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予墨做了个梦。
春梦。
是夏夜, 地点经常去度假的海边别墅,院子里的泳池刚换过水,干净的蓝色, 她穿着那套被说过于性感的泳衣,镜子前显摆臭屁完毕,走出来,站在泳池边, 一头扎进水里, 像尾鱼潜入水底, 跟着破开水面, 往返游行。
游泳的老师有两位, 一个是请来的教练,一个是傅砚礼。
傅砚礼比教练更耐心,教她克服水带来的本能恐惧,呼气换气,纠正不规范的动作, 一个夏天,她的泳技已经很不错。
游完一圈,趴在池边,旁边多出一双腿来, 她歪过脑袋,是坐着的傅砚礼。
他身上是湿的, 也是游过的。
太阳明晃晃的,照在他身上,有什么东西白得亮眼, 她被吸引,靠过去, 跟他说话,他低下头,侧耳倾听。
说什么不清楚,梦里的东西既模糊又细碎。
大部分时候是林予墨在说,表情生动丰富,傅砚礼在认真倾听。
在此之前,画风都很正常,是过往发生过的事。
直到傅砚礼的手握住她的下巴,她被迫仰头,肩颈线条绷得紧紧的,她睁着眼,看着他低头靠得越来越近,她呆呆愣愣的,忘记反应,忘记挣脱,刚想叫他名字,唇被衔住,湿漉漉的,好似局部降雨。
潮热,黏湿,她无处可躲。
明明是在水面,林予墨却感觉人在水底,没办法呼吸,胸腔里的氧气一点点耗尽,她快要窒息溺毙。
在临界点,傅砚礼放开她,下一秒,两个人一同坠入泳池,溅起水花拍在岸边,巨大的声响让林予墨的心跟着抖了抖。
但接下来的发展,让她无暇顾及。
傅砚礼擒着她的腰,像教她以前游泳那样,但这次,教的不是游泳,而是别的东西,那套她引以为傲的泳衣,像包装精致的礼物,捆绑的丝带轻而易举被拉开,小块布料被揉成团,又放开手,自己一点点展开,漂浮在水面。
泳池很深,脚触不到地面,她只能环抱住他的肩,像海里寻觅到好不容易能栖息驻足的小岛。
拥抱始终隔着层水,所有的碰触都赋予了一种新奇体验,不太好,让欲念滋生,总觉得抱得不够紧。
沉入水底,再浮起,猛地吸一大口新鲜空气。
她在生与死的边缘。
泳池里的水在沸腾翻滚,分不清是温度原因,还是别的,一圈一圈荡起的涟漪,一直泛到水边。
林予墨心里烧着团烈火,从里到外,被烧得口干舌燥。
忽而画面一转,泳池变成房间,被动变成主导,她撑着他的胸口跪坐着,傅砚礼恢复成平日里的样子,脸色不太好,皱着眉,像是下一秒就要教育她要懂得男女有别。
林予墨不以为意,心想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
目光里,是清晰的肌肉壁垒,线条像雕刻般,清晰分明,手指指尖跟着线条纹理走着,傅砚礼脸被烧红,像念经的和尚,说她不该这样。
林予墨上下其手,自得其乐,属实过了把瘾。
“林予墨。”被占尽便宜的傅砚礼叫她。
她抬眼,触及到他漆黑的眼底,眼里清明,望向她的眼神甚至有些失望,那一刻,他像是褪去七情六欲的神明,高高在上,纤尘不染。
“我们不该这样的,记得吗,我们是朋友。”
朋友二字念出来,林予墨如遭电击,骤然睁眼醒过来,只是脑子依然木讷,还没从梦里的情绪抽离出来。
林予墨转过身,碰触到硬物,手立即被捉住,她才意识到自己旁边有人,她不是在楼下沙发,而是在主卧的床上。
傅砚礼这会儿才被她吵醒。
人没完全醒时,就精准捉住她的手,熟练得像是有提前做过防护演练。
林予墨抽回自己的手,梦里的画面还没从脑子里清除出去,再对上傅砚礼这张脸,虽然清楚他不会知情,但多少还是会有些心虚。
她不是没做过这种梦,多正常,但也都是浅尝辄止,有些甚至主角不是她,但确定的是,以前没有出现过是傅砚礼的情况。
“醒了?”
“嗯。”傅砚礼睁眼,抬手摁着眉心,缓解眼睛的干涩,回应是从喉咙里溢出的一声,有着许久没说话后的干哑。
梦里也有过,他吻过来,贴在她耳边,极力抑制,却还是发出的声音。
“……”
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
林予墨轻咳一声,将杂念摒除,又问:“我什么时候回的房间,是你抱我上来的吗?”
“嗯,夜里天气转凉,容易感冒。”傅砚礼道,让她以后少在沙发上睡,说完掀开被子起身,她的视线跟着他,起来第一件事是,先给自己倒杯水喝。
林予墨默默看了会,看出他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态,便问他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傅砚礼喝完大杯水,视线看过来时,她没来由的心虚,好像他没睡好是自己造成的,她拉着他大做特做一整晚,那只是个梦,梦里的伤害投射不到现实。
“是有点。”他道。
婚后几天都是晚睡,睡眠时间不足,昨晚更是,想到昨晚的情形,很折磨,很难熬,他不可避免地皱眉,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
林予墨竖着耳朵,细微的声音都被她听见,心虚如她,立刻听出这一声叹息似乎饱含深意,有些警觉小声问:“为什么没睡好?”
她很怕自己睡着后没办法管束手脚,做了什么衣冠禽兽的事。
唯一确定的是,醒来时衣服是穿得好好的,一颗扣子都没有解开,应该没发生什么不能过审的事情。
但这不意味着不会发生其他事,毕竟其中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
“是因为我吗?”声音更小。
她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如果是,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傅砚礼神情无奈,点头说是,说完抬腿进洗手间,门跟着关上。
林予墨从床上炸起,鸡皮疙瘩瞬时冒出来,不甘心地爬起来,跟着走到洗手间前,想也没想打开门,里面的人回身看过来,两个人对视。
尴尬加剧,她放下手,做了个吞咽的姿势,追问为什么是因为自己,她干什么了。
问出来后,双方都暂时沉默。
傅砚礼先拧开水龙头,水流出来,有了些声响,洗过手,他吹着眼睫,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林予墨没他这么好的耐心,抓耳挠腮,想要听到答案。
她揪住门边,弱小无依:“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好在傅砚礼也没有过于折磨她此刻细弱的神经,手洗净擦干,他看着她道:“这么多年,你睡相还是那么差。”
“……”
所有的纠结慌张都在这一句里散开,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林予墨禁不住笑,笑里有难掩的庆幸,庆幸完又有那么点不好意思道:“哦,我睡相是挺差的,抱歉抱歉。”
“你要用洗手间吗?”傅砚礼问。
“不,不用,你用,不用管我。”林予墨退出去,捎带手将门给带上。
门内傅砚礼撑着洗手台揉捏眉心,抬眼,镜中照出自己的身形,眉宇间尽是倦意,呼气更像是叹息。
昨晚也是如此。
—
林予墨决定去探云杉的班。
她人在横店,进组后日夜颠倒,跟她有时差,通常是白天发的消息,她晚上才会回。
现在情况紧急,林予墨等不及,打包些行李,让陈丝丝定最快的航班,当天飞过去,顺带着以云杉的名义,给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当天龙套演员都买了奶茶,让云杉的助理安排发下去。
他们这剧制作不小,人员众多,一杯奶茶不算什么,每人一杯就不少了。
云杉拍戏时对自己体重管理严格,对这种东西是坚决不会碰的,看着闺蜜的阔气手笔,是服气的。
“花点钱积攒点好人缘,你拍起戏来能轻松一点是一点。”林予墨不计较这些。
云杉困倦得不行,但还有几场戏,抱着她缓了会儿,道:“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痛苦,你来了好像又给我渡了口气,你能不能在这陪我几天?”
“我也是这样想的,衣服都带好了。”
“好的,我高兴,看来林女士结完婚也没有忘记朋友。”
这会儿,助理来叫云杉,下一场戏到她,她让林予墨等会自己,横店逛逛,她争取在下午六点前下工。
“去吧。”
云杉跟林予墨不一样,她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正常上班,家里有个弟弟,父母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弟弟身上,她凡事只能靠自己,因此个性好强,总憋着一股劲想着证明自己,想做出点成绩,给父母看,给所有看轻她的人看。
所以混到现在,不缺流量也不缺钱后,开始静下心研磨演技,挑好的剧本跟制作班底,宁愿钱少些,也要一点点拓宽自己的舒适圈。
云杉拍戏时,林予墨就跟着她的小助理瞎转悠,五点多,她发消息说收工,先找地方吃饭,然后回酒店房间。
女明星回来第一件事是卸妆护肤,毕竟靠脸吃饭,镜头里,任何瑕疵都会被放大。
林予墨脱掉鞋,将自己瘫在沙发里,看着她捣鼓,眼下无人足够私密,她才将自己晚上做过的梦和盘托出,隐去细节,只说自己可能少女怀春,对象竟是傅砚礼。
信息量有些大。
毕竟结婚前,抛下婚后都要戴发修行的话还没几天,现在就已经春心荡漾,梦里干坏事去了。
林予墨也自知有那么点丢脸,抿着唇,眼神迷惘,准备接受批判。
云杉从洗手间出来,揭掉脸上的面膜,对视好半会,才镇定道:“正常。”
“正常吗?”
“嗯,你单了二十六年,突然旁边多了一个正当壮年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的年纪,你能不馋人家身子吗?”
语气如老僧坐定一般肯定。
林予墨感觉自己像是绝境中的病人,在医生看过检查结果后,淡定告诉她肿瘤是良性,顿时如释重负。
这一趟飞来很是值得。
林予墨盘腿坐正一些,捧着杯子喝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是正常的,这只是生理上的喜欢。”
“不然能是什么?”云杉又进去,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沉闷的,“难不成还真喜欢了?”
当了小半辈子朋友,结婚几天就喜欢,可能吗?
“不可能。”
林予墨坚定回答。
“放心,谁没做过点乱七八糟的梦?这没什么,只证明你是正常人,有七情六欲。”
林予墨下意识想,傅砚礼也会有吗?
都梦见过什么,梦里的对象又是谁,初吻对象?
这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
云杉护肤出来,脸上带着个面罩,照着红光,像低配版钢铁侠头盔,林予墨好奇问:“那你呢,拍戏这么多年,尤其是亲密戏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没有。”
她答得很快。
“回答这么快干什么,又不是在玩抢答游戏。”
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也看不到表情,云杉在她旁边坐下,说:“以免你乱发挥。”
“发挥什么?你有对象让我发挥,是白天来跟我打招呼的那位,他是这部戏的男主角吗,你们俩有感情线吗?”林予墨来兴趣,推推她的肩。
问题太多,云杉都不知道从何答起。
“神经!你别给我乱点鸳鸯。”
“我说什么了?”
