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农版所前往公玉家的路上, 秦慧君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思绪，正要开口说接下来告刘美金虐待的案子的安排时，忽然眼睛瞪大：“那个方向怎么像是着火了, 好大的烟！”
公玉景的车子开得不快，闻言也跟着看了过去，瞬间眉心一跳，那个方向……他面不改色的说：
“大概是最近天冷了，用空调用的比较厉害，电量超载, 某处短路造成了火灾吧。”
似乎想起什么，又赶紧补充一句：
“放心秦姨, 咱家可不会有这个问题，当初装电路的时候，我可都让他们用的是最新最好的材料。”
秦慧君哭笑不得, 她哪里会怀疑这个？
公玉家这么大的家业，根本没必要省这点钱。
“这个火应该很快就会扑灭吧？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受伤？”秦慧君担忧道。
失火不是一家的问题, 很可能连成一片。
公玉景劝慰道：“咱们帝都这类事反应都很快的, 前段时间最热的时候发生了好几起火灾，就放在大马路上的东西都能被烫得自燃，也都很快解决了，只有人受伤没有死亡的。”
火灾是距离秦慧君身边很远的事, 所以她也只是过问一句就不再多说，完全没有要求去看看的意思, 这让公玉景松了口气。
那个地方……现在可不好去。
车子很快开过了浓烟狂冒的位置，秦慧君调整了一下坐姿, 不再往窗外看，结果侯灵师忽然道：“外面下雪了。”
“下雪？”
公玉景和秦慧君都很惊奇, 两人同时看向外面，努力分辨，确实是有一些极为细小的雪粒子飘了下来。
沙沙的，仔细一听就能听出跟雨声的区别。
“这是帝都今年的第一场雪，比我想象的要晚一点。”公玉景感叹。
秦慧君忍不住道：“这还晚啊？现在才十一月份。”
公玉景说：“我们帝都的人搬到地上时整体要晚于其他城市，今年是第一年，之前没有看过雪景，但大家都很期待，尤其是有一些流传下来的资料，说末日前的故宫雪景每年都会上热搜，所以大家就催着气象部门出通告。当时他们的预估是十月这边就会下雪，嗯，大概北方都会比较早的冷下来，多多少少也在这个时段下雪，没想到会拖到十一月份。”
秦慧君：“那我们云山市在南方，应该不会这么快下雪。”
几人聊了一些下雪的话题，就回到了公玉家，公玉景把他们安顿好，又特地叫来安保队长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开车出门。
相比起载着秦慧君和侯灵师时那缓慢平稳的速度，他自己独自一人开车就快得多了，简直风驰电掣一般迅速赶到了狂冒黑烟、疑似火灾现场的地方。
这里已经被围了起来。午贰四⑨〇81⑨2
基本没有看热闹的无关人群。
这会儿大家的危机意识都很强，哪敢作死的去凑热闹？他们可是听到了枪声！
所以警察这边驱散也进行的很容易。
公玉景皱着眉头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被放行进去，东绕西绕了几个弯子，终于来到目的地。
眼前豁然开朗，公玉景看清周围场景时瞳孔皱缩，连连吸了几口气。
好多具倒下的尸体，鲜血已经把地面染红了。
当看到其中还有自己人那穿着制服的身影时，公玉景的神色沉了下来。
死人总归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
“别做这幅表情，这几个都是被收买的奸细，死不足惜。”
现场明显已经收拾过了，如果是自己人，还活着的话白大褂早把伤员抬出去治疗了，已经变成尸体的也带走了，至于不是自己人的，就很随意了。
说话的正是指挥着众人的队长，他没空过来打招呼，只眼神示意公玉景自便。
众人在做更彻底的收尾，在一众忙碌的身影之中，一个傻呆在那里不动的人就显得格外的显眼。
公玉景看过去，认出他是姜维。
姜维的头偏向某个方向，整个人像一座雕塑，他也顺便看了过去。
在那里，有一个穿着纯白裙子的女生倒在血泊中，女生五官精致姣好，眼睛睁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脸上还带着惊愕的表情。
公玉景本不该认识她，但偏偏最近因为案子的事，他被动的了解了很多。
他立刻就认出这女生是江云柔。
江家的二女儿。
难怪她没有去法院……
此时公玉景竟然只惊讶于此事，显然对江云柔最近和姜维过从甚密非常清楚。
对她的死亡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成为异能者后，很多东西都对他开放了，接触到了曾经是个普通人所无法接触到的秘密，原来他爷以前执行的就是这样惊险的任务。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变得充实了很多，再看以往参加拍卖会买种子、跟哥们去哪个会所喝酒顿时索然无味，但另一方面他也见识到了帝都繁华之下暗藏的危机。
有太多觊觎的人，也有太多守护它的人了。
所以最近不靠谱如公玉景在外人眼中也成长了很多。
不过他学会的一个最擅长的技能，大概是演戏。
如何演得不动声色，不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还有时间漫长的保密培训，即便是在家人面前也不能随口的提到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
因为你觉得无关紧要，家人便也无关紧要的露出了些许风声，可间谍却有可能从这风声中提取到关键的线索。
那么国家利益受损，追溯到源头时，他是要承担责任的。
什么？你说是无心的？
不存在不知者无罪这个选项。
公玉景表情非常严肃，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和那些正忙活着的人有一种异曲同工之妙，就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也想不到他心里正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严肃的问队长：“现在他怎么办？就放任他这样傻愣着？”
“让他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还安全。”队长简单的说，“有两个人跑了。”
公玉景抿了抿唇：“怎么还让他们跑了？这俩恐怖分子多危险啊，他们往哪个方向跑的？我去追。”
“不用，已经有人盯着了。”队长意味深长道，“把鱼饵放出去，才能继续钓鱼啊。”
这一次行动几乎把整个帝都隐藏的最深的十多颗棋子尽数拔起，但也有一些没那么重要的，没有参与此次行动，他们也没准备放任不管。
无论是现在拔起还是就放着，关键时候传递一些信息误导他们，都可以。
公玉景眼见着没自己的事，就跑去撩拨姜维：“醒醒，醒醒，我知道你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很害怕，要不要去旁边吐一吐，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的。”
姜维跟个不倒翁一样被他推了几下，终于被唤回了神智，缓缓转头，将眼睛从江云柔的尸体上收了回来，直勾勾的盯着公玉景，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我怎么可能习惯，我差点就要死了……那么密集的子弹对着我……”
姜维大吼道。
他的声音里满是崩溃和凌乱，显然今天这一出对他的刺激非常的大。
公玉景眼中露出几分同情。
刚从生死边缘走过来，人的情绪确实没那么容易平复。
这几天他大概都会没什么真实感，疑神疑鬼的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一把枪对着他。
不过公玉景这段时间除了陪着秦慧君他们，就是在特训，他自己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他也确实习惯了，并用自己的经验来揣测姜维，认为他也会这样习惯。
此时对于姜维仇恨的、愤怒的、恐惧的复杂眼神，不以为意。
这人还沉浸在情绪中没出来呢。
正要安慰几句，忽然听到姜维拔得更高的，几乎要破了嗓子的声音：
“阿柔……阿柔她死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你们是怎么安排的？明明之前不是这样说的，秦晚呢，明明说好的她是我的替身，为什么遭遇这一切的是我不是她？为什么死的是阿柔不是她！”
公玉景看着他眼中强烈的怨恨，脸倏地沉了下来。
靠！
你是什么样的人物？江云柔又是什么样的人物？也配晚晚给你们挡灾？
公玉景脑袋快速转动起来。
尽管他觉得这人连晚晚的一根指头都比不过，但事实是：这人是上官宗师的弟子，肉眼可见会有光明的前途。
他对晚晚有这样浓重的恨意，将来没准就会报复她，他必须给提个醒。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遗憾。
不是说枪林弹雨吗，怎么这玩意没有陪着他亲爱的阿柔一起去死！
不仅公玉景被他的话搞得很生气，另一边正在指挥现场的队长也皱起了浓墨一般的眉，大步走过来：
“你牵扯她干什么？人从头到尾都没到现场，此事跟她无关，又不是在你们两个中间二选一。”
所以他完全不理解对方的思维能发散到这个地步，这对秦灵师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莫名其妙就被迁怒上了。
“怎么可能无关，她就是我的替身，她要给我挡灾！”姜维的声音特别的尖锐、高亢。
队长也跟着沉下了脸：“你疯了吧？秦灵师可是对我国有着重大贡献的木灵师，就算给你做掩护，那也是名头上的，用来迷惑别人的，怎么可能把她推出去给你挡子弹？”
至于江云柔，那就更不配了。
“那你们呢？你们是保护我的人，为什么没有挡在我面前，让阿柔死了？”
姜维的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怨毒的盯着队长，像是将仇恨转移到了他身上。
“你口中的阿柔，她死得罪有应得，因为叛国罪，该死，她今天没有死在别人的枪下，接下来也会接受审判，死刑！”
不知想到什么，队长勾勒出一个嘲弄的笑容：“我们也想给你挡子弹啊，可这不是没来得及？危险发生的第一时间，你就拉着江云柔挡在了你面前。”
他都看到那位隐身的异能者前辈露出身形了。
而姜维大概是太害怕，都忽略了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位重要的保护伞。
姜维脸色煞白，就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再也没有了之前高昂的斗志。
羞耻的情绪蔓延上来，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当然，江云柔也不无辜，她本来是打算拿你挡子弹的，只不过你的手脚快了一点，真不愧是上官宗师的弟子，反应就是敏捷。”
公玉景：“……喔嚯！”
这是可以直接嘲讽的吗？
不怕他记恨？
*
“姜灵师，陆宗师这会儿正有事在忙……”
姜维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怒气冲冲的往陆正刚的办公室里闯。
他知道这会众人肯定会非常惊讶，惊讶于他对一位宗师的冒犯。
但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注意形象了。
他必须找陆正刚问个究竟。
门没有锁上，被姜维用力一脚踹开，在短暂的羞耻之后，更深更重的愤怒占据了上风，他已然忘了心中对陆老这样大人物的敬畏，直接就质问道：
“你们早就知道刘家叛国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才注意到办公室里并不只陆正刚一人，还有他的师父上官静。
上官静的脸沉了下来，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
姜维瞳孔一缩。
他没想到上官静竟然在这里。
他没准备在上官静面前暴露真面目，毕竟对方是他的师父，撕破脸的话，后面会很难办。
而且他跑过来质问陆正刚，心里若说没有一点怯意那是不可能的，他还指望着他师父继续帮他擦屁股，扛住陆老的怒火……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上官静的目光就像是有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浇了下去。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陆正刚却没有上官静所表现的那样愤怒，他还低着头，轻描淡写的反问：“你私自修改珍珠米设计稿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姜维脸色惨白，小声的说：“我是觉得那样设计比较好……”
陆正刚的神情就像是磐石一样坚定，不为所动：“你可以把修改后的设计稿拿来给我们看。”
“那是我的作品！”他终于忍不住了。
姜维只觉得自己是在嘶吼出来，以此表达他无边的怒意，可实则他的声音也就比之前抬高了一丢丢。
“那不是你私下的创作，它有更高的政/治意义，我们之前都已经跟你解释过，它会在接下来的计划起到怎样的作用，不是你耍小聪明的时候！”
陆正刚终于抬头，看向他：“因为你的自作主张，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才让它没那么完美，你本来不用直面枪林弹雨。”
姜维僵住了。
他不相信自己遭遇的一切是因为他突然的叛逆导致的。
对，这肯定是陆正刚故意说的。
因为他更偏向秦晚。
然而不等他继续质问，陆正刚就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样：“不要再犯蠢，我们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但你的命并没有重要到必须牺牲某个人才能体现出来。”
“认清自己的分量，木系异能者的身份不是你永远的保护伞。”
如果说上官静的表现让他的身体很凉，那么陆正刚的话语就让他的心也彻底凉了。
他忽然就意识到一件事。
或许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替身给他打掩护，陆正刚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用他这个木系异能者作为诱饵，钓出藏在帝都内的棋子。
他怎么敢的？？？
可姜维又很清醒的知道，陆正刚就是敢。
他的双手握成拳头，嘴唇紧紧的抿着，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一种恐惧与愤怒交杂的情绪在他的胸腔中酝酿。
愤怒在于他们居然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恐惧则在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陆正刚太狠了。
木系异能者的身份确实不是他的保护伞。
“清醒了吗？”上官静凉凉的声音响起，“清醒了的话就回去好好反思，给我写一份一万字的检讨，就从和江云柔的接触开始。”
姜维竟然没有多意外。
想必自己和江云柔的接触，还有他的心态都被这些人看得真真切切。
他没有一丝隐私。
不，他不会这么认命的！
以前是他犯蠢，但从今以后他不会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木系异能者的身份依旧是他先天的优势。
等着吧，他迟早要把这高高在上的两人都给掀翻！
门砰的一声关上，姜维走了。
上官静的眉头还是深深的皱着：“老陆，我看他那眼神像是恨上我们了。”
“恨就恨吧。”陆正刚低头处理文件去了，“有的人比起敬，更要让他畏，让他知道唱做打念那一套在研究院没有市场。”
姜维或许是因从小成长的环境，过早的沾染了圆滑的市井之气，一开始出于对他们身份的敬畏，他表现得特别听话特别乖巧特别懂事，当然对下的时候，也不免有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一面。
踩低捧高几乎能作为标签盖在他身上。
当然，如果他真的够狠、够能忍，陆正刚还会高看他一眼。
偏偏他强烈的自尊心与极速膨胀的心态，让他根本忍不下去，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却阳奉阴违。
被发现了，也没敢在上官静面前阐述自己的想法、据理力争，而是用胡搅蛮缠的手段糊弄过去。
表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怎么都听不懂人话。
可实际上是他自有一套自己的认知。
今天他敢闯进来质问自己，陆正刚其实还挺意外的，就看他经此一事能不能成长了。
他们必须让他心头有所畏惧。
对局势半知不懂的人是很可怕的，你永远都不知道他能捅出怎样的篓子。
至于怨恨，这些年对他心中有怨的人难道还少吗？
当然，这不代表陆正刚会小瞧他，他只是已经有了决定。
上官静感叹：“是啊，那位郭老先生被人如此尊敬，不仅是因为他是木系异能者，更因为他值得。”
“姜维倒是好，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就得给他一个狠的，让他以后再想作妖时脑中就会冒出这个教训。”
“公开他的身份吧。”
陆正刚说，“既然他不愿意在木灵师这一行上有所成就，那就让他专心发挥木系异能者的长处：给人治病，之后他的资源也按他的贡献来，一切有规矩可循。”
上官静心中暗惊。
这不就意味着让姜维从此当一个吉祥物、治疗包？
今后他再想获得实际上的权利，像老陆、像她一样，就要困难很多了。
上官静啧啧两声，这可比她要姜维写一万字检讨的惩罚严格多了。
不过想到姜维干出的狗屁倒灶的事，上官静心中仅有的一丝对徒弟的温情也没了。
有的人他就不适合这个领域，强行把他拉进来，也是害人害己。
上官静心说：看姜维那样子，还挺喜欢当个吉祥物的。
那么多人恭维他、送他礼物，把他当世界瑰宝，他应该会很满足吧。
“那行，我去安排，就不打扰你处理刘家等家族叛国之事了。”
＊
这日，杨律师急匆匆的上了公玉家的门：“秦女士，之前你委托我要办的那个案子，出了点变故。”
秦慧君的脸色当即凝重起来。
难道刘美金背后的娘家势力竟然这么大的吗，即便在帝都闹成这份上也能一手遮天？
居然连帮他们打赢偷窃案官司的杨律师都表示为难？
“你说吧，是什么变故我承受得起。”
杨律师注意到秦慧君空前严肃的神色，立马意识到她误会了，哭笑不得道：“不是坏事，还可能是好事。”
“我得到了一点内幕消息，刘家被查了，所有的刘家人都被带走了，包括已经嫁出去的刘美金，这次刘家犯的事不少。”
“我还没有去法院那边，咱们可以先看看，如有必要的话，就把这证据提交上去，或许会重判。”
他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但敏锐的嗅觉告诉他，极有可能跟境外势力有关。
既然如此，他们暂时还是先不沾边为好，免得即便这是仇恨，也得跟着被查。
当然这个猜测就暂时没必要告诉当事人了，怕把人吓到。
然而，杨律师可不知道当事人知道的可比他多。
当天下午，莫名失踪了几天的公玉老爷子也出现了，然后找到她告诉她：“刘家整体完了，你想要告刘美金虐待的那个案子怕也办不成了，所有的刘家人不是被枪毙就是收拾收拾进监狱，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等再过两天，你也不用躲在家里，现在的帝都可安全的多了，你让我那孙子陪你去逛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秦慧君本来还处在怅然若失中。
她本以为这又将是一番非常激烈的战斗，结果他们这边还没立案呢，人就没了。
是比她告成功还要严重的后果。
但这绝对是一件好事，因为这种家暴，一般判刑也不会很高。
