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婚后情话 > 第 47 章 047
    阮梨想,其实霍砚舟想要知道她在哪里一点都不难。就如霍砚舟之前说的,她人际关系简单,吵架之后能去的地方更少,师姐家里有小孩,孙媛自然就是首选。


    “笙笙,我知道你在。”霍砚舟的声音复又响起,“开门,好吗?”


    “不好。”阮梨回得干脆。


    门外一时无声,阮梨也安静地站在门边。


    “笙笙。”霍砚舟喊她的名字,音色温沉。来之前他想了很久,这些年处事待人,他早已形成了一套自己的习惯,从不解释,结果导向,有性格使然,也有后天影响。但不论出于怎样的原因,这样的行为方式不适于夫妻之间。


    婚姻需要坦诚,安全感和信任感是基础。


    “笙笙,我没有不相信你,在你身边安排了人不是不相信你,也绝对没有要跟踪你的意思。”


    这样的解释略显苍白,霍砚舟话停一息,似是轻叹,“很多年前,我出过一次车祸,从那之后,身边就一直有人跟着。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也要保证你的安全,事先没有和你说,是担心这样的生活方式会让你不自在。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安排了人在你身边,是我不对。”


    阮梨讶异,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我承认,我介意霍明朗的存在,但我从没怀疑过你和霍明朗。笙笙……”


    “车祸是什么时候的事?”阮梨却蓦然开口,打断了霍砚舟的话。


    “十三岁。”


    那不就是……阮梨忽然就有些急,“所以你那个时候一直没来,是因为出了车祸?”


    “什么?”


    霍砚舟似是没听清,阮梨急急打开门,像是想要去确认什么,“你不记得了吗?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岁,你陪我玩过一下午的魔方。后来你答应我第二天还会来,可是你……”


    霍砚舟没来。


    她之后等了好多天,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房间里的光涌出来,将走廊映得半明半暗,霍砚舟颀长的身影挡在门边,阮梨这才意识到她因为一刹的着急,已经主动开了门,想要再关,却被霍砚舟撑住。


    “笙笙。”


    “你……”阮梨微顿,故意凶巴巴道,“不许进来,不许卖惨,不许动手动脚。”


    “……”


    “你要是能做到,我们可以继续聊。”说完,她刻意绷起脸。


    “好。”霍砚舟点头,“我不进来,不卖惨,不动手动脚。”


    阮梨:“……”


    他干嘛要重复她的话啊,奇奇怪怪的。


    “告诉你车祸的事,不是卖惨,是不想你误会我的用意。”霍砚舟为自己辩白,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阮梨身上,深湛眸底敛着温和。


    他没想到阮梨会记得当年的那件事,毕竟她那时候还那么小。


    “你还记得魔方的事?”


    阮梨心间涌起难言的异样,缓缓点头,“之前没有刻意去回忆过,前段时


    间……忽然想起来的。”


    她没有撒谎,但也不愿意告诉霍砚舟,她梦到了他。


    “你……还记得吗?”


    “当然,怎么会忘。”霍砚舟唇角牵起一点笑。


    那是他们人生里的第一次交集。


    阮梨捉着门框的手指微微收紧,“那你后来一直都没有出现……是因为出了车祸?”


    “是。”


    温沉的一个字,让多年前那个坐在花坛边等了很多天的小姑娘终于有了答案。


    小小的女孩子每天等在同一个地方,从日出到日落,等得春芽长成绿叶,滑梯架上都攀满了绿藤。


    她以为,是她太笨,大哥哥才不愿意再出现,才不要来找她玩。


    “所以,你一直在等我吗?”霍砚舟问得不确定,却又隐隐从阮梨清软的眸底感知到这种可能性。


    阮梨的思绪被从回忆中拉出,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男人,和旧日时光里的那个英俊干净的白衣少年重叠。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发生意外,他如约出现,他们之间的故事……会不会不一样?


    “你——怎么会遇到车祸?”阮梨听得懂霍砚舟方才那些话的言外之意,车祸之后他身边就一直安排了人保护着,那说明这场车祸大抵不是简单的意外。


    “查清楚了吗?是普通的意外,还是……人为?”


