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朔觉得自己的思绪像是被切断了一瞬,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还在高三（1）班教室里，各种细节却有了很大不同。
桌椅的摆放变了, 教室内窗户紧闭，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居然让他觉得陌生……
宋朔想要甩甩头，但他的身体依然不受他控制。
他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动作, 尝试着低下头看去，这一次动作相当顺利，他低头看见自己正握着一根红粉笔，校服下露出的半截纤细手腕上，有一颗痣。
少年人纤细的体格跟他相差甚远，宋朔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身体，是林航航的。
这是林航航出事那天夜晚的再现，此时地面的法阵，已经只差最后一笔。
宋朔不清楚其他人是否也在这些角色的身体里，他试着开口, 但无法发声，似乎副本此刻只能让他做一个看客。
他无法阻止林航航画下这最后一笔, 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将阵法最后一个圆闭合。
宋朔一点点尝试着获取身体的主动权, 他只能稍稍操纵眼珠的转向和呼吸的节奏。他无奈盯着眼前完整的魔法阵，这里是副本, 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但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啊, 一点都没作用啊。”有人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一片阴影落下在他眼前。
宋朔抬起眼——林航航的刘海太长，他只能从垂落的发丝间隙看过去。
跟他说话的人是赵毅。
不是有着赵毅身份的猕猴桃, 那张脸毫无疑问，就是他们在照片上看到的赵毅。
“喂，你这画的对不对啊。”赵毅盯着他，说话的时候露出小半颗虎牙，“你不说会召唤恶魔吗？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有人笑起来，宋朔艰难地转动眼珠看过去，是钱尔。
“你还真信他能叫出来啊？”钱尔坐在桌子上，“真行，我说我是秦始皇你信不信啊？”
“滚你的。”赵毅好笑地骂一声，“我这不是看他说得跟真的一样吗？”
“哎呀行了。”孙散站得稍远，看起来有点焦躁，“画完了就快点走吧！万一被保安抓到了要吃处分的！”
“怕什么——”赵毅满不在乎，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你看他怂的。”
“什么叫怂！”孙散气不打一处来，“也就你们几个闲的，还愿意晚上陪他来画什么魔法阵，他也病你们也跟着陪啊？”
“这不是为了他好吗？”赵毅嬉皮笑脸，“让他试试，他才能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省得一天到晚画这些玩意咒咱们。”
赵毅把一盒红粉笔丢到他面前，“画啊，你接着画，画个够画到死心，我看看今天会不会有什么大恶魔来帮你。”
周吾笑起来：“悠着点，小心他跟老田告状，那老女人可爱多管闲事了。”
“告什么状啊？”赵毅嗤笑一声，蹲下来看他，“我打你了吗？我骂你了吗？你跟老田说什么呢，说我逼着你画画，画你最爱的魔法阵？”
他自己噗呲一声笑出来，拍了拍对方的脸，林航航闪身躲过，“别搞什么大恶魔了，林航航你这小白脸，顶多搞搞魔法少女变身。”
几个少年哄笑着，林航航张了张嘴。
宋朔听见他说：“他存在的。”
“只是还差……”
“差什么？”赵毅不屑地冷哼一声，“晚上也到了，阵法也画了，你现在又说差什么？一次性说完啊！”
“还是你就是不死心？”
林航航沉默了半晌，最终，他张开了嘴，说出了那个词语：“祭品。”
他抬起眼，格外黑的眼眸盯住了对方，“召唤恶魔，必须要有祭品。”
赵毅下意识倒退了一步，但他意识到自己居然产生了一瞬间的畏惧，更加恼怒地骂了一声脏话：“你吓唬谁呢！”
林航航又低下头：“我没有吓唬谁。”
“阵法上要写上祭品的名字，然后……”
周吾拎着他课桌里的书，随意翻了两页，蹲到他面前：“然后恶魔会带走他的生命，完成仪式降临，对吧？”
他也不介意林航航默不作声，轻笑一声追问，“林航航，你想要谁当祭品啊？我们这几个人里，你最恨谁。”
林航航盯着地面，没有回答。
教室里安静下来，还是周吾笑起来打破了沉默：“我猜是你啊赵毅，平时就你最嚣张。”
“放你的屁！”赵毅有些气急败坏，“他敢吗！他有这个胆子吗？”
周吾哈哈大笑：“还急了。”
“你不是不信吗？”
“我呸！我当然不信！我就是觉得晦气！”赵毅龇了龇牙，瞪着林航航威胁，“写啊，写名字，就写你自己的名字。”
他抬脚把红粉笔踹到他面前，“怎么，你怂了？”
“不是想见路西法吗，你下地狱去见他呗！”
林航航面无表情地一点点扣着手里的红粉笔，他没多少抗拒，一笔一划写下一个“林”。
正要写到第二个字，周吾制止了他：“算了吧。”
他笑眯眯地蹲下来，盯着林航航的眼睛，“他还想看路西法呢，他当了祭品，恶魔出来了给谁看啊？”
这话听起来倒是温柔，但宋朔并不相信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
赵毅翻了个白眼：“你出来当好人了，那你说写谁，写你啊？”
