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栀面色如常地看着他, 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探究。
岑野收回视线，把她的东西还给她，“走吧。”
这话说的, 真是连自己听了都觉得酸啊。
不过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谢恪青到底是什么人。
岑野拎着手里的东西, 走在云栀边上。两个人一起往指定的出口走-
“嗯，今天应该是来不及回公司了, 你通知一下把会议时间改到明天上午吧。对, 不要紧, 让他等就行了。”
“嗯，不重要，我会解决。”
谢恪青穿着一身黑色风衣, 靠在自己的黑色宾利边上，对着电话里的助理作出指示。
谢恪青的头发三七分, 往后梳了, 露出了额头。他的五官精致，眉骨不算特别立体但是十分耐看, 配上一副银框眼镜显得斯文矜贵。
往那一站，一眼就是上流社会成功人士的样。吸引了周围不少过路人的眼光。
谢恪青见过云栀的照片, 所以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不过云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谢恪青了。
算了一算, 已经十七年了。
谢恪青在手机上回了一封邮件，抬首就见到云栀和一个长相高大英俊的男人从出口走出来。
他的目光在男人脸上停了两秒, 抬脚朝着云栀的方向走过去。
云栀自然也注意到了朝他们走来的一个男人。谢恪青小时候没长开的时候就是一副清白干净的模样，所以她很自然地联想到面前走来的人应该是他。
谢恪青在二人面前停下。
谢恪青弯唇，朝着云栀打招呼, “阿栀,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云栀笑着回应，“差点都认不出来你了。”
谢恪青自然地抬手揉了揉云栀的头, 语气含笑，“现在见到我都不叫哥哥了？你小时候可是一直跟在我身后喊哥哥的。”
岑野压了一下眼皮。在心里嗤笑。
什么哥哥，真恶心。
云栀没想到谢恪青会有这样的动作，表情微怔。毕竟那么多年没联系了，她还是觉得和眼前的人有些生疏的。
“恪青哥。小时候不懂事，一直打扰你。”云栀还是叫了一声，带上了名字。这样会礼貌一点。
一边的岑野眼色早已冷淡下来，深黑色的瞳藏着压不住的阴翳。
“嗯，不打扰，跟我还这么客气。”谢恪青又看向岑野，“这位是？”
“他是我朋友。这次拍摄我们一起去的。”
谢恪青眼镜之下的目光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岑野，唇弯着礼貌的弧度，伸手和岑野打招呼，“你好，我叫谢恪青。”
岑野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略有所思，但也不拂面子，和他象征性回握，“你好，岑野。”
“岑野？”谢恪青眼色微变，“莫不是季家的长子？”
毕竟叫这个名字的人不算多。
“嗯。”
谢恪青朝岑野颔首，“谢家和季家长辈们都熟识。以后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嗯。”岑野淡淡回了一声。
谢恪青又深深看了一眼岑野。早就听说季家长子六七年前才被找回来，此前日子过得并不算好，后来又参军。
但这气质、姿态，一点不输那些上流社会精心培养的孩子，给人的感觉是骨子里有一种凌然正气和桀骜风骨的完美交融，尽管此刻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表现出来的痕迹。
谢恪青对于岑野这两声“嗯”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或者说是不在乎他的什么态度。但他依旧多了一个心眼，毕竟眼前的男人和自己要追的女孩似乎关系不浅。
说是普通朋友，他断然不会轻易相信的。
宜北温度低，云栀穿的衣服不算多，一阵干燥的风吹过，有点钻心的冷，她下意识缩袖子。
“上车吧，外面怪冷的。”岑野观察到云栀的小动作，开口。倒是一点也没有自己是蹭车的觉悟。
谢恪青走在前面。岑野绕到了风口，替云栀挡住了风。
谢恪青今天没叫司机来，替他们在后备箱放好行李，坐上了驾驶座。
云栀看了一眼后座和副驾驶的位置，若是两个人都坐在后面，就有一种把谢恪青当作司机的感觉。但要是让岑野坐前面，他们两个又才刚认识。
纠结片刻，云栀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岑野动作慢云栀一步，见云栀坐上了副驾驶，没说什么，只是拉开后门，坐进去。
就是关门略用了点力。
车辆行驶在车流中。
云栀看向谢恪青，“麻烦你先去一趟我的工作室吧。”
“好。是要去放设备吗？”
云栀点了点头，“是的，对了，我那边的地址是……”
还没有说完，谢恪青就接了话，“我知道，之前问过你哥，都记得。”
云栀一愣。
坐在后座的岑野也是蓦地看向谢恪青。
谢恪青打了转向灯，语气十分淡定地继续说，“因为公司打算找新的摄影团队合作来着。我们公司主要是做娱乐传媒的，需要给旗下的艺人做拍摄。”
“哦，原来是这样。”云栀轻吁一口气。
倒不是她多想，只是之前就有人追她追到工作室，各种打听她消息的。
不过也是，谢恪青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吧。
谢恪青弯着眉眼，视线依旧盯着前方路况，“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和你们工作室合作。听说你们那里很难约。”
“合作当然可以。你是哥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话尚未说完，“阿栀，你不应该说，我和你也有几年的兄妹情分，或者说，我和你也是朋友吗？”谢恪青说话的声音含着笑意，语气类似开玩笑。
坐在后座的岑野眉心拢了一下。听谢恪青这么似有若无地拉近关系……眼前看似斯文温和的男人，恐怕也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怕就怕，这老狐狸想要衔的肉，是云栀。
谢恪青这话一出，云栀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一来是多年未见她已觉生疏，没办法一下子和谢恪青过分熟络；另外是自己后面还坐着岑野，他上车以后虽然一话未说，但是强烈的存在感依旧紧紧包围着她。
“从前叫我哥的人也不少，也不见得我现在一个一个地去认这些弟弟们。”岑野突然开口，清淡的声音里面带着些含讽的调。
他这声音就从云栀身后发出，虽有那小半米的距离，但听着却像是贴着她的耳膜说出来的，让她的心一阵晃荡。
记得以前岑野来她学校找她。
那时候云栀刚从图书馆门口出来，有个男生追出来，问她要微信。岑野走到云栀身边，一把搂住云栀的肩膀，也是用这种很淡的语气对那男生说话，“哥们，图书馆应该没有什么书是教人撬别人女朋友的吧。”
他这话一出口，那个要微信的男生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说了一句打扰了就跑了。
那时候云栀还说他这话太毒舌，礼貌拒绝就好了。岑野却一下子在她面前变了副模样，装可怜，“阿栀是嫌弃我说话难听了吗？”
云栀用手捶他，笑他会装。
怎么说呢，大概在情感面前，他总是难以克制骨子里的坏。
这话说得不像是有什么情商，讽刺的意味十分浓重。云栀打马虎眼，“他开玩笑的，恪青哥你别当回事。”
岑野盯着前面的椅背，要是目光有温度，大抵是能把这椅背烫穿的。
她帮他说话？
谢恪青也是一笑而过，“你朋友很有幽默感。”
有个鬼的幽默感。
岑野冷冷瞥开眼-
车子停在工作室楼下。
谢恪青问：“要不你们去放设备，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
云栀想了想，“好啊。要不叫上我哥吧？”
谢恪青没想到云栀会说要叫她哥，稍停顿一秒才点头，“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云栀和岑野下车，去放了设备，一同离开工作室。
云栀对着下车以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岑野开口，“你……工作结束了。辛苦了。”
“嗯。”他盯她看。
“那……我要走了。”
“嗯。”
“你回去好好休息。”
“嗯。”
三个嗯表现出他的情绪并不佳。
在走到门口，自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终于问她，语气含混，语调很低，“你晚上要和他吃晚饭吗？”
云栀目光微闪。
“是的。”
“那如果，我也想邀请你吃晚饭呢？”他注视着她。
那双深锐的眸眼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两个人站在打开的自动门玻璃中间，彼此对望。
云栀缓慢眨眼，垂落在袖中的手指尖微蜷，似乎在思考他这话的深层含义。
大概静默了两秒吧，她张口，清亮无辜的眼睛似乎没有任何别的意思要表达，对他说，“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怎么办？”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
云栀的嗓音一向很好听, 温柔清亮。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她说的这句话怪让他觉得刺耳的。
岑野低下头，轻笑一声, “好, 那你多吃点。晚上早点回去。”
胸腔中鼓起的气球被扎破。
云栀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岑野，袖子里的手缓缓攥紧又松开。
她轻叹了一口气, 接着转身, 再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岑野身形颀长, 定定地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兜里，看着云栀朝谢恪青的车走去。
车开走了。路面没什么车, 入眼一片空荡荡的。
岑野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垂落身侧, 掌心印着红色的痕迹, 是他刚刚紧紧握住的银色栀子花手链硌出来的。
他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敞开良久的自动门合上-
云栀坐在谢恪青的副驾驶。
“我刚刚给你哥打电话了，他说他今天可能没时间去吃饭。今晚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吧。”谢恪青声音从容。
“他没时间的话, 要不就下次我们再一起吃吧。”云栀想都没想就回答。
“可是我已经约好了餐厅，而且为了这顿晚餐已经推掉了今天的会议。”谢恪青的声音依旧和煦, 并没有因为云栀的推辞而表现出任何不悦, 但说的话总让人觉得透着些道德绑架的缺德感。
云栀知道自己再拒绝不太礼貌，“那就麻烦恪青哥了。”
“有什么麻烦的。倒是你, 见到我不像小时候那样缠人了，怪客气的。”
云栀伸手将耳朵边的头发挑至耳后，“这不是小时候不懂事, 现在长大了。”
谢恪青哼笑了一声-
谢恪青确实在摄影方面了解颇多, 也向她请教了很多问题。两个人吃饭过程中一点也没有冷场，相谈融洽。因为时间拉开的距离也因为这顿破冰的晚餐而拉近了不少。
吃完饭以后, 谢恪青送云栀回家。
车停在楼下。
云栀刚打算下车，谢恪青叫住了她，“阿栀。”
“嗯？怎么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联系你吗？”谢恪青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姿态，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
车顶灯是橘黄色的，格调透着暖意。
“之前去看了你的摄影展，关于奇特夫古城。那是我一直很向往去的地方，可是因为工作忙碌，一直都没有机会去。所以特别想感谢你，用照片留存下的记忆算是弥补了我的一大遗憾。”谢恪青语气十分认真。
云栀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她启唇回他的话，“我也很喜欢那里。只是很可惜，战火使那里成了废墟。”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睛睁大，语气有点惊讶，“那个匿名捐款的人是你吗？”
云栀办摄影展所有的收入都用于捐款，后期也做了一个公益募捐，其中有一大笔给募捐账号的转账，备注是xkq。
谢恪青点了点头，“应该做的。”
云栀莞尔，“替那些受到你捐助的灾民谢谢你。”
谢恪青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眸眼清澈干净，此刻流露真诚，不像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带着明显的客套疏离。
