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强夺
夏知瑶知道程北谦烂人一个, 但烂到这种境地真是一再刷新她三观。
这里可是公共场合。
一介赫赫有名的掌权者,竟然在商业大会的公共厕所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做这种事。
程北谦一把扣住她后脑勺,“你自己不动我就帮你了。”
左右逃不过, 夏知瑶几乎把牙根咬出血才压制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她跟着程北谦不足一月,能切身感觉到程北谦并不喜欢她。
两人同床共枕两次,至今没有任何实质性行为。
她一边心里侥幸, 又一边惴惴不安。
有些事很难说准,同床共枕就像打开一道阀门。
就在程北谦面露不耐要发作时, 夏知瑶艰难地抬起了手。
手碰上他的那一刻,她嗓子眼发出一声极低的呜咽声。
她不敢忤逆程北谦, 她不敢。
程北谦倏地感受到柔软,低垂着头, 动作一顿, 眸色闪过一丝隐晦的诧异。
当他想往回撤时,夏知瑶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柔软的指腹就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
邪恶、阴暗、上瘾、危险。
一股脑地降临。把⒈48以6九63
洗手间落针可闻,白炽灯明亮刺眼, 能清晰照亮每一个情绪, 连细微折痕绒毛也清晰可辨。
横型的宽大镜面映出程北谦仰头的身影。
他喉结滚动,脸上表情只有天花板能窥见一分。
半晌, 细微的低哼声还是从他唇内溢出来。
相比程北谦的感受, 夏知瑶的感受就糟糕透了, 面部肌肉酸胀, 嘴里味道也很不喜欢。
那股反胃的感觉已经冲到嗓子眼。
两人各自感受时,门把突然被人拧了一下。
——“怎么回事, 门锁了?”
——“会不会是坏了?”
——“去找服务员看看吧。”
夏知瑶听到一门之隔的说话声, 神经骤然间绷住,直到门外脚步声逐渐远去, 骨子里的羞耻感快速胀满,牙齿愤愤使了力。
这一下,直接让程北谦发出声响,一把摁住她的头。
“你可得加把劲,要不然一会有人进来了。”
难挨的漫长过程让她眼里挤出生理盐水。
在他明显亢奋的情绪中,她加快了速度。
完事后,夏知瑶推开程北谦趴在洗手池吐了。
她往嘴里拼命清洗,但怎么也洗不够,觉得里里外外脏透了。
担心服务员过来开门,夏知瑶不得不关上水龙头,抽了一张纸巾擦嘴。
程北谦站在她身旁,同时抽了一张纸擦拭自己,偏头睨了她一眼。
见她满脸涨红,扯嘴道:“下次不要当着我的面吐。”
那缕粘腻的腥味挥之不去,呛得她胃部一阵抽搐。
生怕他下次让她吞下去,夏知瑶隐忍地攥紧拳头,选择忍气吞声保持沉默。
程北谦收拾整洁,脸上寻不到一丝情/欲痕迹,即便在最亢奋的时候,他脸上情绪也淡淡的-
夏知瑶重新回到交流会大厅,包里手机响了好几次,全是薛泽霖的来电。
薛泽霖率先在人群中看到夏知瑶,持着酒杯踏来。
“夏小姐,一直没找到你,你刚才去哪了?”
大厅衣香鬓影,跟她离开时一样热闹,这里光鲜亮丽,即便她把自己收拾的体面,还是涌出难堪的剥离感。
察觉薛泽霖靠近,夏知瑶第一时间用拳抵住了嘴后退,嘴里檀腥味重,距离近了很容易被人闻出来。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走了,再见。”
说完看也不看薛泽霖转身匆匆离开。
薛泽霖的合伙人刚跟一位同行聊完,凑过来打趣:“你得罪人家了?怎么看见你躲这么远?”
薛泽霖也一头雾水,看着夏知瑶离去的背影,复盘了一下今晚的情景。
“难道真是我的问题?”-
夏知瑶从论坛中心出来,不用再面对程北谦的施压,那份压抑变形的耻辱无处排解无人排解。
凭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愤怒没回京纽酒店,而是回了风华里。
一打开家门,跟刚从卧室出来准备倒水喝的聂丽娟打了个照面。
“这么晚怎么回来了?”
聂丽娟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看清她身上的礼服,笑着问:“参加晚宴了?”
“嗯。”
趁着聂丽娟还没靠过来,夏知瑶提着裙摆,掩下脸上的僵硬,笑靥如花地说:“今晚我在家里住,身上一股酒味,我先去洗澡。”
不等聂丽娟拉着她聊天,飞快回到自己房间冲进了浴室。
屋子跟她走前一样,聂丽娟每天都给她收拾得很干净。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像甩掉了沉重龟壳,露出里面脆弱伤痕累累的皮肉。
夏知瑶蛮狠地脱掉晚礼服,人站在淋浴花洒下方,疯狂搓洗自己的嘴。
药膏、漱口水、清新剂,不知清洗多少遍,她还是能闻到属于程北谦的味道。
恶心、厌恶、自厌。
那股哽在胃里的翻江倒海再次坚持不住,汹涌往外喷。
她湿淋淋趴在马桶边,呜咽地吐起来。
晚上吃了些糕点,喝了些红酒。
吃进去什么吐出来就是什么。
大概是她动静太大,聂丽娟敲了敲门。
“瑶瑶,怎么了?”