周吾意有所指地说：“林红霞。”
林航航一瞬间捏紧了手里的粉笔，赵毅还一脸不明所以：“林红霞谁啊，名字这么土？”
“他妈啊。”周吾脸上笑容不减，“我在家长联系簿上看见的。林航航，她都不管你，你不恨她吗？”
“把她的名字写上去，不是正好……”
他还没说完，林航航忽然低下头，飞快地在阵法上写了一个“航”。
第二个还没写完，赵毅就攥住了他的手。
赵毅一脚踩上法阵，踩着“航”字磨了磨，把那个字踩得模糊不清，盯着他说：“你没听见啊？让你写‘林红霞’。”
“写我。”林航航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低下头躲避视线，单薄的脊背透着倔强，“写我就行了。”
“哈！”赵毅笑起来，“不是吧，你还舍不得写你妈啊？”
“哎哟，我们林航航还是爱妈妈的好宝宝——”
林航航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珠格外黑，盯着人看的时候有些瘆人，他喉头滚动，死死盯着他：“……你不爱你妈妈吗？”
赵毅被噎了一句，直接变了脸色，骂了句脏话，伸手推了他一把：“你管老子呢！我让你写！”
他一把按住林航航的手，拉着他就要写下“林红霞”三个大字。
林航航跟他僵持着，咬着牙不肯就范，他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松手！”
赵毅黑着脸：“我今天还非得让你……”
宋朔感受着自己的手伸向了口袋，摸到了口袋里的凶器，他像是被逼到绝路的困兽，最后一次对一无所觉的敌人发出警告：“松手！”
他从口袋抽出了那把水果刀。
“啊！”负责望风的李思吓了一跳，“我靠他带了刀！”
宋朔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按照剧情动作，低喝一声提醒：“闪开！”
夏昭的声音和他同时响起，喊的却是——“桃！异能！”
水果刀挥出去的那一瞬间，仿佛将眼前的幻象尽数斩断——赵毅消失，教室恢复原样，青筋暴起也无法挪动分毫脚步的猕猴桃面孔近在咫尺。
就像那篇详细过头的报道里那样，宋朔这一刀砍在了他手上，发出了“当”一声脆响。
这一刀砍中之后，猕猴桃身体骤然一轻，恢复了自由，他立刻扑了上去，想要控制住被林航航附身的宋朔。
一只半透明的手从宋朔身体里探出，轻飘飘地推了他一把，“砰”一声，猕猴桃撞翻一路桌椅，滚到了教室墙边。
“我、靠！”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夏昭居然想去抢夺宋朔手里的水果刀，当即两眼一黑，怒喝，“别去！”
“不是我想的啊——”夏昭也同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发出悲鸣，“是周吾啊！”
宋朔的刀已经到了她眼前。
他抬手把她抵在桌前，水果刀就这样撞进她的腹部，干脆利落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宋朔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他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一瞬，下意识开口：“夏……”
“呃——”夏昭捂着腹部后退一步，扑通一声滑落在地。
“麦当当侠！”静怡尖叫起来，猕猴桃接连撞翻两张桌椅，连滚带爬过来拉她：“别死、别死！”
夏昭捂着肚子，软绵绵趴倒在地上说：“啊我死了。”
这一声让宋朔瞬间从惊慌情绪中清醒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她。
她手上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动作轻巧地翻了个身，露出了鼓得四四方方的肚子。
从形状来看，里面塞了不少书。
夏昭得意地拍了拍肚子：“知识的力量。”
宋朔：“……”
他想起这家伙写试卷的时候就好像一直在鼓捣什么，现在看来，她那时候就未雨绸缪地把从课桌里找出来的书塞进了自己衣服里。这会儿正好充当盾牌，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宋朔闭了下眼，强行压下嘴角。
明明是这么危机的时刻，他居然产生了荒唐的笑意。
除了重获自由的猕猴桃和夏昭，其他人还被剧本的力量压制着，按部就班地重现那天的剧情。
小虎“啊啊啊”叫着朝宋朔扑过来，不出意外被一把推开。
夏昭趴在地上指挥猕猴桃：“抱头、抱头！护住他脑袋！好！接住了！”
小虎的脑袋被猕猴桃护住，没磕着也没碰着，算是逃过一劫。
几人松了口气，看着张阿姨中邪一样跑到门口，徒劳摇晃着教室前门，而静怡推开了窗户，发出了一串尖叫。
脱离了危机感，这画面看起来格外好笑。
乱成了一锅粥的教室里，宋朔松开手，水果刀“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猕猴桃喘着气，但不敢再近宋朔的身，只问：“完事了？”
夏昭冷静地回答：“不，刚开始。”
前面的都是开胃菜，后面才是真正的杀招。
猕猴桃没有骗人。
主神的新手副本再各方面危险度都比其他副本低很多，但有一条铁律——新手副本一定会死人。
死者一开始就定好了，谁抽到林航航，谁就是那个必须要死的倒霉蛋。
这是主神定下的必死之局。
她和宋朔对上视线，明白他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