    霍砚舟沉默。


    阮梨猜他大约不想提,她也隐隐明白,为什么每次提起年少的事,霍砚舟总是几句带过。对于他来说,那应该不算什么太愉快的回忆。


    就在阮梨以为这一次霍砚舟也不会说什么的时候——


    “人为。”


    沉淡的两个字,却细思极恐。


    阮梨眸底涌起讶异,她很难想象是谁安排了那样一场车祸,只为了针对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


    隔着一道薄薄的镜片,霍砚舟沉静的眉眼被昏暗光线敛得深长,他邃然的眼底纳着对过往的淡然,似乎那些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在他这里早已经不过尔尔。


    “想要知道么?”


    “如果你想,我说给你听。”


    阮梨没想到霍砚舟会说这样的话,她虽然好奇,却并不想勉强他,尤其还是借用眼下这种他在哄她的情形。


    “你呢,你愿意讲吗?”


    “你是我的妻子,你想知道的,我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梨微顿,被“妻子”这样的字眼惹得耳热。


    “那你,等我一下。”


    她关上门,虚虚留了一道门缝,转身回了卧室。不消片刻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我们出去说。”


    “好。”


    京北暮春的夜晚已经开始转暖,阮梨只在长袖t恤外罩了件单薄的针织衫,两人一起走入电梯,阮梨果断站到了距离霍砚舟最远的角落。


    霍砚舟失笑,“答应过你,不会动手动脚。”


    “……”心思被戳破,阮梨有些


    尴尬地别过头,却又在光亮可鉴的厢壁中与霍砚舟的视线对上。


    霍砚舟看着如镜厢壁上女孩子乌润的眼睛,想到白天在书房时这双眼睛里涌动的水光,看向他的时候,那么委屈。


    “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阮梨:“……”


    白天在书房的荒唐画面又蓦地跳入脑中,还有那枚令她一想起来就无比羞耻的玉章。


    “不许再说了,你要是再说……”阮梨顿了顿,“我就回去了。”


    “好,不说。”霍砚舟颔首,不再提这件事。


    两人走出小区,经过街心公园的时候阮梨停下,指着路边的一个长椅,“要不,就在这里说?”


    这大概是霍砚舟这辈子待过的最简陋的聊天场所,西装口袋里的手机不断有消息涌进来,康明在和他请示下周董事会的事项,执行副总和财务总监还等在他办公室门外。


    霍砚舟点头,“好。”


    这段旧事已经过去了十九年,刚刚发生的时候在整个京北城都掀起过不小的风浪,只是阮梨那个时候年岁小,并不知道这些。


    那天晚上,霍砚舟和霍静一起陪明婉珍去听音乐会,回来的路上,明婉珍坐了霍靖诚的车,而霍砚舟和霍静两人坐在另外一辆车上。


    意外就发生在回程的路上,一辆白色轿车从垂直方向冲过来,像是早有目标一样直直撞上霍砚舟和霍静的那辆车,肇事司机当场身亡。


    霍砚舟平静地描述着当年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和小七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出院的时候就听说二哥被父亲调去了美洲区。”


    阮梨微讶,“是……霍叔叔?”


    她习惯了称呼霍廷年为霍叔叔,一时没能改过来,“怎么可能是……”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二哥。”


    霍廷年那个时候已经在恒远履职多年,很多人都以为他将来会接替霍靖诚,成为霍家的下一任话事人。


    但也有人不这么认为,毕竟这么些年,霍靖诚亲自带在身边教习的儿l子只有一个,就是霍砚舟。


    似乎霍砚舟和霍廷年天然就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事后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肇事车辆被动了手脚,而已经亡故的司机曾经是二哥在广城分公司的下属。”


    “当时媒体大肆报道这件事,父亲为了避风头,把我和小七送到了海市。”


    说到了这里,霍砚舟偏头看身边的阮梨,“抱歉,让小阮梨等了我那么久。”


    他的视线深隽,让阮梨莫名耳热,而且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他怎么知道她等了很久。


    阮梨低下眼,故意反驳,声音却温吞,“没有,只有两天……一天半。”


    “一天半也很久了。”霍砚舟唇角牵着笑,很难说清楚此时此刻的感觉。


    知道在漫长的时光里,他的笙笙也曾等待过他,有一种心疼、难过和无法宣之于


    口的满足。


    或许之后的那六年,就是老天在替小阮梨惩罚他,惩罚他当初的失约。


    “那……后来呢?”阮梨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霍廷年这个人很难用好或者坏去界定,但怎么看,都绝对不像是一个会对自己弟弟妹妹下毒手的人。


    “后来事情慢慢淡出大众的视野,我和小七被送到了欧洲。”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呢?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让他们重新回到京北么。很多年里,霍砚舟也反复想过这个问题。


