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屏住呼吸, 放轻动作，尽量做到无声地从大开的窗户里爬进静悄悄的卧室。
他是个还算谨慎的人，每次偷窃之前都会用大量的时间去踩点和观察——他盯上这户人家很久了, 两个女性, 还是母亲和刚毕业的学生组合。这听起来胆子就不大的人家就算今天发现了自己, 那也只能假装没听见动静, 自认倒霉！
有过入室伤人案底的小偷紧了紧手中的刀，伸长脖子去看床铺里一动不动的人影。
他还记得这家的女儿比母亲高些, 身形也更为瘦削……再扭扭头, 屋内墙壁上的‘拼搏百天’字条还未被揭下，象牙白的储物柜上还摆着个小小的零钱罐。
张北松了口气，自己运气不错, 没有一上来就抽中母亲的房间——半大的小姑娘更容易被恐吓！也更方便他作案多了！
更何况在楼底下天天早起遛弯的大娘大爷们都说这家小孩不熬夜，天天早上下楼也跟着他们到处走, 现在这都半夜了，这姑娘估计早就睡熟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不大的屋内转了一圈，将翻箱倒柜的动作放轻再放轻, 硬是凭着长年累月积攒起来的技术和经验没有吵醒床上睡得死死的人。不过张北遗憾地发现这屋里最值钱的大概只有那个满满的零钱罐……也能理解，哪个刚结束高中生涯的学生会立刻往屋里丁零当啷地搬值钱玩意, 都忙着和朋友出去疯玩呢。
还是有点不甘心……黑衣小偷嫌弃地拨开抽屉里零零散散的橡皮和铅笔芯，砸吧砸吧嘴。
他直起身, 刀身折射出一道刺目的月光，射到闭着眼的半大姑娘侧脸上。
她似乎睡得很熟很熟, 眉眼放松, 一只手自然地塞在枕头下, 盖在被子里的腿微微蜷着，让人看着就知道她一定在做个好梦。
……张北犹豫着搓了搓肚皮。
他也上网的——虽然不像现在的小孩那样能刷刷刷地看这个看那个, 不过他仍然读过篇极为经典的半真半假的故事。故事很简单，一个犯罪分子悄悄潜入了深夜的女生寝室，如果这些姑娘一起大喊大叫起来，这不怀好意的男人就得落荒而逃。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恐惧，也可能是因为不敢反抗，或者就像评论区那些顶着油腻自拍的人说的那样：当第一个女孩被侵犯后，她就对其他的舍友起了嫉妒心，希望舍友也遭到同等的对待，所以她们保持着安静，直到那个兴奋的男人哆嗦完后美滋滋的翻窗离开。
如果张北是个带脑子的人，或者是个愿意沉下心思考的人，他就不会把这么离谱的推断当真——不过他都敢在这个年代玩深夜爬墙入室盗窃视天眼为无物了，自然不可能去仔细思考这故事的真假。
他蹲点时远远瞥见过这家姑娘几次，她长得算是清秀，有点短的黑发乖巧地贴在耳边，经常穿着件白卫衣下楼扔垃圾，看向远处和她打招呼的大爷时会微微眯起眼，踮踮脚。
不是什么美女，有点瘦，但胜在足够年轻。
走向床铺的张北根本没想过这个看着就是个乖乖女的姑娘会拼命抵抗，而且就算她叫了，挣扎了，难道还敢对他手里的刀说不吗！更何况她哪来的力气能和自己正面对打！
他可是能徒手爬高楼的人！在题海里泡了三年的学生怎么可能和他拼力气呢！
再说了，这学生怎么敢把这事往外捅，以后不想谈恋爱结婚了？不怕被亲妈骂，不怕被邻居笑话？
脑袋还停留在上世纪的小偷说服了自己。
张北先是隔着被子摸上女孩的小腿，又在她平静的呼吸中将上半身凑近了她苍白的侧脸，作势要亲上去。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家姑娘连个动静都没有，肯定是怕了——
他突然感到腹部一凉。
……
手握系统好心给她优化了的刀把，禹月面无表情地盯着显然没回过味来的小偷，又把尖刀往他肚子里摁了摁。
‘为了方便捅人，’她还记得001用最活泼的语气说出了最可怕的话，‘我把你来之前藏在枕头下的那把刀改了改，要不然你可能会在近战中武器脱手，不用谢！’
禹月迅速地抽出刀，蓄力完成的左拳狠狠擂到男人的喉结处，让张北瞬间感受到了难以呼吸的痛苦和剧烈的疼痛！
力度和精度还是差了点，翻身滚下床的大学生预备役想，她瞄准的本来是颈动脉窦的位置，结果挥拳的时候用力过猛导致动作变形，反而捶到喉结了。
被激怒了的小偷双眼赤红，他咳嗽着举起刀，伸手就要来抓禹月的头发——抓了个空，她是短发，只要躲得够快那泰森来了都薅不到。
张北反而因为自己这一下迈的步子太大，难免地踉跄了下。而在地上cos飞速阴暗爬行的蟑螂的禹月抓到机会，又在几秒内捅了他大腿一刀，可谓是将魂系游戏经典翻滚偷刀手法发挥到了极致！
懂不懂穿越异世界的含金量啊！小子！
她偷完刀后又是一个蹬地，借着力直接蹿到了陪伴了她好多年的椅子前，接着她举起它，冲着想来追她的小偷就掷了过去！
众所周知在普通人互殴时，道具赛永远比肉搏赛好使，也更安全（对现在的禹月来说）。而且扔都扔了肯定要往重要部位砸——
砰————！
随着一阵叮铃咣啷的动静，隔壁床上的女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
她面露迷茫地看向墙壁。
厚厚的水泥对面是她女儿的房间，这个时间禹月应该还在睡觉，但此时哪怕隔着墙壁，女人都能听见极为响亮的物品被用力砸到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由于刚出成绩不久，她难免想到禹月可能是在发泄压力，毕竟这孩子平时看着情绪稳定——可是有点稳定过头了，稳定到她这个当妈的都担心女儿是装出来的。而且她高考完也没和同学出去玩啥的，就跟平时一样把自己往房间里一放，拿着手机对着电脑能躺好久。
不过女人听着听着就听出了不对劲。
她居然听到了男性模模糊糊的叫声！
——在这个时候，身体远比脑子要快！她立刻从床上弹起来，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玩意就打开了门，冲向了禹月的房间！
博斗在她推开女儿卧室的门时已经走到了尾声，女人先看到的是禹月站着的背影，再就是如同被飓风扫过的房间。带着血迹的凌乱床铺，躺在地上凄凄惨惨的椅子，和满地的零散物件都让人觉得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两败俱伤的搏斗。
……她的女儿回头，似乎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欸，妈。”女儿神色平静，脸上是串还在渐渐滴落的血珠：“咱家进小偷了。我现在手上都是血，能帮我打个110和120吗？”
在她脚边，倒着个发出微弱□□的男人。
……
救护车和警车在凌晨无人的大街上飞速奔驰，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亮着几户人家的老小区，从车上下来的每个人都严阵以待，准备面对需要抢救的患者和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流程。
不过他们似乎没想到需要抢救的不是被深夜入室的，而是那个深夜入室的。
“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
“……那你劲儿还挺大的。”
坐在她对面的民警表情复杂地搓了搓额角：“那小偷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禹月就很尴尬慌张地在塑料椅子上扭动了下略有发麻的屁股。
现在已经是她亲妈拨打120把小偷送进医院又被大为震撼的民警连番安抚的第二天，那把被系统悄咪咪改造过的刀已经放进了警/察叔叔的塑料袋里，在经过检查后就会还给她。
“行了，人没事就好。”目击过很多人类迷惑行为的警察姨姨接受度还挺高，“今天的问询差不多了，先回家吧，但以后可别这么头铁和小偷搏斗了啊。”
“好的知道了……”禹月犹豫了下，“我那把刀多久才能拿回来啊？”
警察姨姨斜眼瞥了她一会儿。
“还得等个几天！”她挥挥手，“行了，赶紧回家！你妈在外面都要急死了！”
在跟着亲妈灰溜溜地回了家后，禹月关上卧室门，长出了口气。
在哥谭和纽约披着马甲四处乱蹦的记忆仍旧清晰，提醒着她究竟完成了什么壮举，又经历了什么离谱的事。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觉得这只是她的幻觉……
禹月对着墙面上的装饰性瓷盘摸了摸下巴。
她还记得这是第一次披着【克洛伊】的马甲去商场里买的物品之一，并且还是她的手指首次碰到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被系统送过来了……
而且书架上多出来的玩意全是她完成限时任务后获得的奖励，就连那套系统最初赠送的书籍都被规规矩矩地放成了一排，都到这种地步了，禹月再觉得一切都是梦或者幻觉那可就有点太离谱了。
……并且这些物品好像都是仅自己可见，因为进屋简单调查的民警和关心她的妈妈都对这些突然出现的诡异东西视而不见。
……算了不想了，还是琢磨琢磨今天吃啥吧。
禹月摁开手机，准备去x团外卖和x了吗上转几圈，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
她皱起了眉。
不知何时，在黄蓝app的中间多出了个全黑色的方块，下方标着行白字。
“……市长模拟器？”
第103章 市长番外
众所周知, 当你的手机上突然出现个意义不明的软件，很有可能是出现了误下载的情况。现在正常人应该做的是长摁这个黑不拉几的软件，然后用人类温暖的大拇指摁下屏幕右下角的卸载, 让它走的无声无息。
不过禹月并不这么认为。
“001？”她对着空气问：“你在吗？”
没有回应。
她难免有点头疼地搓了搓脑袋。
……事已至此, 比起研究这东西到底从哪来的, 还是先点个外卖吧。
接单的店家离她家很近, 送单的骑手刚好就在那家店里，一个下楼的功夫, 骑着小电驴的骑手就风驰电掣地将温热的牛肉饭送到了门口, 甚至走之前还不忘让禹月给个好评。
短发女孩鬼鬼祟祟地拎着塑料包装袋进了房间，掰开木筷子打开盖子后再次掏出手机，嘴里嚼着饭就点进了黑色app里。
屏幕骤然昏暗下去, 细小的光点组成了白色的像素字。
【你是哥谭市新上任的市长。】
被开屏雷击的禹月：“……”
【哥谭是座十分混乱的城市，犯罪分子层出不穷, 市民整日惶惶不安。】
