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兄弟?小兄弟,嗨,”老板见他半天不说话,抬手在温安宁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该不会是被我们店里的串给香迷糊了吧。”

    说着他又是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

    温安宁赶紧回神:“是啊,太香了还是老味道,我一时出神。”

    他拿着淀粉肠,一口又一口的吃着,每咬一口脑子里就出现司寒的身影,肠吃了大半后,温安宁放下肠拿起一串香菜卷。

    香菜中裹着一点牛肉,火候掌握的刚好,牛肉入口滑嫩带着一点辣意。

    温安宁吃的时候心想,司寒当时在想什么呢?想他吗?

    “老板,您能跟我说一下,我那个朋友每次来的时候都点什么吗?”温安宁又问了一句。

    这事简单,由于客人每次点的东西都一样,他张口就来:“香菜牛肉卷、烤金针菇、烤五花……”

    他报了一串菜名,最后又加了一道:“对对,还有你现在吃的淀粉肠。”

    “十年前淀粉肠不像现在这么火,不好卖,我也是后面新加的菜单,那个帅哥看到后就点了,不过他照常只吃了两口大半都剩下。”

    “哎呦,看的我这个心疼呀。”

    老板说多了口渴,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后,才继续说话:“小兄弟你就承认吧,你俩绝对不简单,哈哈哈哈,我那天都听到了。”

    “那个帅哥第一次点淀粉肠的时候说,’他绝对喜欢‘,”

    喜欢吗?是很喜欢的,淀粉肠的口感跟肉肠不一样,外表烤焦上面撒着一层佐料,入口特别香。

    温安宁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家店的,他头一次出门没戴上帽子,就这么走在寒风中,脸色沉沉。

    虽然那半年他和司寒相处的很愉快,他把对方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但实际上选择来这里的时候,温安宁是没有把握的。

    半年相处时间而已,相比较漫长的生命来讲,实在是太短了。

    而且司寒在生活中还能认识更多朋友,他甚至做好了一切重来的准备,可是司寒没有,他说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

    哪怕是温安宁刚来那会儿,司寒也只是嘴上没承认而已,他对自己非常好。

    温安宁身处其中,却又不太能理解这种情感,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两种想法在打架,一种是高兴另外一种是对司寒的心疼。

    不过,温安宁突然想到,好朋友之间也会这样吗?彼此放心不下,还会回忆和对方的过去,甚至同住。

    他摸出手机,在浏览器上打了一行字。

    “求问,好朋友之间的界限是什么?”

    “如果朋友突然联系不上,会一直去对方待过的地方找他吗?”

    “好朋友同吃同住正常吗?”

    他搜索了三条,然后在网上找到了对应的专家回复,温安宁扫了一眼后放心了,嗯,专家说了这是正常的。

    专家说,朋友之间是没有界限的,朋友间做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温安宁想了想有道理,自己和司寒不就是这样吗,他们俩没有小秘密,最主要的是他很喜欢和司寒待在一起。

    各种思绪交织,温安宁回到工地的时候,身上的烤串味也散的差不多了,不过他的外套上不小心沾了一点酱料,温安宁用纸巾擦了后不仅没下去,反而扩散了。

    白色的外套上多了一个土色的小点,格外醒目。

    “这位,就是我们吕氏之前的首席建筑设计师小高,他经手的项目很多,您可以看看,”温安宁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他站在楼外,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抬脚往里面瞄了一眼,在一群人中看到了特别眼熟的中年男人。

    刚好是他在医院撞见的那个,看意思这个人就是吕丙申想要推荐的设计师,难怪昨晚上他在医院看到吕丙申去找对方。

    “世界真小,”温安宁咕哝了一句,他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里面正在说话的几个人看到他后,齐刷刷停下来,面带微笑的打了个招呼。

    助理:“温先生,您回来了啊,刚好我们要讲建筑,您可以一起听听。”

    温安宁:“好啊。”

    那位姓高的建筑师看到温安宁后,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您好。”

    温安宁说道:“你好,我们昨晚在医院见过,当时你也在等电梯。”

    高先生连忙点头:“没想到您还记得,有什么事您可以随时问我。”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始终挂着那种讨好的卑微的笑容,让温安宁觉得很刺眼。

    对方开始讲解楼的主体结构,以及当时的设计理念,还有项目重启后的小区规划,依旧他对现在市场的了解。

    温安宁不远不近的站着,他耳朵听内容,脑子跑到了过去。

    昨晚上只是觉得这人身形熟悉,今天他和吕丙申站在一起,温安宁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叫什么他不记得了,只记得也是个建筑设计师。

    那是龙傲天救美后,第一次去吕氏集团找人,刚好遇上有人在跟当时的掌权人吕丙坤聊天,面前的高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温安宁到现在也还记得对方当时的神态。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喷了香水,说话时鼻孔略微太高,语调天生带着一股子优越感。

    而现在的小高,发尖发黄脸上多了很多皱纹,眼神沧桑不复之前的精明,讲话时身体微微佝偻。

    温安宁摸出手机给司寒发了条消息过去。

    666:【小兔子难过.jpg】

    司寒:【?,有人欺负你了】

    666:【没有,只是突然感觉生活真难】

    666:【你说为什么一个人能为了生活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呢】

    司寒:【……】

    温安宁就是发泄两句,顺便刷一下存在感,发完后也就过去了,他安静的听着对方讲解有关建筑的事情。

    温安宁是想当个好秘书和好员工的,但是有些东西吧,还是需要让专业的人来,例如建筑。

    ’什么钢筋混凝土结构、薄膜充气结构、采光和电梯位置、综合布线位置还有设备室之类的‘

    温安宁听的双眼冒花,但是旁边人连连点头,尤其是助理小姐姐还不时的发出专业性提问。

    温安宁摸出手机又给司寒发了条微信。

    666:【我现在知道了,高工资不是那么好拿的】

    666:【助理姐姐真厉害!!!】

    司寒:【????】

    虽然司寒只回了一串问号,但是温安宁并不觉得对方冷淡,他现在知道了,好朋友很在乎自己,就像自己在乎他一样。

    他们是双向奔赴的。

    温安宁就这么一心二用,边发微信边听着对方讲解,一整天下来,走的时候他脑子都是那些建筑结构还有用料什么的。

    整个人都快成块砖,用来盖房了。

    离开工地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温安宁大部分内容没听懂,倒是分开的时候助理主动加了高先生的微信,还留了他的电话。

    那位高先生对此受宠若惊:“您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们各自分开,温安宁和助理回公司,其他人也走了,走的时候坐在车上,温安宁看到门口的人依旧没散去。

    很多人拿着马扎就坐在那,还有的人站在枯树下抽烟,肩膀上满是灰尘。

    温安宁扫了一眼后收回视线,倒是助理看到他这幅样子,打趣道。

    “怎么了?心疼了?”

    温安宁摇摇头:“不是。”

    助理有点好奇:“那是什么,你下午看着心不在焉的,像是有事。”

    他们俩一起坐在后排,助理就像是一个贴心大姐姐,面带柔光而且对方看起来懂得很多,但是温安宁张嘴的一瞬间,又想到了司寒的话。

    遇事多问专家,不要随意听取他人意见。

    温安宁摇了摇头:“没事,我想司寒了。”

    助理懂了,她笑的意味深长:“明天你可以在公司,陪着司总。”

    “对了,那个高先生你想用他吗?”闲着无事,温安宁随口问了一句。

    助理停顿了一下才开口:“看看吧,也不太确定。”

    “他能力是挺强的,也是个可怜人,哎。”

    中年失业、孩子生病、家庭琐事,助理小姐姐随口提了两句,不过温安宁全程默默听着,他对这些代入感不是很强,听完只有一个感叹:原来做人一点都不简单。

    这个点,他们回去后待了一会儿就到下班的点了,不过司寒有事忙,温安宁等了他一会儿后两个σw.zλ.人才离开。

    已经到深冬了,温安宁和司寒俩人站在大厦门前等司机开车过来的时候,头顶飘下几片雪花。

    “怎么了?”司寒扭头轻声问道。

    他站在昏黄灯光下,光影交错在男人深邃的五官上,睫毛上飘了几片雪花,衬的那双眸子愈发黝黑,说话的时候他眼神专注,像是只能看到自己。

    温安宁直愣愣的盯着他,突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看傻了?”司寒轻笑,他抬手在温安宁的头上揉了一把。

    司寒语气虽然很淡,但是嘴角上扬心情显然是不错。

    温安宁又想到了上午时那个老板说的话:那个小伙子一开始是每个月来一次,后面三个月?最晚半年肯定来。

    “下雪了,我们俩去吃火锅吧,我记得有一家很好吃的店,不知道还开着不,”温安宁发出提议。

    他说的是位于老城区的一家铜炉火锅店,离着龙腾大厦不远,上次俩人去龙腾集团的时候,就路过那附近,不过因为太冷了没溜达过去。

    司寒自然是没有异议,他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下雪后车多人多,司机开的也慢,等俩人到了火锅店后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了,店还是温安宁记忆中的样子,门前挂着红色的彩灯,牌匾的左下角缺了一块,进门后的左手边等位区贴满了便贴。

    这也是这家店的一个特色,专门给客人准备的留言墙,而且客人有喜欢的风景照也可以贴在墙上,风景照不局限于门口的位置,里面的用餐区也可以贴,不过店内会做筛选。

    靠着这种方式,店内倒是帮不少人牵线搭桥。

    “他们家店开了十年呀,”温安宁进门后感叹了一句,他不经意的问道:“司寒,这几年你来过这里吗?”

    问完后,温安宁感觉身边人的身体有点僵硬。

    就在这时有服务员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两位吗?这边请。”

    对方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又在看到司寒那张脸的时候笑意加深,“司先生还是老位置吗?给您留着呢。”

    这下不用司寒说,温安宁已经懂了。

    他们俩去了司寒的专属包厢,温安宁一进去就看到了墙上零散的几张照片,照片上的景色很眼熟。

    “我很喜欢这家的菜,索性花钱订了长期包厢,我不缺钱,”司寒解释了一句,他眼神飘忽,带着一丝欲盖弥彰。

    “照片,是我贴的,觉得风景好看罢了。”

    温安宁眼睫弯弯:“哦,我懂。”

    司寒先下单了一个鸳鸯锅底,又把菜单推到温安宁的面前:“你来点。”

    温安宁:“好啊,那我先点一盘肥牛、再来一份滑嫩牛肉……”

    他也没客气按照两个人的口味点了不少东西,点完后等餐来还有一段时间,温安宁站起来仔细打量包厢内的照片。

    他首先看到的是左手边的那张,照片拍摄点应该是在学校,晴空万里阳光高照,天气特别好,青年坐在花坛上正在仰头看天,他迎着光整个人被渡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这是十年前的温安宁,那时他刚来南城,落脚点就在南城一中附近,他那会儿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对什么都新奇,所以在旁人嫌晒的时候,他一个人顶着太阳坐着。

    也就是那次,他遇上了司寒。

    “别看了,”司寒走过来想要拉开他,他似乎不想让温安宁看到墙上的照片,温安宁却没动。

    “看看嘛,我都不知道你拍过这么多照片,”温安宁说道,“家里有吗?可以洗一份摆在家里。”

    司寒:“应该有吧。”

    他说的不太确定,但是温安宁自动默认成了有,不过温安宁还是疑惑,“既然家里有,那你怎么贴在包厢了呢。”

    虽然说也不是不能贴,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就好像司寒把外面一个普通的包厢打造成了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一样。

    “坐下吧,菜快来了,”司寒没解释,他按着温安宁的肩膀强迫他转身,那双眼睛愈发幽深,里面藏着很多温安宁看不懂的东西。

    “哎,等会儿这是什么,你让我看看。”

    温安宁在转身前眼尖的瞥见了一行小字,他瞪大眼睛快速的扫了一眼,那上面写的好像是:今天没有他。

    后面还有内容,可惜字太小,而他又被司寒按着坐下了没看清。

    他们刚坐下,服务员就端着锅底进来了,接着是调好的麻酱碟,还有餐前水果。

    温安宁的碟子里有香菜和小葱,而司寒那边没有香菜,两个人口味上的不同大概就是这了,司寒不接受香菜。

    包厢很大,可以容纳十个人,但是他们俩却坐在一起,温安宁的腿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司寒。

    自从进了这家店后司寒就很沉默,这会儿他叉了一块哈密瓜,放在温安宁面前的盘子里,“吃吧。”

    温安宁刚把哈密瓜放嘴里,司寒又夹过来一块西瓜,接着是小金桔,他始终让温安宁面前的盘子里有吃的。

    正餐还没上,温安宁先吃了一肚子水果。

    “司寒,我一会儿再吃,”温安宁看司寒的手一动,赶紧拉住他的手腕:“再吃下去,我就没有肚子吃菜了。”

    两个人挨着太近了,他按住司寒手腕的同时,身体也侧了过来,肩膀挨着肩膀腿碰腿,温安宁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光等着被投喂,于是他从盘子里拿了一块西瓜出来,递到司寒的面前。

    “诺,你吃,”他双眼亮晶晶的,本意是等着司寒来拿西瓜,下一秒司寒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西瓜。

    他小口的咀嚼着嘴里的西瓜,唇角沾了一点红色的西瓜汁,衬的那张脸愈发迷人,温安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伸手用指腹擦掉那点汁水。

    擦完,鬼使神差之下,温安宁把指腹放到嘴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甜的,”舔完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唔,嗯?”温安宁刚想做回去,冷不丁自己被司寒抱住,他的腰下压脖颈被迫抬高,只能仰视。

    温安宁这才惊觉,司寒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呼吸也有点粗重。

    “温安宁,你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呢?”司寒眼神幽暗,他拿起那块被咬了一口的西瓜,自己先吃了一口,接着又把那块西瓜递到温安宁的面前,柔声问道:“吃吗?”

    就让自己吃个西瓜吗?温安宁不太懂,不过他保持这个姿势,乖乖咬了一口。

    他和司寒咬的是同一个位置,咬完后温安宁发现司寒的呼吸更粗了,而且腰下挨着的位置好像有点热,这感觉有点像两个人互帮互助时的那样。

    温安宁疑惑的问道:“司寒,你是想要和我互帮互助了吗?”

    “我记得西瓜性寒凉,为什么你吃西瓜会有反应?是这块瓜坏了吗?还是他的品种不纯。”

    他眼神懵懂清澈,带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也有对他这个朋友的忧心,唯独没有他想要的那种情绪。

    司寒的手指挑起温安宁的下巴,大掌在温安宁的脸颊上摸了摸,而温安宁被摸的很舒服还特意蹭了蹭。

    “安宁,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司寒沙哑着嗓音低声在温安宁耳边说道,说完他弯腰把头靠在温安宁的头旁,闭眼汲取这片刻的安慰。

    温安宁不满的嚷嚷:“我已经32了。”

    说完,他略心虚。

    一分钟后司寒才放开温安宁,他这次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热意褪去看不出半点情动的样子。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已经可以吃了,司寒拿筷子正要下肉,温安宁啊了一声。

    “等一会儿,吃饭前先拍照,”温安宁说着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自己和司寒。

    他举着手机,人往司寒那边靠了靠,而司寒本来在夹菜,闻言放下筷子改为伸手揽着温安宁的肩膀,这个姿势看上去就像是他们俩在拥抱一样。

    温安宁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咔咔拍了两张照片,拍完后他说道:“可以煮肉了,好饿啊,回去后我就把照片洗出来,下次来的时候挂上。”

    这次司寒却没急着下肉,他望着温安宁,薄唇微动:“为什么?”

    温安宁:“啊?”

    司寒:“为什么想要挂在这里。”

    温安宁:“因为想和你作伴啊。”

    他指了指墙上的照片,“那些照片上都有留言和来的时间,我想你在这吃饭的时候是不是想过我会突然出现。”

    “现在我出现了,肯定要留下合照,这样就能证明你不是一个人。”

    刚说完,温安宁再次被司寒揽在怀中,力道之大差点让他喘不过气。

    第32章

    牛油麻辣锅和番茄锅,两个锅底都在呼噜呼噜冒泡,温安宁的脸被热气熏的通红,他面前还放了一碗司寒刚盛的番茄汤。

    浓郁的番茄汤上撒了葱花和牛肉粒,一口下去味蕾大开。

    温安宁低头涮肉,没敢再看司寒。

    他觉得司寒越来越奇怪了,但是专家却说这是两个人成为好朋友的表现,这一面只有在最好的朋友面前才会露出来。

    这么想着温安宁变得高兴起来,他压下那些疑惑的念头,美滋滋的想着他和司寒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谁也不会把他们分开。

    他以后可以安心养老了。

    “15秒,刚好,你吃,”温安宁把毛肚放到司寒的盘子里,朝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今晚上一直都是他在吃,司寒的筷子大多把东西夹进了温安宁的盘子里,温安宁心里数着秒等牛肉煮的差不多了以后,也捞出来放进司寒的碗里。

    “我记得网友们说,吃到最后,才可以煮青菜,你知道为什么吗?”温安宁说道。

    司寒配合的发问:“为什么?”

