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背后的手松开, 舒时燃松了口气,往后退了退。
知道他是调侃,她随便回了句:“到时候就知道了。”
季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问她:“要回去了?”
“十点了。”
舒时燃加了几天班,今天想早点休息。
季析:“正好一起。”
舒时燃:“你也走?”
季析:“冯宽喝多了,我回去要拉着我喝酒。”
原来是逃酒的。
两人一起往出口走,季析说:“你没喝酒, 送我一下?”
舒时燃:“你没开车?”
季析“嗯”了一声,“你应该顺路。”
顺路送他,舒时燃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答应之后疑惑起另一件事。
她晚上确实没喝酒, 喝的都是无酒精饮料。
只是,他没跟她坐一起,是怎么知道的?
转眼, 他们已经走出酒吧。
迎面的冷风和身后的空调温差很明显。
季析:“我在前面等你,不会有人看见。”
舒时燃点点头, 心里那一点疑惑随风散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总归不可能是他一直看着她那边。
**
第二天, 过完生日的吴天齐带着十几个木鱼来上班。
那么多木鱼他放在家里也没用,他干脆挑了里面的Q版的带到事务所,送给同事。
他觉得大家都很需要。
改图的时候、遇到甲方不合理要求的时候可以敲一敲,平心静气,压力大的时候敲一敲能解压。
事务所一共就十几个人,吴天齐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 包括前台。
很快, 办公室里响起了木鱼的声音,此起彼伏, 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
吴天齐拿着剩下的那一个,去到舒时燃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舒时燃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吴天齐, 说:“进。”
吴天齐笑眯眯地走进来。
“燃姐,我看到书里的那张免重画卡了。”
昨天舒时燃送给吴天齐的书里夹了一张“免重画卡”。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吴天齐用这张卡可以免去一次重画。
舒时燃:“我还以为你不会拆开。”
吴天齐:“怎么会呢!你送我的礼物,我当然会拆开啦。燃姐你居然不提醒我。”
舒时燃:“我送了,发现不了就是你的事了。”
吴天齐庆幸自己因为好奇拆了舒时燃的礼物。
那张卡对现阶段的他来说比什么都实用。
他最怕的就是图不合格要重画,看到这张卡的时候心情不要太好。
“两本书我也会好好读。燃姐,你就像我亲姐!我唯一的姐。”
舒时燃:“……少油嘴滑舌。”
吴天齐“嘿嘿”一笑,把藏在背后的小木鱼拿出来,放到她的办公桌上。
“我给事务所每个人都送了一个,敲一敲解压。”
怪不得舒时燃有听到敲木鱼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谢谢。”
“这只是里面最精致好看的。”吴天齐说,“放着当摆件也不错。”
他其实想象不出来温柔优雅的舒家大公主敲木鱼的样子,太神神叨叨了。
能放着也好,这样她下次想让他改图或者重画的时候,看到这个木鱼能记得他的好,手下留情。
舒时燃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天齐离开办公室后,她拿起木鱼看了看。
黄色的猫猫木鱼,很可爱。
她把它放到了电脑旁边。
**
周五一过就是周末了。
上周因为加班,舒时燃没回陆北,这周末打算回去一趟,顺便让季析在奶奶面前刷刷脸。
周六睡醒后,她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给季析发消息,问他下午有没有空送她去陆北-
季析:什么时候?-
舒时燃:下午一两点吧-
舒时燃:晚点也行-
季析:我一点左右到你楼下。
舒时燃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立即起床。
洗完澡,她煮了碗馄饨。
等她吃完、换好衣服,差不多一点了。
手机响了两下,她以为是季析到了,拿起手机,看到是郑听妍在群里@她-
郑听妍:@舒时燃你老公可真够受欢迎的-
郑听妍:我中午在一个饭局上遇到赵思玲,听到她跟其他人说你老公呢,一副她看中了的样子。
“老公”这个词太过陌生,舒时燃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郑听妍说的是谁。
她想起来那次在晚宴上确实听到赵思玲表现出对季析有意思-
舒时燃:你没说我跟季析结婚吧?-
郑听妍:当然没有-
郑听妍:我嘴很严的,就静静听她说-
郑听妍:她之前说你说得那么难听,我现在就想看看你和季析公开的时候,她会是什么表情-
许萦:我也想看看。
一条消息在舒时燃的屏幕顶端跳了出来-
季析:我到了。
舒时燃拿了包下楼。
黑色的库里南就停在楼下。季析坐在车里,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方向盘上,低头看手机。
看到他,舒时燃就想起赵思玲对他有意思。
又是赵思玲。
看到她出来,季析抬眼。
视线隔着前挡风玻璃对上,舒时燃想起他那次在酒吧,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忽然迁怒起了他。
长的就是一副会拈花惹草的样子。
季析看着她上车,轻挑眉梢:“怎么,谁惹你了?”
“没谁。”舒时燃收起情绪,扣上安全带,“走吧。”
季析的视线在她身上又停了两秒才收回。
开到陆北大概三十分钟。
车里响着导航的声音。
“老太太喜欢什么样的?”季析问。
“我好准备准备。”
舒时燃回忆了下奶奶说过的。
正好到红灯,季析停下来,转头看她,“怎么不说话?我都不符合?”
舒时燃:“她说要感情经历简单、性格好、工作没那么忙的。”
说到这里,她又想到什么,补充说:“平时你怎么玩都行,我不会干涉,在我奶奶面前要收敛一点。”
奶奶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人。
季析掀了掀眼睑,语气淡了几分:“不会干涉?”
