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不知道, 自己非常幸运地碰见了魔法指环的第二个bug。
数字无限，魔法无限。
按道理说，两者完全可以成为衡量世界一切的标准, 但指环的设计者再次简化了算法, 他完全没有考虑到会有苏雅这样的学员, 能将下限拉得这么低。
简单来说, 别人指环上显示负一百，是因为他的估值就为负一百。
而我们苏雅指环上显示负一千, 那是因为指环的下限就只有负一千。
“虽然他们都说你身体没有问题, 可以继续比赛，但是我们还是要小心些才行, 赶紧离开森林深处。”贝蒂背着少女口里嘱咐个不停，“啊, 今天真是太惊险了，要不是遇到那个学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哈，还努力个什么劲儿，不如直接退赛算了。再次被捆成“人形蚕蛹”的苏雅沉默不语, 此时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回天无力, 终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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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赫墨拉院长、奥古斯丁教授以及风纪执行部的委员们也陆续赶到，开始勘查起现场。
“竟然真的击杀了！”赫墨拉院长不由抬了抬纤细的眉毛。
当她用空间魔法确定好坐标传送过来后, 整个现场就已经是这幅“人间炼狱”的模样了。此刻奥古斯丁教授正用香薰过的手帕，捂住口鼻, 看着怪物被大卸八块后的身躯。
“真是漂亮。”他蹲下身体, 瞧着贝希摩斯颈部整齐的切面。
如果这样的伤口出现在一块顶级猪肉排上，那他估计也会忍不住夸一夸杀猪匠师傅精湛的技能。
“你不该说, 太血腥了吗？”赫墨拉院长站在远处，她没有将自己绒面高跟鞋踩进屠宰场的打算，“瞧瞧你引以为傲的精英学生们，有多少都还在扶着树干呕吐呢。”
“血腥确实是血腥，漂亮也确实漂亮，这大概就是杀戮的艺术了吧。”奥古斯丁教授直起身。
“你称这些为艺术？没有想到教授您的口味这么变态。”优雅的赫墨拉院长难以接受这种观点。
“我认为任何形式的艺术都应当基于技术上。显而易见，我们这位学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每一次攻击都直击要害，甚至没有任何一下是多余的，他的战斗风格干净、精准、优雅。即使没能亲眼目睹，你也完全可以从贝希摩斯的伤口上，感受到他的从容镇定，以及一切尽在他掌握的自信。”奥古斯丁教授缓缓说着，“我想这个SS任务对他来说，大概就是一场表演秀，或者一场玩闹而已。”
“那个小家伙有这么强？”赫墨拉院长有些惊讶，八咦四八衣留九六伞“贝希摩斯这种级别的怪物，就算是我们单独应付，也要保持着小心谨慎的态度，你却说他一个学员能够游刃有余？”
“我不知道他强不强，我只知道他足够熟练。”奥古斯丁回忆，“以前我在讨伐军里卖命的时候，见过不少专业的怪物猎手，他们中有许多人都没有魔法天赋，但是作战经验与手段却丰富得吓人。当正统的魔法师还在思考着该念哪一条咒语攻击更有利的时候，他们手里的凶|器已经本能地刺中猎物的弱点了，那是相当恐怖的猎杀积累，才能达到的水平。”
“要是按您说得，我们可爱的学生哪来这种积累？”赫墨拉院长疑惑。
“不知道。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太相信，这只贝希摩斯是被他给杀死的。”奥古斯丁教授望着靠着树干呼呼大睡的猫耳少年。
风纪执行委员丹格尔和他的搭档哈尔庇厄正在向当事人询问当时的状况。
“索尔学弟，请问是你用魔法指环向我们发出【紧急危险通知】的吗？”哈尔庇厄找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的精灵少年。
“没错，是我。”作为有洁癖倾向的物种，现场糟糕的环境对索尔来说实在是绝对的折磨。
“可以向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状况吗？讲一讲你看到的，什么都行。”
索尔强忍着不适将自己看见的都转述给了他们。
“你是说，杀死贝希摩斯的人是汤姆？”哈尔庇厄声音下意识抬高，“你确定吗？真的没有搞错吗？”
“是的，怎么了？这个问题你们已经让我确认很多遍了。”索尔蹙着眉说。
“可是，这真的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哈尔庇厄喃喃地说。
“哈尔庇厄，你认识这个叫汤姆的？”丹格尔望向自己的搭档，“我们学院有这么强的家伙，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是认识他。但是现在我也不确定了。”哈尔庇厄展了展翅膀，表示自己也十分懵逼，“我认识的那个汤姆别说是斩杀贝希摩斯这种级别的怪物，就是让他去杀一头猪，你跟我说他被猪反拱了，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反正我看到的事实就是这样！”索尔说完转身就要离去，“汤姆学长非常得强，我们站的有些远，甚至没看清他做了些什么，那头贝希摩斯就变成这幅残样了。”
“苏雅呢？她有没有出手？”丹格尔叫住索尔。
“我说了，我们刚赶到的时候，汤姆学长处于劣势，苏学姐上去救了他。但也是为了救他，苏学姐就昏厥过去了，直到刚刚才醒。”索尔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没有了。”丹格尔听着皱眉，他总觉得整件事说不出来怪。
“真是匪夷所思。”哈尔庇厄感叹，“没有想到汤姆这小子藏得这么深，平常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关键时刻才暴露强大的实力。看样子他身上藏着的秘密不少啊！”
“确实，他这样隐藏实力是为了什么？”
“兄弟，你打得过贝希摩斯吗？”哈尔庇厄有些好奇地问。
丹格尔没有回答。
学院里能单挑贝希摩斯的学员也有不少，所以这项荣誉已经无法成为最强者的象征了。
这就好比一群学霸攻克一道不算顶级的难题，这时候如果谁想要脱颖而出，比拼的重点已经不是答案，而是解题步骤了。
丹格尔扪心自问，他当然能斩杀贝希摩斯，但是做不到这样漂亮。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叫汤姆的人做的，那他估计自己有被压制的可能。
“丹格尔，哈尔庇厄，你们过来看看！”那边的同事喊他们，“这里好像还有一些可疑的痕迹。”
“这些是什么？感觉不是贝希摩斯体内的？”哈尔庇厄来到山洞口，不由捏住鼻子，“真是恶心的气味。”
狼人丹格尔没有靠近，但光是用敏锐的嗅觉，就足以帮助他来分辨了，“应该是其他动物内脏的残渣。把这些也收集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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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边索尔已经和贝蒂汇合了。
“贞德瑞学姐怎么样？”贝蒂问。
“刚刚醒过来了，幸好好她什么都没看到到，不然我怀疑她会再次被吓晕过去。”索尔说，“等她完成身体检查，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应该很快就会和我们汇合吧。”
“你们还真是脆弱，看点飙血的画面一个个就受不了了。”贝蒂摇了摇头，“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比不上我一个女孩子。”
“从生物的角度看，你最多算个爬行类生物，身体里流的血都是冷的，”索尔说，“自称女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臭精灵，你是不是想死啊！”贝蒂忍不住想挥拳头了。
“法斯特学长呢？”被“强行捆绑”着苏雅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你们几个都没事吧！”
正说着，就有人喘着气跑了过来，查看他们的身体，“有没有哪里受伤？”
“法斯特学长，幸好你拉肚子了，不然就要和我们一样倒霉了。你一定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法斯特沉着声截过话头，“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忽然微微鞠躬道歉，“抱歉，因为我的大意和错误的情报，让你们身陷险境，真得很对不起。”
“学长，你不用这样，这也不是你的错。”在场的人都被法斯特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有些懵。
“不，这确实是我的错。”法斯特轻轻叹了口气，将鬼影斯兰特的诡计如实告诉了他们。
“所以……我还是被他们找到了吗？”贝蒂愣了愣，随后低下了头。
因为靠在少女的背后上，苏雅能感受到对方极轻的颤抖。她看向法斯特问，“学长，‘黑色安息会’是什么？”
“应该算是这所学校里最恶名昭著的团体了吧。这个团体里的人行事霸道狠毒，学生们都挺忌讳他们。但由于他们做坏事时手段都十分隐蔽，受害者或是害怕二次报复，或是没有举报的证据，学校也一直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法斯特望向银发少女，“现在这个状况你们打算怎么办？要不还是退赛吧，贝蒂，他们的目标已经确定就是你了。虽然我已经将斯兰达的所作所为都汇报给了教授，但目前风纪执行部那边也没找到他，你继续参赛还是存在很大的风险的……”
“我不懂……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总要突然出现来影响我平静的生活？为什么我要因为他们而退赛？”贝蒂声音颤抖，她不理解那些可恶的家伙为什么就像噩梦萦绕着她，怎么摆脱也摆脱不掉。
“贝蒂……”苏雅的眼神暗了暗。
这时，树林传出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那就不要退赛。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贝蒂。”有人淡淡地说，“至于剩下的那些麻烦，哥哥会帮你摆平。”
第四十二章
“主席, 您怎么来了？”法斯特走向银发青年，却被人用手指弹了一下紧皱着的眉心。
神经病。法斯特倒吸口凉气，捂着自己额头。
“哥哥……”贝蒂仰头望着银发青年, 心里忽然有一丝触动。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阿尔法作为哥哥的光辉形象。
“刚刚我就一直想问了, 这一大坨是什么？”阿尔法指了指贝蒂的背后。
“什么一大坨？”贝蒂侧过身, 将黑发少女转过来，“这是雅雅好吗！你能不能别对我的朋友这么失礼！”
苏雅动了动手指, “你好, 阿尔法学长，好久不见。”
瞧着少女面无表情的脸, 阿尔法的脸色明显不自然地僵了一下，眼神极快地与黑色的眼眸错开, “哈，这才出来了一天就有伤员了，你们还真是有够狼狈。”
贝蒂鼓着脸，刚刚对哥哥的一点感动瞬间消散不见。
好在接下来，阿尔法说的话又弥补刚刚的嘴欠, 重新又收获了贝蒂的好感。
“走吧, 我给你们准备了些吃的，你们先将肚子填饱了再说其他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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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深邃的蓝，而它上面是辰星点点。法斯特轻轻打了个响指, 明亮的火焰从木堆之中升起。烤鸡、牛排、鸡肉卷饼、炸土豆……很难想象这是在野外可以享用的晚餐，丰盛的程度近乎可以媲美学校的餐厅。
“阿尔法学长, 你是怎么进来的？比赛期间不是禁止其他人员进入吗？”索尔感到有些奇怪, “还有这些食物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世上大部分事靠金币都可以解决。”
阿尔法用自己的“钞能力”买通了【地精商店】的老板，然后请对方以进货的名义将这些食物全都运送了进来。
