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北荒医院的的医生请来了——

    事实证明不管是打工人还是打工妖,上夜班的时候怒气值都是直线up,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找错人了,我不看儿科。”

    另一只被吵醒的章鱼同样怒气值满满:“看清楚,这是你祖宗。”

    医生这才戴上了老光镜并流下了一身冷汗。

    诊断出了——

    七分熟,再烫一点就能直接上餐桌。

    简单来说就是吃太多吃太烫。

    处理方式就是让他吐,吐不完就慢慢消化,以及,降降温,体内体外都要。

    鱼脸都给丢完了。

    澜泽含泪多支付了一千个妖怪币的出诊费,医生喜笑颜开说道:“就说看儿科不要找我嘛,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行。”

    委婉表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认出那条鱼正是在江城只手遮天的人鱼之王简柏。

    送走了医生,内疚至极的楚乐总算敢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

    他知道霸总小说里,总裁都有一个随叫随到的医生朋友,但这个医生也太凶了吧,满脸皱纹鹰钩鼻,架着一副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开口就是老教授威压:“就诊期间最多一个家属陪同。”

    于情于理于财力,当然是澜泽留下来。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楚乐急得在门口转了八百圈,脸上全是懊恼和担忧,小小的脸上红彤彤的大眼睛,简直看得人心碎。

    这么乖巧的人类,这么漂亮的脸蛋……还对主人这么贴心!

    澜泽心生妒意,凭什么?为什么他家的咖啡机不能化形?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如果家里的那台奶白色的咖啡机化形的话,是不是也能像上弦月一样细皮嫩肉,只要他一想喝咖啡他就会主动磨好给送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嘴对嘴的给他喂过来,那岂不是太惬意。

    “唉……”澜泽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把本就提心吊胆的楚乐魂都给吹散了,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痛苦、自责、悔恨、害怕……

    如果木白真的出什么事,他该怎么办?他要去殉情吗?不对应该是陪葬,他终于还是活成了霸总小说里那个随时会被主角拉去陪葬的小角色。

    然后他听见澜泽继续说:“准备点冰块。”

    楚乐:“……?!”

    这……这是……什么情况需要用到冰块??

    楚乐没憋住,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哭的时候也不哼哼,就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掉。

    再然后澜泽又说:“让他慢慢含化,然后再泡个冷水澡。”

    楚乐:“…………”

    不是,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话大喘气啊!

    楚乐狼狈地摸摸眼泪,浓密的睫毛一缕一缕地黏糊在一起,心中还是有些疑虑,这都吐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能吃冰块泡冷水的,确定不会更加严重吗?

    “你、你请的医生……正规吗?”楚乐小声小气地问,质疑得非常没有底气。

    澜泽信誓旦旦恨不得抽出八条触手一起拍拍胸脯:“当然,三甲医院的主任呢。”

    北荒医院作为妖联唯一指定官方医院,按照人类的医院等级划分,说是三甲一点也不过分吧。

    楚乐还是有点不放心:“含冰块泡冷水澡就好了吗?还需要做点别的吗?”

    澜泽思索片刻,认真道:“你多抱抱亲亲他,应该会好得更快。”

    懂了,脆弱的病人总是需要更多陪伴的。

    送走了澜泽之后,楚乐又马不停蹄地跑去楼下买了两盒食用冰块。

    回来的时候木白可怜巴巴地趴在沙发上,该吐的不该吐的已经全吐光了,蔫了吧唧地闭着眼,见到楚乐走近也只是小小地扑腾了一下,全然没有之前黏糊人那股劲。

    楚乐看得心疼,连忙抱起人就往浴室走。

    浴室只有一个小小的折叠浴缸,小孩子泡进去倒挺宽敞。

    楚乐认真的观察着木白的情况,他似乎一点也不怕冷,整个身体都浸泡在冷水里的时候,脸上痛苦的神色都缓解了不少。

    看起来那医生确实不是江湖骗子赤脚郎中。

    楚乐这才放心地舀了一勺冰块喂给他,温柔地将他湿漉漉的小卷毛捋到脑后,将方才买冰块的时候顺手买的小黄鸭放在一旁陪他,叮嘱道:“哪里不舒服要说哦。”

    光溜溜的小孩儿,靠在浴桶边上哼哼唧唧,怀里还抱着楚乐的胳膊不撒手,就像这条胳膊就是他唯一的浮木一般,根本不搭理在旁边飘来飘去的小黄鸭。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楚乐确定这小家伙已经生机勃勃精神抖擞,抱着他的胳膊舔来舔去耍流氓的时候才放心的将人用浴巾擦干抱回床上。

    之前的衣服已经吐得不能看,楚乐找了件自己的短袖给他套上,木白很喜欢,脑袋一直埋在领口嗅来嗅去:“香香~”

    这一整夜的折腾,楚乐也累瘫了,往床上一栽几乎就能立刻睡着,但他想起了澜泽的话,意识不清地将木白捞到怀中,闭着眼睛在那肉乎乎的小脸上乱亲一气。

    湿湿软软的,带着香气的吻,黏黏糊糊的声音夹杂着绵长的呼吸:“乖哦、不舒服就喊我……”

    *

    第二日一早,楚乐收到了一大堆简柏托人送过来的衣服。

    整整两大箱,一箱给他,一箱给木白,都是拆了吊牌送去干洗过的。

    做工精良的衣服一眼看去就非常符合简柏的审美,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纽扣细看之下都能感受到繁琐的雕刻工艺透露出来的贵气的风格。

    楚乐翻翻找找,给木白穿上背带裤,戴上贝雷帽,套上小皮鞋,看着面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精致洋娃娃,满意地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给自己套上三十块包邮的破T恤就准备出门打工。

    洋娃娃扯着他那老头衫一样领口都洗得松松垮垮毫无设计感的破T恤气得瞪圆了眼:“你怎么还穿这个?!”

    楚乐抱起他就跑:“哥哥去打工,又不是去走秀,弄脏了多可惜。”

    “脏了就脏了,简柏有钱!他给你买。”洋娃娃勾着他的脖子,冲着他的耳朵大声喊。

    楚乐兜着他的小屁股,笑得眼睛弯弯:“知道啦,知道啦,简柏超有钱的。”

    今天跟楚乐搭班的还是昨天的小姐姐林书南,昨天在木白那碰了一鼻子的灰之后也算是明白这个小屁孩颜值和性格成反比,今天就没去招惹他,空闲下来的时候就更愿意拉着楚乐聊聊天。

    她聊的娱乐圈八卦啥的楚乐其实也不太听得懂,但还是耐着性子当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时而对她展示出来的偶像照片表示赞美。

    林书南如觅知音,又是交换手机号码又是添加微信的,知道楚乐半个月之后就要入读江城大学之后越发热情了几分。

    “原来是学弟呀!怎么不早说呢,我也在江城大学电子信息工程专业,开学回去就大三了。”林书南将楚乐的微信备注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随时找,没事多联系呀。”

    楚乐点点头,总觉得身后凉飕飕地,一转眼就看见餐桌那边木白脸都鼓得像个包子,看起来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林书南还在拉着他聊天:“唉,可真烦,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还要做社会实践课,你们不是还没开学吗怎么也……”

    说到这里,林书南突然想起上班之前看到楚乐穿的那一身,洗得很干净但明显已经穿了很久的廉价衣裤,连图案都有点掉色。

    出来打工还要带着弟弟,看弟弟的穿着就知道一定被照顾得很好。

    他这个年纪的,又正是心思最细腻敏感的时候,就算在外面打工,如果遇到熟人的话不免会觉得尴尬。

    林书南有点后悔,自己这嘴巴总是飞在脑子前面,面露尴尬之色:“啊……对不起……”

    楚乐倒是不介意,不偷不抢的打工赚钱也不丢脸,他笑了一下:“不用道歉啊,这里工资挺高的,别的店暑假工都只给八十块一天。”

    “那、那倒是……而且这里工作也不累,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来这里实习的……”林书南说话都有点结巴。

    两人又随意聊了两句,正准备下班交接,然后在林书南一脸怜爱的目光下,木白哒哒哒跑过来,抱着楚乐大腿指了指窗外:“简柏让人来接我们啦,可以走了吗?”

    只见落地窗外赫然停着一辆通体漆黑的迈巴赫,戴着白手套身穿黑西装的司机已经早早地候在一旁,看到楚乐便远远地弯腰鞠了一躬。

    林书南:“……”

    把我的同情心还我给!!感情是富二代体验生活呢?可恶的有钱人!

    简柏回来了吗?

    刚小班的小楚忙不迭地切换到金丝雀身份无缝衔接地开始下一个班次。

    开往御湖别墅的路上,木白安静得有点过分,从上车之后就抱着楚乐不撒手,脑袋贴着他平坦的小腹蹭来蹭去。

    楚乐被他蹭得有点痒,吸着肚子想要避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就伸了上来,轻轻按在他的肚子上,像是在摸什么。

    “木木怎么啦?”楚乐低头轻声问道。

    木白又在他的肚脐旁揉了一下,这才开口:“舒服。”

    “啊?”楚乐失笑,小朋友的逻辑真是奇奇怪怪,“摸我的肚子就舒服吗?”

    木白点点头,一脸认真:“嗯,里面的东西,舒服。”

    楚乐这下真听不懂了,却还是放软了身子,任由小流氓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晚饭过后,木白就被送走了,粘人的小东西离开的时候甚至还有点雀跃,半丝留念都没有,哒哒哒跑得飞快,一溜烟就没了影,到让楚乐心升几分惆怅,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简柏似乎还在忙,一直没露面,楚乐一个人呆着无事可做,在客厅和卡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索性去洗了澡。

    比起出租屋那调个水温跟赌.博一样的淋雨碰头,这个恒温花洒简直不要太舒服,舒适的温度细密柔和的水珠,带走了一身的疲惫。

    楚乐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站岗一样守在门口的卡特还觉得有点意外。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夜明珠小夜灯。

    落地窗敞开着,夜风轻抚,带着海水的湿咸,卷着窗帘翻涌。

    温柔的月光洒落在窗台上,沐浴在柔光中的人若有所觉,轻轻转身。

    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身上都染上了月亮的冷。

    他手肘撑在栏杆上,静静看着楚乐,湛蓝的眼眸荡漾着温柔的微光,向着他摊开了双手。

    楚乐只愣了一瞬,便快步走上前去,湿漉漉的脚丫子在地毯上留下一小串痕迹,由深到浅慢慢消失在窗边。

    明明只过四五天,却好像很久很久没见。

    好像被舔开的糯米纸,再也包裹不住糖果的香甜,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欢欣,让楚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挺开心的。

    与金钱无关,与讨好无关。

    只与想念有关。

    他主动抱住简柏的腰,侧耳倾听着那胸口与自己同频的心跳声,小耳朵红红的:“简先生,你回来啦。”

    半晌他才缓缓抬头,楚乐敏锐的察觉到,简柏似乎有点不高兴。

    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病态的疲倦,明明一样面无表情的神色,眉宇之间却蕴藏着几分寒气。

    他当然不高兴,一整个下午,就看楚乐和那女生有说有笑!

    留了电话加了微信楼了肩膀,他要不再出声制止,是不是得——!

    简柏突然想起那个晚上,第一次从视频里看到他化形之后的宝贝。

    看着清纯的小家伙,原来也会在没有人的时候,放.荡地张着腿,做些害羞的事情。

    澜泽说这是人类的青春期,因为荷尔蒙的分泌,会对异性产生好感,会有一些幻想和冲动,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这不就是人类的发.情期吗?

    他的宝贝会对另外一个人类,产生一种叫爱情的东西,然后结为伴侣,生下延续生命的下一代吗?

    仅仅只是想象,简柏就觉得很是难受,莫名的怒火从小腹一路烧到胸口,憋闷得难以呼吸。

    简柏低着头,表情越发阴郁,目光流连在浴袍下修长脖颈间那条若隐若现的银链上。

    果然,还是要把他拴起来,像是千百年前那样,紧紧的束缚在自己身边,他才会乖乖的。

    楚乐忧心忡忡,他不明白简柏为什么不高兴。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别墅的那晚,在他装睡之际,简柏和澜泽的聊天内容,当时只觉得这些有钱人玩得真花,还有点变态。

    可是,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来没有主动提过。

    就算很喜欢这样的play,也没有勉强过他任何事情,就如他们签订钱色交易那晚的约定一样。

    如果,这样能让他开心的话……

    楚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他抬起头,月光洒落在他的脸颊边,耳廓的粉红缓慢扩散到脸颊,他很紧张,长密的睫毛轻颤着,饱满的唇肉都被自己舔得湿漉漉的。

    纯情的脸蛋上是未谙世事的天真,漂亮的眼眸中是少年才有干净。

    他很害羞,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他,飘忽的目光似乎落在他的衣领处。

    粉嫩的唇瓣开合着,混杂着撩人的香,他轻轻喊了一句,声音细如蚊蝇,简单的两个字也说得磕磕巴巴。

    “主、主人。”

    湛蓝的眼眸一瞬间微微睁圆,眼中的阴冷霎时被惊讶给覆盖。

    简柏的脸上鲜少会呈现这么外露的表情,但实在太惊讶了,以至于身体都有点僵硬。

    他、想起来了?

    楚乐揪着他的衣服,认真观察简柏的反应。

    诶?好像有效果诶,那再努力一点!

    布满红晕的脸上,连鼻头都羞耻地沁出汗珠,他终于抬眸直视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咬着嘴唇,小声问:“主人,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冷静的男人只觉胸腔一麻瞳孔微颤,燃烧在身体里怒火瞬间变成邪火,汇集到小腹之下。

    越烧越烈。

    第32章

    “主人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不让我在旁边照顾?”

    被无情地赶出家门只能在隔壁澜泽家借宿一晚的小丑鱼,真的是非常委屈了。

    他喜欢主人,也喜欢上弦月,家里那么大,为什么就容不下他一条小小的小丑鱼。

    但委屈归委屈,担心也是真的,毕竟他能在偌大的深海里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珊瑚田,都得依仗着人鱼的照拂。

    人鱼不但能净化海域,让水质更适合珊瑚生存,还能帮他驱赶讨人厌的蝴蝶鱼和鹰嘴鱼,简直是整个海洋最最最适合小丑鱼的主人。

    人前温文儒雅集团名片风光无限霸总,人后嗜甜如命零食奶茶不离手的澜泽正在沙发上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电视剧,他无情地跳过了甘露寺片段,直接快进到娘娘回宫,闻言舔了舔嘴角的爆米花说道:“没事没事,好着呢。”

    也算是弄巧成拙吧,人类幼崽的身体,纯净得如同一张白纸,没有发育完全的身体基能抑制了人鱼的发情期。

    在楚乐身边黏糊了两天之后,妖力也得到了滋养,现在已经能维持住小半天的正常模样。

    小丑鱼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一旁,看到电视屏幕中华丽娇子上漂亮又贵气的人类女人,不禁叹道:“等我们月月想起从前恢复记忆,到时候也要给他准备一个比这轿子还要华丽一万倍的砗磲,把他风风光光抬回深海。”

    澜泽觉得不错,点头表示赞许:“那衣服怎么办?泡在海水里会坏掉的。”

    小丑鱼瞪眼:“都回海里了,为什么还要穿人类的衣服?你在海底见谁穿过衣服吗?”

    人类到深海中潜水的除外,可月月又不是人类。

    确实很有道理。

    两条鱼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小丑鱼还是有点担忧:“但是,主人现在恢复正常身体了,他要是又控制不住怎么办?”

    澜泽笑得有丝不怀好意的奇怪:“上次是事发突然,这次已经准备过了。”

    “啊?什么准备?”小丑鱼不解。

    澜泽不答反问:“你知道鮟鱇鱼吗?”

    “当然知道。”小丑鱼点头,“深海第一情种谁会不知道呢?”

    一个为了繁衍交、配会把自己直接融合到雌性体内,退化成一根生.殖器粘在雌性腹部的绝世大情种,具象化地表达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几把”这话。

    而我们的人鱼之王,已做足万全准备,为了防止再次失控,提前找北荒医院的医生。

    一针下去,一整晚开启贤者模式待机。

    鮟鱇鱼为爱变成牛子,人鱼为爱牛子都不要了。

    一时间不知道谁更疯一点。

    *

    彼时,温香软玉在怀的人鱼,听到对方红着脸,轻声低语地叫了他一声——

    “主人。”

    人鱼的瞳眸危险地闪烁了一下,收紧的胳膊将人抱得脚不沾地。

    而小白兔一样的猎物还毫无所觉地继续问着。

    “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简柏没有回答,他单手将楚乐抱起,转了身把人放在了栏杆上坐着。

    “呀——!”

    三层楼的高度,空荡荡的后背落不到实处让人心生恐惧,楚乐只能越发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脖子,双腿都无意识地盘在了他的腰上,蜷缩着脚趾不断收紧。

    “别怕,我抱着你。”简柏低声说,手掌往后下移,抱着他的屁股往上抬了一下。

    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一只手就能完全将他抬起来。

    屁股下又多了一个支撑点,楚乐红着脸挪了一下,这才稍微有了一丝安全感,羞耻地放下卷在人家腰上的双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分毫。

    简柏垂着头,呼吸落在他的耳畔:“刚才叫我什么?”