哪像现在，一家子作恶多端的全进了监狱！
但听到后面却颇为无语，还想买什么买什么？
他们是什么样的家底？
她还想要攒更多钱给女儿买能量石呢。
公玉老爷子看出她的心思，大手一挥道：“你手头紧？不怕，我孙子有钱，与其让他去买那些乱七八糟的收藏品，还不如让他给你花，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勤俭持家的，不会乱花。”
秦慧君心中一跳：“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就当是我们提前出的伙食费了！小景没告诉你吗？等把年一过，我们就要去云山市调养，那时你可不要嫌弃我经常去你家蹭饭哦。”
“当然不会。”
秦慧君直接答应下来，这段时间公玉家对她多有照顾，蹭个饭而已哪会供不起？
心中则大大的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差点就误会了！公玉老爷子那口吻，还说她勤俭持家，活像要把她当儿媳妇、孙媳妇看待一样。
实则公玉老爷子美滋滋的在心里面想：虽然他儿子已经结婚了，孙子年龄不上不下，相对于秦慧君太小，相对于秦晚又太大，怎么也不合适结亲，但不代表他们不可以成为一家人啊。
比如把孙子口头上的干亲给定下来？
第62章
“秦灵师, 种子发芽了。”
原本秦晚正在实验室里看密密麻麻从培养皿中长出来的小芽，突然助手极其兴奋地跑过来大喊一声。
她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快跑几步出了新建成的农场房子, 径直的向一个地方走去。
农场房子当初在设计时，除了住房与仓库之外，还独立的建了一个实验室。
比木灵师大楼那个更大，主要是考虑到农场这边距离实验园也比较近，秦晚觉得在这里搞一个培育间比较方便。
目前农场房子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培育间则是早早动工的, 至于实验室还有一些后续，要等从帝都那边购买的设备到达。
秦晚想了想, 索性自己划定一片区域，作为精耕细作的实验田。
当然目前农场的土质还跟不上实验园那边，所以这块实验田秦晚主要拿来做木灵种子的培育, 等密集的种子长成后就移栽到别的田里。
现在这片种子繁育田只种下了一类植物，也就是木灵竹米。
——主要产物是竹米, 竹子才是附加的, 当初登记时秦晚也是命名为竹米。
竹米只经过了浸种、消毒等初级的步骤，然后就在种子状态被秦晚埋进了田里。
共一百颗。
剩下减去检测时用掉的三颗不到四百颗则一律在室内进行的培育，秦晚分了个组，弄了不同的条件, 早就全部发芽了，她又按照芽苗的大小, 进行不同时间段的移栽工作，像是长到了一厘米、五厘米、十厘米……就分别移栽部分出去, 结果直接以种子状态埋在田里的却迟迟没见冒头。
秦晚差点以为这些种子变成了死种，如果不是还能明显的感受到它们生命力的话。
助手们觉得异常可惜, 那可是足足一百颗的原始种！
他们想劝说秦晚将种子挖出来再进培育间重新培育，说肯定是外界温度太低，怕是发不了芽，秦晚拒绝了。
既然是实验性质，那当然要多方对比。
不过看着他们时不时投过来的哀怨的眼神，秦晚压力也挺大的。
此时种子发芽也算没辜负她的期待。
走了两分钟，种子繁育田就到了。
本来以为小芽会藏在黄土间，渺小的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结果隔着老远，她就看到了一片绿意，如星光点点，均匀的分布在田地当中。
种植的时候，秦晚是严格按照行间距来的，所以此时芽苗都长得特别整齐，强迫症看的很舒适。
秦晚很意外：“它们长这么大了？”
“是啊，今天早上起来就长这么大了。”似乎是生怕秦晚误会他们对这片田地疏忽大意，助手赶紧解释了一句，“应该是一夜之间长起来的，我们昨晚最后一次巡逻的时候还没见到小芽冒头。”
秦晚曾经听过一个冬小麦还是什么植物的说法，一整个冬天在地下积蓄力量，被大雪覆盖着，等大雪融化，就跟疯了一样猛涨，一天一个样。
莫非这些种子也在遵循这个原理？
但同一批种子在实验室培养的，就没有这个表现，它们长得很平均，不温不火的，不会许久没冒出芽，然后一冒就疯狂猛涨。
秦晚蹲下去拿手比了比，这个高度大概有五厘米了。
要知道她在实验室培养的，目前最高的也就十五厘米。
“倒是更像天然植物了。”秦晚低声嘀咕了一句。
助理以为秦晚有事要吩咐他们，赶紧走了过来：“秦灵师你说什么？”
秦晚说：“没什么，你们好生照看着。”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快速的将看到的和自己的猜测记录下来。
只可恨更精准的设备还没到，不然用数据说话会更明显一点。
她采购的这套设备区别于云山市现在用的，要更小型、精致一些，范围不会太大，但数据会更精确。当然，造价也是非常的高昂，基本把她卖掉西瓜和这段时间存的版权费都用光了。
而西瓜方面，若不是遇到从帝都来的冤大头，光靠他们云山市的消费水准，绝对卖不了太高。
不过尽管没有具体数据支撑，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一百颗野外长出来的竹子表现会比她在实验室培育的要好。
“它们更有野性。”秦晚在笔记本上记下这句话，“它们不同于普通木灵植物性状稳定，它们受环境的影响会比较大……”
顿了顿，尽管非常不可思议，秦晚还是坚定的写下了这句话：“它们像是走出了给木灵植物画出来的那条线，它们在吸收来自自然的力量！”
是的，自然环境的生命力，而非以能量石，金属矿物等东西配制的饲料。
其实严格来说，这些也是自然的造就，但死物痕迹太重了，别说是植物，就连人吃多了，好像也在慢慢变成死物。
秦晚这里指的显然是充满生机的天地自然之力，就像日精月华？
而这一切毫无疑问都是“钟天地之灵气”这个特殊木灵因子所导致的。
秦晚并不知道，在很久之后，今天这个十月十日会成为一个特殊的节日，木灵节。
它代表着木灵植物终于打破了天地自然的封锁，开始向着成为一株真正的生命进化，从此它们不再是人为的、机械的，而即将成为神明的造物。
这一天被写在了历史的里程碑上。
秦晚手中这个简陋的笔记本也成为了后来的考古学家们研究这段历史的重要资料。
呃，它还有一个更简明扼要的称呼：古董。
＊
云山市发生的种种，帝都这边也是全然不知晓的。
天气越来越冷，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普通老百姓争先选购着防寒的衣物，努力比较着价格的高低，发愁在防寒上用了太多钱，接下来就要节省开支了，而上层的豪门显然不需要为这些小事担忧，但他们的心情也很沉郁。
一连好几个家族都在帝都消失了。
不是混不下去，被迫离开，搬去别的城市生活，而是以叛国罪全家入狱。
其实有的家族成员未必知道他们接触过的人就是境外势力，奈何做这一行的长辈完全没有体谅过他们，他们都被动的为境外势力行过方便、损害过国家利益，于是就只能全家一起下大狱、蹲大牢。
一些罪行比较轻的，只用蹲几年就出来，但可以想见，有过这么一段经历，他们想拥有光明的前途是比较渺茫了。
更倒霉的是一些没有为小利小益行过方便的人，即便很快被放了出来证明他们是清白的，可这么一段海外牵扯的履历，再想往上发展，那是没可能了。
目前华国对这方面管得比较严。
或许要等到很久之后，社会呈开放与兼容并蓄的形态，和各个国家都建立了友好的外交关系，这种影响才会降低一些，但也不会多。
就像老父亲有案底会影响孩子考公一样。
陆正刚雷厉风行的处理，让这些豪门家主都异常警醒，他们自然是不会犯这个错误的，可万一家里的孩子没用被哄骗——人家可不跟你论你知不知道、是不是被骗的，就一句：论迹不论心，犯过的错就要得到惩罚。
这就是一个带孝子，能拖累一整个家族。
所以最近帝都上层很流行的曲目就是：大雪天，打孩子。
这日，林雪茵拿着一大叠资料敲响了陆老办公室的门。
“进来。”
林雪茵将资料放到陆老的办公桌上：“关于江楚文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陆老这才略微抬头。
江楚文这人比较特殊。
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牵连的秦晚。
“已经查清楚了，江楚文并没有主动地与境外势力来往、交易，对刘家种种也并不知情，并未大开方便之门，但是关于姜维真实身份的猜测，他在家泄露给了刘美金和江云柔，这两人又告诉了刘家人，大概也是因此，他们才动了心思。”
刘家的底色是很浑的。
上官静说姜维想当土皇帝，而在地下的那些年，刘家是真的活得跟土皇帝一样。
在地下建造人为居住的城市成本很高，中央方面要根据各大基地报备的坐标修路，将其联通起来也很困难，所以那些年中央基地对各大基地的掌控力量是非常微弱的。
如果不是中央基地有最多的人才，最好的研究条件，最好的医疗资源……这种弱，还要更胜一筹。
就像是古时候周天子垂拱而治，诸侯国野心勃勃。
刘家就是这样的存在。
掌握了一个基地的他们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等来到地上，这种自由立刻就没了，像是突然被缰绳勒住了脖子，哪哪都不舒服，哪哪都不自由。
尽管以他们积累的财富，依旧可以过上挥金如土的好日子。
但有些事显然没那么容易过去，放纵了过度了的自由也没那么容易就收敛、适应。
不然为什么有一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
相比之下，国外那种资本掌握政权的方式更得他们喜爱。
他们没有像其他一些木灵师一样迫不及待的出国，只不过是觉得以他们家目前的财富，这样出去了怕也要给人当孙子。
还很没有安全保障。
既然如此，不如暂时留在国内，以图时机。
而当发现姜维极有可能就是木系异能者时，哪怕这只是一个江楚文的猜测，但也让刘家的人疯狂了，高/潮了。
如果能手中握着一个木系异能者的筹码去了国外，岂不是谁都要捧着求着他们？
刘家心动了。
他们受够了这种委屈的日子，尤其是有人在暗中查他们的过去，可他们只是暂时洗白上岸——趁着那段时间管束不严格时，根本经不起细查。
于是刘家几口人一商量，干了！
豁出去拼一把，不成功就成仁。
当然，现在顺利“成仁”的刘家人可别提多后悔了，他们之前嫌弃自己生活不好，等进了监狱才知道，自己等人在外面过的已经是天堂一般的好日子。
陆正刚一目十行，快速翻完了手中的资料，神情隐隐变得缓和：
“送去特殊监狱，以泄露国家高级机密、协助叛国者危害国家利益等罪名处以终身监禁，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特殊监狱就是关押犯了罪的木灵师与异能者的地方，他们有用且杀伤力更强，配得上这个特殊待遇，而且除非会造成重大社会影响，一般是不公开审判的。
陆正刚有很高的话语权，这判决放出去，除非是有大量研究院成员反对，不然就会成为事实。
如果放在未来，这肯定会被诟病研究院职权混乱，其中，又以陆正刚为首专权霸权，简直是他的一言堂。
但仔细想想，其实并不奇怪。
目前木灵师因特殊需求被捧到了很高的位置上，只有他们拼了命的研究，才不会让地球这辆破破烂烂的车冲向悬崖。为此，光有武力值的异能者都只能退避三舍当辅助，比如去太空上给他们寻找能量石。
说是已经步入了和平年代，实则末世的阴影从未远去，除非哪一日追在所有人身后的死亡危机被消除，这一情况才有可能改变。
这是特殊时间段，特殊国情下的产物。
第63章
秦晚交代助手要多看顾那块种子繁育田, 其实她自己才是往那边跑的最频繁的一个。
然后她及时的发现了一个很不妙的趋势：这些从最初就在野外生长的种子，拥有很强的攻击性，它们底下的根须已经蔓延开来, 会拼命掠夺周围种子的生命力。
就像是有一些生物在母体内就会抢夺兄弟姐妹的营养，以致最后只能有一个最强壮的出生。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当天秦晚不得不点灯熬夜，快速的将一些生命力被掠夺走大半的小苗移去别的田里，来不及等明天移栽了，不挪的话，今晚就得被吃掉。
因为底下的根须纠缠得很紧, 想要把它们分开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好在即便是处在弱势的那一方, 它们底下的根系其实也是很强壮的，没有那么容易折断，秦晚找出这样瘦弱的小芽苗, 让助手们帮着处理。
当干完这个活计，再观察眼前的种子繁育田就像是被间苗了一样。
“本来还想让它们在营养田多待一段时间, 看来明天就得开始移栽了。”
而且, 她一开始设置的竹子与竹子之间的行间距远远不够，必须扩大。
反正她现在的农田地方够大，经得起折腾。
临睡前她又跑去其他的田里看了看。
这里是她按照一厘米、五厘米、十厘米的数据已经移栽到野外的小芽苗，是在室内培育间里长出来的。
果然最早移栽的一批一厘米的, 之前不显，此时涨势已经超过了五厘米的。
这就给秦晚一种感觉, 最早来到外界的，它们的野性会最先复苏, 这时候外界条件充足，就会快速地进入剧烈生长的阶段。
相比之下, 越后面来的，适应期就会越长，适应期间它们长势反而不如在培育间时。
甚至直觉告诉她，这般温室里养太久的，基础就会打得不够好，它们将来的表现也会不如其他植物。
这可真是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移栽时她设定好了种子密度，但秦晚算了算这距离还是决定等明天再来梳理一遍，扩大间距。
现在是种子太少，放任它们自相残杀太过可惜，她完全可以从外界补充它需要的营养物质。
等将来母株成长了，能得到的种子更多了，倒是可以尝试一番这般淘汰掉兄弟姐妹活下来的芽苗表现会不会又有不同？
这段时间秦晚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竹米上，秦枫就跟小大人一样当起了家。
这日吃饭的时候，秦晚就听他嘀咕妈妈不在家，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要早点开始准备腊鱼腊肉。
秦晚想起和宁显平的约定，心中一动。
随着竹米快速生长，土地的肥力也消耗得很快， ABCDE五类基础元素肥料农场是不缺的，但秦晚在补充过两三轮后就敏锐地察觉到，土地的元力在一点点变得稀薄。
显然，它们需要更有生机之物。
然后秦晚就想到了农家肥。
这会儿的农家肥显然只能是牲畜肥。
之前她用农场种的桑榆牧草和宁显平家里换过几波羊粪，秦晚还特地交代不要吝啬，吃过桑榆牧草的羊粪全要了，至于其他则看看情况。
结果后面他们送过来的桑榆牧草所占份额越来越多，秦晚一问才知，他们家原先以别的牧草居多，结果羊吃惯了桑榆牧草就嫌弃起别的了。
而且虽然桑榆牧草的转化率要低一些，导致总体价格偏贵，但羊吃的多了，精神气都更足了。
尤其是刚刚生过小羊的母羊，把这款牧草给它吃了，那挤出来的羊奶味道都变得更加醇厚，亏空的身体也能更快的恢复过来。
于是他们家一咬牙，索性弃了别的牧草，改种桑榆牧草，不过因为他们把积蓄都用来扩大羊群数量，能用来种植的土地不多，大头还要从秦晚的农场换购。
秦晚还不知道云山市那几个大型的国有牧场已经将桑榆牧草定为上等牧草，像刚生了崽要补充营养、最近食欲不好给换个口、刚刚做了阉割处理……都奖励一波，啥毛病都好了。
她只觉得就算宁显平家的羊粪供不起这一批竹子，还能帮忙介绍靠谱的牧场。
吃过早饭，秦晚让陆泉开车带他们前往林家的牧场。
秦枫有点小激动：“姐姐，会有小羊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生小羊。”秦晚想了想，动物与植物是相辅相成的，是生态链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之前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事，但现在竹米表现颇为特殊，以后或许有更多这样特殊的木灵植物，她就想自己弄高质量的粪肥，倒不如连带着养一些牲畜？
以后家里素菜不缺，肉菜也不缺，就圆满了。
于是她说：“就算他们家母羊没有生小羊，咱们也可以预定，等开春了，天气暖和了，就可以在农场里养小羊、养小鸡、小鸭。”
“哇！”秦枫惊喜的张大了嘴巴，“都让我来照顾吗？”
他可是知道他妈妈和他姐姐都很忙的。
“那不行，前段时间是情况特殊，现在是你们放寒假了，等开春了你肯定要去上学，我会请人帮忙照顾。”
看着秦枫低落下来的表情，秦晚又补充一句：“不过等你回来了，你可以去照顾它们，比如捡鸡蛋。”
秦枫一下子又高兴了，小孩子的喜悦总是那么单纯直白：“我肯定好好捡，我的视力最好了，班上有同学戴着个厚厚的眼镜，我不戴眼镜坐最后一排，都能看清楚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字，我捡鸡蛋，肯定一个都不会错过。”
排位这事秦晚知道，目前能上学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而且年龄偏小，个子不高，相比起来秦枫算他们班最高的一个，所以只能坐后面几排，免得挡住别人的视线。
这让秦晚想到了自己，她当年也是同学中比较高的那一个，基本没有体会过坐前面几排被老师注视和吃粉笔灰的感觉。
呃……还是不要有这个体会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林家的牧场，宁显平得到消息亲自出来迎接：“秦灵师，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考察，我们这边也没什么准备。”
“也不用什么准备，我是来看看你家羊养的怎么样了。”
一听到秦晚说羊，宁显平恍然大悟：“我这日子过得糊里糊涂都忘记要快过年了，家家户户现在应该开始做腊鱼腊肉准备年货，承诺给你的羊也确实该杀了。”
说着他领着几人来到了放牧的地方。
秦晚没去注意翻了好几倍的羊群数量，反而一眼就看到这片牧场长得全是桑榆牧草。
尽管地方比较小，但这么一片铺开给人的感觉依旧很震撼。
尤其是这牧草长的密集，原本它是更倾向于横向生长，往地面铺开，高度最多也就脚踝往上一点，但秦晚这会儿粗略一看大部分都到膝盖、大腿这个位置了。
“你家养的很精心啊。”
这样旺盛的长势，用的功夫不会少。
宁显平憨厚一笑：“是桑榆牧草表现好，目前我们家的羊群数量已经有两百多只了，除了在农牧所定的，还有我两个哥哥、两个叔叔去外省买的，也幸好有官方的扶持给我们批了低息的贷款才买得起，但这么一笔款子压力太大了，我妈欠着钱心里不安，拼命想从这里省一点那里省一点，现在家里边边角角的土地都被她用起来了，要不是立体种植成本太高，只能在家里搭一些架子，我妈都恨不得也把这片牧场跟着利用起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
秦晚想到那个场景，也不由得一笑。
动物的饲料可不如植物那么好配。
没有天然牧草，高低也得整个木灵牧草，而如果对这方面有追求，想要把羊的品质提升上来，那还不能弄太差的牧草。
这羊的口粮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最近天冷了，虽然木灵牧草的耐寒性要高于天然牧草，但应该也没法这么吃下去了吧？”
“这倒是。”宁显平说，“桑榆牧草算好的，经了霜，再让太阳一晒，口感更好了，所以这会儿还能把羊放出来。”
秦晚顿时来了兴趣：“你有记录桑榆牧草的耐寒数据吗？”
“有的有的，等会儿我拿给你看。”宁显平连忙点头，眼中又闪过一抹遗憾之色，“只可惜秦灵师你家自从那场大火后就一直没再种牧草，虽然我爸妈很有先见之明的修了青贮室，囤了不少，但羊群扩增的太快了，接下来为了他们过冬，就要搭着其他草料喂，这羊怕是要瘦一大圈。”
这个问题秦晚也没法解决。
虽然桑榆牧草也耐寒，但显然没法跟竹子比。
宁显平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我妈还说要搭一个塑料棚保温种牧草……”
“那这成本就太高了。”
“是啊，其他人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妈说也不种太多，就偶尔给那些羊换个新鲜。”
说完了牧草的事，秦晚总算将视线落在低头吃草的羊上了，“你家这羊卖吗？”