    温安宁一本正经:“自然是要欺骗自己的胃,告诉它我今天不光吃肉,还吃了菜,这样就荤素搭配了。”

    “噗,”司寒噗嗤一声笑了,“嗯,自欺欺人。”

    温安宁不乐意了:“这叫语言的魅力。”

    吃饱饭以后,温安宁找店员要了根笔,他起身扫视了一圈照片,最后停留在右边墙上的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没有人,空荡荡的包厢内,放了一副碗筷,锅里的水刚开正冒着泡,窗外绿树成荫应该是在春天。

    照片的左下方还有一句:第十年。

    温安宁举着笔在这句话后面跟了一句:两个人的聚会。

    连起来就是:第十年,两个人的聚会。

    写完后他站在墙边扭头朝着司寒露出一个求夸奖的笑意:“怎么样?”

    司寒的手臂上挎着两个人的外套,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走过来拿过温安宁的笔,在这句话下面画了两个连在一起的心。

    “这样,才完美,做的不错,”司寒说道,他抬手鼓励式的摸了摸温安宁的头顶:“走了,我们回家。”

    温安宁:“哦,好。”

    出包厢门的时候,温安宁回头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心里带着一点点疑惑,他记得心是表示男女哦不男男,总之是说爱情的。

    现在好朋友之间的友情也可以用心型来代表了吗?语言文字真复杂。

    这个店火锅店正热闹,大厅里服务员来回穿梭,温安宁还看到了有人穿着短袖在吃饭,还有人可能是喝多了正在划拳,他们吃饭的姿态各有不同,坐姿也歪歪扭扭的,看的他很别扭。

    司寒平时坐的就很板正,脊背挺直哪怕吃饭也斯斯文文的,特别好看。

    而且科学研究表明,吃饭时要坚持正确的姿势,不能过快的咀嚼食物对胃不好,坐姿不正确也会影响脊柱的,为什么他们都不在意呢?

    这还是温安宁第一次在餐馆里吃饭,他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落东西了?”司寒见他走了几步就不动了,停下来问了一句。

    温安宁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他们不爱护自己呢?生命只有一次,大家要珍惜才对。”

    饶是司寒也没能跟上这跳跃的思维,他露出一个问号:“什么?”

    刚好他们临近桌的客人,刚捞出来食物就往嘴里塞,温安宁都能看到肉上的热气,这么高的温度,正常来讲入口后会烫到食道,长期下去会增加患食道癌的风险。

    温安宁还没傻到当着人家的面说,他拉着司寒的胳膊径直出了火锅店,俩人站在店门口闪烁的灯光下,温安宁的小脸红扑扑的,被照的很有喜感。

    “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知道有些事对身体不好,还要做,”温安宁说道。

    方才在店内他盯着人家看了几秒钟,司寒前后一联想差不多懂了。

    司寒摇头失笑,却还是耐心解释了一句:“因为舒服吧,也不是不爱护,可能觉得概率小,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没人会当真。”

    好吧,温安宁想想有道理,毕竟概率比较小,所以他以后也可以这么干了?

    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司寒下一句话就是:“你不可以这么做。”

    温安宁鼓着腮帮子不太情愿的点头:“哦。”

    吃顿饭的功夫,街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路边的车子上还有绿化从中都是雪,温安宁看到司机开过来的车子上也落了雪,车前盖上一小层,还没来得及清理。

    “少爷,温先生快上车,外面冷,”司机下车给他们打开车门,招呼他们过去。

    温安宁却站在那没动,他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天空,脖颈仰起漂亮的弧度,任由雪花沿着脸颊落到身体上,他没觉得凉还觉得很好玩。

    这么漂亮的雪,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呢,好神奇。

    就在雪花快要落到他睫毛上的时候,一只漂亮的手挡在他眼前,昏黄的灯光打在他手上,光影和雪花交错,修长的手指紧闭,在温安宁的眼前形成了一片安全空间。

    “温安宁,刚还在说别人不爱护身体,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去,”司寒语气不太好,嗤笑一声:“雪花落到眼中怎么办,嗯?”

    温安宁:“我知道有你在呀。”

    说着,他踮脚仰头在司寒的掌心亲了一下。

    亲完温安宁哒哒哒跑开了,他跑到车前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雪中猫猫头,画完后温安宁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画完后,他一扭头见司寒还站在那,温安宁跳起来挥了挥手:“司寒,快过来,我们回去了。”

    那边司寒像是刚有意识一般,收回手慢慢踱步过来,他走路的时候看似手放在身体一侧,实际上蜷缩的指尖一直在碰掌心,那里热意滚烫。

    温安宁刚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凭着本能,抬脚在上面亲了一下。

    原本没什么感觉的,但一直到俩人下车进屋门,司寒的表情都不对劲,尤其是一个每次进门必洗手的人,第一次没洗手就喝水。

    室内暖气开的足,司寒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最上面几颗扣子解开,露出颀长的脖颈和紧实的胸膛,他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平板,手指不时的划拉两下,页面上是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

    温安宁坐在旁边忍不住问了一句:“司寒,你为什么不洗手?”

    司寒闻言划拉平板的动作一顿,接着他继续工作,表情平静:“不想洗,有问题吗?”

    科学研究表明外出归来要洗手,尤其是吃东西之前一定要洗手,可那也是小概率事件,偶尔一次放纵应该没事。

    温安宁摇了摇头:“没,我就是问问。”

    说完,他打开平板,登录游戏准备玩。

    温安宁玩的这款游戏是市面上最流行的对抗游戏,大家在峡谷里驰骋,他还和小杨加了好友,不过小杨的等级比他高很多,俩人匹配不到一起去。

    客厅的灯光被调成了暖色调,无人看的电视正在放某综艺节目,刘婶儿和管家忙忙碌碌,俩人手上拿着小灯还有丝带,正在往墙上挂。

    游戏界面一出来,温安宁就和小杨组队,两个人开了语音,不过温安宁没戴耳机,他直接外放了。

    “是要过节了吗?”温安宁看到刘婶儿拿的彩带后随口问道。

    刘婶儿刚好听见,乐呵呵的说道:“是啊,这不还有三天就到圣诞节了。”

    “装饰一下,看着喜庆,今年过年早,过了圣诞还有20天就是春节,到时候温先生你可以和少爷一起包饺子守岁。”

    她边说边忙活,管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脸上不时露出奇奇怪怪的笑容。

    温安宁知道这个节日,但是他从未过过这个节日,确切的说他从未过过人间任何一个节日。

    “司寒,那三天后我们一起过节吧,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你跟我说,”温安宁兴冲冲的,刚说了两句,平板里传来小杨的声音。

    “宁哥,你选好英雄了吗?来吧,今晚争取上分,明天我换大号跟你一起。”

    温安宁赶紧看平板去:“来了,来了。”

    他飞快的给自己选了一个法师,调好技能后扭头继续跟司寒说话:“过节是不是要送礼物,还要出去吃饭,或者我们在家吃饭?”

    “对了,明天晚上回来后,我们俩一起布置吧。”

    刘婶儿跟着搭话:“行啊,还能买棵圣诞树,你们俩一起装饰。”

    游戏里传来开局的提示音,温安宁低头开始操控人物,电视上的综艺也提到了圣诞节,家里布置了一半,看着热热闹闹的。

    司寒的脸色突然冷下来,他站起来冷冰冰的扔下一句:“我从不过圣诞节。”

    说完后,司寒大步往楼上楼,宽阔的背影自带一股冷漠感。

    温安宁刚到线上,这么一分神人物没动,原地吃了两个伤害。

    小杨:“哥,你快跑啊,闪现赶紧用闪现。”

    小杨:“别死,撑一撑,等我拿了一血。”

    温安宁是要跑的,只是吧他对这个人物没那么熟悉,而且可能是平板太大了,不好操控,他跑的路线歪了,没回自家塔下,反而朝着草丛过去了,刚过去迎面一个人影冲过来,他再次吃了一套伤害,原地去世。

    屏幕上出现:First Blood,几个英文字母。

    敌人还在他的尸体旁原地转了一圈,平板里传来小杨嗷嗷嗷叫的声音。

    “我靠,我靠,我……”

    小杨骂了几句后,赶紧住嘴:“那什么,哥,司总在旁边吗?”

    温安宁挺歉意的:“不在,对不起啊,我丢了一血。”

    小杨:“没事,害,继续来呗,看我报复回去,你这次跟我后面。”

    刚死复活时间很短,温安宁很快就回到线上,这次他吸取教训,跟在小杨后面没再乱跑,不过温安宁一边打游戏一边分心的想,司寒怎么不高兴了。

    还有他说他不过圣诞节,是因为不喜欢这个节日吗?

    还有游戏,司寒注册后从未玩过,他的头像安静的躺在温安宁的列表中,倒是司寒用来工作和打游戏的平板方才没有拿走,就在温安宁的手边放着。

    温安宁眼角瞥到他了,他心思一动,说道:“我一会儿想换个号,你能先带我那个号升级吗?”

    温安宁:“我想让我两个号都是一样的等级,这样很好看。”

    小杨:“……,行,来吧,哥你回头多教我点技术就行了,上次你指导我思路以后,我那个程序被表扬了。”

    温安宁:“没问题,来,先打这一局。”

    已经开局打了,温安宁就没动,想着晚点再上去找司寒问问他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可是游戏这种东西吧,一打起来真的很上头,输了就想着翻盘,赢了就想着多上分。

    温安宁自己的账号上玩了两把后,他换了司寒的账号,账号上有登录信息,是温安宁的手机号。

    所以认真说下来,温安宁用的是司寒的手机号,而司寒玩的这个是温安宁的手机号,两个人身份信息还互换呢。

    他打游戏的时候,刘婶儿拿着彩带站在吊灯下,她胖乎乎的胳膊举高后看了看自己和灯的距离,又扭头去看管家。

    “管家,你来,”

    管家摇了摇头:“婶儿,那灯离地最少5米呢,我撑死178。”

    他理智建议:“要不然把彩带系在扶手上,每隔一米系一条,颜色错开,会很好看。”

    他们俩在那讨论,温安宁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发问:“司寒,不是说他不喜欢过节吗?我们确定还要打扮?”

    游戏里小杨也听到了,跟着问道:“什么节?圣诞吗?”

    “对哦,马上圣诞了,公司要给发福利了。”

    小杨:“嘻嘻嘻,宁哥,圣诞的时候你可以跟司总订个酒店,挑个主题房间,剩下的不用我说了吧……”

    温安宁毫不留情的关了语音,刚好他也死了,这次复活时间有42秒,温安宁没急着看平板,他扫了一眼刘婶儿布置的地方,最后点点头:“很漂亮。”

    玻璃上贴了圣诞老人还有麋鹿,面向院子的那扇玻璃,挂了一圈彩灯做装饰,复古落地灯架上被系了一条大红色的彩带,现在刘婶儿手里拿着一把彩带正准备找地方系呢。

    刘婶儿摆摆手:“少爷那是开玩笑呢,他很喜欢过节,每年圣诞和除夕都会布置家里,还会买礼物回来。”

    管家正在把一条绿色的彩带系在棕色的木质扶手上,鲜亮的颜色配在一起,特别吸睛,他一边忙活一边跟着点头:“嗯,是挺喜欢就是少爷一直都是一个人过节,孤零零的,还好今年有你陪他。”

    是这样啊,温安宁懂了司寒还是喜欢节日的,那他为什么刚刚说不喜欢呢?

    像是知道温安宁在疑惑什么一样,管家说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温先生您在打游戏吧。”

    “打游戏后放在少爷身上的注意力就少了,他大概是吃醋了。”

    说完后管家继续忙活,红的绿的宝石蓝,他各种颜色岔开,沿着扶手一路往上系,而刘婶儿则是四处找梯子,试图装饰吊灯。

    游戏里他已经活了,后半局游戏温安宁心不在焉的,等玩完这一局,他跟小杨说了一句后就不玩了。

    小杨:“装饰成啥样了,哥,我能有幸看看霸总的别墅吗?”

    这没什么不能看的,温安宁在微信上给对方拍了一段小视频过去。

    666:【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特别喜庆】

    两分钟后对方才回他。

    小羊肖恩:【哥,看完这个装饰后,我只想说霸总是真有钱,他也是真爱啊】

    666:【???】

    奇奇怪怪,温安宁没再跟他聊,他刚准备退出游戏,就发现有人在游戏里申请加他好友。

    对方ID:言,留言:加我,我知道是你。

    温安宁跟小杨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听对方说过,现在游戏里会有骗子,他们打着熟人的旗号,先加上好友,然后一步步骗人。

    司寒用的是他的身份证注册信息,温安宁在这里除了司寒外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所以这个人绝对是骗子。

    温安宁点了拒绝后才退出游戏。

    他准备去找司寒,但是中途被刘婶儿和管家拦住,他们俩在要不要在吊灯上弄个拉花而争吵。

    刘婶儿:“水晶吊灯上有一圈彩色的拉花,上面再挂个气球,多漂亮啊。”

    管家:“你是过节还是结婚,太俗。”

    温安宁被夹在他们俩中间,表情无措感觉说的都有道理。

    他先看刘婶儿,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彩带很受温安宁喜欢,他有点纠结:“要不然我们挂上去?过节嘛就要喜庆点。”

    “我觉得很漂亮。”

    他一说完刘婶儿瞬间挺直腰杆:“是吧,连温先生都支持我。”

    “你看看你,最近分享资源不及时,干活也不麻利,还总是反驳……”

    楼上,司寒站在栏杆边,他双手插兜眼眉低敛,大半身体隐在暗处,偶有几道柔和的光打在他右侧的肩膀上,有几分颓然。

    楼下的热闹传来,司寒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随后他又盯着空荡荡的掌心发呆。

    曾经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可以一起过圣诞,他买了圣诞树第一次学着装饰家里,然后他在过圣诞的前一周失去了那个人的消息。

    起初,司寒想着对方可能有事,所以他只是每天给对方发一条短信。

    后面他一个人坐在圣诞树旁,等了一夜也没能等到那个人。

    再后来,他彻底了失去了那个人。

    第33章

    “哎呦,就这么定了,挂个彩带再吹点气球,买俩靴子用来放礼物,到时候啊,给我们温先生戴一顶帽子。”

    刘婶儿拍板把这事定了,她指挥管家去帮忙找梯子。

    管家一脸的痛心:“好好的装修。”

    “下来吗?”温安宁一抬头看到了司寒,他跳起来挥了挥手,因为动作的原因,衣服上窜露出来一截劲瘦的腰,肚脐跟着若隐若现。

    蹦跶完见司寒没动,温安宁蹭蹭蹭跑上来,从后面一个熊扑,整个人跳到司寒的背上,他的腿勾着司寒的腰,而司寒顺势拖住温安宁的屁股。

    “司寒,来笑一笑嘛,”温安宁从后面伸手在司寒的脸上扯了扯,他拉着司寒的脸颊,扯出了一个鬼脸。

    “幼稚,”司寒一手托着温安宁的屁股,一手把他作乱的手拍下来。

    说着幼稚他却没放下温安宁,而是就这么背着他在走廊那散步,从另一侧绕了一圈慢悠悠的往卧室走。

    温安宁嘻嘻嘻的笑起来:“我幼稚你成熟,我们俩天生就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完美。”

    “对了,你在楼下时为什么说不喜欢过节?刘婶儿说你每年都会在家里放一棵圣诞树,还放任他们装饰。”

    司寒步伐沉稳,双手牢牢的托着温安宁,他半低着头让温安宁没办法看清他眼中的神色,只能听到男人略沙哑的嗓音。

    “今年我们一起过,明天晚上我们一起装饰圣诞树吧,下班后可以一起逛街,去买点小饰品挂在树上,还有你想要的礼物……”

    司寒絮絮叨叨的说着要做的事情,声音沉沉如琴音,起先温安宁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瞪着眼睛听他讲,再后面他眼皮打架,不一会儿就闭眼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不忘把头往司寒的脖颈这侧靠,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人睡着了以后,司寒的步伐更加稳重,他背着温安宁慢悠悠的回到卧室,拖鞋踩在羊绒地毯上没有一点动静,一直到被放在床上,温安宁都没醒。

