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七年之痒 > 14、第 14 章
    连珩没想着钓余景的胃口,他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把事情调查清楚,再找过来,是打算把事情摊开来全部告诉余景。


    毕竟早点揭露,也好及时止损。


    他乐意看见余景和祁炎分开。


    只是半道上出了点问题,余景的胆小超乎他的意料。


    都不说分析利害权衡舍去,余景压根就不能接受,甚至愿意维持表面和平,自欺欺人。


    这不是连珩第一次在余景身上失算。


    当年余景和祁炎的事在高考后被意外发现,惊动了老师和家长。


    面对多方压力,连珩以为余景会和以前一样,耷拉着脑袋接受批评,保证绝不再犯。


    家风如此,余景向来听话。


    然而那次余景却垂着睫,抿着唇,像头尥蹶子的犟驴,一言不发。


    他被关在了家里,没收了手机,不给出房间。


    三餐加起来吃不了从前的一顿多,体重锐减,整个人瘦了一圈。


    可能担心这么关着会出什么事,所以七月底的时候,余景父母偶尔会放连珩进房间去问功课。


    而就是那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几乎是后几年连珩噩梦的全部来源。


    他从未见过这样冷漠的余景。


    或许是那时候的样子太狼狈了,余景整个人都瘦脱了相。


    哭红的眼睛浮肿,唇瓣干裂,脸上印着凸起的指痕,就没消下去过。


    眼神是空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儿。


    手里拿着着笔,问题目也只是将步骤写在草稿纸上。


    不说话,也没表情,浑身上下仿佛被抽掉了精神气,只剩下一具用线拉扯着的躯壳,在巴掌大的房间里静静等待着溃败与腐烂。


    连珩对祁炎的恨意在那个夏天达到了最高。


    因此,面对前来寻求帮助的祁炎,他说出了这辈子最恶毒的话。


    “阿姨说得对,你就是个狗皮膏药,沾上一点准没好事。我哥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们都是男人,你真想毁了他一辈子?”


    十七岁的连珩太想让余景和祁炎分开,光冕堂皇地使用着大人们认可的理由。


    在祁炎面前,他是一个清醒者、胜利者。


    他和余景的父母站在统一战线,他们才是更亲密的关系。


    他以为他占上风。


    以为只是时间关系,余景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八月盛夏,余景的不告而别狠狠打了连珩一个耳光。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震惊万分。


    他们忙着在邻市寻找,犹如大海捞针。


    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连珩感到诧异。


    同时,他心底压抑着的,那份秘而不宣的情愫,也在此时最为汹涌。


    分明都是男的。


    分明不可以。


    他所恐惧的、逃避的一切,余景为什么能迎头直上,几乎将脚踩在他的脸上。


    为什么?


    因为祁炎吗?


    那换他可不可以?


    大胆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如火焰般骤起,膨胀、炸裂。


    震耳欲聋。


    随后,冷却后的灰烬如雪一般薄凉,飘飘扬扬落在连珩心上。


    他没得到答案,却明白迟了。


    十七岁的连珩为自己的偏激与迟钝付出了代价。


    那个从小保护着他长大的哥哥,彻底离开了他。


    -


    “所以你昨天压根就没说自己已经顺藤摸瓜扒拉出来那个女人了?”


    连珩烦躁地“嗯”了一下。


    人就是这样特别矛盾的东西,连珩想看余景伤心崩溃——如果想让他离开祁炎,也应该伤心崩溃。


    可余景还没难过一点,他又心疼得手慢脚乱,连话都不敢说了。


    因爱生怖,因爱生忧。


    连珩这辈子所有的担惊受怕,都折在了余景这里。


    “唉,没事。”


    他身边的人端着酒杯,长时间的停顿,最终摇了摇头。


    “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


    连珩斜眼看过去。


    “而他,你的宝贝哥哥、渣男锅里的青蛙,会在事情败露之前被温水煮到麻木,接受现实,相安无事地继续生活。”


    连珩:“……”


    “而你,我的朋友,纯爱战神、暗恋高手,终将孤独终老、一无——所有!”