随着像素字的介绍，背景音里传来了爆炸声，尖叫声和哭声。举着刀枪的RPG小人追着流泪的RPG小人跑过屏幕, 留下两串杂乱的脚印，它们紧接着就被从下水道里伸出来的像素鳄鱼拽进了那个小小的进水口里, 衣着褴褛的小人颤颤巍巍地缩在破烂的棉布里——它被一辆面包车拉走，带去了未知的地方。
【这对新上任的你无疑是个很大的挑战, 好在哥谭市里也有维持正义的人员。】
警车呼啸而过，巨大的蝙蝠划过天空, 金发紫衣的女孩和黑发黑衣的女孩飞跃在高楼之间。
【不过……隐藏的谜团还有很多, 童谣里行踪不明的法庭, 拥有不死泉水的联盟，以及&￥毒气*&…丑》——阿卡姆里的犯人。】
‘释放毒气的小丑’这句话在一阵刺耳的噪音后变为了乱码, 接着被看不见的手用力抹去，换成了犯人。
【作为空降的新任市长，你究竟会让这座城市焕发生机，还是会让维持它的根系彻底烂掉呢？】
【欢迎来到市长模拟器。】
【是否立即开始游戏？】
【YES/NO】
禹月咬着筷子陷入了沉思。
这堆看似无用的开屏介绍词和过场动画里隐藏着很多信息，例如那个被面包车拉走的流浪小人——那辆车是属于谁的？它又为什么要拉走一个看似毫无价值的流浪人员？猫头鹰法庭和刺客联盟出现在了介绍里，可小丑没有出现……那么这个市长模拟器很有可能继承的是她噶掉了小丑的世界线？
‘焕发生机’和‘彻底烂掉’应该就是基于她的表现和事件发展决定哥谭能不能好起来，这点还是挺容易推断的，不过……
“不是，”她无语地又啃了口饭，“你们就逮着同一个人使劲薅是吧？”
屏幕安静如鸡，【YES/NO】的选项闪了闪，好像在提醒她赶快做决定。
禹月伸出了手。
禹月的手指摁在了屏幕上。
禹月选择了NO！
拜托！当初去哥谭披着马甲揍敌方boss是被生活所迫，她要是不好好干就要面临着可能被刀的风险，现在她啥事都没有，生活美满财务还算是自由，再跑一趟哥谭可就不礼貌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她拒绝进入游戏后，软件居然只是暗了暗，接着就乖乖地退出了【市长模拟器】的界面，回到了令人安心的主屏幕。
……禹月又扒了几口饭。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牛肉饭已经见底，塑料盒边缘的米粒闪着油光，和正午的阳光一样令人暖洋洋的。
她又试着打开那个全黑的app，还是熟悉的是否开始游戏以及选项，只不过这次从屏幕边缘冒出了个小光团。
像素光团蹦跶两下：【‘欢迎来到市长模拟器！我是你的新手引导，将为你讲解游戏相关事宜。’】
“001？”
像素光团上冒出了个粉红爱心。
【‘游戏全程在手机上运行，具体玩法为RPG经营放置型游戏，目前并不开放充值渠道和修改数据的功能。’】和那颗硕大的爱心不同，光团的用词相当生疏，就跟不认识禹月一样，【‘经营获得的货币可用于游戏里，或通过一定比例兑换为现实中的货币。’】
【‘此外，游戏内可以通过支付更多体力值的方式去操控其他角色。每日的体力值会随着时间回复，还可通过领取成就奖励增加上限——】
“好了，我听懂了。”禹月及时打断，“再确认一次，游戏全程都是在手机上对吧？不需要本人上阵对吧？”
听见她说话的光团脑袋上又冒出了一大团花似的爱心，艳粉色飞的满屏幕都是：【‘对的对的！没有问题了吧？’】
“……呃，确实是没有了，”她摁下确认键的动作有点犹豫，“你确实是001对吧？”
【‘我是！’】潦草完成新手介绍后的001就跟解除了什么封印一样，立刻恢复了那种清澈愚蠢的语气，【‘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不过主系统似乎有了什么新想法！’】
“所以你又来找我了？”
【‘因为比起别人，你的安全系数更高也更靠谱嘛……诶呀，加载好了！’】
在她俩说话时，游戏已经成功启动。
欢快的休闲音乐响起，黑发银眼的小人正弯着眼睛站在色调温暖的办公室里。她的金丝眼镜上还沾着些发黑的喷溅状血迹，本就是深色的西服让屏幕外的禹月看不太出来上面有什么异常……总的来说，着装得体，面容亲切（真的吗）。
穿着西服三件套的RPG小人在她的操控下和办公室里的物品都互动了一遍，成功收获了【钢笔】【未被使用的纸巾】【巧克力】等等闲杂物品。高大的书架被塞得满满的，多次互动后新市长成功获得了大量需要阅读的资料——确认办公室内再也没有可互动选项后，禹月点开背包，开始细细查看内容。
阿卡姆的改造计划，市政府的人员波动，新植物园的建造蓝图……她快速点过每页纸，很快就注意到了某些可疑的文件和数据。
乍一看，根本毫无作用的下水道施工和一位能算是哥谭富豪的财务合作文件并没什么联系，但当下水道施工的区域和记忆中猫头鹰法庭大本营的位置重合了后，这两张普普通通的白纸骤然就不对劲了起来。
以及某季的税收，禹月是没看出来什么的，可系统为她自动标注出了【税收异常】。
……和中东商人的雇佣合同，与黑面具旗下的建筑公司的钱财来往，还有几位警员的晋升记录。
……她缓缓地长大了嘴巴。
……前任市长是个什么疯狂往自己身上叠buff的狠人啊？
搜出来的资料信息量过大，禹月举着手机，逐渐停止了思考。
“我突然不是很想玩了，”她真诚地对屏幕侧面的001说，“能退出吗？”
客服001：‘啊，要不然你过完新手教程再决定？’
禹月：“……”
新手教程居然还没过完吗？！她看资料看得简直度日如年啊！
一阵叮叮咚咚的音效响起，左上方出现了满格的体力值，象征着血量的红条和未知数值的蓝条。右上方是微微发亮的商城和金币钻石，她看了看货币的数量，意外地发现它们继承了之前的数量——都在四位数以上。
而白色的光团掏出了像素箭头，开始真正的新手教学。
【‘体力值会因为触发的事件而消耗，在更换操控角色时的消耗量加倍。体力值每五分钟会回复1点，上限为100，也可以通过使用道具恢复或增加体力值上限。’】箭头指指橙色的长条，【‘红条是目前操控角色的血量，蓝条是目前操控角色的可强化次数。’】
禹月眉头一皱：“强化次数？”
【‘提升角色的各项数值，每次强化时长为游戏内的二十分钟，强化状态可叠加。’】001摇摇晃晃，【‘还有商城……这个你熟，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屏幕下方是一大排不同的按键，对禹月来说最显眼的就是最左边的【地图】和【背包】旁边的【技能】。
【地图】倒是有点当初主系统给她安排的那个模拟经营小游戏的味，能看见整个哥谭市的状况和势力分布，不同的色块意味着地区隶属的是不同的主人……至于她当初基本没怎么用过的【技能】，禹月点进去后只觉得大为震撼——怎么还有‘钓鱼时获得的战利品翻倍’这种离谱的技能！什么钓鱼佬神技啊！
跟着001的介绍把每个按键都了解了一遍，禹月总算完成了略显繁琐的新手教程，能去看看她最感兴趣的东西了。
她点开了【货币兑换】，准备换算下自己现在拥有的金币和钻石能换多少现实中的软妹币。
“金币兑换率为100：1，钻石兑换率为20：1。”她打开计算器，“那我现在能换……”
计算器嘀嘀嘟嘟，弹出了清脆的完成音。
……
禹月对着那个数字瞪大了眼睛！
她现在的金币和钻石加起来能换到五位数的软妹币！而且开头还不是一！！
夺少？！！！
突如其来的泼天富贵将她砸得晕头转向，以至于女孩下意识地猛拍了把自己的大腿——结果因为疼痛而发出了急促的倒吸气声。
“冷静冷静冷静……”禹月努力克制住猛摁兑换键的冲动，用自言自语的方式让自己的智商重回高地：“做人要有良心，不能拿了钱就跑，要往长远发展……”
在自己的卧室扭曲爬行打滚了一会儿，热血上头（物理）的女孩的心跳终于恢复正常。她再次拿起手机，翻起了那一大堆处于【进行中】状态的任务栏，开始计算起每个任务奖励换算过后的数量。
任务栏顶端的首要任务是【打开办公室的门】，任务奖励是一百金币和十钻石，接着的就是【和手下的员工打个招呼】【0/20】，任务奖励是三百金币和二十钻石……禹月快速扫过那些难度较低，似乎是用来让她练手的任务，思考了会完成它们需要多久时间。
好消息，她现在可以做到日入过百，相当于在家拿着手机就可以做兼职。
坏消息，这份兼职的收入不怎么稳定，而且她这个市长很有可能被踹下去。
不过还在正常运行的【市长模拟器】没有给禹月继续担忧自己会不会被推翻皇位（？）的时间。
随着手机听筒里传出的敲击声，屏幕里办公室的门轻轻动了动，弹出了黄色的感叹号。
‘市长女士？’门缝里飘进来了个对话框：‘您在吗？’
第104章 市长番外
黑发银眼的小人在玩家的操控中笑眯眯地拉开了门, 完成了【打开办公室的门】初始任务的同时，也将门外流着汗的金发小人吓了一跳。
‘市长女士，’穿着整齐的金发小人脑袋上顶着【？？？】, 额角处冒出几滴大大的蓝色水珠, ‘早, 早上好。’
RPG游戏之经典对话框弹了出来, 屏幕上三个不同的选项熠熠生辉。
【早上好。】
【你是谁？】
【*关上门】
……关门是个什么离谱的选项啊！
禹月在选项一和选项二之间游移了下，相比普普通通地来个礼貌的早安, 她更在意这个金发小人头上那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是哪位？’市长推推眼镜, 依旧笑眯眯。
‘我是今天新上任的财务总监，’金发小人咳嗽两声，‘谢尔古·阿卡列。’
他脑袋上那个【？？？】慢慢淡化, 变成了【财务总监：谢尔古·阿卡列】。
新上任的财务总监……？禹月难以避免地想到了某个十分流行的地狱笑话之会计绝对不会被ai替代，因为ai没办法坐牢。
其实想想, 这在哥谭跟替罪羊没啥区别的职位怕是更换速度极快，能爬上这个位置的恐怕也和哥谭的本地势力有点什么接触。而她这位新市长上任，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手下隶属于不同势力的员工, 为了避免让她抓到什么把柄，这个最可能出问题的职位是肯定需要换人的。
——毕竟新任市长几乎是刚上任就以极为不科学的方式干掉了小丑, 每个能成像的电子屏幕上都全程直播了此等壮举（？），几乎能让不瞎不聋的人都意识到新市长不是个好惹的。
【你好, 谢尔古。】
【*和谢尔古在市政厅里转转。】
【能给我最近的税收报告吗？】
‘那就和我在市政厅里一起逛逛吧，’黑发银眼的新市长说, ‘熟悉下同事和环境。’
‘啊……当然, ’谢尔古顿了顿, ‘但您需不需要整理下仪表？’