“没事,我洗澡呢。”
夏知瑶一抬头,在镜子中看到自己苍白狼狈的一张脸,灯光照射下,眼珠子布了一层红血丝,看着有些骇人。
聂丽娟听到回应并没有多想,让她别洗太久,早点休息。
夏知瑶还要维持正常音调去回应,险些就要崩溃发作了。
终于敷衍走聂丽娟,她继续趴在洗手池吐个昏天暗地。
看着流水冲掉那些污秽,夏知瑶觉得支撑自己站立行走的尊严清白也正在一点点流逝。
好像脊椎根茎正在一点点腐烂。
等她把嘴擦肿,躺在床上一眼不眨盯着天花板的时候,脑中毁天灭地的冲动也随着时间慢慢沉淀。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后怕。
怕程北谦今晚没尽兴回到酒店发现她不在。
但她不想回去,她怕自己承受不住第二次身心碾压。
这种漂浮不定的后怕一直缠绕了她两天,然而这两天程北谦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她才确定论坛交流会后程北谦并没回过酒店,也不知道她回了家。
她对程北谦的恐惧已经让她有点神经质。
第三天晚上她开始坐立不安,趁程北谦发现之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京纽酒店。
但今年她运气一直不好。
出门前一刻,程北谦特助给她打了通电话,命令她半小时出现。
有了上次十分钟时间限制的变/态经历,这次她专门打车走了一处小道,提前给酒店大堂经理打电话候在电梯口。
下车后她牟足劲狂奔。
终于准点赶回了京纽酒店。
宁昊抱着一沓文件正要出套房,与气喘吁吁的夏知瑶差点迎面撞上。
他欲言又止地朝夏知瑶点了下头,就轻轻关门出去了。
程北谦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台电脑,他脱了西装,慢条斯理卷起袖子,微弯腰处理文件,像是没看见气喘如牛的夏知瑶。
京港市已经进入冬季,满大街的行人裹着厚羽绒服,雾霾天掩盖住高楼大厦,一眼望去,像深处摇摇欲坠的山巅。
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屋里凝滞着诡异的氛围。
夏知瑶看不出程北谦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敢主动搭话,也不敢随意走动。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大概一小时还是两小时?
双腿酸胀,脚后跟隐隐疼痛。
跑来的这一路出了不少汗,再被套房的地暖一烤,身上黏黏糊糊。
她终于知道这是程北谦变相的惩罚,只能选择乖乖受着。
九点钟,程北谦结束繁忙的工作,抽空瞥了一眼,似乎才发现客厅中央站着一个人,神色淡漠指向洗手间。
“去洗澡。”
沉静下来的心骤然疯狂跳动。
有了这几小时的风险预案,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情绪非常平静地去了洗手间。
洗完澡出来,她自发去了程北谦房间。
程北谦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手机。
床头开着两盏壁灯,光束呈放射状点亮卧室,他一半脸庞隐在暗处,一半落在明处。
他抬头瞥了一眼夏知瑶,见她身上没有套那难看的长袖长裤,还算比较满意,下颌轻抬,意思不言而喻。
夏知瑶掀开蚕丝被钻进去,缩在一旁不敢乱动。
鼓雷的心跳伴随冷汗很快淹没她。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放大。
背后的身影突然靠拢过来,毫无征兆地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
唯一的遮掩物被毫不留情剥夺,吓得她浑身发起抖来。
整个人像个蚕蛹不安地缩在床边。
程北谦倏地摆正她身子,整个人跨坐到她身上。
这样的举动出人意料,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夏知瑶从低处往上抬眼,瞧见程北谦幽深不见底的眼眸,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骤然间,她脑中瞬间拉起警报线。
“咔嗒”一声。
也不知道程北谦从哪里摸出一个金属打火机,拇指一掀一摁。
艳红的火从里面窜出来,映出他冷硬薄情的下颚,眼底跳跃着吞噬人的火焰。
状似恶魔修罗。
夏知瑶完全是凭着本能快速往后滑,企图离恶魔远远的。
滑动的双腿却被程北谦膝盖控制住。
屋里静悄悄的,显得夏知瑶喘息声与程北谦的安静有一种骇人的惊悚。
“你要干什么。”
“嘘。”
程北谦伸出食指,危险地示意她别说话,然后举着火慢慢凑向她腿根。
真丝裙摆很服帖,因为她的挣扎缩到大腿根,给了程北谦方便。
人的惊恐达到一个顶点,是完全说不出话,嗓子眼像人扼住。
她张着唇,眼睁睁看着跳跃的火点燃裙摆。
真丝裙光滑易燃,黑色裂缝很快将裙摆从中间截断,黑烟袅袅而上。
温热的触感一下子烫到她腿根,夏知瑶哪还沉得住气,几乎是凭着本能尖叫挣扎。
人面临生死的威胁,是没有任何理智的。
“我错了我错了。”
夏知瑶很不争气地吓哭了,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做到波澜不惊。
程北谦就是惩罚她自作主张没回京纽酒店,这次他连警告都没有,直接用行动让她深刻明白。
她一边哭一边求饶,然后看见燃起来的裙摆只烧开一道裂缝,下一秒就被程北谦轻易撕开了。
雪白的肌肤,凌乱破裂的红色真丝,女人惊恐含泪的眼。
“怕了?”