    脑袋挨上枕头后,温安宁吧唧一下嘴,随即习惯性的伸手想抱点什么,他闭着眼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想要的,睡梦中眉头一皱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司寒站在床边看了半晌,唇角挂着笑,末了心情极好的拿起一侧的枕头塞到温安宁怀里。

    “乖,先抱这个,”他弯腰在温安宁的头上摸了摸,然后给他盖好被子,这转身去洗漱。

    床上,温安宁双腿夹着枕头,人体蜷缩成了一只煮熟的虾那样,头向下膝盖向上,刚好抵在枕头的两侧。

    一夜好眠。

    临近圣诞节,果然如小杨所说,公司给发了员工福利,温安宁这个半吊子员工跟着助理小姐姐一起蹭了一个福袋,袋子上印着一个温安宁不认识的二次元人物,里面装着一个脸部按摩仪。

    这种东西温安宁不太懂,但是助理很喜欢,据她所说那就是用了后能促进脸部线条紧致,利于护肤品吸收。

    “这东西真有这么好用?”下班后温安宁拎着袋子问了一句:“要是人人都用它,岂不是大家脸上都没皱纹了。”

    他的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而司寒则是把车子往车后座一扔,温安宁往副驾驶一塞,动作干脆利索,“智商税,别信。”

    说完后司寒啪的一下关上门,绕到主驾驶那边上来。

    明天是圣诞节,今天两个人决定下班后出去逛逛,顺便买点东西装饰圣诞树。

    司寒买了一棵两米高的圣诞树,最上面的树杈上挂着一顶小红帽,温安宁准备买一个圣诞老人的大靴子,在里面塞上东西。

    这还是温安宁第一次坐司寒开的车,十年前司寒没驾照,十年后一直是司机开车,他的手抓着安全带,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司寒,你技术怎么样?路上车这么多……”

    车内的温度冷了几分,司寒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越过中控在温安宁的腿上拍了一下。

    单手开车啊,温安宁的手拽的更紧了,脸上紧张兮兮的:“你,你好好开车啊,人家都是双手开车,你为什么单手呢。”

    “车上两条人命呢,做人不易,真爱生命。”

    他们今天要去老城区那边的一条老街,那边有很多小商品店,这会儿已经上了环城高速,下班后走高速的人相对较少,司寒一脚油门下去仪表盘上的数字成了125,眼看着这个数字还在继续上升,而他单手握方向盘。

    温安宁的心就像是仪表盘上的σw.zλ.数字一样,不停的上跳。

    司寒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依旧单手打方向盘,姿态闲散仿佛看不到上窜的数字一样,在数字蹦到130的时候,他才好心解释了一句。

    “温安宁,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温安宁声音带着颤栗:“什,什么?”

    司寒:“双手比单手更危险。”

    啊?

    温安宁没听过,他只知道交警叔叔说过,要遵守交通规则,双手握紧方向盘,左脚离合右脚油门,不要开太快,拒绝超速。

    现在这几条司寒全占。

    高速牌子上写着限速120,而这一路最快的时候,时速到了145,温安宁觉得车子就像是一条灵活的蛇,嗖嗖嗖的摇摆,在各个车道乱窜超车。

    托司寒的福,他们比预期快了20分钟到目的地。

    停车的时候,司寒单手打了一个漂亮的弯,车子一个漂移进了地库,温安宁在车上全程都是:(⊙o⊙)…

    他一直在想,自己好好做人养老的日子,该不会死于车祸吧。

    停好车后,司寒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他眼尾上挑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怎么样,我技术是不是还不错。”

    温安宁说道:“嗯,技术很好。”

    说完,他火速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并且距离司寒两米远。

    司寒:……

    老城区有一条著名的商业街,十几年前这边是南城最繁华的地带,后面随着政府规划变了,城市中心向外扩,这边也就逐渐没落。

    不过像是南城一中还有南城大学,本部校区都在这边。

    两个停好车后,并肩往商业街溜达,路两侧的梧桐树上挂着彩灯,每隔一段距离还能看到一排红灯笼,两侧的店铺不管是否开门,门口大多放着一棵小小的圣诞树。

    温安宁觉得他们算是把中西合璧过节给玩明白了。

    “我记得这边是不是有一家小商品店,好像是叫什么潮之类的,也不知道十年过去了人家还开不开。”

    司寒走在外侧,闻言接了一句:“是H潮吧,开着呢。”

    说完后,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又说了一句:“我是说这么火的店,没道理不开。”

    温安宁:“喔。”

    过去的店开着,他却说不上来高兴,温安宁想到了那家巷子里的烤串店,还有前几天吃的火锅。

    这两家店都有司寒去过的痕迹,如果今天的这家店也有呢?他就算是不懂人间的法则,也知道以司寒的身价,没必要去这些地方,除非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温安宁压下念头,他把手递到司寒手腕旁,后者顺手拉住他的手腕。

    司寒:“人多,小心走散。”

    温安宁:“嗯。”

    往前走了大概三十多米,两侧的人开始多起来,店铺门前喜气洋洋的,上面贴着圣诞促销打七折等。

    他们要去的那家H潮在这条街的中间,在那之前,温安宁拉着司寒从门口的店一家一家逛过去。

    第三家店是一家卖帽子的店铺,毛茸茸的毛线帽下面还有围巾,温安宁给自己拿了一个戴在头上,他的头本来就小,戴上这种帽子后,整个人只有眼露在外面。

    “我像熊吗?”围巾捂住了嘴温安宁的声音听着闷闷的。

    司寒伸手把围巾往下拉了拉,他的目光很温柔,“不像,像兔子。”

    温安宁撇嘴:“哪有兔子戴帽子。”

    司寒把他试过的帽子拿在手上,抬腿往收银台走,付完钱后也没要包装袋,而是戴在了温安宁的头上。

    浅棕色的毛绒帽子,上面有两个熊耳朵,给人戴好帽子裹好围巾后,司寒盯着他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淡,只是唇角上弯了几分,声音却很温柔:“嗯,现在有了。”

    说完,司寒继续握着温安宁的手腕,牵着他往里面走,街上人来人往,司寒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周围拥挤的人群,在温安宁的身侧形成了一片独立的空间。

    有了?什么有了?

    温安宁的右手把围巾往下了拉,露出鼻子和一双茫然的眼睛,不过显然司寒不会解释。

    这周围有一所大学也有一所中学,还有几个老小区,倒是办公楼大多搬走了,搬不走的诸如龙腾集团,也没多少人。

    是以他们俩走在街上时,温安宁看到最多的便是学生样的人,只是不管他们是男女在一起还是女女一起,或者是几个男生一起,大多穿的都特别少。

    男生穿着薄外套露着脖颈,女生上半身是羽绒服,下面绝对光腿,温安宁大为震惊。

    他悄悄瞥了一眼司寒,两个人日常多为开车出门,平时司寒穿的很少,今天是想着逛街,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浅灰色极具质感的大衣,司寒只是在人群中一站就是绝对的中心,很难有人能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反观温安宁自己,裹着羽绒服戴着可爱的帽子,身下还穿了保暖。

    司寒:“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他看到温安宁的围巾掉下来,伸手又把围巾往上拉了拉,语气严肃不容拒绝:“鼻子会冻,不要拉下来。”

    温安宁:“哦。”

    温安宁凑到司寒身边,眼睛滴溜溜的看了看,他这个样子虽然很可爱,但是却莫名让司寒想起了:贼眉鼠眼,四个字。

    司寒抬手按了按额头,状若无事的问道:“怎么了?”

    温安宁:“我就是觉得,我穿的好多呀,你看看人家。”

    周围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他就像是一个老年人,很不好意思。

    司寒淡淡的反问:“你觉得自己还年轻吗?安宁哥哥。”

    喊完后,司寒像是找到了某种乐趣似的,又喊了一声:“嗯?安宁哥哥。”

    周围乱糟糟的,商贩的叫卖生,喇叭里传来的音乐声,还有一群人从他们身边路过的说话声,各种嘈杂的声音聚在一起,但温安宁只听到了那四个字。

    他的耳根肉眼可见的变红,脖颈处也跟着热了起来,温安宁手指蜷缩,声音磕磕绊绊的眼神飘忽不定:“我,我,我心态,年轻。”

    “快走,”他拔高声音自以为很凶,殊不知自己连脸颊都红了,他就像是刚刚熟的水蜜桃。

    品相正好,倘若一口下去,绝对会爆满汁水。

    司寒眼神暗了暗,他改为揽着温安宁的腰,手掌隔着羽绒服在温安宁的腰窝处按了一下,从腰窝往下,只需要再走几厘米就能碰到温安宁全身肉最多的地方了,那里充满弹性,没人比司寒更清楚它的手感。

    “嗯,你很年轻,安宁哥哥,”司寒像是上瘾一般,又喊了一声。

    温安宁低着头十分心虚,生理上他是22岁的身体没错,但是这个世界上他的年纪已经32了,而把以前那些日月也算上的话,他要比司寒大很多很多岁。

    明明喊一声哥哥也无妨,但偏偏司寒喊出来时,让他很别扭,一股热意从心脏散开沿着血管四散,再身下的隐秘处重新汇聚。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因为司寒的一声哥哥,温安宁发现自己有了某些男人清晨才有的反应。

    见他不说话,司寒的手在温安宁腰上捏了捏:“怎么不说话?”

    温安宁干咳几声:“冷,不想说话。”

    “咦,前面有卖气球的,我们去买气球吧,买一个系在圣诞树上,”温安宁眼睛一亮抓着司寒就往那边走。

    司寒眼角带笑,任由温安宁折腾,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如果不是温安宁现在认为他们俩是好朋友一起逛街,司寒的心情会更好。

    卖气球的是两个女孩子,她们俩每个人的胳膊上系着一堆气球,两个人带着可爱的圣诞帽,穿着红色的短裙,就像是圣诞小姐姐一样。

    温安宁冲过去的时候先看了看她们的腿,要说这个冬天让他最震惊的事是什么,街上的女孩子都不穿裤子,绝对能占其中一项。

    “一个粉色的气球和一个蓝色的,”温安宁说道。

    问了价格后,司寒掏出手机扫码付钱,为了方便温安宁游戏充钱,司寒的微信上绑定了多张银行卡,付钱超方便。

    两个气球每个人的胳膊上系了一下,温安宁满意了:“蓝粉天生配,就像是我们俩。”

    这时旁边卖气球的小姐姐说道:“那个,冒昧的请问你们俩是一对吗?”

    问完后大概是怕打扰到客人,她又连忙摆摆手:“不方便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我就感觉你们俩很甜,看着特别配。”

    “当然了,好朋友之间也能相处的很好。”

    她一个人说了好几句话,像是没指望客人能回复一样,出于歉意她特意送了一根魔法棒给温安宁。

    “提前祝您圣诞愉快。”

    司寒代替温安宁回答,他的气质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这会儿却笑的温和:“谢谢。”

    说完后,司寒揽着温安宁的腰转身准备走,而温安宁则是有点疑惑,这个小姐姐刚刚的意思是说自己和司寒看着特别甜?

    所以说,两个男人之间也能说甜?可他分明记得,在他还是666号时,大家说龙傲天和红颜的互动特别甜。

    所以是时代变了吗?

    他们刚转身,就有一对父子到了摊前。

    “请问,气球怎么卖?”

    “20一个。”

    “那个,能便宜点吗?大过节的,”男人像是对砍价不太熟练一样,越说声音越低。

    虽然未回头,但是他一开口温安宁就认出来了,是自己最近遇见过几次的高设计师,他脚步未停,却扭头看了一眼。

    卖气球的小摊前,高先生牵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在局促的讨价还价。

    恍然间,温安宁的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那是在一个宴会上,觥筹交错间放声大笑,男人穿着大牌的西装,满脸的意气风发。

    温安宁晃了晃脑子,试图把画面赶出去。

    司寒看到后嗤笑一声:“温安宁,你是觉得风太大脑子进水了吗?”

    温安宁翻了个白眼,嘴角一翘不太高兴了:“我还是觉得你喊我安宁哥哥时最可爱。”

    司寒拉长尾音眼角带笑:“原来你想听我喊哥哥呀,我还能喊的更动听,你想不想听?”

    这句话充满了蛊惑性,温安宁的尾骨一麻,刚好前面就是俩人的目的地H潮了,温安宁摇了摇头:“不想。”

    说完后,他加快脚步进了店。

    店铺内的装修跟十年前一比基本没变化,进门后第一排是女生喜欢的耳饰,第二排是一些毛绒玩具之类的东西,再往里还有手账本,卡哇伊造型的碗筷之类的。

    这是一家综合性的店铺,东西很多,人-也很多。

    司寒慢一步进来,他牵着温安宁的手,把人往自己怀中拉了拉,看到店内的人流量后,他的眉毛皱了皱,“人太多了,你想买什么?我带你过去。”

    这语气……

    温安宁问道:“你对这边很熟?”

    司寒:“还行,来过几次。”

    温安宁报了自己想买的东西,然后他被司寒带着穿过人群,径直到了目的地。

    这家店铺种类杂多,物品摆放的位置没有顺序可言,如果不是经常来,是不太可能这么快找到目的地的。

    那个一直被温安宁压下去的想法,不得不被重视,在这十年间,司寒他真的一个人走遍了俩人去过的所有店铺。

    十年于他很短,不过就是做个任务而已,而在南城的那半年时间就更短了,对于温安宁过去那漫长的生命来讲不算什么。

    但这一次,温安宁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原来在他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时候,有的人数着日子一点点的度过每天每分每秒。

    第34章

    可是重逢后司寒却从没提过这些,那些等待的日子对他而言仿佛没什么,他现在就静静的站在自己旁边,陪着自己买礼物。

    他闭口不言自己的感受,温安宁突然很想知道,司寒每次一个人来这边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莫名的他的心脏一阵阵的疼。

    “礼盒要哪种,黑色的还是这种蓝色带闪光的,两种都有袋子能直接挂树上,”俩人站在礼盒区,司寒手上拿着盒子,一扭头发现温安宁脸色发白,唇角泛青,眼神空洞而麻木,身体不时的发抖。

    司寒把手中的东西一扔,几个盒子咕噜咕噜滚在地上,他没管那些,而是把温安宁拦腰抱起,大步向外冲,那两个碍事的气球被随意的丢弃在店内。

    店里的客人见状赶紧让路,还有热心的路人问需不需要帮忙,司寒没理会他们,用尽最快的速度抱着温安宁往外面冲。

    这个点,街上的人流更多了,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他们俩是逆行,司寒还抱着人,走的相当艰难。

    “我没事,”外面的冷风让温安宁的大脑清醒了片刻,他拉了拉司寒的胳膊,小声开口:“我刚刚心脏有点难受,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司寒脚步未停,脸上带着寒霜,语气不容拒绝:“我们去医院。”

    温安宁是真觉得没事了,虽然现在鼻子还有点酸,但是身体没什么事,可是司寒并不放心。

    抱着他的手臂沉稳有力,身前的胸膛处传来滚滚热源,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司寒出众的下颌线,以及男人眼底的那波焦急。

    温安宁不再说话,他乖乖窝在司寒怀中,任由对方抱着自己。

    或许他真的病了,要不然心跳为什么会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甚至还出现心脏阵痛的情况呢。

    回到车子的时候,俩人只用了来时的三分之一时间。

    上车后,司寒先打了一个电话,随后车子嗖的一下驶出,朝着目的地飞奔而去。

    路上司寒面若寒霜,手背上青筋凸起,车内的温度很低,温安宁几次张了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们去了司氏旗下的一家私人医院,车子刚停好就有医护人员冲过来。

    温安宁被他们强制性的按上担架,享受了一把深夜急诊室的待遇。

    各种精密的仪器在身上照射,冰凉的针头扎进身体,温安宁眼睁睁看着红色的血液被抽出,抽完后胳膊上的针孔提醒他一切都不是错觉。

    做人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自己身体流血又是一种感觉。

    “我真的是个人了,活生生有血有肉会疼还有各种情绪的人类,”温安宁心想。

    私人医院一切流程都是VIP待遇,等温安宁做完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衬衫还在裤子外面没塞进去,衣袖也被挽起,他边走边整理皱乱的衣服,走廊内静悄悄的,他刚一抬头就看到了司寒的身形。

    他靠在墙壁,高大的身体微微弓起,右手指尖夹着一根未燃的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惨白的灯光笼罩着他,莫名的温安宁又感觉心脏有点麻。

    “司寒,”温安宁喊了一声,然后哒哒哒跑过去,环上司寒的腰埋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嗯,我在,”司寒在温安宁背上拍了拍,然后把那根烟怼进裤兜。

    温安宁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我没事,医生说我身体特别好。”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温安宁的话音刚落,就有医生从检查室里出来。

    来人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他的眼角周围并无任何皱纹,眼神明亮,可偏偏头发却是白色的。

    不是传统老人那种灰白色,而是一种更为透明的更偏银色的白。

    “初步来看,身体没有大问题,就是有点缺乏运动,没事多动动,更详细的问题,明天才能出报告,”他翻了翻手上的两张片子说道。

    “至于说的心脏问题,我们详细做了一个检查,目前来看也是没问题的,后续可以多观察,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问题,以及家族有无心脏病史。”

    温安宁摇了摇头:“没有病史。”

    这话他说的略心虚,他们家就他一个人,哪里来的家族呢。

    “嗯,没事的话可以走了。”

    说完他把片子装进袋子里,东西递给司寒,说话时公事公办带着一股疏离感。

    司寒眉头皱起,“确定吗?”

