷静期真是太好了！
江慎一踏出民政局大门，转身就上车走了，没有半点留恋。
秋白榆也不需要他的留恋，饶是平时再冷静此刻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很开心，开心得想找人分享。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准备跟自己的朋友们说说，又在看清如今的通讯列表时愣住。
都忘了，她已经见不到她的好朋友们了……
拿着手机的手低落地垂下，旋即重新抬起。
她在这里有一位新朋友。
她点开了伊挽月的聊天框。
打开拍摄功能，对准离婚证，咔嚓。
检查图片，发送。
[离婚成功。]，再发送。
伊挽月帮了她，伊挽月是好人，她愿意和她分享。
伊挽月很快就回复了：[恭喜你！]
[搬家的时候有需要可以找我，我过去帮你]
很捧场也很贴心。
她是个很好的朋友。
秋白榆唇角笑意更深，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很蓝，金粉般的日光落在她的脚下，微风迎面而来，世界焕然一新。
今天天气真好啊~
028
秋白榆带着江子敏离开了江家, 搬入了属于江子敏的家里。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她们。
属于她们的新生活将会在此处出发。
房子很好，高档小区, 物业安保有保障, 家具设备一应俱全, 秋白榆二人当天入住就可以正常使用。
江子敏白天要上学, 晚上回来才正式参观新家，所以白天基本是秋白榆一个人在忙活。
她没事干, 收拾收拾东西也好。
等晚上江子敏回来，她们一起分了房间，熟悉了新环境, 也研究了从新家出发去枫宜小学的路。
做完这一切，秋白榆躺在客厅的大沙发里看头顶的天花板，终于露出了从容轻松的神色。
没有男人，没有乱七八糟的剧情线, 这才是她想要的全新人生。
不对她还有个系统。
系统还没放弃让她把江子敏带坏就是了。
现在系统甚至加倍恶毒, 要她向江子敏灌输“是伊挽月抢了你爸爸”的观念，好让她学坏后回去报复。
她对此嗤之以鼻。
发吧发吧, 她要是会听话做任务她就不姓秋。
江子敏从新房间里跑出来就看见她躺在沙发上, 于是也跑过去躺下, 和她脑袋贴着脑袋。
“姨姨, 这个房子也好大, ”江子敏说，“你那天说的我还以为我们离开爸爸就要去睡路边了。”
秋白榆听得觉得好笑。
“也不至于睡大街这么惨，姨姨手上还是有一点钱的。”
不是江慎分给她的离婚财产, 是她照顾江子敏拿到的钱。
虽然这份工作已经结束了，但之前给的她还没花完, 够她们将就一段时间。
现在她手上的钱就更多了。
这些钱花起来她可不会有心理负担。
江慎敢给，她就敢用，光明正大得到的钱有什么不能用的？
至于怎么用她还没个打算，还有分给江子敏的商铺和空闲的房产……这些她都得好好计划，做个可持续发展，不能坐吃山空。
她们躺在沙发上一起看着天花板。
夜风从阳台上吹来，凉凉的，很舒服。
和呆在江家时不一样的舒畅。
过了会，江子敏轻声问：“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秋白榆点头说是。
江子敏又问：“那我以后就是姨姨家的小孩了吗？”
秋白榆抬手摸摸她的小脸：“是的，你是我家的小孩了。”
江子敏又期待地问：“那我是不是以后要叫‘秋子敏’了？”
秋白榆转头看向她。
江子敏翻身起来趴着，藏着期待的眼眸亮亮的：“我们老师说了，我们是谁家的小孩就跟谁姓，我是姨姨家的小孩，那我不是应该姓秋吗？”
秋，这是秋白榆外婆的姓。
她就是外婆家的小孩。
秋白榆坐起身来，认真地看着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的江子敏：“你真的想要改姓吗？”
江子敏点了一下头，好似觉得不够，又重重地点了一下。
“好，”秋白榆伸出手轻抚她的发顶，“明天姨姨就带你去把名字改了，从今以后你就是秋子敏，是我秋家的小孩。”
“好耶！”
秋子敏高兴地振臂高呼。
然后突然扭头往房间跑。
秋白榆：“？”
她没理解：“你做什么去？”
“我要去把作业本上的名字改掉！”
她不是江子敏了，她是秋子敏，是姨姨家的秋子敏！
秋白榆托着脸颊，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下一秒，可视化门铃忽然叮咚地响了起来。
改了名的秋子敏小朋友刚跑进房间，听见声音后又跑了出来，她问：“是挽月姨姨吗？”
伊挽月说了今晚会过来。
估摸着就是这个点。
秋白榆扬了扬下巴：“应该是，你去看看。”
秋子敏立马跑到可视门铃前，按了一下按钮，等对方的面容清晰地跳转到屏幕上时，登时兴奋大喊：“姨姨！”