舒时燃:“但我不想让我奶奶担心,这是底线。”
季析扯了扯嘴角,“你的底线真低。”
说完,正好到绿灯,他一脚油门,舒时燃整个人往靠背上贴了贴。
这一下分明是故意的,舒时燃去看季析。
他的视线落在前方,只留给她一个淡漠的侧脸。
舒时燃想到他莫名阴阳起来的语气,不再说话。
气氛冷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车上了高架。
季析再次开口:“舒时燃,有没有可能我的感情经历比你的简单。”
还是阴阳怪气的态度。
这话、这语气立时让舒时燃想起撞见严懿劈腿那晚,他看见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有点恼火:“……我就谈过那一段,不到半年。”
季析:“是么。”
阳光照得他侧脸的轮廓不再那么冷淡。
舒时燃把头转向另一边,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季析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悠悠地说:“我没谈过。”
“……”
“真的?”舒时燃不太相信。
她怀疑他只是为了表现自己感情经历简单。
季析没有回答,只是漫不经心地提议:“不然你去调查调查?”
“……”
舒时燃才不会去调查这种事情。
她想了想,季析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合理。
只要没给过女朋友的名分,那就都不是女朋友。没有过女朋友,当然就是没谈过恋爱。
所以有人纵横欢场多年,归来说自己初恋还在。
这种人还不少。
**
车开到陆北,季析在舒家老宅外停下。
“我跟你下去?”他问。
舒时燃:“这样太刻意了。”
她奶奶会知道是他送她来的。
舒时燃都这么说了,季析也没说什么。
“走的时候我来接你。”
舒时燃:“我大概要在这里吃好晚饭。”
季析:“行。”
和季析说好后,舒时燃下车。
舒老太太知道舒时燃下午要来,没有组人搓麻将,吃完午饭就在等她。
“囡囡吃饭了没有?”老太太问。
舒时燃点点头,问老太太最近身体怎么样。
没过多久,有人来了。
来的是舒时安。
舒时燃周末经常回陆北,舒时安看到她也不意外,叫了声“姐姐”。
舒时燃点点头。
舒老太太问:“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舒时安:“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听说您之前身体不怎么好。”
舒老太太:“就是降温的那几天不太舒服,现在好了,没什么要紧的。”
舒时燃和舒时安没什么话讲,干脆以打电话为借口上了楼。
楼上有她的房间。
自从她12岁那年母亲离世,她爸把舒时安母子带了回来,她就一直住在这里。后来从英国读书回来,她才搬去了川松壹号。
在房间里坐了半个多小时,舒时燃收到老太太的微信,让她下楼。
舒时燃拿着手机下楼,看到老太太一个人,问:“舒时安走了?”
“走了。”
知道舒时燃说去打电话只是借口,老太太也没说什么。
舒时燃和舒时安的关系跟以前比已经好多了。
舒时安比舒时燃小两岁。舒时燃以前一直不知道这个弟弟的存在。直到8岁的时候,她听说了外面的传闻,说她爸爸有个私生子。
有一天看到妈妈独自掉眼泪,她就问了这件事。她妈妈转移了话题,她就以为是谣言。
后来她妈妈离世,舒时安母子出现,她才知道传闻是真的。
她妈妈一直生着病,医生让保持心情舒畅,她妈妈却一直郁郁寡欢。她以前都不知她妈妈独自掉眼泪的原因。
知道原因后,她当然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
而舒时安认为是她让他一直见不到爸爸。
于是两人针锋相对。
舒时安经常搞恶作剧,甚至还在舒时燃有次过生日的时候通过礼物恶作剧,把她气得不轻。
那时候舒时燃还没有现在这样稳重,私下里没少跟许萦、郑听妍说坏话。
后来,两人逐渐长大成年,都要体面,也明白有些事不是对方的错。
高中毕业后他们各自去读书,也有好几年没见。
再次见面后,他们的关系缓和,不过一直也没有很亲厚。
趁着太阳还不错,舒时燃陪老太太在花园里散步晒太阳。
“你今天过来没开车?”老太太随意问了一句。
舒时燃:“嗯,朋友送我来的。”
舒老太太看她:“上次来接你的那个朋友?”
终于提到季析了。
舒时燃点点头。
舒老太太:“那天惠萍看到了。她说是个长得不错的年轻人。”
舒时燃:“看来惠姨对人家的印象挺好的。”
舒老太太:“惠萍一直就那样,喜欢好看的年轻人,看那些电视剧看得不要太起劲。”
舒时燃笑了起来。
舒老太太:“只是普通朋友?”
舒时燃想了想,“也不是那么普通。”
舒老太太其实心里有数。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舒时燃不会让人家送她到这里。
“怎么认识的?”舒老太太又问。
舒时燃:“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舒老太太:“也是崇嘉中学的啊。”
舒时燃点点头,又说:“他晚点还要来接我。奶奶你想的话,可以见见他。”
舒老太太:“你带他来我眼皮底下晃,不就是想让我见见他?”
“……”舒时燃没想到早已经被看穿。
“要是不想见,也可以不见的。”
舒老太太:“囡囡让我见,总归要见的。”
**
陪老太太吃完晚饭,舒时燃准备离开。
老太太和惠姨跟她一起出去。
季析已经在外面等了,舒时燃提前给他发了消息。
“下个礼拜三就是你生日了,到时候回不回来?”舒老太太问。
舒时燃的生日是20号,还有四天。
下周事情很多。
舒时燃说:“估计要加班,不回来了。”
舒老太太:“加班也要按时吃饭。不要总吃外面的,有时候自己烧点,馄饨吃完了再让惠萍包。”
舒时燃:“我知道的奶奶。”
说话间,她们走到大门口。
想到奶奶马上要见到季析了,舒时燃难得有点紧张。
不知道季析靠不靠谱。
黑色的库里南就停在大门外,季析站在车边。
看到人出来,季析先和舒时燃对视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
“这是我奶奶,这是惠姨。”舒时燃介绍说。
季析看向舒老太太,微微颔首说:“您好,我是季析。”
随后,他又叫了声“惠姨”。
还是他惯有的语气,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那谦和的态度让舒时燃忍不住看了看他。
没想到还挺像那么回事。
舒老太太点点头,说:“应该进去坐坐的。”
舒时燃:“今天有点晚了,下次。”
这次主要是让季析露露脸,让奶奶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后面他们结婚的事公开,奶奶也好接受一点。
总归她不是和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人结婚。
季析顺着舒时燃的话,说:“下次一定登门拜访。”
简单聊了几句后,舒时燃对惠姨说:“外面冷,惠姨,你扶奶奶进去吧。”
她又叮嘱老太太:“不要一天到晚搓麻将。”
舒老太太最怕她提这个,“知道了知道了。囡囡啊,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
看到季析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舒时燃没有再说。
**
新的一周,南城又迎来一轮降温。气象局一连发布了寒潮预警、大风预警。
临近年底,几个项目要看到进度,舒时燃很忙。
与此同时,季析这边也很忙。
早几个月前,他和Luke看到了一家在美股上市的公司的水份,计划做空。
他们花了很长时间做调查和分析,做空报告最近才做出来。
南城和曼哈顿那边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季析基本都是在凌晨和Luke开会。
经过讨论,这份做空报告终于确定了最终版,只等发布。
视频里的Luke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季析的手腕上,说:“Jaziel,你的表不错。”
他已经看了这只表好几天了。
季析垂眸看了眼腕表,“老婆送的。”
淡淡的语气里那一丝炫耀让Luke听了很嫌弃。
对于Jaziel突然结婚这件事,他很快从惊讶到接受,并且猜到能让Jaziel闪婚,对方一定是他的白月光R。
“说起来,怎么不见你老婆?你最近天天凌晨跟我开视频会,你老婆都不来关心下?”Luke说。
季析挑了挑眉,“关心要让你看到?”