可戴着沾血金丝眼镜的新市长并没有理会他，相当无礼又傲慢地和谢尔古擦肩而过。而谢尔古惊恐地发现身体突然不受控制般地跟上了新市长的脚步, 哪怕他拼尽全力抗拒到脸都扭曲了，他的脚依旧不动如山地一步步踩在新市长踩过的大理石地板上。
怎么回事？！
谢尔古无可避免地想起了那看似是玩笑的死刑投票。手机屏幕里的女人笑容完美，语气活泼，如果忽略她手里那个奋力挣扎的穿着紫西服的人型生物，女人看起来的确算是个符合她外貌年纪的新市长。
不过当时还不是财务总监的他看着那两个选项，极为不耐地点了同意死刑——他只以为这是什么黑客的手段，再加上哥谭人早已麻木的精神，难免对这玩笑般的投票无法报以认真的态度。再说了，小丑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被个哥谭人没见过的新市长判处死刑？他没了四肢还能绝地翻盘，再次杠上都市传说蝙蝠侠和永远不会长大的罗宾呢。
所以支持死刑的比例最终停在百分之八十一时，谢尔古看着女人摊开手掌，好让所有人更方便地看清紫西服小人时，他仍然没有意识到接下会发生什么。
飞溅的血液，一块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碎肉，合身的西服也变成了破布。红色的液体溅在女人的眼镜上，掌心里，桌面上，像是一颗汁水饱满的草莓刚刚在她的手掌里绽放，散发出强烈的腥甜味。
……不可能的吧？
谢尔古艰涩地眨了眨眼睛，就这么轻松……？
不对，说不定这根本不是小丑呢！只是个人偶或者小丑的替身！新市长看着就不是个靠谱的，要是她都能干掉小丑，那和小丑互殴了这么多年的蝙蝠侠算什么？！
可惜响起的手机没有再给他逃避的机会。
【“小丑死了，”】对他下令的顶头上司冷冷道，【“接下来就由你接替财务总监的职位，明白了吗。”】
忙着观察环境的禹月并没有注意到被系统开启自动跟随的金发小人扭曲的面容和从脑袋上往外蹦的像素汗珠，她用摇杆操控着新市长在占地面积还算大的市政厅里溜达，和脑袋上冒感叹号问号对话框的员工们通通对话了一遍。在摸清了所有人的职位和名字后，她就带着不再冒冷汗的谢尔古回到了办公室，准备收拾收拾，开始做任务。
【和手下的员工打个招呼】【20/20】【已完成】
【以市长的名义拥有一座医院】【进行中】
【打开前任市长藏起的盒子】【0/3】【进行中】
【去冰山餐厅用餐】【进行中】
【和监狱长通话】【进行中】
……
嗯，这么看来还是找盒子比较简单。禹月在屏幕外支着脸思考，只不过盒子会是什么？前任市长的小秘密？
‘……市长女士，’跟在黑发小人旁边的谢尔古头上冒出对话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毕竟不能一直叫您市长吧。’
【*输入想被称呼的名字（消耗五体力值）】
【叫我市长就行。】
【这不是你该好奇的事情。】
这个谢尔古……禹月皱眉，名字是不可能的，她随手捏出这个市长马甲时只是为了来场全民公投，市长既没有名字，又没有过去，就是个001嘴中的毫无社会关系的马甲。现场造个名字虽然可行，但禹月总觉得这财务总监抱着什么坏心思。
她要想想在别人眼里新市长是个什么形象，再现场加上能丰富人物形象的设定。
嗯，不知道她是被谁推上市长位的，不知道她来自哪，不知道她的性格喜好……这么想想新市长在别人眼里多少有点神秘和危险，这种情况下的首要任务还是得保持这种隐隐的不明感，让哥谭本地势力想对新市长下手的想法延缓延缓。
‘这不是你该好奇的事情，’新市长依旧弯着眼睛，‘谢尔古。’
好不容易止住汗了的金发小人又开始哆嗦。
不过他就像确认了什么一样，身边冒出象征着兴奋的红色泡泡：‘是的，市长女士，这的确不是我该好奇的。但有人想知道您的信息，所以让我来询问您了。’
他对面的新市长突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黑漆漆的小物件，放在两人身旁的书架上后才再次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禹月抹了把汗。
……这老铁太莽了，突如其来的自爆给她打的措手不及。自爆就算了，还不检查下附近有没有摄像头和监听器，你这卧底怎么当的！
……兼具屏蔽电子产品和录音功能的道具在商城里还真卖，花了她一百金币，换算成软妹币就是一元，完全能接受。
谢尔古显然也对这个小物件的用途有所猜测，不过他反而放下心，毅然决然地把和他有联系的上线供了出来——是个禹月没听过的名字，不过谢尔古又描述了这位和他经常见面的上线长什么样，喜欢喝什么酒，偏好去什么样的场所谈话，可以说是当墙头草当的格外顺畅。
新任财务总监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新市长的面部表情——果不其然，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笑容也毫无变化。
“我对你隶属于别的势力并不惊讶。”在谢尔古说完后，新市长慢吞吞地推了推眼镜：“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如此急迫地想从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船上呢。”
谢尔古笑了笑：“……关于这点，您不是很清楚吗？”
“哪怕它是辉煌的泰坦尼克号，也无法避免沉没的命运，而一艘看似误入海域的渔船内反而藏着坚固的龙骨和先进的大炮。两者相遇，活人会选择哪艘船，不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事吗？”
“就当是我的投诚信……”他压低声音，“您可得小心那个秘书和警卫队队长，他们和我并不在同一个部门。”
新市长勾了勾嘴角，没有回应此话，只是让谢尔古回他的工位处理工作去了。
现任财务总监志得意满地出了门，他轻松地拉了拉领带，意外地看到了某个刚刚才被他提起的人。
……
等在走廊外的红发秘书抬起眼，和谢尔古来了个对视。
秘书冷淡地颔首，面上淡褐色的雀斑在灯光下更加显眼，和他的蓝眼睛一样让谢尔古感到不爽。
不过他已经“友善提醒”过了新市长，那么这位秘书怕是要面对一个警惕的上司了，真可怜。
于是谢尔古满意地和红发秘书擦肩而过。
秘书微微垂了垂眼，并没有对这种及其挑衅的行为做出反应，他的带跟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一连串平稳的音符，和微长的西服下摆一同飘在空气中。
他的心态良好，没有被财务总监影响，只是在叩响市长办公室的门时有点迟疑。
“请进。”
出乎意料的是，新市长的声音里没有红发秘书想象的厌恶和防备。
……她的“声音”里连情感都没有。
于是红发秘书将头又往下压了压。
而禹月拉开地图，毫不意外地看见谢尔古正缩在个楼梯间那，和电话那头的人聊天。根据他脑袋上的对话框内容，这人怕是想玩双面间谍那套，这样无论是新市长翻车还是他上司翻车，谢尔古都不亏。
就是智商不够，导致她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么，被他特地提醒过的红发秘书和警卫队队长究竟是属于别的势力呢，还是忠心耿耿的好人呢？
第105章 市长番外
红发蓝眼的小人手里抱着叠不薄不厚的文件, 乖巧地站在门口。他脑袋上冒着个【……】的想法泡泡，于是禹月就在屏幕外点了下这位应该是秘书的男性，准备开启和他的对话。
……出乎她意料的是, 比起普通员工, 和红发秘书的对话界面有很大不同, 比起平平无奇的枯燥选项和只在下方出现的对白, 这次的聊天镜头被拉近，秘书的立绘在屏幕左侧放大, 右侧则是形似某个绿色app的聊天对话框。
哦呦？
禹月看着这个秘书的眼神变了——她不太清楚这种变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因为就算她跟身份较为特殊的谢尔古对话时都没有出现这种界面，那么要么是秘书的身份比谢尔古更离谱，要么是秘书身上有什么能让系统特别注意的东西。
【今天过得怎么样？】
【你是谁？】
【*输入想开启的对话（消耗10体力值）】
嗯……现在最主要的其实不是弄明白这秘书叫什么, 丝滑忽略了选项一的禹月想，谢尔古的态度过于明显, 如果这位秘书不傻，那他应该能有所察觉。
她对市政府里的人际关系并不了解，如果光从谢尔古这个不大聪明的双面间谍嘴里翘资料的话, 得到的东西恐怕都带着新财务总监强烈的个人偏见。而现在，一个他明显敌对的人站在了她面前, 明面上的身份还是得对新市长任劳任怨的秘书。
【体力值已消耗】
【当前体力值：90/100】【回复中】
禹月在聊天对话框里慢慢打出了一行字。
[市长：你觉得谢尔古怎么样？]
[？？？：……什么？]
秘书的立绘出现了变化。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接着又迅速地垂下眼，脑袋偏开, 避开了屏幕外女孩的目光。
[市长：你觉得谢尔古怎么样？]
[？？？：……]
[？？？：是位我不太熟悉的同事。]
禹月看着那个显然躲躲闪闪的立绘, 欲言又止。
[市长：嗯？听起来不太像啊。]
[？？？：我……]
[？？？：……]
[？？？：不管他和您说了什么, 都是出于他自己的个人偏好。至于为什么阿卡列先生会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可能是我的工作哪里没有做好吧。]
红发秘书显然带点甄嬛传选手的味儿，面对新市长若有若无的试探, 他看似没说啥，但却把自己的态度表现得明明白白了——和谢尔古不太熟，也不大喜欢和认同谢尔古，最后不忘给新市长来了口新鲜的绿茶汤。
是个麻烦的，禹月想，不过这才上任第一天，她的机会还有很多呢。
“——啊，这么说来，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新市长笑着伸手，示意秘书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是莱恩·加西亚，”红发蓝眼的男性温顺地说，“这些都是上一任市长遗留下来的还未签署的合同，如果您认为这里有价值较高的，可以酌情考虑代替前任市长签署合同。”