“想都不可以想。”
林予墨在横店只住两天,云杉大部分时间在拍戏,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她回京北,这一趟收获颇丰,更重要是这两天里,没再做不该做的梦,更加坚定她想要分床的想法,一人住一个房间,互不打扰。
飞机落地在白天,她回去一趟放东西,卧室里被收过,她当时急着要走弄乱的地方被重新规整放好。
请的钟点工不会进卧室,应当是傅砚礼整理的。
到晚上,白依又发来消息问她来不来玩,她想到那天晚上玩那么野又喝多酒,才造成现在局面,推说不用了。
“没玩上次那么夸张,就在常去的会所,几个朋友喝点东西聊聊天。”
“行,我待会过来。”
林予墨重新换套衣服,补了个妆,开车过去。
过去才知道不止几个朋友,人还挺多,认识几个,但也有几个不认识,男生,应该是白依男友那边的朋友。
结婚的事林予墨告诉白依时还挺别扭,毕竟她之前是给她跟傅砚礼搭线的,但两个人没成,最后他们倒结婚,从事情发展来看谁都没错,但情理上还是可能会介意。
但白依倒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甚至挺高兴,认识这样是最好的安排。
高岭之花么,谁都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结局,月亮就该永远高悬,月光照在她身上,也照在其他人身上。
至于这场婚姻,不过是名义上的,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傅太太,林予墨反而是最佳人选。
里面的人抬手跟林予墨打招呼,她回应,在特意给她空出的中间位置坐下。
“这是婚后第一次见?”有人问。
立刻就有人打趣起来,说婚前天天都能碰见,约出来人,在婚后就销声匿迹,是不是结婚后都回归家庭,跟以前的生活挥手告别。
“夸张,这才几天,再说结婚事多,忙一点很正常。”林予墨道。
“别人正常,但你不正常,但说结婚的事自然有人鞍前马后,你什么时候要亲自动手,我们这所有人,还是林大小姐最令人羡慕。”
“想让我买单可以直说,这种话就不必说了。”
“林总早说,酒都不敢点贵的。”说来叫来服务生,点酒的单子直接从最后翻,往贵了点。
白依在她旁边,比其他人正经得多,问她婚后生活怎么样。
林予墨拿东西来喝,想了下,道:“就那样吧。”
“我可能也要步你后尘结婚了,”她亮出订婚戒指,道:“你们结婚那天求的婚,我答应了。”
“戒指很漂亮,看得出来很用心。”林予墨有些意外,但也真心实意祝福,两人从恋爱到结婚,才是正常步骤嘛。
白依笑笑:“没办法,我也想通了,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傅砚礼只能抱憾终身了”
“的确。”林予墨配合着点头。
现实里的喜欢哪有那么多非他不可,坚不可摧,也许有遗憾,但也会往前看,往前看,前路广阔,总会遇见新的人,开始新的故事。
新点的酒送上来,场子也跟着热起来,围一块打算玩游戏,有游戏就会有输赢,输了有惩罚,各个是玩咖,想出来的惩罚人的点子千奇百怪,一个比一个损。
林予墨在这上面有些天赋,有惊无险玩过,一圈挨个都输过,就剩下她一人屹立不倒。
“这游戏我已经不想赢了,我只想予墨输。”
“想都不要想,我是不可能输的。”林予墨被胜利冲昏头脑,大放厥词。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狂悖,林予墨在众望所归下输掉游戏,一圈人都做过惩罚,这会儿肚子里都憋着坏。
林予墨嘴比石头硬:“愿赌服输,我没什么好怕的。”
在数个惩罚里,其中一个得到一致认可:“打电话给傅砚礼,开免提,说出你这辈子能想到的最肉麻的情话,讲三分钟。”
“……”
一双双眼睛看过来,林予墨面不改色笑,道:“我想起我还有点事,你们接着玩,吃的喝的全都算在我账上。”
刚起身,就被拉住,说这通电话要是不打,他们就给傅砚礼打,不过是绑架,让他过来赎人。
手机已经拿出来,摆在玻璃台面上,众人目光示意,打吧。
“我不会讲情话。”林予墨企图耍赖,“也不是输不起,换一个行不行?只要整蛊对象不是他,谁我都行。”
“不行!”
“不会讲情话很简单,让我们情话小王子现教你一个,钟汶你来。”
被点名的钟汶才知道自己的新title,但入戏很快,问:“你是喜欢直白些的,还是内敛一点的。”
有人先问:“有没有限制级的?”
“这位朋友上大分,来年组织给你分配个男朋友。”
“……”
周围人都在起哄,林予墨盯着手机,天人交战,这电话怎么都打不出去。
已经有人等不住要拿她手机要面部解锁替她打,碰巧电话响起,扫眼看去,屏幕上备注——傅砚礼。
她没打过去,人主动打过来。
林予墨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先一步接听,并贴心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面。
她硬着头皮出声。
“在哪里?”
嗓音低沉清冽,声如其人,傅砚礼克己复礼的清冷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身边人屏息凝神,凑近,谁也没出声,电话里的人对他们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神秘,少社交,只在正式场合见过,没人知道他私底下是什么样子。
林予墨报了会所名字:“在跟朋友一块玩。”
“什么时候结束,需要过来接你吗?”
“不用,我有开车。今晚可能会玩得很晚,可能就不回去了。”
稀松平常的对话。
旁边的人坐不住,手脚并用地让她开始说肉麻情话,躲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林予墨被他们催的急,脑子里在想应对措施,想了想引导道:“你工作应该也挺忙的,刚结束完会议?我这边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你了。”
语速极快说完便要去挂断电话,再次被人拉住手,阻挡住动作。
电话那边明显沉默片刻,就在他们以为电话要挂掉时,傅砚礼道:“予墨,加上今晚,你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话音一出,所有人嘴巴不自觉张大。
什么情况啊这是,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那么像抱怨妻子不回家的深闺怨夫啊?!
这真是傅砚礼吗?
他私底下竟然是这个样子?这扑面而来的人夫感是怎么一回事?!
“……”
林予墨看着集体失智般的表情已经无语,甚至没怎么在意傅砚礼那句话,她说如果这边结束早就回去,再说她今天就回去一趟。
傅砚礼那边还没回应。
而林予墨身边忽然响起刻意压低的男声,温声问:“宝贝你这是在跟谁打电话?”
“?”
故事急转,即将从深闺怨夫抱怨妻子日夜不着家,到妻子讲谎话,表面说跟朋友有约,实则夜会情人,结果被抓个正着。
场面一时刺激,精彩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此刻心情。
“宝贝你怎么不说话啊,有谁比我还重要吗?”
“墨宝,宝宝,你说句话呀。”
“……”
傅砚礼手握手机,电话那边,传来的是陌生男人的声音,跟着是林予墨不怎么清楚的声音:“钟汶,你牛逼!”
他抿唇,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即便再克制,表情也瞬时冷掉。
他没挂断电话,甚至有些自虐地去听那边所有细微声音,他清楚事情不是听到那样,但人总有不完全理智,被情绪左右的时候。
大概半分钟的时间,林予墨说话声音大了些,她道:“我跟白依钟汶他们一块玩,他们知道是你打来的电话,我玩游戏输掉,刚才是游戏惩罚。”
“嗯。”傅砚礼喉咙里溢出声。
有些冷淡。
林予墨听出来,问:“你生气了?”
傅砚礼跟他们不一样,他正经,没接触过他们玩的那些花样。
“没有。”
傅砚礼语气温和些:“只是跟你说,我今晚还有事,也没那么早回去,提前你说声。”
“哦,好。”
没生气就好,林予墨说知道了,挂完电话又想,他们现在还需要互相报备行程吗?
电话挂断,钟汶嘴快一时爽,现在倒局促后悔起来,后面林予墨拿回手机,关掉免提,所以他们只听到那句“你生气了”,并没听到傅砚礼的后文。
“怎么样?傅总应该没生气吧。”
“气,怎么不气,这不电话都给我挂了吗?”林予墨放下手机,满面愁容,道:“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他聊聊今晚的事,想问你刚才叫我宝宝,是想让我说什么。”
意识到是开玩笑,都跟着笑起来。
白依戳戳钟汶,说他刚才那么自然,是不是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钟汶笑骂让滚,他刚才是头脑一热,以后打死都不干这种事。
林予墨瞥过一眼:“我现在就想打死你。”
—
从公司离开上车,傅砚礼没回去,而是让司机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家老年活动中心,外观普通,小两层,在一个小区旁边不起眼的位置,里面陈设简单,饮水机边是茶罐,数张桌子,都是些常客,过来下棋,不拘种类,象棋、国际象棋、围棋,什么都有。
创办的人是傅砚礼国际象棋老师,年轻时被誉为国手,退休后就在这开棋室,没打算赚钱,只为兴趣,来这的都混成常客,后来索性改成老年活动中心。
老师见他,也不意外,自然问:“下一把?”
“好。”
棋子摆上棋盘,师生二人像往常对弈。
婚礼傅砚礼邀请过老师,但老师年纪大后越发避世,对那种场合不感兴趣,所以并未参加,聊到婚礼,老师捏着棋子,问:“新娘子还没见过,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好,下次带她来看望您。”
老师眯着眼,将棋子往前推,只是年纪大后,有手抖的毛病,推向的位置不大正,又去拨正,他问:“她会下棋吗?”
“不会。”
“你没教过?”
“教过,但是她不感兴趣。”
林予墨觉得这些规则太过枯燥,不同棋子有特定的走法,她不喜欢,她喜欢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跟他相反,于他而言,他将人生看成棋盘格,方正规矩,纵横排列,是有固定的框架跟规则,人是活在规则下的。
所以,林予墨看他,也是枯燥无聊。
傅砚礼清楚她喜欢的类型,有意思是第一顺位,其次是长相。
知道这件事是在林予墨英国留学的时候,她成绩不好,家里已经尽力安排,最后在可选范围里,选择最好的一所学校。
这是无奈之举,最理想的还是去美,傅砚礼在,能在异国时照顾她看住她。
开学傅砚礼还是飞过去帮她处理入学事宜,她同样选择住宿舍,碰巧室友也是华裔,一样的皮肤,天然有种亲切感。
傅砚礼替她买日用品回来,听到两人谈话。
新室友问他们是不是情侣关系,得知不是,好奇问为什么,在她看来两人很般配。
林予墨也不避讳谈道:“我喜欢有意思的,猜不透的,有个性的。傅砚礼是温柔、强大、无所不能,但这是哥哥。”
“你喜欢坏男生?他们很渣的。”
“也不一定就很坏,重要是得让人着迷,能够让我去琢磨,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把人拿下来,这个过程才好玩,太轻易到手,就没趣味了。”
室友恍然大悟:“原来你才是渣女。”
她将林予墨的喜好归咎为她成长经历,她人生过于顺风顺水,对她好的人太多,甚至几乎身边所有人都对她好,她已经免疫,习惯,熟视无睹。
傅砚礼想过,要不要改,尝试去忽视她,保持距离。
但做不到。
只要她出现在他眼前,她是他视线重心,对她好,照顾她,是习惯也是本能。
他就像是被提前制定过规则的棋子,像最前端的兵,只能向前不能后退,直走斜吃,这是定死的规矩。
回过神,眼前已经是死局。
老师拧开保温杯喝水,然后略有些可惜说选择和棋,继续走下去谁也没可能赢。
傅砚礼观察着棋盘,沉默了下,道:“封棋吧,改天继续。”
回去时天尚早,灯却亮着,表明另一个主人已经回家,他刷指纹解锁进去,换鞋,上二楼,看见主卧跟次卧的灯都开着,林予墨正忙着将自己的东西从一个房间拿去另一个房间,见他回来,停下来打招呼。
“你回来了。”她进进出出累坏了。
傅砚礼不明就里,问:“这是在做什么?”
“我想来想去,还是住次卧比较好,你知道的,我睡相不好,会打扰到你,我呢一个人睡习惯,旁边多出个人也睡不着人,一天两天睡不好还行,长时间谁也受不了。”
她的衣服大部分也放在次卧的衣帽间,现在做的是将常穿的衣服挑拣过去,工程量不大,在她自力更生的范围。
“还有一点点,我很快完事,不会打扰你休息。”林予墨一头扎进主卧,再出来时,怀里全是衣服,到次卧,又一件件挂起来。
她自个儿干得很起劲。
傅砚礼仍挺拔立在门边,进出间,林予墨闻到淡淡的佛手柑与木质气息,她刻意没去看他,想着跳过要不要分房间的讨论,她不是什么坚定的人,怕三言两语又改变主意。
这样是对的。
林予墨给自己心理暗示,她道:“当然,有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一块睡的,比如回爸妈家的时候,必要时候,一三五一起睡,二四六分开睡?”
她觉得提议很合理。
这段时间太奇怪,他们该保持距离,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她想的入神,耳边响起傅砚礼的声音。
“所以我以后是只能等你宠幸吗?”声音很轻,情绪也很淡。
林予墨有些错愕,扭头看过去,想要看看这里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这句话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傅砚礼能说得出来的。
这是今晚两人第一次对视。
黑眸漆黑温润,又有些说不出的倦怠,有种易碎的错觉。
他站在那,是有些疏离的正装,此刻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好似赶了许久的路。
他们几天没见?不到三天。
傅砚礼看着她,道:“我没有要分床的想法。”
第15章
房间好静, 装修时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隔音效果一绝,杜绝掉外界杂音, 两人谁也没说话时,悄然的落针都能听见。
林予墨挂完最后一件衣服:“但是有我在你休息不好的。”
“只是考虑我吗?”傅砚礼问。
两人多熟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在他面前, 她又能藏得住什么。
但也就这一句, 傅砚礼没有就此继续问下去, 他脱下外套, 搭在手臂边, 问东西搬完没有,需不需要他帮忙,得到不用的答案,点头:“我晚上还有工作,你做完早点睡。”
林予墨微愣。
傅砚礼已经回主卧, 洗澡,换居家服,再出来往书房走去。
生气了。
林予墨感觉出来,虽然对他生气的原因, 自己模模糊糊感觉出一些,他生气情绪也不会外泄, 会闷着,独自消化。
次卧是新铺的床单,不再是醒目的红, 她整个人躺下去,闻到洁净的味道。
闭眼好一会, 有新消息提示音,是傅砚礼司机发来的,说傅砚礼今晚没吃东西,而且明显感觉心情不太好,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很沉默。
林予墨问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司机跟他几年,回:【傅总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有时候还是您问问吧。】
林予墨:【好,谢谢。】
她重新坐起来,打开外卖软件,看吃什么,点完,看眼预计送达时间,起身从次卧出去,书房灯亮着,门也习惯性开着。
傅砚礼抬眼,看见电脑屏幕后冒出小半张脸来,一双明亮眼睛盯着他,小心翼翼,每次认错都是一样的表情,真诚,又略带无辜。
“有事吗?”他问。
咖啡被两根手指头推过来,她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他淡淡道。
林予墨一眼定案,偏过头,露出整张脸来:“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电话的事情吗?我跟你解释过,是游戏惩罚,是开玩笑。”
“我知道。”
“那是因为我搬去次卧,没跟你商量吗?”