程北谦俯下身低语,“是不是最近我对你过于和颜悦色,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你说这火要是烧了你这张皮囊岂不是可惜了?少作,明白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明白了。”
夏知瑶除了求饶道歉,已经说不出其它话。
她心里非常清晰地认知,程北谦能做到,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疯子。
“我再也不敢了。”
程北谦摁住打火机,目光落在她身上,声线低沉。
“内衣内裤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烧?”
第18章 强夺
夏知瑶躺在下面完全不敢反抗, 她知道不管如何挣扎也没人来救。
“我脱我脱。”
察觉到他目光发沉,夏知瑶紧紧咬着唇瓣,微抬起身体, 在他直白强势的目光下脱了内衣内裤。
身体失去所有遮掩物,凉气嗖嗖往皮肤上钻。
橘黄光流淌在她周身,勾勒出妙曼曲线, 肌肤更是白里泛红。
程北谦把打火机随手一扔,就这么笔直俯视她, 手指一拉,严丝合缝的睡袍就松开了。
他里面什么也没穿。
几乎不给任何缓冲, 直接就掰直了夏知瑶的腿根。
就在这时,夏知瑶三魂七魄像是终于归体, 刻在骨子里的自我保护驱使她往后退。
人在做思想建设时, 能理智去说服自己,可一旦伤害化为实质性,没有哪个女人会坦然接受。
她接受不了。
这是她最后的清白了。
昔日种种浮上心头, 滋生出最后一丝勇气, 她发了恨地挣扎。
“你不要碰我!混蛋!你这个变态,你怎么不去死!”
终于把心里的话吼出来, 夏知瑶绷起额头青筋, 双腿去踹他, 手掌挥打他, 声嘶力竭挣扎:“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杀了你!混蛋别碰我。”
身上施压的力度霎时消失。
程北谦轻松躲开她的袭击,似乎兴致全无, 冷着一张脸起身, 睡袍大呲呲敞着,赤脚踩在地毯上。
“我从来不强迫人, 你可以选择现在就滚。”
这句话如同一桶冰凉的水罩头泼下。
夏知瑶从崩溃边缘进入一场漫长的怔愣,待反应过来时,额头上布满了汗。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眼看着程北谦就要走出去。
一旦他离开,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留给她的将是比之前更严重的报复。
她知道以他睚眦必报的阴狠本性,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程北谦。”
她哑声直呼他名字,将所有仇恨摒弃,诚恳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灯光照着她单薄的身子。
“我和我爸妈从小地方来到京港市,安分守己活着,现在什么都没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你是高高在上的程家公子,我们一家只是小人物,又是哪里得罪过你,我真的想不明白,如果真是我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真诚地跟你道歉,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程北谦慢慢回头,灯光暗影让他眉眼深邃,窥不见丝毫情绪。
但那眼神冷漠无波澜。
夏知瑶知道自己的推心置腹还是失败了。
没人会撼动他冷血的心性。
注意到他抬腿要离开,夏知瑶不得不快速跳下床,拉住程北谦的手。
“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处境,我很害怕。”
“怕什么?”
程北谦偏头,似对她这种怀柔政策不屑一顾,目光凉凉道:“要不要我现在给程维打电话,让他全程陪着,你就不怕了。”
疯子疯子!!!
这绝对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夏知瑶深吸一口气,现实的屈服还是让她攥紧他的手。
“女人的害怕跟其他人没关系,是生理上的害怕。”
她尝试着拉他往床边走。
有些勇气一旦被现实流逝,就再难凝聚。
接受是她唯一的选择。
程北谦冷眼看着她,倒是没再出门。
待两人一上床,他冷笑着命令夏知瑶躺好。
“知道为什么我不跟你签合同吗?”
程北谦垂首拍着夏知瑶脸颊,残酷地说:“蚍蜉撼树,有什么资格?我碾死你们一家,就跟碾死蝼蚁一样,千万别作死,我耐心耗尽,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一落,没有任何前戏,残酷地撕裂了她。
很疼,非常疼。
夏知瑶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好似看到当初那个无忧无虑骄傲善良的女孩一点点死去。
她已经看到自己的根茎在腐烂。
连最后的尊严也没了。
彻彻底底被程北谦毁掉。
恍惚间,她希望这一切是一场噩梦,醒过来她仍旧拥有温馨的家庭,幸福的爱情。
一阵颠簸中,夏知瑶突然把胳膊搭在自己眼皮上,压住涌出来的眼泪。
程北谦根本就不在乎她感觉如何,像是一场身体惩罚,懒得给她触感上的缓解。
墙上的影子沉沉浮浮,明明是一场亲密的举动,却没有任何旖旎的声音。
沉默、诡异、死寂。
屋里气味弥漫。
夏知瑶被这股味道刺激到,人像是突然回魂,不管不顾抓着程北谦胳膊。
“你没戴套。”
程北谦动作一顿,夏知瑶的提醒终究是晚了一步。
那滴泪还是重重垂落,眼神归于死寂,她浑身虚力地重重躺下,不再言语。
厕所那次就像一场潘多拉魔盒,打开一个新领域,复杂的情感终究掺杂上人类的欲。
人类的欲大抵一样。
有一次突破口,再深入也就不那么困难了。
对于今晚的事,夏知瑶知道程北谦就算再厌弃她,终究是个男人。
而她也彻底回不去了。
有了第一次,再来一次已经是顺理成章。
程北谦洗了个澡,又继续压在她身上,大概是有了一次纾解,态度上有所缓和,会尝试着去抚她,也不再那么盛气凌人。
夏知瑶仍旧没发出声音,倒是程北谦压抑不住俯在她耳边喘息,自然而然地叼住她耳垂。
她脑袋一偏。
程北谦掐着她腰身,“怕痒?”