他的笑意加深，“人类命运与共，能做一点是一点。不早了，快上去吧，晚安好梦。”
“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
云栀打开车门，下了车，朝着车内挥了挥手。
今夜无云，月光洒下清辉。
等车开走以后，云栀抬脚转身。她余光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栀看向这道身影。
岑野靠在突出的墙体边上，这面墙没有光照到，再加上他本身就穿着一身黑色，十分不显眼。
如果不是他嘴里叼的烟闪着微弱猩红的光。
修长的指节执着烟，姿态随意而散漫。他藏匿在黑暗中的视线和云栀的对上，但他依旧不动，就静静看着她，深邃的眉骨被黑暗揉化，眉骨之下是晦暗不明的眸色。
云栀看不清他的目光。她拾步朝着他走过去，一步一步从容淡然。
云栀走到他面前，站定。
岑野垂下眼皮，凝着她。两人都没说话。
云栀抬手，细白的指节夹走他的烟，从他手里抽走。
她指骨夹着烟，放到自己的嘴边。
岑野眉心下压，见她动作，伸手要阻止她。
云栀躲了一下，笑了笑，把烟渡到自己的嘴里，吸了一口。以往温柔平和的她在这浓黑的夜色中竟然清冷有加，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生冷感。
吐出青白色的烟雾飘渺，在冷意升起的夜中缓慢荡涤。
“我记得你大一的时候戒烟了。”云栀先岑野一步说话。
他从前抽烟，但是云栀不喜欢，后来他就戒了。别人都说戒烟不容易，他倒是觉得戒烟挺简单的。
大概是因为那时候他会有云栀奖励的糖和吻。
“嗯。”吸过烟的嗓音透着磁性的沙哑，“偶尔抽。”
比如心情烦躁的时候。
他见云栀拿烟姿势熟练自然，眉心拢了一下，“你呢。”
“我怎么了？”她不答反问。
岑野的喉结上下滚动，淡着声音问，“你为什么会抽烟了？”
云栀轻眨了一下眼睛，语气松散，“抽烟可不是男人的专利。”
岑野听她这话，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打破内心的烦乱。
干燥且冰凉的空气夹杂着烟味，吸这一口气让他觉得脑子清醒不少。
“嗯。你当然可以抽。”
可从前的云栀是连闻到烟味都会皱眉的人啊。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抽烟吗？”云栀抬眼问他。
“为什么？”他顺着问。
“因为，有时候好想一个人啊。”云栀弯唇，“可周围的物件都没有那个人的气息了。”
“感觉都快忘了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只记得他没戒烟时候的淡淡烟味。”
岑野的眼里暗藏汹涌，滚动着，激昂着。他微眯眼，压制着这鼓动的情绪。
他张唇，眸色深沉，“因为我？”
“不，”云栀摇了摇头，“你说得不太准确。”
她把烟重新放回他的手里，“是因为过去的你。”
她抿唇笑，清秀的眉眼也弯处恰到好处的弧度，一如洁白的栀子，纯洁无害。和刚刚熟练抽烟的清冷姿态完全两样。
“不是说好了吗，我们现在是朋友啊。所以得分得清楚些。”
岑野总觉得有一根细针，瞬间扎进他身体，挑动着他的某一处经络，让他哑口。
他微张唇，却发现喉咙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声音发不出来，只有一种酸涩的劲儿，无形扩散。
“所以，你来这里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相机充电线错放在我的包里了，给你带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相机充电线。
“谢谢。”云栀接过相机充电线。她的指腹触碰到他的指尖，温度冰凉。
她看向他穿的衣服，单薄得不行，“你在这等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一会儿。”
大概一小时，也不是很久。
“你可以还我工作室去。”
“嗯，但我不顺路。”
云栀：“……”
其实他心昭昭。
为什么会这么晚还在她家门口，为什么手指冰凉。他当她真不知道？她又不傻。
又是一阵寂静。
岑野先开口，“那我走了，晚上早点休息。”
他站直身体，从她身侧走过，打算离开。
岑野踩在光投落的地方时，他听到了她的声音，“等一下。”
岑野停下脚步。
云栀转身，看着他落拓挺拔的背影，灯光昼然打在他身上，勾勒他高大身型，“要上楼喝杯热水吗？”
岑野没转身。
“这句话，你刚刚和他说过吗？”
云栀愣怔，才反应过来岑野说的“他”是指谢恪青。他这个位置，刚刚应该是能看到谢恪青送她回来的。
云栀的嘴角不自觉翻起一点弧度。
“恪青哥有车，不会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像傻子一样在这等到手都冰凉。”
“只有某人……”
“所以，你上去吗？”
岑野转过身，看她。那因见到谢恪青送她回来，又在车上交谈许多未下车而覆盖的一层阴翳退散。
“是有点渴。”
第23章 【二合一】
岑野跟着云栀上了楼。
门打开, 云栀给岑野拿了一双拖鞋，“你换这个吧。”
“好，谢谢。”
岑野换好了鞋, 走进了客厅。
“你先去沙发坐, 我给你倒杯水。”云栀径直走向厨房，拿了一个玻璃杯, 给岑野从自动热水器倒了一杯热水。
她拿着水杯走到客厅, 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岑野。
“谢谢。”岑野接过水杯。
他喝了一口。热水下肚, 确实添了不少的暖意。
岑野放下水杯，很随意地聊天，“今天的晚饭好吃吗？”
“挺好吃的。”
云栀饶有意味地回答, “恪青哥了解很多摄影方面的事情，我们聊得挺不错的。”
岑野睨了一眼云栀, 过了几秒开口, “嗯，挺好, 志同道合。”
“哦对了。他还去看了我之前开的一个摄影展，关于奇特夫古城的, 他很喜欢。所以……还得谢谢你当时替我把相机捡回来。”云栀继续说话。
岑野眼皮跳了一下。他捡相机可不是为了让云栀和那个谢恪青增添感情的。
云栀见岑野有些黑脸, 非但没有收敛的意思还继续火上浇油，“我跟他小时候就认识, 那时候我哥一直在国外。我很羡慕有哥哥的人，所以一直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
“他倒也不烦我，对我特别耐心, 也是, 恪青哥的脾气一直都很好……”
“云栀。”岑野半耷拉着他的眼皮，语气清冷,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云栀抱有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拉着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岑野站起来，那颀长的身型挡住了吊顶灯光，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云栀抬头看他，“再喝几口水吧，外面太冷了。”
说着，她拿起水杯，也站了起来，把水杯再次递到他面前。
云栀站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过道，挡住了他的路。
她固执地抬着手臂，手里拿着水杯。就好像他不喝就不让他走似的。
岑野扫了一眼水杯，胸腔震颤发出轻笑，“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水里下了毒逼着我喝呢。”
“真下毒了，你喝吗？”
“喝啊。”尾音勾起，这两个字说得轻佻散漫，有一瞬恍然让她觉得眼前的岑野回到了从前。
他接过水杯，仰头把大半杯水喝下。
热流从喉间滚动，进入胃里。回来以后就没吃东西，这一杯热水下肚确实舒服不少。
他把水杯还给她，“毕竟我们是朋友，我自然相信你。”
云栀给他让了路，“那我很感谢你的信任。”
“晚安。”
“晚安。”他从她身边走过，换了鞋，拉开了门，又关上。
室内又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岑野走到楼下，一阵冷风灌进他没有拉上拉链的衣服里。
热水在胃里的温度尚有留存，以至于身体仍有暖意去抵消些风的寒凉。
这杯热水，可真是好喝，又不那么好喝。
他自嘲道。
岑野从口袋里拿出那条银色的栀子花手链。纤细的链条上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栀子花吊坠。
他当时买下它的时候，就想着，云栀戴一定很好看。
只是可惜终归是没送出去-
阳台上。
云栀看着岑野离开。
今天晚上说的这些话，她自然是有目的。他大概也能知道自己的目的。
她还是不死心，只要看到岑野，她就不死心，反复劝说自己有什么用呢，心会有自己的想法的。所以才有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
就是不知道激将法对他管不管用。
要真是不管用，就真只能做朋友了-
“许妗，我女神！她真是浓颜系的神啊啊！”
“我去，她真的要来我们这里拍摄吗？”
“马上可以近距离get女神的美了！啊啊啊好期待啊！”
工位上的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讨论。
云栀穿着一件浅色大衣，里面是白色丝质衬衫，长发披散在肩头，路过她们工位的时候拍拍离得最近的小姑娘，“行了啊，别在这一个劲激动了，该工作了。”
“好嘞云姐！”
云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刚刚被拍肩的女生回头看了一眼云栀，对着另外两个人说，“咱们云姐是淡颜系的天花板，许妗是浓颜系的天花板，我可不可以嗑她们！”
“你怎么什么都嗑！不过说真的，都是大美女哦，我们云姐去当明星肯定野会很红的！”
“那必须的啊！”-
云栀坐上办公椅，就收到云祁的电话。
“阿栀，我刚回了趟家，苒姨做了点红枣银耳，让我问问你在不在工作室，在的话我给你送过来。”
“在的，你要是方便的话就送过来吧，辛苦哥了。对了，也帮我谢谢妈。”云栀一边说着，一边撕掉桌面上的一个便利贴，上面写的是上次相亲的时间。
为了逃避催命一样的相亲，这段时间她都没有主动联系邹苒。
“行，那我等会过来。”-
一个小时以后。
云祁经常会来工作室看云栀，所以工作室的人都认识他。
云祁拎着手里的保温饭盒，往云栀办公室走。路过摄影棚的时候，他停住了脚。
云祁偏头，视线越过围着的人群，看向许妗。
许妗穿着黑色的长裙，那张被女娲雕刻得完美的脸上化着淡妆，头发长而卷，坐在一张皮质沙发上摆出慵懒的姿势拍着照片。
云祁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脸上的表情平静寡淡。但心脏却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细线牵动。
线的另一头可能就在许妗的手上。
许妗换了一个动作，目光无意扫到了人群之外的云祁。
她的瞳孔收缩，唇微张，手上的动作也僵硬了一下。
云祁微眯了一下眼，眼波无动，转回头离开。
许妗最后看到的是他手里拿的一个保温饭盒。
“许小姐，眼睛看这边，手再放松点。”摄影师对她喊。
许妗长睫颤了一下，继续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拍摄。
云祁推开办公室的门。
云栀抬起头，“哥，你来啦？”
“嗯。”云祁把保温饭盒放到云栀的桌子上，“这个还是热的，要不要现在喝一点？”
“等会再喝吧。我现在还不饿。”
云祁在云栀对面坐下，“谢恪青去找你吃饭了？”
“是，昨天晚上去吃的。”
“嗯。”云祁点了点头，“这家伙竟然想抢我妹妹。”
云祁含糊了些措辞，但也希望自己的话能暗暗提醒云栀。
云栀没往男女感情方面去想，毕竟昨天晚上谢恪青说他想联系自己原因是那个摄影展，说得情真意切的。
“放心吧哥，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开玩笑的。哥的地位别人肯定是撼动不了的。”
云祁见云栀并没有多想，想来谢恪青也没表现明显，自己就不必在这扰人姻缘了，万一他们接触下来云栀觉得合适呢，说不定也能让她忘记之前那个男人。
“那自然是，谢恪青那家伙怎么能跟我比。”
云栀弯唇，“行了哥，什么时候那么幼稚了。”
云祁微抿了一下唇，看似无意地转移话题，“刚刚路过一个摄影棚，是有明星在拍照吗？”
“嗯。许妗，谢恪青他公司的。我们工作室好多女生都挺喜欢她的。”
“哦，这样啊。”云祁点了点头，“经常来你这，但还从没仔细看过他们拍摄呢。”
“那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云祁从善如流回答-
云祁和云栀从另一个入口进入摄影棚，站的角度可以更加清楚地观察到摄影过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云栀还是跟云祁介绍了一下。
云祁嘴上回应着，目光却一直落在许妗的脸上。
伦敦那一夜翻云覆云以后，许妗就不声不响离开了，只留下一条短信。
【我们之间不太合适，分手吧。】
再之后就是在国内的娱乐新闻上看到许妗的身影，这几年从娱乐圈新晋小花一路走到一线。