傅砚礼深看她一眼,摘下工作时会戴的眼镜,折过后放进镜盒,道:“没有生你气,只是在想,这场婚姻里,我可能并不能让你满意。”
“怎么会,傅砚礼,你特别好,真的,我也会想,你这么好的人,我可能耽误你,你应该遇到更好的人。”是真话,也是心里话。
她甚至会想,从开始提结婚就错了。
傅砚礼敛眸:“不会有更好的。”
林予墨笑,垂着眼:“我明白,那是你,在你眼里,我没有不好的。”
但实际上,她清楚自己有一堆缺点,她不优秀也不聪明,也没有什么坚韧的品质,她只是很普通的人。
比她优秀厉害的人一大把。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前说的什么吗?”
“记得。”
她说既然两家都在催,他们处境一样,不如两个人一块凑合,他当时也说,他们结婚,只是多出一张纸,什么都不会变。
林予墨显得很沮丧:“但是,结完婚才发现,还是会变的。我出去,会有人叫我傅太太,会被问跟你婚后生活怎么样,会问我们有没有生孩子的打算,那些是身边人的改变,只是很小一部分,不重要,我明白的。”
“我不明白的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朋友还是夫妻,还是两个都是,它们之间的界限是什么?”
她不清楚傅砚礼能不能懂,他有没有想过,或者这些在他那里根本不算困扰,他永远都冷静镇定,这些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傅砚礼看着她,问:“你想要是什么?”
“朋友。”
爱情会随时间消退,友情不会,正因为他们之间是二十六年,一个人又会有多少个二十六年,所以弥足珍贵,教人很难去承受失去的结果。
预料中的答案,心也不过是被很轻扯一下。
林予墨问他:“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
黑眸熠亮,情绪一再遏抑,傅砚礼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也是同时,一楼门铃响起。
“我定的外卖,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林予墨先下楼,取外卖放在餐桌上拆开,算是在新家吃的第一顿饭。
她指着点外卖的这家店,问他有没有印象,是他们吃过一家,踩过雷,后来换厨师,味道好很多,她介绍自己点的菜,来路都能跟他讲一讲,两个人吃饭,热闹得像整齐一家。
林予墨就像只小太阳,花团锦簇,永远热烈,会轻易被感染。
理智是权衡利弊,是克制,是扼制不该滋生的感情。
但现实,人往往缺乏理智。
欲望会被滋养成怪物,他要的,从来不是朋友关系,他想要的,是生同衾死同穴,是她只属于自己,是亲吻是碰触是同床是共枕,做尽所有男女之事。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饭吃几口。
林予墨这时候想起楼上话题,问:“我们之前说到哪里?”
傅砚礼握着杯子,慢条斯理喝口水,片刻道:“说到我们现在的关系。”
“是。”她想起来,是问他的一个问题,她问:“你的回答是……”
“我想我可能没办法跟你继续做朋友。”傅砚礼道:“我选择跟你结婚,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离婚。”
他神情认真,语气说得上郑重。
林予墨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目前身心健康,我没自信我可以一辈子没有正常夫妻生活,至少目前做不到,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
傅砚礼掀起薄白眼皮,继续道:“既然我们结婚,为什么不能试着恋爱,还是你已经有想要喜欢的人?”
“没有。”林予墨回答的没有半点迟疑,只是说完,又觉得难以置信,“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能做这么多年的朋友?如果真有感觉的话,现在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傅砚礼注视着她,眼底晦暗不明,道:“嗯,你那天晚上让我给你摸摸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轰的一声,林予墨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那天晚上说了什么?
所以早上他说自己睡相差,是这种差法?
林予墨头皮发麻,既想问又怕问出来的东西更让她无地自容,毕竟她梦里干的事,比这句话尺度大得多。
“我摸了吗?”她问,声音透着心虚。
傅砚礼反问:“你不知道?”
“我记不住了。”半点印象都没有。
“嗯,全都忘了。”傅砚礼神色如常,甚至点了下头,但那声音怎么听都有些戏谑的意味,好似她是不认账说谎话。
林予墨羞愧得要死,手边的饭早已食不知味,手肘撑着餐桌,往前靠着,想破脑袋为自己的行为找补,说她当时肯定睡着了,睡觉的时候干的事都不是出自真心的,没准还以为是做梦呢。
“做这种梦是吗?”傅砚礼语调平静,慢条斯理地夹菜吃饭。
“……”
林予墨不想活了。
她到底都在说什么啊?!
“我没有。”一张脸烧得通红。
傅砚礼睨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眼,给她的伤害却不小。
林予墨食欲全无,索然无味地吃完这顿饭,傅砚礼收拾掉桌面的食物残渣,他有轻微洁癖,餐桌擦过后,会喷一遍酒精再擦一遍,做这些时,他始终认真专注。
刚才的话题似乎就此揭过。
吃过饭,傅砚礼上楼回房间,身后跟着小尾巴似的林予墨,在进卧室前被拦下,他提醒:“你的房间在隔壁。”
她折腾不少时间给自己收拾出来的。
“……”
深夜,卧室的门被推开。
一道单薄身影出现,她手里拎着只枕头,两肩罩着走廊的灯,背光,看不见脸,只听到很轻的声音问他睡了没有。
问与不问都不重要,因为问完她就进来,从容爬上床,压着枕头趴在他旁边,道:“你再跟我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吧。”
不问清楚她根本睡不着。
她一靠近,身上的气息便氤氲开。
“我没有对你做很过分的事吧?”她小小声问。
“嗯。”
放心了些,又问:“我碰到你哪了?”
林予墨很严谨地换了词。
傅砚礼没回答,她就急着去轻推他的肩膀,催着他说,下一秒手被拉住,握着手腕,钻进被子里,直到碰触坚实的东西。
是小腹。
林予墨庆幸屋内没开灯,看不见她脸有多红,要抽回来时,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又开始移动,掌心贴到紧致的腰,最后是胸口。
庆幸的是比梦里保守。
不幸的是腰小腹胸口,该摸的地方都摸了个遍。
“咳咳,挺不好意思,你睡,我就不打扰你了。”
没走掉,手被拉住。
天旋地转间,她被压在身下,傅砚礼手臂撑在她腰侧,于上空看着她,什么都看不太清,不可避免被那双漆黑的眼吸引。
他问,嗓音低沉的要命:“这样也没感觉是吗?”
“什么?”她怔怔,一时不明白他说什么。
他低头,她慌张闭眼,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又听见他问:“这样呢?”
吻从额头移到鼻尖,最后落到唇上,浅尝辄止,每亲一下不厌其烦地问一下,如同一位温柔旖旎的亲密爱人。
他一只手扣着她的腰,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惊肉跳。
好半晌,林予墨才回过神,他是在回应吃饭时,她那句如果“如果真有感觉的话,现在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林予墨呼吸全乱。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予墨。”他叫她名字,连名带姓,此刻喑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蛊惑意味。
“我们不分床睡。”
“我们试试。”
第16章
林予墨花了一上午时间处理堆积三天的工作, 陈丝丝推门进来,说李晋过来了。
李晋是那位新签的男艺人,跟前经纪公司解约后, 工作暂停了段时间,给自己放了个假,现在回来,过来公司这边报到, 同时聊聊未来发展方向。
他刚出道时, 就因长相俊朗被人记住, 虽然没遇上什么大爆的本子, 男二多男一少, 但就像粉丝说的“脸在江山在”,那张脸是抗打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公司里不少职员都跑去围观,合照要签名。
林予墨结束掉工作,抻了抻腰, 道:“我们好歹也是娱乐公司,旗下艺人也不少,他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陈丝丝问:“小林总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他的长相胜在五官立体,面部深邃, 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会被击中的感觉, 帅的很直观。”
“是吗?”
林予墨心不在焉地瞥眼楼下。
人群里的李晋身量挺高,面部骨相生的很好,眼尾上挑, 渣苏感。
陈丝丝还在道:“本人比镜头里还要好看,这张脸不火真的天理难容。”
还行吧, 不如傅砚礼好看。
那天晚上两人说开,林予墨不可控地心脏乱跳,一个吻接一个吻,被他身上的气息迷得四荤五素,什么都顾不得多想,她那天晚上在想,傅砚礼这么会,怎么会寡到现在。
不合理,实在不合理。
林予墨收回思绪,见旁边陈丝丝视线黏在楼下,嘴角浮着微笑,便问:“你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我是您助理,怎么也得装装样子。”
林予墨听着好笑:“还装什么样子,你眼睛都快掉下去,去吧,等会将会议室收拾出来,准备开会。”
“噢好的!”
陈丝丝一路小跑。
李晋跟上一家经纪公司不是和平解约,合作期间彼此闹过多次不愉快,陈年旧怨,以至于解约闹得不太体面,经纪公司发过一些黑通稿,对他的形象有些影响,这都是他们亟待解决的问题。
林予墨给李晋的是位资深经纪人,这是签合同前就已经谈定的事,经纪团队针对李晋现状,制定出新的发展方向,影视跟时尚资源都会慢慢对接,这是公司目前能给他最好的安排。
她问李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可以提出来。”
“没有,那就合作愉快?”李晋转过椅子看向林予墨。
“嗯。合作愉快。”
“接下来是问一些关于你的问题,也是为了以后工作开展更顺利,你方便吗?”经纪人问。
“方便。”
提到单身问题,李晋举起手,做发誓状:“我绝对是单身,不存在什么地下恋情,也没有隐婚生孩子,这点你们可以相信我,我目前只想好好发展事业。”
“行,谈恋爱没关系,处理好就行。”
“……”
李晋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许久,算半个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来公司时围上来的工作人员是一个样,工作时又是另一个样子,给人可靠的感觉。
很快跟经纪人搞好关系,一口一个姐叫得自然亲热。
会议顺利结束,已快到下班时间,她向来是不推行加班的,工作能完成的事,就不会占用下班时间。
李晋跟着林予墨去她办公室,他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道:“小林总跟我妹妹一个年纪,但她现在还像个没长大的小屁孩,林总看着挺小,但还挺有魄力的,这么大家公司也管下来了。”
“底下的员工可靠,老板是谁都一样。”
“那区别可就大了,公司氛围很好,轻松快乐,我想我在这里会待得很习惯。”
“你不会是在给我提前打摆烂的预防针。”
李晋咧嘴笑,烤瓷牙白得晃眼:“怎么会,我是在表忠心,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经济公司,我肯定会鞍前马后,披肝沥血。”
“那就希望你说到做到。”
李晋往前靠,双手交叉,端详着她道:“林总,我能不能说点工作无关的事?”
“什么?”
“你身边有没有跟你一样漂亮的朋友,一半也够了,我单身很久,你知道我们圈子挺复杂的,我做这行,也不喜欢再找个同行。”
林予墨停下工作,这会儿才正儿八经看他一眼。
的确长得挺好的,也很会发散个人魅力,笑起来,眯着眼,让人有种深情的错觉。
“……”
她不笨,不是看不出对方有点撩的意思。
她没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他被自己美貌击倒,只觉得他大概是想走点捷径。
但她不吃这套,她从小被夸到大,对这些恭维话早已经免疫,如果他不这么说,她或许高看他一眼,说出来,反而给她一种油腔滑调的感觉。
林予墨问:“怎么,给你一份工作,还要给你介绍女朋友?”