Luke:“……我就是对你老婆好奇,不让我在视频里见见?”
季析笑了一声:“你对我老婆好奇什么?”
Luke:“……”
这么多年,他都习惯Jaziel嘴严了,从不透露R的信息。
“你等着,等过段时间空了,我去趟南城,亲自看看。”
季析没说话。
Luke又顺带说起自己很久没来中国了,上一次还是十七岁的时候陪妈妈回来探亲。
“你那边是不是到20号了?”Luke忽然问。
季析看了眼时间,零点刚过三分钟。
他靠在椅背上“嗯”了一声,电脑屏幕上是股市交易界面。
Luke:“我们第一家公司成立五周年了,恭喜我们。”
12月20号不光是他们第一家公司成立的日子,他们第一次发布做空报告也在这天。
这个日期是季析选的。
一些特殊的时刻,只要时间差得不多,他都会选在这天。
Luke知道12月20号对季析来说是很特殊的一天,但一直不知道原因。
“所以这天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不会和R有关吧。难道是她的生日?”他随意猜了一嘴。
季析的眸光微动,回了句:“没什么特别的。”
Luke一点都不信:“我都排除过了,肯定就是和R有关。”
他又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晚上的开趴计划。
季析漫不经心地听着,打开手边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丝绒小盒子。
那是初二那年的12月20号。
那天傍晚,季析一直在教室留到最后。
等到自己班和隔壁班都没有人了,他打开隔壁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教室里整整齐齐,桌椅排得没有一点歪斜。
他扫过整个教室,走向某张课桌。
那张课桌里堆了很多礼物,还有写着“生日快乐”的卡片和字条。
今天是舒时燃的生日,很多人趁着她不在,悄悄把礼物放进她的课桌里。只放学过后那么一会儿,她的课桌里都要放满了。
季析把自己的礼物也放了进去,是个玫瑰吊坠。
送完礼物,他想起堂姐季棠前几天就在说今晚要去参加舒时燃的生日宴。
生日宴的地点在江边的一家会所,听说请的都是平时和舒时燃玩得不错的人。
季析反正也不想回家,离开学校后就过去看了看。
就这么随便转转,没想到他看到了舒时燃。
她和她的两个朋友在一起,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朋友在安慰她。
“燃燃,别生气。”
“别跟他一般计较,过生日要开心。”
舒时燃向来温柔,难得生气也没什么威慑力,“他就是故意的。谁要一个私生子送的礼物啊,我讨厌私生子!我生日都不开心了。”
那天晚上很冷。
白天的时候气象局发布过道路结冰黄色预警。
寒风凛冽,路上的水坑被吹出一层薄冰,在路灯下很明显。
他又回了趟学校,把几个小时前放进某张课桌里的礼物拿了出来。
只留下一张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的字条。
第22章
这天从凌晨开始, 舒时燃就陆续收到各种生日祝福。
早上还没去上班,她接到舒老太太打来的视频。
视频里,舒老太太和惠姨都在, 两人对着手机。
“囡囡还没去上班?”舒老太太问。
舒时燃:“等等就要去了。”
舒老太太:“晚上要落雪了,要多穿点。”
舒时燃:“我知道的。”
舒老太太:“祝我大囡囡生日快乐。”
惠姨:“燃燃生日快乐。”
两人脸上带着笑,舒时燃也跟着笑了起来。
“谢谢奶奶,谢谢惠姨。”
视频镜头转动, 落在她们身后的桌子上。
桌子上摆着一排又白又胖的团子。
舒老太太说:“明天冬至夜了,这是惠萍刚才包的团子,糯米粉都是自己磨的。是你最喜欢的萝卜丝陷, 等等惠萍给你送过去。”
舒时燃点点头,“送过来放冰箱里就好了。谢谢惠姨。”
又和老太太在视频里讲了几句,舒时燃才去上班。
戴姣这两天出差不在。
舒时燃十点先叫了项目组的人开会。
开完会她还有一堆图要看, 转眼就到了中午。
吴天齐来敲办公室的门。
“Sharon。”
舒时燃对着电脑,头都没抬, “怎么了?”
吴天齐:“都中午了, 你还不去吃饭啊。”
舒时燃:“要去了。”
余光见吴天齐还没走,她抬起头。
吴天齐笑了笑,问:“你中午吃什么?”
“一起啊,我有点事跟你说。”
见他一副有事要说的样子,舒时燃的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要去出家了吧。
“走吧。”舒时燃起身。
她刚走出办公室,一群人冲了出来, 吓了她一跳。
“生日快乐!!”
“Sharon生日快乐!”