新地皮的开发，某些店铺的转移和拆除，以及冰山餐厅申请的小活动……新市长在文件堆里翻来翻去，最后只挑出了冰山餐厅那份意义不明的活动申请。
“这是？”她抬起眼。
“科波特先生想在临近的狂欢节上搭建个临时舞台，”莱恩给她解释，“所以需要给市长递交申请……”
“我还没有失去最基本的阅读能力，莱恩。”新市长摆摆手，“我好奇的是，科波特为什么要给市长递申请？”
毕竟市长这个职位在哥谭处于一种薛定谔的重要和不重要的状态——哥谭市民并不尊重和给予市长注意力，因为他们清楚这个位置上的人是真没啥用，要是想让生活过得好点还不如去祈祷今天阿卡姆的犯人千万别越狱呢。
所以像企鹅人黑面具和更多有钱有势的哥谭反派选手根本不需要老老实实地把申请书提交到市长办公桌上，他们完全可以假装看不见这个存在又不存在的‘人’，想搭多少舞台就搭多少舞台，根本不带犹豫的。
……那企鹅人为什么要把这张没啥实际意义的纸张送到前任市长手里呢？
……他肯定是有点啥别的意思。
……可是线索不够，禹月想不出来。
回归正题，无论是新市长和莱恩秘书都应该明白企鹅人这个行为很不符合‘常识’，但莱恩显然知道的更多些。
“……前任市长私下和科波特先生有些来往，”莱恩委婉地美化了下他的前上司，“可能两位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新市长歪歪头。
她将这页文件单独抽了出来，对着它又仔细地看了会儿。
“只留下它吧，”新市长最后决定道，“其他的你就拿走吧。”
莱恩抱着那叠被阅读过所以显得略微凌乱的文件退出了办公室，不过在掩上门时，他敏锐地瞟到了些一闪而过的东西。
……是他看错了？莱恩微微皱眉。
还是那张文件真的在新市长手里径直消失了？
屏幕外把东西收进背包里的禹月并不知道唐突面对了超自然现象的莱恩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拉开地图，直接把视角挪去冰山餐厅开始找人。
企鹅人并不在餐厅里，出乎她意料的是，布鲁斯韦恩正搂着本月的新封面女郎你一口我一口地互喂牛排，就差径直冲旁观的人群用力发射恋爱光波了。
说实话，RPG小人的辨识度并不算特别高，她全靠着它们脑袋上顶着的名字去认人和职位。
顶着【韦恩集团拥有者】的黑发蓝眼男性小人向身旁的棕发女性小人发出了个爱心泡泡，成功让女伴瞬间脸红，头上冒出粉色蒸汽。
嗯……既然老爷在这的话，她就暂时把企鹅人的问题往后排排吧……毕竟老爷去冰山餐厅吃饭大部分原因都是在激情踩点，然后挑个时间去砸店（？）或者暴打老板。企鹅人被暴打或者砸店后应该是不会有和她打太极的时间和心情的，重建和养伤还需要时间，那么禹月起码一周的时间都不用再想起这位□□选手了。
就在她想着下一步要做什么时，市长办公室里的座机突然响了。
禹月：？
她操控小人接起了这通来源不明的电话，奇怪的是，在她接通后，电话对面一片寂静，既没有冒出什么对话框，也没有在屏幕下端出现字幕。
【Hello？】
【你是谁？】
【*挂断电话】
“你哪位？”新市长向话筒发问，“有什么事吗？”
“……”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暴躁的回答，“占用市长办公热线是要罚款的，这位先生或者女士。”
“……你觉得，人死之前会想些什么呢？”
“？”
“傲慢的，不知死活的年轻女人，”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经过了处理，听起来嘶哑无比，“猫头鹰法庭将会判处你死刑。”
新市长没吭声。
新市长啪的一声撂了电话。
新市长的笑容毫无变化。
屏幕外的禹月则陷入了沉思——猫头鹰法庭为什么突然动手了？如果她没记错她这个马甲从上任到现在，除了干掉了小丑根本还没搞出什么大事吧？这无比唐突的死亡预告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可以说是莫名其妙中的莫名其妙，禹月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们要杀人的理由，不过在她的视线扫过背包里前任市长留下的东西后，她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前任市长是个敢在多方势力里反复横跳的大佬，对方疑似和猫头鹰法庭有接触（说不定还在法庭里混到了个身份），现在禹月这个马甲突然上台，前任市长去向不明，想得多的人说不定会认为是新市长背后的势力把前市长给暗杀了。
……等等，对啊！前任市长去哪了？！
“001！001！”禹月连忙去摇客服，“前任市长去哪了？？？”
‘前任市长？’冒出来的像素光团闪了闪，‘我看看……啊！找到了！’
地图被打开，放大，最后聚焦到了海边支撑着码头的一根水泥柱子。
001欢快道：‘他在这儿呢，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第106章 市长番外
莱恩是不知道新市长正在办公室里崩溃疑惑尖叫的。
他快速又轻柔地走过拐角, 抱着那叠被翻阅过的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而替他在工位处坐着的同事正趁机往嘴里塞小饼干，一见他回来了，连忙把袖口处的碎屑拍掉, 贱兮兮地凑了上来。
“诶, ”同事眨眨眼, “新上司怎么样？”
“还不好下结论, ”莱恩放低了声音，“但和前市长不太一样。”
“……那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同事皱起脸, 摸了摸自己长长的马尾辫，“希望她能别像前老大那样一天到晚搞事情，我敢说在前老大手底下的时候是我掉发最多的时候。”
莱恩给她递过去一瓶顺手拿的浓缩咖啡：“谢谢你帮我看着工位, 回去吧，你也有工作要做呢。”
“不谢不谢~”同事接过咖啡：“我不也是为了听你讲讲新上司吗？毕竟大家都知道你看人准。”
她喝了口瓶中的饮料, 健步如飞地走出了这间独属于秘书的办公间，只留下背后垂着眼的莱恩秘书。
秘书拨开有些微长的刘海，紧了紧领带, 好提醒自己别在工作场合露出过于阴郁的表情。接着，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小手机, 向通讯录里排在第一位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我和新任市长进行了首次接触，”莱恩组织了下语言, “是个很缜密的人。”
“嗯，嗯。我知道。”他语气里染上了几分惊慌, 但表情丝毫未动, 在外人眼里看来, 这位秘书只是在进行一通无关大雅的通话。
“我……”
秘书迟疑了。
“不，”他最终否定了对方的猜想, “她‘听’起来很正常。”
通话结束。
莱恩长出了口气，将小电话放回贴身的口袋里。
……他说谎了，这位新市长身上的谜题并不少，他也不像和别人聊天时那样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按照电话对面的人的要求，莱恩本该将这些异常信息都老老实实的全部上报，可在和新市长见面后，莱恩多了点别的心思。
这是个摆在他面前的机会，一个能摆脱控制和过去的机会。
他本来已经在试探性地接触前任市长了，但对方牵扯的势力太多也太杂，且本人的立场不明，莱恩对前任市长会不会帮他都不确定。
……新市长应该不会是那种喜欢在不同圈子里蹦来蹦去的人。
……应该不会吧？
……莱恩叹了口气，‘听’不到别人对他的判断造成了很大影响，现在只能期望于对方是个稳健点的人了。
这边红发秘书在办公间里唉声叹气，那边情绪终于恢复稳定了的禹月用一个电话把正在休假的警卫队队长摇了过来。
当这位队长走进市长办公室时，禹月就从那个弹出来的特殊对话界面上感觉出来了些不对劲。
她应该在一米八五左右，比市长马甲高出几厘米，而露出的结实小臂上横着几道伤疤，有些深邃的眼窝让女人看起来十分严肃，有种面对肌肉强化后的班主任感。但显然挑染过的头发又中和了她的气质……你别说，这紫头发染得还挺好看。
奇怪。
禹月盯着微笑着的立绘，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重，让她起了点鸡皮疙瘩。
——她总感觉对方好像很高兴看见市长马甲一样。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卡特·布朗，现任的警卫队队长。]
[卡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好。】
【*与她握手（消耗5体力值）】
【*请求她清理下水道（消耗10体力值））】
禹月：？
现在她可以肯定卡特绝对有点问题了，谁家普通人握个手都要5点体力值啊！
清理下水道不知道是个什么离谱的选项，但禹月觉得在哥谭，能牵扯到下水道的事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所以这个选项就显得更离谱了啊！
她在‘搞个大的’和‘平平稳稳就是胜利’之间犹豫了会儿，最终折中了下，只是和卡特握了个手。
屏幕上的黑发银眼小人笑眯眯地靠近警卫队队长，伸出了圆润的右胳膊。
于是卡特的立绘笑得更开心了，两颗虎牙在嘴唇后若隐若现，脑袋旁边蹦出几个小花。
【体力值已消耗】
【当前体力值：86/100】【回复中】
两个女人面对面握了握手，不知道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和市长马甲握过手后，卡特单手撑着下巴，又开了口。
[卡特：有需要可以随时来给我下任务。]
[卡特：别担心，我的闲暇时间很多。]
她依旧在笑。
但禹月的警惕心已经拉满了。
她玩的又不是什么降智乙女游戏！在哥谭哪有能上来就自带高好感度的人！而且还这么热情（？）地想让老板给自己活儿干！
有哪个打工人这么喜欢加班的？！这里又不是什么黑心公司！
禹月就差在聊天框里发出个【老铁，你不对劲.jpg】的表情包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回应方式就是——
“闲暇时间很多？”新市长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重复了遍这话：“你确定？”