跟着便利落地帮伊挽月开了门。
秋白榆也起身往玄关走。
她看见伊挽月轻轻推开门走进来。
今天伊挽月身上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色黑条纹T恤，领口微敞，袖口往上翻折了几下，下身搭配一条卡其色阔腿五分裤，腰上别着深棕色腰带。
乌黑微卷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简洁大方，干净清爽。
手里还提着一个很大的白色礼品袋。
“恭喜你们搬新家，”她笑着把礼物递给秋白榆，“希望你们会喜欢。”
秋白榆略是诧异：“你怎么还带礼物来？”
接过礼物还颇有些重量。
伊挽月道：“应该的，不要和我客气。”
秋白榆没有扫兴地同她推托，把拖鞋摆在她面前：“快进来吧。”
伊挽月应好，低眸换鞋。
在她换鞋的间隙里，秋子敏高兴地跟她分享着改名字的事情。
“姨姨我改名字了！”
“哦？那你现在叫什么？”
“叫秋子敏！”
“噢，把姓改掉了是不是？”
“嗯嗯！”
“秋子敏很好听哦。”
得到肯定，秋子敏喜笑颜开。
秋白榆就站在一旁看着她们说话，眼底不自觉带着几分笑意。
伊挽月换好拖鞋，立马就被秋子敏拉着去看卧室：“姨姨来看我的新房间～”
小孩子旺盛的分享欲挡都挡不住。
伊挽月含笑着被她拉着走：“好，姨姨看看。”
秋白榆看着她们进屋，顺手将礼物小心地放在餐桌上，礼物落在桌上发出细微声响，有些清脆，像装着什么瓷器。
瓷器？
伊挽月这是送了什么？
等伊挽月和秋子敏从房里出来了，秋白榆直接开口问了：“这里面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大？”
伊挽月眼带笑意地走到餐桌旁：“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秋白榆这便小心翼翼地开始拆礼物了。
秋子敏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打开白色大礼盒，一套全新碗碟呈现在二人面前。
整套碗碟由新绿与乳白两种颜色搭配，色泽清润，鲜嫩温柔，像初春的草木，可爱得叫人爱不释手。
“哇～好好看！”秋子敏惊叹道。
确实很漂亮。
秋白榆捧起一个新绿色的碗，细细端详。
很清新自然的颜色，她很喜欢，不得不说伊挽月真的太会送礼物了。
“真的很漂亮。”
伊挽月从她脸上看出喜欢，终于放了心：“喜欢就好。”
跟着笑眼弯弯地摸了一下秋子敏的头发：“我们小敏喜欢的话就拿这些碗多吃点饭吧。”
秋子敏用力了点了点头：“我会吃很多很多的饭的，吃饭才有力气，有力气就可以学散打了！”
说到这件事，她眼里忽然浮上一层担忧，转头去看秋白榆问道：“姨姨，我还可以学散打吗？”
她知道自己学散打的钱是爸爸出的，现在她已经不是爸爸的小孩了，那她还能继续学散打吗？
报名费怎么办呢？
她攒的零花钱够吗？
秋白榆放下碗，语气从容：“可以，只要你想学就可以学，其余的事情不必担心。”
她现在也算是个多金单身女人了，继续给孩子报个散打班算什么？
散打又能保护自己又可以强身健体，学！
秋子敏面上一喜，紧跟着问道：“那钢琴我也可以继续学吗？
“我想继续跟姨姨学，不想跟别人学……”
秋白榆和伊挽月默契地看向对方。
秋白榆先收回视线：“挽月姨姨同意就行。”
伊挽月大方道：“没问题，我可以继续教。”
秋子敏：“可我们家里没有钢琴了。”
伊挽月道：“姨姨家里有呀。”
秋子敏立马转头看向秋白榆，眼睛亮闪闪的。
秋白榆：“那你可以继续跟姨姨学了。”
“好耶！”
小朋友高兴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上去了。
跟着顿了一下，困惑地挠了挠脸。
“我是不是忘记做什么事情了……”
秋白榆看了她一眼，一边小心地收起新碗碟，一边道：“你要去把作业本上的名字都改掉。”
秋子敏恍然大悟：“对！”
然后就跑回房间继续进行自己的修改工程。
改名这件事刻不容缓！
伊挽月看着她风风火火地跑回房间，忍不住笑道：“她变活泼了很多。”
秋白榆点头赞同。
秋子敏今天整个状态都很兴奋，和在江家时完全不同。
大抵是因为江家并未完全接纳她，她不属于那里，所以她从来都不能自在地跑来跑去。
而且那时的她企图讨好爸爸，所以做什么都很规矩。
好在都过去了，她也学会放下“爸爸”了。
“小孩子就该活泼点。”秋白榆说。
伊挽月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很大的一个问题，大得漫无边界，可以是问未来也可以是问当下。
秋白榆想了一下，如实道：“先想个办法搞钱，虽然离婚分了不少钱，但什么都不做纯花钱，总有花完的那一天。”