宁显平愣了一下，才道：“你的意思是，买小羊养着？”
秦晚点点头。
宁显平露出为难之色：“秦灵师，我们家是打算专心养羊做牧场的，我今后构建的木灵植物也会更偏向于牧草等羊的食物，暂时我们家的羊除了骨架长成的要杀了吃，是不打算往外卖的，要留着扩大族群。”
秦晚说：“我跟你们正好相反，这头一批我也不准备养太多，五六只就行，最多不会超过十只，打算等开春之后再养，你这边腾不出来的话，我就去农牧所那边订。”
“这样啊。”宁显平沉吟两秒说，“如果秦灵师不着急，能等到四五月，我这边已经成年的母羊应该能生一批崽子，倒是可以挪几只给你。”
“那就太好了。”
母羊生的小羊要比从实验室培育的健壮许多。
秦晚养羊没他们那么有经验，也不会太细致，就要那种经得起造的。
“对了，我还想跟继续跟你们家买羊粪，数量会很大。”
当初牧草换羊粪的比例是很大的，一开始林家的羊数量不多，就记着账，后来羊群扩张，一举超过了秦晚所种的牧草，毕竟她没有买市面上的复制种，都是用的自己的原始种，就慢慢把这个欠的给还上了。
林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再往农场运羊粪。
如今农场大面积扩大，秦晚不打算像先前那样几亩地全部铺开，而是一点点改造，所以就只拿桑榆牧草的种子换了少许，重点调配了现在的种子繁育田。
可这少许，相对于竹子的需求是不够的。
宁显平一下子变得迟疑。
他们家之前其实也习惯用调配的肥料来种牧草，但秦晚要羊粪弄农家肥，还特地强调要桑榆牧草的，他们跟着学，立即就发现了其中的区别。
其他转化率极高的牧草，羊吃了直接拉在草地里，那羊粪不仅没法用，还得喷特殊药剂，加快降解处理，免得污染牧草，药剂成本倒还好，人工成本是真不低。
所以林家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在羊的屁股后面挂一个羊粪袋子，每天统一集中在一个地方，药水处理后深埋。
可等林家给他们的羊都配上了桑榆牧草，这羊粪拉在地里，测出的污染数据很低，过一段时间去看牧草长得更好了，再检测土地数据，那污染就更低了，土壤也是肥沃的很，连带着需要配制的肥料都跟着少了。
倒不是宁显平舍不得给，只是——“秦灵师，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在减少桑榆牧草的供应，接下来会更少，这羊粪的品质肯定会直线下降……”
秦晚苦笑：“就算质量低也必须得用，我现在种植的这款植物比较特殊，对肥料的需求会高上很多。”
不仅是农家肥，还有元素肥料（ABCDE类对应的金木水火土五种基础元素）与能量肥料（能量石调配的）。
农家肥竟然能与元素肥料+能量肥料并驾齐驱。
不像之前种桑榆牧草，哪怕是秦晚的原始种，需求也是很低的，更依赖元素肥料。
至于能量肥料则随心意，想要长快点就多加，没钱就少加让它慢慢积累。
“这样的话，其实有一个牧场或许会更适合。”宁显平迟疑一下，说。
第64章
宁显平给秦晚介绍的是云山市最大的国有牧场, 就叫云山牧场。
大规模的养了猪，养了羊，还养了牛。
秦晚本来有些顾虑, 却听他说这座国有牧场的牧草大部分都换成了桑榆牧草，只有少部分才是其他种类。
秦晚神情难掩惊讶。
宁显平解释道：“一开始是为了支持你，你是云山市的人，而我们之前没有本地知名的牧草种类，后来大家都发现了桑榆牧草的好处，便更愿意种植了。”
“只不过这些牧草都是复制种, 产出的农家肥应该不如我之前给你供应的。”
“但他们种子多、场地大，储存了足够多的过冬草料, 不会像我这样拿其他饲料替代，品质中上稳定，我可以对一批羊进行集中喂养, 弄出上品肥料，然后云山牧场这边再搭一些, 你看怎么样？”
“可以, 下午你有空吗？带我去看看。”秦晚答应下来，又问，“他们这个肥料是怎么处理的？”
“跟我这边差不多，也是发酵成农家肥梳理土地。”宁显平解释道, “专家都说咱们云山市的土地量变积累成了质变，那些写满了专业术语的论文我看不太懂, 不过我确实感觉到最近的土地要比之前好梳理多了，以前的土地就像是一个泳池, 我们拼命往泳池里放水，却有好几个出水口在拼命往外漏水, 现在出水口依旧在，但被堵上了一大半。”
宁显平抬手指了指前方，“像咱家这牧场，也不必再花钱去买那些贵死人的药剂治理土地，光这个农家肥就有不错的效果。”
“而且，怎么说呢，后遗症比较轻，恢复快。”
“比如这地种过一轮牧草，没那么肥沃了，埋一些农家肥没多久就可以恢复过来，不像药剂，一般要休耕至少一轮，还有抗药性，没法叠加其他药剂加快时间。”
“这个农场我爸妈刚盘下来时想要种一些优质牧草根本种不活，土地太贫瘠，地力太稀薄，花了好几个月买了好多药剂梳理一番，才总算可以种一些中等牧草了，但那种出来的牧草焉哒哒的，还透着一股药味，牛羊都不爱吃，硬逼着吃下去，长得也不好，过一段时间就生病，我爸妈当时都以为要养不活了……”
宁显平有点心酸，那段时间正是他最颓废的时候，他在木灵师这行上没有发展，便准备安心跟着他爸妈养羊，结果羊又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他们家在地下拼死拼活攒的老本都砸进去了。
“好在它们大概也想活，跟我们人类一样坚强，慢慢就挺过来了，之后喂了桑榆牧草就开始哐哐长肉，这几个月简直比以前一年长的肉都还多，若不是这样，我都不好意思把羊给你。”
这牧草的作用比他们家一开始预估的大多了，私心里他觉得用羊粪换牧草，他们家占了大便宜。
这可是用的原始种。
秦晚又问了这个要怎么换。
宁显平的意思是国有牧场不缺钱，他们这个粪肥好，很紧俏，云山市大大小小的农场、牧场都想换一些回去改良土地。
最好的那一批都有主了，占大头的就是同样挂在官方国有农场名下正在开荒的其他土地，秦晚可以让他们腾一些出来。
不过嘛，想要让他们更积极给最好的肥料，她可以拿原始种来换。
云山牧草那边馋桑榆牧草的原始种太久了。
还曾经拿一些好东西试图跟他换，宁显平都没答应。
“这个简单，我现在手上积累的种子不少。”秦晚一口答应下来。
这对她真不是难事。
她现在初始本命种等级是五级，而且处于非常优质的状态，一个花苞能长最多的五百颗种子。
目前葫芦的生长度提到了第五度，牧草的生长度要小一点，在第三度，基本上成熟的时间都稳定在了一个月一轮。
也就是说，每个月牧草母株会长出三个花苞，而每个花苞里至多有五百颗种子，至少也不会低于四百颗。
当然，如果秦晚希望提一提这产出的质量，比如长出的葫芦别摘，那它的能量就会积蓄在果实，也就是葫芦里面，提升葫芦中灵液的品质，可与此同时，就不会长出花苞来结种子了。
而且只有果实可以，种子本身不能通过延长时间来提升品质。
很可惜，桑榆牧草的花苞凋谢后，长出来的果实就是一节长长的牧草，倒是脆嫩清甜，口感不错，拿来当菜吃秦家人都很喜欢，但经过检测发现作用远不如葫芦灵液大，她就没强求，长成后就摘掉，每月准时收集原始种。
若不是如今天冷了不好种，拿桑榆牧草去换粪肥应该会很受欢迎。
中午他们在宁家牧场吃了一顿特色菜，宁母给他们做了羊杂汤，烤羊肉等，秦晚挑的那头羊也给处理好了，整头羊或剔或切，羊杂洗得干干净净，回去无论是自己吃还是做成腊肉都很方便。
秦晚心中点头，宁家人做事确实细致，也不枉她一直跟他们合作。
让小郑先用车送回去。
等他回来秦晚也休息好了，便和宁显平一起去云山牧场。
事情谈得很顺利，也果然被宁显平给猜中了，他们想要换原始种，然后培育一批特等的羊肉。
秦晚跟他们签了一个长期供货的合同，每隔个七天送一批发酵好的粪肥过去。
他们这边是大厂子，各方设备完善，做发酵工作比秦晚方便，她还特地去看过，用土系异能感应过，很肥沃，元力很足。
正是植物们会很喜欢的生机肥料。
秦晚觉得就算自己亲自处理，也不过是配置得会更精细一些。
临走前她又看上了牧场的大肥猪，问过后大手笔买了一头，让工人们帮忙处理好。
做腊肉秦晚还是更习惯用猪肉。
回来的路上，宁显平跟秦晚讲了一些牧场的事情，因为打听到秦晚打算多养一些牲畜，这个多不是指数量，而是指种类。
现在的云山市已经不像刚来地上时一穷二白了，比如想要猪崽子、羊崽子、鸡崽子，都不必刻意去农牧所那边订，可以跟牧场买。
反正秦晚买的不多，对人家正在扩大中的牧场影响不大，一般不会拒绝。
秦晚特地记了几个名字。
等她到了家，云山牧场的肥料也送过来了，秦晚立刻招呼着助手忙碌起来，足足忙活了两天才算把事情梳理好，最后一批种子秦晚到底没等它长到二十厘米，就移栽进了地里。
还是那句话，种子太少了。
这日，云山市难得飘起了雪粒子，秦晚和秦枫一起去了火车站。
七天前邮政带回了信，秦慧君说他们在帝都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准备购买一批土特产就回家。
如无意外，应该是这趟火车。
果然火车到站，出站的人流里就有秦慧君和侯灵师。
秦慧君肤色匀称，眼睛明亮，一看就知在帝都过得很好，相比之下，她旁边的侯灵师虽然也是一副放下了重担的模样，但跟秦慧君并肩而行就像是两辈人。
秦晚的眉头皱了皱，又松开。
侯灵师年龄不大，只是仇恨催人老，接下来这个年好好养养，应该能养回来。
“晚晚，枫枫，我回来了，这次大胜而归。”秦慧君难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了两人，“等回去后再告诉你们。”
秦枫眨了眨眼睛：“妈妈，我们也有准备惊喜哦。”
大包小包都放在货车厢，小吴小郑帮着塞进后备箱里，差点没装下。
也亏得他们千里迢迢从帝都带回来。
回了农场，双方互相见识过彼此的惊喜，果然更高兴了，秦慧君指着晒了两天的肉，一副要大干一场的神情：
“看着都晒得差不多了，得弄一些带香气的木头熏制，然后还要腊鸡腊鸭腊肠……不过我在帝都有买的现成，不用额外准备，帝都那边的养殖场都规模化了，价格比云山市这边要便宜，味道也算不上差。”
但不知想到什么，秦慧君又补充道：“不，还是做一点吧，也尝尝咱们这边的风味。”
秦晚和秦枫对视一眼，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个。
秦枫其实想到了腊肠。
不过鸡鸭鱼之前都是生物工厂出品，秦慧君不爱弄那个，本来就一股药味，熏制之后味道更古怪了，一点都没有腊制品的风味。
倒是腊肠，要勉勉强强好一点。
不过秦枫不会，其他人也不会，只能等着秦慧君回来做。
她说还准备熏制一些，秦晚立刻就想到了宁显平写给自己的名字，倒是可以去那些牧场购买鸡鸭鱼。
能被他推荐的，品质都不错。当然，价格也偏贵。
腊制品说定，秦慧君又扳着手指头数：“接下来还要准备各种炸货，像是萝卜丸子、豆腐丸子、米泡丸子等，还有藕夹、酥肉……”
说的秦晚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秦枫惊叹：“原来过年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
秦慧君看了他一眼：“去年咱们刚搬上来，忙着摆摊做生意，物产也不够丰富，这年就过得很敷衍，今年就不一样了，咱们一家团聚，种类也多了很多，你们就看我大显身手。”
至于在地下时，以秦外公的贡献倒是能分一些福利，但花样也不多，大家都拼尽全力攻克粮食的问题。
接下来秦晚不得不减少了外出的次数，秦家几个常住人口——陆泉、小吴、小郑也一起被指挥得团团转。
他们也是辛苦，陆泉眼见着过年是没法回家了，小吴小郑家里就在云山市，倒是可以回去，但假期也照样不多，所以总体来说就是在他们家过年，秦晚想明白这些，服气了。
几个大肚汉吃的可不就多！
而且这一回他们家买得起冰箱了。
等天气暖和了还吃不完就塞冰箱里。
自家做的用料可比外面买的足多了。
一样一样年货准备出来，秦慧君还带着他们去街上来了一趟采购，买些家里没办法自备的东西。
比如糖果，比如瓜子。
糖果也就罢了，见到瓜子秦晚是真的惊了，一问店家才知道是前段时间去外省进的货。
当然不是天然瓜子，是木灵向日葵结的，不过秦晚尝了一个，觉得味道不是很难吃。
守夜的时候围着火炉一边嗑瓜子，一边一家人聊天，也不讲究这瓜子有多好吃，就是个仪式感。
秦晚想到向日葵，心中一动。
这外观很不错啊。
农场种的竹米要过冬，如果她的猜测属实，竹米吸收的来自外界的寒气，会酝酿出更多的凉性物质，怕是比农版所检测的数据还要高一大截，这样得到的成品也就夏季最热的那段时间可以经常食用，降降火气。
——她也是准备在那段时间采收的。
但没办法作为日常吃的大米。
向日葵追逐太阳，吸收来自日光的精华，最终结出的葵米肯定大不一样。
而且，这段时间是冬天，接下来是春天，阳光都不会太烈，造就的葵米其属性肯定要温和许多，正是上好的滋补大米。
无论是给侯灵师补身体，还是他们一家人吃都很不错，常吃也不会出问题。
她本来是打算既竹米后，接着做寒冰绿豆。
利用钟灵（钟天地之灵气的简称）这个木灵因子，让绿豆吸饱一整个冬天的寒气——它本身就有消暑作用，储存寒气的效果会比其他植物要好许多，如此，等到夏天再拿出来做成绿豆汤，岂不就是把冬天的冰雪挪到了夏天？
只不过古人是用修冰窖储冰这个笨办法，秦晚这个要更讨巧一些。
但她觉得其他人也会喜欢这个讨巧。
单纯的冰块又怎么能和滋味浓郁还有消暑降火气作用的绿豆汤比？
这个设想在发现竹米居然能吸收外界力量时如一道闪电出现在了秦晚的脑海中。
现在插个队，先把葵米搞出来也行。
毕竟葵米可以作为竹米的衍生设计，并到竹米里面去，用到本命种的时间不长，等它脱落后秦晚立刻就去搞寒冰绿豆。
她恶趣味的想：以后竹米就是雪域竹米，葵米则是阳光葵米……不不不阳光葵米太俗，可以霸气一点叫金乌葵米，等这两款吃腻了，还可以根据环境特色搞一些特殊大米。
比如雷电代表毁灭，也代表新生，可以借用和强化雷击木的特色，使得雷米被雷劈后却能留下一口气，努力生长，这淬炼出来的雷米岂不是会饱含生机之力？
因为是新生，其中蕴含的力量温和而脆弱，但又是从死亡中走出来，就会有坚韧的一面，仿若细水长流，绵绵不绝。
如果真的能达成这个设想，如此诞生的雷米就特别适合给一些身体极差、虚不受补的老人调养。
秦晚想到了频繁出现在秦慧君口中的公玉老先生。
像他那样的老人绝不会少，都是各家的老祖宗，如定海神针一样，所以这雷米卖得特别贵，只换珍惜资源，应该也不会有人傻的拒绝吧？
秦晚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她得多给自己攒点能量石以备不时之需，总不能一直指望陆泉吧。
＊
关于雷米的设想短时间内还无法达成，因为云山市不是雷电频发的地区，但葵米却可以搞起来了。
有过竹米的经验，对秦晚来说就是把竹子的外观换成向日葵的。
尽管在构建过程仍然免不了的会存在外观不同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但研究这个可比秦晚从无到有研究钟灵木灵且运用要简单多了，花的时间也短。
创造一个新事物的感觉是如此的令人着迷，秦晚很上头，为此还缺席了这几天年货的制作。
不过大家都挺能体贴她的，说不缺她这一个劳动力，还是构建植物更重要。
就连秦枫一开始嘟着嘴有点不太开心，秦慧君跟他仔细沟通过也好了。
秦晚抢在过年前出了第一版设计稿。
她没有急着进入神秘空间模拟，而是准备先自己精修一番，这个神秘空间不像是她自己衍生的能力，她不能一直依赖它。
不过秦晚没能立刻就出第二版，因为过年这几天她得走亲戚。
按照云山市的风俗，大年初一是给邻居、左右拜年。
如果他们现在住在一个村子里，就是把村子的每户人家都走一遍，不用特地准备礼物，相反，去给人家献上祝福后，他们会抓一把瓜子、糖、水果塞小孩口袋里。
当然，家里也会留人，会有人过来拜年，他们也得准备好糖果花生瓜子。
现在不是一个村，但周围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农场，秦慧君想了想，觉得空手过去不太好，就包了一些伴手礼。
除了农场的，还有木灵师大楼的，以前他们住过的江谷小区和棚户区……秦慧君留守在家，秦晚带着秦枫出去拜年。
他们开了车，装了一车的礼物。
不可能每个人都送，但熟人都走过一遍。
大过年的，就算是陌生人在路上见了也会拱拱手，笑着说一声过年好，有什么矛盾都在年前和年后解决，所以看着简直是一片其乐融融，大同社会。
等秦晚回来，秦慧君这边也收到了一些农场的特色产出，木灵师后勤部发的大礼包云云，李家三姐弟、赵家等都来过了，各自送了一些礼物。
初二女儿女婿回娘家，小孩就是回舅舅姥姥家，初三则去姑姑家。
可惜他们家实在没什么长辈，秦慧君想了想，初二带着他们去了谭家与另一家，都算是外公那一辈留下来的交情，不过到底不能算女儿女婿回娘家，就只略坐了一坐，放下礼物回来了。
谭家竭力挽留，秦慧君也只说家里还有人等着他们回去吃饭，到底走了。
初三却是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陆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副牌，他们就在家玩了一下午的斗地主。
到初四、初五，秦晚和秦慧君去拜访了汤洲、小宋医生等人。
汤洲问他的打算，秦晚就说了自己接下来要构建的金乌葵米和寒冰绿豆。
听着这名字，他的眉心狠狠的跳了跳：“怎么还转到神话系了？”
秦晚哭笑不得给他解释了一下设计理念。
汤洲憋半天憋出一句：“你这取名水平很跳跃啊。”
明明之前还挺朴素的，什么桑榆水葫芦、牛奶葫芦多通俗易懂，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花里胡哨了？
秦晚想了想，确实哦。
不过钟灵这个木灵因子本来就很特殊。
于是她说：“换个风格。”
此时的汤洲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分量，从此秦晚构造的木灵植物就从现实朴素风走向了神话幻想风。
但不管是哪种风格，实用始终是她的第一标准。
主打的就是虽然花里胡哨，可好用啊。
过了初五，这过年的走礼就算结束了，但真正出了年，还得是初八。
初八工厂开工、白领上班，当然，其实在初八之前云山市的很多铺子就已经开起来了。
秦晚见秦慧君还没有去做麻辣烫的准备，就知道她怕是另有打算便问了一句。
秦慧君说：“今年我打算把麻辣烫交给麦禾打理，我自己想开一个私房菜馆。”
秦晚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慧君就仔细的说了说关于菜馆的设想。
本来以云山市的情况，是开不起太高级的餐厅的，没有那么多有钱人。
而秦慧君，认真说她的手艺还没达到那种高度。
但是她却有一个别的大厨比不上的长处，那就是她的食材好，无论是秦晚本身还是秦晚的渠道，都注定她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好材料。
所以她如果开一个以调养为主题的私房菜馆，硬件条件绝对是能达到的。
也很快就能把名声打出去。
他们缺的就是第一批客人。
对于这个客人，秦慧君很有信心，那就是即将随公玉老爷子一同过来疗养的人。
是的，老爷子很狡猾，他自己不想太大张旗鼓的搜罗医疗人才，让他们跟着自己出差，就多撺掇三五好友，即便浩浩荡荡，也没多显眼。
秦慧君知道此事后，心中便有了开这样一个私房菜馆的想法。
她很认真的说：“这一趟去帝都，我可算是长了很多见识，有钱人家的钱真的只是一个数字，他们真正看重舍不得的是那些珍贵的资源，等以后咱们把名声打出去了，就可以给你换你需要的特等能量石。”
秦晚一愣，没想到自己还在这个规划中占据主要原因，看来上一回昏迷是真的把她给吓到了。
她心中感动：“那你想好要在哪里开私房菜馆了吗？”
秦慧君犹豫一瞬，说：“虽然市里面还能买到铺子，但我不太想把这个私房菜馆放到市里，我想做成类似农家乐的形式，菜是刚从地里面摘的，鸡鸭鱼肉也是现杀现捞的，过来的客人还能在吃饭之前做一些舒适的放松，比如钓鱼。”
秦晚明白了，她是想打造一个麻雀虽小、五味俱全的小农场。
秦慧君要做高端要做精品，就注定地方不能盘太大，但也不能太小，养鸡养鸭养鱼都是要空间的。
而这刚好又和秦晚的规划对上了。
她是需要动物做农场里关键的一环，而农场的产出，说真的，秦晚不是太关心，她关心的是数据、是结果，是她构建的植物到了别人的手里，是否还能保持着同样稳定的性状。
她对钟灵这个木灵因子很惊喜，它是能创造无限可能的意外，能让她迸发出一些天才的设想。
但意外也代表不稳定。
所以她就像对待天然植物一样，也想观察这批木灵植物的成长。
长成后的作物本就是准备卖掉回本的，拿去给秦慧君刚刚好。