按照剧本再演下去，就是……
宋朔看向那扇被打开的窗户。
他无从反抗，被迫朝着既定结局迈开脚步……
然后他就“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缓缓扭头往后看——这次脑袋能转得这么顺利，大概是林航航也在好奇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夏昭盘腿坐在课桌旁边，语气严肃地对他说：“同学，这里不让自杀。”
——她刚刚趁乱把他鞋带系桌子腿上了。
第18章 主神不好啦
“我靠。”猕猴桃赞叹一句, “天才啊你是。”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砰咚”一声，断了一条腿的桌子失去平衡掉落在地, 宋朔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
只凭一根鞋带，显然还无法改变他必死的结局。
“还来！”猕猴桃下意识扭头看向夏昭，“怎么办！”
夏昭抬头看了眼挂着吊扇的天花板——系统888扫描了这间教室，副本核心就在那里。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名为“祭品”的隐藏任务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们没触发这个任务, 那么在被选中成为“林航航”的玩家跳下去之后，他们只要将填写完的试卷交给正确的老师，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已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也是现实中曾经发生的故事。
隐藏任务则是副本给出的后续，是高高在上的主神续写的结局。
恶魔的召唤需要祭品，被选为“林航航”的玩家死去之后，恶魔获得了祭品，最后的召唤仪式才算真正完成。
他们也许会真的会召唤出恶魔，或者……
林航航会变成恶魔。
这样他才能展现高出F级副本一等的，E级NPC的真正实力。
而目睹这一切的玩家大概不会太好过, 很有可能团灭。
看来副本里的隐藏任务和投资也差不多，高收益必然伴随着高风险。
夏昭盯着天花板——如果按她的想法, 她会完成这个支线, 把这个副本玩透了再大摇大摆地拿着副本核心离开。
现在就取下副本核心，像是提前掀桌, 总觉得像是输了主神一头。
但宋朔都快走到窗口了，她总不能拿他的命玩。
夏昭遗憾地叹了口气：“猕……”
宋朔稍稍偏过头看她：“麦当当侠。”
他已经推开静怡站在了窗口, 只差一步一跃而下, 他说，“我选赌一把。”
视线对上, 夏昭转身抓起了笔，她捡起众人落在地上的卷子，飞快写下附加题的答案，然后把笔一扔，朝他飞奔过去：“拉住他！”
宋朔的大半个身体已经探出窗外，仰头栽下去之前，夏昭拽住了他的手腕。
鸭舌帽无法抵抗地心引力的吸引，摇摇晃晃地从六楼飘落，露出他蓬松的黑发，和一双格外深邃的眼睛。
半透明的林航航像那只帽子一样，脱离他的身体，头朝下落了下去。
他表情淡漠，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一幕，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夏昭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他一把，手掌却从他的身体中穿过，摸了个空。
林航航像是有些意外地睁开了眼，最后和她对上了视线。
但他还是坠落了下去，悄无声息。
静怡哇哇哭着扑上来，一把抱住了他俩一人一条腿，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自己身体的重量拽住了他们，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上来！”猕猴桃想把他们俩一块拎起来，但显然还差了点力气，还是小虎冲过来，一把抱住他们俩的腰，闷哼一声发力把他们从窗户口抱了回来。
宋朔吐出一口气，随意坐在地上，问夏昭：“附加题做出来了？”
夏昭抬手把差点掉下去的麦当当纸袋重新套严实，靠在窗边，得意撑着膝盖回答：“当然。”
宋朔笑了一声。
静怡呆呆开口：“结束了？”
她长出一口气，几乎在地上躺平，“可算是……”
她余光瞥见宋朔，真诚地感慨一句，“哇，宋小哥你摘了帽子帅得更明显了……当然。”
她往夏昭那边挪了挪，把脑袋靠上去，“还是麦当当侠最帅。”
宋朔：“……”
猕猴桃喘着粗气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了还来这套？”
夏昭搂着静怡，笑嘻嘻指他：“有人酸了。”
静怡赶紧补上：“你也帅你也帅。”
猕猴桃不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嘀咕：“谁稀罕。”
“是帅。”夏昭瞥了眼他金色的寸头，“有种没有五险一金的野性帅。”
猕猴桃：“……”
静怡哈哈笑起来：“还有小虎，靠谱！”
她还没端完水，张阿姨有些紧张地提醒：“又有怪物来了！”
顶着一张笑脸的夜班保安趴在窗户上，摇晃着手电筒往里看。
夏昭摆了摆手：“没事，他不会进来。”
静怡盯着夜班保安，有些疑惑地问：“他怎么好像秃了？”
夏昭闷笑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掏出手机递给他们：“也算是同生共死一遭了，方便的话留个联系方式？”