吴天齐:“对所有的烦恼说byebye。”
他一起头, 大家跟着唱了起来。
“对所有的快乐说 hi hi,
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
每一天都精彩。
……”
吴天齐:“Sharon生日快乐!希望接下来少让我改图和重画。”
舒时燃:“想得美。”
吴天齐:“……”
外面早就准备好了气球、蛋糕还有午餐,等着舒时燃出办公室给她惊喜。
只是到了饭点, 她没出办公室。
吴天齐:“我都怕你中午不吃了,一直不出办公室。”
舒时燃:“谢谢。一会儿我请大家喝下午茶。”
圆圆:“好耶!!”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午饭,切了蛋糕。
舒时燃问了下圆圆才知道这些都是吴天齐牵头弄的。午餐、蛋糕也都是他点的。
这一行实习生工资向来不高,有的大事务所工资约等于没有,去实习都是冲着积累经验去的。
舒时燃看了下蛋糕和午餐的logo,估计吴天齐这个班上得应该要倒贴钱。
不过他大概也不在意。
她问吴天齐:“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吴天齐:“Della一大早告诉我的。”
舒时燃回到办公室想给戴姣打电话,正好戴姣打过来了。
“生日快乐,亲爱的。”
舒时燃:“谢谢。”
戴姣:“今天我出差,只好安排你的亲传大弟子给你庆祝。”
舒时燃:“……”
亲传大弟子是什么东西。
下午的时候,前台抱了一束花过来,说是刚才有人送来的。
舒时燃看了看,“谁送的?”
前台说:“不知道。花上的卡片没有署名。”
“Sharon,花是放你这里,还是放在前台?”
舒时燃刚要说放前台,看着她怀里的黄玫瑰,忽然想到领证那天季析送她的那束。
她改口说:“放在我这里吧。”
前台把花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然后离开。
舒时燃拿起花看了看。
里面有张卡片,上面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字。
花很新鲜,好像和领证那天的是一个品种。因为花头比一般的玫瑰要大。
她在微信上找到季析,给他发消息-
舒时燃:花是你送的?
消息发出去,她把花放在一边,继续工作。
十来分钟后,季析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舒时燃把草图上那两根线画完才放下笔接电话。
“喂?”
电话彼端没人应。
就这么持续了几秒,舒时燃正要看看是不是信号不好还是语音断了,对面传来声音。
“生日快乐,舒时燃。”
花果然是他送的。
舒时燃:“谢谢。”
接下来,无端陷入一阵安静。
舒时燃觉得今天的季析似乎有点奇怪。
她打破安静,“你看到吴天齐中午发的朋友圈了?”
不然他怎么知道她今天过生日。
另一端的季析“嗯”了一声,问她:“晚上怎么过?”
还是那副他惯有的腔调,好像又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舒时燃:“要加班。朋友要给我过生日,加班结束跟她们喝点东西。”
季析笑了一声:“给你过生日的人向来多。”
这句话配上他带着轻笑的语气,莫名给舒时燃夹枪带棒的感觉。
不知道在阴阳什么。
什么叫“向来多”,说得好像他知道一样。
舒时燃:“……就和郑听妍还有许萦。”
电话里的季析顿了顿,说:“结束了我去找你一趟?”
舒时燃:“找我做什么?”
才被阴阳过,她的语气不自觉地透着几分冷硬疏离。
季析笑了笑,“结婚后第一个生日,我这个当老公的总要送点礼物。”
“……”
舒时燃的脸红了起来。
**
晚上,舒时燃请事务所留下来加班的人吃了晚饭。
吴天齐在他家酒店改造的项目里,也跟着留下来加班打杂。
“生日还加班啊?”他忍不住问。
看到他,舒时燃免不了想起来戴姣给他的“亲传大弟子”的称呼。
“你以为我想加班?快去干活,早干完早结束。”
吴天齐:“……好的。”
今晚加班没有加很久,八点多就结束了。
郑听妍和许萦来接舒时燃下班,提前等在大厦外。
看到她出来,郑听妍降下副驾的车窗向她招手。
舒时燃快步走过去。
等她上车后,郑听妍说:“我刚和阿萦在说,看着你和别人一起走出来,像接小孩放学一样。生日快乐!”
许萦:“生日快乐,燃燃。”
三人去了家小酒馆。
明天就冬至夜了,郑听妍提前预定,酒馆的人大清早五点钟开车去隔壁苏城,在一家老字号排了几个小时队,现拷了冬酿酒给她们留着。
许萦今晚负责开车,喝的饮料。只有舒时燃和郑听妍喝。
冬酿酒是时令的东西,度数很低,带着香甜的桂花气,很适合这个时候点些菜,聊天小酌。
“对了燃燃,你今天过生日,季析有什么表示?”郑听妍问,“我看到吴天齐的朋友圈了,他在事务所组织给你过生日,挺热闹的。季析作为你老公,不会不闻不问吧?”
舒时燃:“他下午让人送了束花来。”
郑听妍:“就只有一束花?”
舒时燃顿了顿,说:“他晚点还要找我一趟,说是给我送礼物。”
郑听妍:“在哪里?”
舒时燃:“我家楼下吧。”
郑听妍很好奇:“不知道他会送你什么。”
她又问许萦:“阿萦,你过生日程业修都送你什么?”