毕竟初级的农产品哪有加工后卖得更值钱？
于是秦晚毫不犹豫的道：“妈，那你就把这个私房菜馆建在我的农场里吧。”
她的脑中浮现农场的图纸，很快就确定了一个地方。
这个位置刚好是火灾受损比较严重的，土地不好再做农用，当初设计农场房子的时候，考虑到对整个农场的掌控，位置上是更偏向于中心的，而这块地则比较偏农场边缘。
当然，离真正的边缘还有一段路。
秦晚想着做一个隔栏，以农场房子为界限，前面的地方就种方便公开的，后面则种正在研究和比较机密的植物。
私房菜馆的位置大概在边缘和农场的中间，客人在进入菜馆之前能体会一番采摘之乐，等在私房菜馆用过饭，就去后院或休息或垂钓。
同时农场房子则像一个巨大的堤坝，阻拦下好奇的客人，不会影响到秦晚的工作与生活，也不会给陆泉的安保工作带来太多负担。
她依旧能保持一个比较清静又不会与人世隔绝的状态。
听完秦晚的设想，秦慧君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就按照你说的做。”
第65章
秦晚找了之前帮忙设计农场房子的设计师, 让秦慧君跟她聊了聊私房菜馆的设想，她表示过几天出设计图。
这个事秦晚用不着太操心，自有秦慧君去管。
她还去跟李麦禾聊了聊麻辣烫的事, 用她的说法就是提拔李麦禾当副店长，她会给李麦禾一定的股份，以后就只偶尔过去一趟，看看情况。
有股份而非死工资，李家人会更加积极的投入到麻辣烫的经营上。
反正做麻辣烫的技术含量不高，只要他们注意些, 保密住她研究出来的配方，别让外传就是。
秦晚眼看着没自己的事, 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金乌葵米上。
这日秦慧君过来叫她吃早饭，开了门看到她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坐在床上，用床上的小桌子写写画画, 顿时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大冷的天就穿这么一点当心感冒！”
她连忙拿着旁边放着的棉服给秦晚披上。
秦晚的心思依旧在设计稿上，抬起头时表情非常茫然, 等衣服披到身上才反应过来, 笑了笑：“我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你看看外面都下大雪了。”秦慧君抓着秦晚的手，跟照顾小孩似的，帮着她把棉服穿上，嘀咕道, “去年的云山市没有这个时候冷，过了年温度会缓慢上升, 哪像今年，年前没下这么大雪, 倒是年后下了，好在私房菜那边还在设计阶段, 不然地面冻上也没法开工。”
秦晚心里也觉得秦慧君说的是真的，她可能是被冻麻木了。
或者沉浸在工作中，没有意识到外界的冷？
于是在秦慧君给她熬了一大碗姜汤时，她也没拒绝，捏着鼻子一口干了。
姜汤来得很及时，她没有感冒。
秦慧君很欣慰，不过从此抓她抓得更紧了，门也不许她反锁，一大早起来第一件事不是去洗漱就是过来看她被子有没有盖好。
就连秦枫都笑话她，说姐姐不会照顾自己，还不如他一个小学生羞羞脸。
秦晚：“……”
有这么个教训在前，秦晚之后倒是多多注意了，但她发现一件更怪异的事，她真的一日比一日更觉得天气暖和。
之前被秦慧君抓到的那回，她是突然有了灵感，从被子中坐起来，觉得冷，就顺手套了件毛衣，套了之后暖和的很，再加上急于记录灵感，就没有继续加——直接就把床上的小桌子往面前一挪，开始写写画画。
可等过了几天，她居然觉得自己穿着入睡前的单衣写写画画都不冷。
晚上被子裹得紧紧的，一觉睡得四仰八叉，白天秦慧君说她上半身都没盖住被子还浑然不觉，睡得死死的，她帮她盖好，没一会儿就把手伸出来了。
乍一看还以为是天气转暖了来到了春天，可外面却是一场比一场更大的雪。
这对比太鲜明了。
秦慧君忧心忡忡的说是不是她身体又出毛病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陆泉也知道了，就问他：“缺不缺能量石，要不我现在去一趟太空？”
秦晚摇头。
她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缺能量，但缺的好像不是能量石的能量，作为当事人，她当然有察觉到身体怪异的变化，她用能量石尝试了，并没有那种强烈的渴望。
要知道上一回她闻到能量石都觉得特别特别的香，就像是满汉全席摆在面前。
为了让家里人安心，她跑了一趟医院，可心里没多大指望。
果不其然，小宋医生亲自给她做的检查，数据如常，倒是检查之后，小宋医生犹豫再三，到底说道：“你知道的，就像是学语言会有类似的语感，我研究中医书籍多了，也有了类似的医感，外在数据没问题，但我觉得你的状态没有之前精神了，你是不是耗费了太多心力，缺营养物质了？”
其实人的精神状态看似是很唯心的领域，但也是由激素控制的，这方面数据正常，连带着身体轻松，精神也不会太萎靡。
如果真的有这方面的欠缺，小宋医生应该是可以从数据看出来的。
但数据没有。
也不知这精神是一种唯心的东西，还是以云山市现在的设备检测不出来。
讲真，如果不是有上一回昏迷的例子，再加上小宋医生的直觉已经验证过了好几回，他都不会拿这样不太确定的事在秦晚面前说，这很没有医生的严谨。
秦慧君精神一振：“刚好我这段时间正在研究各种滋补营养汤，炖给你侯叔喝，既然小宋医生这么说，那你也跟着喝，左右不费多大功夫。”
秦晚一下子苦了脸。
倒不是秦慧君炖的营养汤有多难喝，只是这营养汤深谙健康的精髓：非常的清淡，跟没放盐似的。
而秦晚正是喜爱滋味浓郁的饭菜的时候，就算口味还没有到特别重的地步，也真的吃不惯这个。
她确实是在长身体，特别能吃肉，就算是肥的如果做成五花肉，或者红烧猪蹄，都不会觉得腻。
秦慧君看她这幅表情，安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营养汤……自然还是要喝的。
她师弟的恢复，肉眼看得见。
没太大问题，一行人顶着鹅毛大雪回到农场，秦晚又去种着竹子的地方巡逻了。
她原本很担心外面这么冷，冷到已经超过了她的预估，竹子会不会扛不住、被冻死。
结果没想到它们长得还挺精神的。
尤其是那一批在外面生根发芽的，生长速度已经明显和其他批的竹子拉开，短短十多天就长得比陆泉都要高了，而且原本细细的竹子也宽了，能被一只手握住，不像刚出生时都没有她手指头粗。
秦晚对比着竹子的数据，有实验的对照组，也有同一竹子不同时间段的对比，得出结论：天气越冷，它们就长得越好。
这一点不仅在野生竹子上有所体现，培育间出的竹子也有。
前者要更霸道、更显著一些，那数据曲线放在股市能让股民狂欢。
当时间走到二月底的时候，大雪依旧没停，而秦晚也确确实实有了那种缺乏什么的感觉。
她越来越久的停留在竹子地里，很少再回到温暖的屋子里画图。
当然也是因为葵米已经构建出来了，还在神秘空间中调整过，秦晚抽了个下午把它构建出来，又立刻往外跑了。
这仿佛是一种生物的本能，本能知道她缺的东西要从哪里获取。
秦晚一开始觉得合情合理。
竹子的种子来自于她体内的母株，两者间有所感应，形成一种能量的循环，能够补充她所缺失的东西，让她觉得舒服，这确实很合理啊。
不过也不知道是待久了，还是那种渐渐模糊的感觉一点点变得清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缺的是什么了。
是寒气，是风雪，也是它们所蕴含的天地能量。
竹子正是因为吸收这般天地之力，所以才涨势迅速，她不是和竹子互补，她和竹子缺的是同一种东西。
似乎因为她体内有一颗竹子的母株，连带着她也好像变成了一根竹子，要扎根这方天地，吸收大雪里孕育的寒冰力量。
为什么她不冷？
因为靠近她的寒气都被丹田内的竹子给吸收了啊！
秦晚颇为惊讶。
其实在刚踏入这一行时，她的指导灵师就跟她讲故事一样的说过，木灵师需要能源，而天地之间的一切能源都可以被他们所用。
如照在身上的阳光，从脸颊拂过的微风……
只不过这些都非常的微弱，木灵师无法大量获取、压缩，以致效率极低。
所以他们用已经压缩好的能量石。
比如地元石。
这是自然经过千百万年酝酿得到的结晶，已经帮他们跳过了压缩的过程，他们用地元石，吸收的能量是比较充足的，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那种补充。
但如果成为木灵宗师，一切就不一样了。
想到当初指导灵师夸张的形容，就仿佛木灵宗师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可以呼风唤雨的神明——当初秦晚一点都不信，觉得这就像追星在看待偶像时将偶像给神话了，但现在，她多少有了一点体会。
她当然没有成为木灵宗师，可似乎借助着钟灵这个特殊的木灵因子位媒介，提前构造了这样一个渠道。
转化天地万物能量为己用的渠道。
不过想到竹米的特性，秦晚心中又是了然，她现在最多开通了一条渠道，即吸收冰雪之力。
这让秦晚对金乌葵米更期待了。
她不知道，等冬天过去靠着冰箱制造出的冰雪能不能为她所用，但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太阳都稳定的存在着。
即便是在阴天、是在夜晚。
充其量就是吸收到的能量没那么充足罢了。
在和家里人大致解释过，秦晚终于跨出了那一步：大雪天穿着T恤短袖在外面疯跑。
她还能吃个冰棍，喝个冰可乐……好吧，没有可乐。
必须得说，真的很爽。
就像是变成了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修真者，寒暑不侵。
想想丹田内金乌葵米长成后今年夏天不惧暑热该有多快乐，秦晚情不自禁的笑了。
＊
回到屋里，秦晚还有点不适应。
越冷的环境她越精神，而温暖的房子则让她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秦慧君正在厨房忙活。
秦晚走过去问：“妈，你有没有想过用一支觉醒药剂？”
除了木系异能，所有系在成年后想要觉醒都很困难，概率低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木系异能者的特殊也不是没有前提的，那就是在二次觉醒木系异能时，这人会在成年前先成为木灵师，不然概率也会特别低。
但木灵师的觉醒在成年这个界限，区别并没有那么大。
曾经就有大器晚成的例子。
秦晚看过一篇论文，笔者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猜测，有的人先天木系亲和度很低，但在后天他积极与植物打交道，自身的磁场也会跟着发生改变，这个亲和度会缓慢的提升，直到某一日，木灵师的大门变得近在眼前，只要往前跨出一步就能推开。
如果这时服用觉醒药剂，刺激一番，就会水到渠成了。
虽然秦家现在很穷，但秦外公还在的时候，秦慧君可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她当然服过觉醒药剂。
初级中级高级都用过。
那时一个等级的药剂只能用一回，现在就不同了，科技发展带来的福音，以秦慧君的情况，还能再服用两次高级药剂。
只不过高级药剂不怎么好拿到，云山市这边根本没有存货，想要的话得写个申请，从帝都那边调取。
秦晚之前看秦慧君更喜爱研究厨艺，对木灵师的执念完全是这一行地位高，渠道广，如果家里人出什么事，有木灵师在可以帮忙，也不怕有的人仗势欺人了。
但要说真心喜欢却是没有的，她说一看到木灵因子的结构就很头疼。
跟很多人对高数对几何的恐惧一样。
所以秦晚之前没有强求，反正末世后所有人的基因锁都打开了，寿命其实相差无几，之所以显得木灵师更能活，是他们丹田内的产出都是好东西。
这一点秦晚可以给秦慧君。
可现在不同了，秦慧君没有灵感原创植物完全可以学她的设计图啊。
尽管现在看上去也就是多一个寒暑不侵的好处，但秦晚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就是人生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选对了以后的路会顺遂无比，选错了后悔终生。
秦慧君听着秦晚的劝说，想了想，道：“那就听你的，先试一支。”
左右高级觉醒药剂的价格，对现在的秦家来说也不是多为难。
第66章
秦晚去写了高级觉醒药剂的申请, 对此秦慧君有些后悔：“早知道在帝都的时候，我就应该申请一只，免得现在麻烦。”
确实麻烦, 写了申请还得靠火车千里迢迢带过去，然后帝都那边批复又千里迢迢把药剂带回来。
秦晚安慰她：“你又不着急，慢慢来呗。”
她劝她压力不用太大。
反正不管秦慧君能不能觉醒，她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的生活不会因为觉醒与否有太大的影响。
这对秦家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高级觉醒药剂的申请想要去帝都还得等几天后过来的火车, 但秦晚所设计的雪域竹米在过完年后没多久就乘上火车飞往了帝都。
这日，设计图连带着一大包竹米被送到了研究院, 又因为陆正刚的特地交代，直接到了他的手中。
依旧是先看检测报告。
看完后他的心情颇有些微妙。
按照时间来算，秦晚肯定是不会故意打姜维的脸的——在姜维的天启珍珠米出来之前, 她就已经在着手弄这款木灵植物了。
两款设计出来的时间刚好撞上了。
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桑榆雪域竹米这才送到帝都。
很巧合的完美错开。
不过这真的是巧合吗？
虽然陆正刚还没有在现实中与秦晚见过面, 但此时他的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少年人沉静的表情, 神光内蕴，看似稚嫩懵懂，实则将很多事都看得很透彻。
他几乎可以肯定秦晚就是故意的。
看来她虽在云山市，却对帝都这边的局势有一定的了解。
就让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姜维。
两人的格局天差地别。
姜维将秦晚当成对手, 处处要与她计较，哪怕他们两个也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
如果姜维是秦晚, 手头上刚好研究出一款如此厉害的主食，他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发到帝都来, 而不会去想这件事会不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重大打击。
因为他想一举压过她。
或者说闹得越大，他反而越喜欢, 如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胜过了秦晚。
摇摇头，陆正刚不再多想，两人的出生其实很相似，都饱经磨难，但谁是珍珠谁是鹅卵石简直太过分明。
陆正刚的注意力转而放在眼前的竹米上，越看报告眼睛越亮，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作品！
在产量和口感上达到了一定的平衡，定位却在中下层，能提升大部分国民的幸福度。
不过在欣赏之后，理智又上来了。
陆正刚露出狐疑之色，他知道秦晚很聪明，很有天赋，但这个进步快得有点骇人了。
就像是还在学着爬的婴儿突然就跳过慢慢走路进步到了跑。
这是相当不可思议且不遵循规律的。
陆正刚不由得拿起放在一旁的设计图。
检测报告是不可能作假的，但检测报告又确实很像夸大的数据，那么重点就在这份设计图上了。
想了想，他把这份从云山市那边传过来的原版设计图，拿去复印了两份，接着用笔在纸上直接勾勒，一边动手一边动脑，更方便他的思考。
但越是解析这款设计图，陆正刚心中的疑惑与震惊就越大。
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钟灵这个特殊的木灵因子，只觉得这复杂的结构，是多个木灵因子组合而成，心里还在想给秦晚的那本笔记和派去的老师团队没白费。
明显的，秦晚设计图里那种野路子的感觉少了很多。
她的进步也确实飞快，这么复杂的构造都能设计出来了。
就像是一个才刚刚学会搭乡村二栋小别墅的泥瓦工，突然就开始主持一座大型宫殿的重建了。
虽然天才的成长速度永远不能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但陆正刚还是隐隐的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
一整个下午他什么事都没做，就待在办公室里解析着这款设计图。
脑海中的疑惑就像是一颗一颗冒出的珍珠，终于在某一刻连成了一片。
他震惊的站了起来：“这不是多个木灵因子构造而成，它本身就只是一个木灵因子！”
天哪！
难得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陆老无法再维持镇定。
如果他的判断没有出错的话，这样庞大的繁复的结构、华丽又自带一种气势的木灵因子，它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称呼，那就是神性木灵。
神性木灵是木灵师们私底下给起的名字。
是用来区别一切普通观想出来的木灵，是一种凌驾于绝大多数木灵之上的存在。
它们宛若神明一样掌控着法则性状。
为什么木灵宗师不叫特等木灵师？因为本质上木灵宗师和初级中级高级木灵师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木灵宗师触摸到了神明的领域。
他们打破了初始本命种等级的限制，只要他们想要，即便是刚刚构建的木灵母株，也可以通过吸收能量的方式，直接提升种子数量，以供应一整个城市。
普通的木灵师，想要提高种子数量应该怎么做呢？
在秦晚之前，提升本命种等级是不可能的，他们就只能尽量的促成木灵母株成长，成长到第几度就能结几个花苞，所得到的种子数量也会翻倍。
从这个角度来说，木灵宗师也是掌握了神明的权柄。
但也就是这一部分了。
所以他们不是神明，他们只能称之为半神。
他们的寿命也不会有特别明显的跃升，因为本质上还处于人的层次，没有彻底脱胎换骨。
成为木灵宗师的条件，就是要接触到神性木灵，观想到它——
是的，即便它就是这么恒定久远的存在于某处，可如果境界达不到，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都不会察觉到它的存在，更不可能将之观想拓印下来，运用到自己的木灵植物里面。
这一点，占据诸多优势的木系异能者亦不能例外。
这就是为什么如陆正刚、上官静这样的木灵宗师对木系异能者看得很淡。
他们并不觉得木灵师的潜力比木系异能者低，仿佛它只能屈居于木系异能者之下。
事实上，这是一个可以无限往深入挖掘的领域，人类目前触及到的只是最表面不过的东西，它被大多数人都给低估了。
正是因为比别人知道的更多，更能深刻的体会到所谓神性木灵的存在有多么的不可思议，陆正刚就越发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秦晚一个小年轻构建出来的木灵植物。
桑榆水葫芦很有新意，但这个新意还在陆正刚的预估范围内。
可这款雪域竹米，他真的无法理解。
再看检测报告，他顿时觉得这个数据太正常了。
如果用了神性木灵还没达到这个产量，那就说明秦晚根本没有掌握这个木灵，只是胡乱的拼凑，达成了一个畸形的结果。
秦晚成为第一例基因异变，他惊讶但也能接受。
因为这就是一个疯狂的年代，基因异变和基因崩溃比末世前概率高了很多。事实上，在那五百年间，这个概率还要再往上，这应该是解开基因锁的一种后遗症。
因为人类解开基因锁并不是自然而然的发展到了，而是被迫，是在一种更强烈的病毒与污染的刺激之下。
等到历经五百年的梳理，人类强大的适应性让体内的基因慢慢稳定了下来，这种现状才少了。
突然出现秦晚这么个返祖例子也不会让他特别大惊小怪。
但此时看着设计稿中牢牢占据“皇”位的神性木灵，陆正刚是真的想要研究一下秦晚身上的变化了。
他脸色严肃的拿出手机，给上官静发了私信。
＊
“什么？神性木灵？老陆你是年纪大了，头昏眼花了吗？”
陆正刚没有在意上官静的大惊小怪，因为他同样理解对方的震惊，十分郑重的把自己做过标注的设计稿递过去：“你仔细看看。”