“好！”静怡第一个响应，也掏出自己的手机，嘴里还嘀咕，“可惜这里没信号，不然直接扫一扫就好了。”
她扭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加吗？”
小虎抬手，把手腕上的小天才电话手表递了过来。
静怡和夏昭同时低头，一块沉默了半晌。
猕猴桃似乎有些犹豫，他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你们……你们以后在副本里，别随便透露自己的现实信息，不安全！”
“可不是哪个副本里的人都这么友善，尤其是之后，你们遇到的都是老手，他们都见过死人，不会再有这么单纯了……当心他们在现实里弄你们！”
“是是是。”夏昭附和点头，“你唠叨得好像个老头啊。”
“你！”猕猴桃气急败坏，“爱听不听！”
他嘴上这么说，还是记下了几人的电话号码。
他扭头看向宋朔，宋朔避开视线：“我不太方便。”
“看看。”猕猴桃居然还有点欣慰，“就得这样，对人有点防备之心！”
“知道了，桃师父别念了。”夏昭把自己那张卷子捡起来。
猕猴桃也跟着拎起写着“赵毅”的卷子，扫了眼夏昭刚刚匆忙写下的附加题答案，神色动了动：“林航航。”
他表情有点复杂，“啧，怎么受了这么多气，安排的祭品还是自己啊！”
静怡捏着试卷，叹了口气：“其实也正常吧。”
“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把一切归咎于自己的人才会选择自杀吧。”
宋朔还站在窗口，目光垂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昭鼓捣着手中的试卷，走到他身边，问他：“想什么呢？”
宋朔靠着窗：“在想，如果我刚刚跳下去，这个副本会出现一个怎么样的恶魔。”
夏昭想了想，比划了一下：“尖尖角，毛毛翅。”
宋朔笑了笑，目光从窗口落下：“传说中，路西法战败后从天国坠落，经历了九个晨昏，才坠入地狱成为恶魔撒旦。”
他收敛了笑意，“可人从这里一跃而下，坠落地面只要一瞬。”
夏昭把手伸出窗口，宋朔看见她手上捏了一朵白色的纸玫瑰。一松手，摇摇晃晃地从空中飘落，她问：“那这个落下去要多久？”
宋朔笑了一声：“得看风。”
“喂！”猕猴桃错愕睁大眼，“你疯了啊！你把卷子扔下去了！”
夏昭笑嘻嘻地回头：“慌什么。”
她拍了拍猕猴桃的肩膀，指向天花板，“帮个忙，能用你的异能在这儿掏个洞吗？”
“又折腾什么啊？”猕猴桃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爬上了桌子，踮起脚尖去摸天花板。
夏昭仰头看他，沉痛摇头：“好像矮了点。”
猕猴桃气急败坏：“你再废话一句试试呢！”
小虎默默扛起一把椅子，跟着仰头看他：“不然我踩上去抱你……”
“不用！”猕猴桃狠狠拒绝，把椅子搭在桌上，一脚踩上去，另外几人帮他扶住了椅子。
“都把嘴闭上啊！”猕猴桃威胁地一低头，“不然到时候吃一嘴灰。”
他手掌金属光芒一闪，这个姿势不是很好发力，但他试了几下，很快还是在上面抠出了一个能容手掌通过的小洞。
“什么都没有啊？”猕猴桃试着往里看，“你要挖多大的？”
“够了够了！”夏昭招呼他下来，“剩下的我来就好了。”
“到底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猕猴桃抱怨着，看着她站到椅子上，踮起脚尖去够那个孔洞。
夏昭伸手，握住了一颗微微发热的晶体。
系统888非常激动：“这就是副本核心宿主！把它拿走，整个副本就会消失了！”
“另外，这些玩家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被安全传送出副本的。”
“嗯。”夏昭应了一声，她扭头看向其他几人，冲他们挥了挥手，“回头联系啊各位，有空约饭。”
语气轻松得像是聚餐结束分开。
猕猴桃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呢，还得带你下去捡卷子……”
夏昭从孔洞中收回手，众人只看见她手中漏出的光线，像是握住一团光。接着众人眼前一片刺目的纯白光芒炸开，刺耳的电流声刺啦啦响起。
“警告！警告！副本遭到攻击，正在强制弹出玩家——”
“副本积分结算中，副本通……未……刺啦，错误警报，错误警报！”
整座学校消失，分布在其中的怪物一瞬间暴露在了虚空中。
夏昭低下头，看向最底层的E级NPC林航航——他额上有一对尖角，背后还有漆黑的双翼，脸上挂着血泪，面色苍白如纸，手里握着那朵纸玫瑰。
夏昭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系统，我真不能带他走啊？”
“不行啦宿主。”系统888也十分遗憾，“你现在只是F级监管者，除非抽奖得到，否则没办法捕获超出等级的NPC哦！”
“哎。”夏昭目光扫过四周形形色色的NPC，沉痛叹气，“好想给他们一个家。”
“等我哦——”
她对林航航招了招手，“下次就来救你。”
然后她就一把拎住了夜班保安的脖颈，消失在了副本中。
……
另一边，坐在办公室里的年轻男人端着咖啡，面带微笑进行视频会议。
忽然，他脸色微变，做了个暂停手势：“抱歉，各位，我们休息十五分钟。”
他切断会议，往后靠进椅子里，神色漠然：“怎么了404，我说过这个会议很重要，别随意打扰我。”
“不好了宿主！”系统404语气急迫，“我们的F级副本……”
“被通关了？”主神笑了一声，“很正常。”
他目光扫过屏幕上的通关数据，“只是全员存活有点意思。把那几个人的资料给我……”