李晋举起手,做投降状:“我可没这么想,没有无所谓,有不是更好吗?我的意思,这不是还没进组,也暂时没什么工作,我挺闲的,你要是有无聊的时候,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但是吃喝玩乐这块我挺在行的。”
林予墨道:“你知道我结婚了。”
她亮出自己的婚戒,开始戴着不习惯,她看着,总有种想摘下来的冲动,戴久了,好像就适应了它的存在。
“是,我知道,难道婚后就不能有异性朋友?”李晋不以为意笑笑。
别说结婚,有些生过孩子,甚至孙子都有的,照样出来玩,与其选择那些,林予墨年轻漂亮,不知道好多少。
林予墨也笑:“我的意思是,我不闲,我得陪老公。”
老公两个字念出来,她也跟着小小别扭了下,但也只有一瞬,她放软声音,叫得挺甜蜜,乍一听,感情很好的样子。
也是这一句,让李晋脸上滴水不漏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人有时候不经念的,她刚提到老公,陈丝丝敲门推开,身后站着的人,赫然是她需要陪的对象。
傅砚礼来时没打招呼。
林予墨愣了下,睁着眼:“你怎么来了?”
他们工作一向是互不打扰,认识这么久,谁也没去过对方工作场合。
傅砚礼在瘦小单薄的陈丝丝身后,身形显得更加高大,脸上风轻云淡,只余光瞥到办公室里另一个人,淡声道:“接太太下班。”
这句太太,差点让陈丝丝表情管理破防。
楼下只怕还有一堆看热闹的,张着嘴支着耳朵,想要听点什么的。
林予墨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将电脑合上,说:“等下,我收拾下东西就下班。”
李晋也没有预料到傅砚礼会突然出现,后背有些发凉,他起身,凭借着过硬的职业素养,竭力保持着脸上笑容,出去前跟身后的人打招呼,又说自己刚跟林予墨提到他,又说两人郎才女貌,祝福新婚快乐。
他说很多,目光触到他视线迅速移开,越发紧张,最后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傅砚礼只是嗯了声。
“那我就不打扰了。”李晋闪的很快。
等人走,办公室的门被陈丝丝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林予墨问他过来怎么没跟她说一声。
傅砚礼回:“说了,你没回。”
她去看手机,的确,会议里调的静音,所以没有消息提醒,她三两下收拾完包,出去前又停下,叹气,说他这一来,他们俩将承包他们公司半个月的茶余饭后。
傅砚礼扯唇淡笑:“有这么严重吗?”
“有,你是不懂我们公司的风气,改天我一定要整治整治。”说完,又瞥他一眼,问:“你怎么想到来接我下班?”
“因为丈夫接妻子下班,是很正常的事。”嗓音温润。
傅砚礼从善如流握住她的手,推门出去。
楼下,一双双眼睛迅速盯过来,完全符合林予墨的刻板印象,甚至有人叫了声,跟着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毕竟是老板,她不得不板起脸,眼神警告他们给点面子,老实些别起哄。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前后见两个大帅哥。”
“救命,两个人好般配啊。”
“真要对比起来,我觉得林总老公比较帅诶,气质好好!”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林总是不是脸红了?”
“……”
一直到上车,握着的手才放开。
林予墨做了个细微吞咽动作,平复掉心情,听见傅砚礼问:“办公室那位是你新签的艺人?”
“是,李晋,挺有发展前景的,说起来还挺适合你们公司旗下腕表形象,有没有兴趣?”林予墨随口接过话来。
“没有,他不合适。”
究竟哪里不合适也没说,她也没当真,没往下问。
系安全带时,听傅砚礼道:“他心思不正。”
林予墨回过头看他,忍不住笑,她长这么大还没听过傅砚礼讲人坏话,如同发现什么趣事般:“他那里不正,你不知道他来的时候,公司都围着拍照签名,排场可大了,都觉得他长得很帅。”
傅砚礼明显对这种话题没什么兴趣,只问:“你呢。”
“是挺帅 。”她道。
傅砚礼不予评价。
林予墨继续道:“他的确说了一些有暗示意味的话,也就说有时间可以一块玩,深究好像也没什么,刚签三年,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毁约不要了。”
旁边的人动作明显一顿,明显沉默了些。
林予墨偷瞄他一眼,才愉悦道:“我说不行嘛,你没我老公帅。”
倒是司机先笑了,笑过不好意思说抱歉。
傅砚礼坐得笔直端正,没什么表情,耳根有那么点红。
在外面吃过饭后回去,林予墨回房间洗澡,出来见傅砚礼在一楼院子,侧着身,在讲电话,一只手里是一根点燃的烟,他抽烟她是知道的,但没怎么见过,这会儿看见,多看两眼。
院子里是柔和的草坪灯,夜色罩在他两肩,拿着烟的手筋骨分明,手指白皙修长,片刻,他将烟递到唇边,面颊微陷,烟头猩红越发鲜明,他仰头,呼出的稀薄白雾掩住他的面庞,脖颈线条被牵扯着,喉结上下滚动。
那一刻,林予墨只觉得是想骂脏话的性感。
或许是察觉到目光,傅砚礼回头,与她的视线撞上。
偷看被发现。
林予墨索性正大光明地看,傅砚礼先挂掉电话,又摁灭剩下的半截烟,丢进垃圾桶后,从院子里走回来。
“洗完了?”他问。
“嗯。”
她洗完就轮到他去洗。
上楼时两个人身形交错上,林予墨凑过来闻他身上的味道,检查一般,皱皱鼻尖闻得细致,不能闻,很淡的烟草味,跟他身上佛手柑气息莫名很搭。
还没继续闻下去,后衣领就被人拎起,拉开跟自己的距离,傅砚礼语气无奈,问:“林予墨你是小狗吗?”
第17章
傅砚礼从小到大, 是长辈交口称赞的存在。
书念的好,性格好,有礼貌有教养, 最重要的是,听从家里安排,他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最让林予墨惊愕的,大概是撞见他高中时抽烟。
高三压力大她是知道的, 但跟傅砚礼没什么关系, 他很早就为留学准备, 顺利拿到offer, 不久就将飞美, 不用经历高考,脱离家里管控,享受自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需要抽烟。
午后的天气不太好, 夏日的燥热未消,傅砚礼那身蓝白高中校服还未换下来,立在那,身形挺立, 像一棵生长笔直的白杨,干干净净, 看着便觉清爽。
傅砚礼指间那根烟已经燃过半,他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她从他身后出现, 他抬头,两人对视那一刻极为尴尬。
“傅砚礼, 你竟然抽烟!”她睁大眼,声音不算小,第一反应是惊,惊过后是想找人告密,她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捉住。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声音被吞进肚子里,林予墨闻到淡淡的烟草味道。
傅砚礼将烟掐灭丢掉,神情有些无奈,像是在思考怎么处理她,被捂住的嘴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她让他放开自己。
“不许喊。”
没有犹豫,她点头。
“也不许告密。”
再次重重点头。每天更新小说群,搜索把乙4⑧以6九63
傅砚礼顿了下,道:“你要说了,我过去念书,你想买的包包衣服都没了。”
这招比较有杀伤力,林予墨顿了顿,两秒后点头。
傅砚礼松开手。
林予墨眼里亮起,充满八卦意味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傅砚礼,你是不是压力很大?为什么啊,因为要去国外念书了吗?”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很显然,他一个都不想回答,他往外走,她就跟小尾巴似的跟上。
林予墨道:“你要是有压力,你可以跟我讲。”
傅砚礼偏头看她,闻言扯唇很淡笑了下:“跟你讲没用,你不懂。”
“你不讲怎么知道我不懂?我虽然比你小,但是女生都比较早熟,所以从心理年龄来说,我比你大。”
其他人或许有可能,林予墨没这个可能。
她自我发挥,想出一堆原因,最后问:“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家里?离开家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没人管,你还可以谈恋爱。”
“你想谈恋爱了?”傅砚礼问。
她笑:“现在还没有,但以后,遇到喜欢的肯定想的。”
傅砚礼没说话,偏过头,视线看得很远。
后来他讲抽烟的事要保密,林予墨说好,又好奇问:“抽烟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骗人,没感觉你抽什么?”她伸出手,“要不然你让我试试,作为共犯,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手心被重重拍了下。
傅砚礼从校服口袋里掏出烟跟打火机,连带着她的痴心妄想,全都丢进垃圾桶。
林予墨恨恨磨牙,说他只许州官放火,傅砚礼则少见严肃说她要是碰烟,他就告诉给林晋慎。
傅砚礼这个人,虽然正经到古板的程度,他智商高,比同龄人都要早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也会有反差的地方,比如他一向好好学生,竟然会抽烟,比如他穿沉闷深色正装,但偶尔会带暗金格纹的领带。
云杉形容是闷骚。
林予墨会觉得他骨子里也是反叛的,只是被克制被压抑,有爆发的潜在因子,她还挺好奇那样的傅砚礼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她看傅砚礼的眼神里,多了些欢迎他堕落的鼓励意味。
“不算难闻,”林予墨大度道:“你可以在我面前抽,但不能多抽。”
傅砚礼没有去纠正她这句话矛盾之处,只道:“我不怎么抽。”
“要不要玩游戏?我找一款很好玩的双人游戏。”网上风很大,她见过游戏测评,感兴趣,当即下单买回来。
傅砚礼说等他洗完澡。
等待的时间,林予墨就一个人捣鼓,刚开始玩需要加载缓冲,无聊的时候就搜下游戏相关讯息,等傅砚礼下来,正好能直接玩。
游戏开始,是一对夫妻争吵,两人积怨已久打算离婚,婚没离成变成两只木偶,为了变回来不得不一同踏上旅程,在整个过程,需要互相配合。
林予墨道:“这款也叫分手游戏,玩起来很容易吵架。”
“你好像很期待。”傅砚礼握着手柄,听出她语气里的兴奋。
“我们都没吵过。”没办法,跟他实在很难吵起来。
林予墨想知道这游戏是不是真那么玄乎,上手的时候,还挺顺利的,除了她方向感一般,偶尔会跑迷路之外,其他还挺适应的。
跟她不同,学霸的优势在方方面面,他操作流畅,思路清晰,一些她还没弄清怎么过的地方,他很快就找到方法,轻松过去,而她在后面死法奇异。
傅砚礼这会儿便在前面等着,不厌其烦,在她一直过不去时,问过她要不要帮助,她义正言辞拒绝,说无论如何都要靠自己。
她眯着眼,神情认真,那架势,比她高中念书还要用功。
傅砚礼笑,
没有网上说的吵架,可能很大一方面是他耐心包容,过程还挺欢乐的,她操作也不算太拖后腿,只是看着前面胖胖的身影灵活左右跳动时,难免会打趣:“你玩这么快,是赶着去离婚吗?”
前面身影顿了下。
傅砚礼不自觉拧了下眉,只是听到这个词就会不适。
游戏里时间过得飞快,林予墨有些入迷,傅砚礼提醒她两次下次再玩,她赖着,一句句再玩玩,两个小时过去。
到最后,傅砚礼不得不将游戏手柄抽走,道:“该有节制。”
“还早啊。”才九点!
林予墨要将手柄拿回来,被他轻易绕开,她抓了个空,回过神,才注意自己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
傅砚礼低头,跟她视线对上。
“做点别的。”
“什么?”林予墨其实隐约猜到。
傅砚礼单手托着她的腰,两人隔得很近,他问:“接吻?”
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她虽然被盯的不自在,但也不想在这种事上露怯,道:“好啊。”
鉴于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又问:“要不要看点接吻教学?”
她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教学,神经紧张,说的话并没过脑子。
傅砚礼没有回答她无厘头的问题,低头,吻住她唇,刷过牙,是清爽的薄荷味,林予墨觉得他好像知道会这个步骤,否则为什么会提前刷牙,还用过漱口水?
