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水葫芦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秦晚难得走出木灵师大楼，刚回到江谷小区，忽然, 伴随着音乐，一道优雅的男声响了起来，“欢迎收听云山市广播，这里是农业频道……”
秦晚步子一顿，下意识看过去，却见是门卫处放了一个收音机。
没想到广播电台已经开了。
很巧合的是, 此时播放的内容就是赵老板的采访。
尽管声音有点不一样，但秦晚还是听了出来。
驻足聆听了一会儿, 采访内容并不长，很快又转到下一个内容，相比起之前的欢乐, 这会儿就沉重的多了。
是在说某地干旱的事。
因为断水，最近一批红薯绝收了。
秦晚听到这里有些震惊, 红薯本就是耐旱性极强的农作物, 人造的木灵红薯则加强了这一特征，比天然的更耐折腾，结果居然到了绝收的地步？
足以见旱情有多严重。
她叹了口气，面对这种情况, 桑榆水葫芦的用处怕是不大。
不过她又想到了他们云山市堆积如山的红薯——自有了出入证后，这些内幕消息她就了解的更多了。
只能说每一个从地下走出来的领导都十分有危机感。
不然就算一方有难, 八方支援也支援不起。
她过去问门卫，“这个收音机会放多久？”
她想听一些新闻, 了解了解外界的事，这也能帮助她迅速定位下一款木灵植物。
门卫道, “一般是从下午六点到十点，这是第一天，我试试收音机坏没坏，所以提前了。”
然后他又说了些广播台的大致内容，确实有秦晚想要知道的新闻。
她打算快点吃完晚饭就和秦慧君秦枫过来听广播，顺便消食。
回到家秦晚把鸡煮上了，想了想，找来一个破旧的瓦罐当花盆，种下了一颗桑榆水葫芦。
她打算明天再去买点肥料。
木灵植物的肥料除五种基础肥料外，还多出一种能量肥料，没错，就是如地元石这样的能量石。
当秦晚了解到这一条信息时，她就觉得怪怪的。
莫名有种之前的他们吃的是石头——矿物营养液，现在吃的亦是石头——石头养成的木灵植物。
而且怎么说呢？这种吃法就非常有末世前各种化工添加剂的味道。
真不愧是人造食物。
当然了，没必要用地元石这么高级的，最多只会掺一些，属于那种万分之一的比例，如果农民全用地元石做肥料，怕是要赔惨。
秦晚同样用不起，这是超级肥料的配料之一，她不需要水葫芦长得多快，就慢慢来好了。
做好这一切，秦慧君和秦枫还没回来，秦晚索性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下去丢垃圾时，母子两个可算是推着小车回来了。
秦晚走过去，接过两人手上的重物，秦慧君把小推车停到车库里。
一家人美美的吃了晚饭，秦慧君迫不及待的拿过钱桶开始数。
见状秦晚就没说听广播的事。
数完后秦慧君非常高兴，“扣掉成本，今天赚了一块钱！”
秦晚都有些惊讶。
一天一块，一个月就是三十块，这工资都顶得上她从前在花店的了。
秦慧君说，“我明天要多准备一点小料，今天一个客人跟我说，火车站那条街有个夜市，好多人晚上都去那边吃夜宵，可红火了，在那里摆一晚上顶得上白天一整天。”
秦晚不赞成，“这样太辛苦了。”
秦慧君当然知道，但她的态度很坚决，“只是一时，等我凑够本钱就买个铺子，我相信云山市的铺子会越来越值钱。”
与其说她是相信云山市的发展，不如说她是相信云山市有她女儿。
那可是A级的木灵植物，她女儿第一次就构建出来了。
一家三口去楼下听广播，听着外面的水深火热——不是干旱就是洪涝，越发能感受到云山市有多好，就连这很难熬的高温都没那么讨厌了。
＊
如果说生活在云山市只是幸福，那么生活在帝都就好像生活在天堂了。
这里能源充足，好多人都用得起空调了。
一些商场更是全天候的开着，颇有末世前的繁华。
而在所有建筑中，木灵师大楼无疑是站在顶尖的那一级别。
各种设备常年开着，用电十分吓人。
其中传真室这个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的地方就是用电大户之一。
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紧要信息。
一般来说非常关键，往往是啊人命攸关，还不是单个人，就比如前几天不断传来的某某省多少人干旱脱水而死，各个领导班子就为此不知连夜开了多少次会。
连木灵师大楼这个看似不相关的地方也氛围沉重，好多高阶木灵师讨论要构建什么植物解决，木灵宗师亦参与讨论不能例外。
所以，当今天负责值班的小胡突然听到急促的警报声，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等回过神已经跑到了传真机旁，看着不断喷吐出来的文件，拼命祈祷不要再有坏消息了。
第一时间去看标记。
松了口气。
不是死人也不是坏消息，反而是好消息，是一款被评为A级的木灵植物。
小胡一愣。
这便是一般情况之外了。
有些城市的农版所出现A级植物，会选择动用传真设备，他们自以为十分紧要，可实际上……
再看上面的地址，云山市，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地方。
之前的过于紧张让小胡有一种自己被戏弄的的愤怒感，“什么土包子？知道A级是什么样的存在吗？就随随便便评定？”
这时传真机亮起的红灯暗了下去，显示文件已经传输、打印结束。
小胡整理好文件，看到第一页的“能改善旱情的重大影响木灵植物，建议评为S级”，他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觉得他真不是对小地方的人有偏见，而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能耐的人要么选择留在帝都，要么选择一线城市，从地下走到地上已经被筛选过了一遍。
就算真的有什么漏网之鱼， S级也太夸张了。
他们真的知道S级代表了什么吗？
就连木灵宗师也不敢夸口说自己一定能构建一款S级植物。
他觉得这些小地方的人没见过大世面，随便发现了一株有点出彩的木灵植物就冒冒失失动用了传真设备。
真不怪南八区的人提议要控制三线以下城市传真设备的使用次数。
虽然心里不以为意，但小胡却是不敢怠慢，非常细致的将这份文件整理好，收入档案袋，又在封面上一丝不苟的填写好相关消息。
传真室属于后勤部门，不会对外招人，直接内推，但又和食堂不一样，责任更重大，哪怕是被塞进来如小胡这般靠木灵师爷爷的关系户，也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培训。
让他牢牢的把整个流程记在了脑子里。
弄好后他看了看时间，交班的人马上要来了，他等了两分钟，又把这事玩笑的跟他的同事说了一遍，听完对方和自己差不多的吐槽，这才心满意足的拿上档案袋去了旁边的木灵师大楼。
把文件交上去，小胡就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再跟外人说过一个字，哪怕是平时很好的朋友，哪怕他很想再吐槽一遍。
另一边收到文件的后勤人员拿出手机，对着档案袋拍了一张照片，又放大看了看，确保档案袋上的文字都清晰可见也不曾遗漏，就组织了一段话将照片发到了群里。
没多久就有人冒泡。
“又是一个小地方的A级植物，居然还动用了传真设备！”
“他们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都说了能源份例真不用给这么多。”
“建议评为S级？也太胆大包天了吧！这地方的两个所长是不是没有来帝都培训过？用词这么不谨慎？”
至于前面的“旱情”等话，虽然也很有热度，但没有S级够轰动就被忽略了。
他们认为这是为了上面重视加的噱头，毕竟又不止秦晚一个人发现了干旱，也不止秦晚一个人为此努力——这段时间传过来的木灵植物都多多少少能沾上边。
只不过别的人还真没有他们大胆，或者说狂妄。
也就引得这刷屏多了一些，直到终于有人发现了华点。
“秦晚？这个名字好熟悉，我记起来了，不久前上报那条假说的就有这个名字！”
“云山市？地名也对上了，难道真是同一个人？”
后勤人员本以为这回又要像之前一样只有两个资历最轻的初级研究员被推出来进行审核，万万没想到一些潜水的大佬纷纷冒泡，主动报名。
他匆匆放下吃到一半的午饭，正准备去拿档案袋，看了一下自己有点油的手，赶紧擦了擦，交代同事一声，拿上档案袋去了大办公室。
这是研究员们开集体会议的地方。
由于报名的人有点多，竟然是陆正刚老先生拍板定下此地。
后勤人员非常崇拜老先生，用了最快的速度，但当他赶到的时候，会议室里居然已经坐了一大半。
首位就是陆正刚老先生，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却被梳得一丝不乱，见到他露出温和的笑容，指了指面前的会议桌，“把档案袋给我吧。”
“好的。”后勤人员很紧张，“只有一份文件，还没来得及复印。”
不等陆正刚说话，坐在旁边的女士已经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我来。”
她一把拆开档案袋，拿着文件走到角落，那里放着一个打印机。
打印机复印还要一段时间，在场的人不由的讨论起了秦晚发现的那条理论。
经过多番实验、大量的数据验证，他们已经可以确认，这条假说是正确的，那它便不再是假说，而是理论。
帝都的木灵师太多，但不是所有的都能进木灵师大楼，更不是进了木灵师大楼就能进入这个会议室。
他们掌握着基因库天然植物的培育实验，没有一个不是木灵师，哪怕是开花店也绝不会像在云山市一样，能轮到秦晚一个外行动手。
这些木灵师的丹田里至少都装了五棵木灵植物母株，对幼态天然植物的压制可想而知，于是竟一直没人发现，这算得上是教科书级别的灯下黑了。
难得被一个外行人打脸，众位大佬都觉得：有趣。
第32章
所有人几乎是有志一同先看检测报告, 越看眼睛越亮。
最近华国多地旱情的消息，他们是第一个知道的，当然考虑过植物。
地质局和气象局发来的研究论文表明, 就是因为缺少树木等绿色植物的调节，水无法正常循环，才会出现当地大旱邻省却发洪水这样的奇观。
在他们看来，如果检测报告真实的话，这植物即便无法解决核心问题，却能够降低人们的用水压力。
陆正刚则思考起来：为什么就不能解决呢？
他忽然来了灵感, 立刻翻到后面的设计图，专注的看了起来, 不时点头，同时在脑海中模拟。
本来是以此为灵感发散以邻省暴雨解决当地干旱，但看着看着他反而不再多想了, 他很震惊。
这个结构……
真的是新人所为吗？
“秦晚，秦这个姓没什么印象, 应当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而且谁会舍得把这么大的功勋让出来？”
陆正刚否决了有人故意营造天才新人的可能。
不是这株木灵植物不好, 而是它太好了。
好到会造成轰动，而太过耀眼的东西是瞒不住的。
“好！”坐在陆正刚旁边的红衣女士姜亚莲猛的一拍桌子，“这个设计太绝妙了，虽然还没有验证过检测报告是否准确, 但想来对方应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作假，建议立刻将其登入系统然后通知各地, 重点是那几个干旱的省份，简直快火烧眉毛了, 刻不容缓。”
“等等！”另一位蓝衣女士林雪茵神情清冷，“我不赞成现在收录。”
“这是新人的作品, 新人往往会比较稚嫩，我建议给她找一位师父，帮着她改进后再收入系统。”
姜亚莲表情一僵，眉头紧紧皱起，居然没有反驳。
整个会议室一片安静。
众人都心知肚明问题出在哪。
什么是新人？
就是往往有很好的创意，但因为积累不够，使得创造出来的木灵种子结构紊乱，错漏百出，仅仅一点创新值得赞赏。
而这样的作品最容易被某些人利用。
他们仗着深厚的底蕴，购买版权拿到设计图后，第一时间对结构进行改进，摒除了其中的缺点，保留了它最令人惊艳的核心部分，更有某些技巧成熟的还能让原本的等级跃升一个小台阶。
然后就造成了一个特别尴尬的现状：
买主们舍弃原始种，对改进后的作品大肆吹捧，甚至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因原创者默默无闻，把抄袭者当成原创，如果被人揭穿，还要恼羞成怒的嘲笑原创者不行。
说什么如果不是某某，我们知道你是谁？
你应该反思一下，同样的核心创意为什么他能火你不能？
这是名誉上的打压，物质上，他们懒得购买正版，而选择购买抄袭者的。
这些抄袭者改进后的设计图并不能入库，却能发表在抄袭者的个人平台上。
他们规避法律法规的手段很成熟，根本不说是买版权——这算是盗版了，只说是欣赏博主给博主打赏。
至于私下里他构建了木灵植物，只要不把种子放到农科所售卖，别人根本不会管他有没有购买正版版权。
帝都这个地方很大，木灵师也很多，根本无从去探查种子的来源。
即便帝都加强打击盗版，还有商人能把种子走私到外省，更加防不胜防。
终于沉默被打破，开口的是南八区的人，“我不赞成延迟收录，这份设计有多紧要相信在场的人没一个不清楚。延迟的每一分，其他地方的旱情就要被多耽搁一分。是，木灵师的名誉很重要，但这样做就是置那些身处旱情的老百姓于不顾，这一来一回又得耽误多少时间，你们算过吗？”
姜亚莲恶狠狠的瞪着他。
尽管林雪茵反驳了她的想法，但她的恨意却更多的集中在这个人身上。
因为南八区就有不少走这种捷径的。
只不过有的人追名逐利，手段直白粗暴，而有的人却把伪装的帽子戴得很好。
比如开口的这人算是南八区的领导之一，卓越，他特别喜欢挖掘新人，喜欢在个人平台对新人的作品做老师指点一样的评论与修改。
他还会轻描淡写的提一句原创者是谁，让他的粉丝们去支持。
如果他手底下的人抄袭暴露混不过去了，他则立刻大义灭亲。
于是他对外的名声竟很不错。
一度让人觉得他是维护正版的坚实拥趸，至于他的手下被揪出丑闻？龙生九子还九个样呢，凭什么要求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有操守？
甚至有拎不清的，还同情他被底下人连累。
殊不知那些人就是替他做脏事的棋子，一旦没用了就抛出去。
可恨竟让他爬到了这样的地位！
姜亚莲认为整个研究院分裂成现在的南八区和北八区，且南八区风气越发不堪入目就是卓越一手导致，虽然他说的冠冕堂皇，但她却坚定的认为对方又想依样画葫芦，夺走桑榆水葫芦原创者的风头。
然而卓越聪明就聪明在他的理由无可辩驳，姜亚莲不能承担置万民于不顾的罪名，她的老师也不能。
她求助般的看向上首的陆正刚。
卓越轻笑一声，“陆老，您觉得呢？”
陆正刚放下了手中一直看着的文件，声音沉稳有力，“我提议立刻录入，且在最短时间内通过传真设备传遍全国，发布木灵师召集令，以最快速度让桑榆水葫芦普及，走遍千万家，至少每个户主都能领到一颗种子。”
卓越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觉得自己懂了。
显然，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享誉海内外的陆老也不能承受，选择了屈服。
卓越非常高兴，“那好，我们现在开始表决。”
南八区和北八区都举手通过，全票。
他们一起去动用了传真设备，这回没有检测报告，只有核心的设计图。
红线密集的往四面八方飞去，这个动静可比秦晚在云山市看到得大多了，也耗费得多多了。
解散后，姜亚莲跟着陆正刚进了他办公室，很郁闷，“师父，我不是不顾那些正在受灾的老百姓，我只是担心劣币驱逐良币成为一种趋势。再这样下去有天赋有想法的原创新人会心灰意冷，更愿意去走捷径，毕竟抄袭者凭着他们的原创作品赢得了巨大的荣耀和能继续研究与生活的物质基础——足够的金钱，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这也太打击人了！”
林雪茵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却透露出和对方差不多的意思。
陆正刚的表情没有他们那么沉重，他笑了一声，“小姜小林，你们是不是没有仔细看桑榆水葫芦的设计图？建议你们回去好好看看。对了，别忘记登录系统后付个版权费。”
姜亚莲很茫然，林雪茵却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抓紧了手上的文件。
陆正刚道，“这次的设计可没有那么容易抄，饶是我在这一行待了快五十年，拿到设计图至今也不知从何改起，这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新人。如果不是看到她的资料，我都不敢相信她才十六岁，她的设计很老辣，像在这一行浸淫多年，构造图极为精妙，没有一根线是累赘的。”
新人有天赋不奇怪，但精准成这样，陆正刚觉得很神奇。
姜亚莲瞪大了眼，林雪茵也难得失态：对秦晚，她们老师的评价竟这么高！
同一时间，卓越也在对自己的下属交代，“这个设计图的改进交给你了，你做事一向靠谱，其他人我不放心。”
下属刚才也参与了会议，深知这事风险有多大，可同时利益也有多高。
他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深吸口气道，“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三天，三天后我一定给您个结果。”
如果秦晚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下属何其眼熟，不是她那抛妻弃子的渣爹又是谁？
外公曾经说过江楚文没有灵性，便只好以努力来弥补，所谓笨鸟先飞不外如是。
有他压着，江楚文狠狠打磨了好几年的基础。
从前的他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屈辱。
可后来却是这样的屈辱让他快速爬到了今天的地位，因为基础太好，他改进的木灵种子构造极为精炼，用时也很短，于是没多久就从差点在帝都混不下去到卓越逐步倚重。
卓越欣赏他，轻易舍不得把他抛出去做弃子。
这是何等的可笑！
当着卓越的面下了军令状，江楚文拿上手中的文件去办公室闭关了。
三天时间看似很长，但想要摸清楚一款结构复杂的木灵植物一点都不简单，更别提他不仅要把握住这款木灵植物的核心创意，还得在此基础上改进。
这是一个挑战。
江楚文露出自信的笑容，而他从不畏惧挑战。
忽然他眉头一皱，秦晚这个名字好生熟悉，至于云山市则要更久远一些。
似乎他前岳父以前跑去地上做实验的地方就叫云山市。
据说是秦家祖上念念不忘的故乡。
而秦晚的话，如果改了他的江姓跟他妈秦慧君姓，不正叫秦晚？
但他的眉头很快松开。
不可能的。
对方怎么可能是这个天才新人？
江楚文也不是一开始就想着把原主废物利用嫁给一个变态联姻的，他带原主去测过木系亲和度。
才二十二，连三十这个最基础的数字都没达到，他立刻就死了心。
不像他跟后妻生的女儿，十岁去检测就达到了五十三，一般来说她年龄还小，不够稳定，这个数据还有望往上窜一窜。
江楚文就不急于给她服用觉醒药剂。
但他相信有高级觉醒药剂助力，二女儿肯定能成为优秀的木灵师。
此时想起大女儿，他觉得十分晦气。
同样出生云山市，同样叫秦晚，你怎么就不能像别人一样争气呢？
废物，就应该被回收利用。
第33章
拍完合照, 在奖励清单上签名，整个领奖的过程就结束了。
工作人员帮她把东西送到了木灵师大楼。
秦晚迫不及待的拿出了地元石。
此次奖励她最满意的是一亩实验田，第二满意的就是足足十公斤地元石了。
在这两者的对比下, 似乎与十公斤地元石同等奖励的一千元金钱都没那么耀眼了。
毕竟当地元石露出真面目，秦晚忽然发现这不是上一回觉醒成为木灵师奖励的低等地元石，是高等的！
她已经不是吴下阿蒙，深知高等地元石有价无市，即便在官方开设的店铺最珍贵的也只有中等地元石，这十公斤的高等地元石怕是把整个云山市的库存都掏空了。
她的猜测没错。
市领导班子为了拉拢秦晚这个人才, 将仓库里存了许久的高等地元石全部拿了出来，然后一转头他们就去向帝都那边哭穷。
要珍贵物资, 要高等能源，要优秀人才。
这么优秀的年轻天才木灵师，你们忍心看着她因资源不足被耽误了前程？
当然, 这一班车里除了哭穷，还带上了桑榆水葫芦的原始种五十颗, 剩下五十颗都没等流入云山市市场, 就已经被各家给包圆了。
秦晚在版权上让了步，这原始种的价格她就卖得高了些，一颗种子一块钱。
于是现在的秦晚就成为了一个光荣的小富婆，手上光现金就有了一千一百。
她彻底体会到了旁人口中所说的木灵师很能赚钱是什么意思。
此时秦晚把玩着高等地元石, 感受着其中充沛的能量，都觉得自己的丹田也在晃动, 仿佛要张开一张大嘴将这所有的地元石给吞吃掉。
蓦地她表情僵住，这似乎不是夸张的形容。
秦晚缓缓低头, 果然手中不规则形状、麻将大小的一公斤地元石已经没了。
秦晚几乎是本能的内视丹田，袅袅金烟从土壤中飘出, 融入到本命种里，本命种金光灿灿更加耀眼了。
她瞬间就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呵呵，自己似乎、好像真的很能吃。
这一公斤的地元石并没有让丹田内的土壤满足，反而像是激发了它的食欲一样，让秦晚感觉到了极为真实的饥饿。
她想要抵抗。
想要珍贵的高等地元石能在手中多留一段时间。
可她整个人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脑袋晕乎乎的，等清醒过来，剩下的地元石已经不翼而飞。
秦晚沉默半晌，只得看向丹田。
原先仿佛巴掌大的土壤扩大了足足二三十倍不止，其中生长着生于水葫芦的母株，原本是很拘束的，底下的根可怜巴巴的扎着土壤，但现在，它一棵植物就像是坐拥一栋豪华庄园一样，尽情地舒展着枝条，原本只结着一个葫芦的也突然多出了一个花苞。
它晋级了。
从一级变成了二级。
也就是说它能产出的种子数量直接加了个倍。
秦晚轻轻的摘下那个葫芦，送出丹田，葫芦要比在农版所时用超级肥料催熟的最底下的葫芦大上一倍，沉甸甸的，摇晃着竟然不是清脆的水声，闷闷的，可见装得很满，而且液体应该比清水粘稠许多。
再看丹田，摘掉葫芦的位置又长出了一朵花苞，比另一朵略小。
若无意外，自己要不了多久又能卖原石种了。
秦晚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快。
“早知如此，上一批就不卖那么贵了，接下来怕是找不到几个愿意花高价的冤大头。”
每一朵花苞按能装一百二十五颗种子来算，这两朵就是两百五。
不过最让秦晚欣喜的还是她的土系异能终于晋升一阶。
她立刻用异能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非常健康，之前的隐患与亏空已经全好了。
似乎不仅仅是异能升级带来的体质提升，还有她在不知不觉中又用土系异能+木灵师这套组合打出了木系异能的治愈效果。
她曾经被水系、木系都治疗过，水系的力量非常温和，是通过间接激发人体的自愈力达到治疗效果，木系却不同，木系是一种很纯粹的强大的生命力灌输进来。
此时她就感受到了体内残留的属于木系的浓浓生机。
对比上一次秦晚有了一个猜测：是地元石。
尝试动用土系异能同时勾动本命种与蓝色小水滴，对自身施展然而无用，她想了想，取出一颗桑榆水葫芦，用工作间的容器种下，依旧无用。
她大致明白了，这种特殊的治愈，不，应该是生机之力是一次性的。
想到自己催生的叶子，秦晚改了更准确的描述。
“金木水火土才是完整的五种基础元素，现在只能一次性而不能形成循环、源源再生是否因为我丹田内的元素不全？”
秦晚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我丹田内已经有了土系异能的土壤，水系的生命之泉，木系的本命种，再吃下金系的能源石，难怪就算没有火系，也能够通过相生相克短暂替代，所以那仿佛治愈一样的力量才是一次性的。”
可惜这是一个无法复制的巧合，秦晚也不知道要如何让丹田内生火。
不过这到底是好事。
摆脱了虚弱的身体，她能做的就更多了。
心念一动，脑海中想着神秘空间，然后秦晚就真的进入了，她立马抬头看向头顶，弯月已经变成了满月。
“神秘空间的力量也来源于地元石吗？”
“如果这样，那地元石就算再贵也是药不能停了。”
她没有轻举妄动，退出空间，此时积累不够，用了也是浪费，得先收集足够齐全的资料。
将葫芦收好，走出休息室，秦晚决定去看一下分配的实验田。
刚有动静，隔壁的门立刻打开，接着两个穿制服的向她行了个礼，跟在了身后。
秦晚脸僵了僵。
这两个保镖也算奖励之一，用末世前的说法，他们叫警务员。
之前看小说，她特别喜欢一个情节，主角被极品家人欺负，然后她研发科技抱上国家爸爸的大腿，特别牌照的车开着，兵王那个级别的厉害警务员保护着，可别提多威风了。
但现在这个主角换成了自己，怎么说呢，好张扬啊！
“要不你们换一身普通衣服？”
她也没作死的说不要人跟着，但他们身上的制服太显眼了。
一番沟通后，两个远房表哥新鲜出炉。
和曾经张专家到欣欣花语用小轿车接他们去农科所一样，此时的秦晚也有了坐车的资格。
这车不在她名下，是一些木灵师共用的。
一路开车去了城外，七弯八拐进了实验区，秦晚用出入证刷了卡，立刻就有人过来接待，秦晚喝了口茶，真的是茶，不过不是末世前的茶叶，应该是工作人员拿一些天然植物的叶子炮制后弄的。
淡淡的甜味，并不苦涩，自然清新。
秦晚赞了两句，建议他们可以弄一下薄荷茶，与这个夏天非常相配。
那工作人员非常激动，“秦灵师接下来是要在实验田里种植天然薄荷吗？”
原来羊毛出在羊身上，秦晚想了想，没拒绝。
反正有一亩地那么大，边角种一些薄荷也好。
每位木灵师的实验田都用围栏围了起来，有人在田边巡逻，工作人员问秦晚要不要挑两个助手。
秦晚点头。
在对方叫过来的一群人中重点观察了他们的肤色和手，最终挑中了一男一女。
看着都是能干活的。
然后她开始思考，这一亩地要种什么。
＊
在秦晚前往城外接收自己的实验田时，广播站一行人再一次扑了个空。
前两天市里面的领导给他们发了个任务，重点宣传接下来要上市的桑榆水葫芦。
尽管领导是打算让它走进千万家的，但也只能和之前一样官方补贴，不可能全然免费，所以他们必须要让老百姓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木林植物，栽种了它有什么好处，这才号召得动嘛。
说到桑榆水葫芦，那就必然要提一提她的创始人。
负责农业频道的主持人立马就把任务分派下去，他们要邀请秦晚参加访谈。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邀请的人员正是上一回被秦晚拒绝过的白俊德。
这不就尴尬了？
当初秦晚直接托赵老板拒绝，白俊德连人都没见上，觉得对方挺不尊重自己挺生气，结果还听到赵老板跟人谦虚说才两块钱出场费。
他没听出这是凡尔赛，只认为是赵老板嫌弃给的钱少。
连带着对秦晚也戴上了有色眼镜。
觉得两人庸俗。
此时面对上面分配的任务，他支支吾吾好半晌才不得不开口，“要不领导你让小方去邀请？”
“怎么了？”
“我怕她会不想见我。”
这领导先是疑惑，接着就想起了上一回采访的事，脸立刻沉了下来。
“我记得上回那条植物之争理论的采访也邀请了秦晚，但她没来……你老实说怎么回事？”
白俊德只好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领导差点一巴掌呼他脸上，“嫌弃我们给的出场费低，你就不能来向我申请一下？我们是没经费吗？”
“爱钱又不是坏事，难道真要让木灵师们像末世前的科学家一样，造核弹的赚得还不如卖茶叶蛋的？这事你也别推给小方了，就你去。你亲自去好好道歉，一定要把人请过来。”
“这件事非常重要，上头领导都在关注，后天的宣传稿就要发了，这采访稿也不能拖太久，你看着办吧。”
白俊德苦着脸答应了。
*
秦晚想好了，她要种西瓜。
西瓜与夏天最是般配。
就是这个时节已经有点晚了，也不知夏天过完之前她能不能吃上。
确定好品种，秦晚直奔木灵师大楼，问张泽如何调取基因库。
这年头想吃口西瓜也是不容易，他们云山市根本没有现成的种子库，只有基因库，她得先用基因库培育出种子，种子生长发芽，然后移栽到实验田里，等它开花结果。
中间无论哪个步骤出了问题，都会延长她吃到西瓜的时间。
只能慢慢来了。
结果还没等秦晚问，张泽就非常激动的开口，“你构建的桑榆水葫芦我试过了，入手真的非常丝滑，我前两天才构建好了，今天本命种已经发芽了，它的品质是这个！难怪能被评为A级植物。”
张泽比了个大拇指。
秦晚笑笑，心说不枉自己在神秘空间里修改了那么多遍。
绝对通俗易懂。
张泽又道，“之前市领导发任务的时候，我还很担忧，因为上头估算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必须得让新晋升的木灵师也加入进来，但这些木灵师的水平非常堪忧——”说到这里，终于想起面前的秦晚也是个新人，打了个哈哈，“啊，你不能算完全的新人，你算新人中的怪物，其他人别说像你这样原创一款植物了，让他们依葫芦画瓢都做不好。”
秦晚就当他是在夸奖自己，只道，“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跟着我外公耳濡目染。”
“你外公？”
秦晚说了外公的名字。
结果张泽竟然知道他，瞪大了眼睛，“秦安国老先生居然是你外公？”
他围着秦晚转了好几圈，像是想要从秦晚身上看出那位老人的影子。
秦晚微笑着任他打量。
她也为那位老人家而自豪。
外公并不汲汲无名，还有人记得他，这很好。
秦晚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是多亏秦慧君求来的药，而秦慧君能买到药当然是得了外公故旧的照顾。
等张泽终于冷静下来，秦晚就问了申请基因库的事。
张泽缓缓神，拿了笔给她写了流程。
秦晚谢过带着纸张出去了。
门关上之前，她听到张泽的感叹，“……原来如此。”
秦晚知道张泽将自己的成就认为是家学渊源，没准还会觉得桑榆水葫芦的设计图是外公留下来的。
她也懒得去解释自己所掌握的木灵师知识完全来源于这一个多月，他们认为这样更合理，就这么认为吧，左右她会构建出第二款第三款植物，会一直在这条路上坚定的走下去。
秦晚填写了申请表，交上去，工作人员告诉她审核需要一天，让她明天再来。
她索性回了一趟江谷小区，培育植物期间要全程待在木灵师大楼闭关，先跟家里人说一声。
谁知秦慧君也正好要过来找她，“李家摆酒请客就在明天，我要去帮着你李婶把食材买齐，今天下午就不出摊了。”
“你明天有空吗？”
秦晚点点头，“妈，我陪你去。”
说着，她走到五米外两保镖站着的地方，“小吴，你帮我交代一下，明天领取西瓜基因的时候我可能要晚点。”
小吴看了旁边的小郑一眼，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会保护好秦晚，小吴就快步走了。