“当然。”卡特挑了挑眉。
“既然很闲的话，那就帮忙给我每天买杯咖啡吧。”新市长的笑容弧度都没变：“怎么样？”
“………………”
“好了，你可以走了。劳烦你跑这么一趟。”
“……没关系，应该做的。”
被打了太极的警卫队队长出去了，市长办公室重归安静，只留黑发女人仍站在原地。
卡特和莱恩都有点东西，禹月操控着市长马甲坐到椅子上，让她摘下了金丝眼镜。
眼镜上的鲜血早已发黑，随着市长擦拭镜片的动作纷纷剥落下来，像是下了场黑色的小雪。
看到她顶着这明显不对劲的眼镜，两人居然都面色如常，连提醒下她的冲动都没有——要知道市长马甲出去和员工对话时，很多人都欲言又止地询问市长需不需要换眼镜，或者不太敢看她。
而且……
【打开前任市长藏起的盒子】【0/3】【进行中】
她没有在办公室里找到有关这三个盒子的任何线索。
按理来说，前任市长可能在这个房间里搞出点什么暗室秘密空间啥的，但探寻房间时的她并没有发现不符合常理的房间结构，或是有序排列的物品。
书籍和文件似乎都是由前任市长的喜好而随机排列，毫无可解读的空间。
也是个合理的现象……禹月皱眉，一个敢这么玩命的人，应该不会留下过于鲜明的痕迹或是能让人抓到的小辫子。
那么别的地方会不会不一样呢？
哥谭今天的天气不错，耀眼又温暖的阳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房间，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坐在办公椅上的市长在这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氛围里想了想，拨通了秘书办公间的座机电话。
“莱恩，”她问道，“你知道前任市长的住处吗？”
秘书犹豫了会儿，像是在挣扎着考虑什么，但最后还是给她报出了个陌生的地址。
禹月打开地图，输入莱恩刚刚说的地址——然后发现这居然是个坐落在贫民区旁边的小公寓。
前任市长就住这儿？她摸了摸下巴，转而用电脑打开了G**gle，在搜索框里打出了【哥谭市长住在哪】。
孤零零弹出来的，那条唯一符合搜索的新闻链接变相表现出了没人特别在乎哥谭市长的事实，点进去后还能发现这篇报道怕是个实在找不到好爆点的新手写出来的。逻辑性很弱，无关的消息也很多，不过禹月还是在长篇大论中找到了前任市长的住处。
——是在富人区里的一套小别墅。
这就有意思了。
莱恩给她报的位置是贫民区，而前任市长在官方处的住址是在富人区里。
作为一位能在哥谭市长秘书这个位置上□□了起码两年的人，莱恩是不会犯有关工作的错误的，他相当谨慎，也相当聪明。那么富人区的住处是真的，贫民区的住处应该也是真的，只不过后者没什么人知道而已。
那莱恩为什么要说前任市长在贫民区的住址呢？
禹月大脑光速运作，手上还不忘让市长和秘书说自己这周想抽个空去趟前任市长的住处——她说的地方是那套别墅。
而红发秘书也没对新市长说出了个和自己报出的地址不符的行为做出什么反应，他温和地表示新市长最近的行程表还是挺空的，明天就可以去别墅里看看，不过房子很快就会被回收，要记得里面的东西都不可以被带走。
在挂断了电话后，禹月越发确定莱恩是想悄悄咪咪地给出点关于前任市长的线索，但他又不是特别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表达的相当委婉。
他这么想让新市长当侦探干什么？她疑惑地再次打开背包，看着那一连串文件陷入了头疼，警卫队队长又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禹月走神的那么一瞬间，变故骤生！
一个黑影就在灿烂的正午阳光下撞开了市长背后的落地窗，像只敏捷的猎豹那样扑向了没有动作的女人，接着银光闪过——
市长的头颅应声落地。
第107章 市长番外
身首分离让左上角的血条瞬间见底, 刺客延展出镰刀状肉块的手臂再次斩向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将它一分为二，避免这位新市长再进行任何可能的脑活动。
不过从断口处并没有喷出刺客熟悉的猩红血液, 而是某种银色的, 粘稠的物质。它们流淌在刺客的手臂上, 因为重力的作用而缓缓下坠, 最后落进地砖的缝隙里，淅淅沥沥的, 看着挺奇怪。
刺客疑惑地歪了歪它三角形的头, 用布满小小利齿的嘴巴捋了捋袖口后尝到了浓烈的金属味道。
……？望着那具仍在流出物质的尸体，它发木的脑袋转了转，决定遵循首领发布的命令, 将这颗变成了两半的头颅带到接头人手中。
市长的身体依旧静静地躺在那，没有人类死亡后产生的痉挛, 也没有产生什么异变。动态视力极强的螳螂刺客没捕捉到任何动静，它因此活动了下口器，随即伸出僵硬的附肢去捡那两块玩意。
但是它没能捡起来。
市长的身体部位在毛茸茸的附肢末端碰到它们时迅速地化成了银色物质, 又像是活着的生物那样急切地贴合到了一起，它们开始蠕动, 震颤，挤压彼此, 直到一个人型被‘创造’了出来。
甚至那套衣服都再次穿在了她身上。
刺客本能地再次出刀，但它略有畸形的双脚在此刻不知为何突然一滑！直接让它重重摔在了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和自己摔倒的巨响已经吸引了市长办公室附近的员工, 昆虫灵敏的感官让它察觉到了细微的震动——那是有人快速靠近的象征, 不过它有自信能在三秒内再次杀死目标, 然后带着头颅离开此地。
毕竟目标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脖子的构造也和它杀过的人并没有区别啊。
——然而一支钢笔捅穿了刺客坚硬的头部。
【体力值已消耗】
【当前体力值36/100】【回复中】
【强化点已消耗】【3/5】
【角色数值已提升】
【技能点消耗成功】
【当前剩余技能点：78】
螳螂的脑袋似乎比市长想的还硬, 女人用空闲的右手扶了下眼镜，随即再次发力，彻底将那支疑似属于前任市长的钢笔摁进了柔软的脑组织里。
“————！”刺客瞪大了澄黄的眼睛，剧烈的疼痛令它疯狂地挣扎起来，发出惊恐的叫声：“——！！！”
没能一击毙命的市长在口袋里掏了掏，又掏出了根光秃秃的铅笔。
被改造过的刺客察觉到了死期将至，它属于人类的那部分在提醒自己需要立刻启动体内的炸弹，可属于另一部分的东西在劝告它放弃抵抗，就这样死去吧。
你不能反抗她，你也不能违抗她，因为创造她的力量比创造你的力量要强得多。
就这样去死吧。
噗嗤！
铅笔捅穿了刺客的脑袋，将它狠狠地钉入地砖。畸形的肢体因为主人的死亡而神经质地抽搐着，毛茸茸的附肢不甘心地弹跳了两下，最后还是只能愤愤地回归于寂静。
黑色的布料盖在青草一般的躯体上，在这人造的办公室中展现出了诡异的生机勃勃感。
“市长女士？”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是个工位离办公室特别近的小姑娘：“您没事吧，我听见里面好像有声音？”
“没事，”市长的声音轻飘飘，“你去忙吧。”
禹月活动了下手指。
复活机制是消耗50点体力值‘重组’身体，血条也能直接刷新。如果她不打算立刻复活的话还可以等到游戏里的第二天，市长的身体会刷新在办公室里，而死亡的前身体会当场消失，连根头发丝都不会留下。
刚刚她在系统提示【是否消耗50点体力值立即复活】时转而打开了技能面板，从穿越第一天到现在迟迟未能全部用出去的技能点终于在白板市长的身体上发光发热，为她KO刺客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弱点察觉】【格斗精通】【子弹时间】是技能树最底层的几个技能，禹月连看都没仔细看就噼里啪啦地顺着它们往上点，在三秒内瞬间开了七个技能。接着她又在确认复活后消耗了两个蓝色强化点，试探性地掏出背包里的钢笔去攻击绿油油的刺客。
……也不知道她点了什么怪技能，但是当看到杀气腾腾的刺客重重摔在地上，甚至连血条都摔掉了点时，禹月觉得刺客可能会死的不是那么安宁。
所以【厄运给予】是这个效果吗，也太炸裂了点吧。
翻看着亮起的技能树，她耐心地记下了市长马甲现在多出了什么技能，前面提到过的【弱点察觉】【格斗精通】【子弹时间】和【厄运给予】都是偏向战斗方面的技能，另外三个分别是【种植出的植物翻倍】【狙击精通】【天气预知】，种类之杂之混乱让禹月都恍惚了下。
……点的时候没仔细看。
……所以植物翻倍的那个技能有什么用啊！她又不是毒藤女！
技能方面了解完毕，接下来，禹月将视线移向了身体极为畸形的黑衣刺客。
一是外表，二是时间都不符合猫头鹰法庭的特征，她可没听说过利爪能超进化成螳螂的传说，那这不知道能否被称呼为‘人’的生物到底是谁家的就有待调研了。
【是否进行搜索】【是（消耗3点体力值）/否】
【是】
【正在搜索中……】
禹月对着只剩下34点的体力值，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头。
她在刚开始时本来以为疯狂横跳的会是自己的血条和蓝条，结果真正开用后消耗的最快的反而是体力条——游戏里只过了几个小时，但她的体力值就跟跳了崖似的，向着0点大关用力猛冲，丝毫不顾禹月的死活。
【搜索完成】
【获得了：污染的眼球，污染的双臂，小型起爆炸弹。】
经过了系统的暴力搜身，有着附肢的螳螂刺客已经在屏幕上变成了团红彤彤的马赛克，淡红色的液体从肉块里渗出，滴进质量良好的衣物里。市长丝毫不介意地又扒拉了会儿刺客，拽拽腿，拽拽衣服，又拽拽附肢。
一个被‘污染’了的刺客，体内带着能够带着任务目标一起自杀的炸弹，不符合常理的在白天刺杀。
她突然想到了个好像很久没有出现了的反派组织。
……这个猜想其实多少带了点离谱，但禹月就莫名地感觉这事儿和杳无音讯的刺客联盟有关。她还记得比原作更早跑到了哥谭的杰森，也记得对方比原作平缓多了的态度，当时还在克洛伊身体里的她得出了‘刺客联盟出了点问题’的结论。
而现在，要是这个融合了螳螂和蜘蛛特征的刺客真来自刺客联盟的话，那对面可不只是《出了点小问题》的程度。
体力值不多了，她想，现在切换成别的马甲需要的体力值会翻倍，要是切到克洛伊那个马甲里去联系杰森的话，说不定会在事情聊到一半时就因为体力值清零而当场下线，所以还是再等一等吧。