这还是第一次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再看到她。
想到两人谈恋爱一年之间的点点滴滴，又想到她分手的毫不留情，云祁的目光泛着寒意，像是在眼眸表面覆了一层薄冰。
这一组照片拍好了，摄影师阿光看了一下照片，对着许妗说，“好，许小姐去换一下衣服，我们等会拍下一组。”
许妗站起来，身边的助理拿着黑色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许妗朝着摄影师等一众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辛苦了，转身朝着试衣间的方向走去。
这一转身，就看到了云祁。
自然也注意到了云祁身边的云栀。
云祁刚刚正在和云栀说话，两个人站的距离近，又是较为昏暗的地方，所以看上去云祁的眉眼格外温和。
许妗的目光闪了一下。
云祁和云栀说完话，回正头，和许妗再次对视。
是许妗先收回的视线，她抬着优雅的步伐往前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往前走。
只是离云祁走得越近，那颗心脏跳得越快。
直到快要越过他身边的时候，听到了男人一声低沉的声音，“等一下。”
许妗站定脚步，没人知道她毫无波澜的面容之下，大脑早已混乱，心乱如麻。
云祁朝前走了一步，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个耳坠，又直起身。
他转身，眉眼低落，凝着手里的耳坠，指腹轻轻摩挲，“许小姐这么不小心，怎么把耳坠掉了。”
云祁缓慢抬眼，眉眼弯着，眼底深处却没有什么笑意，“耳坠真好看。”
许妗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敢大出，她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手心向上，“谢谢云先生。”
云祁轻笑一声，细听有些散漫倦怠。他把耳坠放在了许妗的掌心。放完以后没有马上抬手，手指骨节弯曲着，轻轻划过她的中指骨节。
那一瞬间，指尖的皮下似乎钻出了无数的小虫，啃噬着她的血肉，许妗快速收回手。
他们站的角度偏，又有云祁身体遮挡，没有其他人看到，但是云栀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这平时清风拂袖的哥哥在对着对面的人做着如此轻慢的事。
许妗转身，脚步看上去无异，可云祁却看出她的些许慌乱。
云祁重新站回云栀的身边，神色自若。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他们。
云栀看了一眼走远的许妗，又看了一眼云祁，“哥，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和许小姐认识？”
“嗯。”
“看上去关系匪浅啊？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对什么女生这样。”云栀还挺感兴趣的，毕竟自己哥哥平时看上去就是一个工作狂，丝毫不近女色的那种。
“什么关系匪浅。”他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云栀，说了实话，“被她甩了而已。”
云栀惊讶，“你？被她甩了？”
“嗯哼。”
“别这么惊讶。”
云栀是真没想到会这样。毕竟自己这哥哥长相好，能力好，性格人品也自然不用说。这也能被甩？
云栀看向云祁的目光透着些可怜的意味。
云祁咳了一声，“别这样看我。”
“这大概是我们云家人命里注定的劫。”
云栀想到上次从寺庙回来，云祁问了一嘴那男人的事情，云栀当时说的就是——“前男友。”
“你甩了他？”
“不，他甩了我。”-
许妗换好了衣服。
她摸了一下耳朵上重新戴上的耳坠，轻吁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这才出去。
许妗这次穿的是红色的抹胸裙。
他们开始了下一组拍摄。
一边的云栀想到了什么，对云祁说，“难怪刚刚你装模作样地要来这里看呢。”
云祁被挑破了也一副从容姿态，“嗯，还是得装装样子。”
云栀：“……”
另一边的阿光总觉得对这组照片不太满意，似乎缺了些什么。
他对出图照片要求很高，盯着照片琢磨了半天该怎么完善才好。
“对了！缺了个手模。许小姐，我们需要一个手模来配合拍摄。”
许妗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都听您的。”
阿光在现场巡视了一圈，看到云祁的时候眼睛亮了，跑到了云祁边上。
他进工作室的时间最长，自然也和云祁打过好多次照面，之前就注意到云祁的手很好看，问他愿不愿意给他做一次手模，不过被云祁拒绝了。
“云哥，帮帮忙呗！我们缺个手模。”
云祁看了一眼阿光，又将视线投向远处的许妗。
许妗自然也不会想到，摄影师会把目标放到云祁身上啊。毕竟他一看就不是能轻易差遣的人。
阿光见云祁不说话，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对着一边的云栀说，“云姐，让云哥帮帮忙了呗。”
云栀弯着唇看了一眼云祁，“哥，帮个忙？”
“嗯。”
云祁淡淡地嗯了声。
阿光打了个响指，“奈斯，这下绝对完美出图！”
身后的许妗：“……”
拍摄不需要云祁出镜，他只要露一双手就行。
云祁走向许妗，嘴角勾着一点似有若无的弧度。
许妗看着别处，等待阿光给出指挥。
“云哥你把手贴在许小姐的侧脸，然后指节弯曲一点，自然一点。”
“许小姐，你的手抓住云哥的手臂，然后视线微往左侧。”
云祁低眼看向许妗，伸手触上她的脸。
他的指尖触碰到许妗的脸颊时，许妗的心颤了一下，呼吸也收紧。
她僵硬地按照阿光的指示做出动作。
“眼神再柔和一点，对对对……就是这样。”
“下一个动作，云哥从背后手托一下下巴，稍微碰到一点就好。”
“是这个感觉了！”
“许小姐你靠在沙发扶手，然后云哥你的手轻轻挑一下她耳边的头发……人可以再往边上一点，露出西装衣角，对，可以！”
阿光越拍越有感觉。
这双骨节分明、青筋凸起的手和许妗的脸一搭，简直是张力十足。
拍摄很顺利。
又有谁会听到，云祁在弯腰躲避出镜的时候，对着许妗轻轻说了一句话。
“妗妗好像很紧张啊。”
他的嗓音压得极低。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
这一组拍摄结束以后, 许妗去化妆间改妆。
化妆师在给她做头发，许妗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呆滞, 虚焦走神。当年因为家中出意外, 自己没有完成学业就回国了，也轻飘飘单方面选择和他分手。
不想如今会在这里见到云祁-
云祁和云栀离开摄影棚。
“哥, 你还喜欢她吗？”云栀问云祁。
云祁握着手机的手收紧, 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波澜, 像是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不知道。”
“那就是还喜欢吧。”
“或许？谁知道呢。”
云祁公司有事，云栀把他送走以后回到了摄影棚。
她双手抱臂, 看着许妗换了风格的拍摄。过了一会，兀自低头一笑, 还真是, 云家人还怪惨的-
云栀离开，刚走了几步就被朱杰叫住了。
朱杰就是之前本来要和云栀去边南的助理。他在工作室的职位虽然是助理, 但其实有点像是一个团队的万金油，所以开出的待遇也是不错的。5②4⑨零8一92
“云姐, 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聊聊。”朱杰说话的样子似乎有点为难。
“什么事？”
两个人去了云栀的办公室。云栀给朱杰倒了一杯咖啡。
朱杰手捧咖啡, 低着头，“云姐, 我可能得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突然要辞职？”云栀诧异。
朱杰叹了一口气，“我母亲上次不是摔倒住院了吗，医生查出来是病理性骨折, 根源是因为得了骨髓癌。”
“我得回去照顾母亲了。我是单亲家庭, 小时候是母亲一点一点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平时不在她身边，忽视了照顾她, 说起来真的是挺惭愧的。”
云栀看着眼前低头的朱杰。他现在确实比之前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还记得最开始自己办工作室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被招进来的，那时候的朱杰还有些做事莽撞，如今所有工作都已经游刃有余。
云栀考虑了一下，“可以理解，那你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一下，去找小郑办理辞职手续。如果家里有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
朱杰点了点头，他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指甲扣着指腹的肉，“云姐，还真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可能需要向你借十五万块。手术费实在是贵……但我家里亲戚都问过一遍了，实在是没办法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行啊，我晚点转账给你。”
朱杰听到云栀的话，刷一下抬起头，“真的吗？”
“当然了。朱杰，你在工作室刚起步的时候就跟着我了，有困难自然会帮你的。你放心吧，回去好好照顾你母亲，钱不着急还。”
朱杰眼眶红了，“谢谢云姐。我等会给你写张欠条。”
“好，去办理手续吧。”
朱杰站起来，朝着云栀鞠了一躬，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朱杰下午办了离职手续，云栀把小郑叫到办公室。
“小郑，这两天尽快再找一个助理。待遇按照朱杰之前的开。”
“好嘞云姐，哎，没想到朱哥要走了，还怪舍不得的。”
“人家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云栀抽了一张纸擦手，“去工作吧。”
“好吧。”小郑撇了撇嘴，“那我这两天尽快找新的。”-
许妗完成了拍摄，换好了自己的衣服。
“商务车已经停在楼下了，许姐，现在下去吗？”助理小言问道。
许妗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先等我一下。”
许妗踩着高跟鞋，走到了云栀的办公室门口。里面的云栀正盯着电脑处理照片。
许妗敲了敲云栀的门。
云栀抬头，“请进。”
许妗拉开门，走了进去。
云栀站起来，朝她微微一笑，“许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许妗摇了摇头，眼睛扫到住上的那个保温饭盒，是她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她知道云栀的名字，和云祁一样两个人都姓云，再加上和云祁在一起的那年也听说过他有一个妹妹。
“你是云先生的妹妹吗？”许妗问道。
云栀不假思索地回答，“是，云祁是我哥。”
许妗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听说你是很厉害的摄影师，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下？”
云栀抿唇笑，心想别说认识了，说不定眼前的这位大明星以后会是自己的嫂子。以她对她哥的了解，重新遇到喜欢的人是不舍得轻易放手的。
“当然可以。”
“那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云栀打开自己的微信，“好啊，我扫你吧。”
两个人顺利加上了微信。许妗仍然盯着云栀看。她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那就不打扰你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贵工作室合作。”
“能和你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
许妗笑着点了点头，离开。临走前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温饭盒。
当初在伦敦，她一句想吃中国菜，他就给她做好了带着保温盒送她学校去。
想到这里，许妗快速收眼，停止自己的回忆-
小郑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招聘文件发到了工作室的官网和各个招聘平台。
离工作室不远的一家咖啡店。
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男生点开电脑中显示的官网招聘启事。