秦晚回到秦慧君身边，小郑跟了上来，一个人不如两个人防护全面，他就不能离得太远了。
秦慧君知道他们的存在，但真的见到眼睛红了红。
她想她爸了，之前她爸身边也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好几个警务员。
小时候她是由保姆与警务员带大的。
“妈，去哪买菜？”秦晚就装作没有看到她的失态，“到时候让小郑帮着提东西，她力气可大了。”
小郑就僵硬的笑了笑，喊了一声，“姑姑。”
毕竟他对外算秦晚的远房表哥。
“好孩子。”秦慧君声音有点哽咽，“国营店，我们去国营店。”
秦枫生气的瞪了小郑一眼，这是哪里来的远房表哥居然把她妈妈惹哭了！
＊
到国营店，李婶一家已经在抢购了，见到秦家三口赶紧招呼，“慧君，快快快，快去帮我排队买两条鱼。”
秦晚看她手上已经拎了两只鸡，有鸡有鱼，这席面就很丰盛了。
这会儿也还没到下班的时候，但人就是很多，而且很诡异的，大家简直像不要钱一样拼命买。
秦晚都惊呆了。
这时有人拽了拽她衣服，秦晚回头一看是李麦穗，她指了指外头，明显是有话要说。
秦晚跟着她走了出去。
“很奇怪大家都大采购吗？”
李麦穗笑盈盈的，显然她的心情很好。
“嗯。”
“因为他们都是要摆酒的。”李麦穗说，“晚晚，这回我们可都是沾了你的光。”
秦晚愕然。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事说来话长，之前我妈听说每个新晋木灵师都可以有一个月的免费教育，本着这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念头，就问指导灵师可不可以帮着在附近租个房子，谁知刚好有人一月期到搬出去了，腾出了宿舍，我就以廉租房的价格住进去了，然后在那里见到了和我差不多时段觉醒的木灵师。”
这一点秦晚倒是不知道。
不过她倒是明白，为什么张泽没跟他提这个了，应该是政府大楼那边的宿舍也没几间。
“我们本来都是在学007红薯的构建，据指导灵师说，这是最容易入门的一个，结果前不久，灵师让我们改学桑榆水葫芦，我才知道这是你构建的。晚晚你好厉害，虽然它的结构比007要复杂一些，但学起来并不会困难太多，而且007红薯已经泛滥了，卖不上钱，桑榆水葫芦却不一样，现在我的本命种已经构建好了，只要等它发芽开花结种子，就有官方统一收购，据说价格还不低呢……”
于是，即便是家里贫困的，也舍得多买点好东西摆酒了。
秦晚哭笑不得，合着自己这还促进了市场消费？
“我这也算是提前出师了。”李麦穗喜滋滋。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麦穗说，“晚晚，我没你聪明，原创一款木灵植物对我来说太难了，我打算听从我指导灵师的意见，加入官方拿编制按上面规划生产种子，先从模仿打基础开始，像我们这样，每个月有底薪，若拿出官方特别需要的种子提成会很高的，就像这一回的桑榆水葫芦。”
“等我赚够了钱，就给我弟我妹买觉醒药剂。”
“挺好。”
秦晚也没说她扶弟魔，她是集齐一家人之力供养出来的，有责任去拉拔底下的弟妹，如此一家人你拽着我我拽着你往前走，才会越发兴旺。
“嗯，我也觉得很好。”李麦穗得意一笑，“你不知道我那个前男友后悔死了，我们兴盛农场的老板听说我成了木灵师还想给我加钱让我留在农场，我才不要，我都端上铁饭碗了！”
可能有人觉得加入官方组织很约束，如秦晚她是接受不了按照上面的安排构建别人设计的种子，哪怕她知道这很有必要。
木灵种子不像母体只能种一季，不能留种，没有他们勤勤恳恳的生产种子，老百姓就吃不起饭。
但秦晚不喜欢这样没有挑战的工作，让她有种自己变成了机器的感觉。
可李麦穗更喜欢这种稳定的生活。
有官方做靠山没人能再欺负她。
秦晚瞥了一眼国营店，里面妈妈们还在挑选食材，她道，“我去一趟花店。”
李麦穗摆摆手，示意让她赶紧去。
秦晚来到花店门口，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天然植物这边挑选，隔壁的人造植物就更多了。
老板和老板娘两个明显忙不大过来，秦晚走过去，帮着招待了下客人。
等人走了，赵老板连忙道谢，“唉，明明我看着年纪更大，怎么他们都更相信你？你跟人推荐他们一下子就听进去了。”
他有点小郁闷。
秦晚就跟他说了一些介绍的词。
赵老板有点懂了，这比他说的通俗易懂多了，而且小秦跟人说话时面带微笑，神情冷静，一点都不含糊就很有说服力。
不像他，有的时候被问的愣住了，导致客人觉得他这老板不太靠谱。
“看来我还得多学习。”
“学到老活到老。”秦晚觉得学习总归是一件好事。
老板娘这才插嘴，“小秦，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秦晚拿出了三颗种子，“这是我构建的木灵植物——桑榆水葫芦的种子，当初在你们农场见了那株葫芦，受了很大的启发，这种子送给你们。”
赵老板双眼放光，老板娘就说，“那我去给你抱一盆辣椒一盆小葱过来，你拿回去放到菜里面，也能添个鲜味。”
赵老板赶紧把种子接了过去，边问，“这个种植上有没有什么禁忌？”
“没有，跟种其他木灵植物一样。”
秦晚心说或许比一般的木灵植物还好种一点，毕竟结构很稳定。
赵老板将种子收好，感叹道，“还是木灵植物好，天然植物太折腾人了，那薄荷多好用，偏偏磨人。根据我的观察，它晒太阳也特别讲究，晒多了焉哒哒给你看，晒少了一副不健康的样子，还很计较日头，必须是中午最烈那会儿的阳光最好。看惯了你养的绿萝，再看其他我就很不满意，一个人到底管不过来，我打算再招个人让他学着你多观察，多做记录……什么时候天然植物也能像木灵植物一样好养活就好了。”
“大概要等到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生物链都恢复正常的那一天吧。”
“真期待呀！”
赵老板被秦晚说得感性起来。
*
次日秦晚去李家吃席。
其实人并不算太多，除了秦家，要不就是亲戚，要不就是多年好友，总共就摆了三桌，但很热闹，很温馨。
饭桌上大家都在夸李麦穗，说她从小就懂事，说李婶有魄力，宁可住棚户区也要给儿女们攒钱买觉醒药剂，今后就能享儿女们的福了。
李婶喜得合不拢嘴，给熟人们介绍秦家三口自然也狠狠的把秦晚夸了一遍。
结束后，秦晚脸都笑僵了。
送走客人，秦家帮着打扫卫生，秦晚看着他们继续把污水往小池塘里面倒，不禁生出一个想法：这个小池塘的土壤肯定很肥沃。
然后她从包里取出一颗种子，看似随手抛进池塘里，实则因为土系异能晋升一阶，她的身手也恢复了一些，这一手非常稳定，确保种子扎进泥土，但又不会被埋得太厚。
离开前她把这事跟张工说了一下，如果看到池塘里长出了绿苗，千万不要拔了。
目前她给出来的葫芦总之无一例外都会被按照早就成系统的木灵种子种植方法来栽种，她想看看若这颗种子长在野外、无人看管会发展成什么样。
＊
帝都。
卓越大发雷霆，“你自己跟我下的军令状，三天！说三天内一定把改进版的设计图给我，现在都过去五天了，你的设计图呢？”
江楚文低着头表情尴尬，“卓教授，我真的仔仔细细检查过了，没法改动，这个结构已经非常完美。我怀疑这要么是已经经人改过了，要么就是故意拿出来给新人扬名造一个少年天才，云山市离帝都太远，短时间内也打听不到太多消息。”
卓越深深呼吸，慢慢冷静下来。
其实这个结果没怎么出乎他的预料。
他确实对江楚文抱了很高的期待，但在对方三天内没个结果时，他就当机立断找了其他人，其他人也得出了这个结论。
一人做不到是他的问题，可所有人都不行，只能证明这个结构真的那么天衣无缝。
“难道是有人猜到陆老等木灵宗师打算收个弟子，比一比？”
江楚文瞪大了眼睛。
此事他完全不知道。
他赶紧低下头，没有暴露出破绽，却是下定决心回去后就让二女儿服用觉醒药剂，必须让她赶上这一波。
高等木灵师收徒都是很罕见的，更别提木灵宗师了。
卓越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喃喃自语透露了什么，忽然说，“算一算，云山市那边的火车快到了吧？”
江楚文愣了一下，点头。
他们都知道为什么要问火车，因为这一趟来的火车里就装着原始种。
以这款木灵植物的出名，接下来要开的展销会肯定不小。
卓越哪会错过这个结交人脉的好机会？但以往他是准备拿改进后的葫芦种子送人的，显得知情又识趣。
毕竟上层人追求的就是最好的，新人的种子纵然有几分新意，但若漏洞百出的话，可不配进他们的收藏室与花园。
然而这一回——最顶尖消息灵通的那一波是骗不到了。
＊
广城，这是一个超一线城市，它并不临近大海，然而倒霉的是，在多地干旱的现在，他们也同样悲催的面临着暴雨不能停的局面。
好多人没法上班，只能居家办公，一些低矮的地方被淹了，导致不少工厂只能停工。
广城的生产产值非常高，货物在全国供不应求，它是时代的浪尖儿，广城的东西无论运去哪里都非常紧俏，所以这暴雨一来，耽搁的事简直让广城的领导班子急得要上吊。
要知道在末世前他们的发展就一步步落后了有着巨大港口的海市，可在各国埋头搞灾后重建、不怎么对外交流的现在，他们一举压过了海市、洛城， GDP跃居四大超一线城市第一。
帝都一般不计较这个排名，它比较特殊。
可看情况，他们这一年是要倒数了。
这回从帝都发来的传真设计图，本来还有一些坐班的木灵师不以为意，这是针对干旱地区的，关他们洪涝区什么事？
结果领导见了却是大喜。
骂他们真是在办公室待太久了不食人间烟火，以为老天下雨了，就不缺干净水了吗？
殊不知这些雨水冲刷废墟，里面掺杂了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污染与废料，这雨水接触到轻则染上皮肤病，重则各种并发感染，医院的床位都把走廊挤满了。
为了降低污染，他们付出了巨额的支出。
那一笔笔钱看得领导心绞痛。
“就是这葫芦太纤细，不适合咱们这粗犷的暴雨天气，赶紧让木灵师们集中起来讨论一下怎么改进，最好弄成那种十米高的葫芦树，树上长着巨大的葫芦，唰的一下就把污水积水给抽空，至于净化能力，可以稍稍放缓。无论是延长净化水的时间，还是就让它待在树上后续再统一处理都行。”
领导一拍脑袋，但这个异想天开的描述却让一众木灵师们苦了脸。
怎么说呢，尽管他们木灵师搞的是拼贴、融合基因这种事，但他们真的不是魔法师，想要什么基因就拼上去，这拼上去构造出的种子还能成功发芽长成……
这也太高看他们了！
谁知十多天后却有一份成果摆在了领导面前。
就连领导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构想居然真的成功了，他张大了嘴巴。
其实那天他是被这暴雨天给气到了才脱口而出，可事后他回去想想就知道非常难，大概率不太可能。
“他是谁？是谭津谭老先生还是东盛东女士……”领导快速的说了好几个名字。
尽管他们广城不像帝都有木灵宗师坐镇，但高级木灵师还是有几位的。
汇报的人表情复杂，“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不久前刚觉醒，他叫辛朝，谭老先生和东女士都想要收他为徒，快打起来了。”
“不过这份设计图两位木灵师都不建议计入系统，他们正在指导辛朝进行进一步的修改，希望能像桑榆一样完美。”
“你催着他们快一点。”领导从喜悦和无语中冷静下来，严肃的道，“广城的情况可等不了太久。”
心里有些可惜桑榆设计图来得太晚，完美倒是很完美了，但如果只是半成品时就传输过来就好了，能给他们节省多少时间啊。
——由于传真设备开启不易，内容越丰富时间越久耗费的能量就越多，传输给全国各地的就只有一份设计图，更多的资料没有。
他们哪里知道，她的原创者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小城市，根本没有老师可以指导，直接一遍过的。
＊
这天秦晚正在工作间小心的观察培养皿中的西瓜种子，拿仪器检测着它们的活性，如果过关的话就可以移到另一个培养皿中静等它们发芽。
她自己挺意外，本以为丹田中有了木灵母株会对西瓜种子造成压制，活性会很低，没想到检测后还好。
尤其是后面她试验了从丹田内摘出来的葫芦液体，竟然蕴含了不低的元气，对培育植物有很大好处，一举把种子的活性拉到了90%以上，基本没有畸变的。
这相当难得，让秦晚忍不住想到了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灵泉，可惜经过她的检测对人体作用不大，还不如天然薄荷茶，不然她肯定要拿出来给秦慧君和秦晚调理身体。当然，仅仅就培育植物上的效果她已经很满意了。
等秦晚放下仪器露出笑容，一直等在旁边的小吴这才上前一步道，“秦灵师，大部分木灵师构建的桑榆水葫芦已经开花了，农科所这边准备办一个交流会，邀请您参加，问您是否有空？”
秦晚来了兴趣，“什么时间？”
“明天。”
“好，我去。”
哪怕是同一份设计图，经不同的人手构建出来再在丹田内发芽生长，不同的环境造就了最终得到的种子也会有一定的区别。
秦晚想要看看其他人的种子。
虽然云山市地方小，人才少，但领导们做事都很积极，这个交流会就通知的很到位，人非常多，几乎把整个云山市的木灵师一网打尽。
秦晚刚走进去，那热热闹闹的一幕让她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国营店抢购现场。
她不太喜欢社交，这些天不少人邀请她做客，有木灵师也有一些或有钱或有权的大人物，她通通拒绝了，深居简出让这个会场的人也没有多少认识她的，于是她难得清静。
看到一排排玻璃柜里放着种子还有介绍，干脆就凑了过去。
忽然一道嗤笑声响起，“宁显平，你一个成为木灵师五年了才构建出一款歪歪扭扭葫芦的废物，居然也敢来参加交流会？”
“你有经验吗？”那人言语戏谑，“都是些误导人的废话罢了！让我想想啊，你那款木灵葫芦都险些没能上市吧，是你抱着后勤人员的大腿哭求，结果滞销了一年多也只能勉强被当赠品半卖半送了。”
秦晚听到这里却是眼睛微亮。
她只在玉山农场见过葫芦，后面想见都只能找到一些纸质的资料，原来那个葫芦是宁显平构建的。
“看看你，再看看人家秦灵师，同样是葫芦，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
秦晚：“……”
她皱了皱眉，往角落的那处走过去。
宁显平低着头，手用力的握成拳头，一言不发。
他年轻时心高气傲，不愿意屈就，只想第一款植物是原创的，可惜他基础不够，费尽了功夫也只勉强让它成型发芽，然而结构不稳定、活性极低、用处微小等缺陷让葫芦种子险些没通过考验上市。
这个惨痛的失败磨砺了他的心性，后来他老老实实的从基础学起。
但再充足的学识似乎也不能挽回他的自信。
他不安，他忐忑，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原创的这个命，不如就跟其他平庸的木灵师一样，老老实实为官方打工吧。
就在他都要下定决心接受雇用的时候，突然从广播里听到了桑榆水葫芦这款木灵植物。
他的心态一下子变了。
他想再试一试。
久未参加木灵师之间聚会的他难得来了交流会，他想见一见桑榆水葫芦的主人、想和他交流，但此时他忍不住想，那样的年轻天才应该会很忙碌吧，又怎么有空见他？
或许他真的像对方所说的一样，是个废物。
忽然一道柔和的女声在他面前响起，“你好，我是秦晚，我想和你交流一下，我构造桑榆水葫芦时在葫芦的外观上参考了你的设计，也多亏有你的葫芦，不然我就只能翻找纸质资料了，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
宁显平一下子惊呆了。
那人也呆住了。
秦晚跟宁显平聊了很久，发现他的见识面是真的很广，便询问他可知道哪里有养殖场？
“养殖场？”宁显平表情古怪，“是养什么动物的？”
“羊或者牛都行，最好是奶牛。”
“我家里养了好几头羊，有一只羊怀孕了，预产期就在三天后，你要过来看看吗？”
这种新生命的诞生总是很让人愉快的，哪怕那只是一只羊，秦晚直接就答应了。
第34章
由于宁显平家里是做这个的, 他倒是对这方面很了解，秦晚从他口中问出了云山市现有的养殖场的位置，一本满足。
她决定稍后就依次参观一遍。
这个参观要提前提交申请, 然后由后勤人员和各大农场、养殖场对接，一般是不会拒绝的。
最大的目的达到了，秦晚就想离开了，谁知主办方眼尖看到了她，热情的把她推上台，让她讲讲原创桑榆水葫芦的历程。
秦晚到底没好拒绝, 就把自己的思路说了一遍，从一开始听到干旱的事, 再到设定一个目标，也为了这个目标积极收集资料。当然了，神秘空间的事她是不可能说的。
接下来的提问环节, 秦晚帮一些人解了惑，就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她来去匆匆, 却在会场众人的心中丢下了不小的炸弹。
“居然真的这么年轻？”
“我打听过了, 她没有拜师，只有一个指导灵师是叫张泽，不过张泽那水平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他能指导出来的。”
“是啊, 她对桑榆水葫芦吃得很透，讲解起来通俗易懂, 足以见得是真下过苦功夫的，虽然年轻, 虽然觉醒得晚，但基础一点都不差。”
或许这基础仅仅只是针对桑榆水葫芦。
但关于木灵植物的资料那么多, 本就不可能是全部掌握后再去思考原创植物的事，只能说先认准一个方向，将这个方向了解透彻就开始构建了，不然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
——尽管现在人的平均寿命普遍降低了，但木灵师因为有本命种和生命之泉，活得是比普通人要长一些的。
＊
秦晚并不知道身后的议论，走出会场，忽然一个人影猛的窜了出来，接着自己就像是小鸡一样被提溜着到了身后，小吴保护着她，小郑则冲了出去，一把将冲出来的那人擒住，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按倒。
这一举动行云流水般顺畅。
秦晚可算是见识到了两位保镖的强大，定了定神，看向地上那人，他也被吓懵了。
秦晚问，“你是谁？”
白俊德都要哭了，“我是广播电台的，想来邀请你参加采访节目。”
秦晚：“……”
采访就采访，你这突然冲出来，也不怪小郑和小吴把你当做可疑人员。
毕竟这会儿她风头正盛。
是很容易招惹一些魑魅魍魉。
白俊德似乎看出了秦晚脸上的无语，讪讪的道，“这不是一直约不到你吗？”
“我问了人你常去的地方，要么没等到，要么进不去。”
秦晚心说我确实挺宅的。
然而这话却让小郑和小吴同时皱起了眉头：秦灵师的出行信息竟然这么容易暴露？
这很危险。
“求求你了，答应参加采访吧，出场费我们可以商量着。”白俊德可怜兮兮道。
秦晚想了想答应了。
这让准备长篇大论说服的白俊德愣了一下，接着想起来是出场费的功劳。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位秦灵师可真是爱钱，不知这一次的出场费她会要求到多少？
不过管他呢，那是他领导要发愁的问题。
白俊德四肢扑腾了一下，秦晚让小郑放开，他才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快速把自己打理好，“秦灵师，您什么时候有空？”
秦晚说，“就明天吧，后天的话，我应该会去各大农场和养殖场参观了，那时就没时间。”
她知道领导们的计划——要推广桑榆水葫芦，而推广它自己这一关就绕不过，当然要配合。
白俊德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道，“不知这出场费，您看给多少比较好？”
小吴和小郑都觉得这话说得太直白太失礼了，纷纷怒目而视，有心再把他按倒一次。
秦晚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没感觉到这人的恶意，上次出场费给了两块，这次她荣誉更多了，“那就十块吧，对了我现在不怎么需要现金，你们能帮我换成地元石吗？”
“可以可以。”白俊德立刻答应下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要求居然这么低。
就十块钱？他还以为会高达一百呢。
所以是我误会了？
这位秦灵师高风亮节，好脾气的很。
采访节目只是小插曲，秦晚的心思在养殖场上，除了和宁显平约定好的，其他一家家都得打申请，事不多，但繁杂得很，秦晚有点烦躁。
就连之前在花店给人打工都不是这样，她只要专心观察、照顾植物就够了。
“小吴小郑，你们经受过这方面的培训吗？要不多打一份工给我充当助理？我付你们工资？”
两人给秦晚当保镖是不需要秦晚额外出钱的，自有官方养他们，甚至跟秦晚一起吃饭、住宿也都是官方给补贴。当然了，如果秦晚要体现一点人情的关怀，可以让他们吃好一点。
小郑小吴露出难色，这个上面没培训过。
秦晚很积极道，“你们看，事情一点都不麻烦的，只要读过书认得字，都有范例可以参考，我之前也一点都不懂这些，还不是慢慢学的。”
言下之意我能学会，你们也能。
“我现在事情真的很多，有这个写申请书的功夫我更愿意回工作间看一下我培育的西瓜种子怎么了，等着种子结了西瓜，这第一个成熟的，我请你们吃。”
小吴和小郑立刻就觉得秦晚这话有道理。
秦灵师的时间多宝贵啊，当然得花在最重要的植物身上，这些琐事可不得他们这些身边人帮着处理？
他们也见过一些灵师有好几个助理，只是秦灵师发展得太快了，很多待遇还没跟上。
小吴说，“那我们就先充当一下助理，按理说您是有这个配置的，不过您现在的资料保密级别都很高，上头应该还没有选好助理。”
“那行，等他们选好之前就由你们暂时充当。”她愿意当一个生活白痴，只用做自己喜欢的事。
＊
广城。
在三天前所有人进行最终核对，确认了目前情况下所能达到的最完美的设计图，然后由辛朝构建好，在丹田内生根发芽。
广城的资源可比云山市多多了，他们用并不会损伤辛朝根基和这株木灵植物根基的方式催熟了它，在三天后的现在得到了一把种子。
辛朝的天赋比秦晚要高，初始本命种等级就是七级，尽管丹田内的母株同样只开了一朵花，但孕育出的种子却有七百多颗。
他们兴奋的就着种子展开实验，比秦晚在云山市做得要更加详细。
最终的结果让人非常满意，“净化效果有所减弱，但并非鸡肋，只是时间拉长了，具体数据还要再检测，又因为其体格——能长到五六米高不好家用，但作为行道树却很不错。”
“这些原始种就分两百颗出来送进帝都，剩下的辛朝自己留一部分，另一部分你们赶紧翻地图确认种植地点，还有准备传真设备。”
“有桑榆水葫芦美玉在前，这款种子评不了S级，但也能评个A级。”
口中仿佛是贬低的词句，但领导脸上却没有半分沮丧之色。
抄袭与借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如卓越等人想的只是改进缺点，实则核心理念完全保留，没有半分突破性的改变，这就是抄袭。
而辛朝，看过桑榆水葫芦的设计图有了灵感，却并不仅限于此，而是在此核心概念之上又做出了新的突破。
比如他创造性的做出了葫芦树与巨型葫芦，尽管也保留了桑榆水葫芦吸收废水净化的理念，可他的重点却在葫芦树超强吸水能力与巨型葫芦的储存上（当然这一点在桑榆水葫芦上也有体现，但对方做了加强和突出，使得两者看上去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物种），这就只是借鉴或者参考。
毕竟不会让一个方向由某个人、某款植物彻底垄断，那也不利于市场活跃，百花齐放。
辛朝的这款已经算得上真正优秀的作品。
是一个吸引了无数目光的原创与喜爱它的人以此为灵感为核心创造的衍生作品。
和衍生作品要遵守的规则差不多，这款植物的版权费也要分一定比例给秦晚。
广城的领导班子非常满意，让辛朝这边赶紧把设计图登入内部系统，然后号召所有的木灵师来构造这款植物，毕竟辛朝的初始本命种等级虽高，但才四百多颗种子相对于偌大的广城来说根本不够。
和其他人的欢欣鼓舞不同，辛朝有点闷闷不乐。
尽管他的师父觉得他是个天才，夸了好多次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优秀的空间构建能力，可他心里明白，这款植物不能算彻底的原创。
作为一个年少成名的天才木灵师，他也是有自己骄傲的，能做原创的话，谁愿意在衍生里面打转？
东盛女士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少年的情绪？笑着问他，“你觉得什么样的木灵植物是最好的？”
辛朝立马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就像桑榆水葫芦一样轰动全国，无数的木灵师都去研究它的设计图，并牢牢记住它创始人的名字。”
真是个少年人啊，东盛女士笑着摇摇头，“这是你的评判标准，但对于我们华国来说，最需要的就是最好的。”
“桑榆水葫芦轰动全国是因为以前没人创造过吗？”
“或许有一部分，但最重要的是它契合了我们现在的国情，无论是干旱还是如我们这样的洪涝地区都很需要它，就连气候不好不坏的有了这么一株水葫芦，老百姓用水也方便了很多，所以我们国家才会大力的宣传它，让它家喻户晓全国知名，这就是时势造就英雄。”
“我们华国从来都是讲究实用的国家，便是在封建迷信的古代，烧香拜佛也只进最灵的庙。”
辛朝整个人都惊呆了，桑榆水葫芦竟然还考虑了那么多因素，不可能吧？
广城的消息要比别的地方灵通，他已经知道这款植物的创造者秦晚是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女生。
发现对方没有老师指导，他都惊讶过一回了。
现在……辛朝深吸了口气，原来在他这样的天才之上，还有绝世妖孽。
但他不会就此认输的。
*
广城搞出了巨型葫芦，身为群英荟萃的帝都自然只会更强，几乎有大半的木灵师已经将桑榆水葫芦构建出来了，不过让他们稍微有点意外的是，构建容易，但本命种生长的时间却要高于一般木灵植物。
以往他们可以用地元石催熟丹田内的母株，可这一回，效果不大。
他们很快释然，认为这就是具有S级潜力的植物的特性。
据说木灵植物的潜力越高，就越接近天然植物，其生长周期也会相近，是比木灵植物要长很多的。
某种程度这是好事。
因为种子在母体内孕育的时间越长，它的发育就越好，后期畸变病变的概率会低很多，种植起来更轻松。
这也是为什么对木灵植物有一定了解的人都更愿意去买名气更高的木灵师的产出。
除了这一点，最重要的创新上也没落后。
当初秦晚为给土地留下一抹生机，舍弃了100%的聚水效果，这一点也被帝都的人给研究出来了。
不过他们显然没有体会到秦晚的深意，只以为以她的能力只能做到85%的聚水效果，或者有过此类猜测但不敢相信，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在了高污染行业。
接着进一步深入，延长了葫芦的使用寿命。
一个叫诸葛明兰的天才脱颖而出。
她设计的构造有点类似流水线，先以根部吸收高污染水，进入第一个葫芦，在里面完成第一次净化，然后水从葫芦中流出向上运输，进入第二个、第三个葫芦，每进入一次就会净化一次，不同于秦晚将净化的重点放在了根茎上，他们选择的是葫芦本身，根茎才只是辅助。
为了加强葫芦自身的排毒能力，他们利用了与光合作用类似的机制，吸收大量太阳能，完成对葫芦本身的清洗以延长它的寿命。
……
当秦晚从广播里听到来自广城和帝都的消息时，她不免感叹了一句，果然人不能小觑天下英雄。
一个辛朝研究出巨型葫芦，适用于所有的洪涝地区，降低财政支出。
一个帝都的诸葛明兰完成了她之前的设想，弄出一款专门针对重金属污染的葫芦，更妙的是除了流水线式的净化效果，它还能保留那些被排出的污物，积少成多竟然形成了弹珠大小的金属球。
目前纯度还很低，但可以想见继续研究下去，这就是金属的回收利用啊。
这个和她的民用不同，更偏向于工厂必备，秦晚都可以想象到各大重工业厂的会有多疯狂。
如果她沾沾自喜于一款桑榆水葫芦，后面就不再努力，这会儿肯定已经被后浪拍死在了沙滩上。
幸好她从未放松警惕。
资料收集的差不多了，还差最后一个关键点，就进入神秘空间开始模拟。
＊
帝都这边得到了从云山市运来的原始种，木灵师总部的大佬们都等不及财政拨款，直接掏兜甩钱抢购，拿上种子就去了自己的实验室开始研究。
后勤部的部长哭天喊地也才留下了十颗，这还是帝都这边有个传统，但凡c级以上的木灵植物，都要举办一场展销会。
展销会有大有小，取决于这款植物的影响力。
显而易见，桑榆水葫芦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不少家族就派了人盯着火车站那边，看原始种什么时候到。
更有一些消息灵通之辈，知道这款设计图无比精妙让人修改都没法下手，于是往常只是意思意思购买一颗原始种用作收藏，如今却是盯准了原始种。
一直以来有一个说法，原创者出产的原始种非常特殊，作为第一株，它就像集天地灵气而生的宝贝一样得到了冥冥之中的偏爱。
这种说法非常玄学，所谓冥冥之中也被叫做天道。
都说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这个说法在最初的时候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认可。但后来新晋木灵师构造的原始种极少比得上后来者精修的复制种，这让劣币驱逐良币的同时，也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个念头：这个说法是荒谬的，就像古代的封建迷信一样是人们不懂科学道理极尽想象力的幻想。
不过它至今依然是有市场的。
只是已经偏离了植物的初衷，买到它的人基本不会把它种在自己的花园里，而是拿来收藏。
等到哪一天这个木灵师功成名就了，它就很值钱了，这就跟炒作古董书画一样。
当然，这是以前的新人作品。
对于桑榆水葫芦，众多大佬难得耐心，打算拍下两颗，一颗收藏，一颗拿去培育，看看会有什么不同。
＊
公玉景和谈佳磊出生帝都的二流豪门，早早在桑榆水葫芦引起轰动的时候他们就在关注它，不过受限于家族和自身实力不够，他们并没有得到内幕消息，只以为它受重视是现在的国情。
要知道帝都这边其实也露出了干旱迹象，不过帝都能人多，解决的办法也多，普通人感受不深刻。
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此时也坐在同一个包间内，听着台上拍卖师卖力的介绍。
帝都的复制种出现得比云山市快个两三天。
没办法，就算以往资源催熟的办法没那么管用了，但能在这里待下去的木灵师普遍水平较高，构造起来可比云山市那些刚晋升的快多了。
广城离帝都不远，巨型葫芦的原始种也送了过来，再加上帝都这边的重金属葫芦，三样原始种搭配多位大师的复制种登上了展销会，规模前所未有的盛大，都能比肩去年一位木灵宗师构造的S级植物了。