夏知瑶不吭声。
“怎么像条死鱼,跟程维做也这样?”
夏知瑶的情绪还是起了一丝变化,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厌恶浮现出来,催着他,“你快点,我累了。”
凌晨三点保洁员进来打扫卧室,目不斜视换了一床干净床单。
不过当时夏知瑶回了自己房间,避免了羞耻尴尬。
程北谦除了发烧,不会跟她躺一张床上睡觉。
她在自己浴室洗了好几遍澡,全身搓红快要掉皮才从浴室出来,浴巾勉强遮住身上遍布的痕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站在窗边往下看。
夜色昏沉,京港市灯火通明,街道被路灯照得轮廓清晰,所以那种从高处往下看的眩晕感就格外强烈。
五星级酒店不管多高,窗户外都有防盗保险栏。
以防住户挑酒店寻短见。
眩晕感让她大脑有些不清楚,等她缓过来时,竟爬到窗沿上站起来了,冰凉的触感徒然惊醒她。
如果没有防盗栏,可能她就掉下去了。
寒风不留余地吹拂在她脆弱的身躯上。
不不我不能死。
因为人渣而死,不值得。
我得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一定会让程北谦偿还加注在我身上的所有伤害-
夏知瑶后半夜梦魇睡得很不踏实,早上醒来全身酸疼,双腿抬都抬不起来。
她弯腰看了下,有点红肿。
程北谦昨晚完全是使了力故意折磨她,她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那些反胃的画面甩出去。
收拾好自己打开门准备去买紧急避孕药,发现客厅笔直站着一位身穿酒店服装的中年女人。
女人也不知站了多久,瞧见夏知瑶出屋,露出八颗牙齿。
“夏小姐您好,我是酒店客房经理叶红霞。”
能进总统套房肯定是经过程北谦首肯,夏知瑶往客厅扫了一圈,程北谦不在。
“请问您有事吗?”
“这个是程先生交代,让您醒过来后服用。”
叶红霞双手递上一个药盒,脸上是标准的服务态度,不含任何八卦,堪比机器一样不让人产生尴尬。
48小时紧急避孕药。
夏知瑶拖着泛疼的步伐接过药,刚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离开的脚步声,疑惑转身。
“还有事吗?”
还没等酒店客房经理开口说话,夏知瑶脸露讥讽:“难不成是让你监督我服用?”
傻逼才会想着怀上他的孩子。
叶红霞看着她,垂眸说:“程先生让您服用后,跟我去一趟医院做上环手术。”
“你说什么?”
夏知瑶脑袋出现短暂的空白,慢慢坐在沙发上。
叶红霞眼力劲足,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掰开一粒药,生怕她像其她见不得光的情人一样受了刺激,当场撒泼打滚。
被男人要求去上环,这就是不想让女人怀上他的孩子,怪伤人心。
但叶红霞的顾虑完全是多余,夏知瑶只是忽然想起曾经她跟程维聊过这类话题。
那时程维说要是不想要孩子,他就去做结扎手术,不能让她有一丁点伤害。
夏知瑶心里只是替自己难过。
她面无表情吃完药,站起身说:“我去换身衣服。”
见她不吵不闹,叶红霞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去的是一家程北谦安排的私人医院,不用排队,10分钟完成手术,干净利落。
夏知瑶捂着肚子慢悠悠出医院,叶红霞全程陪护,伸出胳膊想要搀扶她,却被夏知瑶躲开了。
“手术已经做完,你可以走了。”
“夏小姐,您刚做完手术,不宜长时间行走,我叫车送您回去休息。”
医院人来人往,消毒水刺鼻味随着人流融入鼻息。
夏知瑶似乎又感觉到消毒工具在身体里翻滚。
她眉头紧蹙,脸色不虞道:“药也吃了,手术也做了?还要监视我干什么?”