他拿起手中的咖啡，抿了一口，接着双手放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键盘-
季家。
吴月和应碎、云栀坐在院子里的茶桌上。
“奶奶，这是我朋友，也是岑野的朋友，叫云栀。我们几个都是高中就认识了。”应碎向吴月介绍着云栀，“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我就叫她一起过来玩了。”
岑野当年入伍时间急，甚至还没有时间让季家人知道云栀的存在。
今天云栀会来，也是她拜托应碎的。
“奶奶好，您可以叫我阿栀。冒昧过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云栀今天特地画了一个淡妆，浑身透着知性优雅的美。
吴月看向云栀的目光都是亮的，慈眉善目十分温和，“打扰什么啊，我年纪大了，老头子又一心钓鱼，平时我都没个人陪着说话。你以后有空常来玩，奶奶欢迎得很。”
吴月自动屏蔽了平时一起出去旅游、聊天的老朋友们。
她又问，“你和岑野是朋友啊？”
“是。以前坐过一段时间的同桌。”云栀点头。
“以前的同桌？那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吴月的眼睛更亮了，身体前倾地问她，“那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了啊？”
云栀淡笑，“还没有呢，奶奶。”
“哎呦，没有男朋友好啊，没有男朋友好。”
应碎眼里含笑看了一眼云栀，这是轻轻松松地把奶奶拿下了。她心里又骂岑野真不是个东西，感情这种事还要女生来主动。
“岑野这孩子也没有对象呢，我这个心里愁得啊，家里这代就他一个人，这孩子看着脾气臭，但是人很好的啊，功勋什么拿了一堆，对我们也孝顺。”
“哦对了，他姓岑，是因为他因为一些事走丢了，后来才回季家。我们念及他养父母照料他长大，养育之恩不能忘。但是以后季家还是要他姑姑和他继承的。他以后生活条件绝对不会差的。”
吴月像是在推销一样，生怕岑野哪点不让人满意。
院子的门打开，岑野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背脊宽阔，身姿挺拔。他朝着院子里走进来。
今天要去医院复查，奶奶让他接她一起去，不然她不放心。
岑野一眼就看到了云栀。
他的眼波微动。她怎么会在这里？
岑野朝着她们走过去。
“来了？”吴月拉着岑野在空的椅子坐下。
“嗯，奶奶。”
他又看向云栀，“你怎么来了？”
云栀扫了一眼应碎。应碎get到她的意思，“我今天来看奶奶，正好阿栀没什么事，就带她一起来了。”
她拿起桌上的一个橘子朝着岑野丢，和他说话不客气，“瞧你这话问的，不欢迎啊？”
岑野接过橘子，放在了桌上，“没有不欢迎。”
说完又看了一眼云栀。
吴月见自己的孙子眼神都快离不开阿栀这姑娘了，心里面还挺高兴。
“奶奶，我们得走了。”岑野对吴月说，“或者您在这和她们聊天，我自己去就行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岑野故意没说清楚自己是要去医院的事情。
吴月最受不了他这话，拍了一下岑野，声音有点气，也忘了之前岑野的叮嘱，“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的，你嘴上总是这几句，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啊。那么重的伤，九死一生的事不是过家家！”
云栀这时候见缝插针，“是要去医院复查吗？奶奶，我正好要去趟医院，要不我陪他去吧。这外面这么冷，您就在家里休息休息。”
应碎顺势接上话，“对啊。奶奶，我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陪我呗。阿栀做事可细心了，你要是不放心，回来了让她给你报告一遍。”
吴月一拍手，“好啊！你这臭小子还说让我不要告诉别人，你自己不都和阿栀说了？”
岑野：“……”
得，话都被你们说完了。
吴月拉着云栀的手，“阿栀，那就麻烦你了噢。”
云栀点头，“放心吧，我会全程盯着他的。”
说完，云栀站起来，和岑野两个人往外走。
吴月看着两个人般配的身影，拉着应碎的手，“我的好遂遂，你告诉奶奶，岑野这小子和阿栀是不是有点什么呀？”
应碎弯着眼睛笑，“奶奶，这事你得问岑野，问我是问不出来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就告诉奶奶吧。”
“这橘子真好吃！”应碎一个劲笑，换话题。
吴月：“……”
她见套不出话，叹气，“哎，真羡慕陆家那小子，这么年纪轻轻就把你这么好的姑娘抢到手了。”
“我们家这傻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
应碎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心想——
你家这傻小子可不是不开窍啊。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
云栀跟着岑野坐上了车。
“你说你正好要去医院是怎么回事？”\10 岑野看向云栀, 问她。
云栀眼皮跳了一下，“我……我有点感冒，正好去配点药。”说着还意思了一下吸了吸鼻子。
岑野轻睨了一眼云栀, 对上她那双清亮干净的眼, 浓密的睫毛微阖，沉声问, “真感冒了？”
“真的啊, 我骗你干嘛？”
岑野收回视线, “天气冷，平时多穿点衣服。”
“好，知道了。”云栀抽出安全带, 系好。
岑野去的医院不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云栀在路上看手机, 小郑选了一些简历给她发过来, 云栀正好没什么事做，一份一份扫着简历。
小郑又发了条语音：【我觉得这个林既很不错哎, 长得挺帅啊，看上去身材也好。而且摄影履历很丰富。云姐, 你考不考虑？】
云栀和岑野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发消息收消息就没什么避讳的, 现在也是下意识地点了语音播放。
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
小郑的声音一出，岑野就瞥向云栀。
云栀感受到边上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 对上他耐人寻味的视线以后，下意识开口解释，“小郑在给我找助理。”
“嗯, 我又没说是在找男模。”岑野淡淡转回头, “你们人事找助理都是看颜值的吗？看上去很不专业。”
“……”云栀反驳，“能力出色又能让人赏心悦目的话, 有何不可？”
岑野嗤笑了一声，“赏心悦目的男人容易不老实，懂？”
“你是说你自己不老实吗？”云栀继续反驳。
“……你是说我赏心悦目咯？”
“客观来讲，是的。”
“……”
绿灯亮起，岑野呼出一口浊气，单手打了方向盘左转。现在真是说不过她了。
云栀把岑野的表情和动作收入眼底，补了一句，“单手打方向盘耍帅，看上去就不是个老实的。”
轻柔的嗓音说着带怼的话，听上去还怪可爱的。
岑野嘴角不自觉勾起。
只是这愉悦的心情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云栀的电话响起来了，是谢恪青打来的。
云栀接了电话。
“恪青哥。”
岑野听到这声称呼，嘴角瞬间压了下去，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收紧。
“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我想邀请你一起去看一场摄影展，是钟无先生的。”
“钟无的？”云栀惊讶，“他什么时候开的摄影展？”
钟无是业界有名的摄影师，当年一副《黑白》的摄影作品受到无数赞誉，一举成名。他独特的构图和摄影角度也受到许多新生摄影师的学习和模仿。
“这次摄影展不对公众开放，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本来是打算和朋友一起去的，但他对摄影不感兴趣，这不就想到你了……所以，我能有幸请云大摄影师一起去吗？”
“下午几点啊？”云栀还是有点心动的。
“下午一点开放。”
“一点……我可能不一定能赶得及。”
“没事的，如果你有时间就打我电话就行了，我可以去接你。”
“不用麻烦恪青哥了，如果我赶得急去的话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嗯。”
云栀挂了电话，点开微信里谢恪青发来的两张蓝色邀请函。
她还是挺想去的，不过位置有点远，在城西，过去的话开车就要五十多分钟。
“你那青梅竹马邀请你看摄影展？”岑野问。
“什么青梅竹马？”
岑野声音散漫，“你那恪青哥啊。小时候就认识了，不就是青梅竹马。”
语气不自觉地流露酸味。
云栀：“……”
“要去的话就去吧。我可以现在先送你过去，医院我自己去就行了。”岑野视线盯着前方路况。
他刚刚听他们打电话，能从云栀的语气中听出她挺想去的。他以前就听云栀说过很多遍，钟无是她最崇拜的一个摄影师。
“不着急，下午一点才开展的。我跟你先去医院。”
“哦。”岑野停顿了一会，喊她名字，“云栀。”
“怎么了？”
“如果我复查很慢，但是你的展要开始了，你会去看展吗？”
云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展以后还会有的。我都答应奶奶要盯着你了，当然会陪着你复查。”
云栀觉得这根本不算是个问题。
岑野微眯眼，语气状似随意，“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拖累你啊？毕竟那可是你最喜欢的一个摄影师。”
云栀转头看向开车的岑野。
他好像在问这个问题，但又好像在通过这个问题试探着什么。
云栀认真回答他，“不会。”
“岑野，比起摄影展，你重要得多。”
岑野听到云栀的话，眼波跳动。
“毕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对吧？”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
她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岑野薄削的唇轻扯了一下, 没再说话。
车停在停车位，岑野和云栀走进医院。是一家全国很有名的公立医院。
“先给你挂个号？”岑野问。
“不用了，我想了想我还是打算靠自己的免疫力来抵抗感冒, 就别浪费一个号了。”云栀眼观鼻鼻观心。
岑野：“……”
行吧。她这谎撒确实很容易让人看出来。
今天医院人有点多。
云栀和岑野站在电梯前面, 等着电梯。
云栀盯着电梯提示的数字从-2跳到-1，再跳到1。电梯门打开, 里面快要站满人了。
岑野和云栀往里面走。
岑野的身型宽大, 将云栀和身后的人群隔开。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几乎要贴着了。岑野低着眼，视线落在她的头顶。云栀的发质很好，很柔顺, 从来不会打结，以前他很喜欢在抱她的时候有事没事揪几缕绕在指尖玩。
想到从前她被他揪头发的羞赧模样, 灵动又纯真, 岑野淡笑了一声，眼底不自知地浮出笑意。
两个人的距离这么近, 云栀自然也感受到头顶从桑间发出的一声笑和那不可忽视的气息，竟然觉得被他气息沾染过的地方有些发麻。
电梯停在了3楼。
“让一下, 谢谢。”后面的人要出来, 岑野十分自然地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她往边上站，手还不忘虚挡一下, 避免碰撞她。
这样的动作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
是刻入神经的本能，时间也磨洗不掉。
但岑野的手碰到云栀肩膀的那一刻, 云栀却愣怔了一下。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
高三那年运动会。
云栀被分配到第一天下午检录的工作。不过其实她并不想在那个时间去, 因为那天下午岑野有个短跑比赛，之前她说了会给他加油的。
可自己的检录位置和他跑步的位置相隔甚远。
她暂时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站在操场边，就有点走神了。下午开始得早，进程快，那时候他应该已经比完了吧。
她有点失落。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恰好有一个同学拿了跳远的第一名，周围哄着好多人，大家都比较激动，朝着她的方向走，互相打闹。
差点就要撞上她了。
在撞上她之前，一双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边上带。
“发什么呆呢同桌？”
声音透着些戏谑，话微扬起的慵懒调儿和那道独特干净的嗓音让云栀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岑野。
他带着他的金牌来找她。
后来啊，大学在一起以后，所有人多的地方，他都习惯性护着她。无论是傍晚人潮拥挤的美食街、还是众人看日出的金色沙滩。