    都已经喊过两次了,原本说出口都觉得烫嘴的两个字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喊出口。

    “主人。”楚乐喃喃低语,喊归喊,脸还是要红的。

    楚乐紧张的时候呼吸频率就会变快,那股撩人的香气就越发明显,勾得人沉沦其中。

    忍不住在他耳边落下一个吻,轻柔的呼吸夹杂着湿气:“你知道主人是什么意思吗?”

    他确定,上弦月没有完全觉醒,更加不可能拥有前身的记忆。

    所以,为什么突然这样喊他?简柏不解。

    楚乐的耳朵很敏感,哪受得住这种玩弄,缩着脖子想要躲,但马上就被捧着脸按了回来。

    他确实有很努力的在做一只金丝雀,了解金主癖好这种事情自然是需要提前查询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楚乐有躲在被子里偷偷搜过,映入眼帘的一长串专有名词看到得他脑子发昏。

    “DOM”“SUB”“sadomasochism”“不仅仅针对□□”“还包括精神”“身份的认同”“服从性”“惩罚条约的制定”……

    楚乐不理解,并大受震撼,这个世界还真是千奇百怪。

    但如果,简柏真的喜欢的话。

    楚乐将嘴唇都咬得泛白,用不那么露.骨的方式回答:“就是,要听你的话。”

    简柏轻笑一声,他的心情明显好转:“那你会听话吗?”

    楚乐咬咬牙,如同被朋友强行拉到过山车行,系上安全带之后已经没机会反悔的人一样。

    像是下了什么很大很大的决心一般轻轻点点头,随后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不、不要太过分的,会听话。”

    从未和人类亲密接触过的简柏,对人类的了解,多数时候来自于澜泽的讲述,但他记性很好,悟性很高,只字片语中,他隐约意识到,楚乐说的是什么。

    是一些在人类世界过于放.荡的话,所以这张纯情的脸上才会露出这么羞涩的神情。

    简柏捏着楚乐的下巴,将他的整张脸都轻松托在手上,真的好小一只,个子小,脸也小,全身上下也没几两肉,偏生有些地方又挺饱满。

    目光落在微微张开的粉嫩唇瓣上,嘴巴也好小。

    舔进去的时候,连他的舌头都装不下,稍微深一点就会娇气的揪着他的衣服喊难受。

    这样就难受了?那要是别的东西,嘴角都要绷到透明,可怜的裂开来。

    但也没关系,人鱼的唾液能治愈浅表的伤口,他会帮他一寸一寸都舔吻成最初的模样。

    简柏想着,有些怀疑,刚才打的那针是不是真的有用。

    一时间涌上胸口的热意,让他唇焦舌燥,他循着香甜诱人的水源,含住了那颗饱满的唇珠,轻吮慢吸着,用牙齿细细咬着,他问:“对别人也这么乖吗?也是做什么都会听话吗?”

    “不、不会。”含含糊糊的带着朦胧的水声,从唇齿之间挤出。

    他才没有遇到别的人,上来就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楚乐想着……当然,不太过分的,他也不会谁的话都听,他又不傻。

    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还要步步紧逼地再次确认,舌尖了挤了进去,吸着甜腻的口水,喉结滚动着:“只听我的吗?”

    被亲得皱着眉不太舒服的人,乖乖地应声:“嗯……”

    明明前一秒才答应人家要听话,下一秒就因为被吸疼了想要反悔。

    但是过山车已经开始出发了,再恐惧再不舒服,也只能拧着眉忍受着等待到达终点。

    在窒息的前一秒终于感觉到新鲜的空气进入肺部滋养,楚乐软塌塌地将脑袋靠在简柏肩膀上,小口小口地急促喘息着,手心都沁出汗,湿乎乎地贴在他的颈侧。

    “好乖……”简柏舔着他的嘴角、下巴,“自己一个人弄的时候,也在想我吗?”

    大概是因为缺氧,楚乐有点晕乎乎,思绪涣散,潋着水光的双眸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否认,带着几分难忍的羞耻:“我没有!”

    男人盯着他羞臊的表情,本来想更加恶劣的问他,没有什么?没有自己弄,还是没有想我,不管他回答什么都能顺着话题继续深入下去,然后他就能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看到更加生动的表情,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

    但平日里看着不太聪明的小家伙,居然学会了转移话题,因为心虚,低垂着睫毛颤啊颤,把简柏的心都颤得跟着发软。

    楚乐不是很高明的选了一个话题:“简先生,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说完了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过生硬、干巴,又赶紧打了个补丁:“我好想你的。”

    夜风吹得人有点凉,冰冷的栏杆坐着也不太舒服,楚乐又不好意思把重量全都放在简柏的手心上,不舒服地稍微挪动了一下。

    托在屁股上的手稍稍用力,就将他整个人轻松的抱了起来。

    简柏一手抱着他,一手关上窗户,慢慢向屋内走去。

    身体挨到床的一瞬间,楚乐就下意识地卷着被子想将自己裹起来,卷到一半又尴尬地停下动作,拉着被角举起一小片,一副想要贴心地给人留被子的模样。

    简柏没说话,眉宇之间已然没有了初见时那种骇人的冷意,他靠坐在床头,将楚乐抱在怀中。

    两个人的相处中,大部分时间简柏都不太说话,他像是一个患有皮肤饥渴症的沉默的倾听者,只要抱着楚乐,感受着皮肤相贴的温暖柔软,就很满足。

    有点像木白,一大一小两粘人精。

    想到木白,不免就想起那个不寻常夜晚,月季花下的小猫,楚乐这才记起还有好多问题都没问出口。

    他低头看着搂在自己肚子的胳膊,秀气的眉头拧成一个结:“简先生,我那天到底是怎么从山上回来的?”

    他的记忆从在山洞里看到那条会说话的巨蟒开始,到赤身裸.体地出现在简柏家的厨房里,这期间的部分就像是被人为剪辑掉了一般,如何也想不起分毫。

    是谁把他送回来的?那他身上的衣服又去哪里了?

    楚乐实在憋了太久,没等简柏回答又自顾说了下去:“有一段时间了,大概就是刚认识你的那会开始,我总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昨天晚上我还听到路边的猫和月季花在吵架……”

    这些话他根本不敢和别人讲,他怕人家以为他有病,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居然就这样轻松的脱口而出。

    话匣子开了口就有点收不住,楚乐几乎是有点着急的侧过身求证,简柏脸上的平静而柔和表情,让楚乐越发自然地敞开心扉:“简先生,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当然有,你身边躺的就是江城最大的妖怪。

    简柏似乎笑了一下,抬手扣住他的下巴,拇指在嫣红的唇角轻蹭着:“什么样的妖怪?”

    “唔……像山海经里记录的那样,九尾狐啊、虎鲛啊什么的”楚乐眨着眼认真思考着。

    简柏并没有反驳或者嘲笑他的天方夜谭,磁性的声音贴在耳边轻声问:“觉得害怕吗?”

    楚乐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说不清这种感觉,他害怕的不是世界上有妖怪这件事,而是那些会伤害他的妖怪。

    比如,那颗月季花,他就只觉得惊讶。

    楚乐的思绪跑得很远,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梦境:“对了!还有人鱼!我梦见过一条人鱼,两米多长的蓝色尾巴,银色的头发,有点……”

    楚乐盯着简柏近在咫尺的脸,又一次和梦境中重叠在一起了,恍惚间,楚乐抬起手摸上了简柏的脸:“有点像你……我明明没有看清他的脸,却觉得很像你,很漂亮……”

    在对方含着笑意温柔的目光中,楚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情话,耳朵悄悄地红了一下,不自在地低下头。

    “你知道人鱼怎么繁衍后代吗?”简柏的话题,突兀地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楚乐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维,张着嘴巴表情有点呆:“啊?”

    简柏的手,顺着浴袍的边沿摸了进去,没有衣服的阻隔那种略低的温度就愈发明显,连指腹间的纹理感都被放大,贴着皮肤摩擦的时候很是怪异。

    楚乐被冰得瑟缩起身子,忍不住夹紧了胳膊,将简柏的手臂都夹在其中。

    察觉那那只手只是温柔地贴在他的小腹上,并没有更过分的动作之后才心虚地放松下来,软着身子乖乖给摸。

    简柏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字正腔圆的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圣洁,贴着耳朵说话的时候如同海妖在吟唱:“人鱼是胎卵生。”

    偏生内容银.荡不堪入耳。

    他一边抚摸着手掌下平坦的小腹,一边说。

    “很多鱼都是体外繁.殖,但人鱼不是。”

    “他会到进到这里,将里面都装满。”

    宽大的手掌将他的整个小肚子都盖住,轻轻按压着。

    “无数的鱼卵会在这里长大,它们善妒又排外,会把这里挤得什么都放不下”

    “但最后只能留下一颗,其他都会在成熟之前排出母体。”

    “剩下的那一颗会在雌性体内孕育成小人鱼。”

    大概是说话的内容太过污秽,楚乐觉得被摸着的小肚子很难受,奇怪的暖流汇集到小腹中央,有点烫。

    仿佛简柏描述的事情正在在他身上发生了一样荒谬,他的身体里多了一个被鱼卵塞满的腔.穴,它们还在不停地生长着。

    楚乐忍不住瑟缩起来,抓着简柏的胳膊难耐地哼了一声,脑子也不太清醒了,嘀咕着:“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我又不是雌性。”

    简柏笑了一声,关了灯抱着他沉入了柔软的棉被中。

    潮湿的吻落在他的脖子上:“嗯,你不是。”

    “不过也没有关系。”

    楚乐听不懂,困意翻涌然他思绪越发迟钝,睡梦于清醒之间,现实和虚幻交汇,他拽着简柏的手按在肚子上,小声哼哼:“好涨,难受。”

    第33章

    楚乐做了一个很舒服的梦。

    梦境的内容在还未清醒的时候就开始遗忘,只是那种全身都浸泡在暖流中随之飘荡的感觉还是残余在身体里,汇集在小腹中间,暖洋洋的。

    柔软的海草摇摆着轻抚他,水母漂浮着在身旁亮起莹莹微光。

    楚乐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羽毛水晶吊灯发呆,好一会才从那种似梦似醒的感觉中抽离出来。

    对哦,这里是简柏的卧室,他昨天晚上是住在这里的。

    他们好像聊了很多,从奇怪的性.癖,到怪力乱神,再到……人鱼下蛋?

    最后聊的是这个吗?算了,想不起来了,先起床吧。

    楚乐看了看身旁空荡荡的枕头,简柏已经起来了吗?

    他好像总是很忙,毕竟这么大一个公司需要运营,确实也挺不容易的。

    楚乐想着正准备起身去洗漱,突然就看到身旁的被褥下,被忽略的一条团蠕动着从被子底下探出一个炸了毛的小脑袋,银色的小卷发乱七八糟地七扭八翘,困倦的眼睛睁不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圈在眼眶旁揉啊揉。

    在一个长长的哈欠声之后,莲藕一样四肢扑腾着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在注意到楚乐惊讶的视线之后,突然收敛了那种困倦迷糊的表情,就这伸懒腰的姿势,无比自然地延伸着四肢变换成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的模样。

    甚至连两节小胖腿都妖娆地交叠在一起,颇有几优雅的贵族气质。

    木白就这样撑着下巴看着楚乐,眨了一下眼,刚睡醒的小奶音嗲嗲的:“早上好,宝贝。”

    楚乐憋着笑,伸手将他唇边的可疑水渍擦拭干净:“你怎么在这里?简先生呢?”

    木白丝毫不觉羞耻,顺手牵羊拉过楚乐的手就落下一个吻手礼,短绒绒的眉毛挑了一下:“找他干嘛,我陪你不好吗?”

    楚乐终于笑出声,反手在那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就跑去洗漱。

    五分钟之后。

    坐在马桶上的楚乐,面红耳赤,陷入沉思。

    封闭的卫生间里,就算打开了换气扇,依旧弥漫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怪异腥甜。

    他手里还握着一小团布料,被浸湿的那一片已经被揉得皱巴巴地团在最里面。

    很荒谬,但已经是第二次了。

    在睡梦中,从温暖的小腹翻涌着,缓缓流出来的……水?

    生理课上看一眼就赶快翻到下一章,猎奇小说走马观花印在脑子里的一些片段,拼凑出了一个只应该出现在女孩子身上,亦或者一种ABO设定里的小O才会有的离奇情况。

    手上那团东西突然就变得烫手,楚乐几乎是弹跳起来,冲到洗漱台旁,将水流开大了最大,低着头认真搓洗,黑色的短发软软的垂着,盖不住几乎要滴血的耳朵。

    片刻之后,打开的浴室门里探出了一个脸颊还残余着红晕的脑袋。

    木白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显然已经等候很久。

    楚乐抿了抿唇,还是小声问了出来:“有、有新的内裤可以借我一下吗……刚才洗脸不小心弄湿了……”

    蹩脚的理由,但忽悠一个三岁小孩应该足够了吧。

    三岁小孩果然没有多想,伸手指了指衣帽间:“进门左手边最下面的抽屉,没拆封的都是新的,拆过的也没事儿。”

    “要和简柏说一下吗?”

    “你把房子里的东西全搬走也不用告诉他。”

    “……”

    楚乐也来不及思索,木白为什么对简柏的房间构造这么熟悉,光着屁股红着脸裹着浴袍就跑进了衣帽间。

    楚乐本来想随便抓一条没拆封的就赶紧跑,却在一众带着各种品牌LOGO叠成小豆腐块的男士内裤中看到一条风格迥异的存在。

    他忍不住停住目光,白色纯棉的毫无设计感可言的男士平角裤,甚至能清晰看出清洗过无数次布料都有点起球的痕迹。

    微妙的有点眼熟。

    楚乐还来不及细想,木白突然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的将抽屉关上,指了指旁边的衣柜:“这里的衣服都是给你准备。”

    楚乐:“……?”

    他这才注意到,昨天换下来的那套衣服不见:“我的衣服呢?”

    木白双手抱胸靠在衣柜上,面不改色:“你说那破老头衫?扔了。”

    楚乐都来不及抗议,就被木白推着后背,无奈地在一堆穿上就去红毯走秀的衣服里挑了一套相对来说不那么扎眼的,黑色的短袖短裤,外搭一件剪裁漂亮的白色小马甲,然后在木白“不穿我就不让你出去”的目光中,别扭的套上了黑色小腿袜和乐福鞋。

    楚乐的腿本来就非常好看,又细又直的连毛孔都看不见,平日里穿得保守终日见不到阳光,这会儿露出的一截小腿,白得好像在发光,黑色的小腿袜,将漂亮的脚踝衬得更加纤细。

    小流氓摸着他的腿,满意点点头。

    然后变戏法似得从身后拎出一个几乎要有他半个人高塞得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吃力地推到楚乐面前,一副关爱孩子的老父亲模样:“带着上班吃。”

    楚乐看着那一整包的零食,感动之余更多是哭笑不得。

    他是去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春游野炊呢。

    楚乐本来是不准备带木白一块的,毕竟这里是简柏家,有管家有佣人,也没啥担心的,但这小粘人精比他早一步地跑到车库等着,死活都要和他一起去。

    楚乐有点内疚,抱着小孩坐到车上,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还有一个星期,等合同结束哥哥就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木白本来一天都不想让他去,但楚乐说了,如果不去的话前面几天就白干了,老板不会给他结账的。

    木白直接将黑卡递给楚乐,顶着那张三岁小孩的小肉脸抬着下巴用最霸总的语气说:“不要他的,这个拿去,随便刷。”

    楚乐被他萌得心里发软,将黑卡给他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那不一样。”

    木白不理解,不都是钱吗?同样能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便利店老板给他的,和自己给他的有什么区别?

    但楚乐实在坚持去的话他也不会制止,只要宝贝高兴怎么都行,于是他扭头给楚乐准备了一背包的零食带去吃,毕竟宝贝现在正处于觉醒初期,每天都需要吃很多很多东西才能维持身体基能。

    他再一次确定,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贴心的主人。

    林书南一边擦着玻璃一边冷静地看着从迈巴赫上下来的两人,可恶!她肯定是被之前那件破老头衫蒙蔽了双眼,才会觉得人家是来打工赚学费的,这分明就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呀。

    一个可爱,另一个更可爱!

    于是,在两人进门的时候,林书南打趣地地鞠了躬,用夸张的语调大声喊了一句:“欢迎少爷来视察工作!”

    楚乐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失笑出声,将木白往凳子上一抱:“他是小少爷,咱们干活去。”

    林书南默默撤回了“娇生惯养”这个标签,不得不说楚乐真的是个特别招人喜欢的小学弟,长得好看不说,手脚麻利干活积极,从他来了之后,林书南工作量明显少了很多。

    空出的时间还能一起分享零食聊聊八卦,平日里度日如年的九个小时居然也过得飞快。

    楚乐脸皮薄,被打趣了好几句小少爷之后,实在不好意思让司机来接他。

    他弯着腰凑到木白面前:“木木,一会哥哥骑自行带你好不好呀?”

    从便利店到御湖别墅,骑自行车的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就当带着小孩兜兜风散散步也好。

    木白歪着头,瞪大双眼:“什么是自行车呀?”