    “既然没问题,他为什么会脸色发白心脏不舒服?”

    这话带着浓浓的质疑,医生看了他一眼,明明不高兴却还是解释了几句:“引起脸色发白的原因有很多,身体原因亦或者是心情原因,请问病人有受过刺激吗?”

    “一系列检查下来,身体没有问题,建议您关心一下病人的心理健康。”

    听到这话温安宁瞪大了眼珠,人都惊到了。

    司寒若有所思。

    医生走了后,俩人也往电梯厅走去,来的时候温安宁被一群人推着,这会儿才看清医院内部的装饰。

    跟他去过的那家市医院不一样,这边装修更为简单奢华,墙面上挂着几幅看起来就贵的画,而且走廊内的椅子是金属的,他摸了一把后感觉椅背是热的。

    像是知道他想什么,司寒说道:“椅背带加热,冬季避免寒凉。

    温安宁:”哦,真有钱。“

    “安宁,你。”

    “医生保养的可真好。”

    两个人几乎是同步开口,只是温安宁的话让司寒眉毛一挑,那双美艳的眸子里带着疑惑:“你说保养?”

    温安宁:“是啊,他头发白了年纪最起码也要五六十岁了吧,但是露出来的小半张脸却看着皮肤紧致,眼角无皱纹,这不是保养的很好吗?”

    这个理论,司寒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电梯门开了后,温安宁发现电梯内的镜子光可鉴人,一看就很新,想来就算不是新买的电梯,日常也没少打扫。

    司寒按了1楼后,透过镜面望着温安宁,幽幽开口道;“安宁,除了苍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方法能让人头发变白。”

    温安宁啊了一声,接着想到了以前经过的那些世界,龙傲天曾经因为受到极大的刺激,一夜白头,还有修真时因为耗费内力过多,也有一夜白头的例子。

    他说道:“因为伤心而一夜白头?”

    这会儿电梯已经到1楼了,司寒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人往外走,他高大的身体走在前方,头微微侧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司寒说:“不,染发。”

    温安宁:……

    “哦。”

    回去的路上,司寒开车温安宁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他的手不时的在心脏的位置按来按去,这会儿他心跳平稳,没有任何的起伏。

    那些酸胀和疼痛,像是他的错觉。

    司寒眼角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搭在温安宁大腿上,“心脏难受?”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在温安宁的大腿上一下又一下的摸着。

    青年的大腿内侧有一块软肉,隔着裤子摸触感也不错,而且摸这里的时候,温安宁的耳朵会泛起红意,司寒发现后就特别喜欢摸他。

    温安宁摇了摇头:“不难受,我就是觉得很神奇。”

    快到三环了,车辆逐渐变多,司寒盯着前方路况,随口问道:“什么神奇?”

    温安宁却并未开口,他只是两只手抓着司寒的右手,开始把玩他的手指。

    司寒的手指甲修建的圆润干净,指腹和掌根那里有一层薄茧,不影响美观,但是摸起来有点扎手。

    后半程路程就在安静的氛围中度过,等俩人到家时刘婶儿已经休息了,只有管家守在客厅,看到他们后管家接过外套去挂好,同时指了指客厅。

    “先生,这些都是刘婶儿弄的,”管家迅速撇清关系。

    奢华的吊灯上被挂了一圈红色的像是结婚时才会用到的拉花,价值六位数的落地灯架上也被挂上了丝带,玻璃上喜字和圣诞老人交替出现,天花板上还飘着几个氢气球。

    茶几上有一包未打开的气球,充气筒就在旁边,茶几上有几个气球。

    管家移开视线没去看那堆东西,他语气尽可能的平稳:“刘婶儿说地上吹点气球,热闹。”

    是挺热闹,就是这种布置和这栋庄园格格不入,像是乡村大舞台突然被搬上了国家大剧院。

    管家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结果却听到温安宁在那一个劲的笑。

    “好漂亮,这就是节日气氛吗?我喜欢,”温安宁跑到沙发边,拿起一个气球放到嘴边,鼓着腮帮子就吹。

    吹完他捏着口,朝着司寒挥了挥手中的气球:“司寒,快过来玩。”

    司寒眼角带着笑意,人也暖了不少:“嗯,来了。”

    刚走了一步,司寒又停下来回头说了一句:“刘婶儿布置的很好,这个月给她多发半个月工资算是奖励。”

    说完后看到前方温安宁的小脸,司寒笑意加深,再次改口。

    “不,发一个月吧。”

    管家:“……,好的。”

    反正圣诞节,作为老板和非正式秘书,俩人都可以不上班,他们也不着急睡觉,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开始吹气球。

    温安宁吹了后,用手在上面按了按,气球被挤压后逐渐变形,眼看着那层外壳越来越透明就要爆炸了,温安宁又在这时候突然松手,如此反复,他玩的不亦乐乎。

    而司寒坐在一旁,任劳任怨的当一个吹气球的工具人,就这么笑看温安宁折腾。

    俩人还拿起茶几上的红纸,用来叠了一个三角帽子,温安宁自己戴了一个,又抬手给司寒戴上。

    管家眼睁睁看着,一向不喜乱扔东西的少爷,把折纸用剩的碎纸弄到沙发上,他还夸室内布置的好看,要给人加工资。

    在这一瞬间,管家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电视上说的:恋爱脑和枕头风。

    “看镜头,”温安宁打开手机半靠在司寒怀里,举高手机后,对准后面。

    司寒微微扭头他眼角带着笑意,只是视线却没看镜头,而是落在温安宁的头上。

    咔嚓一声,温安宁拍了一张照片,拍完后温安宁美滋滋的发了朋友圈。

    “虽然我朋友圈人少,但是我看网上的人都在说,遇事先发朋友圈,要学会记录生活,哎,就是可惜了我们俩买的气球,不过幸好家里还有。”

    发完后温安宁在那边碎碎念,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特别好玩。

    这样啊……

    司寒眼睫颤抖了几下,过了会儿他打开手机,翻到温安宁的朋友圈,把那张照片保存到相册里,然后他重新打开朋友圈,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条朋友圈。

    司寒:【圣诞将至,小朋友很高兴】

    他发的时候,温安宁就在旁边,看到后指着屏幕上的用词,温安宁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说小朋友?”

    “我明明是你的好朋友,而且我不小。”

    他说的一本正经,但是司寒听到不小这两个字,视线习惯性的下移到温安宁的腿间,他干咳两声赶紧解释:“小朋友年纪不一定小,可能是指在旁人看来,不管他多少岁都跟孩子一样,愿意宠着他。”

    温安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吹自己的气球玩。

    管家去休息了,偌大的客厅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温安宁一个人在那玩,明明应该‘32岁’了,他却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一样。

    司寒右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半边身体斜斜的窝着,他盯着温安宁的侧脸,再次问道:“安宁,在街上的时候,你为什么难受?”

    “去掉生理上的,就只剩心理上的,你想到了什么,竟会难受的心脏疼。”

    他的手指紧紧抓着沙发靠背,圆润的指甲在靠背上留下一道抓痕,可他面上却一片平静,司寒甚至还上前一步,用左手帮温安宁捡起掉落的红纸。

    温安宁低着头,慢吞吞的说道:“想到你了。”

    “什么?”饶是司寒也忍不住露出诧异的表情。

    温安宁抱着气球,想到了专家说的话,好朋友之间不能有隐瞒,有任何想法都要和朋友沟通,高兴的不高兴的事情也要和朋友说,这样才能加深心灵上的感情。

    这么想着,他整理了一下措辞,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司寒,我前两天无意间去了市中心那家烤串店,老板说你这十年经常去那边吃东西。”

    “还有我们去的火锅店,今天去的店铺。”

    “司寒,这十年你是不是一个人走遍了所有我们去过的地方。”

    他没说后续的话,司寒已经懂了,他的手一点点的从靠背上滑落,眼中的错愕被另外一种复杂的、温安宁看不懂的情绪代替。

    好半晌司寒才开口:“嗯,我去过。

    第35章

    他承认的太过干脆,倒是让温安宁的话堵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被司寒从后面抱住,肩膀上蹭过来一颗脑袋,温安宁把脸颊贴过去,两个人亲昵的靠在一起,像是在□□。

    “安宁。”

    “嗯。”

    “宁宁。”

    “嗯?”

    “宁……”

    温安宁起先还会回应,后面发现司寒没有事,他就嗯嗯两声特别敷衍,继续进行气球大作战。

    后面温安宁玩累了,是被司寒抱回去的,他窝在司寒的怀里,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没过多久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圣诞节,按照国家定是没有假期的,但是司氏集团福利好,公司给放半天假,从下午开始就休息了。

    司寒和温安宁理所当然的翘了上午的班,俩人早上九点半起床,温安宁被拉着溜了溜腿后,又喝了杯牛奶当早餐当早餐,然后温安宁就跑过去找刘婶儿了。

    昨晚上的气球还剩下一大半没吹,温安宁接了这项活,不过气球多了以后,他的脚一动总是能踩到气球,客厅里时不时的传出来:嘭嘭嘭的声音。

    “很活泼,我曾以为……”陈柏意踏着暖阳进来,他脱下大衣顺手递给管家,和司寒一起站在客厅的入口处,远远的看过来。

    司寒在室内只着一件浅色的羊毛衫,略紧身的款勾勒出的优越的身体线条,他端着咖啡优雅的抿了一口,“以为什么?”

    陈柏意摇了摇头:“没什么,你高兴就好。”

    司寒鼻孔里哼出一声笑意,他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才对陈柏意说道:“走吧,时间还早玩两局。”

    地下不止有影音室,还有台球和乒乓球桌,陈柏意来了斗志:“好啊,来点彩头。”

    司寒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车库里有一辆慕尚,赢了你开走。”

    陈柏意:“那行,今天我输了车钥匙给你,我打车走。”

    说完后,司寒确实晃了晃手指,“不用。”

    陈柏意挑眉:“那你要什么?”

    司寒:“暂定,你先赢了我再说。”

    这么说来的话,陈柏意的斗志彻底被激起,“来,谁怕谁。”

    他们俩沿着楼梯下去了,温安宁抬头的时候刚好瞥见了一个背影,他知道今天有司寒的朋友来跟他们一起过节,所以看到陈柏意的背影也没意外。

    不过,温安宁吹着气球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问了一句。

    “刘婶儿,我记得你说过除夕的时候,司寒也是一个人过,他的家人呢?”

    温安宁虽然做人的时间短,但他跟龙傲天的时候,每次到了节日,龙傲天都会回家找亲人,哪怕那些亲人并不是龙傲天真正的亲人。

    用龙傲天的话来讲那就是:血缘枢纽很神奇,到了节日总会额外的想念那些血脉相连的亲人。

    刘婶儿叹了口气,她把充气筒塞到温安宁的手里,“温先生别问了,你好哈陪着少爷就行了,你陪着他,少爷会特别高兴的。”

    温安宁想了想龙傲天穿越时的那些身体,一般来讲,豪门继承人家庭方面肯定有问题,还是那种狗血大戏,难道司寒也这样吗?这或许是有钱人的通病……

    他的小脑袋瓜忍不住的发散思维,脚下一动又是一串的嘭嘭嘭,气球接二连三的爆炸,连在花房浇水的管家都被震过来了。

    “怎么了,厨房炸了?”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拿着不知道从哪顺的水桶。

    温安宁:……额

    他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是我一直在踩气球。”

    说完他眼睫颤了颤,头微低不太敢去看管家。

    后者扫了一圈后,见真的没事,把水桶一扔,双手捧心给自己顺气:“没事就好,你们继续。”

    刘婶儿切了一声,她手上动作飞快,平均四十秒一个气球,虽然被温安宁踩烂了不少,但这会儿地上依旧密密麻麻的全是气球。

    “浇什么花,你来干活,我去准备午饭,客人都来了,先生说了中午吃烤肉,”刘婶儿又扎好一个气球后,拍拍手站起来,她招呼管家过来干活,自己准备走了。

    管家没有异议,乖乖过来了。

    烤肉吗?温安宁眼睛亮了亮,对这顿午饭充满了期待。

    节日要到晚上过才有仪式感,中午他们一起吃的烤肉σw.zλ.,到了下午温安宁和司寒趁着天好,在庄园内溜达,这里太大了,后面很多区域温安宁还没去过呢,而陈柏意则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时不时拿手机抓拍几张照片,像极了跟班。

    “司寒,你以前都是怎么过节的?”温安宁问道,“刘婶儿只说你过节,又不肯跟我说你是怎么过的。”

    他的声音有点点嫉妒:“是不是有其他人陪着你,不过,你以后只有我了,也只能有我。”

    这点小小的占有欲,让司寒笑了,他点了点头:“嗯,只有你。”

    “过去,跟现在没什么不一样,”司寒眼睫微垂敛去了眼底的神色,俩人绕过假山看到了人工湖的另一侧,湖水并未结冰里面还有鱼在游,司寒栏杆旁挂着的袋子里,抓了一把鱼食出来递给温安宁:“你可以喂喂它们。”

    喂鱼这种事温安宁还没做过,他把鱼食抓着掌心,学着司寒的样子先撒了一半下去。

    鱼食到了湖面后,下面的鱼儿闻着味游过来,打头的是一尾漂亮的红色锦鲤,阳光照在水面上,鱼鳞泛着耀眼的光,鱼尾跃动时带起阵阵水花。

    温安宁见状索性把手中的食物全撒下去,越来越多的鱼聚集过来,水光潋滟波纹晃动。

    见他玩的上瘾,司寒便又抓了一把鱼食,“还要吗?”

    “要,”温安宁美滋滋的抓了,继续投喂,然后趴在湖边欣赏那些鱼。

    喂完后趁着锦鲤在吃东西,温安宁站直身体双手合十,他见司寒不动,催促了两句:“快啊,你也一起祷告。”

    “网友说,看到锦鲤要拜拜,会好运加身。”

    说完,温安宁双手合十眼睛闭上,特别虔诚的开始许愿,阳光落在他身上,衬的温安宁脸上的绒毛仿佛都在发光。

    司寒已有十年未曾拜过任何寺庙或者道观,这会儿他或许是被温安宁感染了,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的闭眼许愿。

    俩人许愿后,继续往前走,路上温安宁笑道:“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等实现愿望后,我就奖励给他们一池子的鱼食。”

    司寒反问:“那若是没实现呢?”