“这还真是您的行事风格。”法斯特淡淡地说, “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又怎么样？”阿尔法耸耸肩，“在我看来，有用就行。就像拳头硬的人绝不浪费口舌，我的作法已经十分迎合这个世界的人情世故了。”
“钱又不是万能的，这世上总有钱做不到的事？”贝蒂冷哼一声，说完不忘啃着手里的鸡腿。
“比如？”阿尔法挑了下眉，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比如我和雅雅牢不可破的友谊！”贝蒂歪着脑袋，在黑发少女的肩膀蹭了蹭，“我最喜欢雅雅了。”
苏雅没有说话，黑色眼眸却也藏着温柔。她一般都不喜形于色，完全不像贝蒂那样能够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但人总是会慢慢改变的，至少现在苏雅已经完全接受了贝蒂平日时不时亲密的接触了。
阿尔法抿着酒水，血色的眼睛却望向两个少女那边。瞧着贝蒂幸福的模样，又望向黑发少女一变不变的神情，不知道怎么，他忽然又动了点奇怪的心思。
“谁说友谊买不到了？”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嘴角勾了勾，“看来苏雅还没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手上的动作皆是一顿。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贝蒂一脸戒备地望着自己的哥哥，她抱着黑发少女眼神就像是互食的小狗，“你和我的雅雅怎么了？”
苏雅也抬起头望向火光下的银发青年，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与对方之间有什么需要特别强调的关系。
“呵，亲爱的妹妹，你还不知道啊，你的好朋友苏雅已经答应我的追求了。”阿尔法晃了晃酒杯，不知道地还以为他在参加什么晚宴。
“什么？！”贝蒂瞪大眼睛，震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哇呜——!”贞德瑞学姐捂着嘴，一幅悄悄听八卦的神情。
“咳咳咳咳——”而正喝着汤的法斯特听到阿尔法这语出惊人的发言，也差点将没咽下的汤喷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法斯特？”坐在旁边的阿尔法有些不愉悦，“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有这么震惊。”
“抱歉，抱歉。”法斯特低着头，抚平气息。他的反应确实是大了点，这主要是因为一方面是他们主席自爆恋情的举动太过突然，另一方面他忽然想到自己昨天差点亲了苏雅的事。
虽然那根本就是万不得已，不夹带任何各人感情，并且尚未发生的举动，但是他也绝对不希望这事传进主席的耳朵里。
上帝保佑，他真的不想卷到神经病的爱情战争里！
索尔则微微蹙眉，他望向苏雅，眼神里是难以解释的疑问。他显然是想不懂少女为什么会和这种不太聪明的家伙搅合到一起去。
“我有答应吗？”苏雅问，作为八卦的女主角，她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你不记得吗？那天我问可以追求你吗？你说可以。”阿尔法回答十分坦然。
“哇，阿尔法主席的告白好直接哦！”贞德瑞学姐眼睛发亮。
“这是你刚刚说的意思吗？”苏雅微微叹了口气，“而且这种本来就是你开玩笑的话，不是吗？”
哈，果然是神经病的一厢情愿啊！法斯特端着汤碗不动声色，一幅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原来阿尔法主席是那种玩弄少女感情的花花公子吗？”贞德瑞学姐神情有些沮丧。
“苏雅小姐，你说的话还真是令人痛心。就算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爱，为什么要怀疑我的真心呢？”阿法尔抬起手，深情的语气仿佛歌唱情诗的游吟诗人一般。
“天哪，他说‘爱’这个词了哎。”贞德瑞学姐脸上有些发红，纯情的她忍不住害羞，“没想到今晚居然能看到这样浪漫的画面。”
哈，到底谁是女主角啊。法斯特一边关注着事情的发展，一边吃得井井有味。
学生会的人都好垃圾，以后不想竞选这里了。索尔默默吃着东西，似乎对周围闹剧没有什么兴趣。
“等一等，我不准你接近雅雅！你放弃吧！”贝蒂听不下去了，站在了苏雅的面前，挡住了阿尔法的目光。
“为什么啊！”阿尔法倒是心平气和地反问。
“不为什么，反正我不同意你和雅雅在一块儿。”贝蒂大声地说。
“你不是喜欢苏雅吗？如果未来我和她结婚，你们就不仅仅是朋友，还能变成亲人，这样不好吗？而且你们能永远在一块儿。”
“哇啊啊啊，他说结婚哎！天哪，这也太害羞了吧！”贞德瑞学姐摸着自己发热的脸蛋，神情激动。
这条龙真的好不要脸，还想和苏雅大人结婚。在一旁趴着休息的棕鬃鼠王都听不下去了。
嗯，不愧是主席，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法斯特已经阿尔法口出狂言的状况见怪不怪了。
“这……，这……”贝蒂一时语塞，她感觉自己可能被蒙骗了，因为她居然觉得自己哥哥描绘的未来……好像还挺不错的。
“阿尔法学长。”苏雅终于开口。
“嗯？”阿尔法懒洋洋地回答。
“虽然我们之间有过承诺，但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吧。”苏雅看向血红的眼眸，淡淡地说。
阿尔法优雅微笑的脸忽然僵住了，就像是苏雅刚刚说出了什么强大的咒语，瞬间将他整个人给石化了。
短暂沉默了一会儿，阿尔法竟然放下酒杯，开始一板一眼地用餐，“抱歉，我错了。”
耳边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原本的热闹戛然而止，奇怪的气氛在篝火边蔓延开来。每个人都闷头吃饭，却各怀着不同的心思。
贝蒂：要是和雅雅成为家人的话，嘿嘿嘿……
索尔：好无聊，参加比赛还不如在学校炼药。
贞德瑞：好想知道苏雅学妹到底喜欢谁啊？
法斯特：能让神经病闭嘴道歉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好想知道。
第四十三章
“哇, 今天的夜空真漂亮。”吃完饭后，女孩们躺在了草地上欣赏夜空的美景。
作为较为年长的两个人，法斯特和阿尔法负责收拾吃完的残局。当然事实上, 主要的劳动还是由法斯特来完成。
“这次辛苦了, 法斯特。照顾这几个小家伙挺不容易的吧。”阿尔法坐在火堆边, 一只手臂撑在价值不菲的红酒瓶上。
“还好。”法斯特正在收拾垃圾, 他确实不算很辛苦，工作强度也就和平时伺候神经病老板的时候差不太多。
“回去后给你发奖金, 多发一千。”阿尔法歪着头看着干活的青年, “不要愁眉苦脸的，可以笑一个吗？”
“没有问题。”法斯特转过头, 露出一丝礼貌的笑容，“谢谢主席您无微不至的关心。”
“哈, 当然了。”阿尔法拧开酒瓶，放在嘴边，“我一向善解人意。”
“您还真是经不住别人的夸奖……夸您一句您的尾巴就可以翘到天上。”法斯特收起笑容，语气忽然一转，“不过说起来, 我真的非常好奇, 您到底有什么把柄被苏雅学妹抓在手里了？”
“咳咳咳……”阿尔法没有提防，一口酒水呛进了喉咙。
他真的快要后悔死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能够让时光回溯的魔法，那他一定想尽办法穿到自己脸面丢尽之前……真要疯了, 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哭鼻子，光是无意间回想起当时的画面, 他都会忍不住头皮发麻。
“你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红啊！”
“你在胡说什么？”阿尔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骗了。他可是龙啊，一个冷血的爬行类动物怎么可能会有脸红的反应！
“抱歉, 是火光映在你脸上了。我看错了。”法斯特故作恍然大悟的解释。对于他这种聪明人来说，糊弄人的借口张嘴就来。
他刚刚故意这么说，就是单纯想看看阿尔法的反应。不过现在看来，对方表现非常奇怪，这更让他好奇阿尔法和少女之间的发生的事情了。
他猜估计是发生了什么让主席大人脸面尽失的事。
“都说给你去买个义眼了！看又看不清！”阿尔法没好气地说。
法斯特看着阿尔法这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更加肯定自己内心的猜测了。
******
阿尔法越想越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反正心里就觉得自己这样子很像一个逃兵，狼狈无比。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坦然，他的脚步迈向了坐在草地上的女孩。
苏雅在发呆，她正在思考如何在明天比赛结束前，向大家摊牌自己“超级大负翁”的身份。
“喂，苏雅。我有话和你说。”当某位双手抱胸的家伙走到面前的时候，她身边的两位少女比她本人更加的配合，十分迅速地让出了场地。
贝蒂：想和雅雅成为家人，嘿嘿嘿……
贞德瑞：哇呜，没想到晚上的八卦还有后续哎，好激动。
“关于那件事，我是不会被你一直威胁的。”阿尔法俯视着坐在草坪的少女，这样居高临下的站位可以让他感觉自己更加有底气。
“你误会了，我没有违反约定的打算。”苏雅淡淡地说，“放心吧，既然答应你，我就不会说出去。”
“那你刚刚还——”阿尔法愣了愣。
“不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吗？”苏雅抬起了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什么？”后面的话，阿尔法没听懂。
“意思是你怎样对我，我就会怎样对你。”苏雅望着那双血色的眼睛问，“难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阿尔法怔住了，一般女孩子对情爱方面的事情大多羞涩内敛，但显然苏雅和他认识的那些女孩都不一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得这么直白干脆。
“难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这个问题当然不难回答，他们只见过几面，没有一见钟情，也没有心心相印，他没道理真对眼前的女孩动什么特别的心思。
至于他刚刚吃饭的时候为什么故意这么说，一方面是逗一逗这冷冷冰冰的小姑娘，另一方面是他看到贝蒂笑得那么开心……他稍微有点嫉妒……于是，就像坏哥哥去抢妹妹喜欢的布偶熊那样，做出了这种很幼稚的举动。
是的，他有些嫉妒。
阿尔法不太想承认，因为他认为嫉妒是一种丑陋无能的情绪。
虽然他十分爱护自己的妹妹，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她，但是实际上，从出生起他就开始忍不住去羡慕自己的妹妹了。
从过去为什么妹妹会是纯血的银龙，而他不是；为什么妹妹能任性地留在龙之岛，而他不行；为什么妹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而他不能……
直到现在，为什么妹妹有真正接受她的人，而他没有……
不过，诸如此类的小抱怨阿尔法只会埋在心底，这些都不会影响他爱贝蒂，更不会影响他继续扮演好哥哥的角色。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阿尔法绷着脸说，他做不到像自己妹妹那样，很多话他也说不出口。
“那就好。”苏雅点点头，站起身，一幅“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的表情，“我去装点水。”
“好什么好……弄得好像被我喜欢是什么很糟糕的事一样。”望着少女轻巧离开的背影，阿尔法心里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不是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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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在黑夜里穿梭，瘦长的鬼影蹲在高高的树枝上，两条纤细的黑色手臂，自然地垂下。