    然后,他就被抱到了一个只有两个轮子,屁股下面只有一小块硬梆梆着力点的人类交通工具上。

    小孩眉毛一竖,正要发作。

    楚乐就坐到了前面,拉着他的小手环在自己腰上:“木木抱紧咯,不能松开知道吗?”

    木白搂着他的腰,小胖手从衣摆下钻进去,抱紧了那柔软纤薄的腰,然后乖乖地将脑袋靠在楚乐背上,不说话了。

    就算,小屁股被颠得有点疼QAQ

    夜幕将至,清凉的风迎面吹来,夹杂着路边植物的芬芳。

    楚乐体力还不错,骑了好半天也不累,只是鼻尖渗出了一小片细细的汗珠。

    衣服下那不安分的小手贴着他腰间的软肉捏了捏。

    自行车打了好几个摆,楚乐假装生气地伸手按住腰间那只捣乱的手:“别乱摸,一会摔了……”

    昏暗的人行道上,突然窜出了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黑影,在炎热的夏日一身长袖黑衣黑裤十分怪异。

    楚乐慌忙扭转着把手想要避开,却不想那人直接伸手握住了车把强迫自行车停下,而后用力往旁一推!

    毫无防备的楚乐和木白连人带车一起摔了出去。

    夏日的柏油路上,又烫又糙,自行车在地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划痕,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楚乐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一下,难耐的火辣刺痛顺着大腿和胳膊四处扩散,呼吸中都夹杂着淡淡铁锈味。

    回过神的一瞬间,楚乐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脏兮兮的一张脸上血色尽失,慌张往前爬了两步将摔得四仰八叉的木白抱起,他急的眼眶泛红:“木木,你怎么样?摔痛了吗?哪里疼要告诉哥哥。”

    小孩像是被摔懵了,他冷着一张脸不哭也不闹,目光直直地落在楚乐血肉模糊的膝盖和胳膊上,瞳孔都紧缩了一瞬。

    楚乐疼得冷汗直冒,晕湿的额头上,细软的黑发都被粘成一缕一缕,他一边哄着木白一边生气的抬眼斥责:“你没看路吗?这里是非机动车道!”

    路灯自头顶洒落,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中,他定身站在身前,将两人都笼罩子在一片阴影之下。

    只是一个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冷笑音节,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楚乐身体都僵住了。

    浑浑噩噩的记忆如同粘稠的黑雾将他笼罩着,密不透风。

    他张开嘴,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丝声音,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熟悉的面容被岁月侵蚀出数条深浅不一的沟壑,疲倦猩红的双眼中透露出一丝狠厉的兴奋。

    “挺会跑的呀?知道我在这蹲了你几天了吗?”男人说着又走上前两步,“我以为你多出息呢家都不回?给人当鸭子你要不要脸?”

    说着突然抬起脚就想往摔倒在地上的楚乐身上踹。

    楚乐呼吸骤停,无数疼痛在身体堆叠出来的肌肉记忆让他下意识的蜷缩起身体想要躲避。

    预想中的疼痛并却迟迟没有到来,就算着闭着眼也能感觉到轰然炸开的刺眼光线,夹杂着“滋啦滋啦”的怪异声响。

    像是电流,又像是雷电暴雨将至。

    楚乐手脚僵硬,身上抖得停不下来,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几乎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挡在他身前的,全身裹挟着淡蓝色雷电的木白,银色的小卷发无风自扬,一节胖胖短短的手指上笼罩着刺眼的白光,仅仅是在男人膝盖上轻轻点了一下,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踹向楚乐那条腿以一种怪异又扭曲的姿态弯着到一边。

    “啊——!!”

    “怪物!!救命!!有怪物!!”

    男人哀嚎着,捂着折断的腿摔倒到地上不停翻滚着,沙哑的嘶吼几近破音。

    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的楚乐,将挡在身前的闪闪发光的小家伙一把抱起,用马甲一兜,头也不回地往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跑去。

    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狼狈而急促的呼吸,楚乐脑子一片空白,他很害怕,身上止不住的抖,抱在怀里的人皮肤冰凉得极度不正常,隐隐约约有一些滑腻腻的金丝软甲一样的奇异触感。

    终于在几个转弯之后,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围墙边下停了下来。

    怀里的小孩也僵住了,他揪紧了楚乐的衣领,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乖乖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楚乐急促地喘息了好一会,茫然无措乱七八糟的头绪才稍稍捋出一条线,他有点不敢动,但又舍不得将人放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从喉咙里挤出艰涩的打着颤的声音:“木、木木……你好像……”

    半晌,那个埋在胸前的脑袋才缓缓抬了起来,依旧可爱漂亮的一张脸上,半透明的耳鳍如同一只漂亮的蝴蝶缓缓展翅,在楚乐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轻轻抖了一下。

    楚乐忘记了呼吸,颤抖的睫毛下,瞳孔骤然紧缩。

    木白终于绷不住了,伸出手用力抱紧楚乐的脖子,好像害怕他会丢下自己跑掉一般。

    胡建国说过,他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不记得人类,如果冒然让他知道一些事情,搞不好会吓出什么毛病。

    会像化形那时一样自己一个人跑掉吗?然后一百多年不见踪影。

    木白抿着唇,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又急又害怕得根本控住不住,泪水在溢出眼眶的一瞬间凝结成晶莹剔透的珍珠,顺着脸颊往下滚落,噼里啪啦掉了一整地。

    紊乱的妖力彻底失控了。

    被楚乐兜在臂弯里的双腿上肉眼可见地附上一层软软滑滑的浅蓝色鳞片。

    “卡卡——卡——”

    “咔哒——”

    血肉和骨骼在重组。

    腿缝缓缓消失,两条腿一点点长到了一起,折扇一样的尾鳍“吧嗒”一下打开,不轻不重地砸在楚乐的小腿上。

    鱼刺状的软骨间撑开的透明蹼膜贴上了柔软的人类皮肤。

    凉凉的、滑滑的、带着冷冽水汽的湿黏。

    一瞬间汗毛倒立!从被碰触的地方开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楚乐人都傻了,眼泪也快要跟着掉下来。

    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怪异又漂亮的脸,抱着一条胖胖圆圆的鱼尾巴,伸手接住一颗柔光水润的珍珠,心脏狠狠揪在一起。

    他们四目相对,四眼汪汪,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别害怕……呜呜……”

    第34章

    “咔哒——”

    伴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别墅的大门外面探进来一个小小的脑袋。

    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着。

    “木木……我觉得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回我家?”楚乐舔了舔嘴唇,一脸做贼心虚。

    这会要随便出现个人,他肯定会被吓的原地螺旋升天。

    木白低头埋在他怀里,双手握成拳自己乖乖捂住耳朵,腰部以下的部分被装进了早上放零食的双肩包里,憋闷又干燥的的狭小空间,憋闷得很是难受,让他控制不住地摆了摆尾巴,书包便左凸右翘得让人险些抱不住。

    “没事,家没人。”木白的声音有点怪,但很好听。

    与普通的喉咙发声不太一样,掺杂着明显的头腔共鸣,自带混响好似歌者吟唱一样空灵。

    楚乐这才小心翼翼的顺着楼梯跑上了三楼,一进卧室之后就将门窗都关得死死的,连窗帘也拉的严丝合缝,这才放开了盖在木白脑袋上的手。

    缓缓抬头的小人鱼,一双湛蓝的眼睛洇着湿气,鼻头红彤彤的,半透明的耳鳍渗着幽蓝的荧光,如梦似幻一般美得不太真实。

    楚乐心跳还是很快,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更多的是害怕这样的木白被别人看见,万一被抓起研究的话……楚乐脑子里不禁浮现很多部怪物科学家、疯狂研究员的故事……

    这么一条小小的、柔弱的小人鱼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楚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木木,还、还能变回去吗?”

    木白皱着眉,半晌之后有点沮丧的开口:“好像,不太行。”

    “那怎么办?”楚乐垂着眼,手心都在冒汗,潮湿的指尖在衣摆上磋磨出一小片深色的水痕,“以后都会这样吗?”

    他不受控制地联想到了血淋淋的手术台上可怜的小人鱼被解刨,被残忍的研究……

    这样的神情,落在木白眼中,变成了对自己的恐惧。

    木白攥紧拳头,轻轻靠在楚乐肩膀上,他很想抱楚乐,但又有点不敢,小哭包眼中又含了一包水,颠三倒四地说着:“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走……你不能走,不许跑……”

    眼看小人鱼又要掉珍珠,楚乐又急又紧张,心脏砰砰乱跳:“我不走,我什么时候说要跑了?”

    木白不信,咬着嘴唇吧嗒吧嗒掉珍珠。

    骗子,上次也是一声不吭就跑了,一跑就是一百多年!

    楚乐焦头烂额,一边撅着屁股满地捡珍珠一边连声道:“祖宗,我的小祖宗,哥哥真的不走,你别哭了。”

    好半晌,木白情绪才稍稍缓和,鱼尾在书包里轻轻拍了一下:“水,木木要泡水。”

    人鱼形态的时候,对水的依赖性明显提高,尤其是现在这种妖力不稳的幼崽时期,陆地上的空气对于木白来说实在太过干燥。

    楚乐抱着他往蓄满冷水的浴缸里放的时候,才注意到那缺水的鱼尾上原本漂亮的鱼鳞已经失去了光泽,干瘪着卷翘起了边,非常可怜。

    简柏家的浴缸很大,小小的人鱼在里面完全可以舒展得游上几个来回。

    鱼尾扑腾着搅得水花四溅,那么胖一条尾巴灵活得不像话。

    楚乐眼巴巴地趴在浴缸边,一时间看得出神。

    只能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漂亮得不太真实的生物,小人鱼摆着尾巴游到了他的面前。

    吸饱了水之后的鱼鳞细腻地覆盖在皮肤上,在水中闪闪发光,如同一池碎钻,又像一汪银河。

    沾着水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更准确一点来说,那是一只蹼爪,手背覆盖着一层软鳞,短胖的指缝间生长着透明的蹼,让他的手指没法完全分开,肉粉的指甲前端延伸出一段尖长的爪,连爪刺都是粉粉嫩嫩的。

    楚乐忍不住伸手在他的手心戳了一下,凉凉滑滑的,好奇怪……

    可爱的蹼爪抖了一下,连爪刺都往回缩了一些。

    主动的碰触让木白安心不少,他盯着楚乐渗血的膝盖和胳臂,低垂着长睫盖住了满眼的自责,他小心地凑上前去,努力缩着爪子,捧着楚乐的胳膊轻轻呼气:“疼吗?”

    楚乐摇摇头,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暂时屏蔽了痛感,不至于疼到难以忍受。

    下一秒,湿软的舌尖忽然舔了上来。

    “你怎么……?脏!别舔!”楚乐被吓了一跳,血肉模糊的伤口看上去就很渗人,沾染着干涸的血痂和灰尘,这怎么还能上嘴舔呢?!

    木白更委屈了,暂时停下动作,乖巧地伸出小舌头给楚乐看:“木木不脏。”

    微微张开的嘴巴里,露出的两小排细密尖长的牙齿,小鲨鱼一样。

    湿漉漉的舌头粉粉的,比人类的要细长很多,密布着软软的倒刺,舔上来的时候带着一点点刺痛,更多是痒。

    楚乐耳朵都红了,轻声说:“不是说你,伤口脏,我去找医药箱……”

    木白死死扒拉着不让他走,一边顺着伤口细细舔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不脏,宝贝香香……”

    “口水、可以加快愈合……”

    舌尖卷走了渗出的血液,被清理干净的伤口,肉眼可见地缓慢愈合着,原本须肉模糊的一块,不一会就长出了淡粉色的嫩肉。

    浓郁甜美的血香弥漫在人鱼的口腔,顺着咽喉流入身体,滋养着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地翕张开来,冰凉的嘴唇轻吻着新生的嫩肉。

    从胳膊到膝盖,小人鱼抱着他,虔诚又视若珍宝的舔舐,直到最后一丝伤口也消失不见。

    “哇……好厉害!”楚乐睁圆了眼睛,嘴巴都惊讶得合不拢,他小心地活动了一下胳膊,甚至都感受不到疼痛。

    木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扒拉在浴缸边上和楚乐贴贴,胖乎乎的鱼尾浸泡在水中轻摆,硕大的尾鳍都舒服地稍稍翘起。

    楚乐伸手将他落在额的头发稍稍拨开,完全不同于人类头发的触感,柔软又带着点水分十足的厚重感,更像是某种细密的海草。

    楚乐略显迟钝的脑子终于意识到一个,严肃的、从一开始就因为太过惊讶而被遗忘的问题。

    就算是变成了人鱼模样,面前这只肉嘟嘟的小胖鱼,怎么看怎么也都是简柏的缩小版。

    所以……

    楚乐脸色有点白,鼻头沁着汗珠,他颤颤巍巍地问出了心中的疑虑,扶在浴缸边缘的指尖都在忍不住地哆嗦:“简、简先生也是……吗?”

    今天的楚乐受到的惊吓已经足够多了,这么孱弱的人类,如果让他知道这里全是妖怪的话,肯定会被吓坏的吧?

    木白咬着牙小小地撒了谎:“他、他和我不一样。”

    他比我现在的样子猛多了!整片海域最凶猛的人鱼成熟体!只手遮天的上古巨妖!

    楚乐神色恍惚,喃喃低语:“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也有一条人鱼,比你大很多,光尾巴就两米多长……”

    “紫色的竖瞳,长着锋利的尖甲,危险的冷血动物。”

    “随便就可以把把我撕碎,吃掉……我觉得有点可怕……”

    木白脸色微变,猛地竖起眉。

    从前,他与上弦月日日在一起,从未离手,能入上弦月梦的人鱼,除了他还有谁?他那么漂亮、健壮、精瘦有力、威猛有型的身体在他看来居然是……可怕的?

    两米多长的一条尾巴怎么了?澜泽还有八米长的八条触手呢!

    况且他怎会把他撕碎吃掉,扒干净“吃”了还差不多!

    楚乐敏锐地察觉到木白情绪不对,不免有些尴尬,连声解释:“你不一样!你超可爱!超萌的!”

    呃……并没有被安慰到呢。

    木白翘着嘴巴拍拍尾巴哧溜一下滑到了浴缸的另外一边,满脸写着不高兴。

    楚乐失笑弯着腰把他捞过来,傲娇了不到一分钟的鱼,举高双手乖乖给抱。

    楚乐将小鱼擦干放到床上,心底还是有点不放心:“简先生今晚真的不会回来吗?”

    木白确认万分地用力点头。

    因为我根本变不回去呜呜。

    楚乐这才掀开被子躺倒了一边。

    小鱼泡了水,虽然暂时还是变不回人形,但精力明显好了很多,两只嫩乎的蹼爪轻轻的勾着楚乐的脖子,就往他怀里拱。

    脑袋埋到胸口了还不够,尾巴也要缠上去卷着他的腰。

    楚乐小口小口地呼吸着,一方面是有点紧张,另外一是……

    这条小胖鱼的尾巴虽然不长,但真的很粗很重!直愣愣地压在他身上,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甜蜜的负担!

    关了灯之后,鱼尾上的荧光就更为明显,楚乐忍不住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荡漾着柔和微光的软嫩鳞片,神秘又美丽。

    “我、可以摸摸吗?”楚乐小声问。

    木白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翻转了一下身子,敞开肚皮,扭着尾巴,举高小爪子,就差大喊“快来摸我快来摸我呀”。

    漂亮的大眼睛亮了一下,楚乐抿着唇,谨慎地伸出了蠢蠢欲动的手。

    这种感觉实在很奇怪,冰凉的滑溜溜的鳞片有点软,带着潮湿冷冽的水气,有种还没有完全长开的稚嫩……

    “好漂亮……”楚乐赞叹着,突然注意小家伙尾巴尖尖靠近尾鳍的地方秃了一下块,大概也就一个鳞片那么大小,不仔细看根本没法发现,“你这里怎么啦?受伤了吗?”

    木白低了一下头,看向他手指抚摸的地方,不在意地拍了下尾鳍:“不是,我自己拔的。”

    楚乐震惊,“为什么要拔掉?是生病了吗?”

    木白抬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摇摇头轻声说:“我把它放在更重要的地方了。”

    楚乐眉毛眼睛都皱起来了:“不疼吗??”

    疼是肯定,鳞片生长的方式类似人类的指甲,但比指甲要埋得更深,每一寸都深深地嵌在血肉里,更何况是尾巴尖这一处的鳞片,拔下的那一瞬间疼得他直接将身下的砗磲都给抽碎。

    木白视线直勾勾地落在楚乐饱满粉嫩的唇肉上,一张可可爱爱的脸上完全藏不住跃跃欲试的神色:“亲亲,宝贝给亲亲就不疼了。”

    撒娇怪!