他们亲过两次,一次在婚礼,一次在床上,但那两次都仅仅是唇贴着唇碰触。
这次不一样,傅砚礼有心学习,虽然是零基础起步,但因为有探索精神,初始只是研磨着唇瓣,温柔的过分,渐渐食髓知味,向更深处进发,肩膀忍不住抖一下,她没有半点防备,呼吸全乱,胸口再起伏剧烈,新鲜空气吸入却少的可怜。
她无意识抓住他的衣服,手指收紧,揪成一团。
傅砚礼大掌扣住她后脑勺,一点点加深,她深根发麻。
在几乎窒息时第一个吻结束。
林予墨急遽呼吸,眼里是懵的,好一会意识才回笼,唇瓣被吻得发红,是烫的,有着潋滟水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学过?”她问。
傅砚礼忽而笑了下,眼里是愉悦的笑意,他抬起手,指腹擦过她的唇角,道:“我当是你的夸赞。”
他看自己的眼神太蛊了。
林予墨揪着衣服,心里不断响起一个声音:完了完了完了。
“会觉得不适吗?”他问。
“……没有。”
“好,再来一次。”
“?”是谁之前说要节制的。
沙发空间有限,时间久了吻的便有些辛苦,她双手半撑在他腿上,手臂发麻,最后坚持不住,手一抖,整个人不可控地靠着他,他便一手箍紧她的腰。
两个人好像在玩亲亲游戏,慢慢探索更多可能性,有时候没控制好力道,还会磕碰到牙齿,彼此吃痛,有过经验,下一次就不会再犯。
他学习能力挺强,到后面吻到腿软,喉咙里有些渴意,而吻能解渴。
林予墨大脑没有宕机,反而快速转动起来,这二十六年关于接吻的知识全冒出来。
接吻空隙里,道:“你知道吗?接吻还能减肥,每接吻一分钟可以消耗6、7卡路里的热量,十分钟,相当于消耗一块小饼干热量。”
“还有,接吻也算是运动,会锻炼面部肌肉,忘记是多少块了,这样看来,接吻还能瘦脸哦。”
“还有还有,接吻的时候心跳频率会很快,促进人体血液循环,降低脑血栓的风险。”
“……”
最后又说回刚才玩的游戏,说:“你肯定不知道,那游戏还有暗黑结局,被开发商删除掉了,经过冒险两个人感情没有修复,当着女儿的面,两个人灰飞湮灭了。”
她越说越激动。
“……”
傅砚礼不知道她脑子里藏了多少破坏气氛的话,忍无可忍,索性直接堵住嘴巴,将所有的话,吞进喉咙里。
第一次正式亲亲,林予墨的评价是挺累的,像是要将前几十年没接过的吻全都补回来。
嘴唇烧起来,肿不肿不知道,但一定红透了。
亲的时候场面挺热的,亲完竟然有些尴尬,好在电话视频铃声响起,是自己母亲秦如云女士打来的,她想着母女连心,这通电话来的及时。
“妈。”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跟屏幕里的人打招呼。
秦如云打电话来是关心他们婚后生活,无非是习不习惯,两人都有工作,缺不缺人照顾,她有时间过去一趟,冰箱里买些东西备上,说话时视线都盯着她的可疑的嘴巴,问她是不是生病感冒了。
“没有,我身体你还不知道吗,壮实的跟只小牛犊似的。”
“那你嘴巴怎么这么红,晚上又吃辣了?”秦如云注重饮食健康,少油少盐,清淡为主,最反感她吃辣,料定她痛经的毛病,一部分是吃出来的。
“没有。”脸跟着红掉,她的否认没有半点力度。
这事得怪另一个人,她瞥过一眼,眼里有些怨念。
“你忘记你前几天严重到去医院了?林予墨,你能不能听点话?”秦如云拧眉,又问:“砚礼回来了吗?”
“回来了。”
“在你旁边?”
“嗯。”
“那我跟砚礼说几句。”
林予墨将手机递过去,出了镜头,脸上怨气大到能吃人。
傅砚礼只觉好笑,调整情绪,拿过手机。
秦如云基本上问他的也是同样的问题,先关心一番,气氛融洽,后来话音一转,又说到吃辣的问题,说在这上面盯着她些,不然痛经的毛病一直改不掉。
傅砚礼面不改色:“嗯,会让她少吃。”
旁边的林予墨冷笑。
挂掉电话,她痛心疾首批判:“道貌岸然!”
晚上睡觉,也许是运动过度,她的的确确感觉到累,躺下时心无杂,亲都亲过了,肢体接触都显得平常,她不自觉地往他的位置靠了下,肩膀挨一块,也没有觉得那么不习惯。
两个人睡过几天的被子,也留下彼此的味道,就像是被标记一样。
她想起晚上玩的游戏,问是不是结婚久了就会互生怨怼,闹到离婚的地步,她父母也有过,虽然他们并不想让她看见,但还是被她撞见,吵到那份,谁也无法保持体面,那段时间,她不怎么愿意回家,赖在傅砚礼房间。
“不一定,及时沟通很重要。”
“如果有沟通不了的问题呢?”
傅砚礼顿了下,问:“什么问题会沟通不了?”
林予墨认真在想,道:“比如你喜欢上别人,喜欢到情难自控。”
“不会。”
傅砚礼答得很快,语气肯定。
林予墨不以为意:“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以后也不会。”
不管以后会是什么情况,但他的回答的确是愉悦到自己,好像他们婚姻,又坚固了些。
“晚安。”林予墨道。
“晚安。”
这一觉睡得比以往都要安稳。
渐渐她觉得同床也有好处,现在天气转凉,她平时手脚冰凉,如今被子多了热源,暖烘烘的,也不觉冷。
早上傅砚礼醒来,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去锻炼,她眼睛困到睁不开,完全起不来,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拒绝地扇了扇。
傅砚礼洗完出来,她已经侧过身,蜷成一团,被子隆起一小块,是午后窗台犯懒的猫,鬼使神差,他走回床边,捻过被角,挖出埋住的小半张脸,她闭着眼,睫毛卷翘,他附下身,从善如流地轻啄了两下唇边。
意识到发生什么。
睫毛颤动两下的,她模模糊糊睁开眼。
被亲了。
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再睡会。”傅砚礼揉了下她的头发。
林予墨呆愣愣的,意识慢慢回笼,有些后知后觉。
偷亲给她一种错觉。
好像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但事实上,他们还在试婚阶段。
第18章
周五本该是个迎接美好假期的日子, 两人说好下班后去超市,林予墨被林晋慎临时叫去开会,不是一次两次, 是想让她在旁边看着学着点,会议内容枯燥无味,听报告,各种数据, 她昏昏欲睡, 还得强撑起眼皮, 装装样子。
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 林晋慎没有下班时间概念, 会开到八九点是常事。
林予墨刚坐进会议室的椅子,已经开始犯困。
期间拿手机给陆宜发消息,希望她能管管这位加班狂魔,吐槽周五晚上加班没人性,撒娇道:【大嫂, 你快收拾收拾我哥。】
陆宜发来爱莫能助的表情:【你高看我了,我哪里收拾得了你哥。】
林予墨:【叫他去约会。】
陆宜:【我们从来不约会。】
林予墨呆了下,从几个字来看不出大嫂的情绪,但还是感知到不一样的味道, 她顿住,手机上又不好深问下去, 但隐约觉得他们的婚姻可能出现了些问题。
她抬头,去看林晋慎,抿着唇不苟言笑的样子, 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刚结婚那会儿,两个虽然不熟悉, 但出入都是同行的,林予墨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两个人同框的画面越来越少,大嫂在家里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
为什么,谁的问题?
自然不可能是陆宜的,那问题只能是她哥了。
思忖间,林晋慎忽然看过来,跟她的视线撞上。
糟糕!
是上学时,不小心跟老师对上视线感觉,立刻低头也改变不了被发现的事实,只听低沉严肃的声音跟着响起:“林予墨。”
这声音索魂一般。
亏她刚才还同情他来着,现在她只怜爱自己,手忙脚乱间,紧急发给傅砚礼两条消息,一条地址定位,一条鲜红的SOS。
情况紧急,速来救援!
收到消息时,傅砚礼人在会所包间,有人托乔珩出面攒的局,想要在科技这一板块分块蛋糕,林予墨提前说过被迫加班,他无事,乔珩亲自来约,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应允下来。
在商言商,情分要给,利益也要考量。
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要谈的地方不少。
搁置在不远处的手机亮起,傅砚礼瞥过,说了句抱歉,拿过来查看,看过那条SOS时瞬时明白什么意思,隔着屏幕都能想到她打下这条消息时的表情,一定万分夸张,请求他救她于水火。
能治她的,只有林晋慎。
傅砚礼不自觉笑了下,抬眼,见几双眼睛看着自己,敛住笑意,道:“不好意思,有些私事,需要先走。”
其他人不上不下,还以为是谈崩了,懊恼着想要退步时,他已经叫来服务生拿过外套。
“什么情况?”
他们举棋不定,只能求救于乔珩。
这事乔珩再熟悉不过,抬抬眉:“正常,刚结婚的男人都是这毛病。”
“什么毛病?”
“被老婆使唤的毛病。”
没结婚前就有,都不能叫毛病,叫顽疾。
“……”
他们只当是乔珩为人风趣开玩笑,实在想象不出傅砚礼被女人指使来指使去的画面,心思还在合作上,拜托他再谈谈,其他方面还有商议的余地,
乔珩说行,追上去:“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傅砚礼问。
“自然是去见予墨妹妹,好几天没见想念的紧,”乔珩每个正形笑笑,“更重要的是我对你们的婚后生活很好奇,想知道熟成这样,怎么做夫妻。”
“无聊。”
虽遭嫌弃,乔珩照样跟上去。
半个多小时,林予墨受尽折磨,被林晋慎叫起来发表自己看法,立在那,好似被抽查回答问题的学生,硬着头皮胡诌一通坐下,稍有不专心的时刻,就会被盯,都说长兄如父,林晋慎可比父亲严厉多了。
她有时候胡思乱想,他们上辈子是不是父女,这辈子投胎做了兄妹。
【到了。】
傅砚礼发来的消息。
林予墨如见曙光,正经坐起来,下意识往会议室门口方向望去,如同被恶龙囚禁翘首以盼的少女,恶龙是林晋慎,他助理走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恶龙起身出去,门打开合上,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会议室里气氛明显缓和,互相对望,有那么点患难相恤的意味。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打开。
林晋慎让报告的人说完先,简单总结过后,再次点名林予墨,让她下周交一份会议总结给他,她一时悲喜交加,喜的是煎熬提前结束。
傅砚礼在楼下等她。
还没出门,林予墨一眼看到他的身影,看着本来就高大,想到她之所以能提前结束是因为他,形象更加伟岸。
“你是怎么做到让我哥放人的?”她走过去,问。
傅砚礼道:“说我们晚上有约会,他这样会影响夫妻感情。”
“……”林予墨不信,她哥断情绝爱,只怕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约会,“你骗我的吧。”
“嗯。”他也不否认。
林予墨噎了下,看在他解救自己的份上大度原谅他,往车停的位置时仍在问:“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是真的很好奇。
但傅砚礼讳莫如深:“秘密。”
秘密,又是秘密,林予墨想问他到底瞒着自己有多少秘密,后座车窗忽然扬下来,乔珩趴在窗户边跟她打招呼。
“予墨妹妹。”
“你怎么也在?”
乔珩笑道:“你发消息的时候,我正跟我们傅总在一块,他心急如焚来扮消防员救火,这种精彩时刻我怎么会错过。”
“你们吃饭了吗?”林予墨问。
“没有。”
“行,那先去吃饭。”她快饿死了。
三个人不是没一块吃过饭,有乔珩捧哏王在,说出来的话就没落地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林予墨跟乔珩在说,傅砚礼在听,叽叽喳喳,气氛活跃。
傅砚礼替林予墨夹菜。
乔珩开始作妖,言语做作道:“傅哥哥,我也要。”
“……”
傅砚礼没搭理他,林予墨夹了一块鱼放进他碗里,问:“乔珩,你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吗?”
乔珩笑:“你以前怎么就不觉得你多余呢,去哪都要跟着,小跟屁虫,不带你还哭。”
“说起来我还要跟你算账呢,你以前怎么那么嫌弃我。”
“小屁孩谁不嫌弃,哦,也就傅哥哥不嫌弃。”
“是你们没人性。”
的确没人性,乔珩为了让她别跟着他们,吓唬她要将她给卖掉,她哇地哭出来,他也被吓得不轻,傅砚礼蹲下身,又是给擦眼泪,又是擤鼻涕,哄上好半天也不见烦。
乔珩道:“你要是嫌弃我多余,就给我介绍位女朋友,那时候我忙着约会,你们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见到我一面。”
“你眼光高,我可介绍不来。”
“你那闺蜜叫什么,云杉?她不是单着吗,给介绍介绍?”
林予墨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不行,你配不上。”
“你要不要这么直接,我哪里配不上她,论长相我也不差呀,论收入这就不用说了,我单身又纯情,年轻又貌美,怎么不配?”
乔珩的确不差,但在林予墨眼里,闺蜜就该配最好的男人,身边的,除了当时的傅砚礼,她一个也瞧不上。
“你都这么优秀了,还怕找不到女朋友?”林予墨揶揄道。
乔珩看向傅砚礼,矫揉造作道:“傅哥哥你看她,她都这么欺负我了,你帮我说句话啊。”
“不行,他是我老公,跟我是一头的。”林予墨手搭在他的手上,让他在自己身后,对着乔珩挑挑眉。
老公两个字是脱口而出,倒不是叫得自然,而是跟乔珩那句傅哥哥比拼。
傅砚礼视线落在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很小,完全盖不住他的,她拉着他,像小时候一样,让他站自己这队。
乔珩哼笑:“行,也没事,反正他就没站过我这头。”
“……”
傅砚礼平静问:“你们俩幼不幼稚?”