此时谈佳磊就忍不住吐槽，“崔先那老东西真是越发能造作了，分明从云山市那边的原始种早早就到了，他非拖到今天，宣传搞这么大，怕是整个帝都的上层圈子都知道了，害得我都没有抢到包间的邀请函，差点要去大堂坐了。”
崔先就是木灵师总部后勤部的部长。
公玉景正拿着包间的册子在看，眉头紧紧皱着。
“怎么了？”
见他表情不太愉快，谈佳磊不由的问。
“桑榆水葫芦居然只有十颗。”
谈佳磊却不以为意，“云山市那样的小地方能有什么天才？听说那人的本命种等级才二级，我们大概率是抢不到了，就买一些复制种吧。”
公玉景没有说话。
拍卖已经开始了，最先拍的是复制种，速度进行的很快，价格没有太高，有的是几十颗为一组，有的干脆是一百颗为一组。
一些坐在大堂的很欣喜的捡漏了一波。
他们不像坐在包间的可以带着礼物上门求购，除了拍卖会，就是去农科所找上市的种子，但这种情况在帝都很罕见，越厉害的木灵师渠道就越多，往往能卖出高价，不必受农科所的制约。
然后就轮到了巨型葫芦和重金属的原始种，这次就没坐大堂的人什么事了，包间的人纷纷按下报价器。
尽管这是衍生作品，但他们的创新非常大胆，突破了以前更偏于传统天然植物的理念，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创造者都很年轻。
好在这两款的原始种不少，两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抢下了一组两颗。
然后就到了最终出场的桑榆水葫芦。
它竟然是单颗拍卖的，底价是一颗一块。
公玉景毫不犹豫的按下报价器，谈佳磊意思意思的按了几回，等超过一百就停下了。
事实上，在愿意往上报价的也只有几个人。
倒不是他们拿不出更多的钱，而是觉得不值得。
毕竟真的对原始种情有独钟的话，也可以等第二批，收藏嘛，也不是急着用。
但公玉景没有停下报价。
眼看着价格都过了千，谈佳磊终于不淡定了，“你疯了吗？一千块买一颗种子？”
“我没疯，按照规定，新出的木灵植物只有第一批的原始种会由官方运送过来，再想购买要么去一趟云山市，要么等商人带过来。”
公玉景抿了抿唇，不确定性太大了。
“不是，你还真相信了那个说法？”谈佳磊知道公玉景喜欢收藏原始种，他有一个专门的特殊的房间来保存这些原始种，跟别人纯粹收藏不一样，他的收藏考虑了种子的活性。
也就是说，很多年后这种子从收藏室里拿出去种下，发芽的可能性依旧不低。
谈佳磊曾为此吐槽过，毕竟这个保存代价实在是太高了，真那么喜欢还不如把它种在花园里，等长出来再做成标本。
公玉景听进去了，他扩建了自己本就很大的花园，可原先的种子收藏室也没有放弃。
此时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大屏幕看，大屏幕将种子放大，完整的展示了它的细节，精妙简练无一丝累赘，仿佛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甚至看得久了给他一种感觉，这不像是人能造出来的，更像是自然的产物。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不过越完美的木灵结构就越接近天然植物，他忍不住想：或许它的价值要远高于设计图。
“你还在加价？你真的对它势在必得啊。”谈佳磊感叹。
公玉景的表情却很平静，只一双眼睛格外火热，“是，我相信它会给我一个不同的答案，这是我作为一个种子收藏师多年来的直觉。”
“……一千三百，还有没有人要加价的？一千三百一次一千三百两次，一千三百三次！”
拍卖师激动的敲下了锤子。
这个价格也算是创造了一个新人的记录，要知道他们之前预估在五六百，像巨型葫芦和重金属葫芦就只拍到了这个价格，还不是单颗，是两颗一组的。
没想到啊，居然会有大佬这么愿意花钱。
看来是想要赌一赌秦灵师的前程了。
更让拍卖师意外的是，第一组开了个好头，后面的十组都没有低于一千这个数字。
也就是说一共十颗的原始种拍出了一万多元？！
相比起秦晚给出的十块成本价，这利润直接往百倍跳了。
只能说帝都的有钱人是真多，他们也是真的不把钱当钱。
拍卖结束后，公玉景拿到了自己拍下的种子，放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他轻轻打开，盒子里垫了一块白色的丝绸，丝绸中央静静的躺着一颗绿色的种子。
谈佳磊想凑上去看，公玉景却一把将盒子盖上藏入怀中。
谈佳磊都要被气笑了，“你至于吗？”
公玉景打开包间，这时隔壁的包间也开了，杜一霖走了出来，目光轻蔑中带着怜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信着那个可笑的说话，以一己之力抬高了它的底价，毕业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得罪人而不自知。”
“难怪公玉家这些年越发败落了，等你爷爷故去，你家就得离开帝都了吧？”
公玉景表情冷漠，“我们公玉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说完就要走，杜一霖还想拦一拦，却见公玉景眼神冰冷的看过来，“莫非你还想诅咒我爷爷？”
杜一霖瞳孔缩了一下，收回手，勉强笑道，“我哪敢啊，公玉老先生可是我们华国的大英雄，我只盼着他长命百岁。”
第35章
帝都, 一所特殊的疗养院。
陆正刚透过玻璃看着一个躺在特殊冰棺里的年轻人，年轻人一身黑衣，皮肤冷白如玉, 五官极为精致，哪怕是静静的仿佛毫无生机的躺着，也致命般的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让人忍不住期待当那双眼睛睁开时，会是何等的华彩？
那是他的孙子陆泉。
因出生就觉醒了相当强大的异能，以至于身体承受不住，陆正刚费尽手段, 也只能让他偶尔清醒一回，更多时候还是沉睡在冰棺里面。
有时候冰棺中会放一些陆正刚调配的特殊营养液, 能加强他的体质。
可他的异能太特殊了。
在陆正刚的旁边站着一对中年男女，是他的儿子儿媳，也是年轻人的爸妈。
此时他的儿媳担忧的问, “爸，真的要把他唤醒吗？”
“是。”陆正刚的声音很坚定, 透着一股不容改变的意味。
那位新晋木灵师很有天赋, 这种天赋也为她带来了危险，他想过把人调来帝都，可现在的帝都鱼龙混杂，他并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护住对方, 倒还不如让她留在内陆，再给她派去足够厉害的保镖。
他孙子是一个很适合的人选。
这是他和他孙子的责任——曾经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同样这也是他这个做爷爷的私心。
他治不好他。
尽管他本身的贡献度很高，可以给孙子兑换一些罕见的物资, 但有一些顶尖的物资并不能随意的浪费给无价值之人，所以就有一个所有人都默认的潜规则, 这种数量有限且无法再生的资源只能用在本人身上。
为此，陆泉也必须被唤醒，去依仗着他强大的异能执行特殊任务，换到生命圣泉维持他支离破碎的身体。
前不久陆正刚拿到了桑榆水葫芦的原始种，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异样。
竟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生命圣泉的气息。
生命圣泉就是能改善陆泉病情的顶尖物资，根据陆正刚的估算，如果数量够多的话，将能彻底解决问题。
陆正刚给孙子起名陆泉就是因为生命圣泉保住了他的命。
可惜即便以陆正刚的身份地位也拿不到太多。
生命圣泉太少了，用一滴少一滴。
所以当他发现极有可能出现生命圣泉的替代品时，他心中的惊讶、狂喜可想而知，他几乎是不可置信般的想要确认，然而那缕气息就像清风拂过一样，被吹走了。
消失不见且再找不到，就好像那只是一个瑰丽的梦。
陆正刚以自己的权限检查了其他的原始种，也没有。
可他并不相信那是自己的错觉，他更愿意认为那是一个预感。
是上天给他这个可怜爷爷的预感。
孙子的生机在云山市，在那个女孩身上。
更让陆正刚确认这个决定的是，他将原始种种了出来，然后把给孙子配置的药浴中用的水换成了葫芦里面的，数据显示效果极好。
直接缩短了他必须昏睡的时间。
这让陆正刚喜悦的同时也充满了担忧：如果属实，生命圣泉的替代品会让人疯狂，这太危险了，她不适合来帝都，帝都位高权重的活死人太多，他们都想恢复健康。
更重要的是，这并不会受到谴责，他们不是寿命到了，而仅仅是病了。
陆正刚深吸口气，每个优秀的木灵师身边都要配备警卫员，这是为了防止他们遭遇危险，也是为了防间谍，而根据木灵师的优秀程度，也会有不同的警卫员。
有的是优秀的兵王，有的却是于普通人而言只存在于听说行列的异能者。
但异能者并不会轻易动用，一方面是数量稀少，一方面他们很有用且有病，有病到一般医院根本没有治疗的条件。
在云山市这个小地方，秦晚甚至打听不到异能者就是因此了。
陆正刚选择申请让自己孙子去做秦晚的警卫员，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一旦他犯了病，可能等不及回到帝都人就没了。
可陆正刚还是这么做了。
一是陆泉很强大，有他在，不需要额外派很多人引起注意，二是陆泉本身就拖不了太久，二十岁是一道坎。
儿子儿媳也知道这件事，但他们心里还存着侥幸，然而他们同样阻止不了陆正刚的决定。
陆正刚唤醒了陆泉，第一次破例以他的身份申请了最高数量的生命圣泉，然后把人送上了前往云山市的火车。
等他回到木灵师总部，果然卓越对他发难。
陆正刚直接抛出了一个炸弹。
他提议解开S级的封锁，以往S级的评定只发给主粮，就好比辣椒、大蒜这影响很广的佐料作物，同样对普通百姓的生活不可或缺，却受限于非主食类目只能被评为A级。
陆振刚表示，那是困难年代的标准，为了保证主食的供应。
但现在华国大部分人已经脱离了吃不饱的范畴，S级也该随之更新，放开限制。
此事一出，再没人顾得上陆正刚打破潜规则，把他的顶尖资源给他孙子用。
其实真要说大家都严格遵守这个规矩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人之常情，自己的亲人都要死了，还要顾及影响，只把资源供给所谓天才没有几个人的心能这么硬。
只不过陆正刚站在这个位置，盯着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
相比较放开S评级，这事就变得无关轻重了。
就连卓越自己也摩拳擦掌的数着他有哪些A级植物可以去评S级。
帝都这边引起的风暴秦晚还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终于找到了关键把牛奶葫芦搞出来了。
这个关键源于她末世前听过的一句话，说奶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秦晚以这为切入，顺便搞出了一款牧草。
牧草能喂给牛羊，也能喂给牛奶葫芦，同时还有一个低配版本的，就是给牛奶葫芦喂特殊配置的肥料，这肥料的特点跟牧草相似，价格更便宜。当然了，论好喝程度与营养物质都要降一个等级。
真要对比的话，就是一个是漫山遍野吃虫子的走地鸡和一个是吃饲料长大的。
她先在桑榆水葫芦上做了改版融入牛奶木灵，得出牛奶葫芦母株。
因为是衍生的，可以叠加到原创上面，所以本命种没有等到开花结籽就提前脱离出来了，然后秦晚用脱离的本命种构造出木灵牧草。
现在她的丹田是这样的，中央住着目前是牧草形态的本命种，黑色的土壤上种植着一株植物，仔细看这株植物在不断进行从虚到实的渐变，就有种速度太快在原地留下残影的感觉，这就是叠加层。
秦晚可以在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切换，第一层是桑榆水葫芦，第二层是牛奶葫芦。
只要她想，还可以在上面叠个七层八层，当然他们的基础骨架不能变。
比如秦晚就没办法把牧草叠加上去。
但她可以叠辛朝的巨型葫芦和诸葛明兰的重金属葫芦，不过她还没这么做，暂时用不上。
等待牛奶葫芦和牧草成熟的期间，秦晚摘下了水葫芦的第二批种子，让她意外的是，这回得到了五百多颗，一朵花苞有两百多颗种子，木灵母株升级了。
打个比方，木灵师是木系召唤师，丹田内存在的木灵母株都是契约兽。
只不过这契约兽不是外界找的，是自己孕育的，所以契约兽的基础完全由本命种来决定，可一旦脱离本命种，后续如何发展就看它们自己的潜力。
它的发展也分两个方向，一个是种子量，一个是生长度。
种子量决定了每个花苞能孕育的种子数值，生长度则是指它现在处于第几段发育，这个数值也非常直白就是看植物上有几个花苞。
秦晚的本命种初始等级才二级，和辛朝的七级完全不能比，但葫芦这款木灵植物发展速度却并不慢，这就是设计图完美的好处，潜力巨大，后发先至，并不会被本命种给拖累。
她快速将种子收好，又看了一眼牧草上结的花苞，决定去补充一波地元石。
契约兽升级是好事，但它们也变得更能吃了，反映在秦晚身上，她就是觉得很饿，一种要把她整个人都掏空的饥饿，关键是普通食物还填不饱，然后秦晚就反应过来，这饥饿是能量上面的了。
这让她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点心慌。
“我之前才吃掉了十公斤的地元石啊！”
哪怕她赚钱速度很快，也有了一种养不活自己的感觉。
而且她之前吃的是高等地元石，现在初级和中级还有用吗？如果没用，云山市还有高等地元石吗？
秦晚头皮发麻。
不过等她打开门还来不及说自己的需求，小吴就道，“秦灵师，帝都那边给您安排了一位警卫员还有一批物资，您想现在去接收吗？”
秦晚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带我去。”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的运气好像变好了。
当秦晚看到那位从帝都来的警卫员时，颇有一种整个世界都亮了的感觉，居然真的有人的美貌可以做到蓬荜生辉。
年轻人对她行了个礼，“见过秦灵师，我叫陆泉，是您的警卫员，接下来将负责您的安保。”
秦晚欣赏了几秒陆泉的美貌，就迫不及待的问，“给我的物资呢？有高等地元石吗？”
陆泉声音微凉，“帝都那边动用了三节车厢，一节车厢是给您的，剩下两节则是给云山市的，至于您想要的地元石，在这里。”
他指了指旁边的行李箱。
秦晚还以为里面装的是他的生活用品，见状迫不及待想接过来，陆泉道，“东西很重，就由我送去您的工作室吧。”
“行，咱们现在就去。”
“那剩下的物资？”
“先让他们收进仓库，我有空的时候去看看。”秦晚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行李箱里装的就是地元石，她只觉得那口箱子散发出一股特别诱人的香气，就好像一桌丰盛的满汉全席在对她招手。
即便知道帝都来的物资不可能差，可此时的她又哪里顾得上？
秦晚把陆泉带到了木灵师大楼，由工作人员快速的给他办好了相关证件，进入工作间，陆泉也不说什么废话，输入密码。
当箱子彻底打开，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一下子变得特别浓郁，就好像原本密封在罐子里的佛跳墙揭开了盖子。
高等地元石是一种深红的色泽，但依旧有一些不是很起眼的杂色，可此时呈现在秦晚面前的却是一种纯粹的暗红，红到发黑。
秦晚反应过来，“这不是高等地元石？”
陆泉道，“这是特等地元石，一共一百公斤。”
秦晚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个奖励有点超出她的极限了。
陆泉解释了一遍拍卖会的事，又道，“陆正刚老先生做主，将拍卖所得与帝都的版权费全部换成了特等地元石，这是一部分，剩下的一是本该给您的奖励，二是帝都各大家族送给您的礼物。”
秦晚更不安了。
陆泉虽然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但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他的眼睛好像可以洞察人心。
此时他看出秦晚所想，轻声道，“秦灵师不必有所顾虑，这是一种礼仪，也是对新晋木灵师的资助，表示他们看好你，想与你打好关系，方便求购原始种，如果没有动作反而是失礼，后续他们的需求你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
这么一说，秦晚就坦然了，“刚好我那款葫芦已经第二次结种子了，等会儿我包一些让火车帮忙带过去。”
陆泉道，“这样就够了。”
秦晚想起什么，从旁边的包包里拿出两颗种子，“给你，你拿回去种在房间里，以后用水就方便多了，随取随用，没有污染。”
陆泉一愣，身手矫捷的他竟然没来得及拒绝，秦晚已经把种子塞到了他手里，“我去使用地元石了，你自便。”
说完就进入了小一些的卧室。
陆泉看了一眼手上的种子，碧绿的颜色，比第一批原始种要浅一些，但他却感受到了仿佛属于天然种子的浓郁的生机。
这就是爷爷感受到的气息吗？
果然与生命圣泉很相似。
由于它的异能，他更能察觉到种子的生机在流失，面上依旧清冷，心里却难得有些慌，小心的关上门，看到小吴和小郑站在外头，他赶紧道：
“麻烦帮我找两个花盆和土过来，我需要……”
话没说完，小吴就激动地说：“我知道，我这就去帮你准备。”
说完蹬蹬蹬下了楼，竟是等不及用电梯了。
等到小吴找来花盆，将两颗种子小心的种入两个盆中，他才松了口气。
他作为警务员不好离秦晚太远，如果不是他的性别，跟秦晚同吃同住会更好。
陆泉没有在意小吴为什么会知道他需要什么，其实也简单，秦晚也送过他们本命种。
陆泉不认得小吴和小郑，小吴和小郑却是知道他的，以后要一起共事，他们被告知了陆泉的真实身份。
并非陆正刚的孙子，而是听前辈听教官说起过的某人的彪悍事迹。
更何况对方还拥有那么恐怖的异能，绝无仅有，这算是他的标志了。
＊
秦晚只拿了巴掌大的一块特等地元石进去，别看小小一块，却很沉重，更令她惊讶的是，当把这块石头吸收进丹田，她就饱了。
没错，还饱的有点撑。
特等地元石那么有效的吗？
他再看一眼丹田，牧草的花苞开了，还没到成熟，却可以看清中间的“花蕾”有多少，秦晚数了数，更惊讶了。
这一株竟然结了两百多颗种子。
不是一百二十五，超过了两百，这代表着秦晚的本命种等级提升到了三级。
但这是不可能的。
根据她学到的常识，本命种等级没法往上升，最多是刚觉醒时还有点不稳定，可这种不稳定就在于结的种子是一百十几颗还是一百九十多颗，不会跨过那道坎。
秦晚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本命种下面的黑土，如果她跟别的木灵师有什么区别，她就只能想到这里了。
“因为土生木？”她在心里默念道。
几乎是立刻她就下定了决心，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左右本命种初始等级也没那么关键，更重要的在于设计图。
本命种只决定了契约兽的下限，设计图却决定了契约兽的上限。
最多只会在初始发育阶段困难点。
“难怪我的地元石用起来这么快，被土壤吃掉的地元石不仅是在培育木灵母体，也是在培育本命种。”
秦晚无奈的笑了。
她能怎么办？只好努力赚钱，积极研发下一款植物养活她丹田里几个超能吃的小家伙了。
此时她并不知道，有一件隐患在帝都爆发了。
但幸运的是，因为原始种得天独厚的说法，这一隐患被自然而然的掩盖过去了。
＊
“爷爷，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公玉景强压着激动，小心翼翼道。
老人缓缓放开了手上住着的拐杖，双手用力的向上挥舞，“我感觉非常好，我的身体就好像回到了五十多岁时的状态。”
这位老人正是公玉景的爷爷公玉老先生，他也是一位异能者，还是对华国有过重大贡献的将军。
可惜后人没能力，没能很好的继承公玉老先生的政治资本，好在都比较知足常乐，虽然是个二流豪门，但也是二流中比较老牌的，家底挺厚，所以展销会上，公玉景才会花高价买自己一个心头好。
因为只拿到了一颗——并不是钱不够，是要给其他豪门面子，公玉景一度犹豫过，要不把它收藏了？花园里就种其他人的复制种。
但最终，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鬼使神差的亲自将原始种给种了下去。
又非常勤快的用了一些珍贵的肥料，等它开花长出葫芦来，公玉景看葫芦那么大，担心它的茎杆撑不住，又给它另外搭了个架子。
等最顶端的葫芦也变成了翠绿翠绿的颜色，而非刚长出来的那种新绿，公玉景就打开最底下的葫芦口子，一手扶着它向下倾斜，一手拿着杯子接了满满一杯子的水。
“这水，好清澈！”他目光惊艳。
站在他这个高度，可以说各种品质的水都品尝过，什么花里胡哨的挂了很长一串头衔的地质深层矿泉水……确实比家里净水器烧开的水要好喝很多，让人能感觉到还算物有所值。
可跟他眼前的这杯水比起来，竟然觉得很浊，颜色也不够清新自然。
明明清水就是这个颜色，但两者一对比只要不是眼睛有问题都能看出区别。
他忍不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几乎要惊叹起来。
帝都已经有电视了，商家拍矿泉水广告时特别喜欢的描述，大意是让你体会到末世前原始丛林中凛冽山泉的自然气息。
“大概，这就是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中才会有的山泉的味道吧！”
他都顾不上懊恼没有提前检测过水质了。
一口气喝掉半杯，他把杯子放到旁边的石桌上，转身去屋里，打算把检测水质的仪器拿过来。
结果等他出来时，就看到他爷爷坐在轮椅上，手颤颤巍巍的拿着杯子正在喝水。
每喝一口，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那好像喝的不是水，是曾经他爷爷特别喜欢的酒。
可惜现在的酒大部分是木灵植物酿造的，他爷爷根本没法喝，而从前医生给他配置的绝无仅有的药酒已经喝完了。
公玉景先是心酸，接着大惊失色，“爷爷你怎么能喝这水，我还没有把检测报告发给医生看。”
公玉老先生瞪了他一眼，“我自己的感觉可比那劳什子的机器有用多了，你快说这水哪来的？还有没？”
公玉景根本不听他的，推着他爷爷就去医院了。
一番检查结果喜而乐见，最危险的几项数据不仅没有提升，还下降了一截。
医生都忍不住问，“这不像是我们之前给老先生开的药能达到的效果，是这段时间用了别的药吗？”
药？公玉景恍然想起来，自己为了让桑榆水葫芦的原始种尽快成熟，用了挺多珍贵的肥料，难道他还有提纯营养物质的效果？
回去后，公玉景马不停蹄的取了复制种的葫芦水，然而两杯水摆在一起，不用检测都能看出明显的区别。
经过检测，原始种的几类活性因子数据很高，而这些分明是属于天然植物的！
复制种不能说差，但就是和别的木灵植物区别不大。
更让公玉景惊喜的是，在连续服用了多日原始种的葫芦水后，他缠绵病榻甚至医生都让做好后事准备的爷爷竟然精神越来越好，甚至能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而且这并非回光返照，经过医院的一项项检测确认，他爷爷的各项器官都回到了他本来的年龄上，也就是五十八岁。
这是多么难得啊，公玉景当场在医院落泪。
末世后就是这么操蛋，再怎么保养人也比末世前更容易老，尤其是病从口入，吃的食物是这个鬼样子，人的器官比本身年龄更快的衰老，这一点连一众科学家们都没办法。
而这还是普通人的现状，异能者更悲催。
他们获得了超过普通人的能力，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即便异能者本身的寿命比普通人要长，也无法代偿。
这一发现震惊了医院，也震惊了正在讨论S评级的众多木灵师们。
当然了，其中有陆正刚这样表面震惊实则心里平静的。
经过多番实验，他们得出了更准确的数据，公玉老先生的好转有一部分珍贵肥料的作用，但更多是因为桑榆水葫芦的原始种特殊。
明明是木灵植物，但它产生的效果竟然超过了一大部分的纯天然蔬菜。
可惜这个效果是短暂的，随着时间过去，原始种的特质在降低，尽管它净化的葫芦水依旧能给人山泉一般的口感，但慢慢的已经不再具备那种神奇效果了。
可饶是如此，也在帝都引起了轰动，原先就消息灵通的顶尖豪门暂且不说了，二流三流的圈子也得到了消息。
然而他们买不到。
第36章
公玉景已经不再自己喝葫芦水了, 全都让给他爷爷。
先不说对他们家而言，他爷爷活着和去世完全是两个样，就一点他爸妈不靠谱, 他从小就是爷爷带大的，跟他爷爷积累了深厚的感情。
此次就连他的发小谈佳磊想跟他买葫芦水，他也断然拒绝了。
至于曾经在展销会上嘲讽过公玉景的杜一霖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爷爷的情况只比公玉景的爷爷好那么一点。
“我打算去云山市一趟，向秦灵师求购原始种，你要不要去？”
谈佳磊头发蓬乱，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完全没有了当初在展销会上的潇洒。
他知道公玉景的爷爷情况有多严重，所以被拒绝后没有纠缠, 选择向其他拿到了原始种的人购买，他甚至没指望购买到一颗种子，而是求购葫芦水。可惜它的效果已经为众人所知, 各家都当成宝贝一样。
就算自己没病，也得日常喝一喝。
别说, 他们也同样感觉到了身体的轻松。
或者说都是从矿石营养液那段期间熬过来的, 又有谁身体没点毛病？
看似健康，实则内里千疮百孔。
他们自己犹嫌不够。
一度有个夸张的说话，这就是低配版的圣泉，用一点少一点。
谈佳磊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另一个出路, 去云山市。
对此，公玉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那株葫芦已经对他爷爷没有了用处, 他得购买新的原始种，他希望他爷爷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然而还不等他们行动, 从云山市的火车到了，带来了一个消息, 桑榆水葫芦的创始人秦晚女士又弄出了两款木灵植物。
一种牛奶葫芦，一种牧草，设计图和检测报告精心的放在密码箱中，被军人贴身保存，交到了木灵师总部这边。
但对于所有人来说，最喜悦与最不可思议的却是后者，秦晚给他们送了回礼。
十颗种子一组，每个送过礼物的都有，非常公平。
“啊啊啊，有我的名字，我给秦灵师送了礼物！”谈佳磊激动的跳了起来，一把拥抱住公玉景，“兄弟，你是我永远的兄弟！”
如果不是看了公玉景精心准备礼物，他也不会想着顺便准备一份。
尽管很不走心，但也是同样珍贵的特等地元石。
送新晋木灵石地元石已经是一种惯例了，只分等级高低，毕竟直接给钱太庸俗，能源石与一些珍贵资源才是他们的心头好。
秦晚没有具体算哪家给的多哪家给的少，直接一视同仁。
与他们的喜悦相反，杜一霖却是沉下了脸。
他没有礼物。
他是站队卓越这一边的，尽管秦晚并没针对南八区，可南八区在她的设计图上遭遇滑铁卢，杜一霖对秦晚的印象就不太好，他在展销会上嘲讽了公玉景，又哪里想得起来给秦晚准备一份礼物？
这一点他就比卓越差多了。
这种面子功夫卓越向来是做得很到位的，只他的手下来表达他的态度。
他们本以为这无关紧要，但现在……强烈的后悔充满了他们的脑海，这其中也包括江楚文。
俗称：悔得肠子都青了。
*
看着送到手上包装粗陋的礼物，卓越的心情极为复杂。
作为南八区的领导人物，他当然会非常关注桑榆水葫芦。
关于原始种的惊人消息，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得到的，这让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尽管他家中并没有如公玉老先生一样的异能者非常需要原始种，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块非常好的敲门砖。
不少顶尖世家到处求购，颇有今年送礼就送原始种的架势。
而现在，十颗珍贵的原始种就这么落入了他的手中，仅仅是因为他礼貌性送出去的一块特等地元石。
这让卓越意识到一件事：尽管秦晚看起来跟陆正刚是一伙的，为此这个老家伙还派出了自己的孙子——可恨他当时竟没看出究竟。
但事实上，远在云山市的秦晚是不知道南八区跟北八区的纠葛的，他完全可以把秦晚笼络到自己这边。
卓越何尝不知晓他们南八区看着可以跟北八区比肩，却在硬实力上差了那边一截？
尤其是南八区的木灵宗师论实力比不过陆正刚，论年龄也比陆正刚要老得多。
因此平时并不出面，专心求突破，这就让南八区在很多事上比较被动。
他们青黄不接，极度缺少如秦晚这样的优秀人才。
“不能让他专美于前！”
卓越眼睛转动，“但我也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秦晚这边，以桑榆水葫芦为引，出现了如辛朝、诸葛明兰这样的天才苗子，没准还会有沧海遗珠散落。”
＊
卓越还在纠结原始种的事，陆正刚却已经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牧草检测报告上。
他眉头微皱。
牧草跟肥料类极其相似，而肥料类存在一个众所皆知的常识，那就是转化率。
转化率越高，说明这款肥料越好，没有什么浪费。
可是在这行检测报告上却清晰的说明了牧草的转化率才50%。
这个数据太低了。
现在登记入内部系统的牧草品种最低转化率都达到了73%，最高也有99%。
陆正刚认为这不是秦晚的水平。
难道是有哪里出了错？
这份报告是第一个交到他手里的，此时只有他知道，但他也压不了太久，至少不够去云山市向人求证。
“这个时候又觉得，如果她就在帝都就好了，沟通会很方便。”
陆正刚轻声道。
想了想，他把桑榆水葫芦的检测报告拿了过来，“没道理啊，这份设计图这么惊艳，同一人的作品不至于这样拉胯，难道是时间太短了？”
陆正刚自然不会觉得桑榆水葫芦是找人代写的，可他又同样清楚，从秦晚觉醒到桑榆水葫芦面世也没花多久。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一行字上：“桑榆的聚水量是85%，之前我们一直都以为是以秦晚作为新人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一点，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是姜亚莲和林雪茵。