    “额,”温安宁卡了一下,“也给他们鱼食吧,毕竟人家打了白工。”

    噗……

    陈柏意在后面刚好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在司寒警告的视线扫过来时,懂事的后退躲远点。

    除了人工湖,花园里还有个草坪,天好的时候可以弄露天烧烤也可以踢球。

    这一片地区全溜达下来,温安宁感觉自己的腿要溜细。

    “中午准备了烤肉,吃完饭天好,我们可以出来打球,后面还有一个篮球场,你要是不喜欢篮球的话,也可以游泳,或者我们提前拆礼物。”司寒边走边提议,他的唇角始终挂着笑意,眼中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晚饭刘婶儿会做烤鸡,配着啤酒听说味道很不错。”

    走了这么久温安宁有点热,他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带着汗珠,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开,衣服要脱不脱的,手指勾着拉链玩,耳朵听着司寒在那说过节的准备,不时的补充两句。

    “除了打球,下午我们三人还可以斗地主,我们俩肯定能赢陈先生,赚的钱给你买礼物,”温安宁压低声音,“家里有麻将的话,拉上管家一起打麻将也行,小杨跟我说麻将特别好玩。”

    “反正不管玩什么,我们都是两个人,肯定能赢。”

    他刚说完,后面传来陈柏意不满的嚷嚷声:“我还在呢,前面两位注意点。”

    “呵,谁赢谁还不一定呢。”

    司寒轻笑:“好啊,我们肯定赢他。”

    陈柏意翻了个白眼:“切……”

    几个人说笑着往主楼走,这温安宁走在最前面,像是个领头人,陈柏意上前几步和司寒并行,他看到温安宁的走路姿势后,摸了摸下巴,一脸的惊讶。

    “厉害啊,每步都是一样的大小,就这走路标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部队训练出来的呢,哦不,机器人也能做到。”

    司寒倒是知道一些内情,他再次骂了一遍特殊部门。

    嘴上说的却是:“个人习惯而已,他强迫症。”

    陈柏意懂了:“这样……。”

    他拍了拍司寒的肩膀:“行,苦了你了大兄弟,不过我看你乐在其中。”

    他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话,也没个后文,司寒瞥了他一眼后没搭理这人,而是继续慢悠悠的溜达,不远不近的跟着温安宁。

    靠近主楼后还未进去温安宁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除了肉香外,还有一股独属于面食的香味。

    是刘婶儿在做花卷,烤肉配花卷很奇怪的搭档,但是温安宁超喜欢,这样一来肉和面食他都能吃上了。

    “温先生,少爷呢?”看到他一个人,管家问了一句。

    温安宁往身后指了指:“后面。”

    说完后,他越过管家往屋内走,进去后温安宁熟门熟路的直奔餐厅,想要去找点吃的。

    只是刚拐进客厅,他就愣住了,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明明是个男性却有一副温柔的长相,仿佛天生自带善意,让人看了后很难生出抗拒的心。

    他闲散的坐在沙发上,身上没有局促感,温安宁猜对方跟司寒可能关系很好。

    不过,他的头发虽然是全黑,但是眼角却有些微的皱纹。

    温安宁的脚步硬生生踩了刹车,他朝着对方点点头:“你好。”

    人看到他了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站起来朝着温安宁伸手,特别温柔的说道:“你好,我叫温言青,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温安宁迟疑了一下:“你是说我们见过?”

    俩人都姓温,再想想自己不能凭空出现,退休前主管好像说过,会补好所有的bug,只是那会儿温安宁以为他是个孤儿设定之类的,他打量了一番对方的穿着,心想难道主管看在他天天加班的份上,良心终于过不去了,给他安排了一个豪门少爷被找回的剧本?

    管家给他们端来了喝的,温言青面前一杯刚泡好的大红袍,温安宁面前是一杯泡着葡萄干的热牛奶。

    “谢谢,”温言青双手接过,他把杯子放在手边,抬头朝着温安宁笑了:“过来坐呀,我知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我们确实公事过很长一段时间。”

    啊?温安宁更懵了,他僵硬的走过去坐下,眼中充满了警惕,周身带刺的样像是受到了攻击的小动物。

    一起公事过难道是他的同事?可是不应该啊,一个世界只允许一个系统化人养老,这是硬性规矩,而且做人生命短暂还很累,一般没人会这么选。

    看他这样,温言青倒是笑了,“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坏人。”

    “我猜到你受影响可能失忆了,虽然做过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看到后还是有点难过,”温言青说到,他从兜里掏出一个证件,“看了这个你或许懂了。”

    “安宁,过来,”司寒带着怒意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喊了一声,温安宁立刻站起来跑过去,乖乖站在司寒身边,他像是找到了归属一般,“司寒,他说认识我,还说我失忆什么的。”

    对方扯出这么一句的时候,温安宁差不多确定他在胡说了,他一个系统化人的存在,失没失忆自己能不知道吗。

    温安宁说完后,发现司寒呼吸急促,脸上除了怒意外,好像还带着一点恐慌?

    他赶紧伸手在司寒的背上拍了拍,不停地帮他顺气。

    “别气,别气,既然你不高兴,我们把他赶出去就行了,”温安宁说道,小脸上满是紧张,“科学研究表明,生气对肝不好,你要长命百岁,爱护身体。”

    那边温言青也跟着站起来,他无奈的摊开双手:“至于吗?好歹我也是你舅,我们有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

    他刚走两步,试图过来,就见司寒开始拉着人后退,眼中的防备特别明显,“行行行,我不动了。”

    几个人就这么隔着三米的距离,形成了一个三角的对峙关系。

    温言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再次拿出证件,只是这次他没打开,所以温安宁只能看到外面的国徽图案。

    “安宁,我想跟你聊几句可以吗?聊完我就走,有关你的身份……”

    司寒抢在温安宁之前开口,语气十分冰冷:“不可以。”

    他一手揽着温安宁的肩膀,一手向外做了个请的姿势:“不送,安宁现在不方便见人。”

    这人一来提的又是失忆又是身份的,还说公事,温安宁的心脏怦怦跳,他想这大概就是龙傲天说过的紧张加心虚吧。

    温言青:“你不能替他做主。”

    温安宁秒回:“能,司寒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说完后,他的头在司寒的肩膀上蹭了蹭:“司寒,我们上楼吧。”

    司寒一瞬间笑了:“好。”

    两个人转身旁若无人的上楼,直接忽视了温言青,而他也只是再次扶了扶滑落的眼镜,那双看人总是温和的眼中划过了一抹优思。

    就在他们的背影快要消失在楼梯间的时候,温言青扬声开口:“司寒,我只是确认他的安全,而且他的身份和能力,能给国家做更多贡献,你不能一直阻扰我们见面。”

    这次回答他的是温安宁,温安宁扒着司寒的胳膊,只露出一半张脸,他语气坚定:“没有阻扰,是我不想离开司寒。”

    “我要和司寒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他说的尤其大声,像极了电视上告白时小青年吼出来的样子。

    刹那间司寒悲喜交加。

    第36章

    卧室的门砰的一下被关上,温安宁被司寒抵在墙壁上,被迫仰着头看他。

    两个人都短暂的把陈柏意这个客人忘了。

    “司寒,你弄疼我了,”温安宁小声说道,他的肩膀被司寒压着,脖颈处隐约可见一块红痕。

    “抱歉,”司寒松开了一些力道,但是依旧禁锢着温安宁。

    两个人就站在门口,彼此对望,这么近的距离,温安宁能清楚的看到司寒眼底的慌乱,还有男人额头上那几滴并不明显的汗珠。

    他下意识的抬手覆上司寒的眼睛,温热的掌心下有睫毛扫过,柔软的毛发刮着温安宁的掌心,酥酥麻麻的这感觉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恐慌,但既然是因为楼下那个人,那我以后不见他就是了,只要他出现我们就赶他走,反正我也不太喜欢他。”

    温安宁说完后,才把手掌移开,移开的时候他没有一下拿开,而是掌心从眼睛一路向下,摸了摸司寒高挺的鼻梁还有他细腻的脸颊。

    最后擦着薄削的唇到了下颌。

    彻底拿开的时候,他的掌心湿漉漉,是方才蹭到唇边的时候,司寒的舌尖从上面扫了一下。

    司寒唇角动了动,还未出声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少爷,刘婶儿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另外温言青先生走了,走之前他给您留下一个信封。”

    午饭是温安宁期待已久的烤肉,不过这会儿显然俩人都没什么胃口。

    司寒低头攫取温安宁的视线,问了一句:“要下去吗?”

    温安宁说道:“或许可以过十分钟。”

    司寒唇角勾了勾,扬声回答:“我们十分钟后下去。”

    管家应了一声,无声的褪下了,二楼重新恢复安静。

    原本这个姿势没什么,但是室内安静下来,心情平复后,温安宁感觉哪哪都不太对劲,他和司寒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过近了。

    想什么,他就说出来了,司寒听后轻笑一声,不仅没拉开距离,反而欺身而上,手肘撑在温安宁的脸侧,两个人几乎鼻尖抵着鼻尖。

    “这样呢?近吗?”司寒沙哑的嗓音响起,他说完后不待温安宁回答,双腿强劲的挤进温安宁的腿间,进一步拉进两个人的距离,“又或者是这样。”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温安宁整个人被笼在司寒的怀中,只能被迫的接受退无可退。

    或许是今天突然出现的人刺激到了司寒,也或许是他不想再等了,司寒一步步逼近,他一手摸着温安宁的脸颊,另外一手撩开温安宁腰间的衣服,手掌顺着裤子一路向下,停留在腹下。

    只需要再前进三公分,他就能碰到眼前人最脆弱的部位。

    内裤被人扯住,温安宁身体瑟缩了一下,他眼神飘忽想要躲开,却被司寒捏住下巴,只能被迫抬头看向对方。

    对视的时候,温安宁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陌生的莫名让他有点害怕的情感。

    司寒手上扯着温安宁的布料边缘,薄唇擦着温安宁的耳朵边开口,沙哑的嗓音顷刻间进入温安宁的耳膜,他说:“你会和朋友这样吗?”

    “又或者是这样?”

    现在的姿势像极了俩人互帮互助那会儿,但是又有些许的不同。

    人被司寒控制住,仰视的角度让他的脖颈线条被拉长,温安宁心里觉得怪异,不过他把这归结于正常反应,他下意识反问:“难道不会吗?”

    “专家说过,好朋友间亲密无间,会互相帮助解决生理和心理的需求,我们在做的难道不是好朋友会做的事?”

    他已经有了反应,但是眼神真挚而茫然,就像是真的在讨论朋友之间应该怎么做的问题。

    在这一刻,司寒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

    他的唇张了又张,最后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算了,吃饭去吧,别让陈柏意等太久。”

    上一秒还在质问自己的人,下一秒突然松开,温安宁哦了一声,然后让开位置,让司寒先出去。

    他想了想司寒今天的问题很奇怪,难道自己做错了?

    温安宁走在司寒的身后,低着头边走路边玩手机,他打开浏览器重新输入问题,“好朋友之间如何加深感情。”

    搜索结果第一条:朋友之间亲密行为是很正常的,这里的亲密行为是指但不限于:互帮互助,同睡一张床,同用一副碗筷……

    温安宁把所有结果都扒拉下来,又想了想自己的做法,嗯,这里面说的他一条都没漏,所以他没做错,大概是司寒心情不好被刺激了,所以才这样。

    都怪那个该死的客人。

    刚到一楼拐弯处,还没下楼梯温安宁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他鼻子闻了两下眼睛一亮,哒哒哒的跑下来。

    “刘婶儿,肉可以吃了吗?”人未到声音先至。

    刘婶儿乐呵呵的:“好了,洗手来吃就行了。”

    装修偏现代化的高档餐厅内,被挂满了艳丽的彩带,橱柜旁还放着一棵只有一米的小圣诞树,餐桌上放着烤肉盘,每个椅背上都被挂了气球。

    温安宁进去后哇了一声:“好漂亮啊,很有节日的氛围。”

    刘婶儿正站在桌边拿着夹子给肉翻面,她乐呵呵的:“对吧,我也觉得很喜庆,这才像过节。”

    陈柏意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那,嘴角抽搐了几下,看到司寒后小声的哔哔了一句:“你真觉得这布置很漂亮?”

    司寒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在废话的眼神。

    庄园内的装修找的是著名设计师,每个物件都价值不菲,就连用的碗一个也有上百元。

    现在这里被弄成了乡村大舞台,陈柏意朝着司寒竖起一个大拇指,由衷的说道:“活该你有老婆。”

    温安宁本来正在往盘子里倒调料,他最喜欢吃烤肉蘸料加一点花生碎和辣椒面,一口下去那味道绝了。

    他手一抖,料撒在桌面上,温安宁扭露出疑惑的表情:“谁有老婆了?”

    陈柏意挑眉:“难道你和……”

    “咳,”司寒突然咳嗽一声,接着他的手肘一抬,状似不经意的在陈柏意的脸上怼了一下。

    坚硬的手肘怼到他柔嫩的脸上,把他的脸颊怼进去一个坑,同时牙齿一酸。

    “啊,嘶,”陈柏意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牙酸他的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泪水,他左手抽了张纸巾擦眼角,右手捂着脸,表情扭曲像是吃了一颗酸柠檬。

    温安宁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陈柏意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司寒:“我没事,穿着衣服手肘没被磕到。”

    温安宁这才放心继续低头调料。

    陈柏意:……

    行,敢情他就是个多余的。

    烤肉滋滋滋的冒着烟,温安宁站在刘婶儿旁边,眼睛盯着肉,时刻准备拿。

    趁没人注意这边,陈柏意扒拉一下司寒的衣服,换来司寒无比嫌弃的眼神。

    “兄弟,你为什么不让我开口。”

    司寒慢条斯理的用热毛巾擦手,他每根手指都像是在发光,可惜该欣赏他的人这会儿的视线在肉上。

    擦完后司寒才搭理陈柏意,“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陈柏意一脸的卧槽,他眼睛挤了挤,大概意思是说:你们俩都睡一张床这么久了,换成女生崽都该出来了,结果你说不是那种关系。

    他又挤了挤眼:“你是不是渣。”

    司寒懒得解释,刚好管家端来两盘水果,司寒随手拿了一块瓜怼陈柏意嘴里:“少说。”

    “哦,也少吃,安宁喜欢牛肉。”

    陈柏意:……

    行呗,隔壁老陈无辜被打还要被苛待肉,果然啊人不如新。

    放下东西后,管家没立刻出去,他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司寒,“少爷。”

    很普通的信封,外面连封胶都没,甚至还带着褶皱,司寒点了点头把东西接过来。

    “什么啊?”陈柏意探头看了一眼,狐疑的说:“该不会是你的表白信吧。”

    司寒没搭理他,把信封叠了叠放在裤兜里,叠的时候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卡片,大概身份证大小。

    司寒表情不变继续把东西往裤子里塞。

    “来,刚烤好的牛肉,”温安宁端着一盘冒尖的肉过来,牛肉上的香菜都被挑干净了,只有洋葱做为配菜。

    放好后,他又拿了一盘过来放到陈柏意的面前,乐盈盈的说道:“陈先生,这是您的。”

    两盘肉一盘快要冒尖了,而且烤的火候刚好;相反另外一盘,偌大的盘子只装了中间一点肉,上面还有一块肉糊了。

    陈柏意眼皮一抽:“我说,安宁弟弟,你这双标的也太明显了吧,好歹我也是客人。”

    “我比你大,”温安宁先纠正对方的称呼,随后说道:“你是客人所以我帮你盛了,但司寒是我最好的朋友,好东西我肯定先给他。”

    他说的理所当然,让人无法反驳,陈柏意只得低头安静吃肉。

    司寒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他的手越过桌子抓住温安宁的手腕,“坐下,一起吃。”

    “也行,反正这么大一盘,我们俩吃完差不多第二盘肉就好了,”温安宁美滋滋的想着,“好朋友就要一起吃肉,用一个盘子,这样我们感情更深。”

    说着,他用筷子先给司寒夹了一筷子肉,然后才给自己夹,吃饭的时候特别高兴。

    司寒没敢想温安宁笑里的意思,他低头把肉塞嘴里,麻木的咀嚼着。

    这顿饭,刘婶儿烤了牛肉,还烤了五花等其他的菜,不过温安宁只喜欢吃拌好的烤牛肉,他一个人干了近一斤。

    吃饱后,温安宁想到专家说的话,好朋友要无惧亲密。

    他拉着司寒的手腕准备散步,走的时候温安宁是这么说的:“在楼上的时候,你问我朋友之间能做什么,还说朋友会那样吗,我查了专家说了可以。”

    “司寒,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俩理应一起出入,我想了一下,你会质问我,可能是心底不安。”

    “现在开始,我们俩不管走到哪都手牵手,这样能安心了吧。”

    他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还把手机搜索页面展示给司寒看,那上面的言论司寒十分熟悉。

    司寒喉结滚动,嘴里发苦,只能沉默的点头。

    陈柏意晚一步出来,听到了温安宁的言论,顿时朝着司寒投去同情的眼神:爱上了钢铁直男,活该。

    “刘婶儿,还有什么需要装饰的,我来做,”陈柏意嘲讽完,转身去找刘婶儿了,他随手把椅子上的气球薅下来拿在手上,刚走了两步气球的口被他解开,他又没拿稳,漏了气的球开始满屋子飞。

    刘婶儿气的胖乎乎的五官都变形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玩,”温安宁迈步出去前看到这一幕,开始大笑,他拉着司寒的手腕,一脸的兴奋:“我们也去试试吧。”