    周老板冲他举起酒杯,风骚地一挑眉。


    “……”


    连珩和他碰了一下杯。


    “谢谢。”


    再低头,抿了一嘴苦涩。


    连珩想过这些问题,在他妈急着给他找对象结婚的时候。


    前些年特别着急,赶鸭子上架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后来出了点事,就慢慢看开了。


    随着年龄的增大,积累阅历的同时,也积攒着直面内心的勇气。


    这么多年,连珩在父母耳边旁敲侧击了不少,稍微一想都能琢磨出东西。


    但能不能面对,或许又是另一回事。


    像余景那样。


    连珩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年后一个多月,连珩都在处理零碎的公务。


    手上没大案,空闲时间多。


    他顺藤摸瓜,通过小李调查了祁炎去年半年的行程,在确定了几个可疑人物后一一排查,最后只剩下一个。


    祁炎名下娱乐公司的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姓菜。


    没什么名气,糊穿地心,公共账号的最新一条动态停在去年的十一月,ip显示在b市。


    时间地点都对上了。


    连珩怕再查下去会打草惊蛇,便暂时收了手。


    他赶回b市,告诉余景。


    可惜,话说一半,余景捂上了耳朵。


    因为偏爱而选择盲目吗?


    嫉妒在心底滋生,一点一点堆成愤恨。


    这种情绪真是常感常新,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不怎么好受。


    连珩垂眸握着杯身,叹出一声苦笑。


    要放弃吗?


    尊重祝福?


    余景有权利选择他想要的一生。


    自己又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身份去规劝呢?


    这种吃力不讨好,指不定两边不是人的行为还要继续下去吗?


    连珩不知道。


    他只是嫉妒,还在嫉妒。


    他求而不得,像个跳梁小丑。


    丑陋扭曲。


    多可笑。


    -


    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家,出电梯时感应灯亮了。


    仿佛昨日重现,连珩顿了一下,摸摸口袋。


    即便唇上没叼着烟,却还是把打火机握在手心。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在看见空荡荡的门口时也的确笑了出来。


    连珩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能一直待在b市,和余景接触久了整个人都变得有点不正常。


    他洗了个澡,光着上身从浴室出来。


    手机上的线上监控提醒门口有可疑人影,连珩随手划开,竟然是余景。


    对方站在门边,也不敲门,石墩子似的,灯一关怪吓人。


    连珩皱着眉,走去把门打开。


    余景吓了一跳。


    “你在家啊?”


    “怎么不敲门?”


    “敲了,没动静。”


    “哦,我在洗澡。”


    连珩退开几步,去卧室拿了件短t套上。


    余景已经换好了拖鞋,站在玄关似乎多少有点不自在。


    连珩走去餐桌倒了杯水:“吃饭了吗?”


    余景愣了愣:“没有。”


    连珩非常自然地去了厨房:“还是只有馄饨。”


    余景:“……”


    热水倒进窝里,很快就沸腾了,连珩在碗里调了汤底,扔进去一撮虾皮。


    余景在门口探进来个脑袋:“你怎么不问我过来干什么?”


    连珩耷拉个死鱼眼看他:“被撵出来了?”


    余景:“……”


    四目相对间,连珩给看笑了。


    相比于昨天,今天的余景精神好了许多,只是眼睛还是很红,包括眼眶周围,像是被大力揉搓过,那一片都红彤彤的。


    “我只是觉得和他暂时分开比较好。”


    果然是吵架了。


    “门锁密码9595,下次直接进来。”


    余景顿了顿:“我还以为是0428。”


    四月二十八日是连珩生日,他的惯用密码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太好猜了,不安全。”


    “也是,”余景点头,“但9595是什么意思?”


    连珩停顿片刻:“没意思,随机的。”


    馄饨简单过水煮熟就好,连珩把碗端去餐桌,发现余景正低头整理袖口,还是往掌心拉扯着整理。


    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件打底的高领毛衣。


    这种毛衣一般袖口较窄,不像衬衫那样还需要特别整理。


    再者,都吃饭了,整理袖口也应该是捋起来。


    屋里暖气开着,连珩甚至只穿着单衣。


    很反常。


    连珩的视线落在余景的手腕,趁对方走到桌边时突然握住。


    丝毫没有被阻拦,他捋开了余景的衣袖。


    腕间的指痕尤为醒目,连珩脑子里“轰”的一下,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个死气沉沉的夏天。


    坐在书桌前的余景模样狼狈,脸上印着消不下去的红肿。


    少年抛下一切去奔赴一场未知,到最后又获得了什么?


    恍惚间,连珩听见自己的声音。


    因为语气怪异,听起来一波三折。


    “他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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