……不过这刺客为什么敢在大白天爬墙？异变到失去了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了？
……还是说这玩意自带迷彩服？
自然界的昆虫都挺神奇的，更何况面前的玩意经历了什么古怪的突变（那个显然属于蜘蛛的附肢看得她眼角直抽），禹月不敢唐突下结论，只能把刺客的尸体塞进背包后再次打开地图，准备在市政厅附近寻找别的嫌疑人。
莱恩在办公间里勤勤恳恳地摁着键盘，手边的咖啡冒着热气；谢尔古正和同事们专注于扯天扯地，连手里的笔戳到衣服上了都没察觉；市政厅里的其他员工也都在一心一意地摸鱼……喝可乐的，吃饼干的，看球赛的，禹月都觉得他们比自己要悠闲多了。
她接着拉高地图，意外地发现了位正躲在小巷里打电话的警卫队队长。
像素小人头上不断冒出对话框，禹月点开它们，悄悄监视起她和别人的通话。
【卡特：放心，全都处理好了。】
【卡特：你别紧张，没事的，谁都找不到他。】
【卡特：不，今天不回去，我好像听见了市政厅那边有什么声音。】
【卡特：回见，别担心我。】
小人挂断了电话，出了小巷，快速地向市政厅赶来。
那么这事儿似乎和卡特也没啥关系？但她嘴里那个‘谁都找不到’的他究竟是谁？
感觉谜团越来越多的禹月头秃地放下手机，拿过摆在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地给自己灌了口白开水。
好消息是在游戏里的明天，她就可以去前任市长的两个住处找线索了，坏消息是，比起答案和盒子，她可能得到更多的是新的疑问。
就在禹月思考着要不要让001联系主系统，让对方干脆把哥谭暴力轰平时，办公室里的座机再次响起。
禹月：？
怎么又来？
当然，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让市长拿起了话筒，准备听听这次是哪位大神又来给她发死亡预告。
“你好？”市长出声询问，“是哪位？”
“我是莱恩，”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平静，“很抱歉打扰您，但阿卡姆疯人院的院长，夏普先生想和您预约一场见面。”
第108章 市长番外
……真就疯狂触发事件是吧。
禹月只能让莱恩把和疯人院院长的见面推到游戏中的第三天, 准备用空出的时间去趟企鹅人的餐厅完成【去冰山餐厅用餐】的任务，接着再做【和监狱长通话】和【以市长的名义拥有一座医院】……这么想想她还真挺忙的哈，幸好不是本体上阵, 不然能直接累死。
“市长女士, ”电话那头的秘书略有犹豫, “您那边需要什么帮助吗？”
“帮助？”
“有几位员工找到了我, 说您的办公室里有不正常的动静，很担心您的安全。”莱恩快速地将前情提要讲出：“您是否需要清洁公司？还是私人医生？”
“让他们担心了, ”新上司听起来气息平稳, 心情愉悦，“如果方便的话，让建筑公司来一趟吧。”
于是噼里啪啦的敲键盘音效响起：“好的, 请问您有偏好的公司吗？”
禹月战术后仰！
不是，怎么还得自己选公司啊！你这秘书怎么当的！
但一想到这里是颠佬精神病地头蛇满天飞的哥谭, 莱恩这个问题就变得非常机智和重要了——万一他选到了上司不喜欢的公司，或者和上司立场有冲突的公司，那最后可能就得落得个两头都得罪的惨烈下场。
想通了这个潜在问题, 禹月首个想法就是选隶属于韦恩集团的建筑公司！
第一，蝙蝠侠出品的玩意基本都和‘安全’‘稳定’‘有保障’联系在一起；第二, 别家的要么不靠谱，要么都带点进狱系的味道；第三, 她觉得要是自己想在哥谭搞事，至少得提前刷刷韦恩老爷的好感度吧？
……虽然这点钱对方可能看不上就是了。
不过她不打算将市长的潜在喜好表现的过于明显, 所以她表示让莱恩稍等片刻, 又用办公室里的电脑打开了浏览器。
【达成成就】【我在游戏里网络冲浪】
【体力值上限提高3点】
【当前体力值40/103】【回复中】
禹月：“……”
好家伙, 还真有成就系统啊，我还以为001随口编的呢。
回到主线, 虽然像素字体阅读起来有点困难，但除了韦恩建筑公司，她还从五花缭乱的广告里瞟到了个格外眼熟的公司名。
——她现在的记性其实不是特别好。很难说是不是高考完后学生大脑就会停转了的原因。
可那个公司名实在太过眼熟，禹月很确定自己在很多地方见过它，如此熟悉，甚至让人起了些鸡皮疙瘩。
她因此再次搜索了这个公司名，网页转了两下，最后成功在屏幕上显现出了克洛伊·凯普莱特的大名。
…………………………？
“市长女士？”莱恩敏锐地听见电话那头的鼠标声停了，“您还好吗？”
不，我不好。
倒不如说是信息量过大反而被冲击到了！
其实后期禹月很少去用克洛伊这个马甲，必须用到的时候也都是披着克洛伊的皮去打架，像前期那样得自己去谈生意的事情已经不会出现了——感谢系统的自动托管——所以她可能只是在切马甲时短暂地看到过克洛伊处理的文件，或者听到过别人的一言两语。
但现在，她盯着屏幕里那个显然占地面积挺多，且有越开越大的嫌疑的建筑公司，终于意识到了自家女儿变成了地头蛇的事实。
“那就天堂鸟公司吧，”市长说，“我喜欢这个名字。”
自定义回答又消耗了5点体力值，现在她还剩下凄凄惨惨的35点体力，能做的事也都做完了，禹月握着手机拔剑四顾心茫然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退出【市长模拟器】，适当休息休息。
……不然她怕她亲娘发现自己玩手机玩个没完后把女儿当场薅去背单词。
……仔细想想在哥谭和纽约反复横跳了这么久，说不定她在现实中的英语水平也提高了不少啊。
那边的兼职市长下线后，这边的莱恩突兀地感觉到了点古怪的气息。
他本来是想去趟市长办公室再次确定下这周的行程，但就在走到办公室前，即将伸手敲门时，他的脑袋骤然一空，接着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红发秘书恍惚了几秒，随即摇了摇头，踩着光可鉴人的地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是他忘了，市长明明在电话里说过今天剩余的时间就用邮件交流，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就别打扰她。
作为一个兢兢业业，工作几乎从未出错的完美秘书，刚刚他几乎可以说是差点失职了！
倍感劫后余生的莱恩揉了揉太阳穴，顺便将这个信息告诉了自己的同事们，防止有哪位头铁的员工干出什么傻事来，影响到自己在市长面前的形象。
那种奇怪的感觉逐渐消失了。
莱恩活动活动肩膀，认为突然出现的违和感只是因为换了上司，自己还不太习惯的缘故。于是他也就没再多想，赶紧一头扎进了堆积如山的文件里。
……如果这位尽职尽责的专业秘书能拥有禹月的视角的话，他现在就可以看见一团团由金色粒子组成的雾气漂浮在哥谭的大街小巷里，越靠近城市边缘，雾气就越淡，而处在市中心的市政厅几乎要被浓重的金色所掩盖了。
客服001用本体尽职尽责地巡视了一圈，确认主系统设定的‘规则’生效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快乐摸鱼生活。
你别说，自从禹月来了之后，它居然拥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可以摸鱼的日常——要知道过去的它可是得天天24小时多线程连轴转！昏迷不醒的主系统给不了它权限，它就只能天天被入侵者的气息揍，还得抽出力量去维持最基本的运作！——这么想想，现在它的工作量锐减都是因为这位敬爱的契约者啊！
所以在主系统纠结再薅哪位幸运嘉宾来处理哥谭时，它果断表示让禹月上就行！
它还让自己上司调高了游戏中的‘货币’和契约者那边的货币的兑换率，以及市长不在线时要有个能让所有人忽略不对劲的‘规则’……等等对禹月有利的操作都是001干出来的。
无他，报恩为大！
正在剥橘子却连打三个喷嚏的禹月：？
【市长模拟器】里的时间流速和她这边的时间流速不太一样，禹月算了算体力值什么时候能回复到五十点以上，又算了算到那时候哥谭是个什么时间——差不多刚好午夜十二点，是个群魔乱舞的时间。
要是有人想对市长干点啥的话，她倒是也不介意来个原地复活反杀，再说了她还有商城里的道具呢。
……就是有点太贵了。
……付费上班什么的不要啊！
抱着这种心思，禹月跟着她亲娘去了菜市场逛了几圈，买了今晚要吃的菜，又在小区里陪着大爷大娘聊天遛狗，一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才回了家，准备开手机继续兼职市长。
不过就在进了游戏后，她立刻‘嗯？’了声。
屏幕上，一个白衣小孩正在办公室里翻翻找找，由于像素游戏清晰度有限，禹月是看不见他的手法有多专业多谨慎的——但她能看见对方的黑发和绿眼！还有脑袋上顶着的字！
【刺客联盟首领之子】在熠熠生辉啊！
不过塔利亚什么时候……算了，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因为市长马甲已经在短暂的延迟后出现了！
就在白衣小孩猛回头的同时，禹月毫不犹豫地把剩下的三点强化值全都拍了出来，接着她随手掏出了背包里的道具，冲着疑似达米安的小孩就掷了过去！
被一盒纸巾正面砸中的达米安：？？？
简简单单的盒子包装扛不住这可怕的巨力，当即表演了个天女散花。飘飘扬扬的纸巾飞的满办公室都是，像是在他的头顶下了一场小雪，阻挡了视线的同时也隔住了他惊愕的表情。
……小奥古向来认为自己是个远超普通人的刺客。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学到了常人无法触及的知识，更是通过了久经训练的刺客都做不到的试炼！祖父的考验，母亲的任务，他每次都完美完成了！聪慧的头脑，健康的身体，还有运气——
……好吧最后一点可能不是那么确定。
但从前的他是很肯定区区纸巾盒是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的！
可现在，达米安只感觉被砸到的地方传来了几乎让他站立不稳的剧痛，连带着视线也重影了起来。