伊挽月轻轻颔首：“你想做什么？”
秋白榆摸着下巴：“嗯……收租？
“江慎分了好几个商铺给小敏，我自己不喜欢创业这种风险太高的事情所以也用不上，但空着也浪费，不如租出去，每个月收租金。
“收来的钱可以用一半存一半，以后给小敏，毕竟这是她名下的商铺。
“还有空着的那几套房子，也可以租出去。”
伊挽月听完后，笑道：“你其实都想的差不多了。”
秋白榆说，是。
她是想的差不多了，其实在江慎进行分割清点时她就想好了，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
收租，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
她以前和朋友们还一起做过这个白日梦，但最终都以“早点洗洗睡吧”收场，没想到现在居然以这种方式实现了。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我居然也能当上包租婆了……”
伊挽月看着她这副感慨又难以置信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又可爱，于是笑着道：“那你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我，我可以帮你打听有谁需要租房租铺面，合同我也可以找人帮你制定。”
秋白榆听得眼睛都亮起来了。
伊挽月家的背景其实一点也不比江慎家差，她能搬出人脉帮她，极大程度上能帮她免去很多外行人入门带来的麻烦。
“真的可以吗？”
“可以，”伊挽月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因为是朋友所以愿意帮她。
她们之间不必生疏客气。
秋白榆凝望着她的眼，眸光莹亮。
我们是朋友。
这是她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同龄人朋友。
她的眼睛缓缓弯了起来：“谢谢你，挽月，能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伊挽月回以一笑：“我也是。”
她很高兴没有错过一个有趣的她。
“哦对，”秋白榆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情，“你那个钢琴课的费用先给我报一下。”
伊挽月眨了眨眼：“我可以免费教。”
秋白榆：“不行，你很贵，别打白工。”
伊挽月笑了：“你希望我收钱？”
秋白榆诚实点头：“是。”
“不是成为朋友就可以白嫖，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秋白榆非常正直，“这是你的专业价值，你应该收。”
即使是朋友，也要尊重对方的劳动付出才行。
如果只是拜托伊挽月教个一两次，伊挽月不收钱便罢了，可这是长久教学，还是上门一对一，需要伊挽月付出不少时间精力，那她就有必要付出对应的报酬。
朋友也不能狂薅羊毛，让感情生分。
伊挽月看着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眼眸轻弯：“那好吧，我只好赚秋小姐这份钱了。
“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给你友情价，五十一节课？”
秋白榆不懂这一行的行情，但回想起伊挽月斩获的那些钢琴奖项，以她的专业能力与在钢琴界名气，傻子都觉得五十简直是打骨折。
“太低了，感觉像白嫖。”
“那一百？”
“等等。”
秋白榆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钢琴课一节多少钱。
“两百。”
伊挽月好笑道：“哪有人砍价是往上砍的。”
秋白榆：“怕你吃亏。
“两百对你来说其实也很低了。”
以伊挽月的专业性来看，请她一节课绝对不便宜。
秋白榆工作那么多年，不愿意给人打白工，也不愿意朋友给人打白工——钱真的很重要！
伊挽月莞尔：“没事的，我不怕亏，我不缺钱花。”
秋白榆突然沉默了。
那颗贫穷的社畜主心猝不及防被扎中了。
她从前就过着每天为一两百块拼命的日子，好羡慕伊挽月可以这么轻松地说这种话，有钱真好啊……
伊挽月从她的表情里突然品出几分受伤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还是赶忙道：“好好好，两百就两百了。”
秋白榆恢复淡定的表情，点头：“就两百，没有五险一金，你记得给自己交一下社保。”
她又不是开公司的，哪能请个老师还交五险一金。
她自己现在都没有五险一金了！