“真是有够麻烦的，风纪执行委员会的那几个家伙简直和猎犬一样，到处找我的踪迹。”鬼影斯兰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完美的计划竟然会失败，支开实力最强的法斯特，将那四个小朋友引到危险的怪物巢穴，明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却被他队友口中的那个“强大的汤姆”给搅局了。
不仅直接杀死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贝希摩斯，还害得他被风纪执行委员那群人到处通缉，不得不东躲西藏。
“切，”想到这儿斯兰达就很是不满，等解决了龙族小公主，他一定会契约找这位比他还要强的汤姆好好算一算帐。
“没想到阿尔法动作这么快，估计是得到了消息，居然亲自赶过来保护妹妹了吗？”斯兰达喃喃自语，“啊，一条会利用法则的龙，和一位被元素精灵附身的魔法师，想要在他们眼皮子低下动手，就凭我一个人大概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看来要想想其他办法了……哎，真令人头疼啊，等出了森林，恐怕就更没有什么好动手的机会……”斯兰达正琢磨着，忽然他看到有一个黑发少女独自走到湖边。
“嗯？这个女孩似乎是贝蒂小公主的好朋友吧。”空白的面孔歪了歪脑袋，他忽然有了个不错的主意，“要不就从她这里做突破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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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洒在湖面上，黑发少女拿着水壶，弯下腰打算舀一些水。
“你好啊，美丽的小姑娘，你一个走出来，不会是迷路了吧。”有人低声打着招呼，像是诱惑孩童离家的魔笛。
苏雅偏过头，一个黑影站在她背后不远处的地方，瘦瘦长长的身影，轻飘飘的体态，以及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空白面孔。
“哎呀，你的胆子还挺大，不少女孩见到我都会被直接吓哭的。”那黑影发出低低地笑声，“你不会被吓得呆住了吧。”
苏雅沉默了一瞬，不太确定自己眼前的这个家伙是幽灵还是鬼怪之类的特别生物。不过，害怕倒是完全谈不上的，什么满身血块脓包的，什么肠子脑浆流一地的，什么有特殊癖|好爱在粪坑里打滚的……至少在苏雅斩杀过的怪物名单中，黑影的模样绝对算得上“眉清目秀”、“和蔼可亲”的了。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她塞上水壶，缓缓直起身。
“啊，我在学校里也算是挺出名的人物。也对，我忘了，你是新生，不认识我很正常。”黑影往前迈了一步，向湖边的少女靠近。
“你也是魔法学校的学生？”苏雅问。黑影看上去十分得诡异，但是苏雅不仅没有表现出惧怕，甚至连戒备都完全没有。
“是啊，你应该喊我一声学长呢。”黑影语气还挺友善。
“哦，学长，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苏雅有些无奈，忽然怀念起在仙门的日子了。
西方的学校和东方的门派不同，在太上仙门拳头硬的人就是长辈，而如今到了这里好不容易熬到“大师姐”的她还是得入乡随俗，见谁都是“学长”“学姐”的喊。
“嗯……学长，可能要做一些坏事。”黑影发出瘆人的笑声。
“一些坏事？”苏雅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坏事是什么。忽然她想到了求生比赛中的【黑暗条款】！
难道说眼前的这个人是来掠夺她的点数的？
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居然碰到了这种好事！
“我认输了，你来吧。”黑色的眼眸亮了亮，苏雅果断放下水壶，对着黑影举起双手。
他找的这个突破口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如此温顺配合的举动倒是把斯兰达弄得有些愣住了，见惯了在自己面前挣扎反抗的目标，突然遇到这么一个奇葩的女孩，倒是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快动手吧。”见他迟迟不动，对方居然还主动催促起他，好像一幅生怕他改变主意的样子。
“真是有趣……你真的知道我要做什么吗？”斯兰达喃喃地说，这年头如此配合的人质真是不多了。
“学长，你不是要掠夺我的点数吗？”苏雅反问。
“哈哈哈哈……”黑影捧着腹发出一串阴沉地笑声，好像少女说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
苏雅站在对面微微蹙眉，不太清楚对方在笑些什么，只能在想是不是对方的笑点比较低。
“你可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说的这些话都让我有些不忍心动手了。”斯兰达望着有些懵懂的少女，鬼影也变得阴森起来。
“我想要的可不是点数，而是你这个人哦！” 他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少女近在咫尺的地方，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指尖，想要捏住少女的喉咙。
然而不等他的手触碰少女无瑕的肌肤，冰冷的金属质感已经先一步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学长，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少女平静地问，眼瞳里是无法映照出他的漆黑。
第四十四章
斯兰达的动作停滞住了, 他微微挪动自己的脑袋，一把犹如鱼骨节的银色长剑不知什么时候紧紧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哦，这是什么东西？”斯兰达没有见过这种奇怪形态的武器。他猜这大概是一把剑,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能够自己漂浮在空中的剑。
“你可以理解这是为我的魔杖。”苏雅说。
“金属的魔杖？不过你的魔杖有些大了……”斯兰达收回了手, “当然它看上去很酷。”
“谢谢。”苏雅问, “现在可以告诉我, 你是来做什么的吗？”
“可以请你的‘魔杖’离我稍微远点嘛？”斯兰达伸出手指想将靠着自己的剑刃往外推开一些，“多危险啊, 暴力的女孩子可不招男孩喜欢啊。”
“可以, 不过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苏雅神情没有变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空白的面孔。
“啊, 你问我嘛……当然是杀你啦！”黑影忽然抽象了起来，随即化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很可惜哦，你没抓住机会，现在你的剑可伤不到我了。”
苏雅眼眸下移，目光落在地上流动着的影子上。黑色的阴影犹如一条黑蛇游窜着，以极快的速度向她扑来。
铮——
少女指尖轻弹扬云剑身, 无形的剑气一瞬间从天而降, 布下无处可逃的天落地网。
斯兰达一惊：“这是什么声音？我怎么……动不了……”
闪着银光的剑尖精准地刺中了地上阴影，阴影扭曲几下，随便变化出瘦长的身影, 仰天倒在地上。
扬云剑的剑身不再颤抖，剑鸣止, 苏雅一只手虚扶在剑柄上, 俯视着地上的鬼影，没有表情。
斯兰达忍着腿上隐隐的疼痛, 空白的面庞望着黑发少女，他缓缓张开两只手，“我认输，你是谁？”
“先回答我的问题。”少女态度冷硬，不容任何质疑，“你是谁？来这做什么？”
被剑钉在地上的鬼影表现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我是永夜学院的学生，至于名字，他们都叫我鬼影斯兰达。”
“斯兰达。”苏雅念着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你就是斯兰达，黑色安息会的斯兰达。”
“什么啊，原来你也知道黑色安息会啊！看来我们还是很有人气的吗？”这时，斯兰达还没察觉到少女的变化。
“就是你们要杀贝蒂。”苏雅低声说。
“法斯特和你说的？原来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啊！”斯兰达望这少女沉下来的脸，“哈，好凶残的表情，你这是干什么？一幅好像要杀我……”
还未说完的话被斯兰达吞进了喉咙里，因为此时此刻他真的感受到了如刀割面的……杀机。
没错，杀机，这是斯兰达最熟悉不过的东西，也是他曾经最迷恋想要追求的东西。
杀机有很多种，有些出于愤怒，有些出于怨恨，但是这些在斯兰达眼中都是最低等的，因为它们是陡然而生的产物，缺乏了凌驾众生之上的威严，暗藏着行凶者的迷茫与胆怯。
他所崇拜的是冰冷而平静的杀机，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无数次杀戮铸造出来的冷漠与果敢。
这是斯兰达想要达到的目标。可惜到目前为止，他才积累了极少的经验，距离想要成为的模样相差甚远。
光是看到血从皮肉喷涌出来的画面，他就无法做到熟视无睹，全身依旧会忍不住狂热地颤抖。
然而此时俯视着他的少女居然拥有着……他梦寐以求的……冰冷的杀机。
“哈，怎么可能？你杀过人？”即使面部没有表情，也不难听出斯兰达的惊讶，“你……居然杀过人？”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骗不了我的，因为我们是一种人，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因为我在你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只带宰的猎物。你绝对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你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已经将杀戮完全当作习以为常的事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真没想到这个学校里居然还藏比我还危险的家伙……”斯兰达在地上扭动着，口中神神叨叨的说着。
苏雅没有和地上的黑影再多说什么，她本就不是擅长口舌辩论的人，在大多数事上，能动手她绝不会动口。
她手下滑，指尖注入真气，再次轻敲了一下剑身。
扬云剑再次颤动起来，无数道剑气沿着剑身进入了黑色的阴影，它们像一把把无形的小刀，在斯兰达的身体里逃到处厮杀。
虽不见血，但品尝到的却是千刀万剐之痛。
“驱邪缚魅，口秽除氛，禁汝言语，急急如律令。”苏雅望着斯兰达，口中念动法诀，眼眸没有任何情绪，“杀人者，人恒杀之。”
黑色的鬼影在地上疯狂抽搐着，他想发出惨痛的叫声，却因为被苏雅的“禁言术”所困，无法发出半点声响。而正是这种动与静的对比，反让整个画面变得更加恐怖起来。
大概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鬼影已经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就不行了？”苏雅望着地上被剑气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黑影，眼中没有任何的怜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这是苏雅踏入修真界时，她的师尊给她上的第一课。什么化敌为友？什么忍气吞声？什么心平气和？这些所谓的好脾气统统都是有底线的。
“只要发现对方动了杀你的念头，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无论他后面怎样悔过，必杀之。”
这就是她师尊交给她的道理，也是苏雅为人处世最后的底线。
苏雅沉默地拔出了扬云剑。