黑发女人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纸巾里若隐若现，金丝眼镜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办公室里出现未知人员而感到惊慌，也并没有因为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而认为胜券在握。与之相反的是，她用极为可怕的速度接近了头昏脑涨的达米安！
常年训练的本能使得小奥古避开了新市长手中的物品，他就地滚了一圈，试图去拉开和女人的距离——结果她直接踩住了自己半出鞘的长刀，硬生生止住了拔刀和翻滚的动作！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超他！
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的达米安咬紧后槽牙，果断松手！接着他腰身发力，试图用蹬地的反作用力将自己从地上撑起来，顺便还可以蹬一脚靠近的女人！
接着他突然感到侧腰一痛，骨裂的声响随即传来——新市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边，刚好用膝盖重重地击在了男孩靠下的几根肋骨处。
接着她伸手，劈在了达米安的侧颈处。
白衣小孩瞬间没了声响，挥到一半的手臂软软地垂下，而市长快速地接住了它。女人的五指在空中虚虚一抓，掏出了个装着绿色液体的试剂，管，随即掰开小孩的嘴，硬生生灌了下去。
屏幕外的禹月看着达米安的血条，吓得手都不稳了。
她其实在发现市长用纸巾盒就直接打没了对方四分之一的血条时就心生不妙，但本着压压血线防止被反杀的道理，她就十分试探地又让市长攻击了几次。
……压血线是成功了，但现在人也晕了。
……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的便宜儿子半夜离家，老父亲会不会知道呢？
第109章 市长番外
禹月是不信老爷不知道达米安半夜潜入市长办公室这回事的。
别的不说, 光是未来罗宾身上可能带着的定位器或者窃听器就够让人头秃。刚刚那番打斗不能说是惊天动地，但肯定声音不小，说不定屏幕后面的蝙蝠侠已经在过来揍她的路上了。
……三点强化值打得过蝙蝠侠吗？
……算了, 说不定拖家带口的来呢, 到时候万一变成正义的1vsN就好笑了。
不过达米安出现在这儿, 就说明中午那个畸形人多半是来自刺客联盟, 且还挺重要的——要不然少主怎么可能亲身上阵。
那么刺客联盟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显然不正常的畸形人，疑似原地登基（？）的塔利亚, 还有去向不明的雷肖古……成功打破原时间线的杰森会不会知道点什么？他的出逃是否在塔利亚的默许下？刺客联盟又和前任市长有什么交易？
想不通。
总之, 她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思考怎么处理大概率正飞奔而来的蝙蝠侠，正面互殴多少带点难度（懂不懂黑暗骑士的含金量啊），避战又不知道去哪避, 而且人家便宜儿子还在地上躺着呢！她总不能在老爷Superhero式落地时直接把达米安从那个破了大洞的落地窗里扔出去吧！
……对，得想个办法把达米安给整走！
她点开商城, 手指在传送卡犹豫地打了会儿转，又反复比对了下价格和她现在的存额。
禹月毅然决然地反手拉开了【聊天】。
【市长to阿刻罗伊得斯：来一趟，帮我搬运个东西。】
【阿刻罗伊得斯to市长：！】
切换马甲或者多开确实需要花翻倍的体力值和金币, 但聊天功能又不是个摆设！她为什么不能用这个可以无障碍交流的玩意摇人！
说摇就摇！
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百分百听话，但禹月觉得主系统和001多少得在这方面做了几个补丁, 给了她正在操作的角色点特权，不然其余马甲不听她指挥就是纯纯的车祸现场了。
地图快速展开, 她捕捉到离市政厅最近的井盖位置，连忙让强化时间还没过的市长拎着达米安往外冲, 务必要在正义的铁拳到来时把小奥古交到人鱼手里。
夜晚的微风卷过女人的裤脚, 带起墙角的枯叶, 顺着堆满灰尘和烟头的泥路轻飘飘地飞起，被吹向黑压压的天空。
一片焦黄的叶子抖了抖, 脱离了大部队，挣扎着坠落下去，砸到了正将歪七扭八躺了一地的罪犯绑紧的黑漆漆脑袋上。
蝙蝠侠并没有在意这个小小插曲，他收紧绳索，将另一端绑在蝙蝠车的尾端，设置自动导航，让车辆将几人带到警局门口。接着，这位义警无声地反身跃上楼，准备向着市长办公室出发。
他的手环突然一震。
“……？”布鲁斯短暂地停下脚步，将注意力放在了变亮的手环屏幕上。
那个长达两分钟都在无信号状态的定位重新亮起，正处在高速移动状态的红点剧烈闪烁，表明达米安的状态并不好，很可能处在失去意识或者濒临死亡的状况。
根据地图的自动导航和标注，黑暗骑士展开披风，像只巨型蝙蝠那样滑向了新的目的地。
而戴着金丝眼镜的市长已然顺着井盖跃进了下水道里。
年久失修又没人愿意非大心思维修的下水道灯光一闪一闪，在手机屏幕上好似开了慢节奏的蹦迪模式。禹月眯着眼，操控着市长又往前走了几步，意外发现前方的水流颜色变了。
……到的这么快？她略感惊讶地停在原地，等待人鱼游过来。
随着淅淅索索的音效，脑袋上顶着桂冠的红发脑袋破开水面，盖着白纱的脸直直地对着手里拎着小孩的市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开】
【*将手中的物品交给它】
市长伸出拎着达米安的那只胳膊，将小孩又稳又准地扔到了人鱼脑袋上。
……那个桂冠是不是硌着他腰了。
……算了，反正死不了。
“劳烦把他带到远一点的地方，等你觉得差不多或者他快醒了后随手一放就行，别让他死在我们手里。”市长挥挥手：“辛苦了。”
头上挂着人的阿刻罗伊得斯慢吞吞地点点头，保持着这个略显炸裂的姿势沿着水道游走了，颇有种不顾达米安死活的美感。
禹月并没有让市长原路返回，她操控着黑发小人在下水道里走着，用【地图】的标注功能精准狠地绕开有未失效监控的路段，思考着下一步要做什么。
人鱼附近的电子产品都会落得个失效的下场，虽然过了这么久蝙蝠家肯定对他们手里的玩意进行过技术迭代，但迭代归迭代，最后顶多能在人鱼离开范围后恢复点作用。老爷应该已经确认最新的定位——也就是那个井盖处——并且提着刀来找人了。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路返回的，那么还不如在下水道里走走另找出口。
她越走越深，屏幕也越来越暗，直到一抹墙壁上的荧光色让她短暂停下了逃命（？）的脚步。
【What can you break， even if you never pick it up or touch it】
【什么东西在你不碰它的情况下，依旧可以破坏它？】
禹月：？
谜语人是吧？
她对这种让我考考你的东西完全没兴趣，也不想和这个不答出正确答案就不和别人好好说话的精神病有什么交集，于是直接忽略了它。
市长轻松单手抬起井盖，身手灵活地从自己弄出的缝隙中闪出。好消息是她并没有立刻被正义铁拳打倒在地，坏消息是不远处有个疑似刚完成了凶杀案还举着斧头的人型生物。
之所以禹月不太敢确定这是不是个人的原因是ta身上几乎都被红色糊住了，她还是在仔细看过后才敢确认这人是穿着衣服的，而不是被什么哥谭特产变态杀手剥了皮后固定在那的尸体。人型生物手中的斧子也沾满红色液体，正随着刀锋的弧度慢慢下滑，滴进脚边的血泊里。
……市长钻井盖的动静并不大，但在这片寂静到诡异的小巷里，这点声音跟往墙上用力扔了个锣没啥区别。
……人型生物头上什么对话框都没冒出来。
……这玩意在看市长。
明明在现实中正处于阳光还算明媚的下午，禹月却有种自己误在午夜时分点开了恐怖游戏的错觉，不仅起了鸡皮疙瘩，还觉得背后凉凉的。
体力值足够进行一次复活，她干脆放弃先手进攻的想法，转而调高屏幕亮度去看人型生物头上的小字。
【哥谭普通市民：？？？】
禹月：……
好一个拎着斧头的普通市民！这位更是重量级！
再仔细看看，这普通市民的脚边还倒着团和马赛克没什么大区别了的肉块，它们正随着她的视线轻轻抽搐了几下，相当充分地表明了肉的新鲜和气氛的诡异。
‘你报警吧，’人型生物动了动，‘虽然他们肯定不会来。’
【*报警】
【向她询问事件经过】
【帮助她抛尸（消耗5点体力值）】
所以这是个刚杀了人的女性哥谭普通市民，似乎对市长的攻击性奇异般的不太强，且主动要求报警。
禹月踌躇了下。
薛定谔的蝙蝠侠和这个拎着斧头的女人在天平上摇摇晃晃，在短暂的僵持后，女人那端重重落地，将黑不溜秋的蝙蝠直愣愣地甩飞了出去。
她都敢披着克洛伊的马甲救人了！区区再来一次而已！
‘如果不介意的话，’市长小人向她靠近了几步，‘可以和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
浑身是血的女人脑袋上冒出几个犹豫的省略号，最终还是拉开了身后的门。
‘进来说吧。’她说。
……合着您还是个敢在家门口杀人的姐啊。
……这就是哥谭吗。
“所以？”市长十指相抵，向着对面哪怕坐在沙发里也依旧拎着斧头的女人发问：“死者是？”
“是我的弟弟。”女人用已经沙哑到刺耳的嗓音回答了她：“咳……我的声音，抱歉。”
市长没什么反应，但女人却突然坐立不安了起来：“我去给您倒杯水吧，也让我……整理下情绪。”
“当然可以，”市长客气地耸耸肩，“别紧张。”
她相当礼貌地在女人拎着斧头去倒水后垂下眼，并没有在主人离开后就立刻打量周边环境，只是用食指轻轻地敲着大腿，耐心地等人回来。
塑料瓶子的吱嘎声，瓶盖被拧开，水流的闷响，吸满了血液的软鞋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
装着清水的玻璃杯被放在两人之间的破木头桌子上，女人似乎在短短的几十秒里冷静了下来，清了清嗓。
“……我很恨我的弟弟，”她捂住自己的眼睛，想盖住深深凹下去的眼窝和浓重的黑眼圈，“但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轰隆！
大雨倾盆而下，淌过湿漉漉的街道，最后滚进幽深的下水道里。
布鲁斯沉默地抱起已经有苏醒迹象的达米安，面具背后的双眼望向水道的尽头。
第110章 市长番外