伊挽月顿了一下，瞬间眉开眼笑。
秋白榆说话真的很有意思。
约定好了费用，秋白榆忽然又好奇起来了：“江慎之前请你上门教小敏一节课多少钱？”
伊挽月竖起两根手指。
秋白榆：“两千？”
伊挽月：“两万。原本更高，被我压下来了，他坚持要给这个价格。”
秋白榆倒吸一口凉气。
当钢琴老师还能这么赚钱？！
男主也真是舍得给啊！
伊挽月淡定地收回手指。
她虽然和江慎算不上特别要好的朋友，但到底也认识了这么多年，她本不想收这么多钱，第一节课还是免费试课。
不过当她得知江慎用秋子敏做借口时，不顾孩子意见时她有点生气，便干脆收了。
她姐姐知道这件事后，也让她不必和钱过不去，到时候尽心教孩子就是。
于是钱收了，孩子也好好教了，她半点不亏。
这时，她忽然听见秋白榆问：“你教小敏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看吗？”
她不解：“做什么？”
“旁听，跟着学一下，技多不压身，万一以后吃饭能用上。”秋白榆一本正经。
伊挽月闻言微怔，继而弯起眼睛，轻轻笑了起来。
“那是另外的价钱。”
秋白榆：“……？”
她不禁望向她，语气微讶：“你是不是跟我学坏了？”
伊挽月没有接话，笑得更开心了。
029
秋白榆第二天下午就带秋子敏去改了名字。
姓名更改需要一段处理时间, 等处理好后，再把房屋户主名字也一并修改，以免日后出现麻烦。
存款她留出一部分日常使用, 剩下的放银行里存着吃利息。
有风险的东西她就不碰了。
有句话说得好, 人不理财, 财不离人。
隔日秋子敏继续去上学, 她则约了伊挽月。
她以前不上班的时候喜欢约同样不上班的朋友出门玩。
现在她就伊挽月一个朋友，自然要约她。
好在伊挽月有空赏脸, 真的陪她出门了。
她们一起去看了江慎划在秋子敏名下的那几间商铺。
有的连在一起，有的在别处，位置比较分散。
秋白榆不在乎它们分不分散, 对她来说有就不错了，能当包租婆就很好了，其余的不挑。
商铺周边有很多小吃店，她心情颇好地走一个地吃一个地, 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来点。
路上遇见什么新奇玩意, 比如没见过的玩具或者路边摊小游戏，她都会好奇地凑上去看一看, 玩一玩, 停步驻足。
伊挽月看着她跃跃欲试的神情……她选择加入。
然后伊挽月就这么被她拉着边逛边吃边玩。
伊挽月看出来了。
“你心情很好。”
秋白榆没有否认：“有一个不错的新开始, 心情确实很好。”
说完咬了一口冰糖葫芦, 甜滋滋的。
伊挽月也轻轻咬了一口自己的糖葫芦：“摆脱令人疲倦的婚姻的确是个不错的新开始。”
“不止如此。”
秋白榆看着眼前等待出租的空荡商铺, 发自内心微微一笑。
“我有钱了，至少现在不用再累死累活地工作。”
伊挽月捕捉到其中一个关键字眼：再。
“你不是一直待在江家没有出去工作过吗？”
秋白榆拿着冰糖葫芦：“……”
坏了，不小心说错话了。
大脑高速运转后, 她补救道：“我是说结婚以前。”
原主是和江慎结了婚才辞职全身心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太太，所以在此之前她也是有工作的。
就是……工作得没那么认真。
对原主来说, 事业永远远远排在江慎之后。
对事业她极尽敷衍，没有长进、发展的想法。
对江慎她无微不至，甚至随叫随到，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着江慎。
秋白榆听了都头疼的恋爱脑。
只有经济独立了，人才会有底气，所以臭男人哪有事业重要？
但是这都不重要，伊挽月又没真的把原主当情敌，不至于连原主之前的工作态度如何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这次她一定可以蒙混过关！
果不其然，伊挽月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有钱有自由的意思。”
秋白榆附和道：“对，有钱有自由的意思。”
说完之后又将这话想了一下，唇角不自觉向上扬起。
她在自己的世界时无数次设想过这种生活，没想到今天真的实现了。
要不是朋友们不在身边，她高低得带着她们一起提前退休养老！
至于她现在的朋友……
伊挽月家里比她有钱多了，不需要她带着提前退休，但……她包揽一下对方的吃吃喝喝没问题吧？
如果伊挽月愿意经常和她出来玩的话，她不介意多多请客。
因为她现在也有钱啦。
有钱又自由的感觉真好，不用看见癫佬的日子真好！
秋白榆愉快地咬了一口冰糖葫芦。
伊挽月看见她轻轻翘起的嘴角，那里写满她轻快的心情，让人看了之后也似被感染到一般不自觉莞尔。
“要不要庆祝一下？”
“庆祝？”