    楚乐心底一片柔软,抱起他的尾巴,轻轻落下一个吻,他知道人类的唾液并没有人鱼那般神奇的效果,还是学着木白的样子,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那一小片缺失了鳞片的皮肤。

    木白瞪大了眼,整条鱼都哆嗦了一下。

    人鱼的尾巴尖,敏感度不亚于某些地方,本来只想骗个亲亲的。

    人类的温度对于他来说有点烫,直接接触稚嫩的软肉的时候甚至有点疼,但也让刺激的感觉愈发明显。

    小流氓舒服地炸开了鳞,冷冽的水气凝结成透明的粘.液缓缓渗出。

    只想着赶紧变大,让他也亲亲别的地方。

    最好,是整个都吃进去。

    *

    第二天一早,木白不见了,简柏也还没有回来。

    床头只有一张手写字条,歪歪扭扭的字体一看就写得很吃劲。

    “宝贝,醒了记得吃东西,书包在客厅,零食给你准备好了,上班记得带着哦——爱你的木木”

    落款的地方还画了一小条可可爱爱的小鱼和一颗小爱心。

    楚乐将字条叠好,塞到了书包里侧的夹层中。

    木白不在,再加上昨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楚乐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林书南喊了他第三遍才反应过来。

    “书南姐怎么啦?”楚乐放下抹布,脸上有点茫然。

    林书南伸手指了指停在窗外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小少爷,来接您回家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震惊了,直到那缓缓降下的车窗里露出了一张她曾经在互联网上跟风不止一次叫过老公的脸。

    那个一张发布会新闻图就能帅上热搜,掌握着全国经济命脉的男人。

    所以!刚刚还被她指使去擦桌子的到底是谁家的小少爷啊?!林书南人都麻了。

    澜泽挥了挥手:“月月,下班了吗?快上车!”

    也不是第一次叫错他名字,楚乐倒也不介意。

    坐到了车上的楚乐还是有些拘谨,他抱紧了小书包缩在车子一角,不自在地小声问:“简先生呢?”

    就算是忙吧,也应该让司机过来才对,怎么让澜泽过来了呢……这么大一个集团总裁。

    澜泽倒是非常自来熟,戳了杯奶茶就给楚乐递了过来:“快尝尝看,我刚才过来特意去排队买的,味道很不错的。简柏今天有事儿,我带你去吃饭。”

    然后,不明所以的楚乐就嘬着奶茶跟着澜泽来到了慈善晚宴的现场蹭吃蹭喝。

    澜泽将楚乐安顿好之后,就被一群只能在社会新闻上看见的名流人士前拥后簇地走到了主会场那边。

    周围的人虽然好奇这个被澜总亲自带进来漂亮小男孩身份,但这样的场合都在扮演优雅绅士,倒也没人冒昧上来打扰。

    优雅的音乐流淌在宴会厅,谈话的声音都是刻意压低了不会打扰到旁人。

    楚乐一开始还有点拘束,后来就沉醉在美食的海洋中开心得吃起了自助餐,吃到七八分饱才注意到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像他这样埋头苦吃的。

    人家都是优雅地举着酒杯,聊聊天碰碰杯。

    迟钝如楚乐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了一丝尴尬,他擦了擦嘴角,起身来到香槟塔,也给自己拿了一杯,装模装样的抿了一口,好让自己的存在不要那么惹眼。

    带着甜味的绵润口感很具有迷惑性,小甜水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度数,几杯下去后劲就上来了。

    澜泽回来的时候,脸上布满红晕的楚乐软塌塌地趴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傻笑,漂亮的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醉意,长密的睫毛下湿漉漉的双眼水光潋滟,竟有几分难以形容的媚态。

    如果不是他早先就让人盯着,恐怕那些在旁边兜了七八圈的老色批早就上来攀谈了。

    澜泽顿觉大事不妙,简柏这宝贝托付给他不过小半天,他就让人给人照顾成这样。

    他一边将人扶起,一边十万火急的给简柏打了个电话。

    *

    楚乐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中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思绪也变得格外迟钝,反应了好半天才从枕头边摸到了一只吵闹的元凶。

    他的眼神有些不聚焦,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半天,费劲地识别出“简柏”两个字,晃来晃去的手指像是脱离了身体的掌控,半晌才按下了接听键。

    恍惚的声音带着些可爱的鼻音:“简先生?你在哪里啊?”

    电话那头的人快步行走着,在地毯的柔软覆盖下,脚步声显得低沉而富有节奏感:“距离你十米的地方。”

    “啊?”楚乐从床上坐了起来,晃晃悠悠的,盘着腿柔着发胀的脑袋,整个人都呆呆的,“什么?”

    简柏轻笑了一声:“五米。”

    楚乐甩了甩脑袋,迷茫地四处张望。

    简柏仿佛能看到他犯傻的模样,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开门。”

    他伸手轻覆在门锁上,听着屋子里一脚深一脚浅的凌乱脚步声由远而近,继续贴着手机向另外那头递话:“然后,张嘴,我想吻你。”

    第35章

    位于酒店顶楼的套房,落地窗里装满了整个江城的灯红酒绿。

    半垂下的纱帘,让夜色变得朦胧。

    柔软的脚心贴在厚重的地毯上,每走一步,那种刺痒的感觉就加重几分。

    顺着脚心不讲道理地一路攀爬而上,来到了疯狂跳动的心脏,整个胸腔都酥酥麻麻的。

    连带着被浸染的大脑也越发迷糊,眼中的画面如同被按下了0.5倍速,却在某个时间节点突然跳帧到下一幕,从大床到玄关这么近的距离,莹润粉白的脚在地毯上留下一串七扭八歪的脚印。

    身体轻得好像要飘起来,思绪也连同着一并浮起。

    贴在耳边的手机,将对方的每一个呼吸每一个字节都一丝不漏地送进耳朵,控制着不听话的身体,迟钝地完成着指令。

    “开门。”

    “然后,张嘴,我想吻你。”

    无力酸软的手指扒拉在门锁上,使劲按了好几下才将门锁打开。

    走廊上的灯光顺着被推开的门缝洒了进来,一半落在地上,一半落在那张带着几分醉意的微红脸蛋上。

    水光氤氲的双眼中神色迷离,在看到简柏的一瞬间,蓦地亮了一下。

    乖巧张开的嘴巴里,弥漫着夹杂酒气的甜香,湿漉漉的粉嫩一片,盛开着任人采撷。

    楚乐嗅到一股带着露水的花香,新鲜得像是刚从枝干上折断,就被人匆匆用牛报纸包好,夹杂着炙热的心意,送到了心爱之人面前。

    火红的玫瑰花挡住了眼前的光线。

    楚乐被轻轻推了一下,圆圆的后脑勺垫在宽大的掌心中,在墙壁上轻轻磕了一下,最后一丝光亮也被自动回锁的门挡在身后。

    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依旧停留在与简柏的通话界面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宛若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心跳。

    被夜风浸染的吻,带着冷冽的凉意落了下来。

    近乎是急切地将他的嘴巴填满,品尝着每一寸软肉的甜。

    软软挂在他身上的小家伙,嫩白细长的指尖在笔挺的西装上抓出两处皱巴巴的痕迹,闭着眼皱着眉,被搅弄得浑身上下都在冒水。

    简柏却越发过分地,哄骗着他将舌尖也伸出来,含吃着往自己口中带。

    笨拙的漂亮小男生,似乎永远学不会亲吻,但他根本就不用学,只要乖乖地张开嘴巴,就能勾得人神魂颠倒。

    被堵住了嘴巴,就连鼻子也忘记了呼吸,直到胸口胀痛的窒息感再也无法忍耐,才轻哼着推拒。

    ……

    “等……等一下、喘不过气了……”

    含糊暧昧的水声,夹杂着急促的呼吸。

    楚乐晕乎乎地将脑袋抵在简柏的肩膀上,小口小口地呼吸着,缺氧的眩晕感让他站不稳,紧抱在一起的两具身体,隔着衣服也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简柏的心跳快得与他同频,更加蓬勃有力的,但身上的温度却冰冷的不正常。

    事实上,简柏的体温一直是偏低的,只不过此时被酒精烧的滚烫的身体越发能感觉到其中的反差。

    “你冷吗?”迷糊的小醉鬼斜挑着眼睛自下而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滚烫的指尖顺着畅开的衣襟,胆大包天地将别在皮带下的衬衣拉扯出来,贴着那精瘦石更.挺的腹肌往里摸。

    他单纯地只想着将自己的温度分一点给对方,把那具冰凉的身体熨得暖和起来。

    柔软的小手跟没有骨似得,沿着绷紧的腰腹一路摸到健硕的背肌,将整具身体都严丝合缝地贴了上去。

    水光莹亮的唇肉一张一合,小声念叨着:“嘶……好凉,帮你暖暖哦……”

    他没有注意到,被他抱住的男人,连呼吸都停住了。

    喝了酒的小鬼,盯着一张绝顶纯情的脸,热情得让他招架不住。

    到底还是楚乐自己先受不住了,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凉意,让他迷糊的脑仁稍微清明了片刻,他迟钝地从简柏怀中退了出来,盯着那被自己搞的乱七八糟半敞半开的衣服,鼻尖都沁出了一颗圆溜溜的汗珠。

    他不敢直视地稍稍移开了眼,目光落在一直被简柏握在手心的玫瑰花束上。

    牛皮纸包裹的花朵在黑暗中盛放,单纯又热烈的红,没有丝毫繁琐的装饰,就如人鱼的心意一般,直白得有些晃眼。

    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花束,握在手心的时候似乎连心脏都被烫了一下,浑身血液飞快流淌着向上汇集,在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一抹明显的红晕。

    楚乐有些手足无措,但控制不住地很兴奋,将送花的人扔在脑后,抱着花束就往房里跑。

    酒店里没有花瓶,他光着脚像个旋转的小陀螺一样跑出跑进,最后失望地找到了一个烧水壶。

    他抱着烧水壶放到了落地窗边的小茶几上,跪趴在单人沙发上开心地翘着脚,非常仔细又郑重地将花束有模有样地插在了烧水壶里。

    简柏觉得有趣,小家伙像是在他心尖跑来跑去横冲直撞。

    “这么开心吗?”傲慢的人鱼王跪在了沙发前面,握住那不安分晃悠着的纤细脚踝,轻轻拭去粉白脚心上沾染的碎屑。

    “嗯。”满脸通红的小鬼轻轻挣扎了一下,发现对方没有放开的意图,圆润的脚趾害羞地瑟缩着,但心里还惦记着玫瑰花,他小声小气地说,“明天能带回去吗?”

    “明天再送你一束。”简柏亲亲他的脚踝,低声说。

    楚乐半个身子都缩进了沙发里,他眼睫低垂,一只脚踩在沙发边沿,一只被跪在眼前的男人握在手心,一会迷糊一会清晰的脑子,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他缓缓摇头慢吞吞地说道:“不要,带回去、插在花瓶里……放一片维生素,可以养好久的……”

    他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等它谢了,你、你再送我好吗?”

    简柏点头,整颗心脏软得不像话。

    或许可以在后院种上一片玫瑰花田,交给卡特打理。

    小丑鱼能把深海最娇气难养的珊瑚都照顾得很好,一片玫瑰花田肯定没问题吧?

    简柏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的吻落到了粉润的膝盖上。

    人鱼的唾液治愈力极强,再加之上弦月特殊的体质,不过一晚的功夫,长出的新肉已经与周围的皮肤完全融合。

    “昨天的人,你想怎么处理?”他动作温柔,语气森冷。

    迷糊的小脑袋思索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简柏说什么。

    楚乐有点心虚,轻声问:“你、你知道啦?”

    看样子,应该只是听说他们遇袭,小人鱼的事儿应该没被发现吧?

    简柏点头。

    事实上,在拿到资料的一瞬间,简柏只说了五个字——

    “扔去填海吧。”

    居然敢伤害他的宝贝,无论是人还是妖,只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野蛮的人鱼,思考方式总是那么简单,只要他乐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规则可以束缚他。

    海陆和平大使澜泽同学几乎当场给跪了,他连忙说:“你家宝贝应该不会同意这样做。”

    简柏了然:“他要自己动手的话,我可以帮他善后。”

    澜泽虚弱跪地:“不……不是,人性是复杂的,你如果不想被讨厌的话,最好去问问他。”

    因为他怎么看都像是那种爱心泛滥善良无私的小圣母……

    小圣母缩在沙发上,神色暗淡,那些从未对外人吐露的酸涩过往,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堪,为此筑起的高墙堡垒,顷刻间就轰然坍塌。

    他小声地诉说着一些在此刻之前都没想过对任何人倾述的事情。

    一个俗套的中年失意的男人,借着酒精上头的一瞬间把所有糟糕的情绪发泄在年幼的儿子身上的故事。

    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辱骂数落更是如影随形。

    终于他考上了大学,在外婆的资助下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但他还是追过来了,在这么一个平静的傍晚,突兀地挡住了他回家的路,想要再次把他拽回泥潭。

    可怜的小圣母说到这里,声音都止不住的发抖,他明明没有哭,表情却别哭了还要难受。

    简柏仰着头,他不懂人类细腻的感情。

    可他见不得楚乐伤心,他面容冷峻声音温柔,轻声问:“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伤心?”

    楚乐神色哀伤:“可他是我爸爸,是他把我养大的……”

    简柏皱眉,如果按照人类对于“爸爸”的定义,那他才应该是楚乐爸爸。

    他一手锻造出来的宝贝,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埋藏着他的鳞片,封印着他的一半灵魂。

    于是,他认真的说:“以后我养你,我当你的爸爸。”

    楚乐:“……?”

    突兀的转折,过分出格的话语,让楚乐一瞬间从矫情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张着嘴巴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稳重又成熟的男人,试图从他脸上找一丝耍流氓的蛛丝马迹。

    上头的醉意让他清醒了没一会的思绪,再次陷入混沌,比之前还要汹涌的,烧得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

    他的脸很烫,身上也很烫,没有骨头似得蜷缩在单人沙发里。

    脚趾哆哆嗦嗦的踩也踩不稳,滑落下来轻点在简柏的大腿上。

    他不敢使劲,却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被西装裤包裹的双腿下,结实紧绷的肌肉。

    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一堆程序错乱的乱码在跑来跑去。

    一会主人,一会爸爸。

    终归就是一些他不能理解的奇怪癖好,但在特殊的场合说出来就能让人更加兴奋。

    他醉了,迷迷糊糊中还是想要取悦这个给自己送花,让自己不要难过的男人。

    红扑扑的脸上,因为羞耻而沁出莹亮的汗珠,纯情的脸蛋上出现一抹异常违和的放.荡神色,粉白脚心在深色的西装裤上踩出一小片浅浅的水痕。

    他伸手握住简柏绷紧的胳膊,轻声说:“爸、爸爸?……你喜欢听我喊这个吗?爸爸!”

    处变不惊的人鱼,脸上呈现出一瞬间的空白,他整条鱼都麻了,顺着背脊汹涌至后脑勺的。

    楚乐蹙着眉,又深又急地吐了口气,撒娇一样细小的声音:“爸爸,我有点难受……”

    简柏还在放空,顺着小醉鬼的话问:“怎么了?想吐吗?”

    “唔,想吐……”不知轻重的脚,在他大腿上用力踩了一下,脚尖也碰触到了更往上的地方,他似乎真的很难受,嘴巴都抿了起来,“头晕……”

    怪异的闷哼夹杂着一声抽气,不像是疼。

    简柏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我抱你去卫生间?”

    他说着,正想将人抱起,一抬眸便对上一双睁得圆圆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不是很清醒的样子,难受得表情上浮现了一抹困惑和茫然。

    明明只有两个人的房间,楚乐还是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将这句话送到了对方耳中。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嘴巴也脱离了脑子的掌控,稀里糊涂的更像是在倾诉。

    “我好像生病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告诉你哦……”

    简柏感觉到那双抓住自己的手烫得吓人,软绵绵的分明没有一点力气,却让他如何也没法挣脱,牵着他往沙发深处带去。

    潮湿的呼吸,被酒气酝酿得更加醇厚的甜腻扑面而来。

    楚乐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现在真的很难受,头很晕,天旋地转的,身上也烧得厉害。

    滚烫的身体贴在人鱼身上,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冰冰凉凉得然他叹息出声。

    他将嘴巴凑到简柏耳边,嘀嘀咕咕地用气音说着荒唐的话。

    “你摸摸……”

    “有水。”

    第36章

    对于上古巨妖来说,时间几乎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计量单位。

    他们的生命漫长而没有尽头。

    一小时、一年、十年,或许都只是一个小憩的功夫。

    就连在寻找上弦月的百余年,都是在失而复得之后才意识到这段岁月竟如此长久且无趣。

    但就是此刻,简柏突然希望时间能够倒流。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今天早上,当澜泽信誓旦旦地说:“你去忙吧,月月交给我,我带他去见见世面,管吃管和管接送”的时候他就应该无情的拒绝,并礼貌的回一个“滚”字。

    甚至在澜泽打电话过来说,“今晚应酬太多了,刚拿下一个小目标的合作,没时间一直在旁边盯着,你家宝贝好像喝醉了,我先把他送到顶楼套房你快过来看看呀”的时候,简柏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种人类制造出来的含有乙醇的水而已,能……

    确实有点厉害!