随后再插进去，拔|出来，然后抬脚将地上的鬼影踢进了旁边的湖水里，转身离开。
*******
“雅雅，你去哪儿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慢啊！”苏雅刚走回到营地，就碰到银发少女红着脸跑过来，扑到她怀里，“我好想你哦！好想你！好想你！雅雅！”
“贝蒂……”苏雅在少女身上闻到了浓重的酒味。
“别担心，她就是喝醉了。”阿尔法摇了摇手里的空酒瓶，“就我一个转身的功夫，这家伙把这一瓶当作果汁一口气全喝了。”
“你没事吧，贝蒂。”苏雅轻声说。
“我没事啊，雅雅。我现在好开心哦，好想跳舞哦，嗝——”说着说着贝蒂就拉着苏雅蹦蹦跳跳起来。
一个浓郁的酒嗝打了过来，让苏雅忍不住蹙眉，“一瓶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吧。”
“谁知道呢？她在家也没喝过酒。”阿尔法耸耸肩，“谁知道酒品这么差。”
“要不我用治愈魔法，帮贝蒂学妹缓解一下症状吧。”贞德瑞学姐在旁边有些担心地说。
“没关系吧，难得喝一次烂醉也不错。”阿尔法说，“让她疯呗，反正也没有外人。”
贝蒂松开了手，开始自己晃晃悠悠地转起圈来。
被放开后，苏雅也坐到了篝火边，看着贝蒂奇怪又搞笑的舞姿。
“哈哈哈……这是什么啊，小猪吗？”阿尔法支着下巴看着银发少女笑个不停，“法斯特你看好了，明天等贝蒂清醒了，你一定要学给她看看自己的傻样。”
苏雅望向身边笑得开怀的银发青年。
“你看着我做什么？”感觉到旁边的目光，阿尔法抿了抿嘴，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不见了。
“没什么，只是发现你和贝蒂的关系确实很好。”苏雅说，“抱歉，上一次是我的错，说了误会你的话并且伤害了你，对不起。”
没有想到苏雅会突然开口道歉，和阿尔法略微有些尴尬。
“没有必要道歉，我也误会了你接近贝蒂的意图。”他轻轻嘀咕了一句，“咳咳，就算是扯平了吧。”
“好。”苏雅淡淡一笑，“那我们也算和解了。”
阿尔法愣了一下，少女微低着头，淡淡的火光照在侧脸上，让她那张冰冷精致面庞多了几分柔和。
他忽然发现，少女的睫毛好像很长，一根根的，历历可数。
“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不，没有。”阿尔法压下心中的怪异的心情，将头扭向一旁。
第四十五章
终于巫师森林求生比赛的最后一天还是到来了。
和之前斗志昂扬相比, 法斯特学长肉眼可见得变佛系了许多，用他的话说，既然有人拿下了SS级任务的首杀, 那他们想要拿下这比赛第一名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希望了。
更何况这支队伍已经有英明神武的阿尔法主席坐镇, 也完全用不着他这个跑腿的忙前忙后了。
“比赛还是要好好比赛的, 任务也是要好好完成的。不到最后一刻, 我们都绝对不能放弃获胜的希望！”出发之前，阿尔法主席仍不忘动员大家的积极性。
“请问你什么时候离开啊！要是被别人看见, 我们队伍可是会直接取消资格的。”贝蒂鼓着个脸, 她正因为昨晚喝醉被嘲笑，对自己的哥哥心怀怨恨。
“放心吧, 我和法斯特会在暗处保护你们，你们只要安心去完成剩下的比赛任务就好。”阿尔法望着银发少女, 表示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中，“加油啊，我亲爱的妹妹。我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你不会最后连前三都拿不到吧。可别给我丢脸，要知道前年我所在的队伍可是冠军呢。”
“哈, 谁会丢脸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前三吗！我们肯定没问题。”贝蒂三言两语就被阿尔法激怒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阿尔法微笑地摆了摆手。
“等着瞧吧，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贝蒂负气地转过身，拽着苏雅就迫不及待地要前往第一个任务的目的地。
“呵, 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随便逗几句就着急了。”阿尔法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 “也不知道和谁学得坏习惯？”
这还用问吗？“玩不起就掀桌”不是你们菲尔多西家族的传统吗？法斯特心里想着。
“对了, 斯兰达那边有消息了吗？”阿尔法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暂时……还没有，风纪委员执行部那边我也让人留意了, 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传回来通知我们。”法斯特向青年汇报今天收到的消息。
“我需要的不是消息，而是他本人。”阿尔法的声音沉下来，“无论是风纪委员执行部，还是学校，都不可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我需要比他们更先找到斯兰达，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法斯特。”
“是的，我明白。”法斯特垂下眼眸，有的话说到这种程度其实已经足够明显了。
由于没有造成真正意义上的伤亡，斯兰达就算被学校追捕回去，最多也就受到禁闭的处罚。而这样的结果不是阿尔法主席可以接受的。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一次他们的主席是彻底被惹怒了，因为鬼影斯兰达触碰到的是龙之岛的逆鳞。
“我会去想办法去沟通的。”法斯特往后退了一步，微微行礼。
******
此时此刻，在皇家魔法学院的伤员休息室里，猫耳少年汤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身边坐着一个高大强壮的身躯，手臂线条犹如山丘，而浓密毛发下结实的肌肉比他的拳头还要大得多。
好可怕，这是什么人？汤姆微眯着眼睛，故作假寐。
房间里静悄悄的，看样子好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男人坐在他的床边，好像是要一直看护着他，没有马上离开的打算。
“既然醒了，为什么还闭着眼呢？”那人说。
见鬼，这家伙怎么知道他醒了啊。汤姆心里一惊，身体僵着不敢翻身。
“你的呼吸变了，而且刚刚我看见你睁眼了。”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人接着说。
汤姆有些心虚地睁开眼睛，这时他才发现床边坐着的居然是他认识的人。
丹格尔，兽人族族长的儿子，永夜学院最强者，学校食物链的最顶端，是汤姆这种人只能抬头仰视的存在。
作为兽人族的一员，在没有前往皇家魔法学校的时候，汤姆就听见过丹格尔。那时候丹格尔和跟在兽王的身边，站在高高的祭台上，而汤姆和他的父母族人们只能跪拜在地上，连头都不被允许抬起来。
“汤姆。”当丹格尔叫出自己的名字，汤姆全身一颤。
他有些迷茫又有些震惊，不理解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让兽人的王族记住他的名字。
“丹格尔……殿下……”汤姆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喊我丹格尔就可以了，这里是学校，而我们是同学，仅此而已。”丹格尔说，“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一直守在这里，等你醒过来。”
汤姆咽了咽口水，丹格尔说得话让他更加感到惶恐了，“那个……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作为风纪执行委员，我想向你了解一下关于昨天SS任务的细节。”丹格尔盯着汤姆的眼睛。
“哦……哦……”汤姆点点头，想着昨天自己命悬一线，估计是在学校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人家风纪委员过问一下他也该配合人家的工作，“具体是什么细节，因为有些东西，我记不太清了。”
“没关系，我会帮你慢慢回忆的。”丹格尔打开了印着皇家魔法学校的牛皮本，“你是怎么找到贝希摩斯的巢穴的？”
汤姆迟疑了：“如果我说是梦游，你信吗？”
丹格尔眉心一抬：“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吗？”
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这么幽默啊！汤姆身子一抖，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说出来的话有多么的荒唐，要是别人跟他这么说，他的反应可能会比丹格尔还要夸张。
但是他也没办法啊，他真的是一睁眼就躺在那个洞穴里了啊。
“就……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走到那个洞穴了。”汤姆的眼神飘忽，“然后想着进去看看好了。”
“意外发现是吧。”他看着丹格尔低头记录着，将他刚刚瞎编乱造的回答认真记在了纸张上。
“然后我就看到那只打怪兽在洞穴里面睡觉，我本来想别招惹它赶紧离开就算了，谁想到我运气这么差，还没有等我掉头，它居然就醒了。于是，我就往前跑啊跑，它就在我屁股后面追啊追。那可真是惊险极了，它张着大嘴，把整个山洞都拱得塌陷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到门口的时候还狠狠摔了一跤，差点就没命了。”回想起当时惊心动魄的场面，汤姆不由感慨自己真是命大。
“你把自己说得太狼狈了吧。”丹格尔说。
汤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一段都是实话实说，他其实觉得自己已经在危机面前超常发挥了，至少没有躺平等死，但估计在学校强者的眼里自己的反应确实有够糟糕狼狈的。
好吧，好吧，和人家比起来自己确实是个胆小鬼。汤姆想了想也就默认了丹格尔的说法，没有反驳。
“你在洞穴门口有没看见什么可以的人和东西？”
“有啊，有啊！”讲到这个汤姆忽然就来劲了，“我不是说跑到门口的时候，我摔了一跤吗！就是因为不知道是谁在那个洞门口放了一堆碎肉……脏|器什么的？真的是恶心死了。你说这是谁干的事，这不是害人吗？”
“嗯，确实是想害人 。”丹格尔肯定了汤姆的想法，“至少从我的观点来看，你看到的那些碎肉脏|器就是勾|引贝希摩斯苏醒的道具。”
“是谁这么坏啊！他……他不知道这是要害死人的啊！”听丹格尔这么一说，脾气再怎么软弱，汤姆也不由气急了。
“我们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目前已经在追捕他了。”
“千万不要放过他，我差点都被他害死了！”汤姆愤愤不平地说。
“放心，这件事有进展我会通知你。”丹格尔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过这是我以个人身份向你提出的。”
见丹格尔语气这样郑重，汤姆也不由坐直，认真聆听大佬的提问。
“你明明那么强，为什么一直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丹格尔望着汤姆的眼睛。
汤姆愣住了，随后感到……一阵冷飕飕的风，想笑又笑不出来，让人只能语噎。
他挺惊讶的，原来堂堂的学校大佬也会面不改色地讲揶揄人的冷笑话。
“我知道自己是个废物，不过您也不用这样调侃我吧。”汤姆讪讪地说。
“都到现在了，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丹格尔紧皱着眉头，“毫发无伤地斩获SS级任务首杀的人会是废物吗？”
“当然不是。”汤姆有些被弄晕了，“可是，这和我是废物有什么关系？”
“你杀死了贝希摩斯了，这件事全校都知道了。”
“谁杀死了贝希摩斯？”汤姆整个人傻了，“你说我杀死了贝希摩斯？不是，这种谣言也能在学校里疯传开来。”
“如果不是你杀死的贝希摩斯，那是谁杀死的？”
“额，难道不是你们救我的时候，或者哪位勇士见义勇为出手的吗？”汤姆真的不理解大佬的逻辑，如果真要找杀死怪物的功臣，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他显然是最先排除的对象吧。