陆正刚把检测报告给两人看，自己则拿起了设计图。
只能说两人真不愧是高级木灵师，立刻就抓住了关键。
姜亚莲大惊失色，林雪茵沉默不语。
陆正刚则道：“这份报告不用压在手里，还有设计图赶紧登入系统。”
姜亚莲眉头紧皱，“师父，牧草跟水葫芦不一样，我们不缺牧草，可以稍后再登入。”
言下之意就是指点秦晚修改设计图，再登进去，免得那起子抄袭贩得瑟。
在姜亚莲看来，比起桑榆，这份设计图更像是新人粗陋的作品。
陆正刚说，“不用，我已经大概猜到她这么做的原因了，我现在去实验室，你们把设计图登入后过来。”
去实验室干嘛？
当然是检测秦晚发过来的原始种。
陆正刚原本没怎么看重秦晚的设计说明——
这款牧草结合了末世前苜蓿的优点，口感鲜嫩，脆爽鲜甜，产量大，同时针对了目前保留的牛羊的数据，争取让绝大部分的牛羊都不反感甚至喜爱，其产出的粪肥将可以发酵成为上好的农家肥。
毕竟哪款牧草不是这么说的？
甚至吹得比秦晚这个设计说明更夸张，至少她用词还比较严谨，只是让大部分牛羊不反感。
所以一开始陆正刚以为这就是一份模板。
但在察觉不对后，他又返回去看，然后终于抓住了重点。
农家肥。
这是目前的牧草品种都没有涉及到的一方面。
和末世前农家肥被视作上好的绿色肥料不一样，在末世后因为环境污染，也因为人吃的东西某种程度让他们有了抗体，变得更加百毒不侵，所以排出来的废料那是真的废料。
含有毒素的。
而这毒素没法避免，只能说有的人少有的人多。
特别是一些异能者，他们的厕所要经过特殊处理，不然随便一发酵，就可能引起一场中毒事故。
相比之下，人工配制的肥料经过了各种程序的消毒，反而更可控更安全，也更不那么容易令弱小期的植物死亡。
所以大部分人都习惯了买肥料。
农家肥已经成为了被淘汰的过去。
但现在，陆正刚有了一个想法。
就如同水葫芦的聚水量只有85%，这款牧草的转化率被设定在50%也是秦晚故意的。
他的猜测没错。
秦晚就是故意的，故意给土地留下一缕生机。
在她看来，即便研发出再多款的木灵植物，可若是土地的元气日益稀少的问题不能解决，人类就始终没能摆脱死亡的阴影。
今天解决了吃饱的问题，也迟早会死于下一个灾难，就如同那场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末世一样。
所以对她而言，这不是效率低，不是浪费，是做事留一线。
今后除非遇到如重金属葫芦这样的存在，否则她是绝不可能把数值拉到100%的。
人类的粪肥暂时是不可能了，但牛羊是从实验室培育出来的，这也就意味着它们体内的污染其实很少，从小给它们喂养这款牧草，50%的营养物质被牛羊吸收，剩下50%则经过牛羊的胃部微生物自然处理，排出来的稍微一发酵就是上好的肥料。
这将会是对土地来说极好的营养！
别看好像秦晚只在牛羊的50%利用率上用了功，实则剩下50%是她根据土地的特点设定的。
这一灵感来源于赵老板那回在秦晚面前处理死去的天然植物——将烧成的草木灰当成上好的肥料，宝贝一样。
为此她翻了特别多的资料，精心挑选了一款生命力特别强的野草基因。
就是那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
毕竟现在的土地是重病的老人，不能下重药，只能慢慢调理，那等特别耗费土地元气的就别想了。
于秦晚而言，难处理的正是后面的50%。
可惜现在还很少有人能反应过来这一点，在陆正刚把牧草原始种拿去实验的时候，检测报告的事也透出了风声。
别说，哪怕卓越是暗戳戳站在秦晚对立面上的，他也对这个结果表示不能相信。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是我没有意识到的。”
他立刻问了陆正刚的行踪，得知对方已经去了实验室，就更加确定自己这个猜测。
“给我申请原始种，我也要去检测，上回的水葫芦让他占了先，这次可不能再慢了。”
至于抢在对方前头？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或许在别的方面他敢争一争，可是在专业领域他不会小瞧任何一位木灵宗师，他自己都还只是高级木灵师呢。
相比之下，江楚文却没有卓越的远见，他狂喜的想道，“我的机会来了。”
他要把牧草的精修版设计图搞出来！
他的二女儿已经觉醒了，借着这个东风木灵宗师的弟子也敢争一争。
和江楚文一样不看好秦晚的人还真不少，有嫉妒秦晚刚刚觉醒就获得这么大荣誉的，这让他们这些混了多年还没能进入木灵师总部的人情何以堪？
也有喜闻乐见看天才陨落的。
“这就是伤仲永吧。”
“人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被捧得这么高，这一两个月尽享受着众人的吹捧，根本没有下功夫吧？”
“可惜了，如果当初把人调来帝都，仔细教导增加她的基础和见识面，也不至于一直吃老本。”
所谓的吃老本自然指的是牛奶葫芦。
他们认为这个设计还算精妙，但有桑榆水葫芦朱玉在前，大家也只把这一款当成衍生作品，真正看中的还是牧草这款原创。
可惜牧草让他们失望了。
然而在帝都掀起这般风潮的时候，却有一小部分的人都保持了沉默。
偏偏这一小部分众人还没法忽视。
因为他们就是处在权力顶尖的豪门。
家中人才济济，或有异能者大人或有木灵师，可不是那种光有钱的，他们的看法很重要。
就有人上门来询问，做出一副惋惜天才堕落的模样，却被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他们不明白，不理解。
终于经人提醒更觉得不可思议，“你说是因为桑榆水葫芦的原始种？”
这原始种的特殊效果确实造成了轰动，但因其数量稀少，珍贵难得，使得它的消息始终被封锁在一个圈子里。
圈子之外的人是不知道内情的，他们只知道有人疯狂求购桑榆水葫芦的原始种。
但他们都以为这是那些人在交好秦晚这个冉冉升起的星星。
“怎么可能？那就只是一颗原始种啊。”
“还是因为原创者比较聪明、比较懂事，还特别给了回礼？”
刚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好笑。
但凡混得如鱼得水的木灵师，除非是真的有超强的能打破规则的天赋，又有哪个不懂事不聪明？
帝都这个地方木灵师太多反而不值钱了，真正值钱的是屹立在顶端的几个家族。
站在他们这个位置上，反而是好多木灵师要讨好他们，例外的也只是如姜亚莲、林雪茵、卓越等高级木灵师。
然后他就看到提点他的这人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过来。
摇摇头走了。
本来看他这几年挺活跃、挺被推崇，背后还站着卓教授，没想到连原始种特殊的消息都不知道，看来他在那位的眼中也不过如此。
懂了，马上要被推出去的弃子。
*
在一些人或不明所以或出于某种目的唱衰秦晚的时候，桑榆牧草和两款植物的展销会开始了。
大概是心虚，他们特地去关注展销会卖出去的邀请函。
“杨哥，你让重点关注的那几家都有来，而且不是管家助理秘书之类的角色，是家族中颇为重要的存在，有姜家大少，林家大小姐……”
被喊做杨哥的人眉心跳了跳，这几个人可都是确立的下一任继承人，他沉声道：
“慌什么！这几家要么就跟陆老有关系，要么就是处事素来滴水不漏，两边都不得罪的，得了秦晚的礼物、承了她的情、来给她捧场不正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闻言，那人冷静下来，“没错，而且此次展销会不仅有桑榆牧草，还有其他两款木灵植物，一个是A，一个是B，排场大才正常。”
桑榆牧草的评级是C。
秦晚有和孙专家阐述自己的设计理念，但这个理念可不像水葫芦，可以在短时间内就检测出来。
索性木灵植物的评定并非确定不变，后续也会根据它的影响力进行相应调整，秦晚和孙专家都不急。
在此之前他们有过一番争执。
孙专家认为仅凭这一款设计图精妙的构造就能评个B，奈何现在公认的牧草或者肥料评判标准就是看它的转化率，50％的转换率着实有点拖累。
在无法验证秦晚想要达到的效果的情况下，这是一个很失败的数值。
他有劝过秦晚要不将50％提一提，提到80％，他立刻就能评个B。
然而秦晚坚持，这到底是她的设计，孙专家就只能从了。
展销会开始了。
作为三款木灵植物中评级最低的，桑榆牧草第一个出场。
当拍卖师对着底下介绍，众人哗然。
“才C级，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
“桑榆系列上一款植物水葫芦评级可是A级！而且我听说木灵宗师建议开放S评级，水葫芦有望成为第一个非主食类的S级，这C级和S级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有人叹息一声：“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偶尔一次成功也跟昙花一现般。”
“还是基础与见识面太低了，如果她愿意来帝都，拜一位厉害的师父，应不至于堕落到如此地步。”
……
拍卖师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上一回桑榆的展销会也是他主持的，那会儿拍出了不可思议的高价，也算是他拍卖师履历中一个里程碑。
但现在他非常担心，这一回不会成为自己的污点吧——前所未有的低价？
甚至他心里都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后悔。
只是一瞬，毕竟后面还有B级和A级的木灵植物。
然而出乎拍卖师和一些人预料的是，他才刚敲下锤子，就有不少人纷纷出价。
上涨的幅度一点都不慢。
拍卖师意外之余脑海中把出价的几个包间过了一遍，瞬间觉得自己懂了。
如果把两次拍卖竞价的名单对比一下，就会发现惊人的重合。
“或许他们是看在桑榆水葫芦的面上，或许是为了还人情。”他在心里想着。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这展销会的第一炮打响了。
最终成交价并不算低。
秦晚因为要瞒着自己本命种初始等级晋升的事，依旧只拿了一百颗原始种出来，不过这一回，云山市没留五十颗，也就让此次展销会总算没有上一次那么寒碜，换成了两颗一组的拍。
而它的单价依旧达到了六百。
对比上一回的一千略有降低，但仔细想想，那可是A级的水葫芦，而这一款只是C级。
拍卖师完全不懂有钱人的疯狂，只在心里羡慕了一番，就继续准备下一款拍卖了。
下一款牛奶葫芦的原始种。
这一款关注度比较低，算桑榆水葫芦的衍生款，一般情况下衍生款是打不过原创款的，但叫价时的疯狂把拍卖师都给吓到了。
直接搞了个大高潮。
最终成交价单品高价有四千多，低价也有两千多。
坐在大堂的观众根本连按个叫价器的机会都没轮到，直接就被包间的大佬们给镇住了。
拼不起，拼不起。
只能看个热闹。
巧合的是公玉景，谈佳磊，杜一霖今天都来了，这款牛奶葫芦秦晚没吝啬，拿了两百颗原始种过来。
对外理由也说得过去，她的木灵葫芦母体已经晋升了，牛奶葫芦可以沾桑榆水葫芦的光，直接就从结两个花苞开始。
无论是有着收集种子癖好和非常信任感激秦晚的公玉景，还是之前并不看好的谈佳磊和杜一霖都没吝啬价钱。
事实上，若不是要顾及其他家族，他们很想包圆。
而想要包圆的又何止他们三？
此时公玉景和谈佳磊坐在包间内，等待着拍卖结束拿到自己的拍卖物品，谈佳磊忍不住畅想：
“听说在末世前，小孩长身体要补钙，老人骨质疏松也要补钙，成年人忙于养家熬夜劳累，钙质流失严重同样要补钙，而他们补钙绕不过的一个营养品就是奶制品。”
“这次我拿到了牧草和牛奶葫芦的原始种，总算可以喝上一口正宗放心的健康奶了。”
公玉景也笑：“没错，虽然木灵师总部的消息还没有放出来，但听说这两款搭配才更好。”
“对了，开放S评级的事你听说了吗？”
“当然。”公玉景脸色严肃起来，“虽然我家没有木灵师进入研究院高层，但S评级不是小事，会邀请一些圈外的人参与投票，我爷爷就在其中。”
谈佳磊听到这里，了然。
看来公玉老先生的身体是真的好了很多，不然也没有闲心去参加这个评级。
“以桑榆水葫芦的影响力应该能评个S级吧？”
“难啊。”
“陆正刚老先生有一款008辣椒，辣度中等广受好评，上官女士也有一款黎明大蒜，不仅能吃还能做消毒之用，还有卓教授的ZY黄姜……这些都已经深入广大老百姓的生活，论影响力、论知名度、论认可度，桑榆水葫芦还是有所欠缺。”
毕竟即便是打开了S评级的封锁，也注定名额不会太多。
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秦晚还是太年轻了，桑榆水葫芦的上市也太晚了，或者说再过一两年开放评级，它跟这些老牌的木灵植物肯定有着一拼之力。
偏偏就是这个时间节点。
明明是桑榆水葫芦的出现打破了S评级的封锁，结果它自己反而不能……
两人都觉得非常可惜。
结束拍卖，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们竟然和杜一霖撞见了，对方手里拿着个小巧的密码箱，正是刚才拍下的拍品。
公玉景和谈佳磊对视一眼，不怀好意地迎了上去：“老杜，听说你对桑榆系列评价不高，我怎么听到你叫价了……”
＊
事关S评级这种大事，此时的秦晚当然参与不进去。
她正专注的看着培养皿里长出来的西瓜小芽苗。
或许是葫芦灵液对基因的补全和促进作用，面前的小芽苗哪怕是生长在培养皿里，也能看出非常健康。
根系浸泡在营养液中，如头发丝一样浮动着，茎杆则有手指粗，最底下的绿叶颜色深沉，最上面的却是非常鲜嫩的翠绿。
一看就能活很久的样子。
“差不多了，准备移栽。”秦晚心中把移栽的流程过了一遍。
她并不准备简单粗暴的把它们都移进地里。
那样成活率太低了。
她打算打造一个营养钵。
每个营养钵内的土壤都是特殊调配过，营养钵的材质选用可以快速分解的特种纸，等它经过日晒雨淋，自然而然融入到土壤当中，种在营养玻璃的芽苗也可以把自己的根系伸展出来。
然后当秦晚准备行动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件挺尴尬的事。
之前培育种子时考虑到成活率太低，直接弄了1万份，本以为从细胞变成种子要砍掉一半，然后种子畸形再砍掉一半，种子存活再砍掉一半……最终健康的能移栽的种子可以剩个两位数就不错了。
毕竟砍掉一半是按好的状态计算。
然而——大概是她体内的木灵植物母株太少，竟然没有因为压制死一大批，再加上后续葫芦灵液的操作，最终成活的小苗居然有三千多棵。
密密麻麻的挤在培养皿中，颇为喜人。
一个培养皿里就有一百棵，足足三十一个培养皿害得秦晚在工作间搭了好几层的架子。
之前她只想着天然植物稀少，可劲的让它们活，再加上两亩地是真不少。
这会儿反应过来得搞三千多个营养钵，然后把它们移进田里，秦晚只觉得一阵眩晕。
“原本按我的计划没错啊，末世前的数据，一亩地大概能种一千颗西瓜苗，考虑到移栽进试验田的死亡率，两亩地刚刚好。”
秦晚无言。
一万、三千这些纸面上不起眼的数字落入实际竟然如此可怕。
让人瑟瑟发抖。
“秦灵师，午饭准备好了……”这时，陆泉推门进来。
自从陆泉成为秦晚的警卫员之后，他就包揽了做饭的工作。
他随身带着一本打印出来的家常菜谱，一开始做的饭菜不算多么惊艳，但也能入口，大概和食堂差不多的水平。
秦晚本来是不想让他折腾的，可他说去食堂转过一圈后，发现他们的检测不够严密，如果有人从食堂入手——下毒……
又说自己做饭不麻烦，反倒是每日没什么工作闲着心里十分恐慌。
秦晚被他说服了。
近日陆泉的饭菜做得越发不错了，秦晚还是很期待午饭的，便暂时放下手中的事物。
一边吃一边将接下来要做的事说了一遍，“……这个工作量很大，光靠我们几人太慢了，你帮忙把申请写了，向农科所要人要材料……”
陆泉答应下来。
秦晚很满意。
她当然知道陆泉并没有完全接手这些琐事，这些该助手完成的他分配给了小吴和小郑。
至于他则贯彻贴身保护，接管了自己的衣食住行。
这也不错，毕竟秦晚只需要知道自己交代下去的事情都完成了就好。
*
一大早，秦晚出了农科所回江谷小区，前几天秦慧君看好了一个铺子，本来是打算租的，秦晚算了算自己手中的钱，干脆买下了。
于是这个铺子就记在了她名下。
今天铺子就要开张了。
她要去看看。
一路上经过了好几户人家，有些人家的院门是敞开的，可以看到种着的桑榆水葫芦。
秦晚注意到一个小女孩正在旁边站着刷牙，表情非常有趣。
漱口杯里的水用完了，她抬手一拧旁边一个葫芦的口子，扶着葫芦尾巴往下倾斜，清亮的水珠就倒了出来，等满了后，她又把葫芦口拧回去。
喝了一大口，小松鼠一般两颊鼓起，刷刷刷吐向种着水葫芦的那片地。
整个动作流畅极了。
等嘴巴刷洗干净了，把漱口杯和牙刷放到一边，扶着葫芦让它后半截挂到一个绳上，接着拧开。
就像是水龙头一样，清澈透亮的水小股流淌，她双手一捧，快速的给自己洗了个脸，嫩红的小脸蛋被搓得更红了。
这还没完，她接了最后一点水，喝进肚里，小大人似的叹道：“真甜！”
秦晚都忍不住被逗乐了。
她问旁边的陆泉：“咱们云山市的水葫芦已经普及了吗？”
陆泉点点头：“据统计，每户人家都领了至少一株，目前领导们正在商量要不要普及牛奶葫芦。”
这倒是秦晚不知道的消息。
牛奶葫芦不像水葫芦一样是必需品，更何况给每家配一株不像水葫芦不用管后续，即便不用牧草用更廉价的饲料也是要花钱的。
秦晚是经历过连饭都吃不起的日子的，知道这多出来的一点开支，或许对一些人家来说只是洒洒水，但对另一部分却可能会让他们就此吃不饱饭。
“关于饲料的事他们怎么说？”
陆泉道：“他们在考虑将红薯藤制成饲料，然后作为惠民项目低价限量卖出。”
秦晚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
别看云山市的红薯多到堆积成山了，但让领导们拿红薯来替代牧草作为饲料那也是不可能的，红薯人吃够了还能拿去喂猪。
猪肉是比牛奶更能满足目前普通人需求的荤菜。
但红薯藤就没关系了。
虽然吧，它依旧能拿来喂猪。
陆泉看懂了秦晚在担忧什么，补充道：“秦灵师不用顾虑，上回帝都分配了很多物资，领导们决定挪一部分用在牛奶葫芦这项财政支出上。”
“也有反对者，觉得目前云山市缺少的东西太多，牛奶不是必须可以挪后但被压了下去，赞成的那一方用了你作为说服理由，说你出生底层，所以更关心底层老百姓的生活，而这批物资本就是多亏了你才能拿到的。如果没有你，帝都的人知道他们是谁？全华国穷困的小城市那么多……这个项目能让老百姓过得更好，提高他们的幸福感，是好事！毕竟云山市地小物博，没有特产，但他们可以着力打造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城市，以后开通旅游线路……”
秦晚难得听到陆泉说这么多，眼神更加认真。
忙碌于工作时她是不耐烦听这些的，可她自己又很清楚得了解这些。
有些事她可以不会，但不能不懂，更不能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陆泉他不只是警务员，更像个全能助理了。
＊
回到江谷小区，秦晚就看到了种在花坛里的桑榆水葫芦，还有两个保安，正一边提着水壶在浇水一边聊天：
“这鬼天气也太热了，我一大早就出了一身的汗！”
“幸好这葫芦里出的水还有点凉意，并不怎么受到天气的影响，我现在都不从家里面带水喝了。你敢信吗？带来的水放一会，居然变热了？”
“咱们物业的老板太良心了，现在限购，他居然能给我们搞来两株水葫芦，大家可都盯紧了，可别让人给挖了去。”
“放心，我都跟他们交代了。”
“要说哪里是老板厉害？是研究出水葫芦的桑榆桑灵师厉害！”
“对对，如果没有她，咱们云山市也要限水了！”
……
秦晚上了楼，声音就渐渐听不到了。
普通人并不会去关注某款植物是哪个木灵师研究出来的，再加上桑榆这个名字很像人名，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的以为，桑榆水葫芦就是桑榆木灵师研究出来的。
秦晚知道有很多人会用自己的人名来命名。
这就是一个个人IP，随着木灵植物出名，他也会跟着出名。
但秦晚一点也不后悔用桑榆。
怎么说呢，想想哪天走出去，人们嘴里讨论的全是秦晚植物秦晚植物，她的脚趾头都能尴尬地抠出一栋城堡了。
用钥匙开了门，秦慧君和秦枫正在吃饭，两人手边都放着一杯牛奶。
“你们吃了吗？今天做的是白粥，还有咸鸭蛋，我给你拿一个。”
秦慧君招呼道。
秦枫则拿起杯子：“姐姐，我现在去给你倒牛奶。”
秦晚没拒绝他的好意，只道：“妈，你别忙活了，我在那边吃过了，就喝杯牛奶吧，陆泉你要吃吗？”
陆泉说：“我也来一杯牛奶吧。”
他也不拘束，因为跟秦晚一起来过好几次江谷小区，对这里很熟，自己去厨房里拿了杯子跟秦枫来到阳台上。
厨房不大，只种了两棵水葫芦，牛奶葫芦就干脆种在阳台上，跟牛奶葫芦一样的，还有牧草。
秦晚观察着种在盆里的牧草。
如果有末世前的人类在这里肯定会非常惊讶，因为秦晚这牧草说是参考了苜蓿的基因，但整体完全看不出来。
这牧草是非常大的一棵，大概只有手臂高，但是衍生出来的分支已经铺满了整个花盆，还往花盆外延伸出来，不同于目数苜蓿大概只能割个三四茬，它长得很快。
基本上，秦慧君前一天掐了这盆里的牧草去喂牛奶葫芦，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那掐掉的都长出来快一半了。
从这一点上看，秦晚还是挺喜欢木灵植物的。
当然，这种再生能力并不是无限制的，也就能长个十七八次吧，然后就会枯死，变成滋养土壤的绿肥，省去了烧成草木灰这一步骤。
随着它的生长，颜色也会发生变化，从很浅很鲜嫩的变成浓绿墨绿，像老叶子。
牛羊开始不爱吃，牛奶葫芦也不爱，产出的牛奶品质会下降。
很鲜明的识别方式。
此时这个颜色已经很深了，秦晚就问：“你跟妈妈这几天割了很多回吗？”
秦枫点点头：“之前有人问妈妈有没有牛奶卖，妈妈就煮了一些牛奶，反响很不错，她决定等铺子开张了也卖牛奶。”
牛奶葫芦产出的牛奶是不需要煮的，直接就可以喝，当时秦晚考虑过要不要原汁原味还原，但后来想想算了。
从前她喝过一口仅仅煮熟的刚挤出来的牛奶，一股她受不了的膻味。
现在的牛奶味道是她在神秘空间中调过的，没有多甜，但也不会淡然无味，就是一股清甜的味道，喝进嘴里仿佛脑海中能勾起属于水果的清甜的口感。
如果说有什么能对应上的话，那应该是梨子，但牛奶比梨汁要醇厚得多。
这种甜不会很腻，如果觉得不够可以多加糖。
“妈妈还像末世前那样，分了一个甜度，我喜欢半糖……”秦枫滔滔不绝。
秦晚含笑听他说着商业经。
大概是跟着秦慧君一起招待客人久了，秦枫变得比之前更加开朗、活泼，有一股很喜人的机灵劲！
等他说完秦晚就问：“枫枫，你有没有想过去读书？”
第37章
“读书？”秦枫愣住了。
这时, 秦慧君也走了过来，颇有些急切的问：“现在有学校了吗？”
秦晚点点头：“咱们云山市已经开了一个小学和中学，枫枫现在可以去读小学。”
八岁这个年龄是有点大了, 但无论是秦晚还是秦慧君都有在闲暇时教他，只不过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不成系统。
如果可以还是去读书，交一些同龄人朋友。
不等秦枫作出反应，秦慧君难得的表现出了家长强势的一面，断然道：“之前是没这个条件，但既然已经有了学校, 枫枫一定要去读书。”
然后还看了一眼秦晚。
那意思不言自明，她也是读书的年龄。
秦晚哭笑不得：“妈, 别说现在云山市没有大学，就算有，课堂里教的东西也未必有我自己自学的多。”
她现在权限很高, 基本上需要的资料都是对她开放的，当然有一些有版权, 得花钱买。
一家人吃过早饭来到铺子里也才八点多, 本来秦慧君是打算做早点的，但秦晚劝她，如今天气热又没有冰箱，半夜就得起来准备食物。
这太辛苦了。
他们的身体不像秦晚已经治好了, 本就亏空着又熬夜，难道等熬坏了身体再付出大代价买天价药？
秦慧君想到当初秦晚买药花的钱, 立刻就被说服了。
考虑到酸辣粉品类比较单一，这回她准备经营麻辣烫。
麻辣烫的难点就是食材种类要求多。
但秦晚这边有渠道, 无论是赵老板的玉山农场，还是在交流会上结识的宁显平等人以及自己背后站着的农科所, 凑齐倒是容易得多。
她带着秦慧君把提前打点好的渠道走了一遍，商量好价格。
不知是考虑到秦晚还是看好麻辣烫的发展，尽管秦慧君目前要的东西不多，也拿到了批发价，比市价低个一成半。
等采购完食材回来已经是十点了。
帮着洗菜切菜等处理一番，十一点半有客人进来了，是熟客，秦慧君去招待她。
“若不是你说了地点，我还真不敢认，你这装修的也太好看了吧。”
秦慧君就笑笑：“环境好，大家吃着也舒心啊。”
“那倒是，你的手艺还有卫生习惯我都是相信的，不然也不会同一道酸辣粉吃了那么久。你现在是做麻辣烫了？那更好，我要选点新鲜的。”
秦慧君就带着她走到了玻璃柜子这边。
这是云山市的第一家麻辣烫店，只在老客间宣传过，但还是有不少新客人看着门口的招牌走了进来。
秦晚和陆泉都没闲着。
不过因为陆泉那张脸太冷，担心吓着客人，秦晚打发他去收银了。
陆陆续续的人越来越多，桌子都坐满了。
等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人才渐渐走光，一家人累得够呛。
不过想到这么多客人所代表的利润，又觉得这累值得了。
秦晚道：“妈，店里人太少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今天秦枫一直在厨房洗碗，秦慧君给人做麻辣烫，秦晚在旁边招待，告诉对方素菜多少钱，荤菜又多少钱。
等到秦枫去上学了，仅秦慧君一个人哪忙得过来？
这个问题秦慧君当然考虑过：“我想着聘用你李婶还有她小女儿，这人也就差不多了，等再经营几天看看情况，如果还红火的话再继续招个人。”
洗碗要一个，收拾桌子也要一个。
合理的说，秦慧君应该自己来收银管钱，但她更喜欢待在厨房，聘用李婶一家的话倒还可以，卖出去多少碗麻辣烫，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有对应的餐牌叫号，再买个可以出小票的机器，就不怕有问题了。
这不是不放心李婶一家，而是别去考验人性。
账目清晰，彼此都省事。
*
经过激烈角逐，第一个非主食类的S级出来了，出乎大部分人的预料，是桑榆水葫芦。
这个一开始他们并未放在眼里的木灵植物。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结果才正常。
不仅是因为它的影响力并不逊色，更有政治考量。
世人会深深记住的只有第一名，南八区和北八区都想争这个第一，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最终陆正刚仿佛无可奈何般提议秦晚。
卓越只沉默了两秒，在一种心有灵犀的共识下，答应了。
经过南八区和北八区的全体投票，一致通过。
尽管陆正刚对秦晚似乎很赞赏的样子，为此还派出自己的孙子去当警务员，但警务员和木灵师不是一个系统的，它属于军部，不属于研究院。
他们执行任务是看上头发布。
严格来说不应该有私心。
当然，木灵师和警务员相处久了，自然而然的偏向某一方的可能也是有的，
此时的秦晚严格来说，不属于南八区和北八区的哪一方阵营。
选她这个中立人员也能很好的平衡现在研究院的局势。
会议结束，系统当场变更。
原本在A级库里面的桑榆水葫芦顺利进入S级，之前还吵的跟菜市场大爷大妈一样的研究员们已经恢复了从容镇定的姿态，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觉某些人脸上甚至有着了然。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
不过，中立阵营的不止秦晚一个，有影响力的木灵植物也不止桑榆水葫芦这一款，最终为这个选择增加最后一个砝码的很难说不是秦晚给的礼物。
无论是原始种的特殊，还是她很会做人……
S级的评选并没有因此落下帷幕，相反，这是一个开始，不过对于更多的木灵师来说，他们并不关心这个。
*
曲一阳是一个很平庸的木灵师，是千千万万个底层木灵师中的一个。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出路就是端上国家饭碗，成为种子流水线上的一员。
然而，悲哀的是，这个铁饭碗也不是谁都能端的。
云山市人才少，如李麦穗这样刚觉醒的新人只要答应签合同就能走马上任，但在帝都，木灵师就不太值钱了。
最优秀的一批进入研究院，第二批填充木灵师总部，其中会有一部分和第三批一起接受各大种子公司或者豪门招揽，最后也是金字塔底端的那一批要么入职小公司，要么去农场，要么自己创业。
曲一阳就是自己创业的一员。
他们瞅准帝都的风潮，什么种子火就立刻构建，然后或是拿去农科所上市或是自己转卖。
可惜的是干这一行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人都只能勉强温饱。
他们占了出生大基地的东风，一转移到地面户口就直接落在了帝都，然而好多人却发现与其死死守着这个户口穷困潦倒，还不如去别的城市——以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作为优秀引进人才。
于是一部分人就这么走了。
曲一阳也陷入了这种挣扎。
理智告诉他坚持下去，等生活越来越好，他这个帝都户口也会越发值钱，可是迫在眼睫的是生存问题。
尤其是有帝都户口又如何？他们根本买不起房，赚到的钱有一半要砸进房租里。
买不起天然蔬菜做保养，体内堆积的污染与毒素越来越多，这毫无疑问会影响寿命。
曲一阳还有一个妹妹，先天不足，就更加致命了。
就在他都下定决心要接受猎头的招揽、跟着对方离开时，桑榆水葫芦面世，他决定拼最后一把。
幸运的是，因为桑榆水葫芦的孕育期不知怎地用珍贵物资能缩短的时间不长，母株不能在收割种子后就马上开花，那些天生就站在比他们更高平台上的木灵师没办法快速占据市场。
这就给了普通木灵师们机会。
靠着这一波风潮，曲一阳直接给他妹妹攒足了半年的滋补药费。
于是等牛奶葫芦和牧草出来后，他也毫不犹豫的选择跟上。
看到这两款木灵植物顺利在丹田内扎根，接下来就只等开花结籽了，曲一阳松口气。
按理说这时候的他没法动用本命种，就不能构建下一款植物，应该去找额外的兼职补贴家用，可此时的曲一阳心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要试一试？
这个想法是在构建桑榆水葫芦的某一天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的。
然而那时的他选择了暂时隐忍下去。
家里有一个要吃药的妹妹，就注定他的抗风险能力比别人更弱，他不能冒险。
可要说心里没有原创植物的野心那是不可能的！