上官静看着看着不说话了。
她的嘴巴先是张大又慢慢合拢，整个人的神情从震惊到麻木，长出一口气道：
“真的是神性木灵。”
话是这么说，上官静却倏地露出惊疑的表情。
“看来你也察觉到了。”
上官静翻了个白眼：“你都给我标注的这么明显了，我再看不出来就是蠢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神情中看到了了然。
这是神性木灵，但又不完全是，它的作用被削减了。
神性木灵就像是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东西，不仅很难捕捉到且捕捉的过程也要耗费巨大的心力，但这个神性木灵却像是经过了一个筛选或者说净化。
它原先所具有的神性光芒被削弱了一层，变得亲和很多，仿佛从高高在上的月亮变得可以伸手捞到了。
以至于它尽管还具备神明的权柄，但力量却减弱了很多。
严谨的说，它应该算是半神性。
但这种半神性却又和木灵宗师的半神很不一样，它现在被判定为半神并不是本身有什么缺陷，只是受限于主人的能力观想不到、也描绘不出大框架下的许多细节，可等到有一日，秦晚成长为木灵宗师，她就能构建出完整的神性木灵，连骨带皮，从整体构架到详细的血肉……全部都会对她敞开。
“不过就算如此，秦晚能构建出来，也足以说明她身上的特殊。”
以普通木灵师之身居然做到了木灵宗师才能做到的事！上官静沉声说道，“就算是你我，原样依照着设计图构建也得花上一段时间。”
虽然上官静一直都知道秦晚是个挺特殊的存在，但现在她已然特殊到他们没办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再看看这个。”陆正刚不置可否，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上官静快速翻看起来。
这是秦晚对钟灵来历的解释。
上官静连连挑眉：“看来是那个地方对她的身体进行了改造，刻下了神性木灵的烙印。”
但这样一来，就具备唯一性了。
其他人除非就像她和老陆这样，作为宗师本身就对神性木灵有所了解，也有足够的能力去探索、去研究，方有可能将设计稿构建出来，其他人想要解析很难。
“又是云山市？难道云山市最近发生的变化也跟这个神性木灵的出现有关？又或者是云山市的土地复苏突破了某个层次，以至于一直悬浮在世界之上的存在也终于露出了痕迹？”
陆正刚没有对她的猜测作出肯定或者否定的意思，出现在秦晚身上的例外实在是太多，他现在也不敢断然的下结论。
上官静深吸了口气：“我去一趟云山市。”
陆正刚手里管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根本腾不开，或者说在没有出现继任者之前，他是没办法离开帝都的。
但她上官静就不一样了，她本就习惯了天南地北的跑，手头上能将她捆绑在帝都的事情不多。
这导致她所掌握的权力比不上陆正刚，但她也获得了她想要的自由。
姜维因此嫌弃她，却不知上官静对自己的发展很满意，反倒是现在因为姜维这个徒弟不得不长时间的待在帝都，她心里才觉得烦。
这会儿有机会出一趟差，绕是还压着这么沉重的东西，上官静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左右姜维的身份已经在一层一层的公开了，我没必要留在帝都给他打掩护。”
陆正刚想了想，同意了，只道：“你不要在那边待太久，等有所收获后，就来帝都跟我探讨一番，这个神性木灵跟咱们之前所接触过的神性木灵残片都不一样，它的大框架是完整的，所以我就想，或许我们还能弄出更加简化的版本。”
上官静瞠目结舌，声音都哆嗦了：“你，你还没放弃啊？！”
木灵宗师只掌握了一部分的权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只能观测到神性木灵的残片，可饶是残片都已经带给了他们这么多的好处，更何况是完整的木灵。
上官静没想到陆正刚竟有这般的野心。
他不仅要自己掌握，他还想让这个神性木灵就和普通木灵一样，也能被普通的木灵师给掌握、利用起来。
说得难听一点，他是要以自己的人类之身去一点点的削弱木灵的神性。
上官静觉得秦晚那个设计图的削弱，很可能是特殊的环境所导致的，这是特殊地势下所造成的奇迹。
而人却这么脆弱。
然而看着陆正刚坚定仿若磐石的眼睛，她又忍不住想：但人又却确实是这么的伟大，总能创造出不可能之事。
如果他们认命的话，早在那至暗的百年就亡族灭种了。
上官静大力的拍了拍陆正刚的肩膀：“我支持你，我一定好好跟秦晚探讨，没准我可以通过观想她，获知更多的隐秘，然后咱们就把整个研究院的木灵师都召集起来。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相信我们会克服这个难题的。”
如果不能弄出简化设计图，这款雪域竹米就只能成为一个精致的摆设，一件奢侈的藏品，能拿去国际上炫技，却不存在多少实用性。
因为其他的木灵师根本无法构建出来，也就没有更多的种子！
至于依靠他们两个？
木灵宗师所打破的种子限制在神性木灵上没用，之前他们在普通种子上搞无限量扩增，是因为木灵宗师所掌握的权柄凌驾于普通种子之上，直接形成从属压制。
可这一点在雪域竹米上不行。
想想吧，整个华国只有三个人能拿出种子，还是规规矩矩根据他们本命种等级以及丹田内母珠生长度来算的，这就永远都只是少部分，谈何实用？
全华国的人每天能消耗的粮食数量又有多少？
说完了正事，上官静忽然苦了脸：“老陆，你的运气是真的比我好，看看你选中的徒弟，再看看我家那个姜维，哪怕他是木系异能者，我也很嫌弃他。”
陆正刚被她突然转移的话题说的愣了一下，接着轻轻摇头：“你觉得，现在的秦晚是我可以教的吗？”
上官静反应过来。
不管秦晚这神性木灵是怎么得到的，其中的神性又被削弱了几层，总归她成为了宗师之下，第一个可以运用神性木灵的人。
或许她的知识广度还比不上他们，但已经有了超过他们的潜力。
尤其是她的成长半点也不慢。
别人即便像她这样巧合的得到了神性木灵，怕也得花个几年慢慢研究，可她几个月间不仅掌握了，还完美的运用到了木灵植物当中，弄出雪域竹米这个天才的设计。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妖孽可以形容了。
她已经将潜力的一部分转化成了实力，不算年轻一辈了，以后他们应该用看待同辈的眼光来看待她。
即便身为木灵宗师，也教不了她了。
想想吧，教导个三四个月或者半年，对方的实力就已经超过了他们，就这还恬不知耻的想让人家叫一声师父，听着简直搞笑。
“虽然我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会被拍死在沙滩上，但这一天也来得太早了吧。”
上官静酸酸的。
哪怕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她也真不觉得自己老了。
可眼见着自己居然要成为那种混资历混日子的老人，上官静如何能甘心？
“上官静，你怕了吗？”
陆正刚的表情依旧八风不动，特别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上官静抬头看他。
陆正刚道：“我们年轻时也同样被称为天才，周围的人也无一不是天才，可最终却是我们踩着那些人脱颖而出，顺利的跨入了木灵宗师的行列，曾经比我们天才的人都被甩在了身后，难道现在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新人，你就要低头服输吗？”
“这可不是我记忆中的上官静应该有的模样。”
上官静就特别佩服老陆这种每逢大事有静气的模样，好像无论什么难题都能被他解决。
被他感染，上官静脸上出现的少许颓废之气立即散去，她振奋道：“你说得对，我可不是那种以为有了一两个成果就可以在功德簿上躺一辈子的人！我走到今天，骂我的人还少吗？我也不是没有向别人请教过，只不过——”
只不过这一回遇到了一个似乎能把年轻时的她全面碾压过去，且已在迅速追赶她的新人，这心理落差一时接受不太了。
她自己可也是个妖孽呢。
陆正刚见把她哄好了，低下头，继续写写画画，一边交代：“你带几个人和公玉他们一起出发，这一次地下探测设备多带一点。”
上官静比了一个明白的手势。
尽管他们都知道秦晚曾经误入的地方或许可遇而不可求，但什么尝试都不做，也不是他们的风格。
而且，别人看不到神性木灵因子，上官静作为木灵宗师，即便一时看不到，也能察觉到环境的微妙异样，待得久了，就自然而然观想出零碎的信息了。
＊
公玉景万万没有想到，他想尽办法说服了他爷，又搞定了他爷的医疗团队，还费尽心机的给他爷找了三五好友陪伴，眼看着就要在过了初八后出发了，结果竟然遭遇了他爸妈这个拦路虎。
“合着这过年期间你们没提反对意见，是想用拖字诀呀，拖着拖着我们就不想去了？”
结果发现他们要出发后，就真的慌了。
别看他爸一副在家里不怎么管事的模样，实则公玉景知道，他爷因为年轻时任务重，经常出差，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说的就是他。
他爸是他奶奶一手带大的，后来他奶年纪轻轻就没了，他爸觉得是他爷的错，是他爷害得他奶郁结于心，才早早的离世。
尽管他爷并不承认这一点，反唇相讥说他奶出身大家族被养的娇贵，跟他这个糙汉子过不来，虽然没惦记哪个青梅竹马却也郁郁寡欢……但他爷对年轻时没怎么管过他爸确实有一种迟来的愧疚。
平时很能忍让。
此时他爸出于对老父亲健康的担忧，奋力劝阻，他爷爷居然真的萎靡了。
私底下叫他去使劲。
公玉景表示难以置信：你被你儿子拿捏，难道就觉得你儿子也会被他儿子给拿捏？你真是太高看我了吧？
于是这出行的进度一下卡那了。
眼看着之前被他说定的三五个邻家老爷子也迟疑了，想要退掉这个申请——连你们的家人都觉得不安全，那我们实在很难闭着眼睛一条黑的跟着你走啊！
公玉景急得简直要上吊，他可是答应了秦姨要给她带去好多客人的。
结果这日上官宗师突然找他。
让他负责安保项目。
什么安保？宗师前往云山市交流的安保！
公玉景惊呆了，这叫什么？这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
他立即询问：“不知您这交流，是以正式访问的形式还是微服？”
如果是陆老先生他就不问了，人家向来省事得很，基本不给安保部门添麻烦。
如果要去哪个地方交流，那肯定是先写正式的申请，另一边同意了、准备好了、回信了，他这边才开始动身。
路程平静无波，没有刺激。
但上官静就不一样，她那履历谁不知道啊，就喜欢搞个隐藏身份，往各种疙瘩角里面钻。
自从公玉景迈进这个门，他可是听了不少关于她的八卦。
他们内部对她可很是怨念。
公玉景也不由得提起了心，如果是微服的话，看重是看重，却也给他压了很大的担子，他觉得自己一个刚来的新人真心承受不起。
结果上官静很爽快的说：“正式访问，我们这边已经发红头文件了，等下一次云山市的火车到来，就可以出发了。”
“你自己算着时间，可别到时候了还没弄好。”
公玉景精神一振。
这样的话，里面可以操作的部分就多了，比如偷偷将……不对，不用偷偷，直接光明正大的放出上官宗师要访问云山市的消息，相信接下来的阻力将不堪一击，而且他们会收获更多的从帝都去云山市疗养的朋友。
秦姨，你的私房菜馆不愁客人了！
第67章
“秦灵师, 你快去看，竹子是不是开花了？”
一大早助手就跑了过来，见到秦晚正在吃早餐, 迫不及待地道。
秦晚把嘴里的豆浆咽下去，惊喜地问：“这就开花了？”
尽管秦晚才知道竹米有冰雪寒气补充后会大大的缩短生长的时间，但她也没想到开花来的这么早。
她果断拿起盘子里的包子：“走，我跟你去看看。”
秦慧君大声道：“你就急这么一会儿吗？先把包子吃完再走，在外面吃包子，冷风呼呼的往嘴里灌, 就好受？当心痛风！”
说着她还忍不住瞪了那助手一眼。
助手和秦晚都有些讪讪的，秦晚心说：痛风？这不是老年病吗？她真不至于的, 但自从秦慧君开始调配营养汤后就越发注重健康学的理论了，她也没辙。
助手则道：
“秦灵师，你还是先吃完早饭, 感冒了就不好了。”
秦晚哪敢反驳，大概这就是来自母亲的血脉压制, 她默默的将手里的包子吃完, 豆浆喝完，才迫不及待的跟着助手走了。
时间走到了阳历三月半，年早就过完了，外面的风雪却还没有停下, 今年的天气真的很反常。
不过不考虑其他因素，秦晚倒是期待这雪能再持续一段时间, 因为她丹田内的寒冰绿豆已经构建出来了，这几乎与竹米、葵米是一脉相承的, 甚至某种程度上还要比前两者简单一点。
虽然同样都结合了钟灵木灵，但竹米秦晚调整了口感和产量。
葵米要求更高, 还多了一个步骤：把向日葵结的瓜子替换成了大米，相比之下，绿豆虽也是换了外观，但秦晚着重调整的就只有它的口感。
产量倒不用太担心，她一开始就选择了一个产量比较高的绿豆品种观赏得到木灵基因，而且绿豆不算是纯粹的主粮，这方面的压制比较低。
但寒冰绿豆本身要求不高，对环境就比较依赖了。
等风雪过去，没有了属于冬天的超量寒气，可以想见这样种出来的绿豆将会和普通绿豆没什么区别，钟灵因子直接废了，这可不是秦晚想要的。
再发现自己吸收的外界天地之力，也会促成丹田类种子的加快成熟，她在外面待的时间就更久了。
“秦灵师你看，就是这里，这一朵、还有这一朵……都是你跟我们说的绿色小花的模样吧，不是竹叶，我看了好几遍的！”
来到竹子田，助手的话打断了秦晚的思绪，她赶紧看了过去，仔细辨认后说：“没错，这就是竹子的花。”
她仰起头，此时竹子已经长到了七八米高，宽度都不能用碗口粗了，得用脸盆粗来形容，已经达到了秦晚的预估。
但她触摸着竹子，隐隐感觉到它虽然开花了，但还能长。
之所以开花是能量太充足了，偏偏光靠长势，它消耗不过来，就直接开花了。
秦晚有过一瞬的担忧。
显而易见，竹子彻底长成后再开花会更好，不过观察着陆续从竹叶间冒出头来的小绿花，她又松了一口气，开的花很多。
提前开花这事应该不会影响到竹米的产量。
忽然秦晚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竹子也是异花授粉的，现在没有昆虫，也没什么风，是不是得采用一些人工手段？”
助手惊讶的望着他：“秦灵师，这是木灵植物。”
木灵植物不像天然植物，不会繁衍下一代，它们结果也不需要雌雄结合，这就有点像母鸡下蛋。
自花与异花没区别。
上一回木灵西瓜就没有这个授粉的步骤，授粉的都是天然西瓜。
木灵植物的一生都不是按照正常植物的生长来的，它们就像设定好的程序，开花结果也只是其中没有特殊性的一环，不要求前置条件——授粉。
秦晚当然知道此事。
但雪域竹米从构造就很特殊，后面的生长也出现了许多木灵植物绝不会出现的情况，像是变成了天然植物，所以在这个重要的节点上，她也愿意遵循着天然植物的进程。
不过要给竹子授粉的话，以它们的高度，又光溜溜找不到落脚点，没点特殊能力，想爬上去也难。
搞不了当初西瓜那么精细。
“昆虫复苏的事确实该提上议程了。”秦晚心说也不能全靠帝都那边。
云山市有农牧所，虽然之前培养的都是家禽家畜，但昆虫也是动物，让他们转而研究这边，大概率不会太难。
秦晚询问陆泉：“咱们这边有没有养蜜蜂的？”
“有。”陆泉说，“实验田那边尝试地养了一窝蜜蜂。”
刚养没多久，大概是受夏天时秦晚等人亲自给西瓜授粉的影响，向上面提出了这个需求。
因为是尝试养，数量不多，也还没长多大。
秦晚正想着下午就去借，应该没人跟她抢档期，但眼皮一抬看到纷飞的白雪，顿时静默。
她这会儿一身夏秋的装扮，也不觉得冷，但显然，蜜蜂是没有这个耐寒性的，强逼着它们飞出来采蜜授粉怕要冻死一大片。
“算了，咱们自己解决，拿根长长的棍子过来，把这竹叶拨一拨，让这些小绿花自然碰撞。”
秦晚之前看过一个纪录片，稻子开花后，拿着一根长棍子从田的这一头拨到另一头，以增加授粉的概率，后面稻谷种类更新换代，尤其是杂交水稻的出现，基本就不需要这个人工步骤了。
但蜜蜂这事提醒了秦晚。
“植物的话，我们可以直接改变它的性状，人为增加耐寒属性，但动物显然不可能。”
目前只听说有针对植物的木灵师，但动物方面，还在依靠着末世前的技术。
“不知道多给它们吃这类似的植物，会不会潜移默化的改变基因。”
自然界中有一些动物雌雄同体，生命的前半段是雌性，后半段就直接转为雄性，它们的基因稳定要远小于人类。
她还听说一个故事，把一群公鸡关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公鸡转化成母鸡。
这是动物在环境的逼迫下，为了繁衍所作出的进化。
古人蒙昧无知，将其视为不祥，还说什么牝鸡司晨，实则是一种性反转的科学现象。
秦晚觉得，历经末世，稳定如人类的基因都很容易易变，别提动物了。
所以应该只要几代的驯化，就能定向的培养出特殊物种吧。
毕竟她有一种直觉，今后自己研究的这种极端环境下的木灵植物会更多。
她需要能适应相应环境的小动物来成为植物生长中关键的一环，自然，它们也跟得上秦晚的脚步。
只不过她自己对动物一无所知，她也没想现在就去兼修动物，植物都没叫她研究明白呢。
心里很偷懒的想着如果有一个动物方面的人才，直接掉自己碗里就好了。
自己需要什么动物，就让他培养什么动物。
完全不知道动物学家就在过来路上的秦晚轻叹口气，拿着助手找出的长棍子开始摸索起来。
她不动，其他人都不太敢动，毕竟这竹子开出来的小绿花看着是这么的脆弱，棍子轻轻一拨就能把它给打掉，他们着实有点下不了手。
“大概就是这样拨一拨，最开始不用太大力，想着事缓则圆，慢慢推进，也不用畏手畏脚，打掉几朵小绿花要不了你们的命，它们多着呢。”
秦晚单手拿着棍子，另一只手抓起头上的夹子，重新卡了一下，把额前的碎发捋上去，又说：
“这才开花第一天，也许接下来还能长出更多的花呢。”
＊
这日下午，秦晚看到助手穿着厚厚的棉服，也依旧冻得脸发红、手发抖，就让他们去屋子里烤火了，自己和陆泉继续忙碌。
这么冷的天让他们握着金属棍子慢慢来，实在有点刁难人。
没什么运动量，身份暖和不起来。
左右自己和陆泉也能干，陆泉虽然没有她的便利，可也不像其他人那般怕冷。
结果他们正在后院忙活着呢，助手就过来了，说有客人到了。
很多人。
汤市长在旁边陪着，看样子是很尊贵的客人。
秦晚和陆泉对视一眼：“难道是公玉景他们？”
过完初八整个二月就过了大半，他们本以为大概下面两趟火车，也就是二月底的时候，公玉景等人就该到了。
却没想到一直没能等到。
他们就不再去火车站守着接人。
前几天陆泉告诉她，帝都那边要有一位宗师过来访问，秦晚也不是很惊讶。
她没想过钟灵这个木灵能瞒过宗师。
只不过在她的猜测中，宗师亲自过来与让她前往帝都是占一半一半的概率。
虽然宗师事情多，但有她递上去的发现，云山市这个地点也很特殊啊。
今天是火车到站的时间，如果是宗师的话，应该会休整个一两天，只有公玉景才会这么不拘小节的直接过来。
结果等他们进了屋，就看到待客的大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秦慧君正带着几个助手在招待，给他们泡茶。
薄荷茶家里还有，但这个天气实在不合适，秦慧君是用烘干的竹叶泡的。
没有经过太多炒制、窖藏等步骤，此时竹叶已经在开水的浸泡下舒展了身体，恢复了原本的形态，就像是新从竹林里摘回来的。
秦慧君选的是刚长出来的新叶子，比较细小，此时泡在杯子里刚刚好。
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的上官静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雪域竹米的竹叶？果然，即便是开水泡的，也像是带着一股冰雪般的清新气息，听说你们自己种了一片竹林，长得怎么样了？我能去看看吗？”
秦慧君有点为难。
她很少贸然的略过秦晚去做她的主，尤其是秦晚研究的植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机密讯息，她就更不可能贸然的带人过去了。
哪怕这位是宗师，亦然。
正要让助手去问一下秦晚，忽然她看到了走过来的人，大喜：“上官宗师，这是我女儿秦晚，家里的植物都是她管着的，你有什么就问她。”
听到秦晚过来了，上官静一下子甩开簇拥着她的人群，大跨步的走到了秦晚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她。
秦晚含笑跟她打招呼。
好一会儿，上官宗师才啧啧叹了一声：“虽然我知道你才十六岁，不对，过了年你就是十七岁了，长了一岁，但真的见到本人，才知道你是真的小啊。”
这脸嫩得，她都不好意思欺负人了。