    “什么水?哪里不舒服吗宝……”

    戛然而止的声音,让整个房间陷入一种怪异又荒谬的气氛中,连呼吸都是粘稠厚重的。

    按理来说,人鱼成熟体的人形,虽然体温还是偏低,但对于温度的感知和人类是无大异的。

    但这一瞬间,指尖传来湿热触感,让简柏有一种被灼伤的错觉。

    那种滚烫,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加速着血液回流,让心跳快得离谱,肉眼都能看见胸膛的剧烈起伏。

    呼吸陡然急促,眼眸漾起不易察觉的淡紫,危险又鬼魅的色彩。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的人,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紧绷的下颌线上挂着凝结的汗珠,喉结艰涩地滚动着。

    简柏松了一下领带,精致的衬衫纽扣严丝合缝,三番五次从指缝中溜走,再一次耐心耗尽的暴力拉扯之后,绷散开来滚落到柔软的地毯上。

    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憋闷才略有所缓解。

    他的手腕被并拢的双腿夹住了。

    腿跟的软肉磨着手腕突出的骨节,带着他的指尖往沙发更深处陷进去。

    全身上下都在冒水的小家伙,掌心湿黏地贴在他的胳膊上,指尖紧绷得泛白。

    脚丫子也踩在他的大腿上,搓磨着丝滑笔挺的西装裤,留下一小团陷入小腹的褶皱。

    楚乐皱着眉,分不清痛苦还是别的什么的表情,让那种被汗水晕湿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怪诞的靡丽。

    比口水和血液更加诱人的气息,带着一点点独特的腥甜。

    头晕目眩的楚乐,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想要干什么,他有一瞬间的茫然,很快又坠入了另外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中,哆哆嗦嗦的身体坐都坐不稳,全凭着本能抱紧了那肌肉紧绷的胳膊挪动着。

    说着些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乱七八糟的话。

    就很荒谬,在海底横行霸道,上了岸也能只手遮天的上古巨妖,第一次体会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万分庆幸,发.情期的抑制剂是七天一个疗程,他是注射过针剂才过来的。

    过分的冲动可以被药物抑制,但横冲直撞的妖力可不行。

    狼狈的人鱼艰难地维持着人形,薄薄的衬衣都被汗水打湿了贴在背脊上。

    而挂在他胳膊上的小家伙还不知死活的哼哼着,小孩子一样口水都含不住。

    简柏忍无可忍,捏着他的下巴,掰他的脑袋低头想要去寻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嘴唇还未碰上,却突然被对方仰着头避开来。

    半醉半醒的楚乐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咬着唇直抽冷气,这下是真的疼了。

    他发脾气一样将前一秒还抱在怀里的胳膊往外一推,小屁股也顺着沙发靠背往上挪了挪,拧着眉凶巴巴地控诉着。

    “你干嘛呀……”

    “好疼、不给你摸了。”

    落在沙发上的湿润手掌,苍白到病态的皮肤上泛着些许淡蓝色的荧光,修长的手指间连接着一层半透明的蹼,指尖微微弯曲着,尖长锋利的能够轻易划破猎物喉管的指甲上水汽氤氲。

    脾气很大的小鬼不给碰了,晃晃悠悠地想从沙发上爬起来。

    他垂着长睫,迷离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沙发垫上那只因为被嫌弃而石化在原处的蹼爪上,明显有点被吓到了,一双潮湿的眼睛忽地瞪圆了,紧缩的瞳孔都明显颤动了几下。

    但浑浑噩噩的脑袋显然没有把这个突然出现吓自己一跳的东西,和面前这个给与他足够安全感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一声短促的惊呼之后,腿软的小醉鬼直接扑到了简柏身上,绵软无力的手还在身后挥打了几下:“什么东西??好可怕!!”

    短暂的沉默比一辈子都要漫长。

    人性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已经害怕到不行,整个身体都打着哆嗦,但又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刚才那晃一眼看的到底是什么,抓心挠肺一样,不确认一下就没有办法放松。

    楚乐整个人都挂在了被他扑坐到地上的简柏身上,他抱紧了对方健壮的身体,恨不得将自己挤入对方的身体中,这才鼓足勇气缓缓扭着脑袋往后看去。

    空荡荡的沙发上,除了一两处奇怪的深色水痕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简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嗓音暗哑:“别怕,没事。”

    ……

    深夜。

    楚乐睡得香甜,淡粉色的嘴唇微张着,发出一点点小小的呼噜声,四仰八叉得恨不得用他那小身板占满整张两米大床。

    楚乐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醒过来,酒劲上头之后那种思绪飘荡与身体分离的感觉已经淡去,虽然还有点头昏脑胀,但明显意识已经清醒了。

    楚乐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轻轻哼了两声,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慈善晚宴现场,就没有想明白那么两杯小甜水而已,后劲怎么会这么大?

    后来发生的事情,像被剪碎的记忆片段,乱七八糟地缓缓涌入脑海。

    没有挂断的电话、带着水气的玫瑰、落地窗前的热水壶……

    他们聊了些什么?

    不对,他都干了什么?他抱着简柏叫爸爸??

    事实上,经过了主人的洗礼之后,这种程度的口嗨play倒也不会让楚乐羞耻到无地自容。

    问题是后面他做了什么?在那个他再也无法直视的单人沙发上。

    黑暗中,一双漂亮的小鹿眼蓦地瞪得浑圆。

    小茶壶冒烟了,小茶壶烧开了,小茶壶无声地尖叫了。

    我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啊啊啊啊啊。

    惊恐震惊羞耻到马上就螺旋升天逃避全世界的小茶壶一转眼就看见,被他横着胳膊压在身下简柏,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将右手举到眼前,沉默地盯着那只骨骼颀长线条匀称漂亮得可以当手膜的手。

    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在干嘛?!

    楚乐把刚转过去的头,原封不动地转回原处。

    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假装从未醒过。

    哦,再见了地球,我今晚就要远航。

    人鱼的听觉即为敏锐,就算不往那边看,简柏也能发现他醒了。

    先不提那明显僵硬的身体,小家伙的心跳比雷鸣声都要大,呼吸节律也变得慌张。

    简柏没有拆穿装睡的楚乐,因为他也很哀伤。

    骄傲自大永远运筹帷幄的人鱼第一次意识到,宝贝化形成娇弱的人类,似乎并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他想到楚乐皱着眉喊疼,果断地将他推开的模样。

    想到了就算醉到神志不清仅仅看到他本体的一只手还是恐惧到弹跳起来的身体。

    以及……

    正常情况下,他在发.情期是只能维持人鱼形态的,这次强行终止的行为,已经让他的妖力紊乱到变成了幼崽模样,这样的折腾势必不可能再来第二次。

    简柏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明明温香软玉在怀,他却惆怅得如同一个人到中年身不由己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满足自己小娇妻的失意男人。

    *

    第二天,非常庆幸,两个粘人精都意外得没有出现。

    楚乐在上班的时候就一直有点心不在焉,大概是宿醉之后的后遗症。

    恍恍惚惚的思绪不管想到何处,都会像被标记了一样拐回昨天晚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节点。

    他主动让简柏看,还拉着他的手来摸。

    他就这样荒唐又放.荡的夹着简柏的胳膊,坐在人家的手上……

    救命!简柏会怎么想他!!!

    楚乐抱着脑袋往货架上撞。

    蛮好的、忍一忍、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店里没什么客人,林书南在收银台玩手机,楚乐按着发涨的额角,出门透透气。

    楚乐蹲在便利店门口的花台旁,夏日的清风卷着清新的空气迎面吹来,天气还有点闷热,树荫下的温度就显得特别舒适。

    不知道什么跑过来的野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向他靠近,毛茸茸圆溜溜的大脑袋贴在了楚乐的鞋子上蹭了一下。

    乱七八糟的思绪被暂时遗忘在脑后,人类果然没有办法拒绝毛茸茸,楚乐忍不住伸出手指,试探性地在它脑袋上揉了一下。

    小野猫瞪圆了眼睛,竖起了飞机耳,下一秒就贴着楚乐小腿躺了下去,蜷缩起四肢翻着肚皮求摸摸。

    彼时,司机小吴已经不当司机了,自从偶然接到上玄月的那一天,他开了两小时的直播,居然就收到了比两个月工资还要多的等量妖怪币后,他就发现了一个新的商机。

    在便利店门口蹲守了快一周的小吴,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急急忙忙打开了直播。

    “@不当司机的小吴:简柏不在家,快来看看绝美阿月!”

    【一周了!整整一周!你知道我这七天是怎么过的吗?生产队的驴都没有你这么敢歇!再蹲不到阿月我都准备取关了!】

    【接触网络前,我是个自卑腼腆的妖,连和别的妖怪说句话都不敢,感谢网络,让我变得开朗自信,我现在已经狂得没有边了,我直接——嗨、老婆!】

    【哇,宝宝[色][色]黑色小腿袜[色]比我的命都长的袜筒[色]香香软软的宝宝[色色]】

    【艹!那个翻着肚皮装猫死皮赖脸让阿月摸的玩意不是朏朏吗??要不要脸啊?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尊严在哪里?地址在哪里???】

    【上弦月身上的妖力这么充裕,被他摸一下起码少修炼一年吧?】

    【@天狗不是狗送出妖怪X99:地址私我,一分钟到!装猫我是擅长的!】

    【@三尾小讙讙送出妖怪币X99:地址私我,专业对口了兄弟们,我先过去了!】

    【过分了!我只能勉强化个人形怎么办?宝宝也会摸摸我吗?】

    楚乐不过在门口蹲了五分钟,这绿化带就跟长猫了似的,一会一只一会一只蹿出来,歪七扭八地躺在他面前翻着肚皮求摸摸。

    这一番景象惊得在玩手机的林书南都探出了脑袋:“哇哦,哪来这么多小猫咪啊?你这吸猫体质也是绝了,等会啊,库房里有过期的火腿肠,我去拿两根过来!”

    说话间,连路过的行人都纷纷侧目。

    一个奇怪的大叔红着脸走上前来,似乎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建设,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小声问:“我、我也能摸摸吗?”

    楚乐抬头,小鹿一样的大眼睛里有一丝不解。

    难道是把他当成猫咪的主人?

    楚乐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就着蹲下的姿势,小企鹅一样横着往旁边移了两步,给大叔让了个位置,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呀。”

    大叔震惊得如同中了五百万彩票一般,兴奋得额头冒汗,他甚至抽出一张湿纸巾,仔仔细细地将手心手背都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摸上了楚乐露在外面的胳膊,甚至自认为非常隐秘地轻轻捏了一下。

    楚乐:“……???”

    楚乐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大叔突然脸色巨变,握在他胳膊上的手触电一般猛地缩了回去,嘴角上翘的弧度还没有完全压下去便仓皇转身离去。

    就连那些贴在他脚边撒娇打滚的小猫咪们也见鬼似得一溜烟四散开来,半秒钟的时间就一只只钻回绿化带没了踪影。

    楚乐回头,便看见木白背了个小书包,一脸不高兴地站在台阶上看着他,说话的调调依旧那么字正腔圆人小鬼大:“宝贝,我来接你回家啦。”

    找了小半框火腿肠正准备出来投喂的林书南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哟~小小少爷来接小少爷啦~”

    然后她探长了脖子四下张望:“诶?刚才那群小猫咪呢?”

    *

    画面变成不断移动的模糊风景的直播间里,弹幕依旧刷得飞起。

    【卧槽卧槽,主播快跑!!我在屏幕外面都快要被吓死了】

    【不是说简柏不在家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夭寿咯!】

    【妈呀,还好我跑得快!你们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再晚一秒钟就要被抓去填海了!!】

    【你们能不能正经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偷情被抓呢?】

    【死而无憾了兄弟们[嘿嘿]宝宝真的好软好香[嘿嘿]这辈子不洗手了![嘿嘿]】

    【那个化个人形就敢上手摸的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

    【上一个这么嚣张的叫做锦鲤蚺,现在全身经脉断裂修为散尽,昨天刚被简柏丢到海里用海草捆着喂鱼呢。】

    第37章

    “木木,你不舒服吗?”

    楚乐微微蹙眉,很是担忧,他牵着木白的手,一边走一边低头问。

    虽然这小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粘人,从刚才见面到现在不过一小时的时间,已经要求亲脸蛋一次、蹭脸颊两次、抱抱三次、额头贴贴四次。

    从头到尾都要牵着小手就更不必说。

    但楚乐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低落。

    甚至连车都不坐了,还没到别墅区呢,就闹腾着要下来和楚乐单独走,司机只得自己将车开了回去。

    难道是……

    楚乐了然,弯下腰将木白抱起,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害怕呀?”

    大夏天这么一个软乎乎凉冰冰的小孩儿抱在怀里倒也挺舒服的。

    木白确实不高兴,非常非常不高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没有一分钟是高兴的!

    他都被楚乐那样嫌弃了怎么可能高兴??

    超级委屈的!人鱼的蹼爪都是那样的呀他又没有办法,多酷多猛多帅啊!轻易就能划破鲨鱼的肚皮!

    怎么会觉得害怕呢?摸摸都不给摸……

    连手指这么细都受不住的话,以后他们怎么生小鱼?

    人鱼的成熟体,那上面不仅有小鳞片,而且还是两根……

    突然被打断的惆怅思绪,木白一时没有跟上他的思维,他扒拉着楚乐的衣领反问道:“怕什么?”

    “刚才那群猫咪呀。”楚乐抚了抚他的背,全然不知这条小黄鱼刚才都在想什么。

    只觉得这么一小条柔柔弱弱连小爪爪都是粉色的小胖鱼,一下子看到这么一群野猫能不害怕吗?

    毕竟是天敌,刻在DNA里的恐惧。

    也怪他太大意了,居然这会才反应过来,楚乐颇为自责。

    木白眨了眨眼,脸上的困惑神情一点点变成了不满,他拧着眉毛,本来就很肉的脸颊都鼓成了一个包子:“我怎么可能害怕?”

    笑话,这种陆地上的地级妖兽,见到他都得夹着尾巴跑好吗?没看到刚才那群家伙逃走的速度有多快吗?

    这群臭鱼烂虾真的烦人,他就小半天的功夫没有盯着,就循着味道围过来了。

    他的宝贝只能摸他!一个一个的翻着肚皮耍什么流氓呢?

    楚乐只当他逞能,小孩子的心思就是敏感又脆弱,于是温柔地顺着他的话语安抚道:“对对对,我们小鱼最厉害,一点都不害怕猫咪呢,超棒的!”

    木白仰着小脑袋哼了一声,表示赞同。

    偌大的别墅里又只有楚乐和木白两个人。

    不对,是一人一鱼。

    卡特这几天都不见踪影,据说是带着另外两个佣人一起去学习园丁种植栽培技术了,这年头给有钱人当个小管家佣人啥的也挺不容易,没两门手艺都上不了台面了。

    简柏这边就更忙了,几乎一周的时间,楚乐都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见到他,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甚至连早饭都没有一同吃过一顿。

    于是这条小鱼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大门一关就从楚乐怀里蹦下来,一边跑一遍脱衣服。

    短袖、短裤、小内裤从前院一路扔到□□,小皮鞋一飞一头扎进泳池里。

    楚乐将衣服收好抱在怀里,像个贤惠的小妈咪一样,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泳池里撒欢的小胖鱼。

    明明已经抱在怀里睡了一晚,鱼尾巴也被他摸了遍,这会儿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有点愣神。

    比藏在被子里偷偷摸摸看到要梦幻千万倍,本就是生于海洋的神秘生物,就算是还未完全长开的稚嫩身躯野漂亮得不像话,蓝色的鱼尾卷着水花翻飞,波光粼粼灿若星河。

    他的尾鳍真得美得过分,半透明的蹼膜包裹着尖细的鱼骨,在水面下缓缓铺展开来,由紫到蓝的渐变晕染,如同夜色下荡漾的海浪。

    一个长距离的潜伏之后,突然探出水面的一个小脑袋疯狂地甩动了几下,银色小卷发上的水滴四下飞溅着。

    楚乐还没有来得及往后避让,便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潮湿感。

    木白趴在泳池边,目光狡黠,宛若一个无害的小天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抓着楚乐不让他走。

    小猫崽子一样,爪爪都是粉色的呢。

    小家伙小心地翘着指尖,只用指腹的部分贴在楚乐的皮肤上,沾了水之后那种凉飕飕的滑腻感就越发明显了,看似软嫩的皮肤其实没有俺么平滑,轻轻摩挲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觉一种类似于蛇纹一样的怪异纹理感。

    楚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某一段在醉酒时因为受了惊吓而被潜意识封存的记忆突兀地跳了出来,一点前兆都没有。

    醉意朦胧中他是不是曾经见过一只突然出现在沙发上的蹼爪??

    苍白的泛着幽幽蓝光、连淡青色的血光都能透出皮肤,指甲闪烁着寒光的……

    光怪陆离的如同梦境一样。

    可是,那种最软嫩最敏感的皮肤被划刺到的疼痛感又很真实,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还有点……肿呢……

    楚乐一时间有点出神,微张着唇瓣,白净的脸上如同调色盘一样,一会红晕密布,一会惨白无神。

    说不清是羞耻还是恐惧亦或者是惊疑不定。

    总觉得有一些恐怖的真相呼之欲出,仅仅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窗户纸,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会破窗而出。

    木白委屈巴巴地缩回小爪子,别扭地背在身后藏着,抬着长长的浅金色睫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乐的神色,奶声奶气地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楚乐思绪突然被打断,满脸问号:“啊?什么?”

