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直接让安德烈子爵变了脸色。
当然,这是温特可以预见的。
这位安德烈子爵的剧本中有太多的毫无下限的经历。
一时之间让温特有些不能够完全消化。
可是他睡了埃文斯的老婆,还控制人家女儿,来钓自己生意伙伴的事情。
绝对是最最不能够让人知道的最大的秘密。
而现在,被这么轻易地被温特用一个酒鬼的嘴爆出来。
用来震慑。
告诉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里。
果然,安德烈立马就拽紧了那个酒鬼。将他推到了一旁隐蔽的地方。
他锐利的眼神微微眯着,像是杀人一般,冷着声音道:“谁告诉你的这些?”
“哈哈,果然是这样的。”只是,那个酒鬼太醉了,他连站都站不稳。
安德烈拉着他,他便索性由着他拽着自己。抖着手,晃荡着酒杯。因为找到了乐子,放肆大笑道:“没关系的兄弟。”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我……,我也睡过邻居家的吉娜。”
“我以为她冰清玉洁,可我第二天……就成了别人的耻笑对象……”
“那个荡.妇……,压根不是我玩她,而是她玩我……”
“是谁告诉你的?”安德烈失去了耐性,激动地将他扔在地上,却又将人拽起来道:“说……”
只是没有用。
感谢温特的好运气,他随手扒拉出来的这位已经足够醉了。
刚被推在地上的时候便已然不省人事了。
安德烈只能狠狠地踹了他两脚。再望着远处的威廉.格雷的时候。
眼底一片幽暗暴虐。
在这里,不仅有人知道他叫安德烈,甚至还知道自己最不能够宣之于口的一个秘密。
他想要干嘛?
用来告诫自己,不可以动威廉.格雷吗?
安德烈子爵的颇有些复杂地望向远处仍然毫无所觉的威廉.格雷。
他轻轻吸了口气。终于还是咬着牙,朝着自己在四周的侍卫,微微抬了抬手。
…………
安德烈子爵撤了,连同他在周围的侍卫。
威廉.格雷却仍旧毫无所觉。
温特不敢走近,只能远远缀着。
尽量让自己掩护在遮挡物后,不让人察觉出异常。
威廉.格雷似乎不是为了来打工的。
温特发现他好像总是找到一些带着圆形礼帽的绅士交谈。
他记得,那些是收购各个农场作物的商人。
桑蒂斯子爵所有农场里的粮食,都会卖给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连天气都不知不觉地阴沉了下去。
威廉.格雷站在旁边不动了。
他到了一个空地上,颇有些愉悦道:“温特先生,您要跟着我多久呢?”
温特一窘。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来着。
“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威廉.格雷少爷。”
“从你不小心走到妇女群里,惹得少女们惊呼开始。”
温特:“……”他就知道,刚才不该为了追上他,选了个近路。
在这里欢庆的女孩子们都是附近农庄的姑娘。他们热情又大方。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装了。威廉.格雷先生。”温特叹了口气,还是跟他道:“我跟了您这么久,是想告诉您。”
“您现在有危险了。”
“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温特走到了他的面前,颇有些郑重道:“方才我跟了一路,安德烈子爵带着侍卫想要抓你。”
“如果不是因为有个醉汉拦住了他,您可能已经被他带走了。”
“果然是你……”一个饱含恶意的声音骤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吓得温特一个哆嗦。他和威廉.格雷齐齐回头。
只看到远处的安德烈子爵狠狠撤下自己戴着的宽大帽子,露出自己丝毫不带遮掩的狰狞表情。
“轰隆”一声,阴沉的天空下起了雨。
和温特此刻的心情一样,拔凉拔凉的。
…………
天似乎要下雨。
那群额外宴请的贵族们,自然老早就被主人邀请进了明亮又漂亮的花房里。
苏利文先生是这个时候察觉到不对的。
时候已经不早了。即便趁兴出去玩的人也都回来了。
他向来虽然愚钝却足够乖巧识趣的小男仆却一直没有回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花房外的雨水沿着墙壁滑落成了一条线。遮盖住了他的视线。
苏利文先生琥珀色的眼睛微凝了凝,连漫不经心摇晃着的红酒杯都失去了往日的雍容力道。
他蜷了蜷自己握着手杖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少看到苏利文先生心不在焉的样子。”刚才那个多嘴的贵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
他带着股揶揄的笑容,瞥了瞥苏利文先生手上的红酒杯。
漂亮的鲜红液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透明的杯子里颠出来了一些。沾在了苏利文先生那白皙漂亮的手上。
可这一切,他刚才竟然毫无所觉。
“是因为迟迟都没回来的那个小男仆吗?”那位年轻的贵族呵呵笑了一声。似有揶揄道:“那个小家伙确实长得乖巧又甜美。”
“一定是苏利文先生您最为可口的小甜心。”
“哗啦”一声。
鲜红醇美的葡萄酒精准扑在了那位贵族尚挂着恶心笑意的脸上。
在淅沥沥的雨声里也显得格外的突兀。
那位小贵族连躲都来不及躲,笑意连带着身体僵在原地。
在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便被连忙赶过来的桑蒂斯子爵挡住了。
桑蒂斯子爵匆忙站到了苏利文的面前。
拉着方才的年轻人给苏利文郑重行了一礼,边颔首道歉道:“苏利文……先生,这是我远房的一个侄子。乡下地方来的不知礼数。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包涵。”
苏利文却压根连看都不看人。那银白色的头发映衬着欺霜赛雪的英俊脸庞。带着和自己琥珀色眼睛一样的冷色调的神色。淡漠道。“你有什么面子?”