哪个木灵师没做过因一款原创植物一举成名天下之的美梦？
“指导灵师说过，除了一些天才，绝大部分的木灵师都是从模仿、半原创、原创一路走过来的，我已经模仿了五六年，我不能再模仿下去了，我得学着去原创，我不能让我的思维定式……开头很难，但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模板摆在我面前。”
他嘴唇干涩起皮，心跳如鼓，喃喃自语，是在跟自己对话，也是在说服鼓励自己。
“所有人都说桑榆水葫芦的设计图非常精妙，所以即便是我后期在上面添加了一些不怎么厉害的线条，应该、或许也能构建成功吧……”
他拿出了两张纸。
其中一张是桑榆水葫芦的设计图，另一张却是一款草莓。
目前帝都的水果并不丰富，尤其是树上长的，即便是木灵水果也不可能在一年内就成熟开花结果，所以现在的水果更偏向于这种一年生的。
比如草莓，比如秦晚心心念念的属于夏天的西瓜。
“我不是那些大人物，也不是天才妖孽之流，我见识浅薄，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事物。”
曾经这个事实让他很自卑，让他羞于提起，他也不想当一个坐井观天的土包子，可他能怎么办？
没有足够的天赋，没有足够的背景平台，不管他怎么拼命都越不过这阶层。
直到现在，他终于学会了释然。
“秦晚女士也出生于底层，她也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事物，但她用桑榆水葫芦告诉我，没关系的。作为木灵师，不正是要在天然植物无法解决问题时研究出能解决的木灵植物吗？”
曲一阳苍白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个笑容，
“我只要能解决困扰我和我身边人的难题就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了。”
“所以如辛朝研究出巨型葫芦帮助官方减缓暴雨的财政损失，如诸葛明兰研究重金属葫芦在工业领域发光发热，他们都是高大上的、令人尊敬的存在。可他们不会想到，普通人、底层人最需要的滋补身体的牛奶。”
“但是，即便只是民用领域，又何尝能说它不光辉不伟大？”
于是在那些大人物都觉得牛奶葫芦是个搭头，是秦晚在吃老本时，他最关注的却是这一款植物。
因为他忽然想到秦晚能做出牛奶葫芦，他能不能做出一款果饮葫芦呢？
比如他妹妹很喜欢吃草莓，但即便是家里种了几株，也总是很懂事的说自己不想吃，因为她知道这些产品都是要拿出去卖钱的。
“如果是草莓果汁葫芦的话，在这个葫芦寿命到来之前，妹妹都能一直喝草莓果汁了！”
最重要的是目前的帝都还没有一款果汁葫芦。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可以抢占先机！
不用很艰难的追逐风潮了，他可以自己去掀起这风潮，让所有人都来跟风自己！
这个事实只是稍稍一想，就让他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
他一定要成功！
他也一定会成功！
曲一阳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的时间不多，他能开辟出这一思路，其他人也能。
而如果想成功，就要抢在所有人前头。
＊
“好了，卡车到了，大家辛苦一点速速装箱，争取在今天把活干完，我明天请大家吃大餐。”
秦晚吆喝道。
在这几天她已经把营养钵的营养土配出来了，三千多株的西瓜苗，整个木灵师大楼送一遍，赵家、李家，宁显平宁家还有曾经帮忙联络、购买到药的叔叔谭家都送了。
不过最终能不能结出阳台西瓜来，谁也无法肯定。
但没关系，做个对比实验。
剩下秦晚在工作间放了几株，在江谷小区又放了几株，接着要移栽去实验田的西瓜苗凑了个整，三千株。
大卡车上搭了架子，跑了好几趟，才终于把三千株西瓜苗运去了实验田。
实验田的后勤人员都被秦晚的大手笔给吓到了。
怎么说呢，之所以叫实验田而不叫农场，就在于一个是精耕细作，一个是粗放种植了。
见状，秦晚解释道：“别看数量多，但最终能活几株还不一定呢，我这是第一次培育天然植物，多弄一点免得最后颗粒无收。”
工作人员表示自己懂了，殷勤地问：“秦灵师，这么多天然植物光两个助手是不是不太够？要不再调些人过来？”
秦晚道：“还是之前挖坑的那批人，先让他们做个兼职把这些西瓜苗都种下去，至于具体加不加助手再看情况。”
“秦灵师放心，我这就去摇人。”
等天彻底黑透，才总算将所有的西瓜苗种下，秦晚跟他们说了明天请客的事。
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去秦家麻辣烫，喜欢的随便点。
为此秦慧君特地腾出一天时间，专门接待他们。
亲母女明算账，秦晚给她付了包场费，秦慧君还不想收，秦晚一句“你先以我这情况打个样，以后有人包场就用这个价”把她堵了回去。
又过两天，秦枫读书的事也安排好了。
秦晚特地腾出一天送秦枫去上学，结果才刚办好，小郑就急匆匆过来告诉他，实验田那边出事了。
“你快回去，实验田更重要。”
秦晚鼓励了秦枫两句，匆匆走了。
*
路上，匆匆赶往实验田的秦晚得知西瓜苗大面积的开始死亡。
尽管她昨天和前天就已经隐隐察觉到这西瓜苗不如在实验室时长得旺盛健壮，变得萎靡了很多，但她只以为是移栽到实验田后必定要经历过的坎坷。
从温室般的环境到野外经历风雨，总是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的。
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便是这个道理。
但小郑告诉她的信息让她知道，她低估了对于天然植物而言外界的可怕。
秦晚一到实验田就快速检查起来。
一开始她还心存侥幸，想着会不会是谁嫉妒自己在实验田做了手脚。
可仔细检查后，她的心沉了下去。
她宁可是有人使坏！
人为的困难总是比天灾更好解决。
但不是。
西瓜苗长得很快，它的根系已经突破了营养钵，接触到了外界的土壤。
这是它们变得萎靡的开始。
哪怕秦晚已经给它们打了足够坚实的基础，可还是有大片的西瓜苗，因为接触到外界贫瘠的缺少元气的土壤，自身也跟着衰弱下去，直到今天终于全面爆发。
秦晚竟然无可奈何。
她将枯死的西瓜苗拔除，煅烧成草木灰，加上其他肥料经过快速发酵处理，填埋到实验田里。
西瓜苗还是一株株死去，只不过这个死亡的速度减缓了。
有用，但用处不大。
接下来秦晚几乎住在了实验田这边，根据土系异能探测到的土壤的变化，时不时就调整一下。
期间她又拿到了两葫芦灵液，被稀释过后，灌注进土壤里。
葫芦灵液果然是有用的，这一天没有西瓜苗死去。
可让秦晚遗憾的是，葫芦灵液中蕴含的元气并不能彻底的改变土壤，只不过让土壤短暂的变得充满生机了起来。
随着时间过去，它的生机也在一点点的流失，也不知道是这生机流入到旁边的土地里，还是消散在了空气中。
生机流失，西瓜苗死亡的概率又变大了。
这般辗转反复，折腾了大半个月，三千株的西瓜苗死得只剩下六百多株。喜人的是，这些西瓜苗无一例外都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看着就很壮实很能折腾的样子。
而事实也是如此，接下来西瓜苗偶尔会死一株，偶尔会遇到平安日。
秦晚却是松了口气，直觉告诉它：这一栽到野外的第一劫，西瓜苗们算是熬过了。
只不知下一劫又会什么时候出现？
但这大半个月，秦晚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它已经完整的观想出了西瓜的木灵图谱。
——所有西瓜涉及到的木灵因子。
“天然植物到底还是太娇嫩了，想要让所有人都能吃上一口西瓜，看来得等到土地元气复苏，可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秦晚目光沉静，“所以接下来的木灵植物，就以西瓜为开端吧。”
她要搞木灵西瓜，当然不只是单纯的西瓜。
首先秦晚想融入到薄荷的木灵片段，加强西瓜的消暑特性，其次，她觉得辛朝的巨型葫芦设定很有意思，她也想把这个设定融入进去，搞出巨型西瓜。
想想看，路边的行道树都由一株株西瓜树组成，渴了累了，被晒得快要中暑了，就随手从行道树上摘下一颗西瓜，用勺子挖了吃。
由于西瓜太大，一起等车的行人大可以分一分。
还有的人比较享受孤独，不喜欢跟人分享。
那他就可以摘下一个小个的西瓜，这西瓜更甜，汁水不如大个的多，可分量却是刚刚好，不至于撑的慌。
＊
秦晚在为天然西瓜焦头烂额的时候，帝都这边，中产家庭的老百姓已经喝得起西瓜果汁、西瓜味牛奶了。
谁也说不清最开始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某一天，街面上忽然就多了一些小推车，男人和女人沿街叫卖：
“现取的草莓果汁，新鲜的草莓果汁，五毛钱一小杯，一块钱一大杯，好喝又解渴的草莓果汁……”
一开始众人都觉得，这又是哪个黑心的小摊贩拿添加剂勾兑的饮品骗人。
但等看到这个小推车，他们顿时惊呆了。
因为这个小推车里不是他们所想的装了很多饮料的大桶，确实有一个大桶，可里面却栽着好几株木灵植物，那外观不是葫芦藤是什么？
有路人好奇，想着五毛钱不算多买一小杯尝尝。
结果老板直接拧开葫芦，往塑料杯里加了满满一杯，然后用旁边的机器封口，又拿了个吸管递给他。
“你你你，这真的不是勾兑的？”
老板好脾气的一笑：“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木灵植物，您若不信，可以上来摸一摸？”
那客人还真摸了摸葫芦藤和葫芦叶子。
虽然木灵植物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人工制造，但它们跟纯粹的人工制造又有区别，介于人工制造和天然创造之间，那质感完全不同。
叫一句半天然不为过。
即便是帝都，完全天然的植物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用得起的？最多逢年过节去奢侈一顿。
更别提价格低廉到五毛一块了！
当这位客人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简直跟捡了宝一样，迫不及待的将吸管插入到塑料杯里，猛的一吸。
咕噜咕噜。
然后一抹嘴：“好喝！味道特别天然清新，也就比天然的草莓果汁差一点！”
那真心实意欢喜的表情是演不出来的，顿时被吸引的路人纷纷伸出了探索的小手：“给我来一杯，一小杯，先看看。”
“好嘞。”
老板也不废话，利索的开始给众人灌草莓果汁，期间在路人们注意不到的位置和第一个吃螃蟹的客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没错，这位是托。
但托不假，草莓果汁却也是真好喝。
之所以这么做是不耐烦慢慢等口碑发酵，干脆用托直接吸引客人，然后就不用做什么了，草莓果汁自然会帮助他们达到目的。
这一天，帝都的各处都出现了这样的小推车与奇观。
没过两天，草莓果汁就在整个帝都风靡了起来，占据矿泉水市场、饮料市场等大公司的高层才急急慌慌的去查，想知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黑马！
结果一查才知道——
人家背后并没有什么大靠山。
但也不是轻易就能动的。
因为涉及到的人数太多了。
是一群底层的木灵师搞出来的！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联合到了一起，成立了一个类似工会的组织，组织的首领也不是什么老谋深算之辈，而是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
这款草莓葫芦的设计图就是他最开始研究出来的。
在此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他甚至忍住了，没有去农科所登记版权，直到草莓果汁开售，才慢悠悠的露面，这让人不由得惊讶他的大胆。
要知道如果这期间有任何一个木灵师背叛了他，这设计图就到了别人手里，荣耀和金钱也变成了别人的。
可他竟然能忍住！
他手下的木灵师也没有谁背叛组织，抢先申请，他们制造出了大量的草莓葫芦种子，才有了草莓果汁推车的大面积铺货，其他人想做这个生意，就只能等下一轮了。
期间，构建木灵母株，得到种子种下，等它结果，再向市场供货，这么长的一串轮下来，这个组织早就赚够钱了。
而且更有聪明人意识到，与其去学着构建草莓葫芦，倒不如尝试一下其他水果葫芦？
不少大佬感叹：世道真的变了。
接二连三冒出来天才木灵师，有秦晚只十六岁，辛朝十七岁，诸葛明兰二十岁，目前这个初露峥嵘的曲一阳也不过二十四，这将是一个年轻人的天下了！
但是和其他人所想的曲一阳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城府深厚不一样，他控制手下木灵师不告密，并非是他多么的会玩弄人心。
他用的是最笨的方法，那就是把所有的木灵师集中在一个地方，不许外出不许对外交流，专心构造草莓葫芦。
那些在街边推着小推车卖的摊贩，则是曲一阳领着可以绝对信任的好兄弟一起联络的。
期间也不是没有木灵师生了歪心思，但曲一阳不会给他们机会。
因为提前做好的铺垫，木灵师的家人们也没有怀疑他被非法拘禁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这个背叛的木灵师不仅要面临所有人的唾弃谴责，还得面对高价的赔偿金。
名声坏了，他在这一行想做下去就难了。
相反的是，曲一阳和许多木灵师靠着这一波先机赚得盆满钵满，都发了财，即便是后续西瓜果汁、草莓味牛奶甚至是人们此时很陌生的橘子、柠檬、蜜柚等味道果饮陆续出现，他们也能在这百花齐放的局势中占据一席之地。
工具——小推车，人手——摊贩都是现成的，他们只用在内部系统里购买对应的设计图，就能摇身一变售卖西瓜果饮，橘子果饮。
因先前打下的口碑，路人也更愿意选择他们。
＊
“秦灵师，你母亲过来了。”
当秦晚听到这话时，她正蹲在实验田里观察着西瓜苗的长势。
“我妈？”秦晚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恢复冷静，“我妈怎么会过来，她一向不打扰我，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站起身来，立刻往外走。
实验田这边只有办了出入证的才能进，可秦慧君手里只有她给她的通行证。
陆泉道：“秦灵师不必担心，我观您母亲脸上并没有着急慌乱之色。”
“这样啊……那应该不是坏事。”话是这么说，但秦晚往外走的步伐还是很快。
陆泉便不再劝。
到了实验园门口，秦慧君果然一个人站在那里。
秦晚赶紧迎上去：“妈。”
“你别急。”秦慧君安抚的握住秦晚的手，“明天是你谭爷爷的生日，别的事我也就不打扰你了，但你谭爷爷不一样，当初就是你谭爷爷帮忙牵了线，我才能买到药把你救回来，他的生日你该去一趟。”
她本来是想挑一个时间和秦晚说说的，结果秦晚这半个月都没回去过。
闻言，秦晚才放下心来：“那礼物买了吗？钱够不够？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经买好了。”秦慧君笑着道，“你明天只用出个人就好。”
“枫枫呢，明天也去吗？”
“去，一起去，我已经提前跟他学校那边请了假。”
秦晚想了想，让秦慧君等等，她进入实验田对着两个助手交代了一通，目前西瓜苗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就不必日日守在这里。
然后秦晚跟秦慧君回江谷小区。
“妈，你跟我说说谭爷爷的事吧。”
秦慧君露出回忆的神色：“你谭爷爷啊，他是个好人，当过一段时间你外公的助手，那时他们和你外公一起去地面上做实验，你谭爷爷的老婆就是你王奶奶经常过来看我，给我带吃的。”
“除了你谭爷爷，你外公还有好几个助手，可惜随着你外公去世，避难所坍塌，我们匆忙被转移到新的基地去，就分开了。”
她眉头皱了皱，想起了很令人不悦的前夫，没有频繁炒冷饭，只将之一笔带过：“后面我和你弟在新基地安顿下来，是多亏了你外公的一个学生，不过他是个很厉害的木灵师，转到地上后去了别的城市，还问过我要不要去，我没去，他就给我留下了一些钱。”
“正是有了这些钱，再加上以前的积蓄，我们才能迅速在云山市站稳脚跟。”
秦慧君神色柔和起来。
她对这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如果不是他当初留的那些钱，凭他们的积蓄实际上是不够打通渠道买到药的。
她更没有告诉秦晚，在他们落魄的现在，谭叔之所以愿意耗费那么大的人情，给他们打通渠道，只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她爸，更多是因为这位学生。
她并不怪谭叔，至少对方是真的在救回她女儿这件事上出了力。
而且他告诉了她真相。
“慧君啊，当初你爸是个好人，帮了我许多，我也愿意帮你们。但是呢，我这一把老骨头能做的事不多，这回能帮你们买到珍贵的天然草药还是承了侯灵师的人情。我老了，说话也不管用了，我那儿媳妇儿也是一心为了家里说了些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以后你们就好好过吧……至于你那个女儿，你也尽力了，你还有儿子不能不管啊……”
——秦慧君是个心思灵巧之人，自然也听出了这一番含含糊糊的话里面的潜意思。
除了至亲的家人，谁愿意沾上个无底洞呢？
她的本性是有点好强的。
如果不是被逼到极致无能为力，她也不愿意去求人……
所以后来她带着秦晚和秦枫搬到了棚户区，哪怕快要被逼的去喝矿物营养液了，她也没有再上谭家的门。
不过女儿能活过来，她记谭家的人情也记侯灵师的人情，想着谭叔今年六十岁了，在老人中算得上高寿，谭家不说大办肯定也要请亲戚庆祝一番。
她去一打听果然如此。
谭叔的孙子已经娶了媳妇，那小姑娘也挺热情，开口邀请了她。
秦慧君答应了。
亲戚本就是能救急，不能救穷，她也只把谭家人当做亲戚来往。
＊
“谭家这排场可真是大，这席面都摆了有十多桌了吧？！”
“谭老虽然是木灵师，但能活到六十岁的高寿也是难得，足见儿女孝顺啊！”
“我倒是听说这谭家不过是面上风光罢了，实际上要倒大霉喽！”
突然想起的阴阳怪气的男声让热闹的氛围一滞。
有人八卦的凑了上去：“莫非你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这哪是什么内幕？你可听说过几个月前这谭家的儿媳妇儿在家里狠狠闹了一场，差点就要离婚了！”
“对对对，我还记得那一回谭老被气晕直接送去了医院。”
“这样大不孝的儿媳，怕是要被休了吧。”
“哪能啊，人家儿媳的娘家也不是好惹的，而且她给谭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伺候老人，照顾家里，说休就休，也太不近人情了。”
“谭老的身体本就差，那一次也不一定是被儿媳给气的。”
又是之前那个男人开口：“上回没离婚，这次肯定就要离了。”
“这儿媳是个败家货，活生生把金疙瘩给推了出去，你说谭老谭老太还有他儿子，这回岂能容她？”
“你们当上一回那儿媳为什么要闹？就是谭老为了救故交的一个孙女，生生把一个大人物的人情给用了出去！这儿媳能甘心？不说她男人她生的儿子可都能用上这人情，他们家也能靠着这人情更上一层楼呢。”
“但谁能想到那个孙女竟有这样大的造化！你们知道桑榆水葫芦吧？”
一说起这个，听着八卦的老头老太、大妈大叔顿时更精神了：
“这水葫芦还有谁不知道？”
“我家也就种了两天，我们一家人都离不开它了，现在是越用越觉得它好，这款人造植物寿命也长，都坚持一个月了也就是转换水的速度变得低了一些，实则那清水照样好喝。”
“对对对，我还寻思着农科所马上又要放出一批桑榆水葫芦的种子，得赶紧催着我那倒霉儿子去领，上回让他去，他还不耐烦，幸亏没依着他的性子。”
男人得意洋洋，一锤定音：“这桑榆水葫芦就是这姑娘研发出来的，你说是不是金疙瘩？是不是天大的造化？可惜这谭家不惜福，娶了个败家精，生生给造没了！”
“啊？”
“居然是这样？！”
有人捶胸顿足：“怎么就不是我家遇上这样的大好事呢？”
有人笑嘻嘻：“你仔细想想这谭家，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也对，至少我只是没这个运，哪像这败家儿媳……啧啧。”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八卦向来是传播得最快的，而幸灾乐祸几乎是人的天性，于是没多久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寿宴。
＊
“妈，我跟你商量件事。”
谭伟程是谭老的孙子，所谓败家儿媳于红兰的儿子，当初于红兰费心筹谋也是为了他。
此时虽然是公公大喜的日子，于红兰脸上却没有喜色。
听到儿子的声音，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不是在你爷爷那边吗？商量什么事？”
谭伟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支支吾吾的：“妈，今天爷爷的寿宴，你就不要露面了。”
“你说什么？”
于红兰脸色惨白，直勾勾的看着他。
谭伟程目光闪烁，不去看他妈，只把酝酿了很久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以秦姨的人品，既然她说要来，那没准就是要过来的，只是你也知道，她把她女儿看得那么重，见到你肯定会不舒服的……”
“因为她要来我就不能露面？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这让我这么做，以后左邻右舍该如何看我？”
于红兰怎么也想不到，这话竟然是从自己的亲生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谭伟程自问是在好声好气跟他妈说话，听到这里那点辗转反复的心思就藏不住了，颇有些怨气道：
“妈，你说你这办得叫什么事？爷爷都已经把那个大人情送出去了，也挽回不了了，你就应该及时止损，帮着爷爷办好这件事，让秦姨更加感激我们，和我们亲如一家，而不是直接大闹得罪对方！”
“你这么做有什么用？白帮了人家还讨不到好！”
谭伟程是真的觉得他妈在这事上很蠢。
于红兰呆住了，下意识反驳：“可是我不这么做，万一秦家缠上我们家怎么办？他们家那个情况，孤儿寡母求上门来，即便是为了你爷爷的名声，又哪能不管？还有她那个女儿没救回来倒是好，如果救回来一个病秧子，秦慧君也肯定不会放弃，到时候她能拿出什么来？还不是只能来求你爷爷……”
谭伟程无言以对。
他何尝不知道他妈说的是很有可能的？
他妈是为了他们这个家，才站出来做了坏人，他小声道：“可是妈，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了，你就再委屈委屈自己……”
话还没说完，原本关上的门再一次打开，“谭伟程！你听听你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初如果不是你没用，你妈至于豁出去像泼妇一样闹吗？你就只会让她委屈自己？！”
谭伟程立刻闭上了嘴。
因为这走进来的人正是他爸。
他爸一向沉默寡言，对待他们几个儿女也很温和，可如果他发脾气，连他爷爷都要让三分。
“辉哥……”于红兰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谭永辉握住她的手：“没事，你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没得为了一个客人委屈你。”
然后冷眼看向谭伟程：“咱们家就没有这个遇到贵人被提拔的命！你生在这个家里也是你的命！”
“你要么踏踏实实认命，你要么不认命你就自己去闯！人家秦晚之前那么艰难不照样熬过来了？连带着她母亲也跟着享受荣光，别人不敢给她一点委屈受，我看你就是苦吃的太少了，才总想着走捷径！”
谭伟程低下头不敢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反驳：你儿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让我去学秦晚？
别说咱们云山市了，就算是在帝都那般人才济济、精英荟萃的地方又有几个秦晚那样的天才？
第38章
秦晚等人到的时间不算早, 但也不算晚，大概是大部分宾客都到了，正在聊天, 然而还没有上菜这样。
门口摆着一张大红的桌子，一个年轻人坐在后面负责收礼。
秦慧君带着秦晚过去，给了十块钱的礼金。
这个数额已经不算低了，算是重礼，一般人不过给个一块两块，亲戚间则是三块五块。
但秦慧君考虑到家里的情况, 觉得给低了会叫人说嘴。
那人快速的在一个大红的本子上写下十块，然后抬起头想看一下她是谁, 这一看顿时就把秦慧君给认出来了，赶紧站起身来：“秦姨。”
“伟程。”秦慧君笑着点点头，“我去看谭叔。”
谭伟程殷勤道：“秦姨, 我带你过去。”
随手招了一个年轻人过来帮忙守着，他带着秦晚等人向里屋走去, 期间从院子里的一众宾客经过, 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还有人扬声问秦晚等人是谁。
他就大声地说：“这是我秦姨，这是我秦姨的儿子秦枫，这是我秦姨的女儿秦晚，就是原创了桑榆水葫芦的木灵师, 她可厉害了！”
那得意的模样好像获得这一荣誉的是自己。
秦晚的目光从某些人脸上扫过，眼睛闪了闪, 明白在他们来之前，这寿宴上怕是很热闹。
等几人走远, 还隐约传来议论声：
“你这什么内幕消息？不是说谭家把人得罪死了，要倒大霉了吗？”
“你看谭老的寿宴, 人百忙之中也抽空来参加了，那和气的模样哪像是闹翻了？”
“对对，我之前可是看到她礼金给了十块。”
……
进了门就渐渐听不见了，秦晚笑了笑，倒没生气谭伟程拿自己打那些人的脸。
喜宴嘛，热热闹闹、开心愉快比较好。
进了屋就看到了好些老头老太，想来都是谭老的朋友，正在这里陪着他聊天。
谭伟程很欢喜的喊了一声：“爷爷，秦姨过来给你贺寿了。”
秦慧君带着秦晚上前，陆泉则一直默默的跟在秦晚身后，不知是不是被这满堂红彤彤的喜气给衬的，都没那么冰冷了。
“谭叔，这是我女儿，这个是陆泉，我一个远房的亲戚。”
谭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头发已经全白了，眼睛也有些浑浊，但他的脑子却还很清醒。
他可是知道秦慧君的底细，哪有什么远房亲戚？
再一看陆泉这身板、这气质，就大概猜到他是保护秦晚的警务员了。
他也不拆穿，笑呵呵的：“慧君你来了，还有晚晚，可算是养好了，你刚来云山市时，那瘦的我看着都害怕。”
秦晚和陆泉都上前一步，跟谭老爷子打了招呼。
谭伟程殷勤的给他们搬来了凳子。
秦慧君知道秦晚跟谭家人都不熟，主动的接过了寒暄的任务，一边把礼物递上去。
见她这么和气，就有人忍不住问起秦晚一些内幕。
秦晚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冷场，虽然没有像秦慧君一样面面俱到，但也是能回答的都回答，不回答的就装傻微笑，然后秦慧君自然的把话题带了过去。
也没有谁傻得非要追根究底的。
反而觉得秦晚平易近人。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于红兰进来说吉时到了，准备开席，见到屋子里面的秦慧君和秦晚，愣了一下。
虽然对亲儿子的话很生气很愤怒很委屈，但真的见到这俩人，她也不是不心虚的。
秦慧君站起身，推着谭老爷子的轮椅，笑着道：“大嫂，今日客人多，想来你忙得很，谭叔就由我来照顾了。”
她能感受到周围打量的目光，但她怎么可能在这个场合和于红兰闹起来？
没道理也没必要。
于红兰没想到秦慧君语气这么和善，下意识应了一声。
秦晚跟在秦慧君身后，经过于红兰时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今日是谭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他坐主桌，秦晚几人也被安排在主桌。
宴会的菜色还算丰富，有鸡有鱼，还有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这些肉也就罢了，透着一股药味，可见是生物工厂生产的，但鸡和鱼是真挺香的。
一桌十几个菜，素的都是木灵植物，但看品相和香气，挑的应该是比较好的那一档次。
如果是秦晚刚穿越时，怕是会馋得紧，就像此时其他桌那些抢食的人们一样，个个都拿出自己多年的功力，筷子挥的跟残影一样，生怕落后一步就被别人抢空了。
但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好吃好喝——最重要的是身体养回来了，对油水就没有那么迫切的需要。
而坐主桌的人也比较矜持，一边聊天一边慢悠悠的吃着。
中途，谭永辉夫妻两过来代谭老爷子敬酒。
秦晚注意到于红兰频频的看向自己，一副忐忑的样子，不过她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酒上。
酒是米酒，秦晚前世喝过米酒，还挺喜欢的，但现在这杯米酒，也不知道是材料问题还是酿制过程有问题，透着一股难言的酸涩味。
但这个世道，人都吃不饱，酒的珍贵可想而知，即便在主桌，也不过倒个两回就空了。
所有人都很珍惜，小口小口的品着。
就连秦晚，也在稍后的敬酒中一点点的把一杯米酒喝了个干净。
吃完席，他们是客人，不用帮着收拾。
秦慧君耐心的陪着谭老爷子聊天，直到他精神不济，就推着人回房休息。
一家人又待了半个小时，才告辞离开。
中途于红兰的欲言又止秦慧君和秦晚都发现了，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开口，她们也不会主动去询问。
＊
回家的路上，天色还早，几人也不急，就慢慢走，秦慧君不知在想什么，露出些许悲伤和怅然。秦晚想了想，出言打破了这略有些沉重的氛围：
“妈，谭爷爷一家品行都还可以，外公的眼光果然不错。”
秦慧君心中一暖。
她确实想到了她爸。
她爸其实比谭叔还年轻一些，如果他还活着该有多好？
虽然他们秦家人丁单薄了些，办不起这么热闹的喜宴，但她相信，她女儿和儿子肯定能把她爸哄得很开心。