“不是的宿主！”系统404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人把我们的F级副本整个搬走了！”
“什么？”主神猛地坐起来，脸色不太好看，“你不是说玩家不能碰到副本核心……监管者，有监管者进了我的副本？”
他一瞬间起了杀意，但面上反而露出笑容，“哈，你把邀请函发到别的监管者手上了？”
“把他的资料给我。”
“不、不是。”系统404结结巴巴，“她拿的别人的邀请函进来的，遮挡了面容，我还没有确认她的身份。”
主神有些不耐烦：“那你什么都没查到？”
系统404小声回答：“她留了纸条。”
一张皱皱巴巴的试卷出现在了主神桌上。
主神把试卷翻了过来，上面有两行字——“你的副本和NPC我笑纳了，麦当当侠留。”
“P.S孩子很满意，下次还会回购的。”
第19章 拐人
夏昭身形一晃, 脱离副本，重新回到了现实。
她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还没问, 系统888就兴奋地告诉她：“副本NPC不能带入现实世界，我把它先收纳在副本空间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拦截了主神系统的信息追踪，大家都是系统, 这部分的权限是一样的，哼哼，它找不到你的！”
“我们现在有副本，也有NPC了！”
“嘿嘿，刚刚它那边的结算程序卡死了，这会儿肯定有的忙了！”
“管他呢。”夏昭随手摘下麦当当纸袋头套，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让他们自己着急去吧。”
“嘿嘿！”系统888要是有实体，这会儿估计都要得意忘形到翘起尾巴了，“我就知道, 我挑人的眼光是最好的，宿主你好厉害！”
“我按照你说的, 也屏蔽了主神系统对这次副本中其他玩家的信息监测。但他们拿着邀请函进去, 在主神眼里应该早就是明牌了，稍微费点功夫, 想找他们还是不难的。”
“如果想要深度阻拦，或许可以试着让他们变成我们副本的玩家。”
夏昭打开手机, 把他们的联系方式一个个添加进去, 随口应了一声敷衍它：“嗯，之后看吧。”
系统888恨不得拍着胸脯打包票：“当然, 宿主你的安全就交给我吧，我会保护你的！”
“我可是专业的！为了防止监管者被蓝星官方找麻烦，我们配备了相当专业的反侦察信息技能。除非你要求故意暴露，否则无论是蓝星官方，还是主神系统，我都不会让他们找到你的！”
“真的？”夏昭很感兴趣地举起手机，“可我是用实名手机号加的他们，要是他们拿着这个去报警呢？”
“哼哼。”系统888发出一串得意的笑声，“我会让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的！”
“真了不起。”夏昭嘴上夸了它两句，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这样的话，她想借用蓝星官方的力量也有点麻烦了。
还是先自己单打独斗。
加上了其他几人，夏昭想起了宋朔。
他没跟大家交换联系方式，不过……
夏昭从手机里打开他的聊天框，有些犹豫要不要主动找他。
——宋朔和夏熠关系不错，如果不是她截胡了夏熠的邀请函，那这次进入副本的，就应该是他们俩。
同时盯上他们俩，这也是一部分线索。
夏熠是个大大咧咧的笨蛋，但宋朔说不定能想到什么嫌疑人。
她还在思索，空白的聊天框里居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您的好友宋喊你一起点外卖！麦当当xx店……”
他发起了麦当当的外卖拼单。
夏昭：“……”
果然还是被认出来了。
她转身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麦当当，给他发去消息：“v我配送费，我给你带。”
夏昭转身，提醒系统888：“盯好其他系统啊。”
她可不想因为跟这家伙接触被迫暴露。
系统888很有干劲：“收到！”
……
片刻之后，夏昭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址，按响了门铃。
她一边等待宋朔开门，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排临湖的独栋别墅，照理说地段建筑都不错，可看起来却格外荒凉。
尤其是她刚刚一路走来，发现除了宋朔住的这一家，居然一户亮着灯的都没有。
门上的可视门铃转动，跟她对上视线，夏昭对着它比了个V，宋朔的声音传来：“来了，等我一下。”
夏昭双手插兜，耐心等待，正巧身后一辆小电驴飞奔而至，外卖小哥招呼她一声：“嗨美女你住这家啊？来来，正好外卖给你！”
夏昭一愣，伸手接过外卖，外卖小哥一个潇洒转身，就这么消失在了夜色里。
夏昭表情古怪地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麦当当纸袋，又看了看他新点的外卖——他难道还不够吃？
宋朔推开院门，他这次没戴口罩，露出了那张相当引人瞩目的脸。
夏昭吹了声口哨，学着静怡的模样说：“小黑你这样帅得更明显了啊。”
宋朔无言看她：“……进来。”
他下意识想抬手压一下帽檐，才想起他的帽子掉在了副本里，只能拍了下头发。
夏昭进了院子，脚步一顿，看向两侧的地栽植物：“你种的花？”
大片大片的红色细瓣花在夜色中红得格外浓稠，像一只只伸出地面的血红手掌。
这好像就是当年中二时期流行过好一阵子的曼珠沙华。
“嗯，红花石蒜，就是彼岸花。”宋朔解释了一句，“下次想弄个类似的布景，不确定用假花还是真花更好，我在这儿先试了试。”