叶红霞解释:“夏小姐您误会了。”
夏知瑶打断:“我自己会回去,别再跟着我。”
“那好,您注意身体。”
叶红霞怕招她烦,也不再一个劲劝,反正任务已经完成,最后叮嘱几句,果断离开了。
夏知瑶低着头慢慢走出医院,最近京港市天天雾霾,整个城市像笼了一层模糊不清的灰纱,看着让人心里压抑。
她裹紧围巾亦步亦趋走着,见医院门口围了不少人,正打算绕道走,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身影。
夏知瑶脚步一顿,待那几个人散开,她往前走了一步。
第19章 强夺
这些人围观的是一对乞讨的母子, 母子俩低头跪在地上,身前竖着两个纸箱片。
上面写着——请好心人捐赠两百路费回老家,日后一定偿还。
这俩人正是之前在京纽酒店外一边卖炸鸡一边卖秘方的母子。
夏知瑶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们了, 还以为他们早就得偿所愿离开了京港市,没想到竟在这里乞讨。
出医院那会,她心里头就格外想吃一口炸鸡, 有美食的安抚日子似乎才能接着往下走。
那位大姐瞥见一双干净直筒靴,没抬头, 压着儿子脊背鞠躬:“求求施舍一下。”
注意到面前人既不捐钱也不走,疑惑抬起头, 瞧清眼前的人,大姐惊讶道:“是你啊。”
医院附近餐馆多, 他们挑了一家上桌速度最快的面馆。
这会正是午饭时间, 十桌小店挤满了人,屋里热气腾腾,只有角落还空着一桌。
夏知瑶点了两碗牛肉面。
大姐局促地搓着手说:“怎么好意思让你请我们吃饭。”
大姐对夏知瑶的馈赠很不好意思, 倒是身旁的小男孩已经迫不及待, 两眼直勾勾恨不得钻进香喷喷的牛肉面里。
小男孩看着比上次更瘦,脸颊更黄, 套着一件明显窄小的黑色棉服, 胸口堆满污渍, 干裂的双颊更是好久没洗, 沾着黑杂质。
大姐看起来也比之前窘迫,俩母子像是在外面风餐露宿, 流浪许久。
“你们赶紧吃吧。”夏知瑶说:“能再见就是缘分。”
小男孩终于等夏知瑶把话说完, 也不管母亲同不同意,抓着筷子呲溜呲溜闷声开吃。
大姐羞赧地笑了笑, 按捺住腹中饥饿,盯着夏知瑶看了几眼。
“你气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夏知瑶一愣,摇头:“没有,就是感冒了。”
大姐聊了几句,实在饿得不行,也不再矜持,执起筷子一大一小并排闷声开干。
没一会连面带汤吃了个干净。
“老板,再来两碗牛肉面。”夏知瑶又叫了两碗。
大姐急忙制止,手足无措道:“一碗就很感激了,怎么能让你请两碗。”
小男孩睁着水汪汪期盼的大眼睛。
夏知瑶笑着说:“之前你做的炸鸡很好吃,今天我请你们吃。”
“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卖炸鸡了?”她转移话题问。
两碗面上得很快,小男孩已经扑在碗里开吃。
大姐大概是缓解了饥饿,没有着急动筷。
“炸鸡最重要是食材新鲜,我的炸鸡从来不用冻鸡,都是现宰现做,蘸水原料也是从老家运过来,可没人买,做了也是自己吃,手上那点积蓄全花完了。”
夏知瑶说:“您的炸鸡很好吃,怎么会没人买?”
大姐讪讪地看了一眼周围,肩膀缩着说:“也就你买过我的炸鸡,其他人怕我做的不卫生吃出病来。”
没店面没摊位,沿街叫卖确实很难有人买,而且大姐风餐露宿,外形上也很容易引起误解。
“您的秘方卖出去了吗?”
大姐摇头。
夏知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关注这对萍水相逢的母子,大抵是那份炸鸡带给她一份快乐,又或者说今天在医院碰到他们是一场缘分。
“您准备回老家了?”
说到这个,大姐眼眶不自禁红了,低头说:“没人买我的秘方,再不离开这里,我跟儿子就要饿死了。”
夏知瑶依稀记得第一次见这位大姐的场景,不惧怕身份悬殊,凭着一份孤勇往五星级酒店冲要见酒店主厨。
这份勇气不是谁都有。
今日再次见到大姐,她身上透着对生活妥协的迷茫,一定是经历诸多磨难,才会让她失去了勇气。
夏知瑶拿出包里所有现金递给大姐。
“这里是三千块,你带着孩子回老家吧,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你们生活一个月。”
那一沓钱红艳艳堆在眼前。
大姐突然就崩溃哭了,弄得夏知瑶不知所措。
大姐开始一边抽泣一边诉说自己的经历。
她名叫兰青,在西南地区大山里长大,家里重男轻女连个姓氏也没给她取。
成年后她就嫁给当地汉子,每日遭到家暴,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后来夫妻二人种了一山水果攒了一些钱,应同乡邀请来京港市挣大钱,哪知道上当受骗,血汗钱被老乡全卷走了。
夫妻俩不想回大山,于是在京港市苦混十年,终于盘了一家小店卖小炒。
兰青想起家乡小孩吃不起肯德基,就自己调制出一款更健康的炸鸡。
丈夫嫌成本大,把炸鸡撤出了菜单。
兰青也被迫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这么多年和丈夫一起经营店铺,哪知孩子长到五岁,丈夫劈腿了五十岁房东,一门心思想落户京港市。
“他抛弃我们母子,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大山,我们山里人结婚只办酒席,连结婚证都没扯。”
兰青哭着说:“他连自己儿子也不要。”
夏知瑶听了她的经历,不由动容。
兰青看着面前这一沓钱,哭得泣不成声。
“放弃的时候我想着只要有路费我就走,可你拿出这些钱的时候,我突然就不甘心了。”
兰青泪眼婆娑地抱住儿子,儿子懂事早,能听懂母亲的话,也扑在她怀里跟着哭。
“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回到那座大山,困住他一辈子,他要见广阔的世界,才不会长成他爸爸那样,这座城市太大太繁华,凭什么那个负心汉能留在这里?我不甘心!”