许萦想了想,说:“前年送的珠宝,去年是本古籍。”
舒时燃想起那本古籍了。
许萦对珠宝一直不怎么感兴趣,程业修第二年的礼物算是送对了。
郑听妍:“我们也喝得差不多了,准备走吧?早点撤就能早点知道季析送什么了。”
舒时燃:“……”
估计也就是首饰之类的。
从酒馆里出来,舒时燃看到空气里飘着一簇簇白色。
“下雪了!”郑听妍兴奋地伸手去接。
许萦也伸了手。
这是南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三人拍了几张照片才上车。
雪下得不大,在灯光下看着很轻盈。
郑听妍:“燃燃,你跟季析说你在回去的路上了么。”
坐在后排的舒时燃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说了。”
在酒馆门前看雪的时候,她就顺便给季析发了消息,跟他说准备回去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她们到了川松壹号。
郑听妍:“不知道季析到了没有。”
舒时燃看到了正好停在她们前面的库里南。
她拿上郑听妍和许萦给她的生日礼物,下了车。
前面库里南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舒时燃是听到关车门的声音才转头看过去。
雪斜斜地在她眼前下着,像一层帘幕。
季析撑了把伞走来,半张脸压在伞下。
雪花争先恐后地落在伞面上,随后伞面微微抬起,露出他整张脸。
只下车这么会儿功夫,舒时燃披散的头发上落了雪,有的已经化成水珠。
黑色的伞面罩在她的头顶,清冽的味道被风雪送了过来。
郑听妍降下副驾的车窗打招呼。
季析询问地看向舒时燃。
视线对上,舒时燃立马明白他在问什么,说:“她们知道了。”
季析勾了勾唇,转头跟郑听妍和许萦打招呼。
郑听妍:“还可以啊,知道燃燃的生日。”
季析笑了下,“自己老婆的生日当然得知道。”
舒时燃:“……”
他明明是看了吴天齐的朋友圈。
打完招呼,郑听妍和许萦就准备走了。
舒时燃叮嘱:“路上慢点开。”
许萦:“放心。”
等许萦和郑听妍开着车离开,舒时燃收回目光看向季析。
两人还站在同一柄伞下。
“还在生气?”季析问。
舒时燃否认:“没有。”
虽然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确实想起了下午的事,但仔细想想又没什么好气的。
“她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你跟我结婚的?”季析问。
舒时燃:“我们领证后没多久。”
季析:“你是怎么说的?”
舒时燃:“实话实说。”
季析盯着她看了两秒,扯了扯嘴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给你拿礼物。”
两人同撑一把伞走到车那边。
季析打开车门拿出个纸袋递给她。
视线里,藏蓝色的纸袋衬得拿着它的手白得像雪,舒时燃多看了一眼。
她接过纸袋抬起头,不期然地撞进一双映着她的眼睛里。
“舒时燃,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有风把雪送到他们之间。
舒时燃闻到了股冬酿酒的桂花味,淡淡的。
“谢谢。”
**
几分钟后,舒时燃已经在上升的电梯里了。
电梯门打开,她走出电梯。
入户厅摆着各个品牌送的生日礼物,都是这几天送来的。她还没来得及整理,都堆在这里。
进门后,舒时燃脱下外套。
落地窗外是南城独特的江景。
夜空里雪花纷飞。
刚才在楼下有一瞬间,她好像酒后的反应上来了,整个人飘飘的。
舒时燃从纸袋里拿出季析的礼物。
丝绒的盒子,里面是块表。
她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非常意外。
这块表她上个星期才找人问过,拍卖行的人说卖出去了。她当时还遗憾了一下。
没想到买家居然是季析。
她最终还是得到了这块表。
余光不经意扫到,舒时燃发现纸袋里还有个小盒子。
她想当然地以为季析送她的礼物就是那块表,没想到还有一个,差点没看到。
她打开盒子。
另一件礼物是枚吊坠。
第23章 -
郑听妍:燃燃, 季析给你送了什么?
郑听妍在群里问-
舒时燃:你们到家了?-
郑听妍:没呢,还在路上-
郑听妍:我们估计你现在肯定上楼了-
舒时燃:我之前看中的一块表,被人收了, 没想到是他-
郑听妍:他居然知道你喜欢收藏手表?-
舒时燃:我说到过-
郑听妍:什么样的啊,发来看看。
舒时燃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舒时燃:[图片]-
郑听妍:好看!-
郑听妍:看起来他是提前就开始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没有糊弄。
应该是他收了表,打算有机会送她。
正好碰上她今天生日, 就送了。
舒时燃又拍了吊坠的照片-
舒时燃:[图片]-
舒时燃:还有个吊坠-
郑听妍:吊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舒时燃仔细看过了这个玫瑰吊坠。
挺精致的。
好像是没什么特别。
又聊了几句,郑听妍到家了。
舒时燃又在群里叮嘱许萦慢点开-
许萦:知道-
许萦:到家了我发消息给你们。
舒时燃退出群聊天的界面,回复一些还没来得及回的生日祝福。
之后, 她放下手机,想拿起那块表再看看。
目光扫过那枚吊坠,她的动作停了停, 改为拿起吊坠。
一直有一丝疑惑萦绕在她的心头。
跟那块表比起来,吊坠显得有点普通, 跟季析一惯的出手风格也不同。
想了一会儿, 舒时燃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着季析送的礼物出神那么久。
这吊坠或许只是他随手放的添头。
对着看了那么久,显得她很上心似的。
她起身去了卧室的衣帽间,把表放进了她的大表盒里。
然后,玫瑰吊坠被她连盒子放在了衣帽间放首饰的地方。
那里堆着许多那样的盒子。
很多她只在收到的时候打开过,之后再也没想起来过。
**
南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到第二天上午变成了雨, 再过没多久就停了。
那些绿化上留下的一点积雪很快就化了, 地上更是一点都没有,不影响出行。
这场雨雪过后是几个晴天, 非常冷,最高气温只有一两度。
等温度升上来一点, 就到元旦了。
今年元旦放周一。
放假前的周五,大家都无心上班,在讨论哪里跨年好玩人又不多。
下午的时候,舒时燃接到惠姨的电话,说老太太让她有空回去一趟。
平时老太太想让她回去一般都是直接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很少让惠姨帮忙打。
“奶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舒时燃的心提了起来。
电话里,惠姨说:“放心吧,老太太最近挺好的。”
看来是她想多了。
舒时燃松了口气,但是还是想跟奶奶说两句话确认一下。
“奶奶呢?”