秋白榆站在原地微微思索。
也是，摆脱癫佬，从主角无聊的爱情play里脱身而出，这都是值得好好庆祝的事情。
正好她也搬完家了，有空庆祝了。
“怎么庆祝好？”她自问自答道，“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吧？就今天晚上，等小敏放学，我们一起去，我请客。
“如果你今天有事的话，我们也可以下次再庆祝。
“我能顺利离婚，你是功臣，所以我希望你能来。”
伊挽月迎向她的眼。
她目光灼灼，眼眸中倒映着她的模样，似是将她看得很重。
这时候做扫兴的人可就太没意思了。
“好啊。”
伊挽月笑着答应了。
秋白榆弯眸：“那咱们到时候见。”
…
下午四点半，秋白榆到达枫宜小学门口。
秋白榆到时秋子敏已经在校门口了。
她正在和乔明雪说话，还有乔明雪的妈妈。
她们不知道在聊什么，她的脸上充满期待。
“小敏。”秋白榆出声喊道。
秋子敏一看见她来了，立时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抱住她：“姨姨！”
又道：“姨姨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
秋白榆拍拍她的背：“你说。”
“我今天可以去明雪家里睡吗？”
“？”
“我们学校明天校庆放假一天，明雪说我可以去她家和她一起玩，她妈妈说我可以直接去她家睡觉，明天再回家。”
秋白榆挑了一下眉。
校庆不搞活动而是给孩子们放假休息，这种学校还挺少见。
她问：“你想去吗？”
秋子敏快速地点了两下脑袋，竖起一根手指头道：“这是我第一次被邀请去同学家过夜！”
第一次被爸爸的朋友邀请上门做客。
第一次尝试交朋友。
第一次被朋友邀请回家过夜，第二天一起玩，一起看书一起写作业。
这些第一次对她来说新奇有趣，充满着吸引力的，所以她每个都想尝试一下！
秋白榆看着孩子殷殷期盼的眼，又抬头看向乔明雪妈妈，抬脚走过去和对方打招呼，向她表示谢意：“谢谢你们邀请她上门做客，那今晚就辛苦明雪妈妈帮忙照看一下我们家孩子了，我明天来接她。”
乔明雪妈妈生得十足温婉，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不客气啦，孩子跟孩子一块玩才会更开心，你上次帮忙送我们小雪回家我们也要谢谢你呢。”
“举手之劳，不用谢的，”秋白榆道，“那我就先带小敏回家洗澡吃饭，晚点再送她去你们家和小雪玩。”
“好的秋阿姨！”
乔明雪出声替妈妈应答了，然后看向秋子敏。
“你可以把作业带过来，我们一起写作业～”
“好！”秋子敏应得爽朗。
两位大人相视一笑，再次分别。
秋白榆带着秋子敏上了车，说道：“我们今天要和挽月姨姨去吃饭，等吃完饭我就送你去小雪家。”
秋子敏一听到伊挽月的名字，立马往前凑：“和挽月姨姨吃饭！”
秋白榆转头勾了一下她的鼻尖：“坐好，把安全带系好。”
秋子敏这便笑嘻嘻地乖乖坐好。
秋白榆又多嘱咐了两句，比如去别人家里要懂礼貌，不要给人家添麻烦，秋子敏点头应好，她这才发动车子往家里去。
…
吃饭的地方是秋白榆选的。
在一个小巷内，小店布置很有风格，主打温馨舒适的主题，暖黄的灯光将店内晕染得分外温柔。
这家店是秋白榆在网上搜的，听说这里的东西好吃，她又想着伊挽月刚回国不久也很需要重新了解这座城市，所以果断带着伊挽月还有秋子敏探索新店。
好在网上的评价并没有骗人。
“好吃。”
伊挽月点头称赞道。
秋子敏没有说话，低头认真吃自己的儿童套餐。
虽然没有说好与不好，但答案都在她认真吃饭的态度里了。
秋白榆听着看着，这才放下心来。
她道：“有你这句话，我下次再探索新店才敢叫上你。”
伊挽月抬眸，轻笑道：“我要是说不好吃，你下次就不找我一起尝试新店了吗？”
秋白榆实诚道：“是，怕又坑你一遍。”
伊挽月纠正道：“那是店家坑我们，不是你坑我。”
秋白榆听完怔了一下，继而笑道：“你说的对。”
她有信心下次继续约她出门了。
这顿饭结束得比预料中的快。
因为秋子敏和同学有约定，怕对方等她们太久，所以她们并没有吃太久，也没怎么庆祝。
简简单单吃了个饭，简简单单地结束了。
非常平淡。
秋白榆站在自己的车子旁，对伊挽月道：“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我现在送小敏去她同学家，改天再约吧。”
语气间带着一丝遗憾。
她也没想到孩子突然和同学有约定。
她本以为今晚能高高兴兴庆祝一番来着。
伊挽月看了一眼已经开心地钻上车的孩子，收回视线：“你送她去同学家之后要做什么？”
“回家。”
“没有别的安排了？”
“没有了。”