岑野也意识到自己做的动作太顺手了，他指骨僵了一下，放下搭在她肩膀的手。
“不好意思啊。”他略显沉闷的声音在云栀耳边响起。
“没事。”
电梯终于停在6楼，云栀和岑野走出去。
岑野做了一系列检查。
中午医院不看病，云栀陪岑野做完了检查以后就去吃了一顿饭。下午一点半以后取了各种报告给医生看。
检查下来情况都顺利，医生夸岑野恢复得好。云栀走出医院的时候眉眼都更舒展了-
两人重新坐回车上。应碎现在还在吴月那，云栀把岑野的报告拍给应碎，让她给奶奶看。
岑野见她拍照的动作，“真做我奶奶的监工啊？”
“那当然。”
岑野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时间，14:37。
“你下午要看的那个展几点结束？来得及的话……送你过去。”岑野问道。
“四点啊，”云栀没想到岑野还惦记着那个摄影展，回答他，“不过我下次有机会再去吧，去那路程太远了，今天应该来不及去了，我已经和恪青哥说过了。”
“好吧。”岑野听到云栀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错过了她很心动的摄影展，有些愧疚。但她不和谢恪青一起看展……
心底又隐秘而自私地升起一些窃喜的小烟花。
吴月应该是收到云栀发给应碎的报告了，她一个电话打给岑野。
岑野点了车载显示屏上的接听。
吴月：“乖孙～”
岑野：“……奶奶，您说话正常点。”
一边的云栀低着头忍笑，但实在是控制不住这上扬的嘴角。谁能想到严肃凛然的岑队，也要被这么叫一声乖孙。
岑野瞥了一眼云栀，无奈收回视线。
吴月：“阿栀还在不在你身边啊？”
岑野：“在的。”
吴月：“那你们一起过来吃晚饭，我已经叫人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你问问阿栀，她有什么想吃的，我马上去添。”
云栀开口，“奶奶，不用这么麻烦，我都吃的。”
吴月听到云栀的声音，“阿栀也在听电话呢，那真是太好了。你们路上开慢点，等你们回来啊。”
岑野回答：“知道了奶奶，在回来了。”
电话挂了以后，岑野对云栀说：“你要是有事的话我可以直接送你回去，奶奶那边我可以……”
话未说完，云栀打断，“怎么了，不欢迎我吗？”
“……当然没有。”-
云栀和岑野回到季家。应碎晚上有点事，和他们一起坐了一会先离开了。
云栀被吴月拉着去后花园赏腊梅，岑野则是被吴月差遣去叫他爷爷季坤从钓鱼场回来。
黄色的腊梅点缀枝头，不畏严寒，为萧瑟的冬季带来了独有的生机与浪漫。
“这腊梅花真香。”云栀凑近闻。
吴月笑眯眯地看向云栀。
“是啊，梅花香自苦寒来。”吴月也看向这开放的梅花，“我们阿野也是一样。”
云栀看向吴月。
吴月拉着云栀在一边的石凳坐下。
“阿野爸妈都是警察，牺牲在边南。当年我劝说他们不要再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了，可他们却依旧固执。直到阿野出生后的一年，两个人离世。”
吴月拍了拍云栀的手，“当年阿野本该被送回宜北，却在途中被人抱走。好在后来阴差阳错还是回了宜北被人领养。”
“他养父母对他呢，说好也不好。你和他是高中同学，肯定也知道他过去那脾性，无人管教。好在季家把他找回来了……”
“我带他去给他父母扫墓的时候啊，”吴月抬手，比划着，声音苍哑，“我就看着这比我高那么多的男孩啊，红着眼眶掉了眼泪。”
“我当时真是又心疼，又感谢上苍，让他回到季家。其实他这份工作我一开始也是不太赞成的，毕竟很危险……他姑妈是丁克，他相当于是季家这一代唯一的血脉……”
“奶奶……”云栀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被吴月阻止。
“阿栀啊，奶奶和他爷爷呢，年纪都大了，陪不了他太久的。所以我总想着让他能有个好的归宿，能有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家。”
“这季家虽说是他家，但空白了二十年，对他来说总归还是陌生的。但由他和他爱人亲手建起的家，一定会给他更好的归属感。”
“我跟你说这些，是在给你透底。我早上也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人之间对彼此的感觉是不一样。阿野是个很好的孩子，但他的工作性质毕竟特殊，你们如果要在一起，吃亏的总归是你。可……哎，奶奶也说不清楚。”
吴月摆了摆手。
提醒的话放在前头，转折以后的私心却难以说出口。
云栀知道吴月的意思。
岑野的工作忙，时常失联，不能经常陪伴不说，有时候出任务还会有危险。
吴月既想自己的孙子有个好的归宿，又怕耽误了别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她还不知道吴月和岑野过去的那些事，更不好说出口了。
云栀笑着安慰，“奶奶，您放心。您孙子那么好，以后一定会幸福的。而且您和他爷爷也会长命百岁，能陪他很久很久。”
至于她和岑野。她不敢给吴月笃定的言辞。
但至少她放不下他，就和他下意识护着自己的动作一样。一切皆由心，心化为形。
就比如她主动来认识吴月以及陪他复查。其实都是刻意为之-
季坤听吴月电话里说家里来了客人，还是个重要的客人，马上扔下一群钓友赶回来了。
晚饭时间，吴月和季坤坐在餐桌一边，云栀和岑野则是坐在另外一边。
晚餐很丰富。
“哦对了，孙子，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那个酸奶。”吴月去厨房的冰箱拿酸奶，拿了两瓶，在云栀和岑野面前各放了一瓶。
一边的季坤在那说，“哎呀，你给阿野拿就算了，给姑娘也拿酸奶，晚餐喝这个多糊嗓子，杨嫂，去给阿栀榨杯鲜榨橙汁。”
“哎，好嘞。”一边的杨嫂回答。
云栀马上摆手，“不用了，我喝酸奶就可以了。”
“没事没事，”吴月笑着对云栀说，“阿野这家伙就是这点很奇怪。我一直搞不懂他怎么这么喜欢喝酸奶，一个大男人，喜欢喝酸奶，还非得是这个牌子的，每次回来都要买。这酸乎乎的东西，反正我们俩老年人是不太懂。”
虽然但是……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喝这个牌子酸奶的一直是她，他对酸奶并不感冒，属于是能接受但不会主动去买的。
岑野还总喜欢叫云栀“小酸奶怪”，后来云栀每次买酸奶都会给他带一瓶。
要当酸奶怪就一起当。
岑野每次都喝，不过前提是她得主动亲他一下。不然这酸奶怪当得太亏了。
她每次主动地小啄他一下，他都会反扑，得寸进尺深吻她。
云栀的脸忍不住红了，头不自觉地低下去。
“咳”岑野手虚握拳，搭在嘴边，“奶奶，别说了。”
“为什么别说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吴月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扫过去，却见一个瞥眼看向别处，一个低着头脸有点红。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
“阿栀的脸怎么红了？餐厅太热了吗？要不要把温度调低一点？”吴月又问道。
云栀眸光闪了一下, 声音有点磕巴，“不……不热啊。可能是刚刚吃到了一个辣椒，所以被辣到了。”
岑野朝云栀看过去, “辣的话, 要不喝点酸奶？”
说着，他伸手把她面前的酸奶盖打开, 递给她。
季坤还在一边附和, “对对, 酸奶解辣。”
云栀眸头轻皱，转头看向岑野，见他眼底的玩味。
分明刚刚尴尬的人还是他, 这一下子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她不服气。
云栀喝了一口酸奶，看了一眼瓶身, 故意说道, “这酸奶挺好喝的。不过我身边喜欢喝酸奶的都是女生多，倒是没想到你也喜欢喝啊。”
岑野微不可见地扯了一下嘴角, 盯着云栀认真又假装无辜的眼神。现在是一点亏都吃不得了。
他轻勾唇，偏回头夹了一筷子她喜欢吃的鱼香肉丝, 放到云栀的碗里, “我喝的酸奶甜啊。”
不是酸奶甜，是她的吻甜。
云栀一听就听出来了他的这层暗示。
偏偏这时候季坤疑惑的声音传来, “哪里甜了，这酸奶不加蔗糖，我看是酸的很。”
云栀这下子脸更红了。她轻瞪岑野。岑野接收到她的示意, 知道再围绕这个话题说下去, 云栀这顿饭怕是没法吃了。
他转移话题，“奶奶, 小姑她什么时候回来？好久没见到她了。”
“你小姑一直忙着公司里的事呢，前几天还出差了。她都跟我抱怨很久了，说是让你以后一退役就接手公司，她还想享受她的自由生活呢。”
岑野笑笑，真是从一个敏感话题换到了另一个敏感话题。
“退役还早。”
“你就没想过……”季坤刚想要说什么，就被吴月拍了一下手臂。吴月看向岑野，“出任务注意安全就行。别听你爷爷的。”
岑野点了点头。
云栀见对面两个老人欲言又止的样子。
握着筷子的手捏紧。其实不难知道，两位老人肯定很担心自己的孙子。且不说这是他们唯一的孙子，就是光让他走失二十年就已经让他们怪心疼的。
岑野自然也知道吴月和季坤的想法。
之前回来，季坤就和他提过一次，吴月相对支持他的工作。但岑野也不难从老人的眉眼中读懂担忧。
尤其是每次他归队的时候。
季坤会在家里就和他道别，然后一个人佝偻着上楼，只给他留一个背影。而吴月会送他到门口。
每次看着花白头发的老人站在门口，朝着他不舍地挥手时，岑野就觉得心里面怪愧疚的。
云栀见岑野也沉默不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她转移话题，“奶奶，这个清蒸鲈鱼味道好好啊。我在外面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
“这清蒸鲈鱼用的是特调的料酒，所以吃起来一点都不腥，肉质也嫩。”吴月笑着说，“阿栀喜欢吃就多吃点。你下次来还给你做。”
“好啊。”云栀点头。
岑野和云栀对视了一眼。彼此同时收回视线。
岑野又默默给云栀夹了一筷子菜。
吴月见岑野这么主动的不值钱样子，手肘顶了一下季坤，笑容带着揶揄意味。
晚饭吃完，岑野打算送云栀回去。
吴月叫住岑野，让他上楼。
“阿野，你先跟我上去一下，有东西给你。”
吴月带着岑野进了书房。
她打开红木橱柜的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吴月又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而精致的首饰盒。
“你和阿栀这姑娘，以前不会是谈过吧？”吴月调侃地问。
岑野靠在椅子边上，沉默了两秒钟，淡淡嗯了一声。
“不过已经分了。”岑野莫名觉得嗓子又些哑，“怕耽误了她。”
“真谈过啊？”吴月又些惊讶，竟然被她说中了。
“照你这么说，和你一样工作的人都不要谈恋爱结婚了？”吴月不认同。
“奶奶，上次这伤……还有爸妈……”
上次得知岑野受伤的事情的时候，吴月血压高得都晕厥过去了。
“她……”岑野的手搭在桌沿边上，紧紧扣着那凸出来的一块，用力到皮肉泛白，“她可以找到更好的。”
吴月见岑野这样，也难再说什么。
毕竟她也清楚。
“你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但是奶奶不觉得职责和个人生活一定是矛盾的。如果两个人相爱，是可以克服一切的。不然你想为什么云栀会主动过来，真当是和遂遂一样来陪我这个老太婆了？”
她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奶奶不好多插手，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无论是做朋友也好，还是重新在一起也好，奶奶都希望你们幸福。”
岑野弯唇，“放心吧奶奶。”
吴月那双满是皱纹的手触上手中的首饰盒，“这里面是个玉镯。当年奶奶买给你母亲的。”
“你可以当作你母亲传给儿媳妇的，也可以当作是仅仅送给你喜欢的人的一个礼物。你自己处理就好。”
吴月把首饰盒交到岑野的手上。
岑野打开了首饰盒。
奶白色的玉镯纹路极好，通透轻盈。
岑野关上首饰盒。
“谢谢奶奶。”
吴月的意思很明白了。他可以把他送给他心上人，即使最终他们没有在一起。
岑野拿着首饰盒下楼，就看到云栀的背影。云栀站在门口，脖子上围着围巾。听到岑野的动静，她转身。
两双眼对视。岑野的目光中不自觉流露出温柔底色。
指尖轻轻摩挲首饰盒的边缘，感受着雕刻出的棱角。
岑野走到云栀身边。
“走吧，送你回去。”
岑野和云栀坐上车。
岑野把首饰盒递给她，“奶奶送给你的见面礼。”
云栀接过首饰盒，凝着精致雕刻的盒面。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玉镯。她虽然不懂玉，但邹苒喜欢，她多少听过一些。
“第一次见面，就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云栀小心地把玉镯拿出来，看向岑野，半开玩笑地说着。“不会是什么传家宝吧。”
岑野漆黑沉静的瞳有一瞬间的暗流涌动。
差不多了。
云栀捕捉到他眼底的动静，心脏一瞬地凝滞，心底猜测不是传家宝也该是有什么象征意味的礼物。她笑着转回头，“开个玩笑。”
她把玉镯戴上手。纤纤手腕干净嫩白，与这个玉镯极其搭配。
她把手伸到岑野的面前，“好看吗？”
岑野的盯着她的手看。
“好看。”
“帮我谢谢奶奶。”
“嗯。”
云栀试着把玉镯拿出来，其实稍微用点力就可以取出来。她嘴上偏偏说，“好像取不下来了怎么办?”