惠姨:“老太太刚休息去了,就是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舒时燃刚想问奶奶要她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
现在听惠姨的语气,老太太应该是什么都没说。
惠姨:“你看看元旦这几天,哪天有空回来一趟。”
舒时燃:“好,我明天回去。”
打完电话,舒时燃放下手机,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她又仔细想了想,觉得惠姨的语气似乎也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越想越不放心,决定今晚就回陆北。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摸了一下午鱼的吴天齐早早做好准备,下班第一时间离开。
在停车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正好遇到刚下来的舒时燃。
他降下车窗,“明年见了燃姐。”
舒时燃回了他一句:“明年见。”
刚坐进车里,舒时燃的手机响了。
给她打电话的是律师周姐。
“周姐?”
“时燃,你结婚的事是不是还没跟你奶奶说?”
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舒时燃回答:“还没有,怎么了?”
周姐顿了顿,说:“我觉得老太太可能知道了。”
舒时燃心里“咯噔”一下,问:“怎么说?”
周姐:“老太太下午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处理你结婚的事情。”
“……”
舒时燃马上想到下午惠姨说奶奶让她回去一趟。
作为律师,周姐当然要为当事人保密。
“我什么都没说。”
不过什么都没说已经能反应问题了。
周姐继续说:“我感觉老太太应该是从别的途径知道了些什么,来我这边证实。我想来想去,得给你提个醒。”
“我知道了。谢谢你,周姐。”
打完电话,舒时燃的心里乱糟糟的。
现在她这边知道她和季析结婚的人一个手就数得过来,不知道她奶奶是怎么知道的。
她让惠姨打电话叫她回去,估计很生气。
舒时燃又担心起奶奶的身体。
身体本来就不好,别被气病了。
她本来打算多铺垫铺垫再找个机会说的。
手机响了一下,在安静的车里很明显。
舒时燃拿起手机,是季析的消息-
季析:这几天要不要送你去陆北?
舒时燃刚看完这条消息,他又发了条过来-
季析:离公开还有不到一个月。
意思是提醒她要抓紧时间铺垫。
舒时燃在输入栏里编辑了一句话:我奶奶可能知道了。
消息发出去,季析的电话打了过来。
舒时燃接起,听到他的声音。
“怎么知道的?”
舒时燃:“我也不清楚。我下午接到惠姨的电话,说奶奶让我回去一趟,刚才律师打电话给我,说奶奶问她有没有处理我结婚的事。”
季析听完沉吟了几秒,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他的声音沉着平静。
舒时燃:“我刚下班,准备现在就过去。”
季析:“我陪你。”
莫名地,舒时燃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温柔,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季析又说:“说到底是我用条件让你跟我结婚的。”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舒时燃很没好气:“……没有。”
虽然是他趁人之危,但也是她自己愿意的。
舒时燃:“我先回去看看情况。”
老太太看到他说不定会更生气。
季析闻言也没坚持,“嗯”了一声。
舒时燃:“那我准备回去了。”
总归要面对的。
电话里,季析叫了她一声:“舒时燃。”
“有事给我打电话。”
**
放假的傍晚,高架和隧道里都特别堵。
导航上一片红。
舒时燃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快八点才到陆北。
停好车,舒时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车。
惠姨看到她有点意外,“不是说明天回来嘛。”
舒时燃:“我今晚没事,就回来了。奶奶呢?”
“在楼上,正要量血压。”惠姨手里拿着血压计,“下午的时候血压有点高。”
舒时燃:“我跟你一起上去。”
惠姨看了看她。
为了舒老太太上下方便,别墅里早就装了电梯。
在电梯里,舒时燃试探问惠姨:“奶奶是不是知道了?”
惠姨原本还觉得可能不是真的,听舒时燃这么问,就知道是真的了。
她也算是看着舒时燃长大的,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做出偷偷领证这种事。
惠姨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说:“血压都高了。”
舒时燃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电梯到楼上,门打开。
舒时燃的脚步顿了顿,跟在惠姨身后。
舒老太太看到她,问:“怎么今晚回来了?”
舒时燃:“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舒老太太:“休息到周一?”
舒时燃点点头。
老太太的语气和神态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越是这样,越是让舒时燃心里没底。
她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做错事了,也是这样。
“先量血压吧。”惠姨说。
老太太伸手戴上血压计。
量血压有个过程,舒时燃就站在旁边看着。
很快,血压计里机械的女声报出了高压和低压数值。
惠姨:“还是有点高。”
她刚说完,血压计里机械的声音就说:“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标准,您的血压偏高。”
老太太一边不紧不慢地摘下血压计,一边说:“不要紧。”
她又看向站在一边的舒时燃,问:“舒时燃,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
这声大名听得舒时燃头皮发麻。
“有的。”
舒时燃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心里措辞。
老太太也不催她,气定神闲,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反正都知道了,舒时燃决定不拐弯抹角了。
“我跟季析领证了。”
老太太的呼吸急促了两下。
舒时燃担心地给她顺气。
老太太挡开她的手,表示自己没事。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问。
结婚的日期在结婚证上有,肯定瞒不住。
舒时燃如实说:“11月27号。”
舒老太太惊讶居然这么早,脸色很差。
她看向惠姨,“看看,一个多月了都没跟我们说,不得了,真的是长大了。”
舒时燃被说得心虚,手心出了层汗。
“……我是准备最近说的。怕你接受不了影响身体,想先铺垫铺垫。”
老太太“哦”了一声,“所以前几次你让他又是接又是送,让人在我眼皮底下晃?”
舒时燃满脸诧异。
老太太冷哼:“你是我带大的,你心里有事我看不出来?”