说起来，她并不恨于红兰。
她在乎她的女儿，她也在乎她儿子。
尽管自己并不会死皮赖脸的赖上谭家，被人这样怀疑令她不太舒服。
但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个可能性是很高的。
如此一来，谭家全家都占了于红兰豁出去毁掉名声的便宜，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把她推出来，以讨好她们，可作为被讨好的那个人，她反而会很失望。
很心凉。
可谭家没有。
这让她有点得意，果然她爸还是那么厉害。
“你外公啊，别看是个研究员，可他在人情往来上一点都不糊涂，无论是挑助手还是挑徒弟都很准的，就好比你谭爷爷，也好比你侯叔叔，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也有好人的立场，无论怎样都是更在乎自己的亲人的，这是人之常情。他帮我们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至少他们没有在你外公离去时就人走茶凉，至少那药把你救了回来，所以我依旧把他们当亲戚。”
是亲戚而不是亲人。
她明白秦慧君的意思了。
想到原主，秦晚心中叹息，转而眸光微沉，如果不是渣爹和继母的苛待，原主应该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油尽灯枯。
而她，如果不是身怀土系异能吊住了一条小命，那药也不过管住一时，让她能多熬个几天。
身体的隐患前几天才因多番造化消失。
当然，她也必须承认，那药确实是有点用的，转化出来的元气拯救了那时还很弱小的土系异能。
所以她支持秦慧君的想法。
前世最后一段时间，秦晚过够了孤家寡人的生活，并不排斥多出一门亲戚。
逢年过节去一趟的亲戚罢了。
左右谭家若真想利用这关系做坏事，怕是不等她察觉，她身边跟叮当猫一样能干的陆泉已经处理的妥当了。
只是——
她外公看人那么准，却唯独在渣爹身上栽了跟头，足以见得她爹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秦晚收敛了小觑之心，眼中露出锋芒。
迟早有一日，她会对上渣爹继母一家。
她希望那时的她能全面碾压过去。
所以目前她还不好去帝都，得在云山市苟一苟，多积累一点资本。
——她可懒得斗极品。
＊
夜晚，谭家。
于红兰躺在床上，辗转反复睡不着，谭永辉被她给闹醒了，含混地问：“怎么了？”
“辉哥，我后悔了，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今天我有跟慧君单独相处的时间，但我没能拉下脸来给她道歉……”
谭永辉沉默着没有开口。
“仔细想想，我当初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指着他的鼻子骂……其实我跟她相处也有几年了，又何尝不知道她的人品？只是我那时太生气了，爸瞒着我，妈也什么都不说，我气昏了头，脑中就想着不能被粘上……”
她没敢说，她那时还怀疑过她老公和秦慧君有什么。
“儿子那话虽然难听，但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于红兰很难堪，“如果没有我闹的那一场，咱家总能攀上秦家，无论是你还是儿子都能有一个好前途……我怎么能这么蠢，而且我连补救都拉不下脸……”
谭永辉终于不再沉默下去，说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是愚妇，我就是愚夫，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你当初说的做的，又何尝不是我默认的？我也舍不得拿那么大的饵去赌一个大富大贵！可其实仔细想想，当初那事爸只是一个引子，更多是侯灵师的功劳，爸也说过，别看那位秦伯伯待的基地垮了，但咱们云山市有几个领导还念着旧情，所以才会那么顺利……如果真用在咱家头上，哪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你呢，也别觉得咱家能以秦灵师救命恩人的名头发财。”
“那就只能这样了？”于红兰问，当初谁能想到秦家还能翻身？
所以她看着秦慧君连儿子都不管，疯了一般的坚持要救女儿，满心只有会被无底洞缠上的恐惧，直接就撕破脸，把事情给做绝了。
谭永辉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不甘心，他其实也有，但他依旧说道：“只能这样了。”
谭永辉想：他们都只是小人物，被滚滚洪流裹挟着走的小人物，所以他们的眼睛只能看到眼前的事物，只能死死的抓住手边能把握住的一切。
他们等不了那样的煎熬，也不敢去赌。
如果雪中送炭的只是五块钱，大可以从容的放下投资，并不指望对方一定能给予回报，直到偶尔有一天发现小小的种子长成滔天巨树，可以庇护他们了，才会有一种后知后觉的惊喜。
可那不是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的五块钱，在面对这么大的人情，将来可能改变他和他儿子命运的利益，他们做不到不悲不喜。
当初他媳妇能闹那么大，又何曾没有他、他妈、他爸等一些人的默许和推动？
所以他们只是小人物。
目光短浅的小人物。
“睡吧，明天还有工作呢。”谭永辉说道。
*
帝都，江家。
秦晚的继母刘美金拎着菜篮子，在一众恭维的“江太太”声中回到家，就看到她那个阴沉了许多天的老公破天荒露出了意气风发的笑容。
她心中一喜。
对于自己这个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丈夫，她非常满意。
之前她那些塑料闺蜜嘲讽她找了个抛弃糟糠之妻的凤凰男，迟早也要步入曾经糟糠之妻的后尘，但她并不相信。
首先她长得好看。
其次她娘家给力。
她相信她娘家可以一直压着她老公。
毕竟她爸和她爷爷已经看过了，她老公的水平也就那样，在以木灵师为尊的现在，以她的能力，永远也不可能翻了天。
可即便如此，她也是在小儿子出生后才让她爸爸帮着引荐。
——她没想到，她老公能入了卓教授的眼。
那段时间她战战兢兢，在爸爸的严厉告诫下，一改之前高傲的态度，对着江楚文讨好卖乖。
幸运的是，她老公果然是爱她的，尽管态度变得没以前体贴了，但对她、对她娘家依旧尊重，也没有在外面养小情人的意思。
一晃多年，刘美金也变得坦然了，开始享受起江太太这个身份。
看着曾经和她差不多级别的闺蜜，甚至比她家世更好的朋友在她面前低头，羡慕她、恭维她嫁了个好丈夫。
强颜欢笑，语气酸涩的说她眼光好。
刘美金也觉得自己眼光好。
她可不像秦慧君那个糟糠之妻，一点都不会做人，总是一副清冷高傲的样子，没有半分女人的温柔小意。
她没那么傻，她总是让自己像一朵解语花般，知情识趣。
这段时间，她知道她丈夫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在帝都引起了轩然大波的桑榆水葫芦和桑榆牧草，她老公竟然研究失败了。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她曾经一度期待她老公水平低一点，这样才不会那么受卓教授的重视。
可当她老公真的水平降低了，她心里满是失望。
怎么会失败呢？
卓教授会不会因此抛弃她老公，另外提拔其他人上位呢？
他们这一片住的都是研究员，而研究员的家属跟研究员本人的地位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盛，因为她老公在南八区地位高，连带着这些南八区的家属也捧着她。
再一想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当机立断下手，现在的一切都属于秦慧君，她心里的优越感简直要爆棚了。
所以她老公事业不顺，她也跟着忧心。
没想到……
这是时来运转了吗？
刘美金心中忖度，面上却露出温柔的笑容：“老公，你终于笑了！这段时间你不开心，我跟孩子也跟着担忧，现在总算能放心了。”
江楚文看着她眼中满满都是自己的绵绵情意，也跟着勾起唇角：“确实有个好消息。”
他也没瞒着，直接说了：“上官宗师回帝都了。”
上官宗师……哪个上官宗师？
刘美金电光火石间陡然反应过来，在整个帝都能姓上官的宗师，还能回来就让她老公如此喜悦的，只有一位。
上官静，南八区坐镇的木灵宗师，和陆老平起平坐，是帝都……不，是整个华国都举足轻重的首脑人物。
尽管她常年在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有三百天都不在帝都，可她依旧是南八区的主心骨。
刘美金觉得自己懂了。
最近，因为桑榆水葫芦的声名鹊起，北八区是支持和赞扬的态度，南八区却想要精进别人的设计图，结果被弄得灰头土脸的，好似一场笑话。
于是她遇到北八区的那些家属，也被好生一顿嘲讽。
南八区憋屈，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但现在，上官静回来了！
刘美金会跟自己遇到的贵太太勾心斗角，捏酸吃醋，但她从不会去嫉妒上官静。
哪怕她丈夫迟迟滔滔不绝的说着另一个女人，言语中的崇敬和仰慕之意彰显无疑，恍若对方就是他的女神。
很简单，差距太大了。
就连羡慕都觉得很可笑。
不过也只在这个时候，她才偶然的有了一丝后悔，她也觉醒成了木灵师，但她少年时就被基础元素、木灵因子那些诡异复杂的线条搞得头昏脑胀，她爷爷一视同仁的教着他们，但她根本听不下去。
左右她家也不缺她赚钱、为家族争光。
当初放弃的果决，现在也坚定的认为干得好不如嫁的好，所以这一丝后悔的情绪很快就消失无踪。
刘美金面带微笑，柔柔的应和着丈夫的话语，直到她丈夫说：“之前卓教授说过上官宗师年龄大了，性情也不如年轻时的活泼，天南海北到处跑，这一次回到帝都怕是不会再往外走了，就准备沉下心来收一个徒弟……卓教授让我们准备好，推荐一两个年轻人到上官宗师面前。”
刘美金登时瞪大了双眼，难得失态：
“老公，你是说云柔……”
“没错，我受卓教授看重，咱们家云柔初始本命种等级就有五级，又才十四岁，可不正是少年天才？”
男人自得意满，“你好好跟云柔说，让她好好表现，若她能成为上官宗师的弟子，咱们家的地位就更稳了，卓教授也会真正看重咱们家，不会把我当成可以随便抛弃的棋子！”
“那时咱们家方才能真正的步入帝都的上流圈子。”
刘美金也非常的激动。
尽管江楚文给了她安全感，但男人厉害总没有自己闺女厉害来得更令她安心。
如果秦晚在这里肯定很疑惑。
按照她所知道的，是外公去世后，基地要塌，他们紧急转移的路上，江楚文才和刘美金勾搭上的。
可江云柔这个女儿，只比秦晚小了两岁，怎么也不该是五年前两人勾搭上时能生出来的！
那么就只能是刘美金和前夫生的。
但江楚文对这个女儿却没有一点嫌恶，难道以他的利己主义，竟然真的能因为女儿天赋高就能对这个别人的种视若己出？
当然不是！
当初秦外公还没怎么他呢，他就藏了一肚子怨气，可谓是自尊心比天都高。
正因为江云柔是他亲生的，他才会这么苦心的为她筹谋！
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江楚文可别提多清楚养虎为患的后果。
无论是原主还是秦慧君，甚至是秦外公都不知道，江楚文早就出轨了。
不过当初的出轨挺意外的，刘美金跟着她爸爸来云山基地考察交流，刘美金那会儿可看不上资质平庸的江楚文，她看上的正是秦外公的天才弟子，侯灵师。
然而侯灵师看不上她。
多方勾搭，未果。
她一怒之下给人下药，结果阴差阳错跟江楚文睡了，谁能想到就那一次她怀上了？！
而且怀相并不明显，他们外出考察，等几个月后回家表现出症状被她妈发现，孩子都大了，不适合打胎，便只好生出来。
当然，这个事实刘美金与江楚文重逢勾搭在一起后可不会告诉她，只会说我当年一眼就看中你，果然我的眼光就是好，相中了你这个被困在浅渊的潜龙……云云。
把他哄得很舒服。
而江楚文也不会告诉刘美金，当年自己嫉妒、憋屈，处处盯着侯灵师期待他犯错，正好截了这胡。
此时温情默默的恩爱夫妻两个坐在一起商量着，要如何让江云柔表现，才能被上官静喜爱，又畅享着等女儿拜入上官静名下，这卓越的位置，他们也敢肖想一下。
到时上官静不管事，他们就是南八区威风八面的话事人。
简直不敢想象会有多美。
＊
江楚文想的倒是挺美，可他哪里知道，上官静从海市带回来了一个徒弟。
不过木灵师总部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上官静的徒弟身上，而在她带回来的一款木灵植物。
黎明海盐葫芦。
上官静研究出来的木灵植物统一以黎明为名。
她认为他们现在就处在黎明之前，已经有光从黑暗中透出来了，只不过那光还太微弱，但她相信太阳迟早会升起，新的一天会到来。
末世终将过去。
上官静的性格也和一众严肃、古板、正派的老一辈木灵师不同，她素来狂傲不羁，坚定自我，年轻时就不是能够乖巧待在实验室里研究植物的人。
她喜欢到处跑，身处地下都没能限制了她。
她喜欢遇见不同的人，从他们身上寻找创造木灵植物的灵感。
她讨厌规则，讨厌约定成俗，谁若是敢拿什么来限制她，她肯定要把桌子都给掀翻了！
就好比这一回桑榆水葫芦制造的风潮。
由桑榆水葫芦可以衍生出多少木灵品种，从巨型葫芦、重金属葫芦、牛奶葫芦乃至现在的果饮葫芦都能窥见端倪。
但是创造出衍生品的，为什么都是年轻人而没有老一辈的高阶木灵师？
真的是他们年龄大了，江郎才尽，不如年轻人思维灵活吗？
当然不是。
一部分是给年轻人机会，不与他们争。
但另一部分却是羞于拾他人的牙慧，怕外界议论，怕他人嘲讽说只会借鉴别人的东西，连个真正的原创都搞不出来，只能以他人的灵感搞一个衍生的半原创！
还有人有各种顾忌。
越是地位高的人就越爱惜羽毛，对于自己的每一款木灵植物都很慎重，不肯让它沾惹半分议论。
免得红利没有吃到，反惹上一身骚。
但上官静就没有这样的顾忌，正如她身为坐镇南八区的木灵宗师，却一年起码有大半年都不待在帝都，在各地巡视。
她的作品里，有纯原创的，却也有很多如海盐葫芦这样半原创的，她吸取了很多来自他人的灵感，被称博采众家之长。
当然，也就她身为木灵宗师没人敢非议，可饶是如此，她在外界的评价是比不过陆老的。
只她自己也不在乎罢了。
用她的话说，败犬的吠叫，何须在意？
她研究出的这款海盐葫芦，可以将海水直接转化成能吃的盐，海盐的杂质在整个净化体系中通通被干掉了。
比以现在的工业体系所能够制造出来的精盐更好，经检测，还含有多种人体需要的微元素。
比如碘。
这块木灵植物的出现可算是把制盐的公司饭碗给砸了，但好在这是国企，陆老已经头疼的通知了后勤部门，让他们去跟领导班子商量，国企制盐公司这边应该怎么转型。
不过，盐并不仅仅只是能拿来吃，还有很多工业用途。
那些用海盐葫芦太过糟蹋，还得往里面添加各种化学元素，倒不如继续工厂模式省事。
这是一个出路。
陆老没有太着急，上官静也同样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们的注意力都不约而同的转到了这从海市带回来的年轻人身上。
他的重要性要胜过海盐葫芦。
他是一位木系异能者。
*
大概是元气日益稀少，大地正在走向死亡，尽管现在能觉醒异能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是木系异能者却能称得上是凤毛麟角。
目前全球的木系异能者不会超过两位数。
其中有大半垂垂老矣，要么被封入冰棺，要么躺在病床上，通过各种方式延续生命。
现在的华国只有一位木系异能者，正属于后者。
加上从海市带回来的年轻人，变成两位。
可实际上，在这位异能者步入衰老阶段，华国有一位年轻女性突然觉醒了木系异能。
她成为了该异能者的关门弟子，被亲自教导。
然后她死了。
死于令人痛心的阴谋，死于野心家的博弈，在绿色近乎灭绝的现在，每一位木系异能者都难得可贵，就像原子弹一样，被精心地保护起来。
然而她还是死了。
此后华国就有点弱势，幸好华国如陆老这一批木灵师迅速的成长了起来，即便他们的能力比不上真正的木系异能者，但以数量、以天赋，愣是缩小了这其中的差别。
华国吸取了那一次惨痛的教训，对地下基地进行了一场大清洗，一度每个新觉醒的木灵师都会分配一位警务员。
不过因为这位女士的离去，没有人可以和木系异能者分担对其他异能者的治疗，危急时刻，他透支自己的生命力，过早的住进了医院。
但饶是如此，也有一些异能者没能救回来，这是华国无可估量的损失。
如今天佑华国，终于又出现了一位木系异能者！
幸好这一回上官静就在海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觉醒异能的现场封锁了动静，及时的悄无声息的将他给带了回来。
上官静自认为自己不擅长保护，根本顾不上海盐葫芦的事——直接让卓越去登记，自己跑来找陆老：“你看应该怎么办？”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让你孙子来保护他是最好的，顺便还能让他给陆泉治疗，也能让陆泉活得更长一点。”
这话一出，陆正刚眉头就是一皱。
相比起木灵师，自然是木系异能者要更厉害一些，他孙子的病也能得到更好的缓解。
但是——
“这不妥。”
上官静点点头：“也对，你都已经把你孙子调去云山市了，现在急急的让他回来换一个人保护，很容易被某些人猜测到真相。”
尽管陆泉一生中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但以他特殊的异能，他执行过不少危险性极高的任务，这让他不仅在国内，也在国际上赫赫有名。
是随便一个小卒子就能让他保护的吗？
即便这个小卒子有着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身世，可这也不符合华国的实用主义。
动静就太大了。
陆正刚道：“即便他没有离开也不能，首先陆泉并没有成为谁的专属警务员。”
他的身份太高，还没有谁有这个资格，当然，木系异能者其实是够格的。
而外界完全可以根据这一点来反推。
——此时的秦晚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叮当猫·全能助理只是暂时拥有，随时有被夺走的风险。
“其次，你忘记了异能核之间的压制吗？”
“他才刚刚觉醒，异能核太脆弱，以陆泉身具异能的贪婪，把陆泉调去他身边，我怕他的生机会被陆泉吸去，从此缠绵病榻。”
就如同木灵师构建的木灵植物母株会吸取一部分宿体的生命力，木系异能者无论是催生植物还是对人进行治疗，也都会借用自己本身的一部分生命力。
所以这几乎是一种以命换命的治疗方式，只不过不是一条对一条，比例会是十比一、二十比一。
据说在末世刚开始时，木系异能者只用借用异能核的一丝力量就能够调取外界的生机之力，可惜那样的盛世早已过去，现在的世界孱弱不堪，根本没有多少可以借用，所以异能者就只能用自己了。
被对方一提醒，被“华国终于出现了第二个木系异能者”的消息冲昏头脑的上官静终于反应过来：陆泉的异能可是吞噬！
没错，吞噬万物的吞噬。
对于别的异能者，木系异能不主动给他们治疗，自己的生命力也不会被强行剥夺走，但是吞噬异能不一样，他简直就像一个bug一样的存在。
对于生命力越纯净越旺盛越没有攻击力的，这种剥夺吞噬的能力就越强。
他几乎是木系异能的克星。
其他的异能者，或者干脆就是木灵师倒是还好，只会吞噬他们逸散出来的，随着陆泉长大，对吞噬异能的运用掌握越发熟练，这种后遗症就变得小了许多。
这是好事，说明他失控的概率变小了。
于是，曾经因为吞噬异能出现而引起轩然大波的后遗症就慢慢被人淡忘。
上官静都忽略了有这一回事。
但是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了，吞噬异能对木系异能的压制依旧强势。
上官静苦恼道：“这几年我都没怎么关心警务员系统的事，除了你孙子陆泉，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索性他的安保就交给你了。”
陆正刚没有拒绝：“既然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就收他为徒吧，安保的事我会和其他人商量的。”
“木系异能者的重要性你也知道，绝不能让曾经的悲剧重演，你好好跟他说，让他保密。年轻人心性跳脱，怕是很难抗拒一举成名天下之的诱惑，你掰碎了给他分析，切记不要留下隐患。”
“知道知道。”上官静摆摆手，“我的徒弟，我当然会重视，绝不会让他长歪的。”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把此事告诉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那位已经九十八岁的木系异能者，郭常宁郭老先生。
这绝对是一个说出去世人都不敢想象的高寿，可是这样的活着要付出的代价极高。
他常年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一度动用了冰棺技术——没有一直用，是他的身体不像陆泉那样耐折腾，一旦冰封，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哪怕用在他身上的是迄今为止顶级的医疗技术，甚至国家为此愿意让利国外，可这样的活也依旧充满了痛苦，如果不是华国至今没有第二个木系异能者，他也不会靠这一腔顽强的意志坚持到了现在。
他真的很想解脱了。
然而许多条人命挂在他身上，他不敢。
上官静是想要让那位老者自由的。
她很佩服对方，如果是她的话，她绝不可能长年累月的坚持下来，怕是早就忍不住自杀了，或者即便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自杀，也不会有那么恐怖的求生意志。
“我建议告诉他。”上官静表明自己的观点。
陆正刚垂下了眉眼，神情无悲无喜：“暂时不说。”
“按照我们的推算，在理想状态下，人类的寿命是可以达到两百岁的。”异能者的寿命则要更高一些。
这是末世后打开了一波基因锁的数据。
“只不过现在的环境太恶劣，空气中的污染和病毒一直维持着相当高的浓度才没有显露出来，但我相信，这是可以慢慢解决的，不仅是他，还有一些人……”他顿了顿，“他们不该这样痛苦无比的死去，再坚持一下，坚持到新世界到来，他们就可以健康的自由的活着。”
“哪怕是他，已经九十八岁了，生命长度其实也才走过一半。”
“我坚定相信会有那一日，那时我会亲自去向他请罪。”
上官静觉得这样的陆正刚有点可怕。
他总是可以轻描淡写甚至是温柔的说出一些对别人来说很残忍的事。
但她又很佩服他。
因为他总能做出符合华国利益的决定。
哪怕这个决定是牺牲一小部分人。
她做不到，可她认可这是正确的，即便要牺牲的是她自己。
她、他、他们整个研究院的人都做好了哪一日为国家利益牺牲自己的准备。
＊
云山市，实验田。
秦晚从地上站了起来，大概是蹲太久了，一阵眩晕，整个人向旁边的地上摔去，此时的秦晚都顾不上自己，瞪大眼睛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一株西瓜苗——
“不要……”
在最后一刻，一个人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拉了起来。
秦晚松口气，脑袋一抽一抽的疼，下意识的把双手放到了太阳穴上，揉了揉。
还搀扶着秦晚的陆泉顿时一僵。
不知道是该松手还是继续抱着。
松手的话，万一秦灵师没站稳，再继续摔了怎么办，可继续抱着似乎也像在占人便宜。
这时他就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是女性？
如果是女性的话，日常相处中就不需要这么顾忌了。
“秦灵师……”
他非常小心的提醒，声音压得很轻，生怕自己打断了秦晚的灵感。
陆泉的话拉回了秦晚的思绪。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就在刚才头晕目眩的那一瞬，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株植物。
虽然吧，实验田里几乎到处都是植物。
她这两亩地种了西瓜，在隔壁还有人种玉米，种小麦的……可是，突然出现的植物给她的感觉和这些都不一样。
就仿佛那一刹那，她的灵魂脱离了身体这个躯壳，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地下的一切，但奇怪的是她看那株植物时，并不是俯瞰的视角。
反而像是她和那株植物融为了一体，于是就似审视自身一样审视着这株植物，偏偏所有的细节都看的真真切切，仿佛有了三百六十度全视觉。
此时的她在想什么呢？
什么都没想。
可又不是惊慌之下脑袋一片空白的那种空空如也，而是一种更浩大的漠然。
仿佛神灵。
“秦灵师……秦灵师……”
秦晚有些茫然的猛眨了两下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陆泉的姿势不太正经，对方冷白如玉的面上浮现出两抹红晕，长长的眼睫垂着，看似乖巧，眼珠却有些慌乱的动了动。
呃……莫名有种小媳妇被欺负了的即视感。
呸呸呸！自己才不是不正经的会借职务之便对下属潜规则的上级！
第39章
“……好饿啊, 怎么又饿了？”
秦晚皱起眉头，拿了一块陆泉给她准备的糕点塞进嘴里。
最近她总是很容易饿。
这种饿还分了类。
一种就是纯粹的肚子饿，需要吃东西, 一种没那么纯粹，像在提醒她该给自己的丹田喂地元石了。
其实自从初始本命种等级升级后，她对地元石的需求就变大了，不再是之前轻易就能满足，时不时就得喂一块。
但最近这种饥饿的频率陡然变高了。
害得她的存款飞速减少，好在两天前帝都那边又给她运了一批地元石。
秦晚觉得这一批地元石更奇特, 在原先的深红色中增加了一点亮晶晶的银色，问过陆泉才知道, 这是从月球上采集到的。
地元石是一种不可再生能源，被藏在地下深处，有研究表明地元石是地心能量逸散所造成的, 所以国际上普遍认可要谨慎开采。
而秦晚也是自陆泉来了科普才知道，全球所用的能量石只有一小部分是来自地下深处开采的地元石, 更多是从其他星球上获取的, 比如月球，比如八大行星，像什么金星水星木星等。
她尝试了一下从月亮上来的能量石。
觉得它能量更充足一些，饱腹感更强, 冰冰凉凉的。
秦晚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但显然这种突然增大的胃口把陆泉给吓了一跳, 迅速的将她送去了医院检查，只可惜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医生猜测可能是她正在长身体。
然而到她这个年龄再想往上窜一窜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尤其是秦晚量过, 她没有长高。
至于稍微胖了一点，也是正常体重，是身体的亏空在弥补后渐渐恢复的健康的状态。
并不会造成暴饮暴食。
但想想末世后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秦晚就猜可能是某种因素造成了自己身体的成长。
而这种因素，秦晚想到了那天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幻觉。
那棵植物。
后来秦晚也见到过好几回，随着她饥饿的频率变高，见到的次数变多，她渐渐觉得，很眼熟。
像是她闭眼前，吃掉的最后一棵小草。
仔细想想，当时整个城市都被她逛遍了，什么地方没有搜过？怎么可能长出了一棵草她却不知道！
除非是突然冒出来的！
“难道是那棵草把我送来的？”秦晚异想天开的猜测着。
这个问题注定短时间内没有答案。
秦晚现在更发愁自己日益增长的食量。
陆泉觉得云山市的医疗设备太低级，所以才没检查出来，建议她坐火车去帝都。
秦晚算着被自己吃掉的大半地元石，看着还剩小半的存款忧心忡忡。
直觉告诉她，这种饥饿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她无法肯定在地元石被用完之前这种难捱的饥饿能停下来，所以考虑过利弊，她终究答应了这个提议。
去帝都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从云山市到帝都没有飞机，只能坐火车，而火车是有固定班次的，他们这边七天一趟。
距离火车到达云山市还有三天，三天后他们才能买票出发。
秦晚很乐观。
才三天，剩下的地元石够了。
却没想到她当晚就突然昏了过去，身体的温度急速上升，烧到了四十二度。
她手上的监测型手表报警了，陆泉都来不及用钥匙开门，直接破门而入，迅速的把她送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过后，却得出了一个相当诡异的结论：
秦晚的身体滚烫，但并不是突然感冒发烧了，相反撇除掉高热，她简直不能更健康。
她身上连汗都没怎么出。
怎么回事？
忽然一个小护士不可思议的道：“不会是觉醒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她已经是木灵师了，还能怎么觉醒？”主治医生呵斥道。
“就是觉醒啊，从木灵师觉醒为木系异能者！”小护士辩驳，“以前不是有过这样的例子？因为现在木系异能觉醒困难，觉醒的年龄也在往后推，所以先成为木灵师，再成为木系异能者很正常啊！”
所有人都震惊了。
小护士洋洋得意，握紧双拳，为自己的偶像呐喊：“桑榆灵师刚一觉醒就创造出了水葫芦这么一款厉害的木灵植物，她从木灵师变成木系异能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陆泉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被带到一位老者的面前，爷爷安慰他说，等老者给他治好病，他就不用经常睡在冰棺里了。
结果他才在老者面前站了不到一分钟，对方就脸色苍白的倒了下去。
然后就是相当混乱的一幕。
医生大声叫着：“把那个孩子带出去，把他带出去，他在吸取郭老先生的生命力，快……”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位老人，只有两回配合着研究院做实验，计算出了安全距离。
从很小时候的百米，慢慢缩短，随着他对异能的控制加强，最终这个距离停在了十米。
他不能靠近老先生十米。