夏知瑶突然就明白她的不甘心来自哪里,那座大山从她出生起就把几千年枷锁框在她身上,只有见过广阔世界,才能改变自己命运,改变那座大山的命运。
夏知瑶在兰青身上看到了芸芸众生中的沧海一粟。
挣扎、再挣扎。
这份信仰难能可贵。
“虽然我不从事餐饮业,但你的炸鸡真的很好吃。”
夏知瑶思忖片刻说:“京港市有位比较出名的企业家名叫徐良革,他曾经不止一次在采访中提过爱吃炸鸡,他说过早期肯德基味道很好,但是后来商业化太严重,已经失去美食本质,或许你可以让他尝尝你的炸鸡。”
兰青愣愣听着,不修边幅的脸上泪痕清晰,但那双眼异常雪亮。
“真的吗?我能去哪里找他?”
夏知瑶找面馆老板要了纸笔,写下一个地址。
“这是他别墅区和办公楼地址,能不能遇到他,就看你的运气。”
兰青像捧着一盏金杯接过纸张,“我不认识他,他长什么样?”
夏知瑶问她有没有手机,兰青摇了摇头。
这也在意料之中,要不然她也不会找老板要纸笔。
夏知瑶从网上找到徐良革的照片给兰青看。
兰青一眼不眨盯着手机上男人的脸,牢牢记在脑中,因为不识字,一遍又一遍死记硬背男人的名字和地址。
出面馆的时候,夏知瑶还是把三千元硬塞给兰青。
“这三千元是我支付给您的版权费,您能授权我把您的故事写下来吗?让更多挣扎生存的人从中找到信仰。”
兰青捧着钱看向夏知瑶,她不懂什么版权,但刚擦干净的眼又湿透了。
“是你重新给了我信仰,你是我的恩人。”
眼看着兰青就要跪下去,夏知瑶忙扶住她。
“谁也预料不到未来,说不定您以后会成为中国炸鸡首富,压下肯德基在中国的位置。”
“真的吗?”兰青即便知道是安慰话,在这一刻还是充满憧憬。
夏知瑶看着她:“只要有梦想不放弃,一切都有可能。”-
十二月京港市破天荒下了一场小雪,落地即化,第二天就寻不到一丝雪的痕迹,大街上到处装点上圣诞节装扮,一派喜气洋洋。
杂志社《追梦》第一期刊售卖达到预期,网上转载量一路飙升,又相继出了几期爆款。
这个时期的网络文学正处于风头。
余欣召集所有员工大肆庆祝了一番,还让夏知瑶请薛泽霖过来吃饭。
但薛泽霖公司有事脱不开身,让人送了不少进口小零食当做赔礼。
这一个小举动,当即获得了杂志社小姑娘们的喜欢,纷纷蠢蠢欲动想要加薛泽霖微信。
余欣还趁机调侃了她几句-
圣诞节前夕,夏知瑶时隔二十多天再次接到程北谦特助的电话,让她去百朝会所。
还是上次被泼了红酒的地方。
夏知瑶放下所有工作,准时准点赶到百朝会所。
依旧是那些公子哥们聚会,不过这次是庆祝宴鸣生日,按照惯例请朋友们消遣一番。
男人们过生日跟女人不一样,不喜欢搞隆重的生日party,喝点酒侃点圈内事,再有美人相伴就很惬意。
当然这些女伴也都是生面孔,不是夏知瑶之前见过的那些。
所以当夏知瑶坐在程北谦身旁时,一群公子哥表情就很耐人寻味。
上次大家虽然没瞧见程北谦和夏知瑶关起包厢门发生了什么,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夏知瑶被泼了红酒。
按照正常逻辑,夏知瑶这么不讨程北谦喜欢,肯定是不会再留身边了。
哪知道过去一个多月,程北谦带出来的还是她。
这就让兄弟们不知道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夏知瑶。
说无足轻重的女伴吧,但程北谦身边很少有女性相伴。
说是女朋友吧,程北谦对待夏知瑶的态度又太过敷衍。
非常割裂。
“夏小姐喝酒还是喝饮料?”宴鸣人精,叫夏小姐最稳妥。
夏知瑶坐下后在桌上扫了一圈,这种聚会不可能摆上饮料,她不想过于麻烦,笑着说:“我喝点红酒就可以。”
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程北谦姿态慵懒地坐在一旁跟好友聊天,手里漫不经心摇着一杯红酒,五彩琉璃灯氤氲在他周身,面容一如既往冷淡。
男人们聊商业聊项目,女人们聊男人聊奢侈品。
夏知瑶坐在那像个沉默的怪胎,程北谦连个眼风也没甩给她。
她只需要在他需要点烟的时候,勤快地奉上烟火,酒少了就赶紧续上。
倒也算相安无事。
中途夏知瑶去洗手间,转弯时意外和一个从包厢出来的人差点撞上。
“。”
夏知瑶看清眼前的女人,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
对方也愣了一下,好巧不巧两人目的地一样,都要去洗手间。
从厕所间出来,又一起在洗手台净手,水声潺潺作响打破沉静,放大了隐藏的尴尬。
“夏知瑶。”
第20章 强夺
夏知瑶停住脚步回头, 很意外程璐会主动开口与她说话。
程璐是程维姐姐,一直外派在美国办事处,偶尔回国, 她曾经见过几次。
豪门名媛都有一个共同毛病,面对身份地位悬殊的普通人,表面上树立大大方方的形象, 实际目中无人。
程璐在这点就体现得很明显。
她向来不待见家世一般的夏知瑶,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弟弟。