    小家伙整个身体都沉到了水中,只露出半张脸,气鼓鼓地吐着泡泡:“我是人鱼,这样的形态才是放松的、舒服的……”

    “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维持人形也可以……”说着眉毛都耷拉下来,表情认真又拧巴,“但很累的,要亲亲,亲亲才可以保持人形。”

    他既舍不得喝宝贝也血,这幅幼崽身体也没有情.欲不能和他做.爱,自然就只能靠一个亲亲来摄取妖力了。

    楚乐小心肝都要快被萌化,这么乖、这么好看的小人鱼委屈巴巴地看着你,这谁受得了啊?

    他附身将小鱼从泳池里提溜出来,在那圆鼓鼓的脸颊上一连亲了好几下:“木木什么样子都好看!你是我见过最最最最好看的人鱼!”

    哼,小骗子,花言巧语,你又没见过别的人鱼。

    入梦的那条不算!

    小人鱼表面哼哼唧唧,其实内心早就乐开了花,得到了一句夸赞之后美得不行,一整晚的时间就再也没有长出过双腿,像个挂件一样挂在楚乐身上,胖胖的鱼尾卷着楚乐的腰。

    吃饭挂着、洗碗挂着、洗手也挂着……

    就连上厕所洗澡也要挂着!

    木白贴心地伸出小爪子捂住眼睛,装模作样地露出一条缝隙:“宝贝不要害羞,我不看。”

    楚乐忍无可忍,将他整个扒拉下拉丢在沙发上,龇牙凶狠道:“给我好好待着!再胡闹揍你了!”

    木白瞪大了眼,缩在沙发上捂着小屁股。

    可恶!堂堂人鱼王!深海一霸怎么可以第二次被打屁股!就算是他的心肝宝贝也不可以!

    洗漱完之后,楚乐抱着木白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流氓将脑袋枕在楚乐的大腿上,圆滚滚的尾巴耷拉在沙发上一抽一抽,粉粉的小爪子就往衣摆里面探,贴着那纤薄的腰肢摸呀摸。

    摸了一会突然掀起衣摆,歪着脑袋往里看。

    楚乐最近长了点肉,腰却还是那么细一小把,顺着肋骨往下,陡然凹陷的一处,似乎刚好能让人把手稳稳地放在上面。

    白皙光滑的皮肤,连毛孔都看不见,一点点色彩落在上面都会格外明显,而现在上面印满了属于木白的淡粉色鱼鳞痕迹。

    楚乐拽着衣服下摆在木白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不看电视就去睡觉咯!”

    电视上播放的是人类无聊的八卦节目,8181黄金眼。

    楚乐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点评一下。

    “啧,这样的主人也太粗心,真是不称职!”

    拱在楚乐肚皮上撒娇的木白突然顿了一下,鱼尾都不扑腾了。

    电视屏幕上,正在接受采访的女人哭得声嘶力竭:“我以前也经常带它出去遛弯的,每次都好好的。”

    “我们也没走远,就在小区里溜达,结果一条流浪狗突然冲了出来,给我家猫猫吓应激了。”

    “我有牵绳!但被它挣脱了,我根本追不上它,一溜烟就没影了。”

    楚乐又“啧”了一声:“猫猫本来就不适合带出去遛弯,她还用这种套脖式的牵引绳,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怀里的小家伙脑袋也不供了,睁着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紧张兮兮的看着楚乐。

    他突然想起人类的一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对了,指桑骂槐!

    如果有一天,楚乐恢复了前身的记忆也会这么想他么?觉得他是个不负责的主人?

    电视画面切到女人提供的资料图片,是一只漂亮威武的缅因猫,帅气霸总气质溢出屏幕,光滑顺溜的毛发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呵护过的。

    背景音里女人还在哭:“如果有人捡到,能够送还回来,我愿意支付伍万元的酬金!”

    楚乐关掉电视,将死鱼一样挺尸的木白往身上一抱:“走啦走啦,该睡觉了,这么高的酬金,猫猫应该能被好心人捡到送回去吧,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希望它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主人,不要再把它弄丢了……”

    木白已经窒息了。

    什么意思??

    什么更好的主人?

    主人一生一世一辈子不是只能有一个?还能换的吗??

    他的宝贝上弦月居然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

    深夜,楚乐被饿醒了。

    空荡荡的双人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夜明珠闪烁着为整个房间铺满柔和的暖光。

    木白不见了,简柏也还没有回来。

    楚乐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下来。

    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

    明明晚上吃了很多,肚子也不饿,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虚感。

    就像是极端减肥人群断碳一个月之后,明明已经用一颗西蓝花填饱了肚子,但就是癫狂得看见路上的行人都想抓过来啃一口。

    又像是一块快要报废的电池,连接着电源线七八个小时之后,看似充满了电量,却在使用之后不过十分钟就快速掉成红色。

    楚乐裹着睡衣,脑子里乱糟糟的,凭着本能一路摸到了厨房。

    原本空荡荡的壁柜里,在他住进来之后,就在某个早晨填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不管他一天吃了多少,第二天照样都给塞得满满当当。

    楚乐一边无意识地往嘴巴里塞着食物,一边胡思乱想着。

    他这样的食量,简柏居然都不会觉得奇怪吗?就这样纵容着他。

    那小人鱼每天都吃什么呢?好像就趴在旁边光看着他吃了。

    上次喂他的那一锅白米饭让人家吐了一整晚,应该物种差异,不能吃太多人类的食物吧?

    话说回来,楚乐突然想起来一个比较奇怪的点,仔细想想除了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给简柏喂了一根烤肠,其他时候似乎也没见简柏在他面前吃过任何东西……

    喝水喝牛奶除外。

    就很诡异,一些被忽略的细节满满串成了一条线,顺着这根线抽丝剥茧……

    抽不了一点,简直乱如麻。

    楚乐敲了敲脑袋,伸手撑在橱柜上,想将柜门关回去,却没想到这一使劲,居然直接将柜门给扯了下来。

    楚乐:????

    不是,别墅的质量这么差的吗?

    楚乐拎着一扇柜门,茫然无措,大脑放空。

    他恍惚听到后院那边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

    楚乐循着声音来到泳池边。

    远远地便看见简柏和澜泽躺在沙滩椅上晒月亮。

    他们似乎没有察觉楚乐走近。

    明明还离得挺远,但楚乐却清晰地听到了他们聊天的内容。

    澜泽用高脚杯装着珍珠奶茶喝了一口,实属高雅,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点无奈又有些破罐子破摔:“我觉得阿月没有那么脆弱,酒吧里那次不是已经打过照面吗?感觉也还行,要我说的话,也别纠结你来还是我来了,咱们一起上试试看呗,他到底能不能受得住。”

    楚乐:??????

    什么一起??

    什么试试看???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组合在一起,为什么如此难懂?

    一瞬间涌上心头的震惊,将其他酸甜苦涩的矫情情绪一并挤到十万八千里外。

    楚乐拎着一扇被他徒手扯下的柜门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鸡。

    不是??要玩这么大的吗???

    这叫什么来着?

    楚乐从有限的知识储备中,提取出四个与食物有关污秽不堪的字眼。

    算了不说了。

    简直不堪入目。

    第38章

    忙碌了一整天谈妥了好几个小目标合作的澜泽,总算有时间来关心一下简柏家的宝贝情况如何了。

    他贴心地打包了好几份奶茶小蛋糕,自己钻到后院的泳池里放松了几个来回,才悠闲地披着浴袍躺在沙滩椅上晒月亮。

    虽然这小小的泳池,根本装不下他的本体,只能用人形来稍微享受一下。

    澜泽从简柏家的厨房里翻出一套价值五位数的餐具,将六十块四个的小蛋糕摆放在餐盘上,再把二十元一杯奶茶倒进几千块一只的高脚杯中,顺手点了个香氛蜡烛,简直不要太有仪式感。

    折腾完这一整套毫无意义的流程之后,才看见人类幼崽模样的简柏裹着睡衣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被吵醒的不悦。

    澜泽探着脑袋往后张望了好半天,没有看到小宝贝的身影不免有点失落,他出声询问:“阿月呢?我还给他带了吃的呢。”

    昨天在车上澜泽其实偷偷吸了好几口上弦月的妖气,简直不要太美味!这几天都神清气爽,礼尚往来一下也是应该的。

    当然,顺便也为自己的失职道个歉。

    “他睡了。”简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撅着屁股爬上沙滩椅,抽过旁边的浴袍往身上一盖。

    一个翻身的功夫就像是开了倍速播放的纪录片一样,伴随着四肢骨骼的延伸,圆润的脸颊上逐渐凸显出棱角分明的骨骼形状,眼角微微上挑着将所有的稚气都收敛干净,浴袍的腰带系紧的一瞬间,已然变幻成了那副一脸淡漠的中世纪贵族模样。

    就连脸上困顿的神色也尽数消失。

    澜泽撇撇嘴,楚乐不在的话也就没有必要给简柏分享了,毕竟澜泽还没有见过这只傲慢的人鱼在他面前进食过人类的食物。

    于是他张开布满尖牙几乎咧到耳后根的血盆小口,一口吞下了四块小蛋糕,细细嚼吧了好一会才问:“你情况怎么样?稳定些了吗?”

    简柏托着下巴眼眸低垂感受着体内缓缓流动的妖力:“好多了。”

    他对楚乐身上浓郁的妖气已经建立耐受,不会再如之前一般一个亲吻就紊乱到无法控制。

    按现在的情况来推算的话,最多不过两天,就能彻底稳住成熟体的模样。

    人类幼崽的身体实在太不方便了,不仅让他的情绪和行为变得幼稚且无法自控,也影响着他的身体基能,妖力大幅减弱就不说了,连睡觉的时间都要比平常多上好几个小时。

    虽然楚乐对他幼崽身体的接受度明显比成熟体要高很多,当着面的拉踩实在让人记忆犹新。

    甚至还会主动抱着他的尾巴亲亲。

    亲尾巴尖尖诶!

    那可是人鱼身体上敏感度和生.殖器不相上下的一个部位,人鱼在交.尾时会将尾巴尖端钩缠在一起,紧贴着磨蹭带来的快.感不亚于直接做。

    千万年来守身如玉的人鱼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四舍五入不就是楚乐在向他主动求欢!

    所以,简柏就更不想顶着一副没有情.欲的身体和他相处啊。

    如果可以,他巴不得现在带着楚乐回到深海,为他打造最华丽的海底宫殿,让他骑在自己身上游遍整片海域,向族群所有的人鱼介绍自己美丽又娇小的王妃。

    然后在铺满狐尾草的砗磲上抵死缠绵,让所有的欲.望随之沉沦……

    自认为窥探到简柏秘密的澜泽,眼瞅着面前之人复杂的神情,显然已经想歪到了另外一个与事实截然相反的方向。

    澜泽挑着眉一脸八卦样凑近了些:“做了?”

    万年老铁树第一次开花,也真是辛苦了阿月,娇弱的人类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难怪这么早就去睡了,恐怕今天都还没有缓过来吧……

    这一下精准踩到了简柏的痛点上,简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难看,抬眸看向他的那一眼甚至有几分森冷的杀意。

    澜泽震惊,万分不解,连奶茶都顾不上喝了。

    之前只不过看一下人家没穿衣服的样子就能激动到一边流鼻血一边进入发.情期的人,昨天晚上那种情况——

    夜黑风高,孤男寡男,总统套房,醉意上头,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澜泽努努嘴,正想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失望,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哦……”

    他反手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自罚一杯奶茶。

    他差点忘了简柏还在注射抑制剂这事儿,看样子确实忍得不容易,能让泰山崩于前都保持优雅的简柏都变了脸。

    这叫什么来着——欲求不满!

    简柏没有理会他的夸张表演,目光又落在了右手上,心情越发烦躁。

    人鱼王很迷惘,对着最了解人类的好友吐露了心声,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澜泽摸着下巴,眉头紧缩,以他对人类的了解来说,其实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他清了清嗓子安慰道:“阿月不一定是觉得你的蹼爪很可怕才会这样,可能只是一种应激反应。”

    简柏不解。

    澜泽继续解释:“阿月现在还以为你是普通人类呢,你想想啊,这么大晚上的突然出现看见一只白森森的爪子,哪个人类能不害怕啊?”

    “他已经见过你幼崽人鱼的样子了,你瞧不也喜欢得很吗?阿月对我们的接受度明明很高的啊!”

    “胡建国就是胆小,怕阿月真在他的地盘出事了担不起责任才说得这么严重,万一阿月一直记不起自己的前身,难道就得永远瞒着他?”

    说实话不太现实,就算简柏和他瞒得滴水不漏,那总有一些不长眼的小妖小怪什么的往上凑。

    简柏撑着额头眉头轻蹙觉得也有道理:“那我就直接告诉他真相?”

    澜泽连连摇头,当然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啦。

    然后他提出了自己可以化作原型去帮忙试探一下楚乐对于成熟体妖怪的接受度到底如何的想法。

    简柏偏过脑袋看着一脸跃跃欲试,就差把“赶紧给我送阿月身边去吸吸妖气”这话写在脸上的澜泽,冷漠道:“你的原型身长十米,脑袋就有一间房子大,在人类的认知中比人鱼可怕多了吧?”

    呜呜,被拆穿了呢。

    澜泽脸不红心不跳,思索片刻之后认真建议:“我觉得阿月没有那么脆弱,酒吧里那次不是打过照面吗?要我说的话,也别纠结你来还是我来了,咱们一起上试试看呗,他到底能不能受得住。”

    何止是打过照面呢,第一次见面还抱了抱他的触手呢,现在不也好好的嘛。阿月看上去确实软萌娇弱,但作为绝世神兵的化形,其实肯定要比他们想象中要勇敢很多……的吧?

    “要不然这样,你舍不得阿月的话,我明儿去公司里找个小孩,就阿月那么大可以吧?我们先试试呗。”

    澜泽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简直完美,先找个人类小孩来试试,测试一下正常的人类的恐惧阈值,看到两只大妖怪会有什么反应,如果直接吓晕了那就送去北荒医院消除一下记忆,如果只是受了惊吓却也还能接受的话那岂不皆大欢喜,也不必天天在楚乐面前装人装得这么辛苦。

    简柏没有说话,但他冷漠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两只年龄加起来比人类文明还要久远的大妖怪,故意化作原型去吓一个人类少年,疯了吧?

    澜泽摊手:“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阿月到底受不受得了?你瞧昨晚都那样了还扑倒你怀里哭。他现在很依赖你的,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刺激一点他也能接受,那以后相处起来不就没那么多负担了。”

    ……

    楚乐瞠目结舌。

    轰然崩塌的三观让他根本就没敢听后面的话,拎着那一扇被他徒手扯下来的柜门,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离去。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惊人的比臂力多么得不合理,以及在这趴墙角的一分多钟里,他甚至是没有心跳和呼吸的,以至于两只大妖怪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楚乐将柜门扔回厨房,行尸走肉一般缓步向卧室走去。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简柏玩得很大。

    主人也喊了,爸爸也叫了,但是……

    这未免也太银乱了吧??

    澜泽这种平日里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私底下这么乱的吗?居然还怂恿简柏一起玩这种有违人伦的三个人的游戏!

    亏楚乐之前还还觉得他人挺不错的,一点总裁架子都没有。

    呸!衣冠禽兽!

    楚乐缩在两米大床上,将脑袋都埋入了被子,光滑冰凉的真丝床品上还沾染着简柏身上的冷冽香水味。

    连澜泽都看出来了,他很依赖简柏。

    如果对象是简柏的话,楚乐好像真的可以莫名其妙地一次又一次的放低自己的底线。

    楚乐嗅着熟悉的气息,想着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他心中其实有一些离奇的猜想还没有来得及去确定。

    但眼下另外一个更加迫切的问题需要先去解决。

    醉酒的那晚,也是他先缠着简柏要看、要摸的,后来觉得疼了就直接将人推开……

    然后……简柏就真的没有在做任何越界的行为,强迫他做任何事情。

    就连今晚这种荒谬的邀请,简柏也没直接答应。

    原本震惊又酸涩的情绪,突兀又莫名的拐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楚乐有点内疚。

    这样的金主爸爸,其实已经真的很好了吧……反倒是他这个金丝雀,明明已经同意了钱色交易,还矫情又任性,根本就满足不了金主爸爸的任何欲.望……

    那如果他能主动配合一点,放开一些的话……

    其实他们抱也抱过,亲也亲过,只要不是有违常理的三、三那啥,男人和男人之间再如何又能怎样?

    就像澜泽说的那样……

    接受一些刺激点的玩法的话。

    简柏是不是就不会想去做更过分的事了?