如果秦灵师觉醒成为了木系异能者，他就绝不能再靠近秦灵师，尤其是刚刚觉醒的人，异能核会特别脆弱，可这样一来，他要怎么作为警卫员保护她？
陆泉漂亮如寒星般的眸子一片茫然，这个问题，他爷爷没教过啊。
＊
秦晚此时还不知道外界因为自己乱成了一团，但心里有所猜测。
她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空间。
也不算太陌生。
因为进入后她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这片空间的信息。
这是上丹田，或者还有一个更通俗易懂的名字：识海。
识海跟神秘空间的构造有些相似，都像星空，这让秦晚忍不住猜测起了它们的关系。
不过，仿佛星空一样的识海并没有位于正中间的巨大月亮。
也没有什么代表基础元素和木灵因子的金色线条和它们构建的小形状，大形状。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识海中只有一棵柔弱无依的小树苗。
轻轻的摇曳着，诉说着它的可怜。
什么叫沧海一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秦晚身处识海中，像是有了一具由能量构造的身体，这棵小树苗才到她膝盖高，倒是枝繁叶茂，只可惜那枝头上长的并不是一片片碧绿的树叶，相反枯叶泛黄泛黑，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而等秦晚靠近，就知道这并非错觉。
她没有感受到多少元气，一股浓浓的死气扑鼻而来，刺得她眼睛发疼。
而在这样特殊的一株小树苗的顶端，居然还长了一朵娇俏的花苞。
粉粉嫩嫩的颜色。
很招人。
像冰雪中艰难挣扎出的一缕生机。
她一时间忘了担忧自己的处境，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朵小花，看得久了，眼前一花，小花不再是自然造就的生命，而变成了一条条金色的细线。
它们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特别复杂的纹路。
秦晚顺着一点蔓延出去，很快就把自己给绕得晕乎乎了，猛得一闭眼再睁开，已经没有了金色的细线，还是小花的模样。
她却已经明白过来。
这不是活物，是一株木灵植物。
而且，她在闭眼前吃下去的是一棵小草，眼前却是一株小树苗，两者完全是不相干的事物，可她竟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株小树苗就是曾经那棵小草长大后的模样。
可是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股浓浓的悲伤蓦地涌了上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秦晚呆滞许久，把视线从花苞上移开，挪到了那快要枯死的黄叶上。
她一直看着，直到眼前再度一花。
果然她也观想到了这个叶片的结构。
只是和她所想的代表木灵因子的线条不一样，她仿佛又进入到了一个奇特的空间里，不再是星空，而像是一座城市，只不过这城市并不是明亮的、鲜艳的，反而很阴间。
灰沉沉的，似乎进入了灰度模式，没有任何色彩，也没有看到人，就是冷冰冰的建筑，秦晚看着这建筑觉得有点眼熟。
好像云山市建的房子。
板板正正，没有什么设计，一切以方便为主。
她还以为自己是来到了阴间的云山市，可是从俯瞰的视角仔细打量，却发现不是。
这个城市明显要比云山市繁华，它的楼层竟然有超过十层的，而这，在云山市绝无可能。
可惜秦晚看不清更细节的东西，也无法从标识分辨出这是哪个城市。
倒是看得久了，她发现这灰度也有深有浅。
什么中度灰、轻度灰、重度灰，特别的细节。
而这就给秦晚一种感觉：“那些灰度更轻的地方，对比之下好像是亮着的？”
为此她还特地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轻度灰的建筑上，看着看着就像是突然有人在身前放了个放大镜一样，慢慢的能看到更细微的东西了，然而依旧不是标识，是一些小小的星光。
这些星光有的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一个地方，热热闹闹的，有的却很孤独，要么只有三五颗，要么干脆就独自一个。
这些星光是什么？
更诡异的是，秦晚竟然还觉得那些星光传来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同出一源。
忽然秦晚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心念一动，想着自己要去神秘空间，等再睁开眼时，就真的离开识海来到了神秘空间。
此时的神秘空间相比她一开始进来时已经有了很多改变，最大的改变就是头顶除了月亮，还多出了同样明亮却小一些的星辰。
两颗。
一颗大一些，一颗小一些，但它们都没有最中间的月亮大。
她进出过识海几次，几乎是亲眼看到原本小小的星辰一点点长到现在这么大的。
多出来的星辰有两颗，还有星辰出现的时间点很难不让秦晚怀疑，这跟自己创造的木灵植物有关。
目前她原创的木灵植物只有两款，一款是水葫芦，一款是牧草。
牛奶葫芦只能算水葫芦的衍生款，不能独立存在，所以这里没有专属于它的星星。
此时她凝望着头顶的两颗星辰，重点注意大的那颗，她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星辰的光不像月亮那么刺眼，要更更柔和一些，可她注视的久了，依旧会觉得眼睛酸涩，但她没有闭上，只是执着的看着。
渐渐的，那颗星辰也在发生变化，秦晚竟看到从星辰中延伸出了一条条细线，泛着红光，当然，不是那种不详的红光，很柔和很漂亮。
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充满了希望。
当她看到那些红线的时候，这一刻她的世界轰隆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融合了。
也确实有东西融合了。
她的识海与神秘空间。
于是秦晚赫然看到，那些延伸出去的红线拴住的是她在识海中所看到的星光点点。
她彻底明白了：“那些星光是一个个木灵师，不，用更严谨的说法，它们是存在于木灵师丹田内的桑榆水葫芦！”
秦晚万万没有想到原始种跟复制种还会出现这样的关联。
农科所可没有这样的记录，也从未有一个木灵师跟她提起过此事。
尽管木灵师用别人的设计图构造出了木灵植物，但这植物依旧是归属于构造它的木灵师，而非设计图的原创者，只不过比较好玩的一件事：木灵植物与木灵植物之间会存在等级压制。
相差不大的等级下，原创者可以碾压复制者。
如果说她和别的木灵师有什么不同——嗯，她现在已经不去想自己丹田内的土壤了，此事明显跟土系异能没什么关系，相反，她识海中莫名其妙存在的那棵小树苗才是关键。
再去看牧草星辰，果然也是一模一样的连接红线，相比起水葫芦四面八方都是，牧草就可怜多了，集中分布在两处，一片大，一片小。
其他的地方，只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颗。
秦晚已经猜到集中的这两片是哪两个地方了。
大的大概率是帝都，小的就是他们云山市了。
然后她根据分布的位置推算，竟然找出了属于他们云山市的叶子，这个位置很好记，因为它是离顶端花苞最近的一片。
她进入这片叶子。
果然叶子内的阴间城市就是云山市！
秦晚轻车熟路的摸到颜色最浅的部位，是实验田所在，竟然是这里？
不过仔细想想，又不是多么奇怪。
实验田经过多年治理，尽管这土壤的品质在秦晚看来依旧非常的低下，不然她的西瓜苗也不会死那么多，但相比起整个云山市来说，这应该是环境最好的一片。
反映在阴间城市中，它就是最亮的。
或许是秦晚的注意力长久的停留在实验田这一片，她又经历了一次视角放大，这次从天上俯瞰的视角变成落到地上，秦晚想了想，走进了实验田。
此时比她高的建筑物会挡住她的视线，但同样的，她发现自己分辨灰度的能力也提高了。
索性她就一边摸索一边判断，来到了最亮的位置。
在心里将此地方位记下，秦晚觉得自己该离开了。
尽管她对这片融合的空间非常好奇，想要把小树苗上的叶子所代表的城市都走过一遍，可她知道自己待在这个空间，外在的状态就是昏迷，她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
尤其她还是直接昏倒的，也不知道秦慧君和秦枫会急成什么样呢。
哦，还有陆泉吧。
他是负责照顾她的，结果她身上出现了这种状况，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问责？
怀抱着此类担忧，她拼命的想着离开，离开……结果，她想多了，这竟然和神秘空间不一样，是不容她操控的！
倒是她想着离开的时候，识海和神秘空间分开了。
秦晚不想浪费神秘空间的能量，只好来到识海，正打算从一树的叶子中挑出一片进去打发时间，忽然，她的目光落在顶端的小花上。
它好像绽开了一点。
秦晚福至心灵：“难道我出去的关键必须是这朵花完全开放？”
但想也知道，植物开花是需要能量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这段时间会这么饿？
秦晚轻叹口气，“唉，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捕捉到这个关键……”
若是不能的话，她岂不是会一辈子被困在自己的识海里？
秦晚打了个寒颤。
＊
“她没有觉醒异能。”将秦晚用农科所的设备检测了一遍，所长颇为失望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尽管在他过来之前就已经仔仔细细的问过了秦晚的状况，发现跟觉醒为木系异能者对不上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结果真的出来，他还是不免失望。
怎么就没有觉醒呢？
“可是她的身体对能量的需求非常大，如果不及时补充，甚至会透支她的身体，这就是异能觉醒的标志！”孙专家瞪着双眼，大声的反驳。
“有没有觉醒异能我比你懂！就算我不懂，机器也比你我更懂！”
孙专家还想反驳，所长已经比他更大声的吼了回去。
“没有觉醒木系异能，也没有觉醒其他异能，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叫你们农版所的所长过来看！”
如果秦晚还清醒着，肯定会非常惊讶。
因为她身怀的土系异能竟然没有被检测出来。
之前没有检测出来，还可以说是她的异能太微弱，而云山市的机器又过于老旧，搞不了这么细微的操作。
可现在，她的异能等级都一级了，还没检测出来，这不可能啊？
但事实就是如此。
至于原因，大概就是她的异能没有以异能核的形式存在，反而进入丹田变成了土壤。
此时它的检测被划分到木灵师那一行列，跟异能不是一个体系的，自然用检测异能的方法检测不出来。
至于用木灵师的方法，大概率也是检测不出来的，除非有人能够以意识形态进入秦晚的丹田，他才能看到那相当神奇的一幕。
所长因为孙专家的不信任，吼了一句气话，但他没想到孙专家转头还真的把农版所的所长叫了过来。
农科所所长：“……”
一口气喘不上来。
就一个词，糟心！
好在农版所的所长确认了他的判断，现在的情况就是很麻烦。
“奇怪，如果不是木系异能觉醒，那会是什么觉醒呢？她怎么需要这么多的能量？”
“别管是什么觉醒了，快想想办法，云山市的能量石都已经调过来了，但看样子根本不够！”一个年轻领导都要急疯了，“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秦灵师！”
孙专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时间太紧了，调一部分能量石出来，用传真机，立刻把此事告知帝都那边，让他们想办法快速运特等地元石过来。”
比较尴尬的是，传真机动用的能量，虽然不是地元石，但它用的能量木灵师也同样可以用。
陆泉轻声道：“来不及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是用紧急渠道，但从帝都到云山市的火车，也需要至少五天。
而云山市现成的能量，大概率只能坚持两天。
他不能让秦灵师出事！
他向爷爷发过誓，一定会保护好秦灵师。
突然听到陆泉的声音，孙专家都愣了一下，接着想起来，自己赶过来时，这个秦晚身边的警务员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守在秦晚身边。
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他怀疑起了此人。
秦晚不会是他害的吧？
按理说帝都那边派来的人不太可能有问题，但如果是隐藏自身的间谍呢？
这时，另一个年龄稍大的领导开口了：“我已经让人去隔壁省借能量石了，不过传真设备这边也用起来，咱们双管齐下。”
陆泉表情一缓。
隔壁省比云山市要发达一些，应该会有不少能量石的存款，从隔壁省到云山市也比帝都近很多，或许来得及……
刚这样想，病房内的医生脸色大变：“快，拿能量石过来，秦灵师的数据在快速下降……”
最终付出了近一半的存货，才总算将秦晚的情况稳定下来。
在场的人表情都很难看，他们低估了秦晚消耗能量石的速度。
如果按照之前的估算还能坚持两天，现在怕是只能勉强坚持一天了，一天根本不够从隔壁省来回。
这次，又是年长的领导开口：“下召集令吧，我记得木灵师们都很喜欢囤能量石，或许有些人手中有一些存款，给他们说明情况，先借过来……”
他迅速的将此事安排下去。
等他说完，忽然看到陆泉站在他身边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他抬手示意。
陆泉道：“请问云山市有钛合金保险箱吗？”
领导惊讶的看向他。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恰好他懂。
钛合金在末世前就被吹得神乎其技，而在末世后，经过了进一步的加深，是能够在太空中稳定存在的特殊航天材料。
用钛合金制造的保险箱能用来保存一些从宇宙中采集到的物质。
比如让所有的木灵师都无法拒绝的能量石。
陆泉突然提到这个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领导表情严肃地问：“你打算去太空？”
陆泉点了点头。
这会儿去太空自然是给秦晚收集能量石。
异能者很强大。
而在丧尸已经全部灭绝、灾后重建的现在，异能者依旧保持着一种很高的地位，当然不只是因为他们的武力值，还因为异能者的基因锁被打开程度很高，他们的身体也被异能大力改造过，一些特别强大的异能者甚至能不借助任何设备在宇宙中自如行走。
太空没有氧气，但他们有的可以转化出氧气，有的身体能够储存氧气，以一种极低的氧气消耗量在太空中存在数日之久。
太空中的极端环境也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太大损伤，事后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
“秦灵师的物资库存中有发射火箭，麻烦现在调取出来。”
陆泉丢下这一句话，便转身回了木灵师大楼。
年长的领导沉稳不再，一副风中凌乱的表情：“他要动用载人火箭？可是时间上也来不及呀，除非……”
除非他动用最特殊的那一款，极度压缩火箭上天的时间，可这样对身体的承受力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想到陆泉的身份，他悚然一惊。
以对方的实力，是能够在一天之内带着足够的能量石赶回来的，但与此同时，他怕是要“旧疾复发”了。
然而云山市根本没有治疗异能者的条件。
可想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秦灵师，终究是护短的心占据了上风：“去，给陆泉把他需要的东西都调过来……不，我亲自过去！”
以他的权限能让这道命令最快推行。
离开医院前，他想到了自己的老父亲，对方在喝过葫芦水后，简直像是年轻了十岁：“或许，之后的旧疾复发秦灵师会有办法。”
他也只能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了。
＊
秦晚待在识海中，直接进入叶子的阴间城市中闲逛，倒不觉得无聊。
在识海中时间的观念非常薄弱，她无法判断外界过去了多久。
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出来看看小树头顶的花苞长得如何了。
不过没有参照物，这个每隔一段时间也是非常不准确的。
可就算心里再怎么安慰自己，调整状态，想到外面的亲人，还是不免越来越烦躁，最终她不再进入叶子城市，而是死死的盯着那朵花苞。
快点给我开呀！
盯得久了，她果然又观想到了这朵花的木灵因子。
秦晚现在已经不是刚刚觉醒为木灵师的小白了，她看了很多资料，了解的木灵因子毫不夸张的说达到了以千为单位，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复杂又这样漂亮的木灵因子。
它的复杂与漂亮，还跟秦晚了解到的难度特别高的设计图不一样。
那些设计图她至少是可以看懂一部分的，也能根据这一小部分来推测，整张设计图大概处在什么样的等级。
可这朵花苞，秦晚却有一种自己才看到了一个线头的感觉。
但即便只是个线头，她也能估算出完整的木灵因子会是何等震撼。
“就仿佛是另一个层面上的东西……”秦晚若有所思，“好比我们是凡人，而它……是神灵的领域？！”
然后，一个疑惑浮上脑海：这个木灵因子——基因片段主管的会是植物的什么性状？
摇摇头，她忍不住笑了：“神灵的领域？从前也不知道我居然这么中二……应该是我现在见识过的木灵因子太少了，也才以千为单位而已，想想看古往今来的种子有多少，而每一颗种子又涉及到多少基因片段……正因为是半桶水，才抱有这般狂妄的想法吧！”
如果真是神灵的领域，她区区一个刚入门的新人木灵师，凭什么窥探到？
怕是刚看一眼就被灼瞎了眼。
这大概是木灵宗师才能隐约触碰到的层次吧。
“不过小花苞要吸收那么多能量才能成型，它主管的木灵植物性状没准影响力也很广，如果我能将其学会、领悟透彻再用到我下一款木灵植物上，应该会弄出特别有趣的东西吧。”
不能出去，她干脆就埋头苦学，对木灵因子的强烈好奇心压过了心头的烦躁，她渐渐沉迷进去。
＊
“我答应过爷爷的。”火箭发射之前，陆泉默默的在心里道，“所以你一定不要出事，等我回来！”
他以前去过太空，所以此行也不算冒险。
这样想着的陆泉完全忽略了他以前去太空，有数人给他们做后勤，一切流程反反复复核对了多次，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没有疏漏，去时身边有队友，回来后身边有治疗的医生。
哪像现在，他只带了一个孤零零的钛合金保险箱，还是为了保护他采集到的能量石！
而云山市并没有能给他治疗的医生与珍贵的能帮他控制住异能的资源。
来给陆泉送别的人很少。
他们看着火箭尾端喷射的火光越来越远，最终形成了一个光点，划破夜色。
群星黯淡，黎明即将到来。
这一个白天所有人都很煎熬。
秦慧君和秦枫只能守在病床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秦晚。
心中焦急、悲伤乃至绝望。
秦慧君觉得自己又要失去女儿了。然而上一回她还能去求谭叔，这一回整个云山市的领导班子都来医院了，最好的医疗资源随时待命，可他们却对她女儿的情况无能为力。
只能做一个简单的操作：当发现仪器上的数据降低时，就立刻把能量石放在肚子偏下的部位，看它慢慢消失，秦慧君知道那是丹田所在。
她握紧拳头。
自己赚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如果她很有钱，她就能在家里给女儿囤上足够多的能量石……
直到晚上，在众多木灵师捐款的能量石也快要用完之际，陆泉带着一个比行李箱大太多的保险箱回来了。
医生们快速分成了两波，一波围着他、想要给他检查身体，一波拿着他带回来的保险箱，快速的去了秦晚的病房。
陆泉推开医生，跟着前往秦晚的病房。
他神情平静，完全看不出正压抑着身体内部无数股力量撕扯、争斗仿佛要让他粉身碎骨的巨大痛苦。
再加上他的皮肤本就是冷玉一样的白，这会儿比别人更白了几分，也没谁看出来。
别看陆泉的执行力很强，但他只相信自己。
他素来觉得只有自己眼睛全程盯着的事才在掌握之中，哪怕云山市不像是有间谍，每一个人都在为秦灵师的安危担忧，不停的想各种办法，可他依旧信不过他们，他要亲眼看着秦灵师使用他带回来的能量石，看着她健康好转，他才能放心的把注意力挪到操控吞噬异能上。
此时他只以自己强大的意志力镇压着它。
年长的领导看了他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
既然他想守着，就让他暂时守着吧，左右看他这样子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能量石充足，医生在不吝啬的卡着那条线，而是一个劲的将能量石铺在秦晚身上。
令众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秦晚这边似乎也到了极限，基本上放上去的能量石过个几分钟就会消失干净。
他们心中砸舌：这用的也太快了吧？
不是高等地元石，也不是特等地元石，而是陆泉精心从太空中挑选的，不知道什么品级，但一看就比他们之前见过的诸多能量石要强大充裕的多。
秦晚不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但从某一刻开始，她突然就觉得很心慌，直接从观想状态脱离。
然后她惊讶的发现，小树顶上的花苞颤抖着，花瓣上隐隐出现裂痕，而且粉粉嫩嫩的颜色也向着枯黄转化。
这趋势一看就很不祥。
秦晚心中一惊：“难道是能量不足，这朵花要孕育失败了？”
她不知道孕育失败会是什么后果。
但她知道反噬一词。
秦晚沉下心来。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她自始至终就非常看重的，那毫无疑问是她的异能，异能是她的立足根本。
此时面临危险，她也本能的想到了自己的异能。
秦晚努力调动异能。
“异能也是一种能量，应该可以供给这朵花吧……”她心中无法确定的想。
必须可以，因为这已经是现阶段她所能做出的唯一的挣扎了！
终于，位于丹田的土壤被她沟通到，然后她努力想将两者联系起来，以自己为媒介，将土系异能输送到这朵花苞上。
一股无法言喻的疼痛出现。
秦晚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好像在颤抖。
似乎有点管用，但……
忽然，浑身一轻。
疼痛消失。
有一股莫名的能量陡然灌注进她的身体里，然后出现在识海当中，以一种无可阻挡之势冲向了花苞。
花苞上的裂痕、枯黄的迹象迅速被终止，然后愈合，且颜色越发的粉嫩娇艳，就好像焕发了新生。
秦晚一怔：欠缺的能量被补足了。
不仅仅是被补足。
之前绽开缓慢的花苞，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到荼靡。
最后一片一片的掉落，散发出极为刺眼的光芒，秦晚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那些花瓣全不见了。
她整个人都傻了，震惊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代表云山市的那片叶子晃了晃，露出了一抹并不明显的绿意。
秦晚尤在失望中：她还没有记下那朵花苞所代表的木灵因子？！
怎么就不见了？
这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吗？
刚这么想，视线一花，却是她已经离开上丹田，来到了下丹田，此时本命种在她面前耀耀生辉，原先婴儿拳头大的种子膨胀到了婴儿脑袋大，像一轮金灿灿的小太阳。
而那些消失的花瓣，竟然团团的围在种子身边，组合起来。
秦晚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似乎这才是一整朵花。
以花瓣为外，以本命种作为内里的花蕾。
花瓣快速旋转着，慢慢的向内压缩……不，仿佛这一刻时光倒转，花瓣从盛放的状态一点点的回到花苞状态。
然后花瓣的痕迹越来越浅，最终彻底融入到本命种内。
婴儿脑袋大的本命种继续压缩，变回了之前拳头大的状态。
可如果秦晚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本命种上多出了一些神秘晦暗的纹路，偶尔有一道流光划过，原来光滑的本命种，就像是有一个精湛的雕工大师在上面给它镂空了一些漂亮的纹理。
看得久了不自觉进入观想状态，她又见到了熟悉的木灵因子。
秦晚有些庆幸：“还好没有完全消失，我又可以继续观想它。”
她视线往下。
下方是黑色的土壤，又扩张了，一眼竟有种看不到头的感觉，其上生长着两株木灵植物。
等等！
我是不是眼花了？！
秦晚眼睛倏地更大。
左边这一组，第一层的水葫芦状态，已经长了五个花苞，花苞内满满当当的种子已经成型，切换到第二层的牛奶葫芦，有三个花苞，两个葫芦果实。
无一例外，都是成熟状态。
这株木灵植物，竟然一跃从第二段生长到了第五段。
想了想，她将它们摘下。
无论是种子还是葫芦果实都悬浮在丹田上空，等待着秦晚脱离内视状态，将它们从丹田中取出。
不过秦晚一时顾不上它们，只目光灼灼的盯着植物本身。
果然，在摘下的一瞬，花苞开始结果，摘掉果实的地方则长出新的花苞。
“能量真的很充足啊。”秦晚不太意外。
对于木灵植物母株来说，从开花结种子到把种子摘走长出果实，这算是一轮，一轮之后，这株植物也得跟种子休眠一样休息个两三天，然后进入下一轮的花苞、种子、果实。
整个过程和天然植物的生长阶段有一定区别。
她上一回遇到过这种情况，因能量充足，直接就略过了休眠期。
不过秦晚失算了。
在供给识海中的小树苗后，剩余的能量并不足以让这第二轮也成熟。
水葫芦五个葫芦果实小小的，颜色青绿，牛奶葫芦三个果实也呈现一种浅青的颜色，似在一点点向乳白色转化，剩余两个花苞半张着，绰绰约约的露出比花蕊更密集的小小种子。
咦？我应该吃了很多能量啊……
不等她仔细打量，一个意识冒了出来：可以出去了。
＊
秦晚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晚晚你醒了……”
“医生叔叔，快过来，我姐姐醒了……”
“秦灵师可算是醒了。”
他们没想到秦晚的情况稳定下来不再需要吸收能量石了，居然还昏迷了一整天。
把他们吓得够呛，生怕秦晚身上还有什么没检测出来的疾病。
大概是昏迷太久，秦晚一开始对外界的感知非常混沌，看人时也是模模糊糊的，好在很快就能看清楚了，只是脑子依旧钝钝的，仿佛使用过度，不太清明。
秦晚定定的看着坐在床边的秦慧君和秦枫，他们非常憔悴，眼睛红肿，尤其是秦慧君好像老了十岁，但此时都用狂喜的目光盯着她。
“妈，枫枫，我没事……”
她眼皮抬起，看到了第二圈，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些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领导们。
秦晚努力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最后一圈也是穿着白大褂的，但看模样是护士，忽然在一圈白中出现了一抹黑色。
是陆泉。
陆泉白玉般的脸上浮现一抹潮红，他轻轻对她点头，然后转身往外走。
背影有点仓皇的意味。
秦晚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不是因为他的举动，而是她感觉到空无一物的病房内莫名的多出了一样东西。
一开始还很稀薄，但慢慢的就越来越沉。
好像是一种特殊的磁场由弱到强正在展开。
“糟了，陆泉失控了，快把他带进能量屏蔽室……”
第40章
一开始秦晚完全没有意识到“陆泉失控了”这话所代表的含义, 她只是怔怔的看着随着这一声喊，忽然从病房外涌出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他们试图冲上去控制住陆泉。
表情严肃, 如临大敌。
但陆泉没有反抗，顺从的跟着他们走了。
秦晚张了张嘴，想要喊他的名字，但没有发出声音。
秦惠君从狂喜中回过神来，紧张兮兮的道：“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女儿怎么样了, 她刚才想要说话，但是没说出来……”
秦枫都要急哭了, 他想起他曾经有一个玩伴就是发了高烧醒来之后就不会说话了。
别人都说他变成了哑巴。
医生们大惊失色，把秦晚团团围住，他们的身影挡住了陆泉。
门轻轻关上。
秦晚闭了闭眼, 任由医生检查。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她混沌的脑子才彻底清醒过来, 身体还是很僵硬, 看人时眼睛明显没有之前灵活，说话时也一卡一卡的。
不过医生欣慰的告诉秦慧君，这只是一点后遗症。
慢慢训练就能恢复好。
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秦晚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有一位领导欣喜之余眼中闪过一缕担忧, 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 但又顾及着她的身体。
秦晚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陆泉为什么会失控？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众人喜悦的表情瞬间一滞。
秦晚的心沉了下来。
“说。”524九08以九2
秦慧君道：“你别急，我来告诉你。”
然后她把整个事说了一遍。
秦晚立刻就明白, 之前在识海中如久旱逢甘霖冒出来的那股能量是怎么来的了。
此时她不由得对自己不去帝都留在云山市的决定有了几分后悔。
她完全没想过，她会突然那么缺能量。