一句话便让众目睽睽下的桑蒂斯子爵青白了脸色丢尽了脸面。
所有人都知道苏利文有这样让人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可他却还是不得不咬着牙,将那行礼的腰更往下弯了弯。面带愧疚道:“是……”
“您说的对。苏利文先生。”
“但我想,情绪并不重要。还是先为您解决问题的好。”桑蒂斯子爵到底是长袖善舞的聪明人,他立马脑子活络问道:“不知道我的侄子因为何事惹恼了您?”
“作为这里的主人,我愿意为您效劳,解决一切烦忧。”
卑微又诚恳的态度实在是吸引人极了,要是眼前站着的不是苏利文,而是任何一个贵族。哪怕是西境侯爵,怕是都得动容几分,卖他一个面子。
可惜,苏利文就是苏利文。怎么会为这等伪善的嘴脸动容。
听到桑蒂斯子爵的话,他高高抬起了自己的下巴,露出那完美条畅的下颌线条。不屑又高傲道:“解决一切烦忧?”
“子爵大人还是先管好自己的狗吧。”
“一上来就凑到人旁边吠,惹人讨厌。”
“你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你是殿下又怎么样?被放逐在这里,又有什么值得……”那位方才冒犯他的小贵族终于绷不住了。
一连串的羞辱让他失去了理智,此刻已然红着眼,恨不得扑上去将苏利文狠狠撕碎。
可惜,碍于内心深处对皇权的恐惧,他的身体还是不中用地没有动弹,只能对着人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一番。
只下一刻,“啪”的一声。桑蒂斯子爵响亮的一巴掌,便劈头盖在了他的脸上。
“安迪.桑蒂斯,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在苏利文殿下面前这么冒昧的?”桑蒂斯子爵怒不可遏道:“我要将你送回兰伊去。”
“你就在那肮脏不堪的乡下,一辈子穷困潦倒下去吧!”
桑蒂斯子爵撂下狠话,看都不看那小贵族唰白的脸色,头也不抬地离开了。
苏利文殿下不给别人面子已是常态。
没有人会因此而嘲笑他。
与其在这里引得他再说些什么过分的话备受侮辱。
还不如就这么离开。
谁又知道这位阴晴不定的殿下到底发的什么神经呢?
没有人搭理了苏利文先生,哪怕再是嘴臭也无计可施了。
花房里的社交在桑蒂斯子爵随后强撑着笑脸的活络下,重新勉强恢复了正常。
没有人再去苏利文先生的面前找晦气。他独自站在那里,活脱脱一个丧魂古怪的讨厌鬼。
他得以一个人站在最靠近花房门口的位置,眼望着门外潺潺的雨,面无表情。
似乎就在刚才,他的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后悔。
如果……,他能够收敛下自己的恼人烦意。
似乎,这群人都愿意躬身殷勤为自己舍身效劳。说不定,他马上就可以找到温特。
只是,一瞬间,苏利文先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并为自己方才的异想天开感到一丝滑稽。
随即,苏利文先生轻轻闭上了自己漂亮的眼睛。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一只手轻轻蜷了蜷,终于是抓紧了手杖。将手心覆盖在了那漂亮的琥珀色的宝石上。
漂亮的琥珀色宝石,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瞬间发出一丝诡异的光亮。
一瞬间,其他人的心声铺天盖地地,宛如潮水一般,齐齐向着苏利文脑子中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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