“SS级任务完成的点数都已经发到你的魔法指环里了，你还要继续否认吗？”丹格尔也很不理解汤姆的逻辑，实力强大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必要这样不断说谎来遮遮掩掩吗？
汤姆抬起了手，有些茫然地望向了手指上那枚银色的指环。
像是找到了有力的证据，汤姆连忙展示自己指环上的数字：“你看啊，我没有那么多的点数。”
他以为这样丹格尔总该相信自己说的话了，谁知对方直接黑着脸起身要走。
“第一，SS任务完成者的名字是你，这是事实。第二，有些事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你可以直接挑明，我也不会继续逼问你。最后，希望你好好休息。”
伤员休息室的门被重重的关上，砰的一声，吓得床上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四十六章
“这么巧？”哈尔庇厄正好在走廊上等到丹格尔出来了, “怎么样？看样子你们好像交流得不太愉快。”
“简直是不可理喻。”丹格尔十分郁闷。
“他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呢。”哈尔庇厄想了想说，“你想想他隐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对你坦诚相待？我跟你说, 这么能忍的人, 显然是老谋深算的狠人啊！”
丹格尔不知道说什么, 反正刚刚他是没看出来猫耳少年身上有什么老谋深算的狠人气质, 倒是怂货傻瓜的气质在对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且也有可能，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
“你觉得‘兀儿德’会出错吗？你为什么不说这个世界都错了？”丹格尔没好气地说。
兀儿德, 是皇家魔法学校的古老守护灵, 由学校创始人召唤而出，名字取自神话里的掌管“过去时间”的女神。它能力非凡, 是学校的信息枢纽，即使同时掌控大量法器, 也不对它任何的负担。
“兀儿徳不会出错，谁也不清楚这个首杀是怎么判定的。万一是有人将贝希摩斯杀到一口气，结果被汤姆那小子抢了人头呢？”
“那几个学生都看到了，是汤姆杀死了贝希摩斯。这件事还有什么需要纠结的。”
“哎呀，我只是想帮你换个思路。毕竟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哈尔庇厄用翅膀拍了拍丹格尔的肩膀, “消消气, 消消气。万一他真是个废材，那他现在估计比你还要懵呢！”
******
“完了完了，我把丹格尔殿下弄生气了！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学校里活啊！”汤姆窝在被子, 整个头脑里乱糟糟的。
“是我杀死了贝希摩斯，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啊！可是, 看刚刚丹格尔殿下的反应, 好像也不像是故意在戏弄我的样子……说起来，我晕过去的时候, 好像也梦见自己在打怪兽的场面。”汤姆忽然又从床上坐了起来，“难道说，是我身体另一个自己又出现了！”
“哇，不会是真的吧！双重人格什么的这也太酷了。”汤姆兴奋地在床上翻滚，但是很快他又沉寂了下来。
“算了，别做梦了。我这种废物，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呢！要是真有什么第二个人格，他看到我窝囊得活着这么多年，估计早就被气死了吧。”汤姆抱着被子，对自己说着。
他闭上眼，忽然想到了那个很帅气的女孩子。
不知道她得救了没有？应该是得救了吧。汤姆有点后悔了，当时他应该向丹格尔打听一下其他人的状况的。现在他的脑袋里都在想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要不明天他主动去问问吧。
“怎么说也被人家救了一命，主动问个名字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汤姆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劲。
******
此时此刻，苏雅正在采摘冰晶女贞球的果子。这是他们今天收到的采摘任务，生长的位置倒是不难找，但是这种果子表皮极其娇嫩，稍微用点力气就很有可能在采摘者手中直接变成一滩果酱。
“啊，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弄啊！真是气死我了！”贝蒂望着自己已经被染成蓝色的双手，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还有半天比赛都要结束了，我们需要采摘一百颗果子，而你到现在竟然一颗都没有采到。”索尔抬起头说，“我看你还是不要采了，这边一大片的果子几乎都被捏碎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这果子就像水做的一样，一碰到我的手就烂成果酱。”贝蒂小声地辩解。
“那你可以学学苏师姐，为什么苏师姐摘得每一颗都是完好无损的呢？”
“真的哎，”贝蒂望向苏雅那只铺着软垫的篮子，里面已经装满了不少冰晶女贞球的果子了，“雅雅你是怎么弄的啊！是不是有什么技巧啊。”
“我也没什么技巧，可能是我力气比较小吧。”苏雅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她只是在采摘的用真气将果子包裹住了而已。
“剩下的交给我，你坐下休息一会儿吧。”苏雅对沮丧的少女说，“这里的果子基本摘得差不多了，我去那边去把剩下的数量摘完。”
苏雅提着篮子独自往东面走，棕棕跟在她的身后。
“苏雅大人，您为什么总是在叹气啊？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吗？”棕鬃鼠王听着少女不断叹息的声音。
“压力好大。”苏雅轻声说。
“您有什么压力？”棕鬃鼠王十分震惊，他不懂像少女这样强大的人，居然还会感到有压力。
苏雅望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求生比赛即将落下帷幕，而她身上还背着无底洞的负分债务，这样苏雅感受不到任何翻盘的希望。
“不知道我们队伍现在到底是多少分？”苏雅心里想着，不由开始担忧起成绩揭晓的时候，会是一幅怎样的情景。
“我们的队伍目前就只是四百多分！如果不是你们花了那么多钱在晚餐上，我们最起码能拥有五百多分！”有人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甘道夫少爷，可是我们真的太饿了。”一个委屈的声音响起。
“所以，你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会烹饪？这不是平民都应该掌握的生存技巧吗？”甘道夫少爷双手抱胸，语气充满了烦躁。
“抱歉，少爷……因为家里面都是妈妈做饭的缘故……但是请您放心，等回去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烹饪技术的。”
“等你们学会了，一切都迟了。这一次我们要是得不到前三名，你们都别想好过。”甘道夫少爷神色阴沉，“真是受够了，我就不应该带着你们几个来参加这个比赛。”
“少爷，我有一个主意，可以快速搞到点数。”见少爷正在气头上，一个跟班立刻进言安抚。
“说。”
“我想我们可以运用一下规则中的黑暗条款，去掠夺其他学员的点数成绩。”
凯里托斯蹙了蹙眉，因为这种阴险黑暗的手段不太配得上他正统魔法世家的作风，所以他一直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
“怎么掠夺？”凯里托斯说，“我不想做损坏家族名声的事。”
“放心吧，少爷。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您亲自出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你们要怎么做？”凯里托斯对身边几个跟班的实力表示怀疑。
“很简单，首先，我们要先找到一个实力很弱，没有什么反抗能力，胆子又很小，最好随便恐吓几下就会乖乖交出点数的掠夺对象……”
跟班在向自家少爷介绍自己的掠夺计划，这是他们旁边的女贞球丛里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真是糟糕，像我这样不会魔法的人居然还不小心和队伍走散了。这可怎么办？我胆子也不是很大，要是有人随便恐吓我几句的话，我估计不会反抗就把自己的点数全部交出来了吧。”
路过的几个人不由转过头来，只见一名黑发少女正挎着一个篮子，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
“苏雅？”凯里托斯看着少女愣了一下。
“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少女的语气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也努力抱住身边的篮子，表现出了自己慌张胆小的状态，“你们几个人不会是想要掠夺我的点数吧。”
几人站在原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救命啊，苏雅大人！您说谎的水平怎么还是一如既往得烂啊！这么可疑的对话谁会相信啊，一听就像是明晃晃的陷阱啊！人家一听就能够拆穿你的啊！棕鬃鼠王尴尬地想要低下了头，然而有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能再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甘道夫少爷，我们找到了！我们掠夺的目标！”几个跟班指了指黑发少女，兴奋地说。
“你们真的要掠夺我吗？请不要这么做，我很弱的。”黑发少女继续说着平淡且苍白的台词，“我好害怕啊。”
搞什么？居然真的碰到一群傻子了吗？你们倒是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啊！她哪里有害怕的样子啊！她这分明就是盼着你们来抢她！就像利用气味吸引猎物的霸王花一样啊！棕鬃鼠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心里不停地吐槽着。
“别想求救了，苏雅。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是不好意思，只能说你的运气不是太好。”跟班们走了过来，阴影罩住了地上弱小无助的少女。
没救了，这几个笨蛋。橘棕色的猫甩了甩尾巴，有些无奈地转过了头。
第四十七章
“你们几个住手。”有人开口阻止了跟班们的动作。
“少爷？”几个跟班茫然地转过头, 看向了身后的凯里托斯。
“弱者的东西不配成为战利品，弄到手也没有什么意思。”凯里托斯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少女，发现对方显然还没有从“惊慌”中缓过神来, 眼中满是懵懂与不解。
呵, 幸亏是碰到了他, 不然这么笨遇到其他人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凯里托斯没有和少女说一句话, 便收回了目光。
“可是，刚刚少爷您不是也同意我们的计划了吗？”跟班们不理解, 为什么他们少爷的态度会突然转变了。
“我从没有认可过你们说的计划。”凯里托斯背过身去, 微微昂了昂下巴，“作为魔法世家的继承者, 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和不可违背的原则。不欺压弱者, 不与手无寸铁的人战斗，不伤害任何的妇人，并发誓抗击的错误与强|暴，这些条款我都是有发过誓的，所以必须遵守。”
少爷, 您平时欺压使唤我们的时候, 怎么没有见您想起来曾经发过的誓言啊！跟班们保持着沉默，没人敢把心声说出来。
“你们不必劝我，我是不会向黑暗条款妥协的, 即使无法得到名次。”凯里托斯说，“我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点数, 除非是有人心甘情愿地奉上……”