因为有严懿那个前车之鉴,那天见过季析后,舒老太太就打算先了解了解季析。
这些天,她陆续打听到一些季析相关的事情,还听到一句季析结婚的传言。
就只有一句。
听说是一次喝酒传出来的,再问别人都不知道,听着很不靠谱,可能是别人理解错了。
本来老太太也没在意,但她又联想到舒时燃最近这段时间的反常。
让季析又接又送,分明是想让她看见,但又不直接介绍。
还有上次突然提到闪婚,她当时就觉得奇怪。
所以老太太很难不多想,并且越想越不对劲。
打电话给律师的时候,她基本已经确认了。
怎么也想不到向来让她省心的舒时燃竟然会偷偷结婚。
她都要不认识自己的孙女了。
老太太当时气得头晕,吓得惠姨马上叫了医生过来,好在没什么。
躺了一会儿后,她就让惠姨给舒时燃打电话,让她回来。
舒时燃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露馅的,原因在自己身上。
“我是老了,不是傻了!这么大的事,关系到你的终身,你竟然瞒着所有人,真的要吃生活。”
老太太气得南城方言都出来了,抬手真的要打她,让她吃顿教训。
舒时燃也不躲。
老太太哪里舍得打她,手掌落在她的手臂上时没用什么力气。
“你真的是要气死我。气死我了你就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舒时燃听不了这种话,鼻子一酸,眼睛马上红了。
她伸手去拉老太太的手臂,“奶奶你不要这么说。”
看她要哭,老太太立刻心软了。
她硬起心肠,甩了甩手臂,到底没把舒时燃的手甩开。
“为什么突然跟季析结婚?他提的?”
以老太太对舒时燃的了解,不会是舒时燃主动提的。
肯定是季析。
舒时燃:“我们是高中同学。他十月份回国,我们正好遇到。”
老太太:“高中同学遇到了就要结婚?”
舒时燃:“……”
突然被发现,计划被打乱,之前季析编的那套要给她舅舅听的故事用不上了。
说了老太太估计也不会相信。
“他的身份有点尴尬,和季家的关系又不好,他想回南城发展,就看中了我的背景。那时候我跟严懿刚分手不久,他提出想跟我结婚,我想想反正都要结婚的,之前图和严懿在一起稳定,结果不可靠,跟季析至少各方面都差不多。”
说到这里,舒时燃看了老太太一眼,“我一冲动就答应了。”
她隐瞒了万棱的事情。
如果说了,估计是火上浇油。
总归知道帮助万棱的那家公司背后是季析的只有几个。
舒老太太:“他十月才回国,你十一月就敢跟他领证?这跟和才认识一个月的陌生人领证有什么区别。”
舒时燃辩解:“不算陌生人吧。我们初中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我也知道季家。”
舒老太太心情有点复杂,知道这里面有几分自己的原因。
当初她和严懿在一起,也是想让她看到她成家。
“结婚不是随便的事情,我跟你爷爷想看到你结婚是想你幸福,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不是看你完成任务。”
舒时燃点点头:“我们是要好好过的。”
“好好过?”老太太皱了皱眉,“那你们结婚了怎么各过各的?那天惠萍去给你送团子,连拖鞋都没看到第二双。”
舒时燃都忘了这件事了。
她解释说:“婚房在装了。”
怕老太太不信,她又补充:“在金和府。而且之前分开住是怕被发现,后面要住一起的。”
老太太轻哼,对惠姨说:“看看,婚房都不声不响地装了。”
看老太太的态度好像软化了些,舒时燃坐下来抱住她的手臂,说:“等装好了就带你和惠姨去看看。”
老太太板着脸:“不要跟我撒娇。”
舒时燃不松手,又凑近一点,“我看你上次对他的印象蛮好的。惠姨也说他长得不错。”
舒老太太:“我什么都没说过。”
舒时燃:“他本来要跟我一起过来的,我怕你更生气。”
老太太不说话。
惠姨见老太太明显没那么生气了,适时打圆场,问:“燃燃一下班就过来了,吃饭了没有?”
舒时燃:“还没。”
惠姨看了看时间:“都要九点了。”
老太太的嘴唇动了动,对惠姨说:“给她弄点吃的。这么大人了,饭都不知道吃。”
惠姨:“我去下碗馄饨,还有刚包的春卷。”
舒时燃:“谢谢惠姨。”
惠姨下楼后,舒时燃继续坐在老太太身边。
“奶奶。”
老太太起先不说话。
后来,她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舒时燃的头发。
“结都结了,随便你吧。我也管不了你了。”
舒时燃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管得了的。”
舒老太太低头看了看她,“总归有我在。”
可以给你撑腰。
舒时燃点点头:“那你要注意身体。”
舒老太太嫌她啰嗦:“知道了,知道了。”
这一关总算过了,舒时燃松了口气。
吃完馄饨后,她又陪老太太坐了一会儿,然后回了房间。
今晚她住在陆北。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舒时燃看到微信上有季析的消息-
季析:怎么样了?-
季析:明天还是后天,我过去一趟。
消息是二十几分钟前的。
现在奶奶知道他们结婚的事了,确实需要他过来一趟。
舒时燃坐在床边,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很快通了。
“我刚才没看手机。”舒时燃说。
季析“嗯”了一声,问:“你奶奶都知道了?”
舒时燃:“知道了。”
季析:“没事吧?”
舒时燃:“还好,就是血压有点高。”
“你明天还是后天有空?”
对面的季析想了几秒。
舒时燃等他的回复,解开洗澡时扎起的头发。
季析:“或者,你可以下来说。”
舒时燃微怔。
刚解开的头发有的还没有完全散开,正随着重力慢慢坠下来。
“你来陆北了?”
第24章
离开房间的时候, 舒时燃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点半了。
老太太和惠姨睡得早,这会儿已经休息了。
舒时燃怕惊动她们,轻手轻脚的。
走出大门, 她看到了季析的车。
这个点别墅区很安静,黑色的车亮着车灯,在这寒冷的夜里岑寂得像座孤岛。
然后,这座孤岛被人翩然闯入。
舒时燃打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 暖意迎面而来。
“你怎么来了?”