“哦——”夏昭好奇问他，“那你住这地方该不会也是为了取材吧？这儿出过什么事，还是闹鬼啊？”
宋朔深深看她一眼：“这儿很快要拆迁，所以大部分人都提前搬走了，特别安静，也不担心吓到、吵到邻居，所以我拿这里当临时工作室。”
夏昭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哦，我还以为有鬼故事听……”
宋朔打开家门，斜靠在门上披头散发的脑袋冲着他们砸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把它扶住，重新靠着门立住。
他飞快瞥了夏昭一眼解释：“道具。”
“飞头蛮？”夏昭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门口遇见你的外卖，一会儿配送费给我结双份。”
宋朔不明显地弯了下嘴角，从里面拿了一瓶乌龙茶：“知道了，剩下给你的。”
“嗯？”夏昭打开袋子，里面有瓶苹果汁，还有一双粉色小猪毛绒拖鞋。
夏昭看看拖鞋，又看看他。
“我这儿平时不接待客人，没准备拖鞋。”宋朔避开她的视线，自己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黑色拖鞋。
——上面画了个黑面鬼脸，红色舌头拖到了地上。
夏昭眯起眼看他。
宋朔别开视线，转身飞快从里面又拎出一双拖鞋扔给她：“好吧其实是我只有这样的，我怕你不喜欢，你自己挑吧。”
他扔给她一双白色同款吊死鬼拖鞋，夏昭对比了一下，恍然大悟：“这是黑白无常啊！”
“其实不够还原。”宋朔装作不在意地别开视线，“黑无常不吐舌头，不过还蛮可爱的，我就买了。”
夏昭蹲下来换鞋：“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她一脚粉红小猪，一脚白无常，大摇大摆进了他家，一拐弯，一道黑影飞速蹿过。
夏昭脚步一顿，一脸严肃地回头：“你老实交代，这里是不是真的闹鬼，我刚看见一个鬼影……”
“那是我的猫。”宋朔面无表情，“它见到陌生人会躲起来。”
“别胡思乱想，坐。”
宋朔招呼她在沙发上坐下，打开苹果汁给她倒了一杯，自己坐到了她对面。
他工作室里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红烛剪刀、鱼线转轮、面具骷髅，看起来确实很容易吓到邻居。
夏昭泰然自若，喝了口苹果汁，直奔主题：“你也是拿到邀请函进去的吗？写着你名字的邀请函？”
“嗯。”宋朔点点头，“你不是刚回国？这就被盯上了？”
“不是我。”夏昭没瞒着他，“我拿了夏熠的邀请函。”
宋朔皱起了眉头。
夏昭观察着他的表情：“最近有什么人找你们的麻烦吗？我是指，希望你们去死的那种。”
宋朔没有立刻回答，他思索了片刻，摇摇头：“不确定，我……”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他们听见了主神系统的声音。
是系统积分结算有了结果。
夏昭看向自己的结算界面——副本都没了，所以她没拿到通关副本的积分。但完成隐藏任务给了50分和一次抽奖机会，破解npc行动规则也给了10分，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奇怪的激励点积分，是有零有整的32分。
夏昭疑惑地歪了歪头，系统888给她解释：“这个也是受欢迎的程度啦。”
夏昭眯起眼，难道说，这些副本还有看客？但这部分积分没有明细，并不透明。
“如果主神特别喜欢你，他也可以通过激励点给你积分哦。”系统888提醒，“这就是传说中的灰色地带，可操作空间。”
夏昭撇了撇嘴，主神怎么可能给她积分，不扣她的分就不错了。
她随口问宋朔：“你激励点多少分啊？”
宋朔把目光从自己的结算面板上挪开，回答：“500。”
“哦500。”夏昭随口接话，旋即猛地抬起头，“夺少？”
宋朔意外看她：“怎么了？很多？”
夏昭沉思片刻：“那换个思路，他可能不是想杀你。”
“你想想最近有没有人暗恋你、想结交你的。”
宋朔：“……看来是很多。”
在内心问候了一下偏心主神，夏昭正要站起来：“那我先……”
她肩膀忽然一重，一扭头，一只黑猫睁着黄色圆瞳，几乎凑到了她脸上。
它鼻头耸动，对着她仔细地闻了闻。
夏昭停住动作，伸手摸了摸它的下巴：“香吧？是小猫咪不能吃的麦当当味。”
黑猫踩着她的肩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蹲了下来，半点不见怕生模样。
夏昭：“……”
她问，“公猫母猫？”
宋朔：“公的。”
“哦。”夏昭扭头，“令郎……”
宋朔纠正：“弟弟。”
“哦。”夏昭配合改口，“令弟……看着挺外向的啊。”
“很难得。”宋朔把它抱起来，它发出一声不太情愿的“喵呜”。
宋朔摸了摸猫，忽然开口：“你不是一般玩家。”
他用的不是疑问句。
夏昭没有回答，“嘿嘿”笑了两声。
宋朔看向她：“玩家面板上有倒计时，一个月后，我们还得进入副本。考虑一起吗？”
夏昭的玩家面板上没这一条，大概是被系统888拦住了。
她没立刻答应：“我考虑一下。”
“嗯。”宋朔轻轻挠着黑猫的下巴，很快让它舒服得发出一连串呼噜声，接着说，“夏熠的事我会查，除了在现实里，我可能会主动进入副本。”
夏昭抬起头看他，宋朔笑了笑，“我对这个很有兴趣。”
他盯着夏昭的眼睛，像是某种暗示或邀请。
系统888悄悄怂恿：“宿主，不如我们把他拐过来当玩家吧？”
宋朔收回目光，忽然站起来：“对了，我有个东西给夏熠，你帮我带一下吧。”
他上楼暂时离开，夏昭撑着下巴思索。