    明婉珍告诉他:这是你父亲的安排。


    霍靖诚告诉他:离京北远一点,你和小七才安全。


    可十五岁的孩子,才刚刚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又要被丢到异国他乡。


    霍砚舟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和霍静离开的那天,明婉珍被霍靖诚关在了老宅的祠堂。霍靖诚不许她来送机,怕她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损了霍家的颜面。


    也是之后的很多年,霍砚舟才慢慢想通一件事,当时霍靖诚坚持要将他和霍静送走,最根本的原因也为了霍家的颜面。


    只要他和霍静一天在京北,就会有人议论这件事,在霍靖诚看来,这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


    “后来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偶然碰到过一对母子,那个孩子哭着闹着说我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


    当时霍砚舟只有十七岁,这件事最后是霍臻帮他处理的。霍臻给了对方一大笔钱,将一叠材料放在了他公寓的桌上。


    霍砚舟永远记得那一天,伦敦的雨天,整个泰晤士河都浸在茫茫大雾里。


    沉暗的房间里,他撕开霍臻留下的文件袋,寂静无声的空间,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一页擦着一页。


    阮梨乌润的眸子睁大,眼底一点点涌上震惊,连眼角都变得圆润。她嘴巴微张,显然无法相信,也根本没办法把那三个字说出来,“你是说……是……”


    “是。”


    霍砚舟沉默一霎,“虽然所有的材料都没有留下明确的证据,但都指向了那个幕后真正的主使者。”


    他敬爱了许多年,教他读书识字做人处事,让他高山仰止的父亲——霍靖诚。


    阮梨不能想象。


    在她二十四年的人生里,父亲是阮兴国那样的存在,将她如珠如宝一样捧在手心里抚育长大。


    更何况虎毒不食子,怎么会有人能够对自己的亲生儿l子下杀手?还将这样的罪过按在另外一个孩子身上。


    不对……不是下杀手。阮梨摇摇头,霍靖诚从来就没想过要霍砚舟的命,他想要的……只是——


    “我……我想不通。”


    这超出了阮梨的认知,她永远不理解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存在。


    不,霍靖诚根本配不上父亲这两个字。


    霍砚舟偏头看她,“如果是你,身在困局之中,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稳妥的却必然灭亡的,一个是极端的却可能置之死


    地而后生,你会怎么选?”


    阮梨沉默。


    良久之后眸底倏然涌上了然。


    她听阮兴国说起过霍家从前的事,知道在霍砚舟执掌恒远之前,恒远曾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内部派系斗争捆绑,霍靖诚身在局中难以撼动,最后才选了霍砚舟做那个破局之人。


    而如今看来,霍靖诚其实一早就为霍家选定了它的继承人。


    可那个时候,霍廷年才是更多人眼中的继承者,霍廷年的身后也同样有支持他的人。


    “可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么极端的方式呢?不能……不能等你长大之后,自然过渡吗?”


    话问出来,阮梨也觉得自己天真。那个时候霍砚舟才十三岁,而霍廷年已过而立之年,正是最有可能施展抱负和才华的年纪。


    长久的寂静。


    霍砚舟闭眼,凸起的喉结微动,“他这一生,所做所虑,从来都是为了霍家。为了霍家,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爱人、孩子、自己。


    阮梨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霍砚舟,他一定很难过,所以才会闭上眼睛,不想让旁人察觉他眼中丁点的脆弱。


    阮梨记得霍靖诚的书房里挂着的那幅画——《江山秋色图》,出自霍砚舟的手笔,和价值连城的古画挂在一处。


    她也听霍明朗说起过,说霍砚舟是霍靖诚唯一带在身边的孩子,从写字开始,一样一样细致地教导。


    那些少时的时光里,一定有很多让他难忘和贪恋的画面,以至于得知真相的时候,他才会这么难过。


    “霍砚舟。”阮梨轻轻抬起手臂,“你别难过了,我……抱抱你吧。”


    说着,阮梨靠近,伸手半圈住霍砚舟的肩膀,她把脸颊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而温柔地安慰着,“不要难过了哦。”


    这对霍砚舟而言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三十二年的人生里,被赞誉、被追捧、被期待、被诟病,有人敬他,有人怕他……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安慰他,要他别难过。


    霍砚舟蓦地失笑,抬手去揉阮梨的后脑,“明明是我来哄你的,怎么现在变成了你哄我?”