上官静的手蠢蠢欲动，到底忍住了。
秦晚可不知道自己的脸蛋差点就被掐了，笑着商业互吹：“宗师也非常年轻，如果不是看过您的资料，我几乎以为您和我母亲是差不多的年龄。”
上官静的头发很黑，却很粗，又浓密，脸上的皱纹很少，粗一看，和她刚醒来见到的秦慧君就是个同龄人。
当然，秦慧君最近保养好了，看着要比上官静显年轻一点，但也没有太多。
虽然知道她身为宗师不缺好东西，但能有这个状态，说明她的心态极好。
上官静看了一眼秦慧君，哈哈大笑：“虽然知道你是哄我的，但我还是很开心。”
秦慧君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搭话：“我女儿可真没夸张，我是最近日子过好了才养得更年轻了。”
两边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上官静显然是特别不耐烦这种无用社交的，觉得意思意思够了，就拿期待的眼神看着秦晚。
秦晚也很喜欢她的爽快，这倒和她预估中的上官宗师很不一样。
比起跟人商业互吹，她也更喜欢跟人聊植物，这是她的主场。
于是一行人前往竹子田。
出门的时候上官静忽然道：“你不加件衣服吗？”
秦晚现在倒没搞得t恤短裤那么夸张，可身上也不过穿了一件薄毛衣，上官静不知道她是刚从地里回来，还以为是她屋子里装了暖气空调之类，可见她就这么直咧咧的走出去，这……
秦晚说：“我不冷。”
接着将她丹田内的雪域竹米母株似乎也能吸收外界的寒气之事解释了一遍。
上官静连连挑眉：“居然还有这个好处？那我一定要跟你好好学，赶紧构建出来。”
她跟陆振刚讨论过，要不要先构建了再去云山市，但一来是时间上来不及，二来他们都一致觉得和秦晚交流后会加强对这个神性木灵的感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秦晚很意外上官静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下意识看了眼身后跟着的木灵师们，竟然只看到了少许意外。
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她的风格。
其实，越在某一方面有天赋的人在这方面就越发的自傲。
比如秦晚刚晋升为木灵师，那会儿家里情况也困难，如果换做别的人，或许就想着先构建前人已经创造的木灵植物，然后卖点种子换钱，再考虑原创这回事。
但秦晚就没有，尽管那时她才刚刚踏入这一行，对木灵师接触不多，但她也本能的不想丹田内装着别人的原创设计。
这似乎是一种心理洁癖。
她以为以上官静的宗师身份，即便对方很喜爱钟灵木灵，暂时没法搞原创，也会更愿意搞衍生品呢。
结果竟然是原样复制吗？
上官静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已经被眼前的竹子林给占据了，喃喃道：“我感觉到了，这里的能量好充足。”
其他木灵师也纷纷开口：“对，这片竹林好像自成一个空间，比外界要暖和一些。”
还有人伸手看自己的手表，给出更准确的结论：“不是错觉，这里的温度比外界要高个几度。”
秦晚不意外他们会发现这点。
竹子大力吸收着外界的冰雪寒气，使得此地温度提升的同时，天地能量其实是要更低一些的，上官静说能量充足，应该是感受到了竹子本身的能量。
这片竹子确实比云山市的竹园要健康、强壮一些，能量更足。
用玄幻的说法，虽然还称不上是灵竹，但应该能算个半个，饱含灵气。
感觉到竹林的特殊，那些缩头缩脚躲避寒气的木灵师们瞬间就精神了，也不拼命跺脚了，直接把帽子一掀，冲进了竹林，用随身携带的设备开始检测。
占据了秦家一整个大厅的人分散进入快有五百棵的竹林中，就像抠门老板做的大饼上撒的芝麻一样，一点都不起眼了。
秦晚看看还站在原地一脸无辜的几人，公玉景过来了，但公玉老爷子等几人倒是想凑这个热闹，被医生给拦住——实在是太冷了。
“你们要不回屋休息……”
“不不不，我们还是留在这里的上官宗师吧。”
还有人说：“虽然我是研究动物的，但秦灵师这个竹子看着也是不错的口粮哦。”
研究动物？秦晚眼睛一亮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女性，五官大气、肤色偏黑，不是多漂亮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立刻就有旁边的人反驳她：“还口粮？竹子这么坚硬又这么大，哪个动物会喜欢？”
女士鄙夷道：“一看就知道你们没有专心研究末世前的资料，我们华国有一种国宝动物叫熊猫，就是吃竹子的，而且你们看着竹叶多健康，嫩的可以拿来炮制成竹叶茶，老的怎么就不能处理一番当成草料呢？”
众人：“……”
一人反唇相讥：“既然它这么好，你怎么不凑过去，跟那些牧灵师一起研究？”
女士搓了搓手，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显露出几分憨厚：“这不是来的时候没想到嘛，直接让设备运过去了，手上没带现成的。”
“没有设备没关系，我来跟你聊一聊我的设想，如果你能够研究出我需要的动物，我愿意高价购买。”
秦晚直接走了过去，跟对方说起了耐寒蜜蜂一事。
她突发奇想：“其实也不一定必须是蜜蜂，自然界中传播花粉的昆虫很多。”
她踮起脚尖，抓了一把竹叶递给中年女士边梅：
“这款雪域竹米因为我独特的设计，竹叶中的凉性物质也很多，但蜜蜂不吃竹叶只采花，或许可以尝试喂给其他的昆虫，比如我知道蚕要吃桑叶，或许就有动物是专门吃竹叶的，你把这竹叶喂给它吃，它能不能一代接一代的进化出耐寒基因？”
秦晚的设想相当的天马行空，其他人都惊呆了，倒是边梅颇为激动：
“哇，秦灵师，你这个意思难道是以后我们研究动物的也能像你们木灵师一样，想创造什么样的动物就能创造什么样的动物？”
秦晚可不能给她造成这样的误导，她直接说：“我对动物没什么了解，但动物看着暂时不太能像植物一样直接编码基因——它的结构可比植物复杂多了，所以就只能靠你们这方面的动物专家费力驯化了。”
这话并没有打击到边梅的斗志，他们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了。
倒是秦晚的下单反而给了她一个新的方向。
她立刻说：“我接下来就在云山市住下了，努力来完成这个设想，只希望秦灵师你不要嫌我经常过来很烦。”
“当然不会，我很期待。”
秦晚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
想什么就来了什么。
木灵师们一直待到了天色将黑，秦晚看他们冻得脸色雪白，颇有些强硬的劝说道：
“诸位，这也不是一日之功，大家明天白天再过来吧，有太阳能暖和一些，我妈已经给你们准备了姜汤，若是感冒了就更耽误事。”
上官静的耐寒属性显然是这一批从帝都而来的人中最好的，她直起身体，看到其他人的表现，皱了皱眉，直接下命令：“走，去把姜汤喝了。”
秦晚发话，他们还可以无视，但上官静的威信却是极高的，没人敢和她讨价还价。
坐火车的七天，足够她把刺头都收拾一遍。
进了屋，虽然没有地暖也没有空调，但秦慧君摆了好几个碳炉，又有房屋留住热度，刚走进来的众人感受着上升的温度，并不算太旺盛的暖意，像猫一样舒适的眯起了眼睛。
随暖意扑面而来的是更霸道的饭菜的香气。
秦慧君不仅准备好了姜汤，还给他们准备了鱼汤，炖得奶白奶白的，喝上一口，感觉从头到脚都暖和了。
尤其在刚喝完辣嗓子的姜汤，在喝鱼汤，别提多舒适了。
几个老头子已经吃上了，喝了一碗又一碗也不嫌腻味，众多木灵师们没去抢那一桌，秦慧君说那是特地给他们准备的营养餐。
等木灵师收拾好了自己，他们这边也上菜了，果然香味浓郁，各种肉菜跟不要钱一样摆了上来。
这当然不是秦慧君一个人的作品。
由于上官宗师的强烈要求，汤洲只好将接风宴摆在了桑榆农场，把厨师和准备的食材都搬了过来。
公玉老爷子闻着那边的香气，很馋：“我怎么感觉他们吃的比我们好？这像话吗？一个个大小伙子也不让着我们这些老头子！”
他站起身就想端碗去那边吃，但愣是被坐在他旁边的医生给按了下去。
医生皮笑肉不笑道：“老爷子你忘了吗？你是来调养的。”
说完目光警告的扫过几个蠢蠢欲动的老爷子。
同样在座的护士们投来敬佩的目光。
这些老爷子人老了就跟老小孩一样，在某些事上特别倔强，他们根本劝不住，幸好这一次一起来的是康医生，不然哪里降得住？
第68章
众人用过晚饭, 便陆陆续续离开了，被汤洲调来的车子安排去了准备的招待所。
只有公玉老爷子硬是赖着留了下来，他的朋友们想留被他给打发走了, 为此特地有一个护士也没走，专门照顾他。
等不相干的人离开，大孙子也因为负责安保项目不得不跟着上官静走了，他就敏捷地起身，几步来到了侯灵师面前：“你是伯刚那小子对不对？怎么完全变了？”
说完就要伸手去摸他的脸，好像在试探他这脸是不是假的一样。
侯灵师满头黑线, 不过他其实也习惯了老爷子的自来熟，半点不拿他们当外人, 无奈的笑笑：“我本来就挺年轻的，我今年才三十二。”
“三十二？”老爷子怪叫一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之前跟我一个老头样，你说你才三十二？”
侯灵师只觉得自己心上像是被狠狠的插了一刀。
他之前其实没觉得自己那副老态会很难看, 毕竟他的老去不是一天造成的, 经年累月的下来，他都习惯看自己那张老脸了。
然而等他在秦慧君的调养下，一日比一日变得更年轻，尤其是现在他都已经恢复了四十多岁的模样, 这前后的巨大对比，让他深刻的感觉到了之前自己有多老。
所以他这会儿有点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老。
这就跟年轻人生死看淡, 不服就干，老年人却是真切能体会到衰老的恐怖的。
更别提老爷子说的还是老头样？
他挣扎道：“我也没丑到跟老头一个样吧……”
秦晚拿手捂住脸, 侯灵师还是这么不擅长说话呀。
果然这话一出，老爷子的脸顿时就阴沉沉了：“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这老头模样很丑是吧？”
“不不不……”侯灵师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容易造成歧义, 他赶紧解释：“您老人家老当益壮……”
秦晚抬手示意陆泉把人拖走，自己转移话题道：“老爷子，你要留下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还是你机灵！”老爷子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上官宗师给我透露了一些信息……”
秦晚听完神性木灵的介绍，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虽然她知道钟灵木灵很特殊，能吸收外界能量来成就植物本身，但她也没有想到它竟然处在了那样的高度。
神性木灵，位于另一个维度的存在，宗师才会接触到的法则……
她额头上冒出几许冷汗。
这下事情闹得太大了。
也不知道那个地下场所的理由撑不撑得住。
也幸亏她没有胡编乱造，那处地下确实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竟有几分文明起源的含义在。
不过这也令秦晚更加好奇起识海那株小树。
用上官宗师的说法，应该是凝结花苞的过程就帮她过滤掉了神性，以至于她观想它，并不会被这神性给伤害到，只不过也确实很困难就是了。
“虽然我们云山市目前确实没有一个木灵师将其构造出来，但我还以为是他们水平太低，没想到竟然连帝都那边也不行……”
秦晚沉吟着，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绝不会让自己的东西变成特供，变成只有少数人能享用的顶级奢侈品。
她不追求这个荣耀。
“嗯，得开一个辅导班了。”
＊
上官静觉得陆正刚想搞出简化版本，让所有的木灵师都能顺利用上钟灵木灵是很异想天开的想法，但秦晚不这么觉得。
她现在对钟灵木灵的研究已经很深入了——毕竟她可不止构造了雪域竹米，她还构造了金乌葵米和寒冰绿豆，目前正在研究雷米。
最后的雷米因为资料不足，雷电的杀伤力也很大，如何保证这款木灵植物在雷电的轰击下还活着，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秦晚由此陷入了瓶颈。
但也正因为打交道的次数多，研究得够深入，现在她已经能做到一个大致的拆分。
比如原来的钟灵木灵，看着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整体，秦晚其实分不出哪个部分比较重要，哪个部分比较轻微，但现在她分得出了。
她可以大致把钟灵木灵的构架给描绘出来，去尝试的删掉一些细节和血肉，却不会影响太多钟灵本身，也不会产生畸形种和构建失败。
这也是她发觉了雪域竹米的难度，想着让其他木灵师尽快掌握由此生出的一条捷径。
和陆正刚的脑洞对上了：要弄个简化版出来。
但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就是削弱其神性的一个办法。
秦晚坐在床上，在小桌子上写写画画，将自己能想到的部分都写下来，算是给这辅导班备个课。
她也完全没有藏私的意思，她希望这个简化版能以最快速度搞出来，毕竟她接下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当然，在桑榆辅导班开课之前，也还有另一件事。
秦慧君的高级觉醒药剂到了。
是被上官静给带过来的。
那是在他们到来的次日，上官静将带过来的行李整理了一番，在一个装着特殊物品的行李箱里找到了它，然后想起来：对哦，这可是老陆特地交代的，让我亲手把觉醒药剂交给秦晚。
秦家的木灵师都挺优秀，无论是秦安国还是秦晚，没准这个秦慧君也有不错的资质呢。
结果若不是被提醒礼物该送上了，她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箱子，上官静都直接把这回事给忘了。
箱子里面装的是对秦晚发现神性木灵以及设计出雪域竹米的奖励，每一样的价值拿出来都不比高级药剂低，她就顺手把药剂塞里面了。
上官静拿起这款玻璃装的墨绿色药剂，拆掉周围保护的防震泡沫，仔细观察着它的光泽、颜色，是否浑浊，是否出现结晶……
高级觉醒药剂里面用了非常贵的中草药成分，这也导致它的保质期会比较短，一般都是预定再发货，免得存放太久，直接没效果了。
七天当然在保质期内，但考虑到一路带过来，或许会有环境因素导致它异变加快，在使用前要先检查一番。
检测过没问题后，上官静把觉醒药剂揣进兜里，将行李箱密封上，就这么拖着行李箱去了桑榆农场。
“诺，这都是你的，有能量石，有中草药……还有圣泉。”
提到前面种种，上官静都是轻描淡写，但到最后的圣泉，她却像是陡然来了精神。
秦晚知道圣泉，上一回周英过来时就给了陆泉圣泉，陆泉还给秦晚看过。
陆正刚那边不知道陆泉的身体数据，没办法量身定制的配置补药，就索性将圣泉人身快递过来了。
虽然直接用圣泉不能将它的药性发挥到极致，但也不会造成干扰，秦晚观察过陆泉，他的状态确实比没服用前要好上不少。
也是从他口中，秦晚知道这圣泉有多珍贵。
见到秦晚的表情，上官静恍然：“也对，你身边有陆泉那小子，他应该给你讲过。”
她忽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不过他肯定没跟你讲过圣泉的来历。”
“因为他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陆泉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秦晚也有点无奈，她算是发现了，这位上官宗师的性情一点都没有大人物应有的沉稳，反而很恶趣味，特别喜欢逗他们。
好在她逗归逗，到底是把圣泉的来历给说明白了。
这要涉及到五百年前。
异能作为人的极限是九阶，一旦突破九阶，就会进入另一个领域，成为类似神明一样的存在，不过在全世界的历史上还没有到达这个等级的，最高就是九阶，九阶也只出现在丧尸刚爆发的那段时间，是第一批觉醒的人。
后面觉醒的，就没办法突破瓶颈了。
九阶的异能者被称为皇者，等他们死去后，异能核不会消失，会变成类似灵物的存在。
比如圣泉就是九阶水系异能者留下的，这颗异能核会每天产出一定量的生命之泉，随着时间流逝，圣泉越来越少，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的力量在一点点的削弱。
后来研究院为了最大化的利用圣泉，在周围修了一个池子，每隔一段时间会投入一些珍稀的物资，不是能量石，是具备生命力的天地灵物。
主要是为了让这个泉池反过来的滋养异能核。
可惜效果不是很大。
不过大量天地灵物和一些珍贵草药的投入，都让这口生命泉池发生了一些特殊的变化。
水系虽然有治愈之力，但和真正木系的生命力还是不一样的，可或许是加入了太多生机之物，水系强大的包容之力居然将两者进行了一个结合，既有属于水系温和治疗的力量，也有木系强大的生命力。
毫无疑问，这口圣泉就是华国的底蕴之一。
当然，其他国家也有九阶异能者，只不过国外并没有华国这样强大的官方凝聚力，在历经上百年的混乱后，类似的宝物都掌握在财阀巨鳄手中。
他们用的很珍惜，现在保存得比华国好。
秦晚下意识问：“那除了圣泉，我们还有别的灵物吗？”
比如水系是圣泉，那金系、土系之类的呢？
“当然是有的。”上官静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只要你贡献够多，所能得到的好东西就越多哦。”
“就是有件事比较可惜，基本上每一系只会有一个九阶异能者，即便是最初的那一批异能者陨落了，也并没有新的成长起来。”
“相反异能者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弱了。”
上官静瞥了一眼陆泉，至于他？是个例外。
她眉眼沉着，继续说：“现在有一个说法，就是当初那场席卷全球的病毒释放了地球的本源，使得极短的时间内地球的能量浓度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于是刺激了人体的进化，可在那之后就难见这盛况，反而地球本身一点点衰弱下去，给人的感觉就是祂在那场浩劫中耗费了太多本源。”
“这就叫前人砍树，我们后人种树，都是人类造的孽啊！”
话音落下，一片沉默。
秦晚想着圣泉的来历，倒是不太想要这灵物了。
会有种一点点在消耗地球本源的感觉。
反正她身体健康，她的家人也被调理过来了，不是特别需要这样顶尖的资源。
能量石就足够她养活了。
上官静一眼就看出秦晚的心思，强硬的把箱子推给她：“我跟你讲这些只是让你珍惜圣泉，别跟某个山猪吃细糠似的完全没有概念……”
大概是想到了某个人，她狠狠咬了咬牙，继续说，“只要别浪费，将每一份资源都用到实处，反过来回馈地球，这便是好事。”
“你想想，你不用其他人也能兑换，你还无法掌控使用的人会是什么想法，万一就给糟蹋了呢？倒不如你来用。”
直觉告诉秦晚不要深入探究这里面的因果，她把东西接了过来。
看到这个行李箱，秦晚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基本上帝都那边给她奖励什么好东西都是用这个制式的行李箱，她家里算起来堆了不少。
如果哪一日她跟陆泉一起去太空，都不用额外从官方那边申请了，直接把这些行李箱带上去一通装，就能装好多能量石。
“对了，还有觉醒药剂。”上官静从兜里掏出墨绿色的玻璃小瓶，又仔细看了一看才递过去，“也不用去官方那边的觉醒室了，就在这里，有我看着，中途出什么问题也能立即解决。”
这可是一位宗师亲自护法。
秦晚想到了自己得到的圣泉，对方手中应该会有更多更好的东西，她确实不用因此担忧秦慧君的安危。
一般来说，越低级的药剂对身体的伤害就越小。
基本不用担心有什么后遗症。
但高级的话能量太强了，尽管已经用各种草药调和，也无法改变那种攻击性，所以必须是初级、中级药剂都服用后，才能去申请高级药剂，此时的身体才受得住。
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抗性够强，一般的药已经没什么用了。
这天秦晚连后院都没去，就在家里守着秦慧君，等待她觉醒。