“那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伊挽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有个清吧环境很不错，我有空时会去那喝两杯，你有兴趣去看看吗？”
秋白榆挑了一下眉头。
女主推荐的酒吧？
剧本里也没写伊挽月喜欢去酒吧喝酒啊？
而且伊挽月看起来还有点乖乖的，像是十分听家里话的千金乖小姐，没想到也会去酒吧吗……怪好奇的。
难道她改变秋子敏的命运这件事，不仅让主线变动，也间接影响了女主？
还是这破系统又对她藏着掖着？
男主资料一应俱全，女主资料随随便便是吧？
伊挽月见秋白榆不说话，从容不迫地道：“孩子有孩子的生活，你也有你的生活，孩子不在，大人自己也可以庆祝。
“正好小敏明天不上学，也不需要你操心，你今晚就轻松一点吧。”
既然两个大人之后都有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聊会天，增进一下了解。
她对现在的秋白榆，充满了好奇。
然后她就听见秋白榆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秋白榆转头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把小敏送到她同学家就过去。
“我还没去过酒吧呢。”
小敏明天不在家，她喝点酒也没什么。
而且，她还没去过酒吧呢。
机会来了，又有女主作陪，她可不得去看看？
顺便……多了解一下伊挽月。
030
Unique Dream。
伊挽月推荐的清吧名字。
光洁如新的两扇玻璃门在暖黄灯光的熏染之下格外素雅别致。
秋白榆指着墙上白色招牌的英文问：“这是什么意思？”
伊挽月解释道：“独一无二的梦。”
而后指着刻在英文名字下面的两个小字：“也可以叫独梦。”
秋白榆了然颔首。
“这个地方我来过。”她说。
伊挽月笑笑, 指着前方拐角道：“拐过去有家甜品店，小敏当时给我带的焦糖布丁蛋糕就是那一家的吧？”
秋白榆点头说是。
秋子敏很喜欢那家店的焦糖布丁蛋糕，因此她对这里的路颇为熟悉。
只是平时过来都是为了买蛋糕, 没想到这附近还开着一家清吧——还是女主角常来的清吧。
她悄悄问过系统, 女主是不是会喝酒。
系统说：【会。】
这倒是不藏着掖着。
她又问：你为什么不给我这个信息？
系统说：【因为你们的对手戏用不上这条信息。】
她无言以对。
说的也对, 以原主那样的恋爱脑展开的剧情, 想来也不会有机会和女主好好坐下来喝一杯，自然也用不上这条信息了。
但系统这“你不问我就不说”的态度也很让人不爽就是了。
秋白榆思绪归位, 回神看向伊挽月。
伊挽月衣饰时尚大方，乌发绑成低马尾温顺地落在后背上，容貌出众, 秋波盈盈的桃花眼忽然轻轻地望过来时，陡然多了几分无辜。
“怎么这么看着我？”
秋白榆不慌不忙：“没想到你还会喝酒。”
伊挽月笑了笑，谦虚道：“会一点。”
秋白榆说：“我也会一点。”
她是真的会一点，酒量浅。
今天是出于开心以及对伊挽月的信任, 她才过来喝酒, 换成别人她一定不会来的。
伊挽月伸手推开门：“没关系，这里不止有酒, 还有果汁饮料, 喝这些也行。”
秋白榆这便跟着她走进Unique Dream。
一走进去, 轻柔的钢琴旋律徐徐吹入耳中。
店内装潢简洁典雅, 以木质风为主, 像是专门请人来设计过，整体温柔又有格调。
嵌在顶上的灯光偏暖也偏暗，无形中又添几分有边界感的暧昧气息。
这里还有二楼, 二楼似是一些包间。
和秋白榆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想象中的酒吧是闹腾的、燥热的，不是这么慢节奏, 看来这就是清吧和酒吧的区别了。
不过她挺喜欢这样的。
安安静静地和朋友喝酒也没什么不好。
店里很多工作人员都是女性，给她的感觉更好了。
同性居多的环境更能给人安全感。
来到吧台，她们在高脚椅上坐下。
秋白榆看见伊挽月从容熟练地和女酒保打招呼。
对方问伊挽月是不是老样子，伊挽月说是，还特地介绍了一下她：“这位是我朋友，姓秋。”
酒保立即转向她，友善询问道：“秋小姐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伊挽月恰时将菜单推向她，薄薄的一本，很有设计感，动作也很熟练，仿佛她就是这里的一员。
秋白榆接过菜单，没有上来就点酒，在伊挽月的推荐下点了杯特调饮品。
“就这个了，谢谢。”她把菜单还了回去。
“好的，请稍等。”
酒保说完立即着手准备她们要的特调酒和饮品。
秋白榆环视店内一圈，视线重新落在伊挽月身上，半开玩笑道：“你给我递菜单这么熟练，我还以为你也是这里的人呢。”
“我是啊。”
