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七年之痒 > 13、第 13 章
    连珩很期待余景听到这三个字后的表情。


    对,是期待。


    这么多年,他像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卑劣的窥探着余景的生活。


    不想去装什么好人,假惺惺地摆出一副悲痛万分的姿态,去告诉余景这么一个消息。


    所以他不难过,甚至有点开心,有点迫不及待。


    祁炎的离谱程度远远超乎他的预料,连珩觉得搞出这堆烂事怎么也回不了头。


    他期待着余景会不会崩溃、后悔、痛苦万分,会不会求助于他身边唯一能帮助他的人,会不会……多看一眼自己。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余景在短暂的沉默后淡淡地笑了。


    “弄错了吧?”


    连珩眯了眯眼。


    他看见余景拿着手机的手指在发颤,分明已经接收了的音频,却怎么也不愿意打开。


    “之前祁炎跟我说过,这个秘书有些问题,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要报复,所以向你撒谎。”


    余景低着头,没去接连珩探究的目光。


    他语速很快,字句之间连着模糊的重音,也不管连珩做何表情,关掉手机,说不能当真。


    连珩也笑了:“是吗?”


    余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回答也没有意义。


    “我核实过,有监控和销售记录——”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余景赫然打断了连珩的话,慌慌张张地解释,“那些只能说明小李去买了东西,但怎么能证明是祁炎让他买的?退一万步来讲,祁炎的朋友圈很乱,他可能是买给其中一个老板的、的女人,并不能说明——”


    余景顿住。


    “说明什么?”连珩微微挑眉。


    余景茫然地抬头。


    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连珩从头到尾也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而之后的颇多联想,几乎都是他一人在对号入座。


    一个平a骗完了余景的大招,他像一个跳梁小丑,滑稽地跳下自己埋的圈套。


    “你来看我笑话的吗?”余景问。


    连珩唇瓣轻抿,落下唇角。


    诚然他不怀好意,但绝没有幸灾乐祸。


    即便连珩心脏上磨的老茧比手指上的还厚,可听见这样的话,眸中还是闪过一丝刺痛,又很快被淡淡的笑意掩盖过去。


    “不是。”


    余景并未察觉,依旧陷在自己的情绪中。


    “祁炎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这其中肯定有误会,等我晚上下班回去问问他就好,你也别多心。”


    连珩把他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


    最后却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好。”


    -


    余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


    那时刚吃完饭,距离上课的点还有一段时间。


    他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地在工位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尖锐的耳鸣针扎般传入大脑,倏地刺疼一下。


    同事关心地看着他:“余老师,你怎么了?”


    余景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喉间发哽,说不出话。


    “他脸色不好,是不是低血糖?”


    “哎,我这有糖,”对桌的女同事把撕开口的巧克力递过来,“吃一点吧。”


    余景抬起手臂,指节按在桌子边缘,停了片刻,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谢谢,我没事。”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初春的气温很低,自来水浇在指尖,凉意细细密密扎进皮肤,冷得发疼。


    还没上课,周围时不时有学生经过,喊上一声“老师好”,然后推推搡搡跑进厕所。


    余景面无表情。


    下午没他的课,但班主任要求全天坐班。


    余景请了半天病假,恍惚之间出了校门,不知道去哪儿。


    找祁炎对峙?


    还是找小李核实?


    又或者去找连珩询问?


    询问连珩是不是弄错了,余景想破脑袋都没想过会听到那三个字。


    会不会是避孕套、润滑剂,而不是避孕药?


    录音就在那里,余景拇指悬在屏幕之上,停了许久,还是没有打开。


    自欺欺人的把戏并不高明,只要稍作思考就能打破那窗户纸一般薄弱的可笑假想。


    连珩能隔这么久过来找他,肯定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也得到了肯定的结论——


    祁炎出轨了,对方还是个女人。


    -


    余景在附近的公园广场里坐了一下午。


    午后几小时还有点阳光,四点朝后气温就降了下来。


    他就坐在那儿,静静地,冻得手脚冰凉。


    音频终于在耳机内响起,连珩和小李的声音一问一答,简洁清晰。


    余景的心脏已经痛到麻木,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这样机械地听着,一遍遍重复。


    声音重叠,他似乎还能听见祁炎的声音。


    病床边,对方真心实意地同自己撒谎,堂而皇之地向未来保证。


    出院时祁炎看着他的笑眼,新年时车内的那声宝贝,还有这几个月数不清的相拥和亲密,此时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余景不知道祁炎会不会在某一刻心虚愧疚,看着他去想另一个女人。


    竟然是一个女人。


    心脏仿佛被人猛地锤了一拳,余景痛苦地躬身,用手盖住面颊。


    泪水几乎在下一刻湿润掌心,他从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哽咽。


    回忆如碎片纷飞,少年爽朗的声线带着笑意。


    余景的十七岁还很青涩,唯一接触到的“不合常规”就是祁炎。


    “男的怎么了?俩男人的片子你没看过?什么年代了好学生,你不会觉得不正常吧?”