    他只试过踩气球,还没试过放气呢。

    司寒的手摸了摸裤兜,他不动声色的推开温安宁,温声开口:“你过去玩,我先去书房处理一点工作。”

    温安宁闻言也不玩了,“算了,我跟你一起去书房,说好的朋友要在一起。”

    “走吧,”他走了两步,见司寒不动,还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胳膊。

    这一瞬间,司寒再次体验到被砸脚的感觉。

    “不用陪我,让客人一个人在楼下总归是不太好,”他把陈柏意扯出来,伸手在温安宁的头上摸了摸,嘴角勾着笑意:“况且,我们俩的感情无需这么做。”

    “我永远是你最,”好朋友几个字哪怕是谎言,对他来说也太过烫嘴,他舌尖在上颚绕了一圈后说道:“最在乎的人。”

    俩人在楼梯间站着,餐厅那边气球噗噗噗飞的声音不停传来,还有刘婶儿的怒骂声,温安宁盯着司寒看了半晌,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点点头。

    “好,那你快点忙完来玩。”

    “我走了,”说完,他踮脚在司寒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亲完温安宁转身往客厅跑,他捡起地上的气球,松开口开始放气,看着气球在屋子里飞一个劲的傻乐。

    司寒抬手摸了摸额头,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他边摸额头边迈步上了台阶,一直到过了转弯处,一楼的情景消失不间,司寒嘴角的笑意也没了。

    他站在楼梯上,身体斜斜的靠在冰凉的扶手上,头顶的吊灯散发出柔和的暖色光芒。

    那封信被掏出来,司寒打开后最先看到的是一张叠好的纸,然后又倒出来两张卡片。

    一张南城银行的银行卡,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人是温安宁,照片上的他跟现在没有任何变化,嘴角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司寒捏着这张身份证,指尖用力,手背上逐渐露出青筋。

    第37章

    “姓名:温安宁,男,出生于XX年6月7日,出生地址XX……”

    上面的出生信息是隔壁市一个乡下村庄,那个地方司寒从未听说过。

    他的指尖捏着薄薄的卡片,指骨因用力而凸起,司寒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低着头安静的像是一尊雕塑。

    “司寒?你怎么在这,”温安宁刚拐了个弯,冷不丁看到人影给他吓的差点踩空。

    司寒面无表情的把东西放兜里,语气平静:“过节了,我还没给你买礼物,我想把卡给管家让他买点东西。”

    其实正常来讲,像司寒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想买东西管家直接走他的账户就行,不需要额外拿卡。

    不过,温安宁不太清楚,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样。”

    “不过,别买了,我现在很开心,住在这什么都不缺,”他说完后突然想到网友说的,过节时礼物是仪式感,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生活中要适当保持仪式感,而且不能拒绝朋友的好意。

    想到这,温安宁赶紧又说了一句:“倒是可以把礼物换成红包,你可以在微信上给我发的同等价值的红包,这样既有过节的仪式感,也不用担心浪费礼物。”

    说完后他腼腆一笑,“我是不是很聪明。”

    ……

    司寒定定的望了他半天,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开心就好。”

    说完后,他转身上楼,温安宁小尾巴一样跟在对方后面,嘴里还在碎碎念:“你不在,气球一点都不好玩。”

    “客人又没你重要,我还是想陪着你。”

    青年表情真挚,眼中的依赖大大的取悦了司寒,他左手把身份证往裤兜深处怼了怼,右手在温安宁的头上摸了摸,眼神温柔:“那就跟我一起。”

    今天过节,所有的工作都被助理往后排,司寒回书房不过是一个借口。

    这会儿他拉着温安宁,却没往上走而是转身从台阶往下。

    “我们不去书房?”

    “不去了,”司寒脚步未停,“宁宁都来陪我了,工作算什么,我们去地下一层。”

    温安宁却没立刻答应,他有点迟钝的问道:“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听同事说过,有些工作不能耽误,要及时做完。”

    司寒背对着他,面部一僵随后他若无其事的开口:“我是老板,跟他们不一样。”

    对于人间那些工作,温安宁懂的不多,他对公司的了解来自于日常上班和上网,网友们经常吐槽,自家老板有钱任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温安宁想想也是,老板有权利不干活。

    他高兴的点了点头,“走,快点下去,我们先去打会儿台球,然后再试试乒乓球,等玩累了以后就去看电影。”

    他说完就听到司寒嗤笑一声:“温安宁,你这个安排,应该叫入睡套餐才对。”

    温安宁双眼茫然:“啊?”

    说话的间隙俩人从一楼路过,陈柏意手上拿着一盒冰淇淋,看到他们后眉头一挑:“呦,下来了,吃吗?”

    司寒冷着脸把温安宁拽走,强硬的命令他:“宁宁,你不可以吃。”

    粉色的草莓味冰淇淋,下面还有脆皮卷,温安宁委屈巴巴的:“为什么呀。”

    司寒:“拉肚子,对肠胃不好,影响身体健康,进而影响到寿命。”

    温安宁:“我知道啊,偶尔吃一次没关系吧,而且又不是没人吃。”

    司寒未回头,声音随着脚步声一起传出来:“他的健康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后,他们俩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楼梯口,客厅里只剩下一个人孤零零捧着冰淇淋的陈柏意,立体的光照射在他阴郁的身体上,无比寒凉。

    “算了,算了,”陈柏意把冰淇淋随手扔垃圾桶里。

    刚扔完,就收获了刘婶儿一个愤怒的眼神,理由是:浪费食物。

    地下的空间温安宁只逛过一半,他未看过的那半部分内,有个乒乓球场,再旁边是个宽阔的休息区,里面放着几张舒适的懒人沙发,角落里还有一排玩偶。

    温安宁看到沙发后就不想动了,但是刚吃饱饭,不能躺下,所以他还是跟司寒进了球场,进去前他忍不住朝后看了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好奇。

    来的时候,他们再次经过了那间上锁的屋子,可惜依旧没能进去。

    乒乓球看着很简单,就是一个小球来回传递,而且还会乒乓的跳,看着就好玩。

    进去后,温安宁歇了好奇心,开始专心研究如何打球。

    司寒站在对面,优雅的把袖口挽上去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双手撑在台面上,上半身微微越过来,“安宁,打球没意思,要不要添点彩头。”

    温安宁刚看完教程,网上的人说很简单,他觉得以自己的脑子绝对没问题,毕竟他各项数值达到了世界平均水平呢。

    闻言笑了,“好啊。”

    “赌什么?”

    司寒眼角微眯,温声说道:“真心话大冒险好了,输了的人可以选择说真心话,或者是接受大冒险惩罚。”

    在温安宁短暂的上班生涯里,他听到小杨提过,当时小杨吐槽的是,真心话大冒险特别无聊,技术部那帮宅男只会玩这个,连个有新意的点子都想不出来,不过当时小杨吐槽完还邀请他吃饭,说是可以一起玩游戏。

    “可以,我肯定不会输,”温安宁跃跃欲试,脸上多了几抹斗志。

    司寒脸上笑意加深,他站直身体左手放到身后,右手向前,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第一轮温安宁发球,他左手拿球右手拿拍,随着司寒说开始后,手把球扔了出去,接着拍子跟上。

    在温安宁的想象中,他发球再打出去很容易。

    现实是,球刚扔出去就飞了,温安宁的拍子打空,因为惯性用力,他整个人身体前倾,眼看就要和台面来个亲密接触。

    腰间传来的力道拯救了他,司寒几乎是‘飞’一样把人捞起来。

    “打球就打球,怎么还想亲吻大地呢,”司寒揽着他的腰,把人扶起来后却没离开松开,他空闲的手在温安宁的唇上点了一下,眼中满是期待:“安宁,你第一局就输了呦,说吧,想要选择什么样的方式?”

    温安宁:……

    他第一次怀疑起了世界统计数据,若是数据没错,为什么他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不过,温安σw.zλ.宁之前听专家说过,做人呢一定要讲信用,尤其是和碰哟一起玩游戏,要放得开敢于玩。

    他说道:“我选真心话。”

    司寒的手微微用力,把温安宁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他的眼睛看着温安宁,薄唇微动:“安宁,你的出生地在哪?我要听真话。”

    他的眼睛很漂亮,这么近的距离温安宁能清楚的看到瞳孔中自己的脸。

    温安宁不敢看下去,他扭头微微错开视线,立马改口:“那我选大冒险。”

    司寒挑眉:“你确定吗?”

    温安宁没听出来言外之意:“确定。”

    宁宁最近表现很好,司寒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又问了一句:“真的吗?”

    司寒问的特别平静,就连说话时唇角的弧度也跟平时没什么区别,温安宁再次重重的点头:“确定。”

    反正不可以说真心话,死都不说。

    “行,这是你自己选的,”司寒笑了,笑的特别开心。

    他松开揽着温安宁腰的手,后退两步后,左手从乒乓球的桌子下面掏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苍蝇拍。

    温安宁瞪大了眼睛:???

    司寒拿着拍子一下又一下的打着自己掌心,苍蝇拍和皮肤接触后发出啪啪啪的声响,每响一声,温安宁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司寒步步逼近,温安宁一步步的后退,表情说不上来害怕,更多的是羞耻。

    一个成年人,还要被打屁股。

    用来打球的房间并不大,他没退几步就到门口了,脊背靠在门板上腰部抵着门把手,出口近在眼前。

    可惜,温安宁注定没有拧开的机会。

    他整个人被司寒抓住,身体被翻面,改为脸朝着门背朝外,两只手被司寒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丝带绑住,秒变阶下囚。

    司寒的指腹温柔的在他腰间摸了两下,背后还传来男人无奈的声音:“我给过你机会的,宁宁输了就要接受惩罚,这可不能怪我。”

    说着,司寒扬起拍子啪的一下落在温安宁的身上。

    “呜呜呜,你耍赖,你欺负新人,”温安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一个新人被耍了,气的脸都红了。

    身后的惩罚还在继续,司寒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甚至用手摸了摸温安宁的脸颊,一边安抚一边动手,“游戏里,心机也是一种手段,这能怪我吗?”

    温安宁更气了。

    背对着司寒,温安宁看不到男人此刻的神色,更看不到司寒眼中涌起的风暴。

    他指感觉到,司寒的手沿着脸颊到了他的耳根,又从耳根一路游走到脖颈,身体上下两个脆弱的部分都在司寒的控制中,温安宁却没感觉到危险,反而有一股很奇怪的酥麻感,让他的大脑皮层特别兴奋。

    “啪,”又是一拍落下,这一次司寒打的用力了些,打完后他安抚性的摸了摸温安宁的脖颈,接着毫无预兆的问了一句:“安宁,觉得这种事好朋友之间能做?”

    温安宁身体一瑟缩:“啊?”

    司寒危险的眯起眼眸:“还是说,如果你有了其他朋友,你也会跟他们这么做?”

    说完后,他手中的拍子再次落在温安宁的身上,只不过这次他没用力,只是用拍子轻轻的拍了两下,这力道有点像暴风雨来的前兆。

    在温安宁脱口而出:好朋友之间不能这么做之前,他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之前和司寒看的那部名为《密爱》的电影。

    剧里的两个男人,有时候滚在一起,有时候其中一个会打另外一个,而另外一个看着似是难过又似是在享受。

    他一时没有说话。

    司寒把这片刻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他扬手又是一拍子落下,啪的声响在室内环绕。

    “司寒,你不可以打了,疼,呜呜呜,惩罚打一下就行,你都打了很多下了,”温安宁双腿开始闹腾,被绑的手腕也不安分起来。

    可惜他这副小身板很容易被镇压,司寒欺身过来,“别乱动。”

    司寒:“我什么时候说过打一下?”

    他笑了笑,再次动手前,又教会了温安宁一个道理:“宁宁,玩游戏时一定要问清楚规则。”

    这一次,温安宁气的眼圈都红了。

    就像是司寒说的,温安宁选了一个入睡套餐。

    玩游戏被打,打完接着玩,然后又是新的惩罚方式,这么一套折腾下来,温安宁的身体被放到外面休息区的沙发上时,人就不想动了。

    懒人沙发像是海绵一样软,人坐下后陷在里面,困顿感袭来,他打了个哈欠,说什么都不动了。

    “司寒,我要睡了,我好困啊,”温安宁的眼尾泛着红,他的上衣皱巴巴的,看着就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司寒嗯了一声,找了一条毯子给温安宁盖上。

    温安宁的睡意来的很快,他陷在沙发里,不到三分钟呼吸变的绵长。

    司寒半跪在沙发前,就这么盯着温安宁的睡颜,眼底一片幽深。

    #

    圣诞节的重点在晚上,庄园的主人公下午不在,陈柏意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晚了一下午后,又跟着刘婶儿一起弄火鸡。

    火鸡肚子里被塞上西芹、洋葱和土豆,外皮上涂了一层香料,放在架子上炙烤,随着时间的流逝表面的油香开始四散。

    温安宁和司寒俩人卡着吃饭的时间点出来,出来的时候,陈柏意看到温安宁的第一眼,脱口而出一声:卧槽。

    这红彤彤的眼圈,皱巴巴的衣服,被牵着整个一小媳妇样,就这还说俩人没关系?

    逗他呢。

    “你坐这个,”司寒从沙发上拿了一个坐垫过来,垫在温安宁的椅子上。

    温安宁不太高兴的嗯了一声,气的翻白眼。

    “乖,是我错了,下次我注意力道,”司寒在他头上摸了摸,不怎么诚心的道歉。

    饶是有坐垫,温安宁坐下后还是感觉别扭,司寒控制着力道,虽然打的次数多,但是并没有红肿,主要是心理上别扭,所以坐下的时候温安宁的屁股扭了一下。

    对面,陈柏意看到这一幕后,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

    司寒没好奇的说道:“注意点,自己去找筷子。”

    说完后,他扫到了烤火鸡的架子,司寒拉开椅子站起来往架子那边走,走过去后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信纸,他也没打开,就这么折叠的放到了火苗上。

    纸瞬间被点燃,不过巴掌大的纸,火苗吞噬只需要几秒钟。

    就在火苗快要烧到手的时候,司寒才松手,任由那点纸在空中燃烧。

    屋子里一股子纸灰味,刘婶儿再次被气的五官扭曲。

    温安宁眨了几下眼,好奇的问道:“司寒,烧纸好玩吗?”

    司寒站在火架前,侧头给了他一抹微笑:“好玩。”

    第38章

    温安宁来了兴趣:“我也要,我们一起玩。”

    刘婶儿不敢说司寒,还是敢说温安宁的,她胖乎乎的身体跑过来挡住温安宁的路,一脸的无奈:“哎呦,温先生这纸不能乱烧的,不吉利。”

    温安宁指了指地上的纸灰,“司寒刚烧了。”

    刘婶儿:“少爷阳气旺,鬼怕他。”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自己不够强壮,鬼不怕,温安宁再次把脸气成了河豚。

    “听刘婶儿的,别烧,确实不吉利,”司寒就在厨房洗了洗手,洗完后他附和了两句,“想玩火的话,晚上我们放烟花。”

    烟花也挺漂亮的,温安宁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行啊。”

    “不过,”温安宁迟疑了一瞬:“我记得治安管理条例规定,市区内禁止燃放烟火炮竹。”

    司寒:……

    司寒:“我放仙女棒。”

    温安宁没见过仙女棒,他懵懂的点了点头,“哦。”

    火鸡这东西闻着很香,吃起来时却不太被温安宁喜欢,他挑着鸡肚子里的土豆吃了两口后,又找刘婶儿要了一份意面和甜汤。

    吃饱饭后,外面天也彻底黑下来了,平时灯火通明的庄园,今日只开了部分灯光,大部分地方黑漆漆的,站在院子里一抬头难得能看到几颗星星。

    司寒说要放仙女棒,管家便拿来了一箱烟火,甚至管家还在湖边弄了几块柴火过来,简单搭了一个架子,,还摆了一张桌子,给他们拿了几瓶啤酒过来,也算是另类的篝火晚会了。

    “谢谢,”温安宁礼貌的说了一句。

    等管家走后,他和司寒一人拿着一根仙女棒,这玩意未点燃的时候就是一根棍,温安宁挥舞了半天也不见火花,嘴角高高翘起。

    “温安宁,你是不是傻,仙女棒也是烟花,这玩意需要火点燃,”司寒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打火机,咔哒一声,帮温安宁把仙女棒点燃。

    呲呲呲的声音响起,接着漂亮的火花在温安宁眼前绽放。

    “好漂亮!”温安宁挥舞着仙女棒,沿着湖边开始跑。

    可惜,他刚跑两步,仙女棒已经燃完了。

    司寒掐着时间送上另外一根,确保无缝衔接。

    许是过节的原因,市区内偷着放烟花的不少,温安宁在湖边跑的时候,仰头间看到了不少烟花。

    火光交错间,温安宁朝着司寒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司寒。”

    “嗯?”司寒缓缓踱步过来。

    “就是突然之间很想喊你,”温安宁眼角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中满是司寒的身影,这会儿他张着嘴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司寒,司寒……”

    司寒就站在他的身前,安静的望着他,他虽未回应,但是视线始终未移开。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们俩对这样的距离毫不陌生,毕竟比这更近的又不是没经历过。

    温安宁和司寒谁也没多想,他们更无暇分心去想现场那多余的一个人。

    就在这时,陈柏意动了。

    他从一开始便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待在火堆旁烤火取暖,大冬天的在湖边吹冷风,那都是恋爱脑上头的小情侣才干的事。

    他原本坐在马扎上喝酒吃瓜,结果这俩人怎么回事,都到这地步了还不亲。

    陈柏意的马扎一点点的挪啊挪,从火堆旁挪到了司寒腿边,下一秒他的腿用力往司寒的司寒腿上一揣——

    “唔,唔?”