系统888还在她耳边怂恿：“宿主，主神给他发好多激励点积分，一定很看重他！”
夏昭眯起眼：“你这么一说……”
她就有点想抢了。
第20章 副本开业
夏昭让系统888设计了一张门票。主神用的是邀请函, 她要跟他区别开，就做了门票。
系统888是个相当合格的乙方，有求必应, 很快就将一张门票送到了她手里。
夏昭一扭头，那只据说怕生腼腆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斜挎包里，盘成一团，睡得身体微微起伏。
她轻手轻脚地把门票夹进杂志里, 放到手边，没惊动小猫。
宋朔正好下楼，手上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就这个，你给他就行。”
“哦。”夏昭接过，顺手把杂志和带的麦当当递给他，“那这个给你，我从夏熠那儿收缴来的，物归原主。”
宋朔一脸莫名地接过杂志，看了眼封面之后面无表情地把它卷了起来。
他问：“夏熠给你看的？”
夏昭随口答应：“嗯！”
她站起来，“有什么副本的事再联系我, 我先走……”
她才走出两步，宋朔喊住了她：“等等。”
夏昭回过头, 和他无声对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宋朔垂下眼，看向她鼓鼓囊囊的包, 问她：“我猫呢？”
夏昭捂着包后退两步：“我不道啊！”
一只毛绒绒的小猫头十分不配合地从包里伸出来，还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亲昵地蹭了蹭夏昭的手。
宋朔：“……”
夏昭：“……看出来了吧, 它想跟我走。我请你弟弟去我家玩两天，又不是不还你。”
“不行。”宋朔面无表情, 把不中留的弟弟从她包里抱出来，“你想看它可以过来。”
夏昭叹了口气，沉痛地转身离开。
宋朔放下猫：“我送你。”
“不用了，我叫人来接了。”夏昭摆了摆手，靠在门口回过头，“对了，提醒你一句。”
宋朔抬起头。
夏昭意有所指：“这世界上不止一家副本，光海市就不止一家。”
“我只是第一次进这家的副本。”
宋朔定定看着她。
“更详细的情报——”夏昭打了个响指，“我再观察观察，等你通过考核期再告诉你，走了。”
她笑了笑，帮他带上了门。
她觉得宋朔是个不错的玩家，也很乐意跟主神抢生意。
但有点麻烦的是，这家伙挺聪明。还没打几个照面，他就已经笃定她不是一般的玩家了，要是和他深度合作，她身上的种种异常肯定藏不住。
她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就是监管者，只能误导他，让他觉得她是别的副本的高级玩家。
更何况她也不打算把他当一般玩家用。
夏昭的算盘打得丁零当啷，恐怖片导演，多专业对口啊，得想办法忽悠他帮忙做副本。
……
屋内，夏昭走后，宋朔蹲下来戳了戳黑猫的脸教育它：“能不能矜持一点。”
“你平常也不这样啊。”
黑猫无动于衷地打了个哈欠，跳开找地方睡觉去了。
宋朔叹了口气，转身拿出夏昭给他的那本杂志。他翻了翻书页，果然在里面找到了点东西，是一张黑色门票。
经历了之前的事，他没有贸然触碰门票，先确认了上面的文字。
门票底色纯黑，左上角有一排编码“玩家编号NO.1”，正中一行红字简洁明了——“不来别摸”。
宋朔：“……”
很像夏昭的风格，他忍不住低笑一声。
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宋朔思考片刻，伸手按住了门票。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微微蹙起眉头，之前他就是在家里被拉进了主神副本，照理说，环境应该能符合要求。
为什么这次没被带走？
他疑惑地将门票翻转过来，发现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预售票，副本尚未开通，敬请期待。”
宋朔：“……”
没过多久，他接到夏熠打来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十分疑惑：“喂，宋朔，你给我一个空盒子什么意思啊？”
宋朔看着门票回过神：“你猜。”
夏熠更加疑惑：“啊？你有毛病吧大晚上给我一个空盒子……你不会拿我试什么民俗吧？别吓人啊你小子！”
宋朔笑了一声。
“哎等等。”夏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什么是夏昭给你带东西啊？她才回来，你俩什么时候见的面啊？”
“不是，等会儿，宋朔，你之前不是跟她不熟吗？”
宋朔随口敷衍：“今天碰见了。”
“累了，我先睡了。”
“你睡个屁！”夏熠气急败坏，“你作息天天跟个鬼一样……你别挂！说清楚，喂！”
……
第二天，好好睡了一觉的夏昭伸了个懒腰，趴在床上研究主神系统里拿到的积分。
系统888告诉她，玩家积分在不同副本里都不互通，主神家赚的只能在主神家花，一分也别想带回家。
不过积分商城里兑换的东西就没有这个限制了，包括各种身体改造的异能。
所以如果她能把猕猴桃拐进她家副本，对方拥有的异能也不会就此失效。
夏昭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如果这样，拐两个高级玩家岂不是相当划算？
她一眼扫过去，积分商城里什么都有，小到日用百货，大到异能、枪丨支武器，她甚至还看见了几本武功秘籍。
夏昭逛得津津有味：“明星演唱会门票都能换？你们系统不会还跟黄牛有联系吧？”