凯里托斯转身准备离开, 有冰冷的触感从他的手腕传来。
他微微回过头，发现黑发少女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 主动抓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凯里托斯愣住了，少女的触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别走，”少女低着脑袋，小声地补充道，“我可以把点数给你。”
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他们都不掠夺主动走人，居然还有人主动送点数上门？还有这种好事！这个转校生不会是傻的吧。几个跟班在旁边听的都感到不可思议。
“我说了，我不打算掠夺其他人的点数，同样也不要你的。”凯里托斯皱了皱眉，以为少女还是在害怕，于是语气也不自觉得放轻了些，“你可以回到自己的队伍了，他们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我是自愿的。”然而少女仍然拉着的手，不放他离开的意思。
苏雅大人，您真是太努力了，为了不拖累队伍的排名，竟然愿意这样“低三下四”地恳求对方，您能表演到如此程度，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棕鬃鼠王在一旁默默感叹。
“天呐，我知道了。”这时一名跟班望向黑发少女，“你是不是听到了我们之前的对话，所以想要帮助甘道夫少爷。”
黑发少女沉默了一下，然后犹豫地点了点头。
“少爷，这行为本质上不算掠夺啊！因为苏雅是为了少爷您而自愿献出自己点数的啊。”跟班们望着面前的男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愧是甘道夫少爷，魅力真是太大了！居然直接将对方迷得都叛变了。跟班们用十分微妙的表情交流着。
“你愿意把点数给我？”凯里托斯愣了愣，“那你队友知道了怎么办？”
“没关系。”少女轻声说。
为什么没关系啊？我们现在难道不是竞争关系吗？为什么你宁愿冒着被朋友、被队友责备的风险也要帮助我？凯里托斯望着眼前的少女头脑里充满了疑问。
直到他的目光落到那只牵着她的手……
凯里托斯心脏忽然猛地跳了起来，随后像是触电一样，十分窘迫地甩开了少女的手。
大概是他的动作太突然了，黑发少女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凯里托斯伸手想去扶，见对方已经站稳，又飞快地收回了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但他不知道自己耳尖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我……你……”凯里托斯斟酌着该如何开口，他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但是话到嘴边就像个骨头卡在他的喉咙里，怎么也吐露不出来。
此时他身体紧紧绷着，心脏跳得飞快，就好像自己要说出的是什么“灭世禁咒”，一旦说出来，他和这个世界就会因此改变，再也变不回以前的模样了。
说到底，他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虽然这几天晚上他有时梦到少女，在人群里也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少女的踪影，但是他还要思考一些更加实际更加长远的问题。
按照家族的传统，他的父母肯定是希望他寻找一个纯血的女巫师结婚，要是他们相爱结婚的话，估计不会得到家族的祝福。如果他退一步，只是两人单纯的在一起，可经营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恋除了留下遗憾，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作为一名女孩子，对方都已经如此主动的明示了。遇上一个相互都有感觉的人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就这样直接放弃，他又能真的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后悔吗？
在这短短的沉默里，理智与感情不断交锋着，甘道夫少爷的内心世界里已经一片混乱了。他有些想回避这个话题，然而少女显然在认真地等待着他的回答，那双黑色眼眸一直在注视着他，一眨不眨。
“有些事情……我需要考虑一下。”凯里托斯偏过头，被自己逼得没有办法，他只能先给出一个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你要考虑多久？”苏雅微微蹙眉，她不明白自己都这样配合了，为什么对方还是不愿意出手掠夺自己的点数。
时间不等人，比赛都快要临近结束了，如果这条路行不通，她还要用仅剩的时间去想其他办法。
不会是她的“套路”被看穿了吧。没什么坑蒙拐骗经验的苏雅莫名有些心虚了。
少女垂下了眼眸，头也垂得更低了。
她不会是以为自己被拒绝了而感到失望和难过吧。凯里托斯抿了抿嘴唇，瞧着少女“失意”的模样，他心里蠢蠢欲动，很想说点什么。
但很可惜，现在他真的无法回应对方的心意，更无法给对方任何的承诺。
“那你是不愿意掠夺我的点数吗？”苏雅试探性地又问了一次。
凯里托斯的心里略微有点发酸。见少女的语气如此“卑微”又如此“小心”，又想到对方不惜背叛朋友也要帮助他的心意，小少爷的情绪也变得更加复杂。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苏雅还是打算放弃了。一方面这位小少爷老是不表态拖着太浪费时间，另一方她这损人利己的事做的也不太光彩。
大概就像她师尊说得，坑蒙拐骗这个行当确实不太适合他们剑修。
苏雅的脑回路其实十分直接，就像她挥舞的剑，手起剑落基本走得都是简单得一条线。所以她才经常被棕棕吐槽太不会撒谎骗人。
上辈子的她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只知道读书，这辈子一半时间在山上苦修，另一半时间在斩妖除魔和去斩妖除魔的路上。
虽然没有社恐等表现，但是实际上她真正的社交能力恐怕还比不上活泼开朗的贝蒂。
苏雅看了一眼凯里托斯，想到对方起初还保留善心，阻止其他人的掠夺，而她自己却一直抱有算计坑人的心思……
这种“孤恩负德”的行为让苏雅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内疚，于是临走前她还向凯里托斯道了声歉。
“对不起。”
凯里托斯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少女突如其来的道歉像一把铁锤狠狠砸碎了他脑中的那些顾虑重重。
“等一下。”没等头脑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口挽留住了少女。
凯里托斯缓缓走了过去，在距离少女一步的距离才停了下来。苏雅比他要矮不少，凯里托斯满鼻子都是少女黑发上的木香，这种香味让他心里痒痒的，就好像天使的羽毛在轻抚着他的灵魂。
“把你的点数给我吧。”他说。
“你是说真的吗？”苏雅被凯里托斯搞得有些糊涂了。
“真的。”凯里托斯想，无论自己做怎样的打算，至少他希望少女知道自己已经收到这份心意了。
“还是算了吧，我想了想，这样有些不太好。”虽然真的很不想当“大负翁”，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苏雅的良心还是有些过不去。
“你现在觉得不好已经太晚了。很多话说出来就是说出来了。”
“……”苏雅无言以对，主要是这话她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完全听懂。
见少女还站在那犹豫不决，凯里托斯直接拉起了对方的手，将自己的指环靠在了对方的指环上。
哦，上帝，眼前的情景也太浪漫太神圣了，几乎有那么一刻，他们差点以为是在参加甘道夫少爷的婚礼了。瞧着阳光下的男女，跟班们的表情都莫名地有些激动。
哈，真是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愧是苏雅大人，果然还是他不够了解人类奇妙的脑回路吧。同为观众，棕鬃鼠王不由对这段精彩的“感情拉扯”摇了摇头。
“谢谢。”凯里托斯十分真心地说。
“不，是我应该谢谢你。”苏雅也十分真心地说。
凯里托斯脸微微泛红，当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他又感觉有些羞耻，匆匆喊着几个跟班离开。走了一小会儿，他又忍不住回头，发现黑发少女还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她。
苏雅看着自己的指环，此时她的指环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零。
“他真是个好人。”苏雅望着远处的背影说。
“是啊，”棕鬃鼠王点点头，“希望他等会儿不会太难过。”
第四十八章
苏雅提着篮子回到了贝蒂他们的身边。
“时间差不多了, 既然任务完成了，我们也要准备离开森林了。”索尔看了看时间，太阳已经在开始慢慢西下, 这意味着巫师森林求生赛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虽然没有得到第一名, 路上还遇到了许多糟糕的事, 但是这次比赛还是挺开心的。”贝蒂说。
“是啊, 我也这样觉得。”贞德瑞学姐说，“能和大家认识我已经很开心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有人完成了SS任务。我想明年参加的话, 你们应该会取得不错的成绩。”法斯特也回到了队伍，看着面前这几个“孩子”, 叹了口气，故作遗憾地说, “不过那个时候，我大概就要毕业了，恐怕不能在带着你们了。”
“法斯特学长虽然你一路上很照顾我们，但你其实也没有给我们提供太多的贡献。”索尔手里拿着他的牛皮本，“从数据上看, 这次队伍里点数贡献最大的还是苏雅学姐和贞德瑞学姐吧。”
法斯特学长露出一丝无奈地苦笑, 而其他几人也都不由被法斯特的表情逗笑了。
当所有人都放下了夺冠的包袱后，整个队伍里的气氛反而变得更加欢快活跃起来。
“说起来，巫师求生比赛得了冠军, 有什么奖励吗？”贝蒂问。
“巫师求生赛的冠军可以获得魔杖阁楼和咒语图书馆的机会。”法斯特学长说，“当然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听说如果一年级生在求生赛中获得冠军, 会对二年级的分班有好的影响。”
“二年级分班？我们还要分班吗？”作为转校生，贝蒂和苏雅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是的, 二年级的分班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到时候会有一个凌驾于普通班级的精英班，可以说是，普通巫师与优秀巫师的一道分水岭。”
“听说精英班名额很少，只有十个人。”索尔说。
“没错，每个年纪只有是个人，我和阿尔法主席都是精英班的一员。”法斯特看着贝蒂说，“主席也很希望你明年能够进入精英班。”
“我上不上都一样吧。”自身有着极其优秀的血脉天赋，贝蒂倒是确实没有去精英班的必要，“嘿嘿，比起去精英班，我还是更想和雅雅在一块儿。”
几个人聊着天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海格拉姆黑暗森林，等他们走到签到点的时候，只有塔斯特教授一个人正在等着他们。
“还真是慢慢吞吞的。”裹着兜帽的塔斯特教授望着走来的几位学生，“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支出来的队伍，还差一小会儿我就要收工走人，而你们的比赛成绩就有可能因此失效。”
“反正又不是前三名，失效不失效都差不多。把依思把①⑥⑨六三”索尔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了药水里浸泡，取下手指上的魔法指环。
“不不不，还是有差别的，听说参加有学分，这对我来说挺重要的。”贝蒂跟在后面说。