“取不下来了就一直戴着。哪天……不要了的话，就把它敲碎就行。”岑野说这话的时候，头偏向窗外。
云栀看向岑野。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锋利流畅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让他的侧脸轮廓更加完美。
他的长睫垂着，分辨不清眼中是否藏着郁色。
车行驶在跨江大道。
前面有车辆追尾，有点堵车。
云栀问岑野，“你爷爷奶奶应该挺担心你的吧。”
“嗯。他们很少直接在我面前表达，但是听我小姑说，平时他们没少操心。”
“那你出任务的时候，都小心点，要多为他们……和在乎你的朋友们着想。”云栀低头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指甲。
“放心吧。”
“嗯。”云栀半张脸被围巾包裹，闷闷嗯了一声。
堵塞的道路被重新疏通。车平稳行驶在道路上。
二十分钟以后，车停在云栀楼下。
“上去吧，晚上早点休息。”
云栀下车，“晚安。”
“晚安。”
岑野的车停在楼下，他的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云栀踩着台阶进门，坐上电梯，直至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岑野下车，靠在车边上，点了一根烟。
他抬头，看向她那层的灯亮起。
一根烟抽完。
他重新回到车里，离开-
云栀的工作灵活度高，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这段时间没给自己安排什么工作，尤其是要出远门的。
到办公室的时候，小郑跟了进来。
“云姐，我筛选了一下，觉得这两份简历最合适了，面试下来个人觉得这个黄旭比林既更突出一点。你看一下你更青睐哪个？”
云栀看了一下简历，两个人的工作经历都很丰富，但是黄旭是摄影专业的，专业知识应该更扎实。
“黄旭吧。”
“好嘞。那我去打电话联系入职。”
“嗯，辛苦了。”
半个小时后，小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走进云栀的办公室。
“怎么了？”云栀问她，“一副受挫的样子。”
“这个黄旭本来都说了下午来签合同，结果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有更好的公司要他了。”
云栀笑了笑，不以为意，“人往高处走，很正常，那你去联系一下另外一个吧。”
“也行，林既长得还比黄旭帅呢。”
云栀：“……”-
第二天。
小郑领着林既参观工作室。
“这里是我们内场的摄影棚，那边是工位，往里走是茶水间。你的工作我等会给你慢慢介绍。先带你去见见我们云姐，再把你介绍给同事。”
林既长相白净，五官优越，身高大约有一米八五。一进工作室就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同志的目光。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云栀抬头。
小郑带着林既走进办公室。
“云姐，这是林既。”
“林既，这是我们云姐，你以后也跟着叫就行。”
林既看着云栀，眉眼弯下，十分礼貌地对着云栀喊了一声，“ 云姐好。”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
云栀朝着林既点了点头, “你好，欢迎入职。”
“小郑，”云栀看向小郑, “你带他去熟悉一下环境吧。”
“好嘞。”
林既跟着小郑去外面了。临走之前, 林既又回头看了一眼云栀，目光略有深意。云栀正在接电话, 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等会带你去……”小郑见林既不在听, 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帅哥，云姐不喜欢年下，你别动什么心思啦。”
林既弯着干净的眉眼, 看向小郑，“郑姐你说笑了。”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 你能力这么强, 为什么会打算做一个助理？”
林既回答，“工作室开出的条件比较好, 再说了，我也很喜欢云姐的摄影风格, 挺崇拜她的。”
“哦, 你这算是现实和理想双丰收了，挺好。”
云栀收到了邹苒的电话, “妈。”
“嗯，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今天晚上回来吃饭。你爸一直念叨着你。”
云栀笑了笑，“知道了, 我回来给你们带麻酥饼吃。”
“嗯, 早点回来啊，家里还有重要的客人。”
云栀微扬眉, “客人？您不会是又带了什么相亲的人回来吧？”
“不是，你就放心回来吧。”邹苒拖着嗓音，一副无奈的样子-
下午五点，云栀从工作室离开，开车去了西街买麻酥饼。
麻酥饼的队伍有点长，云栀排起了队，低头在看手机。
“云姐？”
一道男声从她身后响起。
云栀回头，就看到身后站着林既。
林既朝着她挥手打了打招呼，“云姐也来买麻酥饼啊？”
“林既？”云栀点了点头，“好巧。”
“今天入职第一天，没什么工作，齐姐说我可以早点下班，没想到碰到了老板。”
林既嘴上这么说着，语调却透着调侃，没有紧张的样子。
云栀淡笑一声，“工作室没那么多规矩，没工作的时候是可以早点回去的。”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你家住在这附近？”
林既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晃了晃，“我在手机上看到有博主推荐这家店，所以来的。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云姐。”
“这家店确实很好吃。”
“那我今天一定要尝尝了。”林既顿了顿，“云姐，以后有工作上的事情可以请教你吗？”
“当然没有问题，随时。包括工作室里的同事们，你有什么都可以去问。”
云栀看简历的时候记得他是23岁，正是年轻，能主动学习以后肯定能大有所为。
也一定不会只是在助理的位置上停留的。
两个人又排了几分钟的队。
“老板，要四份麻酥饼打包。”
“哟，小栀啊。”老板认识云栀，“马上给你打包啊。”
云栀扫码付款。
老板把饼放进食物袋中，封上封条，又一起装进一个袋子，递给云栀，“下次再来啊。”
“好。老板再见。”
云栀拎着袋子，朝着后面的林既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老板，两份麻酥饼。”林既对着老板说。
“小伙子，只有一份了，下一锅要等五分钟行不？”
老板的嗓音大，云栀才走了几步，自然也听到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袋子，转身，拿了一份递给林既，对着他说，“这份给你吧，算是给你的入职小礼物。”
林既低头看了一眼云栀递过来的饼，又抬头看了一眼云栀。
“怎么，云姐给你的，不好意思拿啊？”云栀眉眼勾勒清浅的笑意。
落日的余晖照拂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眉目更显温柔。
林既盯着她的脸，愣怔了一下。
随后他低颌一笑，“谢谢云姐。”-
云栀把车停在院子里，拎着麻酥饼下车。
她刚走进一楼的客厅，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云栀朝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客厅沙发上，邹苒和云成坐在一边，谢恪青坐在另一边。
“那这么说，你是到现在都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了？”是邹苒在问谢恪青。
“是的，阿姨，之前一直在国外，没遇到合适的，再加上家里给的任务也挺重的，所以就一直都没有谈恋爱。”
“没谈恋爱好啊。我们家阿栀也没谈恋爱，一直让她去相亲，她就是不愿意。去个几次也是闹得不太愉快，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云成听到邹苒的话，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说话。
“我记得阿栀才27岁，不着急的。不像我和云祁，都是30岁的人了。”谢恪青语气中自嘲。
“你们到底是男孩子，30岁事业有成正吃香，女孩子就不一样了。”邹苒笑着回应，她余光瞥见从门口走进来的云栀，抬手喊她，“阿栀回来了，快来快来。”
云栀换了鞋，朝着客厅走过去。她刚刚已经在门口听到了自己母亲的恨嫁言论了。
心里也知道自己今天肯定也逃不过她的一番唠叨。
邹苒站了起来，走过去拉云栀的手。她拉着云栀在谢恪青的身边坐下。
云栀朝着谢恪青点了点头，顺便把麻酥饼放在茶几上，“恪青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当然没有这个意思。”
邹苒看着两个人一点都没有生分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加深，“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见过啦？”
谢恪青回答，“是的，阿姨。之前和阿栀联系过。”
“这样好啊。小时候我们阿栀就一直跟在你后面哥哥哥哥地喊，如今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就是要多联系联系。”
云栀轻扯嘴角，瞥见桌子上的麻酥饼，站起来弯腰拆开，“爸，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吃麻酥饼嘛，今天给你买回来了。”
她从里面拿了一块递给云成。
云成笑得高兴，“还是我女儿孝顺。”
“那可不是你的小棉袄。”云栀又给邹苒和谢恪青拿了一块，“恪青哥，你也尝尝。这是西街很出名的一家店。”
“青梅竹马”的话题翻篇，云栀重新坐回沙发，问云成，“爸，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挺好的。”云成回答。
邹苒瞪了一眼云成，“你啊，看到女儿就好了。”
她和云栀告状，“你是不知道你爸，吃药次次都要催，一顿不催就忘记吃。”
云栀眉头微蹙，“爸，医生说了您得好好吃药啊。”
“不知道叔叔是什么问题？”谢恪青问。
“冠心病，老毛病了。”邹苒叹了一口气，“我又容易血压高，你说说，等我们年纪大不在了，云栀要是没个托付的，我们该怎么办？”
这话是对着谢恪青说的。
云栀紧着接上话，“您瞎说什么呢？”
“再说了，我不是还有哥呢嘛。”
“叔叔阿姨放心，阿栀小时候也一直叫我哥，她有两个哥哥照顾着。”
邹苒听谢恪青这么说，又接着套话，“那你们都各自结婚了，谁还有心思照顾这丫头？”
谢恪青听懂了邹苒话外的意思，“阿栀……和她哥都不急着结婚，我也不急，现在年轻人考虑这些事都比较晚。”
“妈，”云栀叫了一声，“别每次我回来都往谈恋爱相亲这些事上说行吗？”
云成见邹苒张口还想说什么，赶忙打断，“哎哎哎，恪青啊，叔叔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那个酱香排骨吧，今天晚餐有这道菜。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就去吃晚饭吧。”
“哥今晚不回来吗？”云栀问道。
“你哥刚给我发消息，说晚点到，路上有点堵车。”
话说着，大门打开，云祁走进来。
“爸，妈，阿栀。”
云栀见到云祁像见到救星一样，“哥，你回来了。”
至少云祁回来，能给她担点话题。
“阿祁回来了，快准备吃饭吧。”
云成坐在主座，邹苒拉着云祁坐在一侧，云栀和谢恪青坐在一侧。云栀要是现在还看不懂就是真的傻了。邹苒这是想撮合她和谢恪青。
云栀看了一眼邹苒的动作，没说什么，和谢恪青在另一侧坐下。
“阿栀，有你喜欢的糯米酒，要喝点嘛？”
“不用了，我今天开车来的。”
“那你们三个都开车了，谁都不能喝酒了。”
“哥和恪青哥可以喝啊，晚上叫个代驾的事。我就不喝了。”
“你们喝，我等会晚上还要回公司加班，我就不喝了。”云祁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阿祁可别太辛苦了，这么晚还加班。”邹苒关心道。
“难得的，最近赶着结项。”
邹苒又看向云栀，“那你喝点吧，你爸一听你要回来，特地给你买的。”
“那行吧，那我喝点。”
云成也对着谢恪青说，“恪青，你也倒点？”
“不了叔叔，我喝酒了容易头晕，第二天起不来。明天早上还有早会。”谢恪青婉拒。
“两个男孩子都是工作狂。”云成笑着，提醒两个，“工作要紧，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别像叔叔一样，年轻时一直忙，年纪大了身体就不行了。”
“爸，你老说这些干嘛。”云栀眼底责怪。
“哈哈哈，好，不说了不说了，吃饭。”
几个人开始动筷。
“阿栀，你给恪青夹点菜啊。”
云栀刚要把胡萝卜放到自己嘴里，听到邹苒的话，筷子一松。胡萝卜掉到了米饭上。