系统888十分得意：“我们很厉害的！只要积分足够，什么都能换哦！”
“哼——”夏昭歪了歪头，“不见得。”
“我大概逛了一遍，他这里能换的东西，无论是武器还是药品，威力基本都控制在不会影响蓝星科技的范围内。”
“宿主果然厉害！”系统888趁机拍马屁，“是他权限还不够啦！从商城商品推测，我认为主神现在应该是C级或D级监管者。”
“不过，监管者拥有积分商城的管理权，主神把好东西藏起来，不给玩家换，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它的声音带上些许诱惑，“如果能成为S级监管者，就能拥有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就像神话里，那些真正的神明一样。”
“宿主，咱们以后会有很多好东西的！”
夏昭敷衍地“嗯嗯”了两声，没吃它画的大饼。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敲了两下，夏熠探头进来：“起床，下午带你去认人。给你找了个俩助理，他俩负责跟你搞那个游乐园。”
他酸溜溜地扣着门口，“真好啊，去游乐园上班——”
“知道了。”夏昭随口答应，“楼下等我，我换个衣服。”
夏熠趴在门口欲言又止，夏昭抬眼，“有话就说。”
“你真去找宋朔了？”夏熠扒着门，看她的表情复杂，“怎么着也不能动作这么迅速吧？”
夏昭找了个借口敷衍他：“放心，不是要对你好兄弟下手，只是我游乐园想做惊悚恐怖风格的，正好找专业人士采访一下。”
“哦——”夏熠松了口气，“我说呢。”
他一脸严肃，“但我坚决反对搞惊悚恐怖。”
“驳回。”夏昭把门关上，“我的游乐场，听我的。”
夏熠被关在门外，气急败坏：“你的游乐场就不打算让你哥去呗！”
夏昭翻了个白眼：“到时候开个绿色儿童区，你去小孩那块玩。”
夏熠居然还十分满意：“那还差不多。”
系统888暗暗提醒夏昭：“宿主，你今天要去工作吗？咱们的副本还没有……”
“急什么。”夏昭活动了下身体，“现在才一个NPC，总不能让他唱独角戏。”
系统888嘀咕：“本来新手礼包里有监管者积分的，那个能抽个十连，肯定还能有其他NPC和道具，现在……只能先凑合拉人了。”
“也不用太担心，有副本，有一个NPC就达到最低的开业标准了！只要有玩家进入副本，无论通关还是失败，我们都能获得积分的。”
“有了积分一切都会好的！”
系统888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等我们有了积分，再进行副本改造，到时候一定会收获很多很多激励点积分的！”
夏昭动作一顿：“监管者也有激励点积分拿？”
这意味着，他们其实和玩家一样，也是某些存在找乐子的一部分。
“当然啦！”系统888最近心情都很不错，情绪高昂，“不仅如此，玩家的激励点积分我们也可以抽一半哦！毕竟我们是监管者嘛。”
“哦——我还是个奸商。”夏昭不为所动，“先别着急，我已经有想法了，只是得先做点准备。”
“三天后，副本会开业的。”
……
三天后，宋朔刚刚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发丝一边查看手机刚收到的消息，是夏昭找他。
她问：“现在有空吗？”
他发出“有”的下一秒，就从浴室消失了。
他再次睁眼，看见楼道中的感应灯闪烁了一下，营造出些许夜晚的恐怖气氛，只是场景建筑看起来有点眼熟。
宋朔维持着擦头发的姿势，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身侧的教室，屋内一片狼藉，阵法和血迹都在，连高三（1）班的门牌都没换。
只有走廊两边尽头还算有些变化。
他身后是雾气蒙蒙一片，身前不远处有一道门，仿佛生怕人不往里走，上面还挂着个大大的“安全出口”标牌。
他脑后一阵劲风袭来，宋朔猛地一回头，一个带着笑脸的陶瓷脑袋垂落下来，“哇”一声荡下两只手吓唬他。
宋朔眼睛都没眨一下，无言和夜班保安对视。
居然是老熟人。
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脑袋上被火烧掉的毛发，被人用黑色马克笔欲盖弥彰地涂上了。
夜班保安提醒他：“计时的，快点走吧，跑起来！那边出口喔。”
宋朔闭了下眼，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黑无常拖鞋，不急不缓地转身朝着安全出口走过去。
夜班保安就晃荡在他身后，尽职尽责地吓他。
推开那扇安全出口的门之前，夜班保安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紧接着宋朔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睁开眼，他又回到了浴室。
耳边响起跟主神副本不一样的声音：“正在进行副本结算，本次副本通关获得积分10分，通关时间3分23秒，下次要吃饱饭再来哦！”
宋朔打开了手中夜班保安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欠激励积分501点。
这居然是张欠条。
他沉默片刻，快步走向床头柜抽屉，翻出那张被他妥帖收好的黑色门票，果然，门票背后“敬请期待”的那行字消失了。
宋朔深吸一口气，觉得荒谬般笑了一声：“……这你也敢开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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