伊挽月两腿交叠，曲肘托着脸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秋白榆：“……？”
顿了顿。
“？？？！！！”
她刚刚说自己是哪里的老板？！
秋白榆发懵的间隙里，酒保已经把伊挽月要的特调酒端上来了，嘴里还说着：“老板，您的特调好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一下将秋白榆拽回现实。
伊挽月不仅会喝酒，她还是清吧的老板。
好，很好，女主居然还有这一层身份。
——个狗系统真的很会藏人物信息！
秋白榆恢复镇定，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难怪你会让我来这里喝酒。”
伊挽月举起酒杯，笑得又好看又无辜：“在自己的地盘喝酒不是更好吗？”
秋白榆默默的：“你还夸这里环境好，我还以为是顾客的安利呢……”
伊挽月眼中笑意更深：“我自己的店我当然要多夸夸才行。”
秋白榆：“……也对。”
无法反驳。
她也没料到她还有这一面。
她对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伊挽月比江慎有意思多了。
“这家店，他知道吗？”秋白榆问。
“不知道，”伊挽月非常清楚这个“他”指的谁，“这里是我姐姐送我的归国礼物，所以我也是刚当老板不久。”
店是姐姐送的，店名是她自己起的，装修风格也是她决定的，完全符合她的心意。
秋白榆恍然大悟。
伊挽月家里是还有个姐姐，家业都由这位姐姐把持，听说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就是没怎么在原剧情里出现过。
“你姐姐还会送你这么大的礼物，看来你们姐妹俩关系不错。”
伊挽月没有否认：“嗯，我们关系很好。”
说话间，秋白榆的特调饮品也做好了。
白蓝的色调，浮动的冰块，一颗颗挂在杯壁上的气泡，像盛了一杯清爽的夏天。
秋白榆咬着吸管吸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清凉酸甜的口感，瞬间消解了晚饭留下的腻味，正是她喜欢的味道！
伊挽月从她的表情里就知道她对这杯饮品很满意。
看来她推荐的没错。
她放心地边喝杯中酒边看秋白榆。
秋白榆一碰上好吃的好喝的表情就很丰富，仿佛平时一脸冷静都是为了把情绪攒起来，好留给美食。
很可爱。
伊挽月越看越觉得可爱，眼睛也不自觉跟着弯起来，忍不住想喂她吃更多的好吃的，看她继续露出这开心幸福的模样。
秋白榆将果汁喝了半杯，启声问：“这里的酒水都能打包吗？”
伊挽月道：“可以啊，我们提供外带服务。”
秋白榆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有外带服务的话，她下次来给秋子敏买蛋糕的时候就可以顺便打包两杯喝的回家了。
秋子敏还小，不能来这种地方，尝尝这里的果汁饮品还是可以的。
伊挽月大概猜到她的想法了，说道：“你以后过来我给你免单。”
秋白榆微微蹙眉。
伊挽月意会，从善如流：“给你打折。”
秋白榆眉头舒展，满意颔首：“可以。”
伊挽月顿时无奈地笑了：“你是真怕我赚不到钱啊……”
五十一节的课不要，免单也不要，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正直呢？
秋白榆举起玻璃杯，语重心长：“赚钱不容易，不能总让你亏本。”
伊挽月说：“我家里不靠我挣钱。”
“那又怎么样？”
秋白榆反驳回去。
“即使不靠你挣钱，你能挣一点也是一点，我做朋友的不能老占你便宜，这样不利于我们往来。”
说着，她抬起眼眸望向伊挽月：“挽月，我不是只想和你做一两天的朋友的。”
亲密的朋友之间是无需客气，但也要有分寸，尤其是在涉及金钱的问题上。
一味的索取或一味的付出都无法平衡一段关系，只会加速毁灭。
她不想成为朋友的取款机，也不想朋友成为她的取款机，交朋友就是要有来有往，真正心系彼此才行。
伊挽月听完她的话顿了顿，温柔的笑意随之一点点漫上她的心头。
“冲你这句话，我没有白告诉你这里的事。”
秋白榆不懂了：“这里什么事？”
伊挽月道：“这家店是我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秋白榆眨了一下眼睛。
她感受到了，一种名为“特殊”的东西。
她不自觉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饮料轻轻碰向伊挽月手中的酒杯：“这是我的荣幸。”
气氛烘托到这里，秋白榆也愿意说出她对她的特殊了：“其实……你现在是我唯一的朋友。”
“嗯？你其他朋友呢？”
秋白榆摇了摇头，垂眸间，落寞像雨一样兜头淋下：“见不到了……”