“那也是他更幼稚。”
两人就谁更幼稚的问题展开下一轮争论,各自的论点既自证也反证,难分高下,作为在场唯一的成年人去结了账。
回到家,林予墨打算泡澡。
被工作摧残一周,加上周五的会议以及的待交的会议总结,她心力交瘁,急需泡澡放松恢复元气。
她泡澡有套自己的流程,浴球跟香薰蜡烛是必需品,鲜切水果,葡萄酒,以及提前准备好的待看电影……各种精致又毫无用处的小玩意,她跑进跑出,准备得很充足。
傅砚礼中途进来过,视线扫过浴缸,水缸放一半,边上已经摆上各种蜡烛,花束,漂亮的像是要进行某种仪式。
林予墨问他待会要不要也泡一下。
两个人同时愣了下。
意识到这话有让人误会的地方,又道:“不是用我泡过的水,是重新给你放。”
傅砚礼设想躺在其中的诡异画面,敬谢不敏,说不用。
“不是普通泡澡,专业上着叫芳香疗法,是会放松情绪,释放压力的。”林予墨盛情推荐,得到的还是谢绝的答案,她只觉得他是不懂享受生活,改天有机会,怎么也要他试试。
水放好,林予墨慢慢躺下去,安静平和享受周五夜晚。
蜡烛燃到一半,快泡完才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她前后准备一大堆东西,却忘记拿换洗内衣裤以及睡衣,摆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裹上浴巾,就这么出去拿,另一个是叫傅砚礼替自己拿进来。
林予墨本想选择前者,但想到她到时候什么都没穿,裹着浴巾跑去拿衣服的画面,又再次躺回去,选择了后者。
好在手机在,她能发消息,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她听见外面的细微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肩膀不自觉地没入水底。
门被敲了几下,傅砚礼问:“现在能进来吗?”
玻璃门映照出他绰约身形,她眨下眼,说能,声音闷闷的,像患重感冒。
浴室门被推开,傅砚礼拿着她睡衣以及内衣裤,浴缸里的林予墨屈膝,双手环抱着,水面全是泡泡,掩盖掉大部分风光,头发简单盘起,碎发被打湿贴着脸颊,喝过葡萄酒的缘故,泛着红,皮肤凝白如雪,修长脖颈上是未干的水珠,他移开视线问:“放在哪里?”
林予墨抬抬下巴示意,“放那里就好。”
“嗯。”
傅砚礼将睡衣放下。
他闻到香薰的味道,不觉放松,反而全身绷紧得过分。
林予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气氛有点怪,她想咳嗽,却又觉得这会儿咳嗽反倒是心虚的表现,她衣服没拿也不是故意的,他给自己送进来,作为夫妻,很正常。
道理是这样,但脑子里仍然避免不掉胡思乱想。
好在傅砚礼将衣服放好便出去,门一合上,她缓过劲来,深呼吸,经过这一折腾,也没什么心思在继续泡下去,从浴缸起身,去淋浴头简单冲洗一遍。
出去,睡在床上,她刻意忘掉刚才的小插曲。
灯已经关掉,林予墨提到明天是周末,问要不要约会,约会这次词,她以前没想到,完全是今天出现过两次被她记住。
正常夫妻,都会约会的吧。
傅砚礼说好。
又问:“约会要做什么?”
同样没谈过恋爱的林予墨两眼抹黑:“我也不知道。”
除了吃饭看电影,她一时想不到其他安排,但那也太平常,听着都觉得无趣。
她决心将问题抛给傅砚礼:“你决定,我听从安排。”
“……”
当年接手家族事业压力都没这么大。
就这么躺了会儿,两个人睡都没说话。
傅砚礼却突然想到什么,睁眼,措辞过后道:“予墨。”
“嗯?”
“穿内衣睡觉对身体不好。”声音哑哑的,但语气正常,就像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关于健康的科普,不带任何情/色色彩。
他也是她让拿睡衣是意识到的,查过资料,才决定说出来。
看到长时间舒服,会被压迫,影响血液循环,造成肌肉紧张,至于影响发育,这一条已经不适用她。
刚听到时,林予墨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内衣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时,仿佛具有生命力一样收紧,提醒自己的存在感。
这几晚,她的确都是穿着睡的。
肯定会不舒服,但避免尴尬,她只能忍下。
“我知道。”林予墨声音很小。
“你关灯后可以……”脱掉两个词不太能说出口,喉结重重碾过,他道:“我不会看见。”
“嗯。”
林予墨感觉到耳根烧红。
亲都亲过了,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没什么必要,把心一横,手探到身后去,由于盖同一床被子的缘故,她的动作,也会传递到他那去。
他知道她手指碰触到内衣排扣,指间用力,有些艰难,来回好几次,才听到很轻的扣子解开的声音,她躺平,从衣服里将内衣扯出来。
解开的那一刻,林予墨整个人都得到释放。
还是不穿内衣舒服。
林予墨将内衣折叠放好,躺平,没了呼吸都顺畅许多,不穿,好像也没那么难为情。
她慢慢适应,身体松弛下来,对身边的人既熟悉也足够放心,一时睡意来袭,她闭眼,没一会就睡过去。
旁边响起均匀呼吸声,傅砚礼闭着眼,毫无睡意,也在强迫着自己早点入睡。
就这样僵持许久,突然旁边的人翻动身体,面朝向他,在他没有任何防备时,她无意识靠近,一只手臂横过他来,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他的脖颈,没有任何束缚的柔软正抵着他的手臂。
傅砚礼全身僵直,不该有的念头肆意疯长。
今夜,注定难眠。
第19章
一大早林予墨醒来, 旁边人还在,也就一会也睁开眼,傅砚礼没有赖床的习惯, 揉过眉心缓和几秒,从床上起来。
她注意他好像没怎么休息好,跟那天一样,本能因为又是自己的原因, 但她认真回忆, 的确没做什么不该做的梦。
床下床上对视一眼。
“早。”傅砚礼打招呼。
她回过神, 同样说声早。
约会定在周日, 周六他还有工作, 早上出门,林予墨一个人继续睡到中午,傅砚礼正好回来,见她刚醒,问她想吃什么。
“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傅砚礼脱下外套, 道:“我做。”
“哦你看着做就好,等我,我洗完过来帮忙。”林予墨回浴室,刷牙洗漱, 用抓夹固定长发后下楼,他已经在挽起袖子, 在中岛台里开始做起来。
虽然不开火,但厨具一应俱全,某德国品牌, 从外形来看,很是专业。
傅砚礼留学四年, 除去学业上的成就,最大的造诣应当在厨艺上,林予墨想不明白,这算是下棋之外的另一个兴趣,学习之余报过专门课程,中西方都会做一些。
“我需要做什么?”林予墨本意是想帮着洗洗菜什么的。
“不用,我自己就行。”
林予墨也不坚持,道:“有需要叫我。”
傅砚礼拿出一颗鲜红番茄,拧开水龙头,就着水流洗起来。
他手上皮肤是冷白色调,与番茄形成鲜明对比,洗干净,番茄皮上是汇聚的水滴,被放在案板,一手持刀,将番茄剖开,汁水溢出来。
傅砚礼神情认真,衬衣外套着围裙,很像电视节目里,作为颜值担当的主厨,如果真有这样的节目,收视率应当不错,毕竟养眼又养胃。
他慢条斯理备菜,她充当监工旁观。
两个人,三个家常小菜就够吃,味道不输一些私房菜馆。
林予墨在夸奖这件事上造诣早已登峰造极,吃人嘴软,她一个劲儿的输出漂亮话,以至于傅砚礼提醒他快吃,马屁可以不必拍了。
“我可不是拍马屁,我是说真的,哪天你要是工作腻了,只想当个厨子,你开店,我一定会给你入股。”
傅砚礼淡笑:“无论你是主动还是被动,在法律意义上我开店,都有你的一半。”
“没趣,我只是表达对你厨艺的夸赞。”
“多吃点就是最大的赞美。”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像劝吃的长辈。
林予墨也很给面子,完成光盘行动。
吃多在沙发上躺着消食,傅砚礼收拾碗筷,随手洗掉回书房,他工作量她是清楚的,除了同情没别的情绪,她在楼下看电影喝东西,玩手机回消息,她看到网上关于云杉新剧的路透出来,是她跟男主演同框,她没表情时相当冷艳,男演员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一瞥,被拍到放在网上。
网友评论:【这两人给我一种人前不熟,人后做过的感觉,性张力直接呼我一脸!】
真的假的。
林予墨重新点开视频,唇边笑容加深,这个形容很灵性,于是连带着评论一块截图发给云杉,并诚恳发问:【背着我吃这么好?】
对面几乎是秒回。
云杉:【律师函收一下谢谢。】
林予墨笑笑,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云杉知道试婚的事,问他们现在发展到哪步了。
林予墨:【接吻。】
云杉:【还有呢?】
林予墨:【明天可能会约会。】
云杉:【没了?】
林予墨:【没了。】
云杉发来语音:【不是你们婚都结了还玩得这么纯情?那两张结婚证书代表什么不知道?】
接吻很纯情吗?林予墨回:【代表两人在法律意义上是夫妻。】
云杉很嫌弃:【代表你们可以干点成年人该做的事了,是去酒店开房被查房,可以拿出结婚证证明你们没有违法。】
林予墨:【等等,去酒店为什么会被查房?】
【……】
云杉明显是纸上谈兵,看热闹不嫌事大,林予墨一个字都没当真,她换了部电影在看,剧情挺无聊的,打算点咖啡时,上楼问傅砚礼要不要,他在伏案,握着笔,皱着眉,在纸上写字,不知道什么工作这么难搞。
他要了杯美式。
林予墨下楼,等外卖送到,给他送了回咖啡,接着下楼,找来另一款游戏玩着,两个人互不打扰,她也没觉得不妥的,轻松度过周末。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傅砚礼问她待会要不要去见个人。
“谁?”她问。
“我老师。”
林予墨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问:“是最开始教你下棋的那位老先生?”她只知道傅砚礼跟他感情特别,是他第一位老师,带他入门,找到下棋的乐趣。
“嗯,打声招呼就好。”
“好。”
去之前,林予墨想着去水果店买点果篮什么的,做好准备去老师家里,但傅砚礼说不用,带着她在一家老年活动中心停下。
“这里。”他从容道。
“……”
林予墨没多说什么,随着他进去,门窄,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发现里面也没多大,但人不少,都是上年纪的老人,支着几张桌子,各种棋盘。
“小傅来了。”
看爷爷奶奶们的反应,林予墨意识到他是常客。
爷爷奶奶看到他身边的林予墨,好奇问:“这是?”
“我太太。”他握着她的手。
林予墨模样乖顺,大大方方打招呼:“爷爷奶奶好,我叫林予墨,叫我予墨就好。”
“小姑娘很漂亮,看着机灵的很,郎才女貌。”
林予墨抿唇,莞尔一笑,偏头去看傅砚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在说看吧,娶了我你是赚到了。
傅砚礼唇角牵扯出笑意,牵着她的手上二楼。
林予墨在那看见他口中的老师,一位精神矍铄的小老头,看着很瘦,全是筋骨般,衣着讲究,着唐装,看起来很像武侠小说里受人敬重的老者。
她主动跟人打招呼:“一直听傅砚礼说起您,没机会见到,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哦,他都说我什么?”文老笑眯眯问。
“您还是别问了,大部分都是坏话,说您严厉的很,他这棋学得很是头疼。”说完,林予墨继续道:“以上,都是我杜撰的。事实是他很尊敬您,以您为标杆。”
文老被逗得大笑,指着她对傅砚礼说:“比你可有意思多了。”
“是。”对此,傅砚礼供认不讳。
林予墨也笑,说您这可不算是夸奖,她再次介绍了遍自己。
“林予墨。”文老重复一遍。
“对的。”
“巧了,他也经常跟我说起你。”
林予墨去看傅砚礼,问:“他都说我什么?”