所以两人见面很少交谈, 顶多维持基本礼仪打声招呼。
夏知瑶从记忆中回神,没叫姐姐, 唤了一声很官方的程小姐。
程璐垂眸轻笑了下,红唇露出显而易见的嘲讽, 高跟鞋哒哒靠近。
“我真没想到程北谦竟然会看上你。”
夏知瑶以为她会聊程维的话题, 没想到是聊程北谦。
她不着痕迹蹙眉:“如果程小姐叫住我是为了冷嘲热讽,恕我不奉陪。”
程璐很是意外曾经温顺礼貌的小女人现在长满一身尖锐。
夏知瑶刚走一步,再次被程璐叫住。
“程维状态很不好。”
程璐说这话时, 语调没有高高在上, 含了一丝真切。
夏知瑶垂眸盯着自己鞋尖,平缓地称述事实:“我跟程维已经结束了。”
程璐对她语气中的平淡很是讥讽。
“程维当初为了娶你没少跟爸妈顶撞, 我以为你们之间是有爱情。”
夏知瑶抿着唇没说话。
“我知道你恨程维没能帮你。”
程璐双臂抱胸用墙面支撑着自己, 目光变得很凉, “但你可能不知道, 程家所有人都很惧怕程北谦,他这个人六亲不认冷血无情, 简直就是程家人的噩梦。”
夏知瑶慢慢把视线落在程璐隐恨的脸上, 程璐的坦诚让她暂时放下了离开的念头。
她感觉程璐不会无缘无故拦住她说些感性的话。
“但程维是无辜的!”
程璐突然直起身逼视夏知瑶:“他被程北谦抢了未婚妻!他能对抗得了程北谦吗!”
洗手间逼兀,程璐的气势一下子让空间变得更紧绷。
夏知瑶呼吸有些缭乱, 后退一步,紧紧贴着墙面稳住身形。
程璐再次逼近,看着她。
“你们为什么臣服了?难道不是应该联手一起对付程北谦?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情?”
“你觉得我们怎么去对付?”
夏知瑶攥紧拳头,控制情绪道:“难道让我爸妈玉石俱焚?连你们程家人都斗不过他,我怎么斗!”
程璐看到她攥紧的拳头,神色稍缓,低声在她耳边说:“只有扳倒程北谦,让他失去所有权利,他就再也威胁不了你和程维,和我们联手,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就是程璐的目的?
夏知瑶睫毛一颤,看向程璐的眼神几番起伏。
程璐从她强装镇定的眼神中,窥探到夏知瑶眼底一闪而过的蠢蠢欲动。
她不惜以退为进再添一把火:“程北谦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等你答复。”
夏知瑶推开包厢大门,正好程北谦抬头眺望过来。
白烟抽丝剥茧地弥漫在二人视线之中,烟雾随着流动的空气淡去。
分明只有一秒钟的视线接触,夏知瑶双腿却像黏在地板上,全身肌肉不规则震颤。
额头上迅速溢出汗珠。
耳边音乐声骤然远去,变成魔咒般地低咛。
——“只有扳倒程北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他眼神不轻不重,在这一刻好似看透了她所有诡计。
她心脏噗通狂跳。
还好程北谦很快轻飘飘收回视线,继续和朋友交谈。
夏知瑶缓缓吐出一口气。
装作没事人走过去时,会所经理推来一份大蛋糕。
一屋子人站起来闹腾,给了夏知瑶调整情绪的时间。
后半场寿星切蛋糕吃蛋糕,一伙人喝酒唱歌,程北谦对这些不感兴趣,给面子吃了口蛋糕就走了。
回去路上,程北谦靠在后座椅背上闭目养神,身上飘着淡淡酒味。
逼仄的后舱灯影徐徐晃过,蓝绿光在他英挺面容稍作停留,有他在的封闭空间,气氛总是压抑着。
夏知瑶屏息坐着不动,尽量降低存在感。
两人今晚一句话也没说过。
回到京纽酒店,程北谦揉了下脖子,边扯领带边往主卧走。
夏知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突然回到京纽酒店只是为了休息。
因为程璐的出现,打乱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镇静。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露出马脚。
她沉默地去浴室洗澡,提前做好准备。
澡洗了一半,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拧开。
开门声混合在淋浴的哗哗水声中,像寂静之地骤然敲响的警钟。
预示接下来她又要遭遇什么。
浴室是干湿分离,磨砂玻璃能清晰瞧见一个高大身影走近。
夏知瑶心跳迅速加快,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
在雷鼓的心跳声中,磨砂门哗啦一声——
程北谦赤条条站在门口,目光淡漠地看着她。
两人隔着一扇门光溜溜对视,没有羞涩暧昧,全是悄无声息地审视。
他眼神的侵略性太强。
她倏地后退一步,脊背抵在冰凉的墙上。
似乎这个不自量力的举动取悦到他,他嘴角嘲弄地勾了下,人漫不经心踏进来。
玻璃门一关,热气几乎瞬间弥漫整个狭窄窒息的空间,透过朦朦胧胧,能瞧见彼此修长的曲线。
两人面对面站在,温热的水砸在身上,越发显得空间狭小。