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心想这最远的菜也离谢恪青不远，她妈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倒是谢恪青，应付从容，笑着拿起桌上的公筷给云栀夹了一个鸡腿，“我给阿栀夹就好了。”
对面的云祁见谢恪青这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眯着狭长的丹凤眼，颇为鄙夷地瞧了一眼谢恪青。
这家伙也太殷勤了吧。
谢恪青对上云祁的眼睛，依旧是一副笑意，侧头又对着云栀说，“阿栀这么瘦，应该多吃点。”
“我也没有很瘦，谢谢恪青哥。”云栀心不在焉地回答。
邹苒见谢恪青对云栀这么关心的样子，眉眼笑意都藏不住。
这段饭吃得云栀真是心累。
吃完饭以后，云祁叫着谢恪青出去抽烟。两个人靠在后院的木质栏杆边。
“真对我妹动心思了？”云祁睨了一眼谢恪青。
“你看像是假的？”
“……”云祁见谢恪青厚脸皮承认，有点不解，“你跟我妹应该在她十岁以后就没再接触了吧？你对她这种突然的喜欢到底是怎么来的？”
谢恪青听云祁这么问，垂下眼皮，夹着手里的烟，吸了一口。
光影打在他的身上，半明半昧。
谢恪青父母这两年也不停催婚。
他烦心于此，有次朋友给了他一张摄影展的门票，就是云栀举办的那场。
那天晚上送云栀回去时候对她说的话不假。
他去看了那场摄影展，知道这场展的摄影师是一个叫云栀的女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粘着他的那个小云栀。
好在，那天他也恰好看到了云栀。
云栀长相和小时候还是有些相似的。所以见到她的那瞬间就确定了是她。
谢恪青又看到了她的募捐。
长大了的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善良。还记得小时候她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哭。那时候他硬是给她编了一个蚂蚁会转世的故事才哄住她。
脑海里闪过她小时候软糯糯的样子。还有她被母亲逼着跳舞，哭得委屈的样子。
他想，不是要结婚吗？
云栀大概是最合适的。两家人知根知底，又是门当户对。他和云祁又是朋友，以后在事业上也可以互相帮助。
当然除了合适，也因为他对她有意思。
尤其是这几次接触下来，他对她更感兴趣了。
“当然是因为念念不忘。”谢恪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十岁？就念念不忘？”云祁眉头压下来，十分不留情地骂他，“畜生啊？”
谢恪青：“……”
云祁掐了烟，站直，“晚上我送我妹回去，你别想了啊。”
他知道谢恪青的酒力，什么喝酒头晕，还第二天起不来。吹吧。
说完以后，他就朝着后门走，打算进客厅。
谢恪青依旧靠在栏杆边上，看着云祁离开的背影。他低语，“你？”
他叹了一口气，不急不缓地拿出手机，给许妗发消息：【帮个小忙。】
赶完通告已经在家敷面膜的许妗收到了一条消息，她点开来刚看到，紧接着又收到了谢恪青，也就是她现在的老板的第二条消息，【可以让你提前两个月和公司解约。】
没过一会。云祁刚走到客厅，手机就响了，他收到一条短消息。
他看了一眼，顿住了脚步。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
【我是许妗。长夜酒吧, 喝醉了，可以来接我吗？】
云祁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深黑色的瞳眸像是幽潭, 被“许妗”两个字砸出了涟漪。
云祁走到了客厅, 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爸, 阿姨, 我有点事要先走一步。阿栀, 你要不今天留在这住一晚？”
“好啊。”云栀还坐在沙发上，她回头，对着云祁说, “哥，那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嗯。”云祁捞起沙发边缘的黑色大衣, 穿在身上, 朝着门口走去。
仔细观察的话，脚步有点匆忙。
云成看着云祁急匆匆离开的样子, “哎，走这么急, 怎么把恪青一个人留后面了。”
谢恪青也进了客厅。
“叔叔阿姨, 我差不多得走了。阿栀，要不我一起送你回去吧？”谢恪青对着云栀说。
“不麻烦恪青哥了, 我今天住在这儿了，明天早上再走。”
邹苒看了一眼恪青，眼珠转了一下, “阿栀啊, 我突然想到你房间的床单昨天洗了还没干，要不就麻烦恪青今天先送你自己那去。”
云栀：“……”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谢恪青就接了话，“不麻烦的阿姨。都是顺路。”
“顺路那就更好了！”
云栀瞧了一眼邹苒，有些无奈，“行吧。那我今天先回去了。”
邹苒拿起云栀的外套，递给她，“快去吧，回去早点休息。”
“那爸、妈我走了。”
云成一手拿着茶杯，看着女儿摆了摆手。
等到云栀和谢恪青出门，云成喝了一口茶，对着邹苒说，“你瞧你那着急的劲儿。女儿难得回来，这么急着把她赶走。”
“你懂什么，没看见人家恪青对你女儿有意思啊，要多给年轻人一点相处的时间。”-
长夜酒吧。
许妗姿态慵懒地坐在包间里，看着面前的酒杯，清冷的面庞没有妆容，但依旧明艳美丽。
谢恪青给她发消息的意思是叫她出来，把云祁叫过来。
许妗只要给他发了消息，任务完成，就没自己的事了。至于云祁过来了见到她醉不醉的，都无所谓。
他会来吗。
许妗不知道。
她拿起桌上的酒瓶，往酒杯里面倒酒。
浅橙色的液体倒满了半杯。
许妗把酒瓶放下，手拿起酒杯，指尖轻轻地敲打玻璃杯壁。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
好吧，她承认她有点紧张。
许妗抿了一口酒。
刚准备放下，包厢的门打开了。
许妗抬头，就撞上男人直白冷淡的视线。心脏搏动的声音似乎传导至耳膜，整个胸腔都变得拥挤。
云祁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肩膀宽阔，身形落拓，他那张脸还是那么俊美，五官立体，眉眼锋利。
刚刚入喉的酒液似乎一瞬间在口中泛滥苦涩。
他竟然……真的来了。
许妗仅仅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决定装醉。
她那双清亮的眼弯起，浓黑的睫毛似乎有着自带眼线的效果，笑意明媚。
她演过醉酒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
“你来啦？”许妗的声音带着醉意，眉眼间是温柔。
云祁关上了包间的门，一脸冷峻地走到了她边上，视线扫过桌上的酒瓶。
桌上的酒是她藏在老板这的，只有半瓶了。所以云祁下意识地以为是她一个人喝了半瓶。
“喝这么多酒？”云祁沉着声音问。
许妗有点紧张，怕被他看出来，下意识地拿着酒杯要继续喝。
云祁腰微弯，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干燥冰冷的大掌覆在她的手上。
许妗的眸颤了一下，手也没拿稳，一些酒液洒在了她的衣服上。好了，这下身上真的有酒味了。
云祁拿走她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语气很淡，“我送你回去。”
许妗却突然伸出手，勾住了云祁的脖子。
反正她“喝醉”了不是么，做了什么醒过来就不记得了。
云祁的身体一僵。
许妗用力拉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她的头靠在云祁的肩膀上，抱住他。
他身上清淡的雪松香一如从前。她贪婪地吸了一口，眼眶却一下子热了。
“许妗，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云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像是有一股电流，窜进了她的耳骨。
“没干嘛啊，就是抱一下，抱一下。”许妗还是一副醉腔，声音轻慢。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从眼眶溢出的眼泪洇在黑色的大衣，不久就消失了痕迹。
她想他了。
很想。
尤其是此时此刻，云祁身上熟悉的气息重新环绕她。
当年，伦敦那夜温存以后她匆匆回国处理家里的事情，不告而别。她成了这段感情里的退缩者。她没办法再去见他，更知道自己没资格去想他。
她被前公司的经纪人看中，一路培养起来。工作塞满了她的全部生活，可只有她知道，在那些过分安静的夜晚，她的脑子里总是会想起那些在伦敦的时光。
云祁的脸绷着，没有表情。
可是他心里面的冰却好像在融化。因为他感受到了她的体温。
“许妗，我是谁？”云祁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响起。
许妗的心口悸了一下。
“你……你是谁？我也不知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帅哥。”许妗笑了一下，没心没肺地回答。
你是云祁啊。
云祁的眸眼眯起，寒意渐升。
“告诉我地址，送你回去。”他的声音也冰冷。
许妗自然也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变化。心口压抑不住一种失落。
送她回去，这场醉酒带来的短暂相处就结束了。
“地址啊，地址是……怡景天城4，不对，是5栋15楼。”
云祁拉着她的手臂和她拉开距离。他拿起桌上的黑色口罩，给她戴上，把她横抱起，离开了酒吧。
车上，许妗坐在副驾驶，头朝着窗外那一侧，装睡。她微抬眼皮，看了一眼窗外，一盏一盏路灯掠过视线，有些晃眼，又重新阖上。
车最终在她住的地方停下。
云祁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许妗，醒醒。”
许妗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唔……到了？”
“到了。”
“那你可以抱我上去吗？”许妗伸手。
云祁见她伸手，下意识地抱住她，把她从副驾驶的位置抱出来，用膝盖关上门。
云祁抱着许妗进了电梯，一路上她都沉默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许妗，目光略有深意。
许妗住的地方是大平层，一层一户。
走到门口，云祁问许妗密码。
“密码……密码没变。”
云祁听她这话，眼睛眯了一下。密码没变的意思大概是和以前在伦敦的一样。他试着输入密码，确实如此。门打开，他抱着她进了她家。
接近两百平方的平层看上去空荡荡的，很干净，干净得像个样板房。但以前的许妗是个极繁主义，她在伦敦的住处几乎塞满了各种东西，手办、书、玩偶等等。
如今这样的风格倒是像他的。
云祁把许妗抱到沙发上。他刚要起身，就感受到一股力压在他脖子上，带着他的身体往下。
是她圈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在施力。
许妗凑过去，突然开口说道，“做/爱吗？”
她嘴上勾着笑意，说出这直白的话让她脸颊泛红，但也正好让她装醉装得更像。
云祁盯着许妗的脸看，却不说话，目光晦暗深沉。
许妗的心跳如鼓擂，撇开视线不和他对视，生怕被看出来。刚刚那一瞬间脑子不经思考的冲动也跳崖式降落。
她想此刻她该松手，然后装睡。
许妗的手卸了力，想要撤回，却被云祁用力攥住。她试着收了一下，效果不佳。
“许妗，我是谁？”
云祁又一次问道。
许妗盯着眼前的男人看，咽了咽口水，很轻很轻地开口，“云祁。”
云祁的目光像是翻涌着巨浪，死死地盯着她，目光滚烫，又像是有着其他的意味。
“等我五分钟。”云祁起身，出门-
许妗不知道这五分钟是怎么过的。
所以他这是答应了？他答应了和喝醉的自己□□？
许妗的脑子混乱一团。她趁他没回来，跑去酒柜那开一瓶酒，猛地灌了几口。
又重新回到沙发。
她承认，她刚刚是冲动，可是现在的冲动劲过了，心里慌张的不行。
刚刚喝的酒浓度有点高，又是大口大口闷，现在确实有点醉意，但根本不足以让她不清醒。这些年她在各种名利场上已经把酒量练得极好。
云祁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盒避孕套回来。
门关上，云祁走到沙发边上，一把抱起许妗，“你卧室在哪？”
“在……在那。”许妗指着那门，手指尖有点颤。
她被放在床上。
云祁欺身而上，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吻住她。他的气息彻底侵占她的口腔，有力的舌头搅动，勾缠，在她的口中作祟。
十指交扣，她的手被抵在被褥之上。
吻了几分钟，云祁微抬首，声色沙哑地问她，“妗妗，继续吗？”
先把情勾动，再看似好心的问她要不要继续，
他这声妗妗一出来，许妗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软了。
没事，反正自己喝醉了。放纵就……放纵吧。