“老师。”傅砚礼神情无奈,叫了文老一声。
林予墨一听就说惨了,看来是恶评。
“的确是恶评,说你不喜欢下棋,觉得我们下棋枯燥的很,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
这倒是真的,她尝试向傅砚礼拜师,规则还没听完人就困了,她笑:“他胡说,明明是他作为老师不合格,要是您教,就不一样了。”
文老被哄的真喜逐颜开,真要教她下棋,傅砚礼说算了,他知道她的喜好,对这种事是提不上兴趣的,但她摆手,真坐下来学起来,认真听完规则,还跟老师下了一局。
傅砚礼看向她,她侧脸线条柔和,托着腮,下一步棋眉头快要皱成团。
尽管让一半的棋子,以及可以反悔,林予墨还是毫无悬念输掉,她满面笑容,说老师就是厉害,傅砚礼跟文老还有一局封着的棋没下完,她也没闲着,去跟爷爷奶奶玩牌九。
输多赢少,也没见她上脸,跟人聊天。
一圈牌打下来,爷爷奶奶跟她聊到搬去国外的儿子孙女,孙女很小就过去,不怎么会讲国语,隔着屏幕叫她格润的妈,又聊到家里养的宠物,听得懂人话,还会看电视,全都是些很琐碎的事,但林予墨听得认真,没有半点敷衍的意味。
甚至牌打着打着,有爷爷给她看手相算命,他们都叫他半仙,跟着一块看。
林予墨对这个并不排斥,伸出手让爷爷看,但信不信很灵活,说到坏处是封建迷信信不得,说到好地方,便是大师神机妙算,是有真本事,那必定是真的。
还说到她子女宫无星,担忧地说她以后恐怕没子女,她乐呵呵竖起拇指,听这么久,就这条最好。
临走时,文老跟她说这老年活动中心现在能坚持下来,全靠傅砚礼拨款,都是街坊邻里的,并不盈利。
又说傅砚礼是很好的人,两人能结婚,是件很好的事。
林予墨笑:“我也觉得,我走运了。”
这话傅砚礼没听到,他走出来,跟文老告别。
回去的路上,他问:“是不是很无聊?”
“不无聊啊,这么有意思的地方你怎么才带我来?”林予墨不以为意回,她是真觉得有意思,跟他们聊天就跟自己爷爷奶奶一样。
“你们谁赢了?”
“我。”
很简单的一个字。
想到自己今天也多学了门技术,她道:“等着吧,等我再多学几招,让你知道什么叫棋逢对手。”
傅砚礼笑着握住她的手,略有些夸张道:“很早以前就不是你的对手。”
“现在求饶也没有用的,老师说了,我很厉害的,是可塑之才。”
“是,以后请林老师手下留情。”
洗完澡林予墨看到林晋慎要她发份文件过去,她内心腹诽他这么晚还工作,完全没有私人生活可言,东西在云盘里,她借用傅砚礼的电脑传过去,于是去书房,登录账号,找到文件发过去。
林晋慎问她会议报告写的怎么样,她甚至都没开始动,心虚地说快了。
【别拖,你越拖越写不出来。】
【好的。】
林予墨发了个笑脸表情过去。
发完文件,她本打算关掉电脑就回房间,余光注意到旁边没有合上的本子,写着凌乱几行字,乍一看,看不出是什么,要起身时有了点怀疑。
音乐剧、话剧,被划掉。
下面则写着日出,日落,徒步之类的词组,字迹周正漂亮。
林予墨瞬时联想到这可能是傅砚礼想到的约会项目,之所以音乐剧跟话剧会被划掉,是因为她中途会睡着。
恰逢傅砚礼洗完过来,两个人隔空对望,她不怀好意地笑,道:“傅砚礼,我发现你的小秘密了。”
“……”
她手握着鼠标,笑:“让我猜猜,你不会是在网上查约会都做些什么吧。”
傅砚礼走过来时,她已经打开搜索引擎,不用输入,只需要点击输入框,便看到底下的搜索记录。
“约会做些什么?”
“约会的小技巧。”
“女生喜欢的约会做的十件事。”
“适合二人独处的约会场所。”
“一般约会都干些什么?”
“……”
林予墨一条一条念下来,对着身边的人发出轻啧的声音,笑意越来越深,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手抵着肚子,笑到快岔气。
谁这么乖来搜索约会做什么,虽然合理,但在傅砚礼身上,绝对不合理。
毕竟从她认识他起,他就好像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至少不会是会在电脑上搜索约会做什么的人,查完一条条写下来,然后去掉不符合现实的。
真的太可爱了。
还没笑完,办公椅被转过去,他一手撑着椅背,另一只手拿过鼠标,将网页叉掉。
林予墨在他身下,被他气息覆盖住,可以看他漂亮的下颚线,在他看似冷静的表情里分明有些慌乱,好新奇,她从来没见过,甚至想拍下来,留作证据,每一年都拿出来笑一次才好。
她没能如愿,拿着手机的手被人握住,但不妨碍她嘚瑟,好不容易揪住的小辫子,怎么肯轻易放弃,抓住机会极尽调侃揶揄。
原来傅砚礼也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傅砚礼,你完蛋了,你人设崩了。”
高冷矜持霸总人设一去不复还了,现在是恋爱小学鸡人设。
傅砚礼皱眉,神情无奈,叫她名字,她也没有收敛,而是跟自己正名,说上次听音乐剧是因为她前天没休息好才会睡着,那次睡着,不等于后面次次都能睡着。
笑过后,林予墨问:“傅砚礼,你是ISTJ人格吧。”
“什么人格?”
“你没听过MBTI,一种人格测试,从你这症状初步判断你属于ISTJ,物流师人格,喜欢事前做计划,细致谨慎,遵循规则和制度。”
“……”
“我是ENFP人格,跟你完全相反,我们这类人,崇尚自由,富有热情……”
林予墨沉浸在自己世界,细数两种人格的区别,全然忘记刚才发现的事,傅砚礼倒松口气,但她模样实在娇俏可爱,生动活泼,用任何绚烂的色彩都不足以形容。
她现在过于得意了。
“林予墨。”
他打断她。
林予墨抬眼,不明所以:“什么?”
傅砚礼轻易便将她从办公椅抱上办公桌,托着臀,桌上还有些东西,被他随手扫开,她脚不着地,他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束在一方小天地中。
他问:“可以亲吗?”
嗓音哑的很犯规。
傅砚礼脸靠得太近,那双漆黑眼睛引诱她深入,以至于她大脑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只听他继续道:“想很久了。”
从他结束工作回来,她穿着睡衣,迷迷瞪瞪看着他的时候就已经想了。
天主教中将人类罪行分为七类,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以及色/欲,其中色/欲指过于强烈、不合乎道德欲望。
在但丁看来,色/欲是过分爱慕对方,因为会贬低神对人类的爱。
嗯,他有罪。
第20章
话说得直白, 眼里的欲念同样毫不掩饰。
林予墨怔愣两秒,反应过来抿抿唇,有那么点惬怀, 她说等一下,去找他平时戴上的眼镜,摸到镜盒,取出来递给他。
“可以戴上吗?”
“……”
既然都已经犯规, 干脆犯规到底。
她很喜欢他戴眼镜的样子, 高挺鼻梁架着镜框, 银质边框泛着金属清冷光泽, 镜片折射出眼底的光, 抿着薄唇,有些距离,又腹黑,很斯文败类。
“戴一下嘛。”她小声道,没敢说可以助兴, 显得她很不矜持,他肯定不会配合。
最后,眼镜是她给戴上的,他抬着眼盯着她, 戴上眼镜后,隔着镜片的感觉瞬时让她上头, 心里哇靠一声,想着床边也该放一副,什么都不穿, 只戴着眼镜,只是想想, 颅内温度已经爆表。
傅砚礼没给她多少遐想时间,他低头吻下来,又嫌弃眼镜碍事,摘下扔掉,再次咬住她的唇,她听到眼镜掉地板的声音,已经无暇顾及,他单手托住她的腰往怀里送,吻势汹涌。
摘眼镜接吻的动作实在太欲。
林予墨不能自控地被吸引,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颈,身体在往后仰,腰上手掌滚烫有力,她吻技生涩,但也尝试性去回应。
只是后果不太好,仿佛遇火即燃,火势越烧越旺,舌根被吮吸发麻。
如果不是知道两人是接吻,她都想问傅砚礼是不是想吃人,生吞那种,连骨头也一并吞入腹部,他抱得好紧,好似要揉进身体里。
吻急转直下,从唇角擦过,贴在下颚上,再往下,是被迫仰起的脖颈。
再继续,开始变味。
傅砚礼腾出一只手掌着她的脸,手指抵着她的下巴跟脖颈位置,唇贴着唇角,他鼻尖触到她细腻温润的皮肤,呼吸潮热,扑在脸上。
他在努力调试呼吸,克制着不该有的冒犯举动。
林予墨不敢动,静得能听到呼吸,再接吻时,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触碰到,从未有人碰触的位置。
那一瞬,心脏也一并被抓握住,电流迅速从身体穿过,她呆呆的,身体变成木头。
“抱歉。”他道。
林予墨知道他是为什么,抿了下唇,故作不以为意道:“我们是夫妻,你这样不算冒犯。”
她不觉得反感,不仅不反感,甚至感觉还挺好,虽然不适应,但心里隐隐有那么点声音,认为继续也不是不可以。
啊,她以前没觉得她这么重/欲。
林予墨急切想要从这种尴尬气氛中抽离出来,手指碰触着纸张边缘,她偏头,想起接吻前是她发现傅砚礼的小秘密,便道:“明天去看日出吧。”
“我还没看过日出,感觉还挺浪漫的。”
刚亲过的两人对视一眼,她还有一点小别扭,傅砚礼平静下来。
他说好。
回房间的时候,林予墨注意到地板上孤零零躺着的眼镜,质量好,也没摔坏,它可能是今晚唯一的受害者,也不知道在它的视角下,他们是什么样子。
看日出的位置一般在山顶、湖面、以及草原,傅砚礼选择的是山顶。
如果想周日看到,需要今晚出发,车开到最佳的观看日出山顶,需要三个小时,听到需要凌晨两点出发,浪漫被现实打败,林予墨第一反应是放弃,她没过那么早,决计是起不来的,没必要遭这种罪。
“现在开始睡觉,你还能睡四个小时,两点我叫醒你,你到时候还可以在车上睡。”傅砚礼已经着手安排。
“我要是起不来,能不去吗?”林予墨真诚发问,她对自己不是很有自信。
傅砚礼点头:“可以。”
林予墨心满意足睡下,到两点准备被傅砚礼叫醒,她困到眼睛都睁不开,摆摆手,说任务有变继续睡觉,约不约会倒也没那么重要,他笑了下,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哄着说日出值得一看,她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抱着坐起来,衣服就放在手边。
“骗子,你不是说起不来可以不去吗?”没办法,她闭着眼睛往身上套衣服,怨念很深,如果约会能打分,她要给他零分。
半哄半骗下,她坐上车。
林予墨已经认命,傅砚礼符合她对J人的刻板印象,制定计划,然后坚决执行。
半夜没什么车,她眨了眨眼,道:“如果你困了可以叫我开。”
车程比较长,换着开比较好。
“好。”
林予墨睡一路,醒来人已经在山顶,傅砚礼已经停好车,叫醒她,说到了。
时间刚好,能看见日出。
林予墨睡眼惺忪,从挡风玻璃看出去,山上云雾重,天很近,与远处山顶接壤,天色灰亮,天际边有一圈淡淡的橙红色光晕。
她睁开眼,有些惊喜:“这么快就到了吗?”