这对姐弟的生活简直就是刻板印象中的哥谭穷人, 父亲早早就因为摄入过量违禁品而去世，费心费力养他们到十几岁的母亲因为过大的经济压力最终选择一去不复返，于是姐弟就开始尝试偷窃, 抢劫, 蒙骗……等等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办法。
“我弟弟是个胆子很大的家伙, ”女人干裂的嘴唇开开合合, 声音里带上了些怀念，“我还记得——他居然敢在房子里有人时进去偷东西, 而且还真的带出了点值钱玩意儿！好像是个什么项链？”
话音刚落, 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坐在她对面的黑发客人衣着优雅，说话也和脏话满天飞的街巷俚语完全不沾边，现在听这种沾沾自喜的偷窃行为会不会觉得恶心……
女人不安地抬起眼, 看向客人。
“我为当时的你们感到开心。”客人点点头：“还请您继续。”
浑身都是干涸的血的女人叹了口气，手中的斧子支在地上：“总之, 我们因为这个引发过争吵，他认为我太过胆小，我认为他太过冲动。可最后……我还是退了一步, 不再试图阻止他的某些行为。”
弟弟的运气依旧惊人的好。
每一次入室盗窃，每一次从有钱人身边经过, 他都能摸到点‘好东西’，有的被换成了能让姐弟生活下去的钱, 有的成了给姐姐的礼物，被当时不安又快乐的女孩塞进床垫里, 当成必要的储备。
两个早已越过法律红线的孩子就这样磕磕绊绊地活到了成年, 在姐姐生日那天, 弟弟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洁白的小圆球。
——那是颗成色完美的珍珠。
高贵，美丽, 在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发光，这东西居然让他灰褐色的眼中出现了一轮小小的太阳，照的姐姐头晕目眩。
“我问他是从哪找到的，他说是在下水道里捡到的。”女人眼神放空：“我不信，逼得他连忙比划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被一帮人追着，追到下水道里。发现实在没地方跑后，他就找了个不那么脏的水域沉了下去，那颗珍珠当时就那么飘到了他手心里。”
姐姐没关注那颗价值高昂的珍珠，相反的是，她的心神全被弟弟口中的追杀者搞乱了。可是无论怎样哭泣，哀求，愤怒，弟弟都没有告诉姐姐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摆摆手，让姐姐把这个小玩意藏好。
如果没有太大意外发生，姐弟俩的生活就会在这种还算平稳的状态里走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在某天，连着三天都没能联系上的弟弟突然回到了家里，并宣告了自己已经加入了小丑帮的行为。
屋外十分应景的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随着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和愈发猛烈的雨幕。
“他不是这样的人，”女人苍白无力地为亲人辩解，“他……他从来没跨过那条线。”
无论是可能因为本身的意愿，还是可能因为未知的外界因素，早已从男孩变成男人的弟弟似乎不一样了，他令姐姐感到陌生，感到恐惧。两人的话越来越少，见面的频率也急速下降，直到飞艇的坠毁点燃了姐姐的愤怒。
——案件的细节并没有被警方公布，但按照小丑的行事风格，她能猜出飞艇里究竟有什么玩意，如果撞在韦恩塔上，引发的一系列反应又会有多可怕。于是她和弟弟爆发了一场至今为止最大的，也最激烈的争吵。
那个曾经会握着她的手的小孩，和她并肩躺在潮乎乎的地板上的小孩，握着纸钞冲她露出笑容的小孩，说要让她能上大学的小孩在这场可怕的争吵后融化，腐烂，露出了恶臭的内里。
高她半头的男人带着浓烈的烟味和酒味冲出了家门。
“他开始带一些我们都很熟悉的东西回来，”女人比了个吸食的动作，“有时候我看着他，好像看见了那个早就死了的爹。”
“他频繁更换手机卡，和他的朋友们聊怎么杀人，安排运货的人选。非常熟练，熟练的让我心惊。”
但直到这一步，她都没想过要杀了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只是决定不再搭理他，自己则在汉堡店赚取维持日常生活的钱币。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几个月，然后在宛如世界末日的那天，躲在床底的女人从破烂的电视屏幕上看见了新上任的市长是如何轻松捏死了小丑。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这种第六感在见到因为小丑死亡而变得更加陌生的弟弟时向她预警，告诉她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女人举起了斧子，走向了门外半睡半醒的弟弟。
“……他没有反抗。”她皱巴巴的嘴唇颤抖起来，“就那么看着我，直到没了呼吸。”
轰隆！
几滴雨从屋顶的漏口滴到了她们脚边，积起一滩小水洼。
市长扶了扶眼镜。
“你认识我，”她说，“那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又不杀我呢？”
“因为你杀了小丑，让我下定了决心。”女人垂下头：“就这么简单。”
“……这样啊。”
黑发客人的笑容毫无变化：“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随着女人的回答，她顶着的那行字产生了变化。
【哥谭普通市民：戴娜】
【*报警】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帮助她抛尸（消耗5点体力值）】
三个选项随着特殊对话界面再次出现，戴娜的立绘出现在界面左侧，此时正处在个双眼无高光的表情。禹月看了会儿报警和抛尸的选项，想了想，把001叫了出来。
“第三个可以自定义抛尸到哪吗？”她问道。
‘可以的！’被薅出来的001晃晃悠悠，‘我给你个输入栏，你自己输答案就行！’
【体力值已消耗】
【当前体力值：56/103】
“让你弟弟的身体在外面就那么放着也不太行，”市长站起身，“就让他待在伍德墓园里吧。”
戴娜睁大了眼睛。
伍德墓园对哥谭的中产阶级来说就是个破烂的不能再破烂的墓园了，但对常年在贫民窟里生活的戴娜来说，安保还算不错的伍德墓园却是个好的不能再好了的地方。恨和绝望让她将亲弟弟分尸，那一丁点爱却让她无法放弃这个极为诱人的安排。
“我……”她浑浑噩噩地问，“我能为您做什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就不需要住在这里，为生活挣扎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市长回头，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你的弟弟会好好躺在那个墓园里，你也可以经常去看他。”
她的金丝眼镜闪了闪：“……你可以偿还你弟弟犯过的错事，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戴娜露出了极为挣扎的表情，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斧子，站了起来。
“来吧，”市长笑着伸出手，“不需要想那些痛苦的东西，只需要听我的指示和安排就好了。”
在能将人砸得头晕目眩的大雨中，两个手牵手的女人从屋内走出。水液将衣服上的干涸的血液晕开，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流下去，在她们身后画出条弯弯绕绕的淡红色溪流。
门外地上的那团肉已经消失了，戴娜闭紧眼，努力按照市长说的那样，不去想那些暗红色又带着腥臭味的记忆，只需要将注意力放在相交的手掌上。
市长的手比雨水和斧子还要冰冷，泛着刺骨的温度，但戴娜却诡异地从心底感到了古怪的暖意。
她放空大脑，迈着轻快起来的步伐，跟着女人走向了市政厅。
禹月看着两个像素小人像是组团上厕所的中学生那样堂而皇之地穿街而过，就连翻墙和走紧急通道时都拉着手，回到了办公室里。而拎着斧头，身上残留着点血迹的戴娜在路上还把一般路过的路人吓了一大跳。
……然后她盯着如同被狂风卷过的办公室陷入了沉思。
……窗户上那个大洞还没补好。
……对着这狼狈的场景，装不起来啊。
好在戴娜只是愣了愣，接着就捡起地面上的纸巾，慢慢擦起湿漉漉的衣服。
“我晚上一般不会待在这里，”市长倚在桌旁，“你来的有点太突然了。先在这里勉强对付一天，等到明天，我会给你找个住处的。”
戴娜点点头，非常温顺地躺在了皮质沙发上。就在禹月担心这人会不会因为没被子而感冒时，生活经验满分的戴娜已经挑出几块比较柔软的靠枕，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行，也算是有足够的保暖措施了。
……她还得把市长马甲挪到别的地方再下线，不然戴娜就得当场目击新任市长の消失了。
不过这个杀了亲弟弟的女人身上还有个她有点在意的事情。
“在你睡着之前，我还有个很小的问题——”市长歪歪头：“那颗珍珠还在你手里吗？”
戴娜没说话，只是弱弱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睡吧。”
缩在沙发里的女人注视着市长轻声关上门，又将视线移向了那扇破了洞的落地窗。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见过哥谭，在大雨和天际边隐隐透出的橙红色中，这座令她和她弟弟挣扎着生存的城市居然拢着层朦胧的光，让戴娜想起了曾经给了几块让姐弟俩活下去的面包的那个小教堂。
她会继续活下去的，无论是为了坟墓下的弟弟，还是杀了小丑的市长。
戴娜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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