那简直不像她在缺, 她一个初始本命种等级才二的人，为什么升级需要的能量会那么多？
这科学吗？
结果她就缺了，不仅差点把自己给坑死，还连累了身边之人。
不过此时懊恼已经无济于事，她想起了曾经弥补身体亏空的那股力量。
正好这几天服用了大量的能量石却还没用过，这个一次性的力量应该没有被耗空，也许能用它来救陆泉。
至于这力量进入陆泉体内会不会被发现她已经顾不上了。
人家豁出命去救她，她明明有办法却见死不救，她做不出来。
而且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自从陆泉来到她身边，她知晓异能者的存在，就有刻意向他打听。
和她五百年前对异能者的了解相差不大，一旦失控，异能者也会神志混沌，记忆破碎，无法想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她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原始种的特殊性。
既然原始种的葫芦水都那么有用，那么木灵植物母体上结的葫芦的灵液呢？
是，她自己知道这灵液对植物更有用，对人体效果不大，可外界又不知道，她完全可以编造理由……
不过也不一定要去编造，她只试过了水葫芦的灵液，还没试过牛奶葫芦呢，这款木灵植物融入了动物基因，或许会不一样。
思量间，秦晚已经作出决定：“我要去见陆泉，谁带我去能量屏蔽室？”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开口。
秦晚继续道：“我有办法救他。”
医生立刻说：“这个办法您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不会对外透露，以您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去能量屏蔽室。”
秦晚摇头：“不方便告诉别人，因为我也不是很确定，我要见到陆泉本人。”
医生一滞。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秦晚而是别人，他都要骂对方庸医害人了，自己都不确定就敢用在病人身上？
可他又知道木灵师区别于其他人的地方——是，他们是不能像医生一样寻根问诊，找出病人的病症所在，但他们有特殊的东西可以吊命。
这特殊的存在就是他们丹田内木灵植物的产出。
秦晚见他们傻在原地不动，懒得跟他们纠缠下去，怕自己耽搁太久能救的人都救不回来了，索性掀开被子要下床。
秦惠君赶紧去扶她。
她没有阻止。
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有办法却不让她试，如果事后陆泉真的出事，她女儿会良心不安的。
年长的领导叹了口气：“我带你过去。”
这是他一开始所想的死马当成活马医之策，但真的出现，他又不由得担忧起来。
陆泉是陆正刚老先生的孙子。
他主动去太空中寻找秦晚需要的能量石，最终却能量失控去世，陆老先生大概率是不会迁怒的。
可如果陆泉在秦晚手中出事……
这又不一样了。
但跟上一回一样，他选择了尊重他们的想法。
路上。
秦晚跟这位领导聊了两句，知道他叫汤洲，帮着下召集令、呼吁云山市的木灵师给他凑了不少能量石，还提前调人去隔壁省借。
自己能活下来，并不只是陆泉一个人在努力。
她默默记下这个恩情，原本疏离的态度变得亲近了许多，汤洲可是个人精，哪能看不出来？
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求秦晚做别的。
此次事故暴露出了留在云山市的危险，怕是等秦家缓过劲来，就要前往帝都，他希望秦晚在帝都能代表云山市多刷一些存在感，让上头的人不要忘了他们，多多给云山市资源。
心头一松，他忍不住用玩笑的口吻道：“说起来，虽然你没有觉醒木系异能是一个遗憾，但在此时却又是一件好事了。”
秦晚挑了挑眉，露出疑惑的表情。
汤洲就给她解释陆泉的吞噬异能对木系的压制，堪称是木系异能的克星。
秦晚觉得奇怪：“是只有木系会这样吗？其他系不会被吞噬给压制？他们的异能力量不会被吞噬给夺走？”
“是。”汤洲肯定道。
他本来也觉得这没问题，吞噬异能一听就非常恐怖的样子，而木系却是治愈之力，会压制不是很正常的吗？
但听秦晚这样反问，他心里也生出了一丝疑惑。
如果真的是比柔弱，水系不遑多让，为什么就只有木系受限？
难道是只有木系代表的是生命？
相比起汤洲的不确定，秦晚却很肯定这里面有问题。
在末世到来后，她受影视作品小说等影响，走入了一些误区，比如水系和木系会天生比攻击力强的金系火系要弱，至于雷系，那就更了不得了。
然后现实就教她做人。
水系和木系一点都不弱，弱的是人，每个人经由环境刺激，打开基因锁获得了自己的本源能力，如果本源能力弱，先天就会受限一些，这就好比修真幻想中所提到的天赋一说。
当然了，后期通过努力是可以改变的。
如果先天不行，后天又不肯努力的话，才会特别弱，而这和是木系还是金系没有半分区别。
到了后期，异能之间的压制在于等级，天赋的影响都变得微小了。
绝对不存在某系异能天生就弱于另一系，且从头到尾都无法改变这一说。
其他系都很正常，唯独木系出了问题……秦晚忽然问：“木系异能者是不是特别少？”
“对啊，目前咱们华国就只有一位。”汤洲下意识回答。
“据说是木系生命太少所导致的，想想咱们现在种的都是人造植物，纯天然植物能在野外生长的少之又少，也难怪木系能量不丰，孕育的异能种子也少。”
这样说……也有点道理。
远远的看到了能量屏蔽室门口立着的巨大警告标牌，秦晚暂时放下疑惑，偏头对汤洲道：“麻烦领导开门，我……”
话未说完，她就看到了对方眉头紧紧皱起，像是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见秦晚看他，汤洲苦笑两声道：“陆泉的吞噬异能实在是太强大了，咱们云山市能量屏蔽室的材质根本无法完全隔绝，我不是木灵师，现在离这么远都觉得难受，而距离越近，这磁场带来的压迫力也会呈指数级别的增长，我是没法走过去给你开门了，这是钥匙。”
秦晚接过来，没有犹豫，径直走向屏蔽室所在。
一开始她完全没有感受到汤洲所说的压力，直到她用钥匙打开门才终于感觉到了那种宛如海水一样将自己包裹起来的压力。
只不过海水可能还存在浮力，这个却是全然的重力压迫了。
她皱了皱眉，只是一点难受，并不会动弹不得。
身后，汤洲差点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他连连倒退了十多步才觉得好受许多。
看着秦晚从容不变的背影，心中佩服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个猜测：或许秦晚真的是在觉醒，尽管不是觉醒成为木系异能者，但她的本命种等级应该提升了。
虽然一般情况下，本命种的等级一定不会改变，但这就像人的基因一样，通常稳定不变，可照样有基因突变的奇迹，也许秦晚就是这样一个奇迹。
当然，如果只是绝无仅有的奇迹，汤洲惊讶过一阵就放开了，可如果这奇迹能够复制……
这是要变天啊。
他张了张嘴，想跟秦晚说明利害——检测或者不检测都是有好处也是有坏处的，她一定要谨慎考虑，可想到秦晚正要做的事又闭上了嘴。
无论如何，现在陆泉的安危更重要。
“仔细想想，变异发生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奇怪。”别人的原始种可没有秦晚这样的特殊加持。
是的，汤洲已经得到了帝都那边的消息，目前是保密状态，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是为了避免造成疯狂求购原始种的情况，而他正好是可以知道的少数人之一。
原先他就很看重这原始种，知道后就更看重了，并深深佩服起自己的眼光。
＊
能量屏蔽室内，秦晚关上了大门，完全不知道身后的领导已经在打鸡血了。
这个屏蔽室也不知道是怎么建造的，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有一些微弱的光亮，就像是一些人睡觉会开着的小夜灯一样，可偏偏秦晚环顾四周，根本看不到灯的存在，这里的墙壁都非常光滑。
没有多余的家具。
就像是一个把人关小黑屋的空房子。
有痛苦的喘息声响起，直接为秦晚指明了方向，陆泉正靠坐在角落里，脑袋抵着墙，越长的头发有点凌乱的挡住了一点眼睛，双手用力的握成了拳头。
他死死咬着唇，呼吸非常的急促，整个身体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大颗大颗的汗水淌下，汗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整个人在狼狈之余又显现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秦晚越靠近他就越能感受到那种压迫力。
终于，她走到了陆泉面前。
蹲下。
她伸出手，可在触碰到陆泉身体之前秦晚有点迟疑了。
因为她这种治病救人的法子，还没有在别人身上用过！
一开始她只用在催生天然植物上，后来用自己身上也是稀里糊涂的，说不清楚。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拿自己做实验，但用别人当小白鼠，这对她的道德底线是一个考验。
可陆泉现在很难受。
他的情绪波动一直是不怎么大的。
很能忍。
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比较常见的反应发生在他身上却是破天荒头一回。
秦晚并不知道这一点，但她知道陆泉快要忍不下去了。
她果断的伸出了手，抓住了陆泉的胳膊，动用起自己的土系异能，想要先查看一下陆泉的身体状况。
谁知才勾连丹田内的土壤，小水滴和本命种也有了动作，土壤中冒出金色烟雾，小水滴释放蓝色水雾，他们一起融合进了丹田正中央的本命种，然后从本命种中冲出了一根金色的丝线。
秦晚一惊，她没准备在此时构建木灵植物。
接下来更让秦晚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这金色丝线竟然通过她手的连接进入了陆泉的身体！
秦晚只觉得眼前一花，被带动着内视了？
这个发展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好像还没听说过有人能达成，而且，就算能达成也得在对方清醒的情况下获得许可，否则会招致本能排斥。
就像免疫系统的预警和排异。
直接能拼个两败俱伤。
不过秦晚也没来得及被动观看他人隐私多久，因为很快，一片纯黑色的雾气就挡住了她的视野。
她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秦晚在这些纯黑色的雾气上感觉到了强大澎湃的力量。
她反应过来，这就是陆泉失控后从异能核中跑出来的能量。
这些能量刚刚被吞噬的时候，还属于外来者，是他人的力量，应该呈现各种颜色。可它现在是纯黑色，这是属于吞噬异能的颜色，说明外来者全部被同化了。
但同化并不代表它已经变成了陆泉手上温顺的力量，因吞噬异能的特殊性，它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哪怕陆泉为此花费了十多年，亦没能驯服。
因为即便他再怎么努力的练习对吞噬异能的控制，也根本赶不上它壮大的速度。
他无法控制住这庞大的力量——它们不会乖巧的回到异能核里去，就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做起妖来。
秦晚心头沉重，她发现了一件更不妙的事。
陆泉异能失控严重到让她想起了曾经一个同伴被丧尸咬了后，直接冲进丧尸群里自曝了异能核。
此时与当时何其相似？
她必须尽快将这些能量赶进陆泉的异能核里！
秦晚心念一动，从本命种中延伸出来的金色细线随她心意游动起来，直接对上了那些黑洞洞般的能量。
果然，别看是雾气状态，可当丝线对上的时候，并没有扑个空，而是仿若抓住了活物。
它们正张牙舞爪的肆虐着，破坏陆泉的身体。
“既然有实体，那就抓住试试看……”
秦晚沉着操控着那些丝线，绕成圈圈，试图将它们捆绑起来。
“捆住……”秦晚还来不及欣喜，就傻眼了。
金色丝线比她想的还要霸道，在捆住黑雾的同时，竟然也在吸收着陆泉的能量。
直接就反馈到了秦晚这边。
呃……不是说陆泉才是吞噬异能吗？
秦晚有些震惊，她原本都做好了准备——在金色丝线去捆住黑色能量的时候会被它吞噬一部分，但没关系，只要她源源不断地保持着本命种的输出，应该能在自己力量耗尽之前将这些能量推进陆泉的异能核。
结果反客为主了？
黑色能量在金色丝线的手下没有反抗之力。
秦晚不敢在耽搁，她担心她还没有将这些能量推进陆泉的异能核，金色丝线已经把它们给吃光了。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正常人谁干这事？
她加大了本命种的输出，金色丝线在短短几秒之间就遍布了陆泉的身体，将她所能看到的黑色能量全部捆住，然后快速的往陆泉的脑袋上引。
如无意外，这识海位置会存在陆泉的异能核。
曾经她的异能核也在这里，可穿越后，不等她感受到极度微弱的土系异能，她就已经变成土壤跑到她丹田里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才刚到三分钟，陆泉身体里的黑色能量就已经消失不见。
而秦晚，看着视野清晰后暴露出来的一个外表是菱形仔细看又发现是多面体的黑色能量核，破破烂烂，还黯淡无光。
破破烂烂不是她的锅，是吞噬异能破坏性太强，还会莫名其妙的吸收乱七八糟的能量对异能核所造成的损害。
可这样黯淡，却是她造成的。
因为那些跑出来的能量起码有三分之二叫她的金色丝线给吞了，剩下三分之一如果不是她操作的快，也很有可能被吞。
“喂，你这样做太不地道了，陆泉可是为了你去太空才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你居然趁火打劫？”
可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才不是趁火打劫，分明是救人！他现在这么惨就是吞噬异能造成的，我把他的能量吃掉大半，他反而能轻松许多，异能核也不必再承受那么多股不同属性的能量打架了。”
“但是我原本是打算用自己的能量给他治疗的，结果治疗倒是治疗了，却把他的能量吞掉了这么多，这是什么恶霸行为？！”
“……”
秦晚本能的控制着金色丝线缠上陆泉的异能核，想要让这金色丝线吐出一点能量，还给陆泉。
然而金色丝线颇有威武不能屈的架势，就一动不动的，好似在说我不会。
吃进去的东西怎么能吐出来？
秦晚都要被气笑了。
她用金色丝线构建了许多个木灵因子，此时编织起来也非常的熟练，她给陆泉的异能核编了一个金色的密密麻麻的网。
乍一看像是给他破破烂烂的异能核打了一个补丁，将破损的地方给修复了。
然后秦晚直接断掉了这截金色丝线。
不疼，也没什么妨碍，因为之前在构建木灵因子的时候，就常常需要断开，然后去构建别的。
最后秦晚抽出了金色丝线，让它回到了本命种内。
不过大概是金色丝线属于她，即便把大头抽出来了，留在那里的小头还能隐隐约约感知到，能借此得知吞噬异能的情况。
秦晚也没管，至少这样一来哪一日陆泉的吞噬异能再爆发，她可以及时得知且以最快速度帮着解决。
睁开眼睛，陆泉的状况果然好了很多。
也不喘息了，也不痛苦了，神态平和，眉眼舒展，仿佛是睡着了。
见他没醒，秦晚又从丹田中取出了一个牛奶葫芦，打开口子，里面是乳白色的液体，她先闻了一下，从原先的清香变得浓郁了很多，而且更有秦晚记忆中牛奶的感觉了。
——即便她搞的设计图非常的精妙，但木灵植物就是木灵植物，不能跟天然植物相比。
牛奶葫芦产出的牛奶也无法跟真正的牛奶相比，只不过秦晚被毒打了太多次，能在一众木灵植物中脱颖而出，就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直到她喝了一口这灵液。
一瞬间，秦晚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末世前正在喝牛奶，比她记忆中牛奶的味道要更醇厚许多，香气扑鼻而来，仿佛来到了牧场，风吹草低见牛羊。
“果然元气很充足啊。”秦晚眼睛弯弯，“口感经受住了考验，就是数量太少，不然我能每天享受的喝一杯而非单纯为了补身体，就是不知道它的效果会不会也如它的味道那般美好。”
秦晚小心的去掰陆泉的嘴，试图给他喂一口。
纹丝不动。
她想要像电视里那样捏住陆泉的下巴，然后咕噜一下就给他灌进去。
却卡在了第一步。
不管秦晚怎么捣鼓，这嘴就是张不开。
终于秦晚反应过来：“他不会以前经受过什么特训，所以不管谁给他喂东西一律拒绝？以至于昏迷了也本能这样？”
但这可不行。
陆泉的能量已经被秦晚推回异能核了，能量屏蔽室里的压力也在快速下降，怕是要不了多久，医生护士领导们都要过来了，她得找一个看上去像样的借口。
想了想，秦晚俯下身，在陆泉的耳边说：“陆泉，我是秦灵师，正在给你治疗，你把嘴巴张开，我要给你喂药……我命令你，张嘴……”
想着军人都是服从上级命令的，她就试了一试。
没想到立竿见影般陆泉就真的乖乖张开了嘴巴，秦晚扶住葫芦慢慢的给他灌。
目光往下，他的喉结滑动着，正在吞咽。
可算是喝进去了。
估算了一下时间，秦晚停下，打算用土系异能给陆泉检查检查，结果她略有些懵逼的看着再度冒出来的金色丝线！
不对呀。
这种特殊力量不是一次性的吗？
为什么可以再用？
哦，它已经从无形变成肉眼可以看到的金色丝线了……这般明显的改变，也不会再遵从原先的规则了。
秦晚猜测跟她识海中的那棵小树有关。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话，那岂不是识海中小树的级别犹在土系异能之上？
它明显是可以操控它的。
它的改变也会跟着影响它。
秦晚想不到会是什么，跟她前世所知道的消息都对不上。
“算了，我前世也就是一个升斗小民，后面还离群索居，无从跟科学家们接触上，也不知道他们研究出了什么？有没有解密末世的成因……”
秦晚摇摇头，不再多想，专心的给陆泉检查起来。
这金色丝线比土系异能还好用，所到之处直接就给秦晚共享了视觉，陆泉有什么问题，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我的直觉是对的，牛奶葫芦的灵液对动物有用。”
人属于高级动物。
陆泉的身体几乎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比她刚穿来时还要差很多，之前她的操作只解决了异能自曝的问题，如果没有后续调理，怕是只能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一点点虚弱下去了。
确认灵液有用，秦晚放下心来继续给陆泉喂牛奶。
直到喂完了一整个葫芦，又用金色丝线检查了一下，发现有大半的元气都沉淀在他的身体里，没能吸收，秦晚知道，这是极限了。
暂时不能喂，得等他把这股力量吸收干净……刚要抽出金色丝线，秦晚就感觉到了陆泉异能核的躁动。
他的异能感受到能量的存在，又要开启吞噬了！
这不行！
秦晚立刻让金色丝线去陆泉识海，配合着原本就留下来的一张网，给他再织了一层屏障。
“难怪陆泉这么多年一直没好，好歹他爷爷是陆正刚老先生呢，怕是老先生给他配的补药都叫吞噬异能给吃光了，身体根本留不下多少！”
秦晚觉得自己真相了。
既然察觉，索性做得更多一些，他牵引着沉淀在陆泉身体里的庞大元气，让它们均匀地散布在陆泉的身体四处，果然这样吸收的就快多了。
忽然，一道铃声不知在哪响起，接着是熟悉的声音：“秦灵师，能量屏蔽室的警告消失了，显示能量已经降到了水平线下，您看是继续呆着还是准备出来？”
秦晚道：“开门出来，让医生就位，陆泉的情况虽然被我控制住了，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最好做一个检查。”
“好的。”
随着声音落下，能量屏蔽室的门果然被打开了，属于外界明亮的光透进来，秦晚下意识拿手挡得住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她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来。
医生们推着病床，鱼贯而入，将倒在地上的陆泉放到病床上，又推着他出去。
一个小护士留在了最后，担心的看着秦晚：“秦灵师，你感觉怎么样？我扶着你出去吧。”
秦晚观察着她的表情：“你觉得难受吗？”
小护士摇摇头。
秦晚想起那些医生进来时确实一点压力都没感受到的样子，心中哭笑不得。
这吞噬异能确实贪婪，大半被秦晚逼回异能核后，剩下连秦晚也没怎么察觉到的一星半点，也迫不及待的收了回去，不肯留下浪费。
于是对异能磁场非常敏感的普通人半点压力都感受不到了。
莫名的，这种半毛不拔的贪婪举动愣是让秦晚看出了几分节俭的意味。
她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或许可以和陆泉商量一下，他放开限制吞噬能量，然后自己去他那里用金色丝线吃吃吃……岂不是能节省大半能量石的支出？
啊，怜爱小鹿一把，这种打工人被资本家压榨殆尽的既视感让秦晚嘴角猛抽了一下。
＊
秦晚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才躺了一天，各项指标就已经回升到了高烧之前的状态，不，比高烧之前要好太多了。
似乎在吞噬了大量的能量石之后，增强的不止是她的上下丹田还包括她的身体素质。
不过这一点倒不是她独有的。
木灵师自从构建植物母株后，身体就会被潜移默化的增强。
他们绝不是柔弱的脆皮，似木灵师跟着异能者们上天的事屡见不鲜。
倒是陆泉，秦晚本以为他还要在医院躺上许久，结果她这边办理出院的时候，陆泉也跟着来了。
“你不用这么急？现在的云山市很安全，我还有小吴和小郑保护。”
秦晚自问自己是没有资本家那么狠心的，人家病着还非让他从病床上爬起来继续工作。
谁知陆泉道：“我现在身体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躺在病床上不会有什么改善。”
秦晚：“……”
她懂了陆泉的意思。
合着他的身体都快四分五裂了，根本不是这一次异能自爆就能造成的，是之前经历过许多次然后留下的旧伤？
他之前竟然一直顶着这副身体照顾自己？
秦晚忍不住道：“你以为自己是钢铁吗？”
怎么折腾都不坏？
陆泉怔了一下，愣愣道：“一直都是这样的。”
秦晚看他那无辜的脸，颇有几分自己在欺负小孩的感觉，无奈想想，这确实不是他愿意的。
摊上吞噬异能就是这个鬼样子，强大归强大，却脆皮无比，反复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算了，我以后给你多整点好东西补补。”她摆摆手。
两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路上想起一件事，秦晚用玩笑的口吻调侃道：
“陆泉，你的训练还要加强啊，警惕心不够，之前我试图给你喂灵液的时候，你倒是嘴巴闭得很紧，但我在你耳边命令几句，你就乖乖张嘴了，是以前执行任务习惯了吗？”
陆泉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是秦灵师的警务员，应该听从您的命令，即便是昏迷了，只要对外界有所感知，也能认出您的声音，按照您的指示行事。”
“什么都听吗？”秦晚含笑问。
陆泉认真的“嗯”了一声。
秦晚：“……”
莫名有点脸热。
这也太乖了吧。
这个话题是她挑起的，本来是用来打趣陆泉，却没想到……她赶紧转移了话题：“以后你还是叫我秦晚或者晚晚吧，也别什么您不您了，咱们现在也算是过命之交了，不用那么客气。”
陆泉不说话。
秦晚知道他的性格，正要说不强求，就听到陆泉低低的喊了一声：“晚晚。”
声音磁性，莫名勾人。
秦晚闭嘴了。
她摸了摸耳垂，有点烫。
但等偏头看到陆泉的耳朵尖也红了，秦晚顿时就坦然了。
这种事别人比她更慌，她就不慌了。
＊
南八区，会议室。
人差不多坐满了，卓越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时间快到了，果不其然在最后一秒，上官静带着年轻人走了进来。
开门见山：“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姜维。”
然后对着旁边的人道：“卓越，你带一下他。”
卓越已经知道了姜维木系异能者的身份，更知道上官静不耐烦教一个刚入门的新人基础知识，他也不觉得这是上官静把麻烦甩给自己。
这分明是倚重他！
不枉他勤勤恳恳操心南八区的事务多年。
他立刻就笑着答应了。
上官静没打算把场面闹太大，以姜维的情况越低调越好，所以她略过介绍姜维，开始询问起了南八区的情况。
她只把控大方向，别让人走歪就是。
但想起在外界听到的传言，上官静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瞥了卓越一眼。
管束不力使得南八区抄袭之风渐长，她当然要找负责人，但卓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不好在他这么多下属面前下他的面子。
而且上官静不是不心虚的。
卓越身为高级木灵师，威信不如她这个木灵宗师，难免就有人不服他，阳奉阴违。
像陆正刚的北八区，他坐镇着，可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所以上官静到底没说什么，只打算私底下把人叫去办公室告诫一番。
这个会开了一上午，下午上官静单独找卓越私聊。
对此卓越并不意外。
即便上官静自己都不介意经常做衍生品，但衍生品跟抄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样的事卓越从不亲自去做，自然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但对于上官静的质问，他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干脆利落的认错，还表示要配合着肃正风气。
而卓越心里也确实是打算这么干的。
他们南八区现在都有了木系异能者这么一个金疙瘩，还搞那些歪门邪道干什么？
至于姜维这个金疙瘩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地位，卓越一点都不在意。相反，他们南八区借着这个金疙瘩，今后能申请的资源就多了，他没了面子，却得了里子，卓越很喜欢这实惠。
一些弃子罢了，丢了就丢了。
不过脑海中想起一个人，卓越难得有了几分迟疑。
他没有在上官静面前表现出来。
毕竟一直以来因为江楚文的天赋，他还挺欣赏对方的，没让这颗棋子轻易报废，所以搞复制精进设计图这活他让他私下做，却把功劳分散给了一部分人。
如果真要捞江楚文的话，肯定是能捞的，只是要看他有没有这个价值了。
想着得到的消息，卓越嘴角勾了勾：“去，把江楚文给我叫来。”
江楚文到达卓越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依旧是沉郁的。
要知道他本来还做着自己女儿被上官静宗师收为徒弟的美梦，结果啪的一声，梦醒了，人家宗师已经收了弟子！
多日谋划一场空。
能高兴才怪！
不过进办公室前，他努力强打起精神，卓越可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人。
卓越也没整那些弯弯绕绕，似笑非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还生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女儿。”
江楚文一喜。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二女儿江云柔，还想着难道是夫人这几天带着云柔参加宴会一次让他入了某些人的眼，干脆在卓越面前提起过了？
不能成为木灵宗师的弟子，如果能拜入卓越门下也不错啊。
“卓教授过奖了，小女只是有几分天赋而已，当不得您这么夸奖……”
“你不用这么谦虚，谦虚就太过了，秦晚这样的女儿，可不是谁都能生出来的。”
卓越感叹道。
说真的，他这一辈子几乎没怎么羡慕过别人，因为他目标清晰，所有自己想要的都会努力去争取，而往往也能成功的争取到。
看着那些原本比他家世好运气好的人一点点被他超过，满足感真是无与伦比。
他也从不觉得运气好是好事，他觉得那些人被养废了。
但现在，他是由衷的羡慕江楚文，甚至有点嫉妒。
你说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生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女儿？
也不知道江家的祖坟埋哪，这青烟也冒得太旺了。
江楚文已经傻了。
什么秦晚？
什么这么厉害？
电光火石之间他反应过来，原创出桑榆水葫芦的秦晚，就是他和前妻生的大女儿！
真心不能怪他如此后知后觉。
对于木灵师的家属，华国有一套特殊的保护政策，防的就是某些势力拿家属来威胁。
自从桑榆水葫芦的设计图送到帝都，帝都这边确认了它的重要性后，就对秦晚家人的信息进行了严格保密。
所有人都只知道她本人的内容。
可对家人，连名字都没有提到过。
而在此之前，江楚文虽然受卓越重视，可秦外公看人的眼光是真的准，论实际的功绩，江楚文根本没有多少拿着出手的，以至于他的权限就很低，他根本看不到这条保密信息。
如果他知道秦晚的母亲叫秦慧君，他肯定就能猜到不是同名同姓，两者就是一个人。
然而他看不到，在这方面卓越不会给他破例。
直到卓越让人去查，查出了江楚文和秦惠君的这一段过往，他才真的震惊了。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什么？夫妻俩离婚了？秦晚之前明明跟着父亲，却在转地上后，千里奔袭去找母亲？
大概率是在父亲这里过得不愉快？
卓越觉得这都是小问题。
父与母是这世上最难割裂的两个人。
至于怎么挽回这个女儿，那就是江楚文的问题了，他只要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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