“嗯,下去看看。”
实际上不算快,导航上显示的三个多小时,傅砚礼也开足三个小时,尤其是后来的盘山公路,曲曲折折,花费时间多一点。
下车才感觉到山里气温多低,又是在早上,雾气重,空气湿冷刮着风,此时傅砚礼给她拿的冲锋衣突出作用,她将拉链拉到下巴,走向他。
山顶停着几辆车,应当是在山顶过夜,支着几顶帐篷。
从外面看,视野要更开阔,翻滚云海里,群山山顶立着发电风车,正随着风缓慢转动,就算太阳还没出来,眼前看到的,也给人不小震撼。
“哇。”林予墨不自觉发出声感叹。
扭头去看傅砚礼,他双手抻着毛线帽,戴在她头上,往下压,遮住被吹红的冰凉耳朵,隔绝掉冷风。
她睁着眼想问他是不是叮当猫,怎么什么都有,这大概便是做过功课好处,什么都准备的好好的。
等待日出的时间比想象中漫长。
林予墨举着手机想录下日出过程,但举到手酸,也只是见天边的光晕拓展越来越宽,日出迟迟没有露面。
然后,在没有预料中,太阳冒出头。
也许是等待的时间太久,所以这一刻弥足珍贵,她忍不住小声惊呼出声,去看傅砚礼,示意他快看,他笑笑,一手自然揽着她的肩,林予墨则举着手机,一边拍一边欣赏整个过程。
那么小的光粒,却烧红半个天边。
林予墨将自己手机递给傅砚礼,让他给自己拍照,她臭屁的去前面摆造型,今日的人设是高冷忧郁气质美女,露出个侧面,呵出冷气,来来回回折腾数个造型,拍的差不多后回来检查,拍的很好,很精准还原了美貌。
她甚至都已经做好看到一堆可以发帖男朋友拍照技术的罪证的准备。
“你是不是有偷偷学过?”林予墨问。
傅砚礼回:“嗯,看过几本书。”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怎么拍呢?”她好奇,今天属于是发现他的隐藏技能。
傅砚礼但笑不语。
林予墨又让他去那站着,她给他拍,他不怎么感兴趣,拒绝了,但她觉得这么好的条件不拍多可惜,便偷偷拍了几张。
其中一张是侧脸她最满意,她将曝光往下调,镜头要更暗一些,他穿着冲锋衣,戴着黑色毛线帽,突出眉骨,挺括鼻梁,侧脸线条干净利落,脑后,是日光,几缕短发,以及肩颈被光描摹了一圈。
与日出很好融合。
由此看来,她的拍照技术也不差。
看完日出,已经七点,山里有民宿也有餐厅,两人就在山里解决掉早餐,山景台,视野开阔,空气也很好,一顿早餐慢悠悠吃上一个小时,倒也不急着下山了,到下午,还能再看一场日落。
进店的时候,林予墨注意到餐厅里有供人消遣的棋跟扑克牌,甚至有国际象棋,她找老板借来,提议下一把。
她昨天回程的路上,被大数据监听,软件给她推送国际象棋相关视频,其中一个,叫七步绝杀,七步能赢得胜利,听着就很酷。
下之前,先打好招呼,说自己是新手,不能浇灭她刚燃起的兴趣的小火苗,她大言不惭:“我看过教程,有个可以七步胜利的方法。”
说完,催促他快摆盘,想实验一把。
她选择黑方,傅砚礼是白方,他先走E2白兵到E4,跟视频里开局一样,她掩住唇边的笑意,跟着走黑兵到E5,等他如自己所愿走G1的白马到F3,她托腮笑意越来越深,按照视频里的继续往下走,直到第七步,完成绝杀。
她知道自己能完成,完全是傅砚礼配合。
但还是被演的很开心,往椅后靠去,嘚瑟道:“我赢了国家冠军,约等于我就是冠军。”
傅砚礼笑,拿过杯子喝水,说:“嗯,你是。”
赢过后就不再下了,兴趣到此为止。
山里的时间慢悠悠的,两个人无事,顺着山道徒步,她见到许多人摘路边的野花,好奇问是用来做什么,对方说是花摘下来晒干后可以泡茶,单看不怎么起眼的小花,一大捧抱在怀里倒显得生机勃勃的样子。
中途,看见有人在捡野栗子,需要小心扒开栗子球,将棕黑栗子取出来,她来兴致,抵着头也去捡,捡到一颗跟宝贝似的给他展示,被嫌弃说是捡垃圾。
“什么垃圾啊,这是能吃的,你根本不懂这个乐趣!”这是打野的快乐!
林予墨见道路上掉的基本上已经被人捡干净,视线落在旁边生长着栗子树的山坡,寻思上面应该能有一些,环视一圈,找到安全路线,她刚意动,还没来得及施行,就被傅砚礼拦腰给抱走。
她挣扎两下没挣脱开,气极反笑,说他不懂生活。
回望那棵栗子树,眼神不舍。
迎面跟一家三口路过,小姑娘盯着她,她不太好意思,偏头小声让他放下来,等被放下来,觉得有些丢人的走在他身侧偏后的位置,恨不得将自己给藏起来。
一家三口走过。
小姑娘声音天真烂漫,也不像成年人会掩饰,仰头笑道:“妈妈,我比那位姐姐还要棒诶,我都没让爸爸抱。”
父母明显都愣住。
隔了会儿,压低声音夸奖:“嗯,我们宝宝真棒。”
林予墨听着耳根烧红,忍不住小声埋怨:“都怪你!”
傅砚礼同样无奈,道:“别捡了,你要是爱吃,山里应该会有人卖。”
“那不一样,那是自己辛苦捡来的。”林予墨继续道:“再说,我也不爱吃。”
“你捡了给谁吃?”
“你。”
理直且气壮。
傅砚礼看她,唇线弯起弧度:“乖一点,不捡垃圾,你也很棒。”
“……”
“啊啊啊,傅砚礼你再提刚才的事,我跟你没完!”
徒步走上山顶,途径一个小湖,岸边有人在钓鱼,一家子,小朋友就守着放鱼的桶,盯得认真,仰头,高兴说快看呐,小鱼在吐泡泡。
下午六点,同一个地点,看了一场落日。
林予墨想起看过的那本书,小王子说,有一天,我看了43次日落。
她发了一则朋友圈,发了日出与日落拍的照片,以及那张偷拍傅砚礼的照片,文案写的是——有一天,我看了一场日出与日落。
傅砚礼也看见,对这张图毫无印象,问:“什么时候拍的?”
“偷拍么,自然是你没注意的时候。”她抿唇,唇边带笑,“我拍的好吧,你得给我加鸡腿。”
“好。”
晚餐,傅砚礼点了一份瓦罐鸡汤,一整只鸡。
吃饭时,林予墨感叹:“好想在山里住下啊。”
“那就住一晚。”
“可是明天要上班。”
“也可以放半天假。”傅砚礼将鸡腿夹给她。
吃过饭,他去民宿办理入住。
林予墨在后面等着,有种拉好学生翘课的感觉。
山里民宿每间房是独立的,一栋栋木屋,半面是落地玻璃,夜里开着灯,远远看去,像落入山野的星光,推开推拉门,外面是小露台,栽种着几棵竹,风一吹,竹叶晃动,发出窸窸窣窣声音。
在他们计划里,没有留宿,没带睡衣跟换洗衣服,好在民宿有提供一次性内衣,以及浴袍,不至于洗完澡,没衣服可穿。
傅砚礼在林予墨之后洗完,浴袍款式简单,白色,只有腰间一根系带,胸前位置,露出一大块,他出来,正好跟床上的林予墨对上视线。
那道视线从他脸上往下移,停在胸口的位置。
林予墨知道他胸前的肌肉很好看,是紧而不柴,皮肤白,看着就手感很好的样子,穿着睡袍,一半遮住,一半露出来,比半/裸更吸引人。
傅砚礼拿着吹风机,插插头时,又将浴袍系紧一些,也不知道要防着谁。
林予墨坐在床上,山里信号一半,刷个视频卡顿严重,眼前有更好看的,索性就丢开手机,坐在床边,看他给自己吹头发。
跟给她吹头发不一样,傅砚礼给自己吹,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吹的同时胡乱拨几下,短发易干,没几分钟就吹完。
关掉吹风机,就注意到林予墨的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他下意识低头,浴袍是系紧的,只有胸前因为手上动作,前襟有些扯开。
他默默整理好,如果不是没有扣子,应当会严丝合缝地扣好。
林予墨:“……”
捂那么严实是要防着谁呢?
睡前,傅砚礼检查了下门窗,确定锁紧,又重新拉好窗帘,回到床边时,林予墨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神情诚恳,说:“能给我摸摸吗?”
他拉开被子的动作瞬时顿住,像是在消化她在说什么。
林予墨还担心她误会,替自己解释:“我说是摸一下胸肌。”
她曲着腿坐着,睁着眼,眨着睫毛,努力摆出一副我只是单纯摸摸,不会干其他坏事的表情。
“……”
傅砚礼消化半晌,说:“不能。”
“为什么啊?是你说的,我们试试的吗,都亲过了,还不能摸摸吗?”林予墨显得很失望。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林予墨轻咳一声,话还没说出来,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小小声反驳,“再说,你不是还摸过……我的。”
傅砚礼一张脸泛红,他皱眉,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那也已经是既定事实对不对,为公平起见,我要摸回来。”林予墨没说服他,倒是将自己说信了,给她的作案提供充分动机。
她伸手,很快就被捉住,她抽回来,再次上手,又一次被捉住,而且动作越来越熟练精准。
傅砚礼钳制住她的手,在她身边躺下。
摸不着,林予墨哼哼:“你给我摸,我如意了,摸两下可能觉得无聊就不摸了,但是你不给我摸,我只会抓心挠肝地惦记着。”
傅砚礼从容地捉住她的手,面不改色地说:“那就更不能让你摸了。”
“???”
林予墨花一秒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不就是钓自己吗?偏偏这招的确有用,开始只是好奇,更多是开玩笑,现在被钓得不上不下。
她有点生气,生气的点在于,好像只有她对他有想法一样,而他清心寡欲,无欲无求,那昨天晚上是谁那样亲她来着。
现在跟她装正经。
她非得撕下他伪装的假面。
恶从胆边生,她撑着起身,将傅砚礼压在身下,说:“我今天还非摸不可,荒山野林的,你反抗也没用。”
她扬眉恶气恶劣强势,好似她双手没被人单手就抓握住一般。
“林予墨,下去。”他声音比平时严肃的多。
她听着便更不乐意,想着至于吗,他一个大男人还怕摸一下吗?
“傅砚礼你好小气,摸一下你也不会少块肉。”
“予墨。”他语气无奈。
“等着吧,你人就睡在我旁边,等你睡着,总有我得逞的时候。”林予墨冷哼,“到时候我上下其手,每个地方都摸一遍!”
越说越荒唐,她现在正激动,说过的话就没过脑子,全然不知道,这些话录下来明日再听,能让她钻机会地缝。
说没用,傅砚礼只能动手,但深知男女力量悬殊,也并未用什么力气的,这就导致林予墨对抗时,迫不得已大半个身子压上来。
她虽然看着瘦,但骨架小,身上捏起来都是软肉,她趴上来,胸口抵着他的,如同落下的棉花云。
浴袍早在她的动作下变得松松垮垮,只是低头,就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但她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好不公平,他想接吻的时候她让他亲了,现在她想做点什么事,他抓着她的手,像是镣铐一样紧,不就是仗着自己力气大吗?
傅砚礼眸色加深。
无奈,还有一层更深的,少见的窘迫。
林予墨爬上来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傅砚礼一直叫她名字让她下去,她也是第一次感知这种变化,整个人僵住,什么动作也没了。
怎么办啊?
她就是嘴上说着起劲,并没想过会擦枪走火,真发生点什么,怂的比谁都快。
两人视线对上,隔着空气都感觉到四处蔓延的尴尬。
傅砚礼只是轻拍下她的背,道:“起来。”
这下林予墨不再闹了,乖乖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坐在床边,一脸无措地看着傅砚礼掀开被子起身,走向浴室。
她再没经验,也知道是去做什么。
以她有限的知识,只知道个大概,但隐约觉得这样应该很难受吧。
浴室的门打开关上,里面亮起灯。
林予墨在床上呆坐了会儿,有丁点过意不去,也有那么点好笑,毕竟她从来没见过傅砚礼这样,跟冷静理智沾不上边,片刻后,她从床上起来,到浴室门口,敲了下门。
没有人应,她听到花洒的声音,不知道是冷水还是热水,现在用冷水会感冒吧。
林予墨轻咳一声,假惺惺问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等了好一会,听到里面传来声音:“不用。”
因为极力克制,所以低沉喑哑,性感的要命。
林予墨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动作,她现在应该处在黄体期,激素水平低,理应没什么世俗的欲/望,偏偏就这两个字,就能让浮想联翩。
很想推开门,看他做什么,她只见过尺度挺大的漫画,漫画里,男主在浴室,热水雾气氤氲开,他脸上红透,咬着唇,手臂上的青筋毕现……
所以傅砚礼的拒绝,让她小小失望了下。
想到这里,林予墨自嘲自己现在越来越变态,也觉得好笑,转身要回床上。
浴室的门忽然打开,冷气也一并带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握住,他的手是冷的,湿漉漉的,让她一惊,听傅砚礼低哑嗓音道:“不是要帮忙吗?来。”
“!”
她只是开玩笑啊。
没来得及拒绝,林予墨已经被拉进浴室,四目相对,她只看到一双暗色的眼,还没来得及多看,眼睛被毛巾遮住。
眼前全黑,什么也看不见,双手都被抓住,她根本没办法去揭开。
只知道傅砚礼带着她到洗手台,他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
“我不会。”声音都在抖。
“我教你。”
不用看林予墨就知道自己此刻小脸通红,像是喝掉一整瓶酒,脑子也被酒精麻痹,晕晕乎乎如坠云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全凭他引导。
她能感知温度,气息,声音,唯独看不见,只能凭借着这些感官拼凑出脑子里的想象画面。
啊,要疯了。
更疯的是,在她烧得快糊涂时,他低身衔住她的唇,时而温柔时而热烈,直到情不自禁溢出的一声被耳朵灵敏捕捉到,轰的一下,什么理智也没了。
她从没想过过程会这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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