    高二下午的体育课上,祁炎嘴里叼了根草,往后靠在操场边的单杠上,随意地摊开手臂。


    他山大王当惯了,嗓门大,也不拘着。


    余景站在祁炎身边,左右看看,怕被人听见了。


    “看什么?”祁炎握住他的肩头,俯身靠近,“你介意?”


    余景是有点介意的,但不敢说。


    只能支支吾吾地:“没有。”


    祁炎“嗤”一声笑出来:“什么性别长相,都是狗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咱俩就谈恋爱,你敢不敢跟我谈恋爱?”


    作为一个三好学生乖乖男,早恋这个话题对余景来说过于超前了。


    更何况还是跟个男人早恋,这已经不是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了。


    余景吓了一跳:“我回教室了。”


    他摘掉祁炎的手臂,走得很急。


    太阳从身后晒过来,低头能看自己身前的影子,晃得头晕脑胀。


    “敢不敢?”祁炎在他身后大喊,“余景!你敢不敢?!”


    操场附近的同学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余景咬着唇,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回答我就把问题问全乎——!”


    余景猛地停下脚步。


    “余景,你敢不敢跟我——”


    “敢!”


    余景转身的瞬间喊出回答,几乎用尽全力地,被迎面的阳光刺了下眼睛。


    有什么不敢的?


    跟祁炎谈恋爱。


    祁炎咧嘴笑得张扬,像夏天热烈又慵懒的太阳。


    他伸了个懒腰,再拢起双手,放在嘴巴前兜成喇叭状。


    “好——我知道了——”


    -


    晚上十一点,连珩下班回家。


    漆黑的楼道随着电梯门的打开而照进第一缕灯光。


    他迈开脚步,红外感应灯随之亮起。


    连珩嘴里叼了根未点燃的烟,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还没来得及低头,手突然顿住了。


    深灰色的防盗门边,余景撑了下地面,挨着墙慢慢站起来。


    连珩立刻摘了烟,过去扶了一把。


    余景的手很凉。


    “小珩…”他声音很轻,微微发抖,“对不起。”


    连珩狠狠皱了下眉,开门把余景拉进了屋。


    余景六神无主地站在玄关,视线发直,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连珩带到沙发上坐下,再往手里塞一杯热茶。


    他哭过,一双眼睛红得不行,显得脸色越发苍白,唇瓣就没了血色。


    像一只待宰的兔子。


    连珩想。


    那种慌乱而又不知所措的恐惧,如烙印一般刻在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神情上。


    这让连珩非常不舒服,几乎是生理性的排斥。


    他有些焦躁地在余景面前走了一个来回:“吃饭了吗?”


    余景猛地抬眼,撞上连珩的目光。


    他似乎非常敏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立刻警觉起来。


    可是面对真正的询问与互动,回应又格外迟缓。


    余景摇了摇头。


    于是连珩去厨房忙活。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端在了余景面前。


    “凑合吃点。”


    余景抬了抬眼,看向站在茶几边的连珩,眼底浮出几分湿润。


    雾蒙蒙的。


    连珩垂在裤缝处的手指蜷起两个指节。


    他见不得这样的余景,哪怕一切都如他所愿。


    “小珩,我知道我之前说的情况几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对吗?”


    余景认真地看着连珩,几乎暗示着,希望能得到一点儿他想要的、哪怕是敷衍的回答。


    可连珩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压抑着心底翻涌沸腾的情绪,平静地失控。


    绝望从胸口溢出来,凉得就像此时窗外的月。


    余景安静地等着。


    等了许久,连珩笑了。


    他屈膝坐在了茶几边的地毯上,垂眸把筷子递过去,放在余景掌心。


    再抬头,微微仰视着看他。


    目光温柔,轻轻地说:“吃完,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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