程北谦目标性很直接,抬手捏着她的脸扫了一眼,没吻她,有了上次的深入交流,这次非常熟练地开始揉弄她。
指腹潮湿温热,如毒蛇一般淌过光滑肌肤,所过之处一片战栗。
一个翻身,她被程北谦面朝墙压着。
残留的酒香混着他身上的气息四面八方缠裹。
水蔓延在二人紧贴的身躯上,他的紧致线条清晰透过张开的毛孔传入感观。
空气潮湿窒闷,湿哒哒地混搅着一点点攀升的热度。
夏知瑶却双手发凉地抵在墙上,背对着他,不用隐藏情绪,眉头厌恶至极地紧紧蹙着。
距离上次间隔二十多天,身体会有一种本能的瑟缩。
每一次轻重不一的触碰会被无限放大。
程北谦的欲/念一直很平淡,但需要的时候,从不会温存,只会单刀直入,非常直接粗暴。
夏知瑶咬着唇吞下所有怨恨,没有所谓的酥麻旖旎,只有无尽的隐忍。
疼痛让她耳边再次回荡起那个魔音。
——“只有扳倒程北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只有扳倒程北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只有扳倒程北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走神?”
程北谦从后面探过去掐住她脖子,迫使她抬起头,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她浑身一个瑟缩,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借着水声低哑道:“有点疼。”
“这样呢?”
程北谦突然俯下头,用唇去碰她泛红的后脖颈,左一下右一下。
那唇在潮湿中贴着脖颈,黏黏腻腻又干爽利落。
夏知瑶骤然闭起眼不再说话,耳边响起一道轻笑,微凉的唇又勾住她耳垂。
大概是程北谦今晚喝了点酒,有点醉意,稍微体谅了一下她的感觉。
两人一路从淋浴做到盥洗台。
潮湿、粘腻、又不甘示弱地针锋相对。
程北谦微扬着修长脖颈,冷淡而沉默地做着爱,而夏知瑶同样不发出一丝声音承受。
痛的同时又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来自身体不可抗拒的反应。
夏知瑶眉头一直没松开,唯一庆幸的是程北谦从未吻过她。
夜更沉了。
热气腾腾的浴室水声仍不见停,盥洗台上的男女沉闷对弈,最后才慢慢响起一些细微轻咛声。
夏知瑶全身乏力支撑不住四肢,头不受控制地搭在程北谦肩头。
程北谦抱着她,似乎在酒精的发酵下,比上一次多了些亢奋。
脸上表情虽没多大变化,但那双眼有了翻滚的欲/念,身体也一直没离开夏知瑶。
偃旗息鼓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夏知瑶在会所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么一番折腾,身体早就吃不消,肚子不知道叫了多少回。
把自己疯狂刷洗干净出浴室倒水喝,瞧见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正巧程北谦洗完澡裹着浴袍从主卧出来,一边整理浴袍带一边坐餐椅上,目光扫了一眼夏知瑶。
夏知瑶注意到面有两碗,筷子有双份,说实在还是有点诧异。
不过她不想跟程北谦同桌吃饭,但又得识局。
她已经慢慢形成一种跟程北谦的相处模式,眼力劲要足少找事。
总统套房面积大,两人又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各自吃着自己的面,显得很安静。
这个时间点,主厨肯定是不在酒店,面极有可能是厨房值班员工做的,味道一般,桌上倒是有好几个调料盒。
夏知瑶口味重,这种清汤寡水的面放在平时碰都不想碰。
如今吃都吃了,肯定是想吃舒坦一点。
她一个个掰开调料盒,精致小咸菜、葱花、香菜、海鲜酱,就是没辣椒酱。
“在找什么?”
对面的程北谦冷不丁开口。
夏知瑶还处于没找到下饭酱的郁闷中,随口道:“辣椒酱。”
哪知程北谦淡淡看她一眼,放下筷子,去了座机处,给客房部去了个电话。
“拿瓶辣椒酱。”
这可是凌晨三点,下个面已经不错了,还让人亲自送辣椒酱上来。
夏知瑶欲言又止,最终决定保持沉默。
客房部的人估计是怕来晚了面坨,三分钟不到就把辣椒酱送了上来。
夏知瑶原本还挺不好意思这么晚折腾别人,可当辣椒酱下到面里,红油汤汤别提多美,暂且抛去烦恼,大块朵颐吃起面。
程北谦吃得快,先一步吃完,自然是不会坐客厅陪人,擦了嘴起身就进了主卧。
那种无处不在的窒息感随着程北谦的离开,瞬间被抽离。
夏知瑶吃得更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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