伊挽月的脸色瞬间凝重：“发生什么事情了？”
秋白榆望着手里的饮料，指腹缓缓擦过杯身。
“就是见不到了……分隔两地，很难见到了。”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难以直言。
她怕吓到伊挽月，害伊挽月产生不好的联想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所以闭口不谈。
她的秘密果然只能是秘密吗……
伊挽月领会到了一个意思：阴阳相隔。
一时之间，她看秋白榆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与心疼。
真没想到看起来坚强冷静的人身上，原来还发生过这样让人难过的事情。
想起朋友，秋白榆一定特别难过吧……
“节哀顺变。”
伊挽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我在这呢。”
秋白榆愣了两秒。
原来死后听别人跟自己说节哀顺变是这么个感觉。
居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好笑。
秋白榆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没事。”
伊挽月看见她这个样子更是心疼。
朋友离世她明明很难过却还要故作坚强，露出微笑，安慰别人，这也太辛苦了。
“不用逞强，想哭就哭吧，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做自己。”
秋白榆忽然更收不住笑了，又好笑有无奈道：“我这也、这也哭不出来啊，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虽然死了，但现在有钱有自由了，这真的哭不出来啊！
她朋友知道了都得跟她一起乐开花。
伊挽月就这么看着她，过了两秒后抬起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眼神同情，可怜，无比心疼。
一切尽在不言中。
秋白榆：“……”
她现在在她那估计已经多了个故作坚强的人设。
不过这样的伊挽月反而让她更愿意交心以待。
伊挽月愿意让她成为自己朋友圈中的特别存在，把自己的另一面坦荡地摆在她面前，坦诚相待。
以心换心，她也愿意如此回馈伊挽月。
只是她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开口……
秋白榆道：“其实，我有一个不好向人直言的秘密。”
伊挽月肃然问道：“你生病了？”
不好直言也可能是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身体疾病？
秋白榆摇摇头，笑道：“没有，我很健康。
“你要不再猜猜？”
她忽然很想知道伊挽月能猜到什么地步。
伊挽月眉峰轻扬。
秘密是不允许窥探的，但既然秋白榆邀请她猜一猜，那说明秋白榆其实也很想告诉别人，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能轻易开口。
既然如此，她就浅浅猜一下，大胆假设——
“你不会是男的吧？”
“你这猜得也太离谱了……”
“小敏其实是你的孩子？”
“打死我也不可能。”
“噢……”
伊挽月摸着下巴。
这一时半会的她也没什么不离谱的相关头绪。
过了会，她终于想到了，眼神都跟着变了，审视得迟疑又认真：“你难道……还喜欢江慎？”
秋白榆：“……”
“这不是秘密，这是案底。”
说出去别人都要捏着鼻子退避三舍的案底！
伊挽月听见这话也就放心了。
不喜欢就好，不会再掉回那场漩涡就好。
她放下酒杯，诚实地摇了摇头道：“我暂时想不到了。”
秋白榆见状，喝了口饮料，清凉下肚，人也清醒几分，她说：“等我准备好了就告诉你。”
说不定哪天她就可以大方地向别人诉说自己的遭遇，不必担心会被当作傻子或者被抓去研究什么的呢？
说不定伊挽月就是这个人呢？
她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好，我会一直等着，”伊挽月语气温柔，而后又笑盈盈道，“现在我们该为你庆祝了——恭喜我们秋白榆小姐恢复单身，重获自由。”
她提起酒杯轻轻与她碰杯。
清脆的咣当声落在二人耳畔。
“干杯。”
笑意在秋白榆眼中荡漾，她随之举起饮料：“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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