“还是过程最重要啦！至少大家都很开心！”贞德瑞学姐说，“要是明年还能参加就好了。”
“哈，我可不期待明年。”法斯特学长并不希望明年继续给这几个“神经病”当保姆，毕竟短短几天，他感觉自己都快被同化了。
苏雅没说话，她是最后一个将双手放进药水里的。看着银色的指环沉入了水中，她也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觉得要是其他选手听到你们说得话，可能会忍不住在你们背后翻白眼。”塔斯特教授望着面前的几个人。
“为什么要对我们翻白眼？”贝蒂十分不解地问，“我们做了什么讨人厌的事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是因为你们的话语里有种漫不经心地炫耀，这可能会让别人听得很讨厌。”
“我们炫耀什么了？”被指责的几个人很懵。
“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塔斯特教授见面前的几位学生都是一脸茫然，“大概一个小时前，兀儿徳已经向学校提交了这一届巫师森林求生比赛的队伍排名，而你们的点数是第一名。”
“兀儿徳是谁？”贝蒂愣了一下，随后她的眼珠不由瞪大，“等等，你说谁是第一名？”
“他说我们是第一名。”索尔喃喃地说，“真是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一向冷静的法斯特也不由被这个消息怔住了，“我们的点数都没到一千点，怎么可能是第一名。”
“哎，怎么说呢？今年这一届的这个魔法指环好像出现了些问题。”塔斯特教授挠了挠头，“你们说的那名击杀贝希摩斯的学生，他的队员除了他全都退赛，而且他自己的指环里也没有一千点数，我今天还去问他了，结果他说他自己也不清楚点数去哪了。”
棕鬃鼠王看向苏雅，发现对方的眼神早就飘向一边。
“消失的队友，消失的点数……嗯，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贞德瑞学姐小声说。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事。你们班的那位少爷，就是和我们校长有点血缘关系的那位，他刚刚可真是在我这儿闹了很久了，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先离开了。”
“教授，你说的是凯里托斯啊！他怎么了？”贝蒂八卦地打听着。
“他也挺倒霉的。”塔斯特教授叹了口气，“可能是这些魔器真的是上年纪了，他那枚指环好像出了些问题，莫名其妙将他的点数显示成了负一千！本来他们队伍的名次还挺前的，结果现在直接变成倒数第一了！”
棕鬃鼠王再次看向苏雅，发现对方正在摸着鼻子。
“哇，负一千！这也太倒霉了吧！”贝蒂惊呼。
“确实倒霉。”塔斯特教授说，“不过这种特殊情况，学校肯定会特别处理的。再说人家出身好，这次比赛成绩对他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就是了。”
“那就好。”苏雅小声说了一句。
“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晚上学校餐厅还给你们所有人准备了庆祝宴会，你们作为主角，可千万不要迟到了。”最后，塔斯特教授又交代他们几人几句。
*****
来到学院的浴室，贝蒂和苏雅分别脱去了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清水沿着女孩们的赤|裸的身躯，缓缓地流下。
“雅雅，你掐我一下。”贝蒂忽然开口。
“为什么？”
“我还是不相信我们竟然得了第一名。”贝蒂将头埋在水池子里，又抬起起来，“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苏雅倒是不奇怪，他们的队伍夺冠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不仅有贞德瑞学姐这样的天选之人，还有法斯特学长和整个学生会的暗中帮助，如果不是她自带大量“负债”，这支队伍应该是从始至终保持着第一的位置的。
“对了，雅雅。你有参加晚上庆功宴的裙子吗？”贝蒂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问。
苏雅摇了摇头。
“没事，我有。你穿我的就行啦。”贝蒂从水里站了起来，拉着苏雅就走。
******
“这条红色绸缎长裙的是我十岁刚学会变为人形的的时候，我母亲买个我的礼物。虽然现在对我来说有些小了，但是因为很有纪念意义，我就待在身边了。”贝蒂打开了自己的衣柜，“雅雅，你试试看。”
贝蒂拿出来的是一条很经典的西方宫廷长裙，这样华丽的裙子苏雅只有上辈子在历史课本的插图里见到过。精细绸缎制作出来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花朵，看上去就像是童话里公主才会穿的衣服。
“我可以穿吗？”苏雅有些犹豫，她没有尝试过这种风格的穿着。
“当然，来吧，我帮你。”贝蒂笑着帮助苏雅将长裙穿上。
“我感觉有些怪……”苏雅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皱起了眉头，“我还是穿校服吧。”
“这种场合你怎么能穿校服去啊！今天我们可是主角啊！”贝蒂连忙拉住了苏雅想要脱衣服的手，“而且我觉得你超级漂亮啊！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绝对能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真的，雅雅，我发誓，你现在特别漂亮，而且这条裙子真的超级适合你！”
“你确定吗？”苏雅低头望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胸部。
“嗯……这真的只是一个无不足道的小瑕疵，就算是艺术品也会有不完美的地方……”贝蒂望了望四周，不知从哪里找了些布条，她忽然笑了，“当然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也有可以为你找到补救的方法。”
第四十九章
夜幕降临, 皇家魔法学校城堡的灯亮了起来，隔着绚烂的玫瑰窗玻璃，也能听见里面悠扬欢快的曲调。与平时相比, 今晚的学校餐厅有了不小的改变, 长长的餐桌被移到了两边, 中间一块儿都变成了学生们的舞池。
头顶陈年的水晶灯重新被启动, 璀璨的灯光让整个会场看上去金碧辉煌。
所有参赛的学生们换上了自己的一幅，男生们穿着黑色的礼服, 口袋里揣着白色的手帕, 女生们则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裙，手里拿着门口送的的花束。
“哇, 学校还是很大方的啊，把晚宴弄得挺气派。”贝蒂从一名学生手中接过花, 送到苏雅的手中。
苏雅低头看着手里的黑色花朵，这是她没有见过的品种，光看样子有点像是郁金香。
“恭喜你们了，听说你们队伍得了第一名！”
“干得真漂亮！”
一路上有不少陌生的面庞和她们热情地打招呼，瞧着这些笑容洋溢的同学们, 苏雅再次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幻觉。
就好像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 存在与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样。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这种不真实和她收到魔法学校来信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黑色的郁金香很罕见，它的话语是高贵、神秘和无上的权与力。”有人在苏雅的身后说。
苏雅和贝蒂同时回过头, 男生站在她们的身后，米白色丝绸衬衫, 金色的吊坠耳饰, 橄榄绿色的长裤，淡金色的长发梳理成了一节长辫, 让他原本就极其精致的面孔，更多了份雌雄莫辨的美感。
索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怎么还和女孩子一样扎辫子？”贝蒂撇了下嘴。
“有些太长了，感觉碍事。”索尔的目光看向苏雅，平静地说，“我刚刚很远就看到你了，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那当然，这可是我精心为雅雅挑选的装扮。”贝蒂自豪地说。
“你们几个快进来吧，站在门口发什么愣。”法斯特学长和贞德瑞学姐正站在走廊的尽头，似乎在等着他们。
“我们来了，学长。”贝蒂拉着苏雅的手。
苏雅被拉着向前，忽然她感觉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苏学姐，你今天很漂亮，自信一些。”耳边提醒的声音很轻。
苏雅不自觉地直了直后背，她微微偏头，发现索尔已经垂下了手，目不斜视地走在她身后。
*******
“甘道夫少爷，听说您这次比赛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这次比赛我确实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但是我相信实力是不会骗人的。”
“真是令人惋惜，不然以您的实力，队伍肯定能步入前三的位置。”
甘道夫少爷和他的跟班们很早就到达了宴会现场，为了挽回颜面，他必须将自己不幸的遭遇尽量传播开来。
虽然说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苦大仇深。但是其实凯里托斯心里倒是没有那么气愤。
比起没有得到前三名的尴尬与羞辱，现在这种被逼无奈的惨败反而更能保住他自己以及家族的颜面。
他身边围绕着不少男生女生，有些是他故意结交的权贵“朋友”，有些是慕甘道夫家族名声而来的追崇者。
即使鼻子已经被不同的香水熏得有些头昏眼花，凯里托斯还是抿了抿手里的冰葡萄汁，故作认真地倾听着这些人的诉求。
直到一道红色的身影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黑色头发的女孩手里握着黑色的郁金香，穿着一身红色烫金纹的礼服，将原本冷白的皮肤衬得犹如冰雪，娇小的身躯直直挺着，那姿态与其说是像优雅的天鹅，倒更像是教堂里一动不动的女武神像。
凯里托斯的眼神不自觉地跟着女孩的背影，无法挪开。
“你们终于来了。”阿尔法收起了自己的纯金怀表，张开双臂，露出淡淡地笑容。
与大多数的男生简单的黑色正装不同，阿尔法的主席着装明显散发着更加浓郁的金钱气息。无论是白色马甲上低调奢华的金丝纹路，还是他领口蕾丝巾上那颗血红色的宝石，都很好得体现出了我们阿尔法主席“壕无人性”的迷人气质。
“饿死了，我要大吃一顿！”甚至没有施舍给青年一个眼神，贝蒂拖着自己银色的裙摆，直接奔向距离最近的餐桌。
“少吃一些，你不是说减肥的吗？”这样的无视阿尔法早就习以为常，他放下手臂，转身还不忘提醒已经开始与牛腿肉厮杀起来的少女，“小心以后连飞都飞不起来。”
“没关系的，这段时间贝蒂都有在锻炼。她的体能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苏雅说。
“能让这位小公主乖乖锻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阿尔法看了眼苏雅，目光停留了两秒，很快又收回，“你这件长裙是贝蒂的吧。”
“嗯。”
“我记得她在龙之岛穿过。这是她很爱惜的一条裙子，以前别人想碰一下她都不允许，没想到她居然愿意借给你。”阿尔法的目光望着银发少女，“真是不可思议。”
“这条裙子似乎对贝蒂很有意义，我穿它确实有些不妥。”苏雅微微点头。
“既然她借给你，你就穿呗。”阿尔法顿了顿，怕苏雅误会又补充了一句，“我想说的是你很不一样……贝蒂，她真的很喜欢你。说实话我感到非常的惊讶，你可能无法理解，但对于龙族来说，自私、占有、贪婪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是本性。如果不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我们的头脑里根本就不会有‘分享’这种念头。”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有魅力？”阿尔法转过头望向黑发少女，眼神不由落到那纤细修长的脖颈，“难道是靠美貌？”