    楚乐想着,缓缓伸出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摸了进来。

    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一张纯情又漂亮的脸蛋上,长绒绒的睫毛乖巧地低垂着。

    也不知道是闷得还是如何,白皙的皮肤上染上了一层红晕,额头和鼻翼都沁出了一小片细细的汗珠,潮湿的发丝一缕一缕地,粘在修长的脖颈上。

    透着粉的嫩白脚心蜷缩着,害羞地踩在床单上磋磨。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某个搜索软件里多好几条就算是临死之前也要留着一口气删除掉的浏览记录——

    【男人渴望的八种XX玩法】

    【学会这三招,让你的他对你欲罢不能】

    【玩得就是刺激,这几个小道具,男人根本无法抗拒】

    【让XX更加有色彩更加刺激的做法】

    ……

    楚乐面红耳赤,饱满的唇肉都快要被自己咬破,留下一小排湿漉漉的齿痕。

    掌握了丰富的理论知识之后,他哆嗦着点开了旁边的购物软件,硬着头皮下单了那么几样勉强还能接受的小东西,并选择了顺丰加急发货。

    就很急!

    第39章

    “唉~~”林书南趴在收银台上,长长打了个哈欠,她探着脑袋往外张望。

    店门外的花台上已经成了附近流浪猫的集聚地。

    说来也怪,她一个人值班的时候别说一堆猫了,连只路过的飞虫都看不见,但只要楚乐往那一蹲,这猫就跟雨后春笋似得原地哗啦啦长出来了。

    你说这金贵的小少爷,坐着上千万的车,打着一百块一天的工,身上随便一件不起眼的衬衣打开网站搜索一下同款,后面的一长串零比她的命还长,还有个只粘他一个人的漂亮混血弟弟!

    长得又好看,性格又温柔,干活不偷懒,还这么招小动物喜欢!

    这妥妥传说中的人生赢家吗?

    彼时,人生赢家正在劝架。

    楚乐正在给大黑猫挠下巴的时候,小灰猫突然凑过来翻肚皮,他便顺手撸了一把,哪知道这前一秒还抬着下巴温顺地让他抚摸的小可爱突然就炸毛了,扭头对着那小灰猫的屁股就是一口,一声尖锐的惨叫之后两只猫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猫见怪不怪,趁它俩打的火热,连忙顶替到最佳被撸位,全然不然不管身后战火纷飞,三两成群岁月静好地贴着楚乐的白球鞋蹭啊蹭。

    眼看着猫毛飞得跟蒲公英一样,楚乐忍不住出声制止:“别打啦!”

    这微弱的声音几乎都被掩盖在猫爪子和肉.体激情碰撞的“砰砰砰”声中,自然没有任何效果。

    “喂喂……”楚乐蹙眉,又不敢伸手制止,旁边的绿化带也惨遭波及,噼里啪啦地断了好几根枝条,“你们再闹我就回去啦!”

    却没想到这么一句不过脑的随口胡说,原本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只瞬间的就安静下来,凶神恶煞地互相瞪了一眼之后像是达成什么奇怪的默契,又乖巧地晃着尾巴贴了上来。

    这么……听话的吗?

    那些盘旋在脑海中很久的疑虑,在此刻似乎有一条验证的门路,楚乐有点紧张,他咬着唇,看着那两只小猫咪正想开口再说点别的什么,耳畔突然传来了林书南的声音。

    “小少爷,你的快递到了,我给你签收了哟!”林书南伸出脑袋喊了一声,便低头在快递单上签字。

    “呀!谢谢书南姐,我来、我自己来就好!”楚乐猫也不撸了,着急忙慌地跑回店里,几乎是从林书南手中将快递夺了下来。

    不愧是顺丰快递,隔日就能送达这效率也是绝了。

    楚乐自然不敢把这些小玩意直接寄到简柏家,那里佣人管家人多手杂的,万一被谁不小心给拆开,那他就可以收拾收拾离开地球了。

    林书南靠在收银台上探头探脑随口打趣道:“什么东西啊,还保密发货呢。”

    “没、没……就一点小、小玩具。”楚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将盒子往书包里一塞,动作敏捷地跟烫手似得。

    “给弟弟买的呀?”林书南了然,“你对他可真好,难怪他这么黏你。”

    “不不、……”楚乐结巴了一下,实在想不出别的说辞,索性认命地闭了闭眼,含糊点了点头。

    算了,越描越黑,就让她这样误会着也没啥问题的……吧?

    然后楚乐就看见林书南冲着他身后开心地挥了挥手:“弟弟来了呀,哥哥给你买了小玩具哟!”

    再然后,他身后传来了木白熟悉的小奶音:“什么玩具呀?”

    艹!这该死的世界!

    楚乐在是捂住林书南的嘴还是捂住木白的嘴之间果断的选择了——

    一把拉上小书包拉链!

    他神色镇定,耳根红红,转身将木白抱起转移话题:“没、没什么,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

    自从那天木白说自己人鱼形态会更加放松之后,楚乐就舍不得他成天跟着自己来便利店了,八九个小时都要维持人形对于他来说肯定也是一种不小的负担吧?

    没想到这小鬼听话就听一半,到了下班的点居然还是踩着时间摸了过来。

    回到家后,楚乐已经习惯了空无一人的别墅,他将木白往泳池里一放就忙乎着去准备晚饭了。

    上次打开这个冰箱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三两个番茄宛若样板房里的道具一般还夹杂着一些让人羞愤欲绝的回忆。

    这会儿再次打开这个冰箱,连仓鼠来了都要直呼内行。

    整整齐齐堆叠的各种食材,水果、蔬菜、肉类、海鲜……简直就是搬了个小型超市回家!

    楚乐随手摸了几样自己还算叫得上名字的熟悉食材,清洗完毕切块之后就一并扔到了锅里,在加上小半袋火锅底料,开始了一个人的糊弄学晚餐。

    小火锅还没开锅呢,耳边突然传来“滋啦滋啦”的声响。

    楚乐一回头,就看到一条浅蓝色的小人鱼摆着尾巴从客厅那边爬了过来。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蛇形游走,靠着巨大的尾鳍支撑的整个身体,通过尾端的摆动向前移动着,灵活又敏捷,半点也不像个水生生物。

    他的尾巴周围还闪烁着细碎的小闪电,似乎能减少身体和地面的摩擦。

    楚乐人都看傻了,直到小家伙抱着他的腿,自然又流畅地爬到他的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圈地盘似得用尾巴盘在他的腰上。

    冰冰凉凉的鱼尾上带着湿气,残余着少量的电流,接触到皮肤的时候酥酥麻麻得,有种很是诡异的痒痛感,胳膊上细小的汗毛都不自觉竖立起来。

    木白伸出蹼爪在楚乐面前晃了晃:“宝贝怎么了?”

    楚乐捏住小粉爪子,眼睛亮亮,在他手心亲了一下:“你好酷啊!居然还会放电!”

    木白骄傲地翘起了尾鳍。

    小意思,小意思!我的成熟体还能乘着雷电飞呢~

    为了省事楚乐直接将锅给端到了餐桌上。

    楚乐吭哧吭哧埋头吃。

    木白就挂在他的身上,一会捏捏他的耳朵,一会亲亲他的脸蛋。

    “木木,你饿不饿呀?”楚乐吃得浑身冒汗,抽了张纸擦了擦额头,忍不住问道。

    木白脑袋摇得飞起,生怕楚乐会邀请他一起进食,宝贝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这么一锅红彤彤的动物碎尸加上植物碎尸看上去就超级可怕的东西……

    真的不在人鱼能理解接受的食谱里。

    他的宝贝居然能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吃了大半锅,不愧是凶残的嗜血神兵!超厉害的!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楚乐自然也不敢再给木白瞎喂东西,他吃下一块吸满汤汁的土豆片继续问:“那你平常都吃什么呀?”

    人鱼的食物的话,很多也很简单——海洋里活着的一切都可以。

    当然,像他这样的上古巨妖,一年半载的不进食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木白看着哪一锅可怕的东西,抿着唇继续摇头:“我、我不用吃。”

    他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留,就很危险,于是拨弄着楚乐的头发小声问:“宝贝,如果我不可爱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呀?”

    “啊?”楚乐擦了擦嘴,饱满的唇肉被辣得红红,连嘴唇周围都泛着一圈淡淡的粉,“怎么会不可爱了呀?木木超可爱的!”

    木白闷闷地咬着他的衣领,口水都把衣领晕湿了一小片,含糊不清地说:“就是长大了呀……”

    “谁都会长大的呀,而且谁说了木木长大了就不可爱的!”楚乐伸手拍了拍肩膀上毛茸茸的小脑袋。

    “可是……”木白顶着他的手心蹭了蹭,“我长大了就会很长很长!指甲和尾巴都会变长,你也不害怕吗?”

    “不会啊,木木不管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楚乐垂眸,眼中荡漾着温柔的暖光。

    “你说的哦,可不许骗人。”木白小声嘀咕,似乎还有点不信。

    楚乐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说的,绝不骗鱼。”

    木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努力又认真地弯起前半段,只剩下一个翘起的小拇指。

    人鱼的形态,指缝之间连接着半透明的蹼,他做出这样的姿势很吃力,甚至需要另外一只小爪子协助按住四个小指头。

    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的那层膜被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一样。

    “拉钩。”木白小声说,一小节弯起的指尖勾住了楚乐的小指。

    他记得这是人类约定承诺的方式,就如同人鱼对着海洋之心起誓一般,就算是死去也不会背叛的诺言。

    楚乐被他认真的神态给传染,身子都忍不住坐直了些,他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小孩,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却还是配合地勾起小拇指,圈住了那小节冰凉的爪子。

    “拉钩。”

    “那要是骗我……”木白嘟囔着。

    “拉钩钩你还不信我呀?”楚乐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我要骗你任你处置行不行?你这么厉害还会放电!我又打不过你。”

    木白摸着他脖子上的银链,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好呀,你说的。”

    *

    木白陪他吃完饭就走了,这神出鬼没的小家伙宛若别墅的小主人,一个电话司机就过来接人。

    小孩子撒欢惯了,哄了他好半天才费了吧劲地套上衣服。

    临走之前还扒拉在他的耳边又重复了一遍:“记得我们的拉钩钩哟!”

    送走了小粘人精,楚乐这才有时间将藏在书包里的快递拿出来。

    偌大的浴室里灯火通明,温热的水汽氤氲。

    清新的沐浴露香味中混杂着一种更加好闻的清甜,在这密不透风的浴室里悄然发酵着,愈发馥郁芬芳。

    裹着浴袍的楚乐,黑色短发半干未干,带着些许湿气,乖顺地贴在雪白的脖颈上。

    潮湿的脸蛋上浮着一抹羞耻神色,他磋磨着衣摆,手心汗湿,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快递箱子里那些看上去就非常银乱的东西。

    奇形怪状的,面目狰狞的……

    还有这仿生尾巴,就一个金属小锥柄,也没个腰带什么的,要怎么佩戴啊?

    有点超纲了,涉及到了楚乐的知识盲区。

    他皱眉思索了好一会,连翻看说明书的勇气都没有,最后还是选了一个相对来说没有那么猎奇,自己也能勉强知道如何去用的东西……

    然后将剩下的那些东西用透明宽胶带缠了个十七八九二三十圈,用毛巾包住,再放到书包里,最后塞到了衣柜的最最里面,并且用一堆衣服盖住以做封印才稍稍放心。

    简柏回来得有些晚。

    完成了最后一只抑制剂的注射,原本需要持续数月的发.情期在药物的干预下总算提前结束了。

    浑厚的妖力平缓地流淌着,久违的平静让简柏心情都好了很多。

    简柏让司机自己回去了,裹挟着雷电转身窜入云层之间,不过数秒便从北荒医院瞬移到了御湖别墅。

    开着一盏小夜灯的卧室里,床铺上不自然供起的一小团,随着浅浅的呼吸有节奏地缓缓起伏。

    柔软的发丝乱乱地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的时候漂亮的脸上少了几分生动,多了几分乖巧。

    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的地方都是带着热气的粉。

    一截雪嫩的小腿露在外面,软软的好像和被子融为一体。

    楚乐梦呓着翻了个身,绵软的声音从鼻腔深处挤出,又轻又短根本听不清在嘀咕什么。

    下巴也从被子里露了出来,红润的嘴巴半张着。

    空气中那股诱人的鲜甜愈发浓郁。

    简柏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带着暖意的香气瞬间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

    软塌塌的细嫩胳膊主动循着他的方向贴了上来,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缩进了他的怀中,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开来。

    香甜的呼吸带着滚烫的热气洒在他的颈侧,痒痒的……

    不用再担心失控的人鱼,低头吻住了送上门的香软嘴唇。

    温柔又耐心地含着那颗饱满的唇珠吮吸,直到怀中的人迷迷糊糊醒过来,朦胧的睡眼一点点睁大,在看清是他之后,又害羞地扑闪着睫毛轻轻闭上。

    乖巧地张开嘴巴,任由他舔到更深的地方,甚至还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水汪汪的软肉含住他的舌尖,轻轻地吸了一下。

    生涩,又让人难以自持的回应,让这个本该浅尝辄止的吻延续了数分钟。

    一吻结束,楚乐半边身子都麻了,脑袋抵着简柏的肩膀上,小口小口地喘息着,艳红的唇肉上沾染着湿漉漉的水痕,连鼻尖都沁出一小片汗珠。

    简柏将浑身发烫的人从被子里抱出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仰着头又凑上去吻了好几下。

    细细的一小把腰,双手放上去就能掐紧,毫不费劲地搁在那挺翘饱满的臀肉上。

    他有点忘形了,吻得乖巧的宝贝都皱起了眉,在一次短暂的分开之后,忙不迭地用手心盖住了他试图再次凑上的嘴巴。

    楚乐身体又软又麻,全靠放在腰上的那双大手撑着才能坐稳在简柏身上,他双手交叠捂在简柏的嘴巴上,急声道:“等、等一下……”

    简柏也不挣扎,被他捂住嘴巴就抬起眼眸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那么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微微上挑的眼尾,在昏暗的小夜灯下,深情又勾人。

    楚乐有点呆住了,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冰凉潮湿的酥痒,这才触电一般缩回手,捂在胸口难耐地磨蹭着。

    一小节湿红的舌尖在楚乐的注视下缓缓收回口中,简柏轻声问:“怎么了?”

    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楚乐,突然间心生怯意,这么一个成熟稳重的冷峻男人,真的会喜欢那种奇奇怪怪的小把戏吗?

    但是,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怎样……

    楚乐抿着唇,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的好几下,这才小声开口:“简先生,我、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简柏仰着头,深邃的眉宇间荡漾着难得的温柔,他不清楚楚乐想要做什么,但他对楚乐永远有足够的耐心:“刚好,我也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他答应了自己,不会害怕的。

    简柏想在这个夜晚,用自己最真实的样子拥抱他,亲吻他。

    楚乐眨了眨眼,脸颊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心底有些不安:“什么事呀?”

    难道……澜泽的提议他还是心动了?!应该不会吧?

    简柏握着他的腰,看着他害羞的表情不免心痒难忍,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你想让我看什么?看完了再告诉你。”

    “好、好的哦……”楚乐双眸中盛满了羞涩,心中的不安让他多了几分勇气,他直勾勾地盯着简柏,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楚乐撑着简柏的肩膀,将身体坐直了一些,他舔了舔嘴唇,伸手捏住衣服下摆。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保守的长袖长裤睡衣,没有任何装饰设计,纯棉的材质利落的剪裁就是那种舒适感拉满的实用款。

    卡其色的睡衣下摆被撩了起来,松松垮垮地堆叠在胸口之下的位置,露出一小片莹白滑嫩的皮肤,却也足够让身下的男人瞬间屏住呼吸。

    骤然紧缩的湛蓝色眼眸,直直地落在那一截白皙纤薄的腰上面。

    那陡然凹陷的一处上挂着一小条漂亮的黑色蕾丝,紧贴在皮肤上,若隐若现地透出一点点粉白软肉。

    细长的尾端在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而后顺着平坦的小腹,隐没到了睡裤之下。

    楚乐的视线一直停在简柏脸上,确定简柏现在的神色应该不是讨厌,这才小声补充道:“我穿了、这个……简先生,喜欢吗?”

    掐在他腰上的一只手蓦地收紧,楚乐皱着眉刚想喊疼,嘴巴便不堵住了。

    简柏便扯着睡衣的衣角,塞入他的口中,冷静又不讲道理地吐出两个字:“咬着。”

    楚乐嘴巴里猝然被塞了一小块布料,他有点茫然无措,但还是本能地乖乖听话合拢牙齿咬住了衣角。

    修长的指尖勾住了细长的蕾丝,勒得旁边的软肉微微凹陷。

    虽然看不见,却不难想象出睡裤里面是怎样的风景。

    简柏声音暗哑明知故问:“里面只穿了这个吗?”

    楚乐点点头,含着衣角露着一小截腰哼出一个肯定的音节。

    一声沉沉的吸气声之后,简柏掐着他的腰将他抱高了一些,偏着头凑上前去,将蕾丝的尾端咬在了嘴巴里,潮湿急促的呼吸落在敏.感的皮肤上,又痒又凉。

    楚乐长睫颤动着低下头,明艳的一张脸上,到处都红扑扑的,这个角度往下看,真的太涩了。

    男人高挺的鼻尖,咬住黑色蕾丝的薄唇,挑起眼尾看他的神情。

    脑子里晕乎乎的,楚乐觉得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净了一般,坐也坐不稳,软软的想要往后倒去。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昏昏沉沉的楚乐吓了一跳!