为了防止对本人造成干扰，他们没有进入秦慧君的房间，都守在外面，里面被临时装上了监控，上官静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
脸上一派轻松。
秦晚看着也没那么紧张了。
有上官静在外面守着，里面出现状况会第一时间感应到，也不用担心监控发现不了。
后来大概是等太久，觉得无聊，上官静没再嗑瓜子，跟秦晚说起那片地方的事。
秦晚想到了自己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测，顿了顿，到底说了出来。
信息交流很重要。
上官静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看来那件事对你倒是因祸得福了，没想到你对世界的认知竟然达到了这个层面。”
这回秦晚不淡定了：“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地球真的死亡过一回？”
“不不不，不能说是死亡。”上官静摆了摆手，“地球死亡对祂来说是涅槃重生、清零再来，可对于生活在上面的我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真死掉的话，我们人类早死光光了。”
“怎么说呢，这就像是一场浩劫，地球已经濒临死亡的节点，但祂终究熬了过来，连带着我们人类也跟着熬了过来，那百年的至暗时刻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我不是历史学家，只是大致的了解了一下，这回也没带历史学家过来，你如果想知道不如跟我去帝都，那里的资料是最全面的。”
秦晚摇摇头：“不，等和你们的交流结束，我确实打算离开云山市，但不是去帝都，我要去边州。”
“边州，你要去边州干嘛？”上官静一下子紧张起来，“边州地处我国的边界线，是最西最北面，由于范围太广，设置边哨都很困难，有一望无际的找不到方位的草原，也有各种各样极端地势的高山，全世界最高的山就在那边，它们也被叫做生命禁区！”
“先不说很可能有境外势力通过那里把你掳走，那是真的一走就找不回来了，他们直接通过自己发现的一些小路带你出国。走这些小路，就算是当地人也未必能分辨方向把你找回来。”
“最重要的一点，它可是生命禁区！最大的危险就来自环境本身！”
“你这么一个小身板去那里就不怕自己走不出来了吗？”
“可别说有卫星可以指引方向，那片区域受到磁场的影响，卫星根本不管用！”
这也是末世后的一大特点了，人类的生存环境陡然变得困难了许多，不仅是绿色的匮乏，还有一些古里古怪的禁区冒出了头。
秦晚还真不知道这一点，她所查到的关于边州的资料很少，有机会了解更多是好事，她听得津津有味。
上官静看到她那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掐了掐秦晚的脸。
秦晚被她掐的都傻住了。
上官静松开手，恶声恶气的道：“听懂了吗？边州很危险，不要去，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副自己还有更恶劣手段的模样。
秦晚：“……”
她揉了揉自己被掐的地方，其实连个红印都没起，她的皮肤看似很嫩，实则坚韧得很，说得夸张一点，连水果刀都划不破。
“上官宗师，你误会了，我没想去太远的地方，我想去的是天山。”
天山？
上官静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与天山相关的信息，她还真去过。
天山山脉有他们国内最高的山，即便放眼全世界，也能排个前三，那时有人提出了一个猜想，地面上的土壤污染严重，或许天山还保留着末世前最纯净的土壤样本。
于是研究院那边提出课题，然后立项，打算去天山一趟，实地考察。
她当时还是个小年轻，精力旺盛最是闲不住，靠着师父的关系混进了考察队。
可惜啊，整个地球面临生死关头，天山也不能例外。
他们爬上了最高的那座山峰，或许是因为足够高，污染倒是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比较少，但山上的土壤很贫瘠。
上官静当时还很好笑的想：如果土地也会呼吸的话，它们身处这样高的地段，氧气不足，可不就半死不活的，哪里能把自己养得多健壮多肥沃？
那次考察队带回来的样本也没研究出什么，就只一点让上官静还有那么几分惊奇。
土壤样本里检测出了一种特殊植物的残留。
他们翻阅资料，觉得这很可能就是所谓的天山雪莲，不过这一点气息异常的稀薄，如果设备不够精细，观看数据不够仔细的话，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因为根本无法提取基因样本与基因库进行对照。
这终究只是一种猜测。
他们也并不觉得天山雪莲真的有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效果。
此时上官静就脱口而出：“你们想去找天山雪莲？是看多了哪个末世前流传下来的幻想故事吗？”
秦晚：“……”
“原来在您的眼中，我竟是这么一个充满了浪漫和幻想的人？”
上官静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虽然你表现的就跟老陆一样老干/部，但你要不看看你起的名字？”
秦晚再度无言以对。
可是虽然她把名字弄得很像是幻想种，但这个名称是真写实啊。
或许现在还达不到她的期待，但她相信等他丹田内的母株一步步进化上去，迟早有那么一天。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去天山那边干什么？”上官静探究的问。
怕秦晚多想，又解释了一句，“以你现在的重要性，你能接受你将来会在出国方面有一些限制吧？比如不能私下去，只能正式访问，还有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如果要去别的城市，最好做一个报备，然后让他们那边安排好安保……”
她惆怅的叹了口气，沧桑的说：“就跟现在的我一样，我也没法和年轻时一样到处跑了。”
“想想那时，心念一动就可以来一场说去哪就去哪的旅行，真的是很久远的事了。不过你比我倒霉，至少我年轻时候已经经历过了，而你年纪轻轻就……哈哈哈哈哈！！”
她一阵猖狂的笑，就很反派，半点没有作为长辈的稳重。
秦晚再也忍不住，露出死鱼眼，在她面前是真的没办法端晚辈面对长辈的架势：“前辈，你还要不要听我去天山的目的了？”
“听，我听，哈哈哈……”上官静笑得都喘不过气了。
秦晚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很得意吗？
上官静肯定的眼神就告诉她，她确实很得意。
“我去天山是为了雷电。”秦晚正色道，“我只查到雷电高发区在六月到八月，但没有查到我国哪个城市是雷电高发区，而且六到八月的雷对我来说有点太晚了，我想要春雷。”
尽管现在还下着雪，春天一副要姗姗来迟的模样，真拖下去，春天大概能拖到六月份。
但想想去年六月份天有多热，这完全就是夏季了，她不再抱这个奢望。
想要捕捉到雷霆，除了去雷电高发区，还可以去一些有高山的地方。
秦晚就查到了天山。
“你需要雷，还是春雷？”上官静的眼珠子快速的转动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你是要利用钟灵木灵，构建出类似雪域竹米和金乌葵米的植物？”
秦晚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上官静，思维敏捷而跳跃，不用怎么提示，就想到了。
她把自己关于雷米的设想说了一遍。
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尽头也是科学，所以那些科学现象秦晚觉得用一些玄学的说法也不算太突兀，尤其是上官静的到来带给她巨大震撼的神性木灵的概念。
春天，万物伊始，生命复苏。
而春雷在民间也是很吉利的，秦晚就曾经听过一句话：春雷响，万物生。
春雷所唤醒的不仅是蛰伏的昆虫鸟兽，还有万千植物的生机。
紧随着春雷而来的还有春雨。
春雨贵如油，又何尝不是在电闪雷鸣的时候天地间发生了奇妙的生物化学反应，有特殊的物质从中诞生，融入春雨中，又随着春雨落到了天地万物的身上，滋润了它们。
秦晚是不愿意错过的。
即便线下地球这么个情况，也不可能有多少生机，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想亲身去见证一下雷霆，不然构造雷米她都没灵感。
“去，必须要去！”上官静猛的一拍桌子，“我跟你一起去！”
秦晚面无表情的看向她。
上官静这才想起自己跟秦晚说过对老陆的承诺，好像是结束了跟秦晚的探讨，收集到了足够的资料就返回帝都，跟老陆商量着把钟灵木灵的简化版搞出来。
这也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自己突然要跑去天山，似乎不太负责任……
不不不，这怎么能叫不负责任？
上官静觉得这可是史上第一例他们即将观想雷霆，以此得到神性的木灵因子，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
没准秦晚有这个运气再一次进入神秘地下，拿到第二个神性木灵呢。
她挠了挠头发。
哇，我好像自己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断然道：“我有办法了，我跟你把钟灵木灵的简化版搞出来，再把它快递去帝都交给老陆，如果老陆能根据我们的资料再简化，那是好事，不能简化，至少这木灵植物不会只有我们三个人能构建了，慢慢来总有普及的一天，你还想一年就把一个神性木灵研究透彻怎么可能……对，就怎么办！”
秦晚明亮的大眼睛已然失去了高光：“你这是在为难我……”
她确实有想过要搞简化版，但绝对不可能在这一两个月就弄成啊。
可按照上官静的意思是不搞定这个，她就不能去天山，不能去寻找春雷。
不不不，这都已经不是春雷了，是夏雷。
“不不不。”上官静极为诚恳地握住秦晚的手，“我相信你，你可是在短短几个月就把神性木灵研究清楚，还搞出了雪域竹米的天才，你一定能让我们准时出发的，对吗？”
秦晚很想骂人，很想说这是我的出行计划，凭什么要为你让步啊？
这时上官静神色一变，变得无比严肃，她的目光凌厉的落在房间的门上，似乎在认真感受。
秦晚的表情几乎是同一刻变的，她也感觉到了房间中的能量剧烈波动。
难道秦慧君真的觉醒成功了？
她下意识看向上官静，她的经验没有对方充足，而且她当时觉醒时，根本没感觉，从神秘空间里走出来后，就已经是觉醒完成的状态了。
上官静的表情不太妙啊。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我做好准备，这不太像是正常觉醒成了木灵师？”上官静皱着她浓密的眉毛，露出个疑惑的神情。
第69章
感受到房间内剧烈的能量波动, 上官静没有贸然闯进去，她从丹田内放出了一株小拇指长的植物，真的, 如果不是丹田内只能装植物，根本分辨不出来，只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只偏泥土颜色的褐色虫子。
虫子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秦晚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不敢干扰上官静的操作。
一般来说，丹田类的植物母株的生长度必须达到第十度也就是能结十个花苞方能外放出丹田, 在第十度之下只能拿出种子、果实之类的产出。
不过在某些特殊情况下，第十度的要求可以往里面缩小, 比如设计图潜力高、影响大、构造很完美，又比如上官静这样的宗师境界，还有秦晚这种从觉醒之初就和别人不一样的……但目前全世界的记录就是第八度。
这是最低门槛。
秦晚看不出这株跟褐色虫子一样的植物是什么, 也看不出它到达第几度了。
——外放的植物可以按照木灵师的心意变大或变小，除非木灵师愿意, 也不会暴露出它处于哪个生长期。
但她基本猜测出了这株植物的作用。
可以充当上官静的眼睛。
秦晚紧张起来。
上官静的态度太郑重了, 她们完全可以打开房间的门，用肉眼看看秦慧君现在如何了。
只是开门的话，不会造成多大的响动。
可她依旧这般谨慎，这很难让秦晚有多好的联想。
又过了足足两个小时, 秦晚感觉到能量波动渐渐缓和，越来越弱, 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上官静的表情轻松起来，她推开门：“行, 没事了。”
秦晚也没问这到底是觉醒了还是没觉醒，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目光快速的锁定在秦慧君身上。
对方出了满身的汗，头发都汗湿了，看起来有点狼狈，但眼睛却惊人的明亮，似乎之前的高级觉醒药剂让她整个人都经历了一场洗礼。
秦晚心中一动，她觉得秦慧君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些沉疴和隐患都在这场淬炼中消失不见了。
就算没觉醒异能，可身体更好了，这也是好事啊。
上官静完全没客气，上前拉住秦慧君的手，先摸了摸她的胳膊，再摸了摸她丹田还有其他部位，似乎是在感受什么，她严肃的表情，让有些不太适应外人如此亲密接触的秦慧君也不敢躲闪，只能任由她的手把自己全身的骨骼都摸了一遍。
“好奇怪，我分明感受到了你身上有区别于普通人的能量，但这波动又很小很弱，达不到异能者的标准，可居然也不是木灵师！”
如果是木灵师的话，这会儿丹田该开了。
结果秦慧君的丹田依旧处于普通人的状态。
可要说她觉醒失败的话，她周身好像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能量气息。
“难道真的是我感觉错了，这仅仅是高级觉醒药剂还残留在她身上没有散去，等过上一段时间散掉了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实则跟所谓异能觉醒没有半点关系？”
上官静看了一眼母女两人，没有嘀咕出声。
无论对谁而言，这都是一个打击。
“你先收拾一下，等会儿跟我去一趟云山市的农科所，用仪器测一测。”
虽然上官静向来认为自己的直觉是最准确的，但她也承认，有时候异状太稀薄的话，她感受不出来，可仪器却能通过检测血液样本，提前发现激素等物质的增长和降低，进而判断出，这个人的基因是不是已经在开始变化了。
一行人去了农科所，所长还是曾经那个给秦晚检测的所长，然后他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没有觉醒异能。”
众人：“……”
上官静嗤了一声：“别听他的，你的身体肯定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这个变化太细微，就连我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感知，更别提这该被淘汰的设备……不过我能感觉到这个变化还在酝酿，再等等吧，或许等个一段时间，就能明显的被设备检测出来了。”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所长或许要来一句，你这是痴心妄想！
哪个异能觉醒的人不是当场或者觉醒结束后就能测出来的？
比如秦晚，他们说没有检测出异能觉醒就是没有。
要比如公玉景，他们说检测出了异能，对方也确实觉醒了金属异能。
但看着上官静那霸气凌厉的眼神，所长愣是没敢说下去。
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卖惨道：“是啊，我们云山市的设备太落后了，宗师你能不能批准一下，给我们更新换个代？”
“要知道咱们云山市自土地复苏后，不仅天然植物在变好，生活在其中的人，也跟着一日一日好转，连基因异变的概率都增大了。”
他用眼神示意上官静去看秦晚和秦慧君。
公玉景那个例子他就不举了，对方出生帝都，不是他们云山市土生土长的人，没那么大说服力。
上官静皱了皱眉，说：“我不管地方上的事，不过你可以多收集一下云山市异变的例子，然后递上去，就算老陆因为财政压力不给你们批，没准能吸引好多有钱人过来这边，不管是想调养自己的身体，还是撞一个觉醒的概率，你们作为旅游城市，不就能赚到钱了？”
所长当然知道这个法子，他们原本已经在计划打造旅游城市了。
但旅游赚到的钱是钱，财政拨到的钱也是钱啊！
更何况有一些高尖端设备，那都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得提前订，华国这么大，好多有钱的城市都在排队呢。
哪有宗师大手一挥，直接给他们批设备更美妙？
于是尽管上官静说她不管事，所长还是缠上了她，远在帝都的陆宗师，他们烧不上那炷香，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就这么轻轻放过，实在不是他们云山市领导班子的风格。
还是那句话，华国那么大、城市那么多，你不多卖卖惨、刷刷存在感，领导知道你是谁？
上官静被他缠得不行，偏偏还不太好发火。
这不是所长因为个人利益想贿赂她，他是在为整个云山市的老百姓谋福利。
对此，上官静就挺没辙的。
于是等秦晚等人说要回农场，她简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忙不迭的跑了。
接下来秦晚把辅导班开起来了。
上官静沉迷于研究钟灵木灵懒得回招待所，直接就在农场住下了，在她的坏榜样下，好几个木灵师也跟着蹭住蹭饭。
秦晚表示不方便，他们就说自己可以出住宿费，伙食费，又说她这准备的客房尽管不多，但他们可以两个人挤一间，又或者好几个人打个地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晚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
于是尽管冰天雪地中，秦慧君的私房菜馆还没办法动工，却是提前开起来了。
秦晚和上官静研究累了，放松之余就去观察秦慧君，秦慧君一开始还挺不自在的，渐渐就习惯了，直接当她们不存在，或者把她们看成等着喂食的猫儿。
她一天有大半天都待在厨房，倒也不是全然给众人准备食物，也在研究私房菜馆开业后的配方。
秦晚就这么观察着，还真看出了一点端倪。
就跟当初她在还没觉醒金属异能的公玉景脸上看到金灿灿的东西一样，她也在秦慧君身上看到了一些乳白色的玩意，像是线，但又比线要粗要宽，像丝绸，却又比丝绸要薄很多，可若说那是白色的烟雾，又比烟雾要粘稠的多，清润的多。
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秦慧君的手上、胳膊上，小部分时间则分散到身体的各个部位，这就没什么规律了。
不过看得多了，秦晚却是总结出了一点：秦慧君待在厨房的时候，这些乳白色的气体出现的频率最高。
但这也不排除是因为她本身就待在厨房多，待其他地方少。
没有觉醒异能，也没有成为木灵师，秦慧君自己只是失望了一阵，又释然了，都没有耽搁她继续研究配方，秦晚想了想也就没说。
或许就跟公玉景一样，等哪一日达到某个临界点，就水到渠成的突破了。
现在说的话倒是扰乱她的心绪，让她惦记着。
秦晚发现陆泉和上官静这两对异能力量感知敏锐的也有所察觉，不过他们也都没说。
＊
在三月底的时候，突然又连着下了两天大雪，第三天温度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
顶着这样寒冷的风雪，竹子的绿色却在一点点的褪去，里面的竹米要成熟了。
竹子的颜色彻底蜕变成没有一丝杂质的雪白，就是竹米彻底成熟的时间。
当然了，这就像用电饭锅煮饭，总会习惯性的在跳了保温键之后要留出一点时间才关掉电源开吃，秦晚不准备在这个时间点大面积收割，她大概只会收割个两三棵，做一个实验记录。
剩下的竹米则让它们慢慢酝酿风味物质，让味道和属性变得更醇厚服帖，能完全的被人给吸收。
也是在这个最冷的时节，她丹田内的寒冰绿豆种子顶着风雪成熟了。
秦晚将种子取出，带着助手们挖坑，把它们尽数种了下去，一颗种子都没留，甚至也都没有想过要带人把地里的雪除一除。