    司寒直勾勾的倒了下来,两个人的唇重重的撞在一起,温安宁吃痛眼睛立刻泛上生理性的泪水。

    但他顾不上擦眼泪,他僵硬的站在湖边,冷风让唇间的火热愈发明显。

    两个人的嘴唇紧密相贴,鼻尖挨着鼻尖,不同于往常亲吻额头时那种平静,这次温安宁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脏处炸了。

    他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推开司寒,下一秒自己的头被司寒双手捧住,接着唇齿间有什么东西挤进来。

    温安宁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司寒他怎么、怎么可以……

    他的手抵在司寒的肩膀上,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那,任由司寒攻城掠地。

    “抱歉,”过了30秒司寒才松开温安宁,说完他后退两步,垂眸遮下了眼底的疯狂。

    “咳咳咳,咳,”温安宁憋了半天气,这会儿用力呼吸,结果吸进去一肚子冷风,开始止不住的咳嗽。

    司寒退出去的脚步又转了回来,他高大的身体挡在温安宁跟前,遮住了来自湖边的冷风,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温安宁的脊背,“温安宁,你笨吗?不会用鼻子呼吸。”

    “你为什么会亲我?”温安宁因为憋气或者是别的什么脸颊红红的,说话的时候声音软了几分:“而且你还伸|舌|头了,”他就算是再不懂,也知道两个男人之间不能亲吻。

    不对,有一种情况下是能亲的。

    温安宁又想到了那部电影。

    从他说话开始,司寒就一直在低头看着他,青年的眼中有各种情绪,唯独没有他想要的那一种。

    司寒深吸了一口气,难得解释了两句:“我被人撞了一下,倒下去的时候不小心亲到你了,这些都是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像你说的,我们还是好兄弟。”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手掌在温安宁的背后紧握成拳,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至于伸|舌|头,我是一个成年男人,安宁,这只是一个成年男人在亲吻时该有的反应。”

    温安宁:“哦。”

    他耷拉着脑袋,让人看不太真切表情。

    司寒的手改为在他头上摸了摸,声音温柔:“夜晚风凉,别在湖边玩太久,我们进屋去拆礼物。”

    说完他改为拉着温安宁的手腕,大步往室内的方向走,他没再提方才的事,就像真的只是一场无需在乎的意外。

    明明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可是温安宁总感觉心里不对劲,很低落提不起精神,还有点空落落的,这感觉就像是他想要什么,却没得到一样。

    温安宁被牵着手腕,开始思考是不是烟火的原因,他今晚唯一没得到的就是烟花了。

    “司寒,周末我们去郊外放烟花吧,”这么想着,温安宁喊了一句。

    司寒说了声好,他背对着温安宁表情讳莫如深。

    俩人说走就走了,湖边的陈柏意今晚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当兄弟有了女朋友后,你在他的世界就成了路人。

    “没用啊,亲都亲了还说是朋友,真没用,”陈柏意吐槽了两句,默默裹紧羽绒服,自己也拿了一个仙女棒开始玩。

    没人陪他,他自己陪自己。

    #

    卧室内温安宁趴在床上,再次打开了浏览器,卫生间内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司寒正在洗澡。

    他填搜索框之前,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卫生间,见门好好的关着,这才继续搜搜。

    温安宁:和同性朋友意外接吻怎么办?

    搜索后很快出来专家回复。

    专家说:“意外接吻也分很多种,例如情侣之间的接吻往往能促进双方感情发展;而同性之间的接吻,要分为厌烦和不厌烦两种情况。”

    专家说到这里,后续的词条内容不被浏览器所显示,温安宁顺着词条点进去,却发现是一个付费页面,上面写着充值看后续。

    “骗子,连专家都捞钱,”温安宁气的在被子上打了一个滚,脚丫子扑腾了几下,然后砰一脚踹在床沿上,疼的他直哈哈。

    温安宁把脚缩回来,改为盘腿靠在床头,他把之前的记录删了,重新开始检索内容。

    “和同性朋友接吻后并不厌烦怎么办?”

    按照这个词条搜索后,没有立刻出现答案,可能是网卡了,浏览器页面开始转圈,大概转了快10秒,下面才正常显示内容。

    专家说:“生活中,难免会和同性朋友发生肢体上的碰触,普通的肢体碰撞如拥抱、牵手之类的,亲密的如意外接吻,如果对此并不感觉到厌烦的话,那么你可能对朋友……”

    话戛然而止,剩下的内容再次需要付费。

    温安宁又往下翻了几条,说的内容大差不差的,但都有一点,说到关键时刻就没了。

    前几次还能看到正常答案呢,今天的专家回复就像是在圈钱,故意跟他对着他!

    他直接退出浏览器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靠在床头开始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专家说,他这种情况是对朋友产生了某些想法?但是具体的想法又看不到。

    温安宁还想到了一种情况,除了意外接吻外,貌似他还被司寒打屁股,被打的时候就是有点羞耻,好像也不怎么厌烦这件事。

    “啊!”温安宁的身体就跟不倒翁一样,往前一摔,脸埋进被子里,借此放空大脑。

    卫生家内,司寒坐在马桶上,膝盖上放着一台电脑,他的手指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朋友之间关系再好,有些事也不能越界,例如互帮互助可以,但是亲吻的话会产生生理性厌烦,如果没有厌烦的话,那你可能产生了友情之外的情感,例如爱情……”

    隔着一扇玻璃门,最里侧的花洒正在放水,哗哗哗的水流声刚好掩盖了键盘敲击声。

    司寒的唇角从进来后就没下去过:宁宁不讨厌亲密接触,他们家宁宁也不是很直呀。

    这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第一次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温安宁没有像树懒一样抱着司寒,而是身体跑到床边,只占了这一块的位置,黑夜中他睁着一双眼,毫无睡意。

    临近年底,公司各个部门都开始忙碌起来。

    司氏集团旗下业务又多,今年科技版块和酒店版块业绩创新高,司寒个人还投资了君华那个项目。

    是以过了圣诞节后,总裁办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哪怕温安宁这种半员工,都被分了不少活,甚至他还远程帮小杨处理技术上的问题。

    “哥,你看这里,代码不对,这一行代码是不是应该删了。“

    微信上小杨截图给温安宁发了一个系统运行截图,这是技术部那边跟市政的合作项目,温安宁帮着他们写了代码。

    小羊肖恩:【哥,我不是质疑你的意思啊,我就是发现这里删了,整个系统运行时间快了五秒钟】

    小羊肖恩:【哥,你人呢?】

    小羊肖恩:【惊恐.jpg,哥~~~】

    微信头像一直在闪,他的主人正在支着下巴歪头往司寒的方向看,那里并没有人。

    半个小时前,司寒出去开会了,走之前他想跟着过去,司寒拒绝了他。

    当时办公室内就他们两个人,司寒像往常一样摸摸他的头,温柔的开口:”安宁,好兄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这个世界上能形影不离,心无芥蒂的在一起的,只有一种关系。“

    说完后,司寒人就走了,把他留在办公室。

    “哎,”温安宁第N次叹气,小脸快要皱成苦瓜了。

    这时他的微信上传来语音通话的声音,温安宁这才回神去看手机。

    语音是小杨打过来的,温安宁按了接通后,对方刻意压低的鬼鬼祟祟的声音传进耳膜:“哥,你半天不理我是不是生气了。”

    “还是你有心事?你不说话我心好慌啊,我可是励志要给你当大腿挂件的人啊。”

    温安宁一脸莫名:“什么生气?我刚没看微信。”

    小杨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我伟大的宁哥跟那些人不一样,不会因为别人指出错误就生气。”

    看看时间刚好到中午休息的点了,小杨顺势邀请温安宁去食堂吃饭。

    反正中午都是一个人了,温安宁也没犹豫:“嗯,食堂见。”

    司氏集团的吃饭时间是弹性的,中午12点到1点半,或者1点到两点半,饶是如此,食堂的人也很多。

    干净明亮的大厅内,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有人,最前方大家在排队打饭,中西餐都有,食堂的菜色还会经常变,在员工福利这一块,司氏集团做到了极致。

    温安宁排队后要了一份拼盘,他没要米饭,而是要了一块刚出锅的发糕,买完东西后,他扫了一圈发现大厅内几乎坐满了人。

    “哎,咱俩去拼桌吧,你看那边那几桌,还有空位。”

    温安宁指了指二楼的几个包厢:“那里不是有位置?”

    小杨满脸惊恐:“哥,那是高管的位置啊。”

    温安宁想了想问道:“老板也是高管之一吧。”

    那自然是算的,小杨点了点头。

    温安宁扭头就往二楼走,小杨跟在他后面,脑子终于转过来了,有他宁哥在,何须跟人拼桌啊!

    温安宁也不是不乐意拼桌,只是吧,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跟小杨聊聊天。

    助理小姐姐是女孩子,他不好开口,小杨算是他的普通朋友,能出主意问问题的那一种。

    高管包厢内收拾的很雅致,玻璃正对着公司楼后的小花园,哪怕是在冬日也能看到一点绿。

    小杨拍完后照后,坐下来刚准备吃东西,就见温安宁招了招手,他急忙竖耳朵凑过去。

    温安宁问道:“什么关系是比好朋友还要亲密,而是没有私人空间,可以随时跟着对方的?”

    小杨脱口而出:“夫妻关系啊。”

    说完后,他干咳几声,又补充了两句:“夫夫关系也可以,只要是恋人关系,不论性别都可以。”

    温安宁低着头若有所思,所以他要是想跟司寒更进一步,那就要成为恋人?

    募的,温安宁又到了昨晚上那个吻,以及对方扣着自己后脑勺时的感觉。

    如果对象是司寒的话,好像也并不讨厌?

    第39章

    温安宁的筷子拨着碗里的米粒玩,眼神飘忽不定,说话时带了几分不确定。

    “那在你看来,我和司寒有希望成为夫夫关系吗?”他问道。

    他问的很认真,眸子里满是求知欲。

    小杨一脸的卧槽:“哥,你们俩看着像睡过的关系,难道你俩不是那种关系?”

    “哦,我懂了,老板不想认账?要是这样的话,我帮你讨回公道!”

    温安宁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但他还是有点小羞涩的,红着耳垂:“我俩确实睡过了,我们是彼此关系最好的人。”

    小杨摊开双手:“这不就得了,司总的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你身上,你还说你俩不是那种关系。”

    对方说的笃定,温安宁边往嘴里塞饭,边琢磨:所以在人类的世界,夫夫之间可以没有秘密,而睡过就代表是夫夫关系了,那他和司寒岂不是也能发展出这种关系。

    温安宁并不清楚,他说的睡和小杨说的睡并不是一种,而且也有很多人睡了不结婚。

    吃饱喝足,俩人没急着回去,趁着中午阳光好,温安宁去楼下遛弯了,吃饱饭后要遛弯够百步,这是长寿的秘诀。

    天冷花园的书叶子都落完了,只有几棵松树还绿着,这个点喷泉没开,倒是有不少人坐在喷泉池边晒太阳。

    “哇,腊梅开了,走走走,哥,我们去看梅花,”小杨盯着手机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声。

    公司群里有同事发了梅花图,在一众衰败的枯树中,那一棵梅树格外漂亮。

    温安宁被对方拉着往那边还跑,只是刚跑两步,他就看到一个熟人。

    俩人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天生笑脸,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站在树下就这么望着他。

    看到温安宁后,他抬手摇了摇。

    “怎么不走了啊,人越来越多了,感激过去啊,嘻嘻,摘一朵梅花,拿到办公室送给……”小杨还在美滋滋的幻想呢,结果温安宁停下不走了。

    “你先去吧,我有点事,就不过去了,”温安宁说道,他满脸警惕的看着温言青,却没过去。

    小杨啊了一声,随后看到前方的温言青,这是一个哪怕站在落叶堆上,都能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的男人。

    “行吧,那哥你先聊,我自己过去。”

    小杨摆摆手小跑着走了,留下温安宁和温言青继续隔空对望。

    可能是看温安宁确实没有过去的意思,那边温言青主动迈步往这边走,边走边招手:“我只是想和你聊几句,又没有坏心思。”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笑的特别无奈。

    换其他人可能就跟他聊天了,毕竟他的外表看起来太有欺骗性了,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觉得: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好人。

    “你别过来,”温安宁后退两步,主动跟对方保持距离,“有话说可以,但是我们之间要保持三米,不,四米的距离。”

    他的眼睛仿佛就是尺,自己后退到合适的距离站好,然后温言青前进多少,他就后退多少。

    温言青:……

    “行吧,你说了算。”

    这里是去花园的必经之路,越来越多的人跑过去看梅花,两个人像傻子一样站在这里汉喊话不现实,温言青指了指大厦后面。

    “我们过去?”

    温安宁点了点头,依旧是四米远的距离,他在前温言青在后,两个人绕到了大厦的斜后面,这边有条小路,可以避开人群。

    “行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温安宁挑了个靠树的位置,身体斜斜的依靠在树干上,因为距离的原因他说话时声音扬高了几分。

    温言青不得不喊道:“我上次没骗你,你真的是我同事,你不信的话,我这里有照片。”

    说着,他打开手机隔空给温安宁看上面的照片,隔着四米的距离温安宁之能模糊看到上面两个人笑的挺开心,面容有一丢模糊。

    像是知道他看不清一样,温言青试图抬脚:“你可以拿过去看。”

    “别动,后退,”温安宁在他的脚落地之前先出声:“四米,你后退一个脚。”

    温言青刚迈过来的脚又退了回去。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也说了我失忆了,不管真假,既然不记得了,那就跟我没有关系,”温安宁一脸的无所谓,“我看你就是试图碰瓷,虽然大家都是同姓,但我这个温跟你不一样。”

    说完后,他在心里给自己的聪明点了个赞。

    早就听说了,人类有一项PS技术特别高级,能换脸换身,还能合成照片。

    “有关系的,以你的技术,你可以给国家做出更多的贡献,不能这么就此堕落,”说这句话时,温言青的眼中难得没了笑意。

    他说:“温安宁,你是属于这个国家的,当年你做出来的那两项系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你可以继续回到部门工作。”

    一阵冷风吹来,温安宁打了个哆嗦,他裹紧羽绒服,把拉链拉到最高,一双漂亮的眼眸像是看精神病一样的看着温言青。

    这个社会压力真大,人都出现幻觉了。

    温安宁摸出手机好心的说道:“您好,需要我帮您打120吗?或者你去5楼的医务室?我们集团有自己的心理医生。”

    “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看看,”温言青从内侧兜里掏出来证件,只是温安宁对这玩意一点都不在乎。

    见状,温言青只得使出杀手锏:“我是司寒的舅舅。”

    “啊?”

    温言青:“所以,这下你能相信我说的话了吗?我并不是坏人。”

    这一次他没犹豫趁着温安宁发愣的功夫,一个大步冲了过来,试图近距离和温安宁聊。

    “宁宁!”