    是哦。


    但好像这种时候,她并没有在意谁让步得多一点。但被霍砚舟这么一提醒,阮梨便慢吞吞地放下手臂,“是哦,那我矜持一点。”


    霍砚舟:“……”


    夜风拂过,阮梨扯着针织衫的袖子,霍砚舟想去碰她的手,却被阮梨躲开。


    她偏头提醒他,“不许动手动脚,你答应过的。”


    “那可以回……”


    “嗳,那边有家奶茶店诶,我想喝奶茶。”说着,阮梨就兴冲冲地起身,又转身问霍砚舟,“你要不要喝奶茶?”


    “……走吧。”


    软件园区毗邻电子科技大学,这个时间还有学生在排队买奶茶,催促着快一点要查寝了。


    阮梨和霍砚舟排在队伍的末尾,阮梨看着招牌上的饮料单问霍砚舟,“你想喝什么?”


    霍砚舟扫一眼,“鲜榨雪梨汁。”


    “嗯?”


    霍砚舟的视线垂下来,看着她,又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梨汁。”


    阮梨蓦地低眼,梨汁就梨汁,他……他那样看着她干什么,像是在……暗示什么。


    霍砚舟站在她身后,视线里,女孩子白嫩的耳廓透着一层薄薄的粉。


    有男生走上前,朝阮梨递出手机,“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阮梨:“?”


    男生回得落落大方,“是这样的,我们社团下周末办活动,一起去西山踏青赏花,同学你有兴趣的话我拉你入群,到时候喊你舍友一起。”


    这是什么新型搭讪套路?在阮梨微怔的同时,霍砚舟已经拿出了手机,“我加你。”


    男生诧异,“你是……”


    “她舍友。”


    “……”


    他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她舍友”几个字的啊,阮梨想笑又觉得不合适,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嘴角。


    男生尴尬地笑笑,“别开玩笑了,学校怎么可能男女混住。”


    霍砚舟:“结婚了就可以。”


    果不其然,阮梨在男生的脸上看到了精彩绝伦的表情。这回不用她再开口拒绝,对方已经识相地乖乖走掉了。


    她身后,霍砚舟默默地收回手机。阮梨没忍住,蓦地笑出声,又连忙憋住,纤瘦的肩膀因此而微微颤抖起来。


    霍砚舟:“……”


    调整了好半天面部表情,阮梨才抬起头看霍砚舟,“你也不怕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


    “他搭讪我太太,我还要顾虑他的感受?”


    “……”阮梨被反问地哑口无言。


    行吧,你有理,你说得对。


    “阮笙笙,你觉不觉得你有点太招人了?”


    阮梨眨眨眼,“可能是我长得太好看了叭。”


    霍砚舟:“……”


    蓦地,霍砚舟又轻笑,诧异于她理所当然且有点可爱的回答,以及自己竟然会问这样幼稚的问题。


    说话间,队伍不断地向前移动,正好轮到他们点单。阮梨点了两杯奶茶和一杯梨汁,霍砚舟先她付了钱。


    “这么晚喝这么多不会失眠么?”霍砚舟问。


    “不会啊。”阮梨手里拎着一袋还没开封的奶茶,“圈圈加班好辛苦的,我得给她加餐。”


    霍砚舟脚步微滞。


    阮梨吸了一口甜软的奶茶,故意问道,“你开车过来的吗?等下怎么回去?要不要帮你叫车?”


    “笙笙。”


    “嗯。”


    “真的,不回去吗?”


    阮梨低下眼,用帆布鞋底磨着脚下的地砖,“有个人今天才告诉我,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那要罚多久?”霍砚舟轻声问。


    阮梨也不知道,甚至今晚不回去的原因也只是想要和孙媛待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生气。孙圈圈这段时间好辛苦,肯定也有很多事想和她吐槽,她想要陪孙媛。


    “霍砚舟,我等了你十九天。”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霍砚舟却听懂了。


    时光里的小阮梨一定很难过。


    “阮笙笙。”


    阮梨抬眼,霍砚舟微微倾身,原本落在她发顶的吻就这样轻轻擦过额角。


    “对不起。”


    为今天的霍砚舟向你道歉。


    也替旧时光里的那个少年说一声对不起。


    阮梨微怔,只觉得这样的春夜,风也温柔,人也温柔。


    “你……你说话不算话。”


    “嗯。”


    “说……好的,不许动手动脚。”


    可却趁她不备,亲了她。


    霍砚舟垂眼,深隽眼底凝着薄薄的笑,“嗯,没有动手动脚。”


    阮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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