也没必要留，若错过了这个季节，再想种寒冰绿豆就得等下一个冬天了。
至于在这样冷的冬天，种子们能不能发芽，秦晚很有自信。
它们的耐寒程度比竹米还要强。
反倒是比寒冰绿豆更早成熟的金乌葵米种子，秦晚在手里留了大半，也就种了两百颗。
不过，她对它们不怎么看好。
金乌葵米她设定的是追逐太阳，吸收热量，所以拼命往里面叠加耐热属性，其耐寒程度被拉到了一个相当低的水准。
当初种的时候是为了做对比实验，不过秦晚还是很期待它们发芽的，结果最近天气不仅没有转暖，还转寒了，她哪敢想到会有这个发展，也不知道那两百棵金乌葵米能不能发芽。
到四月底，翠绿的竹子陆续变成雪白，秦晚和上官静带着众人熬夜奋战，终于把钟灵简化版搞了出来。
秦慧君给他们做后勤，看着众人脸上那大大的黑眼圈和直接瘦了一圈的身形，忍不住唠叨了几句，见众人根本听不进去，只好拼命给他们炖营养汤。
大概是手艺进步，这营养汤味道更上一层不说，也没那么寡淡了。
秦晚自己照镜子也觉得很像是被妖精榨干了，但没办法。
其他人都在拼命卷，她不知不觉被这个气氛感染，也跟着卷，饶是以她现在健康得不得了的身体状态也熬得够呛。
其他人就更惨了，只能说幸亏他们是木灵师，换普通人早受不了，中途退出了。
意志再强也没用。
好在这一个多月的熬没有辜负所有人的心血，他们把简化版本搞出来了。
木灵师们迫不及待要回帝都，展示他们的成果，秦晚也在默默收拾行李，做前往天山的准备。
出发的这一日，公玉景惊呆了：“上官宗师，你不跟我们回帝都？这怎么可以！”
上官静摆摆手，满脸轻松和得意：“你不用担心我，你就负责把他们安全的带回去，而我的安保自有陆泉负责。”
公玉景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转头看向同样拖着行李箱的秦晚。
秦晚有些尴尬的对他笑了笑：“嗯，我也不是去帝都玩的，我们虽然跟你们坐同一趟火车，但会在中途下，然后转车。”
“……”
公玉景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
你们都跑出去玩，不带我！
秦慧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在云山市，等你把众位木灵师送回去可以再回来的，你爷爷也在这边呢。”
她倒是也想跟女儿去天山，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因为陆泉一个人保护秦晚和上官静已经很困难了，再多一个她，那是累赘。
他们三人或是木灵师或是异能者，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轻松上阵也不引人注目。
“上官宗师，你真的不能到处乱跑的……”公玉景努力的回想一些劝说之词。
上官静却像是一把将他看透，拉出一个人来：“喏，上官宗师已经跟你们回帝都了，她会给我打掩护，没人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的。”
“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人冲着我来。”
那女生也对着公玉景尴尬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种令人心酸的熟稔和麻木。
她都已经习惯上官宗师的不靠谱操作了。
别人找替身是为了给自己挡灾，她倒好，是为了偷偷跑出去玩。
第70章
虽然跟回帝都的木灵师们坐的是同一趟火车, 但有上官静的刻意安排，三人跟那些人的车厢分得很开。
现在坐火车的人少，他们出行搞得还是比较舒服的, 秦晚和陆泉睡上下铺，对面的下床是上官静，上床则空着，没住人。
他们只需要将门关上，即便是乘务员过来了，也得先敲门再进。
这隐私就得到了很好的保障。
也方便上官静教秦晚一些东西。
当看到上官静从行李箱里掏出来各色的粉底和化妆的刷子时, 秦晚整个人都惊呆了。
上官静活动了下手指：“现在化妆的东西不好搞，什么街上光明正大卖的, 偷偷把你拉到一个小巷子推销的，还有什么免费修眉化妆品试用之类通通别信！你完全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材料，污染度有没有超标, 还有一些特别会造假的弄出来的东西，不是用精确的仪器测都测不出来, 所以现在化得起妆的人都少, 就怕烂脸。”
“我这一套是我自己配齐的，全部都用的我丹田里的产出。”
她压低声音，一副要跟秦晚说什么小秘密的样子：“帝都好多贵太太都找我买呢，我一般不卖, 因为我用的次数比较多，真缺钱了, 就卖个两三套绝不会多，这可都是我的宝贝！”
“来来来, 我给你变个魔法。”
秦晚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就不用了吧……”
上官静一手摁住她：“怎么不用？咱们接下来要悄悄的，无论是你这张脸还是我这张脸, 都太显眼了，为了降低你家小陆的压力，必须得把模样给改了，这才只是第一步！”
最终秦晚还是从了。
上官静说的对，出行这回事得听她的，她上辈子倒是有经验，但架不住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说一句沧海桑田都不为过。
而上官静也没夸张，对得起她到处跑的经验。
秦晚就看到她很粗犷的拿了一个粉底就往自己脸上大面积的涂抹，等跟糊墙一样涂匀了，就又拿起旁边更细致的粉与刷子开始勾勾画画，期间换了数支，从大到小，从小到大。
等她捏着秦晚的下巴一番端详终于停下来，才满意地说：“不错，这正是我想要的模样。”
然后她把镜子递给秦晚：“看看吧，什么叫鬼斧神工的技术！”
“我如果在末世前，高低得当个美妆博主，绝对能养活自己的那种。”
秦晚看出她是真自信。
对着镜子一看，瞬间明白她自信的很有道理。
不是在胡乱夸张。
镜中的人她都快认不出了，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大众的偏黄肤色，融入到人群中，就像是一滴水融进大海，不会有任何的突兀，就连她五官中最精彩的眼睛也在美瞳睫毛等操作下，变得小了很多，浑浊了很多，她忍不住抬起下巴，就连脖子也考虑到了。
这哪里只能当个美妆博主，这简直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秦晚不由得看向上官静。
上官静点了点下巴，一副睥睨的模样：“想学？”
秦晚拼命点头。
“那这一路上你就跟着我好好学，这可没那么容易学，不过等学会了就方便多了，想去哪就去哪，妆容一戴，我看谁还认得出？”
上官静又给秦晚讲解起来。
“我现在给你展示的这个妆容更适用于人数多的场合，而除了这个平平无奇妆，还有一个妆容也适合这样的场合，我给它取名叫闪瞎人眼妆，无论是足够耀眼，还是足够夸张，都会让想找出你的人下意识的忽略掉你，这利用的是人的惯性认知，觉得既然‘我’不想被认出来，那肯定就低调低调再低调，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秦晚渐渐也发觉了上官静不是真的任性到不顾别人的感受，她手上是有真功夫的。
即便是脱离了安保人员，除非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对她进行尾追堵截，使她没办法伪装自己，不然她的生存能力极强。
在什么样的场合下，应该用什么妆容？搭配着什么样的行为举止，要如何快速的使自己伪装的形象尽可能的贴近人设……
接下来除非去厕所，他们基本都不出这个包厢。
一日三餐都是由乘务员送过来。
虽然三天的时间还不足以让秦晚自己上手伪装，但这三天她过得异常充实。
下火车的时候，上官静都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夸她：“你很有前途，本来我还觉得你会跟老陆一样，早早的进入研究院那个笼子，但现在看来，你继承我衣钵的可能性更大，你跟我一样也向往外面的世界，喜欢到处乱跑。”
听到衣钵这两个字，秦晚敏锐的抬头去看上官静，却见她神色如常，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秦晚抿了抿唇。
她不可能特定的拜某个人为师，但不得不说，无论是上官静还是陆正刚，她都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们都是她的老师。
出了站，是江城。
江城的地理位置极佳，作为一个类似中转站一样的存在，可以从这里去帝都，去南省，自然也包括去边州。
不过上官静并没有急着买票转车：“江城这个地方得益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交通很发达，物资来往频繁，丝毫不逊色于广城和海市，你不是想要雷击木吗？我先带你去拍卖所看看，如果没有就去黑市，咱们双管齐下。”
江城的温度相对于云山市要高一些，看不到什么雪，来往的人穿着薄薄的长风衣，看起来很时尚很潇洒。
他们这一行人还裹着厚厚的棉服，上官静像是没注意到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大跨步往前走，边走边说：“不过在去拍卖所或者黑市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秦晚挑了挑眉。
云山市太小太穷，在某种程度上也方便了官方的管理，此前根本没有黑市生存的空间，她这回倒是可以长一番见识了。
然而等跟着上官静来到一处，见到她要做什么时，秦晚脸上的兴趣立马就变成了震惊。
她都快要裂开了。
上官静，一位木灵宗师，偷偷摸摸带他们来做假/证？
这是可以播的吗？
上官静看出她在想什么，故意把她用手梳理的短发揉得乱七八糟的，压低声音说：
“上官宗师当然要遵守公序良俗，要注重自己的社会形象，要有一个公众人物该担负起的公信力的认知，但是我现在是上官宗师吗？”
秦晚看着她那张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平平无奇的脸，只能摇头。
上官静的五官并不算多精致，但格外的大气疏朗，又带着几分攻击性，再加上她肩宽腿长，给人以不低于成年健壮男性的压迫感。
走在路上，即便是喝糊涂的醉鬼见了，也不敢上来骚扰，只会忙不迭地走开。
当然，作为站在她友方的秦晚，就很有安全感了，
她想了想，自我总结：上官静身上有一种很迷人的危险性，除非她主动收敛，不然无论换哪张脸，都会把她鲜明的从人群中凸显出来。
而她自己大概也深有体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完全伪装成另一个人的经验。
上官静办假/证的姿势非常熟练，也不知是已经有过很多回，还是故意在这个店主面前装的，不过她找的这人办事效率很高，他们上午拍的照，下午就拿到了证。
秦晚一直安静的看，安静的听，没有出口询问，她担心自己坏了上官静的事。
等离开那个店，见到上官静拿着这个证去买火车票，秦晚再也忍不住了：“这个人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吧？连火车系统都能被他瞒过去？”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低调，但她真的有点蠢蠢欲动，想去把这个人给举报了。
要知道现在的火车可不像末世前，其技术经过多重升级，人又少，管控是很容易的。
“放心，这是官面上的人，是我特地申请促成的，方便咱们的人手执行一些特殊任务，除了江城，还有几个城市也设了据点，就是考虑到现在火车太慢，就近处理。”
秦晚：“……”
更微妙了，官方带头那个啥。
但她同时也知道，有些事确实很有必要。
隐瞒身份有时是方便任务，有时也是为了人员的安全。
不过——她狐疑的看了上官静一眼：你到底是为了方便他人，还是为了方便自己？
上官静眨了眨眼睛：方便别人也方便自己，大家都方便。
拿着这证，他们去了拍卖会，还见了几个人，上官静很熟稔的和他们交流，可惜他们手上也没有雷击木。
即便上官静不买，只是想借一下都借不到。
去了黑市也同样没有雷击木，却有一个与之相关的消息，某某家的林场去年没做好措施被雷劈过，有没有雷击木不知道，现在过去有没有相关痕迹留下也不知道。
但这总归是一条路子。
上官静找了人，跟那家林场搭上线，带着秦晚和陆泉去参观了一波。
这林场里种的是速生木，最近天气转暖，他们家已经开始种下一年的木头了，也幸亏几人来的早，他们还没有收拾到这里。
于是等三人过来就刚好能看到比较原生态的、保存的还不错的被雷劈的焦黑的土地。
秦晚面无表情。
怎么说呢。
并不是被雷劈过的木头就是雷击木，其次，被雷劈过的木头也不一定是雷击木。
在秦晚的认知里，这树被雷劈过，但它没有死，在某一日坚强地生根发芽了，这种枯木逢生的雷击木才会内蕴一抹生机，才是她需要的。
因为她要构建的雷米就是植物承受雷霆轰击而不死，反而能截取其中的生机，将里面孕育的果实在这一波给催熟。
直接劈死的话，对秦晚来说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但她还是蹲下身，认真的感受了一波，她当然没去感受什么生机，她感受的是雷电的气息。
说来也是奇妙，她在云山市待了那么久，居然印象中一次打雷都没有过。
不知真的是云山市未见雷电还是曾经发生过，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们在这里待了三个多小时就走了。
接下来三人继续出发，陆续也在一些城市停留，转车，每到一个城市，上官静就会很耐心的带她去找雷击木。
逛黑市逛得跟逛大街一样，没什么神秘和新鲜感了。
只可惜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秦晚竟然没有多意外。
即便在末世前，这样纯正的雷击木也不好找，更别提末世后树木已然断绝，能见到的木头都是速生木，还是木灵植物。
这样的半死之物如何能有雷击木的灵性？
所以秦晚有了一个冒险的决定：没有雷击木作为缓冲的话，直接观想雷霆行不行？
又或者引一波雷？
秦晚眼神剧烈挣扎。
以血肉之躯引雷入体，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一波被劈死，哪怕他手段诸多，身体也比以往强壮不少。
不行！这太作死了！
＊
秦晚三人一路往天山走的时候，火车终于到了帝都，众位木灵师出了站，迫不及待的前往研究院，甚至连回家休整一趟都等不及。
虽然他们不是钟灵木灵的发现者，也不如上官宗师贡献大，但这样的好事，即便只是参与一下，也很有成就感啊。
说出去，这就是他们的履历。
很风光的。
只有几人苦了脸。
公玉景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跟陆宗师交代，明明在离开时，陆宗师还特地把他叫去，对他一番叮嘱，人是他带过去的，回来人没了……
公玉景头都大了。
他忍不住瞪了一眼装作上官静的替身女士，对方摊摊手，表情无辜，他也不想的。
你清高你自信，你倒是能把人说服了带回来呀？
公玉景：“……”
他硬着头皮去见陆正刚，替身女士默默跟上。
其他木灵师也不肯落后。
他们要尽快把手上这份珍贵的简化版交给陆宗师，由陆宗师安排学习。
还有，帝都的木灵师很多，但相对整个华国来说又不算多了，也有一些实力并没有差太多的高级木灵师颇有闲云野鹤之志，不愿意留在帝都竞争或者干脆是竞争不过被排斥出去。
这次也可以一同召集他们，让他们过来帝都进修。
公玉景也不是全然不开窍，他狡猾的让那些木灵师先说。
果然，听说简化版已经搞出来了，陆正刚很高兴，立即就让将早就准备好的计划安排下去。
然后，他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公玉景身上：“上官人呢？舟车劳顿太辛苦去休息了吗？”
公玉景在心里吐槽：她如果真累了还是好事，偏偏蹦达的比他这个年轻人都精神，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去爬天山。
见到公玉景这个表情，陆正刚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
“说吧。”
话语很无奈，又透着一种了然。
上官静并不介意透露天山这个地址，因为天山不是一座山，是一丛丛的山脉，大到没有整个山脉都在华国境内，人类进入其中，宛如不起眼的蝼蚁。
别说是本就人迹稀少的末世五百年后了，就算在末世前，想要救出失踪在天山内的驴友也是一件困难极了的事。
只要他们进了天山，就如游鱼归海，境外势力想对他们动手？行啊，只要你找得到！
至于抢在进天山之前围追堵截，上官静表示这就是化妆的含义了。
这会儿，公玉景当着众人的面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就说，秦晚有一项研究要去天山，上官宗师听了很感兴趣，就跟着一起去了。
陆正刚：“……”
竟然不是很意外。
话说，他当初对上官静的交代就很有一种立flag的感觉。
他又看向替身女士。
对方对待陆正刚可没有像对公玉景那么随意，恭恭敬敬的道：
“宗师特地给陆老您留了信。”
她还特地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上官静的语调：“她说，老陆，我要去天山上找天山雪莲了，你能人多劳，就帮我管教管教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呗。”
不成器的弟子本人-姜维也在人群当中，此时一张脸涨得通红，后悔为什么要出来迎接？
他这个师父对他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一丁点爱护之意！
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评价他，让他如何做人？
但他显然学乖了很多，发现自己的表情很轻易就能暴露情绪，立刻就低下了头。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陆正刚目光轻扫过姜维，摆摆手，“上官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着调，不关你的事。”
又见众人还围着自己：“你们云山市这一行也辛苦了，赶紧回去让家人多炖些骨汤吧。”
“钟灵简化版的事，稍后我会在群里发通知。”
公玉景跟着人流走出去，还能听到木灵师们的嘀咕：“上官宗师居然没回来？我此前都没发现的！”
“我听说上官宗师那个叫小钟的助手，化妆术可是得了她的真传，火车上交流又不多，谁敢过去打扰？没发现也很正常吧。”
“不过天山上真的有天山雪莲吗？”有明显对这方面有了解的，“我记得研究院有一个关于天山的封存档案，当年那个项目上官宗师还参与过，她这次又去，是还没死心吗？”
“我觉得她就是喜欢乱跑，不像大多数木灵师都很宅。”
“是啊，明明秦晚也是个喜欢闭门不出研究的人，就跟她相处了一两个月，就被她带动的往外跑了。”
却有木灵师坚持：“我觉得上官宗师肯定知道更多的秘密，这天山雪莲或许没有我们所想的那般强大的用处，但也是一味极为珍贵的药材。听说上官宗师天南地北的交朋友，信息网非常强大，没准就是得到了什么内幕才有了这一行。”
“那她为什么要带上秦晚？她又不是秦晚师父？谁不知道研究院中秦晚更亲近陆老这一派，之前卓教授为了姜维还跟她有过不愉快呢。”
“我觉得这是因为秦晚的运气一向很好，她这次带上秦晚，没准就能借着她的运气撞到这宝贝开花？”
公玉景刻意放缓了步伐，希望能听到更多的内容，结果声音反而没了，众多木灵师非常默契地停下了交流，走在后面的也或压低声音或干脆闭嘴。
公玉景抬头，恍然：
原来他们快要走出木灵师大楼了。
尽管这件事其实没什么要保密的，但很显然，保密守则已经牢牢的刻入了他们的本能。
公玉景一阵惭愧。
他踏入这个圈子太晚了，还不够习惯，回去就把保密条款再读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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