    “司寒,你回来了,”温安宁听到他的声音,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司寒那边跑。

    他跑到司寒旁边,亲呢的窝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你来了,我们俩一起去散步吧,然后回公司。

    司寒面色微冷,眼中酝酿着可怖的风暴,他凌厉的视线落在温言青身上,后者耸了耸肩,知道今天没办法好好聊了,索性走了。

    等人走了后,司寒掐住温安宁的脖颈,强迫温安宁仰头,“宁宁,我说的话,你怎么一点都不听呢。”

    温安宁一抬头冷不丁对上这双没有温度的眸子,整个人下意识的想要躲开,结果反被掐的更紧。

    “咳咳,我没不听话,”

    “……,司寒,你放开我,我……”

    温安宁费力的说话,但是司寒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会儿的司寒周身散发着寒气,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比温安宁刚回来那天看到的他更加可怖。

    温安宁只知道他生气了,但是为什么生气呢,就因为自己和温言青说话了?可他都保持四米的距离了。

    “放开?不,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说着,司寒歪头在温安宁的脆弱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温安宁瞬间瞪大了眼睛:淦!

    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住怀里的人,他低头咬在对方的脖颈上,立体的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投射在他孤寂的身影上,竟有几分萧条感。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宁宁,”司寒温柔的说道,可是温安宁能感觉到对方这会儿并不温柔。

    “我,”温安宁刚张嘴,唇上就多了一根手指。

    司寒晃了晃手指,“嘘,不要说,我不想听。”

    说完,他重新牵住温安宁的手腕,拉着他一路往车库走去。

    工作日,老板和他的秘书堂而皇之的翘班了。

    车子在路上飞速的行驶,最后停在庄园的主屋前,温安宁被司寒抱下来,双脚没有接触地面的机会。

    庄园内的房间,他大部分都去过,可这次司寒却没带他去之前那些房间,甚至两个人都没有回卧室。

    他眼睁睁看着司寒打开了地下一层休息区旁的一间暗室,然后咔哒一声锁上了房间内的门。

    室内开着灯,方便温安宁看清周围的环境,很简单的一个房间,只有铁架子床,房间内有一扇半开的门,应该是卫生间之类的。

    温安宁被扔到床上后,他迅速爬起来,跳远了几分:“司寒,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我没有要见他,是他自己来见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我跟他距离那么远,”温安宁σw.zλ.十分委屈,鼻子一抽一抽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眼珠子都气圆了。

    可这会儿司寒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他听到温安宁的话后没有半分反应,薄唇微动:“安宁,你居然想走,你不乖。”

    “不乖的人,是要受惩罚的,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惩罚?温安宁想到自己被打的那些日子,老脸一红,身体再次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这才停下。

    “我没有不乖,他说要带我走,我没有跟他走,他嘴里说的那些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我只想陪着你,司寒。”

    温安宁这次眼泪忍不住了,红着眼眶越说越委屈,“我被人骚扰,我还没生气呢,你还掐我,你还朝我发火。”

    他哭起来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小兽一样呜咽的声音,肩膀一耸一耸的,却不知道这副样子让人格外的想要欺负。

    司寒的手指触上他的脸颊,男人冰凉的指尖挑起他的泪珠,最后又把指尖放到唇角舔了舔,“咸的,你哭了。”

    司寒的意识有片刻的清醒,但很快消失:“哭起来,惩罚更爽不是吗?”

    说完,他一把拽下领带,接着握住温安宁的双手,把领带缠了上去。

    温安宁试图反抗,奈何他的小身板根本不是司寒的对手,手腕再次被捆,人也被扔到床上,他又恢复了那个熟悉的姿势:脸朝下,屁股朝上,只不过这次司寒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

    温安宁把脸埋在被子里,内心的委屈快要溢出来了,司寒怎么能这样呢,他都解释了,司寒还说他不乖,呜呜呜呜呜。

    “宁宁,以后你就待在这里好不好?这里有吃有喝,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谁也见不到你,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我绝对不会让那些人第二次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司寒高大的身体压了上来,他胳膊撑在温安宁的头两侧,嗓音沉沉带着一丝偏执。

    温安宁只听到了一句:“什么带走?”

    “没有人把我带走啊。”

    司寒并未再开口,他保持这个姿势,闭眼靠在温安宁的肩膀上,两个人头挨着头,体温交融。

    温安宁的内心突然升起一个想法:司寒今天之所以会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认为,十年前自己是被人带走的吧!

    而带走他的人就是温言青口中那个什么部门!

    好大一出戏!

    第40章

    司寒从温安宁的身上坐起来,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把领带解开。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温安宁的手腕上有一抹红痕,青年的皮肤似是极其脆弱,只需要轻轻一碰,便能留下印记。

    “司,司寒?”温安宁小声的喊了一句,他反被动为主动,自己凑到司寒身边,伸手反抱住司寒的肩膀。

    温安宁学着司寒的样子,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没有要走的意思,真的。”

    “以后,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

    “而且,不是还有手环,这个手环我不会摘。”

    温安宁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刚刚因为领带的挣扎,他的手环被挤到腕骨最下方,表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下,有一处明显的划痕。

    司寒还是没出声,安静的空间内,只能听到两个人静谧的呼吸声,温安宁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心下就不担心了,他缩在司寒的旁边,尽最大程度的表示自己的依赖。

    这个点,按照时间来算,才刚下午,正是要工作的时候。不过,本来人到了两三点时就极容易困,更别提还处在幽闭空间内了。

    温安宁本来是在那低头思索近期发生的事,今天跟小杨的聊天,以及那个自称:温言青的男人突然出现,让他的大脑悟了点东西出来。

    但是他想着想着,人就靠在司寒的肩膀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温安宁被放倒在床上,而司寒靠在床头坐着,眸色沉沉的盯着他,身体一动未动。

    地下不知道时间流速,室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刚好照亮床头的一块区域。

    “几点了?”温安宁咕哝着问道。

    “四点半,要起来活动活动吗?”司寒合上手中的书,顺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温安宁被摸的哼哼了两声,他拽着被子慢吞吞的爬起来:“不用了,我去卫生间。”

    他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翻身下床,凭着感觉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头直直的往墙上一磕。

    “嗯?”温安宁眯着眼睛打量这堵墙,脸上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蒙:“卫生间就在这啊,下床后右走,怎么不对呢?”

    他抬手在墙上拍了拍,冰凉的墙壁让人的精神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睁眼后看到的是偏灰色的墙壁,上面无一丝花纹,这明显不是卧室。

    “左转,直行,”司寒走过来,按着他的肩膀把人转了个方向,他温柔的开口:“走吧,我陪你一起。”

    温安宁打了个哆嗦:“不,不用了,我自己上。”

    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还在被囚禁中,他们没在主卧,而是在庄园的地下一层。

    “不用?”司寒尾音一挑,指尖带有暗示性的在温安宁的脖颈处摸了摸:“安宁,确定吗?”

    这间屋子面积不大,温安宁没走两步就到卫生间门口了,他身体一滑,就跟泥鳅似的从司寒的手下钻过去。

    温安宁扒着门框,表情讪讪的:“司寒,我自己来,你说的,我们要适当保留彼此的隐私空间。”

    说完后,他把房门一关,然后从里面反锁,这才脱裤子坐马桶上。

    门外,司寒盯着这扇被关上的门看了半晌后,抬手摘下墙上的壁画,画后有一串钥匙,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钥匙,身体半靠在墙壁上,薄唇微动,似是数数:1、2、3、……

    温安宁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开始思索怎么才能扭转司寒的思想,他虽然没有懂得很多人类的情感,但是今天的事告诉他,自家好兄弟,人可能有病。

    不是骂人,是真有病的那种,谁家好人没事就搞囚禁限制自由发疯啊。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当年他的离开给司寒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他好像把一个阳光向上的美少年,刺激成了偏执情绪多变的大佬。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外面传来司寒的敲门声,“安宁,需要帮忙吗?”

    温安宁正在撕卫生纸考虑人生大问题,扬声回答:“不需要。”

    又过了两分钟,司寒:“安宁,你在卫生间已经7分钟整,七分零一秒,零二秒……”

    温安宁气呼呼的瞪了一眼玻璃门,决定擦屁股出去,装死解决不了一切,他是个合格的人类,要学会面对。

    只是温安宁刚准备擦屁屁,一低头和散落在脚边的碎纸条来了个对视。

    他缓缓的闭眼,深吸一口气,红着耳根朝门口喊了一嗓子:“司寒,我需要你的帮助。”

    门被推开,司寒刚一进门,就踩在卫生纸上,而温安宁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朝着他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我不是故意的。”

    司寒后退两步重新出去,他点点头表示附和,甚至已经开始打电话:“是我的错,这个房间也应该安智能马桶,我这就通知管家,把家里每个房间都换成智能马桶。”

    ……

    “求问,如何和好朋友发展出友情以外的关系?”温安宁沙发上,在某乎上发表了了问题,发完后他缩着脖子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这才放心的继续刷。

    昨天吃饭时,小杨还说了一句,他当时的语气是这样的。

    “专家啊~,就是那种号召大家把空闲房屋租出去换钱的人吗?”

    “还是那种,整天说大家不要996,不要通勤太长,要回归家庭,争取每个人都住在公司附近的人?”

    “你听他们的,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好了?”

    温安宁反驳了一句:“可是,司寒说专家说的有道理,让我遇事多上网。”

    别的事小杨忍忍就过去了,是绝对不会反驳老板的,但是这事不行,他立刻打开自己的手机,给温安宁推了某乎。

    “司总,能跟我们普通一样吗?人家那是什么人,身价不知道多少个零,富了N代的,体会不到我等疾苦。”

    说完,他看了一眼温安宁:“哦,你也体会不到,我们不一样。”

    温安宁神色古怪的扫了他一眼,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了,但他没跟朋友计较。

    这会儿温安宁终于空下来,趁着司寒工作的时间,赶紧继续发帖。

    “楼主和朋友是最好的朋友,我们睡同一张床,一起上下班,还一起吃饭,用过同一套餐具,他说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他还把自己的卡给我,我想每天都跟他在一起没有任何秘密,求问怎么才能让我们俩关系更近一步。”

    发完帖子后,温安宁往嘴里叉了一块水果,边吃边继续浏览,这里有很多高分回答,按照小杨的说法,这种高赞的值得关注。

    不过两分钟而已,温安宁再切换到自己的个人主页时,发现上面的红点已经18+,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一刷新发现上面的红点成了32+。

    温安宁:???

    他打开通知页面,看到自己那个帖子下面有人回答,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回答人数成了35,数字还在就增长中。

    最上面的一条回答是。

    “无病呻吟的叉出去!本软件禁止凡学!禁止无意义水贴!”

    点赞人数:36.

    下面还有几条评论。

    “笑死,我们同吃同住,甚至分享银行卡,但我知道我们是彼此最好的兄弟,友情万岁(手动狗头)”

    “重新定义友情,(手动艾特某人)。”

    “+1”

    “+10086”

    “你们是来看热闹的,我就不一样了,我的重点在于,楼主说的好像是两个男孩子?(磕到了)(阴暗爬行)”

    “(像条蛆一样爬行)(深夜尖叫)”

    ……

    温安宁看完这些评论后,果断把软件卸了,

    666:【一点都不好用!!!】

    小羊肖恩:【啊?什么不好用?键盘?还是手】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小羊肖恩:【猫猫问号脸.jpg】

    温安宁没有理他了,因为司寒从书房出来了,他边走边用手揉太阳穴,满脸的倦怠感。

    “宁宁,”司寒坐在旁边,第一次没抱上来,闭眼半靠在沙发上休息。

    “工作很累吗?要不然我帮你吧,”温安宁体贴的说道,“我能看懂股票走势、系统代码、财务报表等一切和数字有关的东西。”

    司寒眼皮一掀:“能看懂股票?”

    温安宁不太懂管理上的那些文字工作,但可能是系统的原因,所有跟数字有关的,他都能懂,不需要学习。

    “你不要看不起人。”

    “看得起,走,跟我去书房。”

    司寒坐下不到三分钟,重新站起来,拉着温安宁往书房走。

    温安宁的手腕被对方攥着,他的视线放在两个人交缠的手上,注视了两秒钟后,主动抬手把手放了上去。

    这两天司寒没有再提温言青的事,但同时两个人也没出过庄园,这件事就像是一颗隐形的炸|弹,横在中间。

    温安宁的主动让司寒微微侧目,而后者只是抬头,朝着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走啊,”

    “嗯。”

    书房温安宁来过很多次,但是他大多时间不是看书,就是在沙发上打游戏,书房的电脑很少碰。

    现在他和司寒换了位置,他坐在电脑前,司寒站在他旁边。

    “点开它,就能看到今天的股票走势,”司寒指了指电脑上的一个软件,他高大的身体站在一旁,和温安宁形成了鲜明了对比。

    温安宁:“我知道。”

    他尽力压下心头的怪异感,操控鼠标点开软件,随后屏幕上出现几支股票的走势。

    不过,应该是家里的网卡了,他点了最上面的曲线图后,页面却没有变化,旁边人的视线压迫感太强,温安宁的手不自觉的操控着鼠标乱跑,最后光点停在一个未命名的软件上。

    “这是什么?”

    温安宁的手比脑子快,脑子还好奇的时候,手已经点上去了。

    点开后里面先是出现几行代码,运行后开始跳转到浏览器页面。

    “啊!”椅子的滚轮突然开始动,温安宁连人带椅子,被司寒一把拉开,他扶着扶手满脸惊恐,而始作俑者还一脸的无辜。

    “抱歉,”司寒说到,“手滑了。”

    温安宁用眼睛量了一下,自己和书桌的距离:1.8米。

    他问道:“滑出了一个我吗?”

    司寒弯腰关了软件,闻言扭头笑了:“想什么呢,你有一米八?”

    温安宁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脚朝司寒踹过去,然后一个劈叉,噗通一声跪在司寒脚边,双手扒拉着司寒的裤子,硬生生把裤子往下拽了一截。

    ……

    温安宁默默的站起来,低着头假装无事发生,“为什么拉开我,你还自己编浏览器吗?”

    做程序的,自己所搜索引擎不难,但是做完后,在使用过程中,需要庞大的数据支撑,如果不是商业运营,自己搞属实没必要。

    司寒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他点了点头:“公司需要。”

    温安宁站在旁边低头没说话,眼眸中带着深思:这个世界的搜索引擎都长一样?他怎么感觉司寒做的这款,跟他平时用的那个长得一样呢。

    不过,他也没时间深入思考,司寒直接关了电脑,没再让温安宁碰。

    “我还没看股票呢,你怎么就关了?”

    司寒:“晚上有事要出门,我带你去换衣服。”

    温安宁哦了一声,接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出,出门?”

    他愣神的功夫,司寒已经走到门口了,他拉开门背对着温安宁,发出友善提示:“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去!”

    温安宁顾不上想什么浏览器的事了,拔腿就跟了过去。

    司机开车,温安宁坐在后车座上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大冬天的他甚至开了车窗,让外面的冷风灌进来。

    司寒嗤笑:“温安宁,你是想住医院?”

    温安宁双手扒在车窗边上,闭眼迎着风:“你不懂,这是自由的味道。”

    后方,司寒的手摸了过来,他掐着温安宁的腰,阴仄仄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限制了你的自由?”

    温安宁:……

    他缓缓的缩回手,然后看着黑色的车玻璃在自己面前被升起。

    两个人去的地方在市中心一家高档茶餐厅,这家地方平时有不少明星过来,隐私性很好。

    温安宁进门的时候,先被门口的一束蓝绣球吸引了注意力,伸手在上面揪了一片叶子下来。

    “喜欢?”司寒随口问道。

    问完也不等温安宁回答,长臂一伸越过护栏,把商家用来装饰的绣球拿了过来,一束花抱在手上刚刚好,蓝色的花朵衬的那双手很漂亮。

    司寒唇角扬起,然后在工作人员过来的时候,把卡递上去:“这花,我买了。”

    温安宁:……

    他抱着花,同手同脚的往里走,耳根处泛上红意。

    司寒给他送花了!

    关系再次前进一大步,有戏!

    俩人被服务人员指引着进了一楼的一家包厢,温安宁的好心情在看到里面人的时候,消散的一干二净。

    “安宁,下午好,”温言青坐在椅子上,侧身朝着温安宁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看到他,温安宁就想到了自己和司寒那个混乱的下午,自己差点被关,甚至还被……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要跑,然后被司寒按在原地。

    “我把他喊过来的,坐吧,宁宁。”

    温安宁人已经傻了,抱着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啊?”

    司寒按着他的肩膀,俩人坐在距离温言青最远的位置上,坐下后司寒的手臂搭在温安宁的肩膀上,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他在抱着温安宁。

    司寒挑眉对着温言青露出一抹挑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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