    迷离的双眼都蓦地睁大了。

    他伸手推了推简柏的肩膀,含着衣角口齿不清地说:“电话、你的……”

    简柏没有理会,扶着他软塌塌的背脊,咬住那一小条蕾丝边,偏过头扯了一下,漂亮的蝴蝶结松散开来,垂落着挂在了腰侧靠后的位置。

    一直没有停顿的铃声,像是这个屋子里多了一个无形的旁观者一般,让本来就很害羞的楚乐更觉羞耻,他伸手按住了落在一边的被口水弄得湿漉漉的蕾丝,又急又羞,额头都沁出几滴圆滚滚的汗珠:“电话……”

    “别管他。”简柏抬手,在手机屏幕上按了一下,随手将它扔到了数米外的地毯上。

    他将楚乐蜷缩的手一点点掰开,十只交扣握紧,低着头又凑到另外一边。

    如同拆礼物一样,兴奋又利落地将另外一侧的蝴蝶结也扯松开来……

    平坦的小腹紧张地收缩起伏着,挂在腰间的几根蕾丝随之晃荡,在昏暗的灯光下,衬得那截雪白的皮肤嫩得仿佛在反光。

    简柏在他的腰上落下一个冰冷的吻,这才缓缓抬头。

    羞耻的少年眼睛尾都难堪地泛着湿红,却不忘听话的咬着衣摆。

    真的好乖。

    简柏抚摸着他的脸颊,凑到他的耳边亲吻着,暗哑的嗓音带上了一些奇怪的混响,呼吸之间夹杂着冷冽的水气:“宝贝,在此之前,我必须向你坦诚,让你知道拥抱你的我其实……”

    应该是从被握住的腰开始,最先感觉到不对劲。

    过分冰凉的触感中夹杂着怪异的、坚硬的纹理感。

    贴在一起的皮肤湿冷滑腻得非常不正常。

    那是一种诡异,却并不陌生的感觉。

    阴冷湿黏的,像是鱼的鳞。

    连空气都变得沉闷,气温在缓缓下降。

    是之前的好几个夜晚,他抱着人鱼形态的木白睡觉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

    楚乐忽地睁大眼睛,他看见简柏依旧冷峻的面容上,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深邃的五官,却透露出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类似神性的泯然。

    神的眼中,仿佛能容纳全世界。

    而现在,全世界只有楚乐一个人。

    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如同蝴蝶破茧一般,展开一扇几乎与木白一样,色泽却更加艳丽梦幻的耳鳍。

    一点点变幻的外貌,小心地试探着楚乐的接受底线。

    那双瞪圆的漂亮眼眸中,震惊、诧异、茫然、困惑……

    甚至是惊艳。

    唯独没有恐惧。

    如同被上天眷顾的恩赐,把整颗胸膛都填得满满当当。

    简柏紧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就在他准备变幻出鱼尾的前一秒,一团淡青色的刺眼光芒轰然在身侧炸开!

    “砰——!!”

    随着光芒滚落在地板上胡建国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

    他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哎哟,祖宗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出事……”

    戛然而止的声音。

    他瞪大了眼,目光落在了凌乱的两米大床上,在两人之间惊恐的晃了几个来回。

    过多的要素直接将他老化的CPU干烧了。

    妈呀要死了,为什么上弦月也在?!

    他们为什么抱在一起??

    妈呀妈呀我的眼睛,上弦月腰上那是什么玩意??上次看到这种东西还是在樊里里给他分享的一个G的资源里……

    简柏淡定地隆起被子,将吓傻了的楚乐一整个裹住抱紧在怀里。

    冰冷的目光比杀人的刀子还要可怕,看向目瞪口呆大惊失色的胡建国。

    胡建国飘忽的视线落在了简柏的耳鳍上。

    终于抓住了瞬移过来之后的第一个重点。

    他拍了拍的大腿急道:“阿月是想起来了吗?那太好了!带上他一起肯定没问题的,澜泽那边出事了!”

    第40章

    胡建国这一生兢兢业业,遵纪守法,自从化形入世之后便是妖界知名的典型三好妖怪。

    年纪轻轻考编上岸,从后勤部的“小胡同志”一路爬到江城办事处的“胡主任”这一职位也不过用了短短三百年的时间。

    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也算得上妖界成功人士。

    如今还能让这位成功人士感觉到害怕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情。

    其一:上夜班。

    这是地球上所有正常作息的碳基生物的共性,就算是化形成精的妖怪也无法避免。

    其二:与简柏交谈。

    这个就更没有办法了,所有亲历那场深海之怒的妖怪都没法办法治愈的ptsd,那种毁天灭地般的威压,亲身经历和听旁人诉说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就算当事妖现在人模人样得跟个贵族似的坐在面前,刻在DNA里的恐惧却还是油然而生。

    而今晚,注定是他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在接到值班同事樊里里的夺命连环CALL之时胡建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这位今年刚招进来的新人,对业务不是很熟练,胆子小总一惊一乍的,屁大点事儿自己拿不定主意就要直接给他打电话。

    对于这点,胡建国苦恼已久,骂他吧人家也是对工作认真负责;不管他吧,这愣谁也受不了天天大半夜地被吵醒。

    “喂——”拖长的尾音带着恨不得给这个逼世界一拳的要死不活的怨气。

    “胡主任!不好了!”樊里里慌慌张张。

    很好,固定开场白,前天晚上这句“不好了”后面跟的内容是“犰狳在人界装宠物兔子混吃混喝不小心跑到了四川,在被下锅的前一秒把人家饭店给拆了”。

    胡建国从被子里爬起来,半坐着靠在床头揉了揉眉心,他已经不会愤怒,他甚至有点期待这小孩子嘴巴里还能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然后他就听见樊里里说:“警示灯黄灯闪烁不止!邙山北侧检测到大范围能力异动!”

    胡建国叹气忽然问出一个与险情毫不相干问题:“小樊啊,你考进来的时候地理考了多少分啊?”

    樊里里噼里啪啦按着键盘老实又自信地回答:“92啊!单科第一。”

    这可是近三年来的最高分呢!

    胡建国又暴躁了:“那你怎么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人类的一个军.事要地?!你全天二十四小时拿探测器去扫一扫肯定都是黄色啊!”

    樊里里委屈:“我知道啊,可是澜泽在半小时之前给中心发送过求救信号,现在一直联系不上,他最后一次信号定位就是在邙山北侧。”

    “什么?半小时之前??”胡建国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你怎么不等半个世纪之后再给我打电话呢?最好是等黄土埋到我脖子根的时候再告诉我!”

    如果是别人,胡建国可能还没有那么紧张,但出事的是澜泽。

    那可是海陆和平大使澜泽啊!胡建国都不敢想象,倘若没有澜泽这只热爱生活热爱人类平易近人的全世界最可爱的蓝环章鱼存在,陆地和海洋的关系会有多糟糕。

    况且,澜泽作为一只千年大妖,他的实力在江城也算得上名列前茅,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才会让他直接给妖联发求助信号呢?

    想到这里胡建国冷汗都出来了,一通电话就打到了简柏那去。

    是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胡建国自然不想来招惹这位祖宗。

    可这位祖宗他不接电话啊!

    胡建国有那么一瞬间怀疑简柏根本就不会用这种人类近几十年来才发明出来的小物件,毕竟他老人家三年五载的才会上岸一次。

    于是,他也没做多想,一个瞬移就落到了简柏的卧室。

    然后——

    胡建国汗流浃背捂着眼睛一边将头埋到胸口一边低声念叨:“我其实眼神不太好,老花你知道吧?挺严重的,最近正准备去做手术呢,我什么也看不见……”

    简柏冷冷淡淡看过来的这一眼,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尸体喂什么品种的鱼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先把眼下的问题给解决了。

    于是乎,三个人“咻咻咻——”一下给瞬移到了城郊的那座四合院,妖兽联盟驻江城办事处,位于三楼的值班室。

    彼时,被骂得一脸菜色的樊里里正抱着自己的大尾巴擦眼泪,见到胡主任终于过来了忙不迭将法眼通天系统调到了邙山北侧。

    视频上,是一处人迹荒芜的寂静深山,浓郁的夜幕笼罩着整片山林。

    黑色的天空将树林和山脉也染成黑色,只有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位于半山腰的位置,一栋亮着零星灯光的建筑,是这黑沉沉的整片山脉中唯一的光源。

    一切看上去就那么的平静,没有半丝异常。

    樊里里一边调取着半小时之前收到的求救信号,一边忍不住往简柏怀里看了一眼。

    这个连胡主任都要礼让三分的上古巨妖,似乎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骇人。

    一身灰色暗纹真丝睡衣,五官深邃面容冷峻,柔和轮廓线条中和了几分英气,他的表情很淡,就像是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古老英式贵族一般,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抹恣意的矜贵——

    就算是他的怀里抱着一床非常不合时宜的棉被。

    樊里里分神认真地思考了三秒,这条被子在本次行动中的战略意义。

    然后,下一秒。

    被子的底端忽然落下一小截绵软细嫩的小腿,踢在简柏的小腿上晃荡了一下,纤细的脚腕上突起一处形状圆润的骨节。

    肉嘟嘟的脚趾还透着粉,似乎感知到了三双视线的凝视一般,羞耻难忍地蜷缩着,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短暂又诡异的沉默。

    连切换画面的手停了下来也无人催促。

    大概是这样的气氛,让被子里的人也感受到了不安,蛄蛹的棉被中忽然探出了一个脑袋。

    黑色的短发软绒绒地翘着,雪白的皮肤因为憋闷而有些泛红,他急促地喘了两下,拧着眉神色有些许痛苦。

    瞬移带来的眩晕和耳鸣一点点消退。

    他先是看了看简柏的耳鳍,又看了看还发着青光的胡建国,再看了个捧着尾巴擦眼泪的樊里里。

    浑圆的杏眼睁大,微肿的粉嫩唇肉湿漉漉地张着合不拢,他环视了一圈这个不过三十平的类似于安保监控室的地方,慢慢地露出了一整副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的惊慌茫然神情。

    浓郁的香甜瞬间溢满整间屋子,空气稠密得有点怪异,连胡建国都忍不住耸了耸鼻子。

    楚乐宕机的小脑袋瓜子总算重启成功,他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

    面红耳赤的楚乐在被子的掩护下,偷偷摸摸将手伸到腰间,因为太过紧张,细白指尖都在颤啊颤,废了好大劲才将那散开的蕾丝给重新系上,并打上死结。

    而后再把松松垮垮的睡裤提高一些,这一下遮住的不仅仅是黑色丁字裤的边边,更是他摇摇欲坠的尊严。

    确保就算立刻马上原地去世,也能死得稍微体面一点。

    楚乐在这离奇诡异的环境中,本能地瑟缩着往唯一熟悉的简柏身上靠,但看见那张长着耳鳍有点说不出的陌生感的脸,心中的惶恐不安又多了几分。

    楚乐想要抱住对方寻求安全感的手终究没敢伸出来,在被子里死死攥紧。

    楚乐吞了吞口水,几乎要将嘴唇咬破皮,长绒绒的睫毛颤动着,漂亮的黑色眼眸上无法控制地浮上一层薄雾,眼尾都憋得湿红。

    他要哭不哭地看着简柏,艰难开口:“你、你们……”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想问什么。

    他本来就有点笨,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的信息,乱糟糟的脑子里现在都没有理出一丝头绪。

    于是,在四目睽睽下,简柏伸手扣住他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别怕,有我在。”

    人鱼的声音空灵魅惑,语调很轻,带着安抚意味的温柔让楚乐莫名地平静下来。

    惊涛骇浪的恐惧缓慢消退,再开口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委屈:“可你也不是人啊……”

    5G网络一线冲浪的樊里里同学立刻就认出了面前这位被上古巨妖抱在怀里,正是远洋直播上热度最高的人形上弦月。

    这样面对面的接触,比通过视频直播观看冲击力提高了千百倍不止。

    他的脸真的就只有巴掌那么大,从被子探出的小半个脑袋,只能看见一双带着怯意的湿漉漉大眼睛。皮肤好白,性格也好软,明明是位居神兵排行榜第一位的,杀个大妖怪跟切菜一样简单的绝世神兵,居然会害怕诶……

    真的,好可爱!

    而不同于爱心泛滥的樊里里。

    胡建国汗流浃背冷汗直冒,聪明如他自然从楚乐的反应中,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严肃的事。

    上弦月压根没有觉醒!甚至都是在刚才这几分钟的时间以来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边居然有这么多妖怪这件事!

    他刚才干什么了?冒冒失失一个瞬移就跑人面前去了?

    不幸中的万幸,绝世神兵虽然外形柔弱,但内核确实强大,好像除了被他们吓哭之外,并没有其他更多的不良反应。

    好险,差点真的要去填海了。

    *

    人类最深远的恐惧,莫过于对未知的恐惧。

    而事实上,更多的时候,现实中的恐惧,远比不上想象中那么的恐怖那么可怕。

    在此之前,如果有人问楚乐害怕妖怪吗?那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但当他确实地身处这么一个环境,看到了妖怪也会因为上司的批评而抱着尾巴哭唧唧,看不清屏幕的狐狸精也会从衣兜里掏出衣服老光镜……

    而这两妖怪都明显惧怕三分的简柏,还在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他。

    五分钟的时间而已,就在他们三看着屏幕商讨的间隙,楚乐已经敢慢吞吞地将双手伸出来,跃跃欲试地拉扯着被子,自认为非常隐秘地在简柏那漂亮的耳鳍上摸了一下。

    哇!好冰好滑,还有一点点扎手,像是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很有韧性的软骨。

    楚乐垂着眼眸磋磨着指尖感受着那种怪异的触感,一抬眼便对上了简柏深邃的眼眸,眉眼间带着几分天生的冷感,他没说话,只是稍稍偏过头,将另外一边的耳鳍也凑到了楚乐面前。

    是可以随便摸摸的意思吗?

    楚乐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碍于还有两个大活妖在旁边,他没好意思伸手。

    他现在胆子简直大得没边,他甚至已经敢和旁边的两个妖怪搭话了。

    楚乐指了指电脑屏幕:“这种荒山野岭也装监控吗?居然还能切视觉,好厉害啊……”

    胡建国温柔得好似一个哄小孙子开心的爷爷,老光镜后面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对啊,这是法眼通天系统,上天入地只要妖力所及范围,都能检测。”

    屏幕中,镜头已经拉近到整栋房屋之上。

    太安静了,安静得非常不正常。

    别说虫鸣鸟叫,这么大一栋科研楼里,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居然一点活物的踪影都没有看见。

    樊里里指了指科研楼五楼右侧的一个小房间:“澜泽最后一次发过来的信号定位就在这里。”

    镜头继续推近,依旧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甚至能看到摆在茶几上的几个盛满茶水的杯子,只不过被浅浅地喝了两口,可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胡建国皱了皱眉,心中越发忐忑不安,整个画面……就像是录像一样……处处充满了违和感。

    但他比谁都知道,法眼通天系统不存在被外界入侵把实时监控替换成录像的可能性。

    他正想把镜头再拉近一点,伴随着一声沉闷又怪异的巨响,就像是数百辆货车同时疾驰靠近——

    “轰隆隆——!”

    霎时,整个山体轰然塌陷,七八层高的一栋楼房如同被什么巨兽吞噬一般,一瞬间尽数沉入山腹之中!

    浓烟四起,扬起的灰土宛若巨大的云团,将整座山都笼罩其中。

    数秒之后,在稍稍淡去的浓烟中,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型的、张牙舞爪的东西从塌陷的巨坑里爬了出来。

    一开始只是几条比巨蟒还要粗壮、灵活的触手,扒拉在深坑的边沿。

    而后猛地探出一颗将近一整间房屋那么大小的圆溜溜的脑袋,黑豆一样眼睛惊恐睁大着四处打探一下,锁定一个方向之后便八条触手一起交替快速狂奔起来!

    它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体型稍小,但明显已经进入狂躁状态的暴走凶兽。

    猩红的双眼倒吊着,从腹腔挤出一声骇人的嘶吼!

    张开的血盆大口连牙龈都全数暴露,长密的尖牙在夜色中闪着骇人的寒光,上面还残余着些许暗红色的液体,黏腻的口水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凶兽明显更适应陆地山林这种环境,它从深坑一跃而起,身姿矫健有力,如同一道疾驰的闪电,每一步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粗壮的四肢踩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震响。

    一阵横冲直撞的助力奔跑之后赫然展开一双灰白色的翅膀,眼看着扑腾一下就要起飞!

    好家伙!不仅跑得快!还有物理外挂!

    眨眼的工夫马上就要追上前面那只八条触手齐舞的大章鱼。

    翻飞的尘土仿佛都在为可怜蓝环章鱼的香消玉殒保驾护航。

    澜泽的触手都快甩成螺旋桨,他一边跑一边骂着:“操操操操操操操操!!该死的胡建国!!我他妈再也不相信妖联了!!你再不醒明天起来江城就没了!!”

    “呜呜呜呜呜!老大!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宰了这头傻逼穷奇给我陪葬啊!!!!葬在海底!!!我讨厌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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