苏雅没有回答，她觉得阿尔法大概是在打趣自己。因为自从来到这座学校以来，她已经见过了太多张在上辈子可以被称为“盛世美颜”的脸蛋了。
在苏雅内心的客观评价里，如果单论颜值，龙族如刀镌刻的骨相，明媚大气的五官，独特的银发红眸，外加吊打普通人类的优越身材比例，已经足以让菲尔多西兄妹位列颜值排行第一梯队。
如果要说还有谁能和这两位一较高下，算上金发碧眼、面容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精灵王子，苏雅暂时也就只能想到那么两三个人了。
“你难道觉得我好看吗？”苏雅不解地反问。
完全没有想到女孩会用这样平淡的语气提出这样“暧昧”的疑问，女孩的“语出惊人”差点让阿尔法呛到。
“咳咳……我没有这么说，你别误会……”阿尔法扫了少女一眼，然后说，“就今天穿得……嗯，算好看吧……”
“是吗，真的不奇怪吗？”听阿尔法这么说，苏雅心里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她总觉得自己穿这种公主裙哪里都很怪。
“嗯。”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阿尔法终于坦诚说出自己的想法，“很美丽。”
苏雅愣了下，比起“漂亮美丽”这样的词汇，“天赋惊人”“强得离谱”“恐怖如斯”才是苏雅最多听到的夸奖。
“真是奇怪，今天居然有三个人说我好看了。”苏雅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变化。
阿尔法也愣住，下意识问：“除了贝蒂，还有谁。”
没等苏雅开口回答，有个怯怯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下，苏雅师妹，你还记得我吗？”猫耳少年走到了苏雅的身侧，小心翼翼地问。
“我记得你。”苏雅偏过头，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她对这具被自己“夺舍”过的身体记忆犹新，“有什么事吗？”
哇，真的好帅好高冷哦。
汤姆低着头也不太敢去看苏雅的脸：“那个我叫汤姆，是永夜学院二年级的学生，我过来主要是想谢谢你在求生赛上救了我，真的很感激你……当时愿意义无反顾地冲出来营救我……”
“呵。”
汤姆的话还没有说完，听见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他微微抬起头，看见一身白色正装的青年正用那双血色的眸子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不太友善的笑意，像是不屑又像是排斥。
“能够单杀贝希摩斯的英雄人物，还需要学妹来救吗？这个理由找到还真是很不错呢。”阿尔法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那个您可能不太清楚，当时确实是苏雅学妹救了我，不然我早就被那只巨兽给咬死了。”见被误解了意图，汤姆连忙摆手解释。
阿尔法轻挑了下眉，对于汤姆的说法不置可否。
“不用谢，汤姆学长。”苏雅望向汤姆，“能够帮到你我很高兴，而且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苏雅学妹好温柔，她人好好啊。汤姆望着少女，脸不知不觉有点红，“我、我会报答你的。”
“报答就不用了，我刚刚邀请了苏雅学妹跳舞，你可以先不要占用她的时间吗？”阿尔法望着猫耳少年露出“和善”地笑。
“对、对不起！抱歉，我不知道，我这就走……”汤姆全身一抖，立刻尴尬地转身走开。
“我什么时候说要跳舞了？”苏雅不懂阿尔法为什么要说谎。
“这是推辞，不然他会想着办法纠缠你。”阿尔法不以为意说，“我这是在帮你。”
“他只是来道谢的。”
“道谢的？想想也知道他怀着怎样龌龊的目的。”阿尔法皱着眉说，“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汤姆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吗？”
第五十章
“那位学长没有你想得那么坏。”苏雅觉得应该为汤姆辩解。毕竟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那场求生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见苏雅还帮别人说话, 阿尔法主席的心里莫名不爽。
“……”苏雅感觉这个问题好像也解释不完，干脆就不再说了。
“你不了解他，却认为我把他想的很坏。”阿尔法把脸撇向另一边, “那你是不是也把我想得太坏了呢？”
“……”苏雅不是很明白, 为什么刚刚的对话会引申出这样一层含义。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多疑, 不信任别人, 还把其他人都想得特别坏！是个自私又刻薄的家伙！”银发青年撑着脑袋，他沉默片刻语气里已经带着一些委屈了, “算了, 毕竟一开始我就这样怀疑过你，你现在这样想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不起, 我说错话了。但你刚刚说的我没有这样想过。”苏雅选择马上道歉，她很怕自己再说点了什么, 然后一不小心又把对方给弄哭了。
“真的吗？你没这么想我？”血色的眸子转了过来了一些。
“真的没有。”再苏雅的多次保证下，阿尔法主席敏感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平复。
******
“你不去吃东西吗？”阿尔法揉了揉鼻子。
“不是很想吃。”苏雅说。
“那你……要不要和我去跳舞？”阿尔法主席故作随意地说，“反正我们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做。”
“我不会跳舞。”苏雅望着大厅内随着音乐旋转的男女，这种西方宫廷舞的舞步她从来没接触过。
嗯，让她跳舞还不如让她舞剑。这大概算是“全能师姐”为数不多的弱项。
“随便跳跳呗, 我也不太会。”阿尔法耸耸肩, 向少女伸出手，“你不会不敢在其他人面前跳舞吧。”
苏雅望着面前的手，她想了想, 那些男女跳得舞好像也不难，跳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于是, 她便搭上了阿尔法的手。
*******
“刚刚和其他人聊天说笑就算了, 现在她怎么还能够和别的男人一起跳舞？”在餐厅的另一角，甘道夫少爷推开了面前阻挡视线的人, 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走向舞池的红色裙摆。
想到自己之前还拒绝了好几个少女的邀请，甘道夫少爷就更加生气了。
“对哦，苏雅她不是喜欢的少爷吗，怎么现在又和阿尔法主席走得这么近。”跟班摸着下巴说，“难道说是她已经移情别恋了吗？又喜欢上阿尔法主席了？”
“你说什么？”凯里托斯的眉头皱在了一块儿，“开什么玩笑，这才过去多久？”
跟班吓了一跳，他没发现自己刚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也是，毕竟你们二位下午才——”
凯里托斯轻咳两声，望了下四周，跟班这才想起这件事需要保密，立刻噤了声。
“少爷，我觉得她可能是想吸引您的注意力？”另一个跟班小声说。
“什么意思？”凯里托斯不解。
“据我所知，女孩子的心思都特别敏感。我猜测可能是因为您一直没有主动找她，还和其他女孩子说话的原因。”跟班十分认真地得出结论，“她和阿尔法主席跳舞，就是想让您吃醋，然后主动去找她，这应该才是她的目的。”
凯里托斯露出一丝恍悟的神情，“那她为什么不主动找我？”
“女孩子一般都不怎么主动。而且您又没有给别人准确的答复，她怎么可能会来找您呢。”跟班循循善诱地帮助自家少爷分析少女的心理。
“原来是这样。”凯里托斯终于明白了少女的“良苦用心”，原本愤怒的情绪消散了许多，整个人也平静了下来，“她其实不用这样，我本来过会儿也是打算去找她。可是阿尔法主席为什么会邀请她？”
“或许是因为他们太无聊了？”
“阿尔法主席不会也对她……”凯里托斯欲言又止。
“少爷，如果阿尔法主席喜欢她，那才更加显示出了您的优秀！”跟班开始吹捧，“阿尔法主席喜欢她，她却喜欢您，这不是说明您比阿尔法主席更有魅力吗！”
好像是这样一个道理。想到这儿凯里托斯心里变好了不少。
“少爷，您可以等交换舞伴的时候再过去。”旁边另一名的跟班出谋划策。
“嗯，这是个方法。”凯里托斯望着舞池里的身影冒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他又感觉自己刚刚表现得有些过于渴求，于是掩饰尴尬地拿起了葡萄汁，“不对，我又没说要和她跳舞。”
*******
“你确定要这样子跳吗？你搂着我的腰，我来搭你的肩？” 阿尔法有些无语。
“没办法，你的肩膀抬高。这个姿势舒服点。”苏雅回答。
“我承认我们之间身高差的有些大，现在的姿势你可能会舒服点。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你就要跳男步，而我要跳女步了！”阿尔法没有想到和少女跳舞会碰到这样令他哭笑不得的状况。
“你不会跳女步吗？”苏雅仰着头问。
这是问题的重点吗？阿尔法叹了口气，“你难道会跳男步吗？”
苏雅摇了摇头，“但是我也不会女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男女两边都不会，所以她跳哪个都没有所谓。
“行吧，我选择优先尊重淑女的意愿。”阿尔法苦笑了一下，将手搭在了少女的肩膀上，不忘提醒，“不过男步还是比较需要力量的，你没问题吗？”
“需要我把你抱起来吗？”苏雅认真地询问。
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是她至少见过猪跑。苏雅有在电视里看过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跳舞，似乎里面就有将舞伴扔到空中转圈这样高难度的动作。
“你在和我开玩笑，对吧。”阿尔法觉得少女有些好笑，“你那么细的胳膊能抱得动我吗？”
苏雅没有说话，而是手在青年的腰部稍微用了些力气。
她一向用行动来代替说话。
当感觉自己脚真的快要离地的时候，阿尔法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
真要命！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被个女孩子抱起来！
“好吧，好吧，好吧，我相信。明明那么娇小，你可真是比看上去有力量……不少。”阿尔法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生怕刚刚的场面被谁看见。
“所以，我需要把你抱起来吗？”苏雅再次询问。
“当然不用。”阿尔法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他甚至有些后悔邀请少女跳舞了，“你看前面那个男的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哦。”苏雅明白地点了点头。如果只是单纯的模仿吧，那她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短暂的休息后，新的曲目已经开始，悠扬的小提琴声率先响起。
男女拥抱，舞裙旋转。
阿尔法揽着少女的腰绕圈旋转，虽然说现在他揽着的腰十分纤细，和他跳舞的这位女孩十分漂亮，整个舞蹈的氛围也十分浪漫。
但是当他看到前面的少女一个接一个劈腿，还有下腰等韧度动作后，他也不由戴上了痛苦的面具。
尴尬，实在是太尴尬了！
简直堪比当众处刑！
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三分钟之前他绝对不会说出“优秀尊重淑女意愿”这样的鬼话！
*******
“我有些看不明白……他们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舞池的外围，一直注视着两人行动的凯里托斯露出了十分费解的神情。
“嗯……或许他们是在跳一种很新的宫廷舞吧。”旁边的跟班们也都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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