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云祁的手触上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面庞，眼底藏着深情，再次问她，“我是谁？”
她的眼浮现潋滟，唇上满是晶莹，“云……云祁。”
喊完名字，脸颊已经滚烫。
他的骨节修长，灵活曲折。
“我是谁？”
许妗一身低呼。
“阿祁。”她的声音沙哑。
没事的，没事的。她喝醉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只是酒后的意外。至于后果，是一夜暧昧后两不干扰，还是轨迹重合，都再说吧。
她现在只想让他用爱意泯灭自己空荡的灵魂。
她快要疯了。
“你是阿祁。”许妗受不了他的故意为之，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墙上的时钟转过一圈又一圈。
两个人自从那次以后都没过这方面的生活。柴都太干了，一点就燃，旺得消不下去。
许妗睡着了，头枕在云祁的手臂上。
云祁却清醒，看着怀里的女人。他替她理了理头发，眼底是温柔。
“妗妗，这次可是你主动的。”他的声音低沉。
从前她喝酒，一喝就情绪高涨，话多、动作多，停都停不下来，怎么会像在车上那样安静。
还有她那句密码没变。
全都暴露了她清楚他是谁。
所以是她在装。
她要做/爱不是么。
那就做。
不过他要的可不是什么醉酒后的这一夜情。
做了，就要负一辈子责的。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
云栀和谢恪青坐上了车。
云栀一边系着安全带, 一边对谢恪青说，“恪青哥，我妈那人天天催着我相亲, 你不用把她说的那些明里暗里的话当做一回事。让你见笑了。”
谢恪青笑了笑, “怎么会呢？到了我们这个年纪都会被家里催婚。我爸妈也一直催着我去相亲。”
云栀叹了一口气，“没办法, 年纪到了就是这样。”
“今天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你跟我还这么见外。”
今天一路都很通畅。
车在云栀家楼下停了下来。
“那恪青哥, 我上去了, 晚安。”
云栀刚要拉开车门下车，就被谢恪青攥住了手腕，“阿栀。”
云栀带着一脸疑惑回头, “怎么了？”
“我是想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当然, 我没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只是我们的年纪合适, 家里又认识那么久，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去结婚, 生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云栀听到谢恪青的话，十分震惊, 眼底也没有隐藏这种惊讶的意味。
“恪青哥,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玩。”
车顶的灯光一直亮着，照耀在谢恪青的脸上, 他的眉目更显认真从容。
“你有喜欢的人吗？”谢恪青转而问她。
云栀听到这个问题，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岑野的脸。她表情中的愣怔被谢恪青捕捉到。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和谢恪青说什么。
一来他们之间并没有熟悉到可以分享这些私密的事情。二来她和岑野的关系现在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的这个表情告诉我,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似乎, 你们之间的进展并不顺利。我想我可以把这个问题换成，你和你喜欢的人有可能结婚吗？”
谢恪青的问题一出, 云栀的眼底划过了一丝落寞。
结婚？
他们也算是纠缠了多年，现在兜兜转转已经从恋人退到了朋友。
结婚这事可能吗。
她的心里也没数。
谢恪青目光平静地盯着云栀，他再进一步进行心理防线的撕扯，“如果你跟他不结婚，为什么不把我当做你的首选对象呢？”
“阿栀，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我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谢恪青今天这番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云栀接受自己，而是让她在无路可退的时候，能够第一个想到自己。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短短几天的出现能够代替她心中的那个人，但可以先占了“合适人选”的位置。
他是商人，最懂得步步经营。
云栀低笑着摇了摇头，“恪青哥，在我的爱情观中，并不是两个人合适就可以在一起的。”
“可我跟你聊的不是爱情观，而是现实观。”
云栀长长的睫翼颤了一下，眼中流光波动。
现实……
她真的会屈从现实吗？像这个世界上很多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人，在差不多的岁数，和差不多的对方结婚。
共同经营一个家。
维护他们走下去的不是爱情，而是“利益与共”的现实。
可她觉得这样好可悲啊。
她扬起唇摇了摇头，“恪青哥，我并不认为……”
“阿栀。”谢恪青打断她，“话不能说得太早。”
“你也不要因为我今天说的话而疏离我。我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给我们一个合适的选择。回去早点休息。”
“我知道。谢谢恪青哥，我先走了。”
云栀下了车。
她再一次看着谢恪青的车离开，脑子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云栀轻缓地眨了眨眼睛，转身。
她没想到自己再次看见岑野。不过这次他是靠在一楼入口的电梯边上，手里还拿着一大包东西。
两个人的距离隔得不远，彼此之间的视线对上，她轻易就能读出他眼中的冷漠。
怎么会这么巧，两次谢恪青送她回来，都被他撞到了。
岑野盯着云栀，握着袋子的手用力攥紧，手背有青筋凸起，隐约可见跳动。
云栀拾步上了台阶，走进楼里，走到岑野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云栀问他。
“我怎么来了？我不该来。”岑野嗤笑了一声，把东西递给她，“奶奶做了些汤团，还有自己种的蔬菜，让我给你送过来。”
云栀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袋子，没有接，“在这里等了多久？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你在这儿？”
岑野眼皮敛下。
因为他想尝尝等待的滋味。就像她过去一直在等他一样。
他发现等待的滋味真的挺不好受的，她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等过来的。
不过好像……她大概以后都不用再等待了。
她身边有了新的人了。
他才来她这几次啊，就已经碰见那个谢恪青的车在她楼下停了两次了。
甚至在车子停下以后，她都没有马上下车。就像是恋人分别前，还要再说些道别的话，让分开的时间少一点一样。
“我闲，时间多。”
云栀视线在他脸上扫了几眼，他此刻的脸色实在称不上是好。
他的薄唇紧抿，眼皮半垂落着，似乎是为了藏住眼底的戾色。
“东西我拿不动，你帮我送上去。”云栀不管他这样的态度，伸手，从他身边掠过，按了电梯按键。
岑野拎着东西的手重新收回。没再回她的话。
电梯门打开，云栀走进去，对着还站在门口的岑野说道，指使他，“进来啊。”
岑野在电梯门即将开始闭合的时候抬步走了进去，和她并肩站。
云栀盯着闭合的电梯门，“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你又等了多久。”
“没多久。”
“嗯，不想说也没事。”
云栀听他这硬生生绷出来的三个字，嘴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扬了一下。
“刚刚……恪青哥送我回来。他去我们家吃饭了，我哥也在。”
“嗯。”岑野又是淡淡地一声。
云栀微耸了一下肩，对于他冷淡的答案无感。
电梯到达，门打开，云栀先走出去，岑野跟在后面。
云栀把门打开，走进去。岑野站在门口不动。
云栀问他，“不进去坐坐吗？”
“不了。拿着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岑野再次伸手。
“你今天怎么这么冷淡？”云栀依旧没接，还装不懂地问他。
冷淡？他现在实在是装不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他想大概是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以至于他受她一举一动的影响太大了。
他以为他不会这样的。不会见到她坐别人的车回来就吃醋，不会收不住自己发酸的内心。
但事实是，他见不得，更收不住。
车停下以后，她一直没下车。那短短的几分钟比他之前等的一个多小时更加漫长。
因为那一个多小时里藏着见到她的期待。而那几分钟却是一秒比一秒更加难熬。
“我就这样。”
“……哦。不用换鞋，帮我送进来吧，放餐厅桌上。我手劲儿小，拿不动。”云栀一副我就是不接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岑野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他憋着心里的一股气，走了进来，大步朝着她的餐厅走去，把袋子放在了桌上。
接着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云栀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走了。”
云栀却先他一步把门关上，挡在他面前。
“岑野。”云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她的目光清澈皎洁。
而肮脏又不耻的是他。是他一边拒绝着云栀，一边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靠近。明知道给不了她想要的感情，却不可自已因为她和别人的亲密而吃醋生气。
“你知道为什么恪青哥要送我回来吗？你知道我们在车上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吗？”云栀故意把话说得含糊，似乎是有歧义。
“恪青哥——”云栀的唇一张一合，下面的话却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嫉妒像是在岑野的心脏长了根，随着云栀的声音而获得滋养，瞬间挤破他的心脏，疯狂生长，蔓延在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挤压着他的内脏。
理智不听使唤了。
他伸手抬起云栀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云栀的眼睛倏然睁大，瞳中闪过诧异，没想到岑野会这么做。
岑野咬住了她的唇，用力吸吮，有力的舌又撬开她的唇齿，进入她的口腔。
他的舌头碰到她的舌头的时候，云栀下意识闪躲。而这样的闪躲又进一步让他的理智溃败。
他不断深入，探索，勾勒，舔舐。
让她口腔之内的所有空隙，都被他的气息占有。
岑野的另外一只手也伸向云栀的脖子，捧着她，加深这个亲吻。
够了。他不要听她嘴里一句又一句的恪青哥，不想知道他们在车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都他妈见鬼去吧。
云栀的手臂也渐渐抬起，最终勾住他的脖子。
得到她回应以后得岑野更加不知收敛，吸吮的力道都不断加重，让她的舌根发麻。
不就是接吻吗。
他们从前吻了那么多次，再多一次又怎么样。哪怕不是恋人的身份。
云栀心想。
漫长的吻终于安抚住岑野内心的不安与嫉妒。
他退出来。
银丝被扯长，最后断开，一半挂在她的唇上，一半挂在他的唇上。
两个人的额头相抵。
是云栀先开的口，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呼吸尚未平静，“岑野，我们……在以什么样的……身份接吻？”
岑野的心坠了一下。
他这一时冲动，是不是意味着打破了朋友这层安全的保护罩。那他们之后……
云栀抬起眼皮，似乎感受到他内心的惶恐。
她的手抚上他的面颊，唇凑到他的耳边，声音轻而哑，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安抚道，“没关系的阿野。朋友之间，偶尔有意外的失控，算什么呢。”
道德感很低的一句话。
没想到会从云栀的口中说出来。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