季析把手机熄屏,看向她,一只手就那么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 透着几分清冷和风流,“来看看你。”
大概是刚才跑了几步,舒时燃的心跳有点快。
她想到了读书时那种放荡会玩的男生, 大概就是这样半夜出现在女孩子门口,带人家出去玩的。
“你怎么交代的?”季析问。
舒时燃:“我奶奶这边瞒不过。不过我没有说万棱的事情, 就说你是看中我的背景, 我是受了刺激一时冲动,就结婚了。”
季析听完笑了一声,笑得意味不明。
舒时燃隐约察觉到他对这个说法不怎么满意,有点没好气。
这已经是维护他形象的说法了。
要是说了他以万棱的事作为条件,奶奶对他的印象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季析感受到舒时燃的眼神,也没说什么。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 说:“我明天上午过来。”
舒时燃:“行。”
她也觉得明天就过来最好, 显得态度好点。
不知道奶奶明天对他会是什么态度,她不放心地叮嘱说:“明天我奶奶说什么, 你就听一听。她对小辈一直挺随和的,就算对我们偷偷结婚的事有点不满, 应该也不会为难你。”
季析朝她那边微微侧过身,气定神闲,回了句:“知道。”
舒时燃:“还有,我奶奶喜欢稳重的人,你明天也要记得收敛一点,像上次那样。”
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她正要再说点什么,季析勾起唇:“囡囡,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舒时燃:“……”
上次他来接她,她奶奶说过这句话。
他连那种亲昵和怕了她的语气也学了六七分像,又带了点他惯有的调谑,让舒时燃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她瞪他,“不要学我奶奶说话。”
因为刚洗完澡换了睡衣,舒时燃出来的时候套了件很厚的居家服,毛茸茸的,整个人看起来很柔软。
再加上红着脸,她发出的警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季析挑了挑眉,问:“你就这么不放心?事情搞砸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舒时燃顿了顿。
确实没什么好处。
大概带另一半第一次正式见家长前多少都会有点担心。
她不再多说。
“记得把结婚证带来,奶奶要看看。我的在家。”
季析:“行。”
接下来安静了几秒。
舒时燃的脸还很红,耳朵也是红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的那声“囡囡”。
季析的眼底始终带着几分笑意。
“……我上去了。”
舒时燃又瞪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车。
**
难得住在陆北,舒时燃第二天没有睡懒觉,早上起来陪老太太吃早饭。
老太太起来后量了血压,总算在正常范围内。
吃完早饭,舒时燃说季析上午要过来。
舒老太太点点头,看见她打了个呵欠,说:“难得休息,再上去睡一会儿。”
这会儿才七点半,平时舒时燃这个时候还没起来。
见她欲言又止,老太太知道她想说什么,说:“你们证都领了,我又不是拎不清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舒时燃这才放心,又看了看老太太,“奶奶你不生我气了吧。”
惠姨在旁边说:“老太太哪次跟你生气还过夜的。”
舒老太太不说话。
舒时燃:“我都很多年没听到奶奶叫我大名了。”
老太太轻哼:“也不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好了,睡觉去吧。”
她又说:“囡囡去睡觉。”
舒时燃上楼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一时没什么睡意。
她拿起手机随意刷了两下,然后点开和郑听妍、许萦的小群-
舒时燃:我奶奶知道我和季析结婚的事情了-
许萦:?-
许萦: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许萦:什么时候知道的?-
舒时燃:我在陆北-
舒时燃:昨天晚上。
舒时燃大致把事情说了下-
许萦:不愧是你奶奶-
许萦:好在她从怀疑到确认这个过程是一步步的,算是有铺垫了,不是突然知道的-
舒时燃:是的-
许萦:那季析是不是要去趟陆北?-
舒时燃:他上午要过来的。
郑听妍还没醒,一直没出现。
舒时燃和许萦又聊了一会儿。
等困意涌上,她就放下手机睡了。
舒时燃再次醒来,房间里还是昏黑一片。
遮光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
一看手机居然快十一点了,她陡然清醒过来。
她居然睡到现在。
微信上有季析的留言-
季析:我到了。
消息是半个小时前的。
舒时燃一边马上起床,一边给季析打语音电话。
响了几声,对面就接了。
“醒了?”
舒时燃:“不小心睡着了。你现在在哪里?”
季析:“在楼下,下来吧。”
舒时燃:“……”
舒时燃收拾好下楼的时候,舒老太太和惠姨正在看他们的结婚证,季析坐在另一边。
气氛看着还好。
老太太和惠姨的注意力都在结婚证上,季析先看到了她,眉眼轻抬。
舒时燃走到他那边坐下,问:“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季析:“正好碰到惠姨。”
“囡囡,你们的照片是在哪里拍的?”舒老太太问。
这声“囡囡”让舒时燃和季析不约而同地想到昨晚。
季析勾了勾唇。
舒时燃看了他一眼,才转头回答说:“直接在民政局拍的。”
舒老太太:“怎么没有像别人那样提前在别的地方拍好。”
舒时燃去领证前根本没想到这些。
她说:“没来得及。”
惠姨:“现在这张照片也好看,多般配啊。”
老太太和惠姨把他们的结婚证翻来覆去地看。
舒时燃点开手机。她的手机还停留在和季析的微信聊天界面。
她在输入框里打了句话-
你们聊了什么?
消息发过去,旁边传来提示音。
她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季析点开消息。
她一眼扫到了季析给她的备注。她以前都没注意过。
“为什么是‘R’?”她轻声问。
话音落下,季析的手机已经熄屏。
非常突然,好像很不想被她看到。
舒时燃抬眼,想说自己没有要窥屏的意思,只是无意中看到。
季析抬眸向她看来。两人的视线对上。
舒时燃被他莫名的眼神看得心头跳了跳。
季析的眸光动了动,移开眼睛说:“你的名字。随便备注的。”
舒时燃当然知道这个“R”来自她名字里“燃”字的首字母,只是疑惑为什么是这样的备注方式。
一般人哪有这样备注的。
“准备吃饭吧。”舒老太太把结婚证递了回来。
舒时燃离得近,接过还给季析,对奶奶说:“下次我把我的带回来。”
午饭都是舒时燃爱吃的。
她和季析坐一边,舒老太太和惠姨坐在另一边。
舒老太太不仅血压高,还有糖尿病,需要控制饮食。
她不能吃的东西平时都是不做的,好几道菜都是因为舒时燃回来才有。
舒时燃对老太太不能吃什么很清楚,看到她把手伸向糖醋排骨,就提醒说:“奶奶,医生说你的情况最好不要吃糖醋的。”
舒老太太撇撇嘴:“我都好久没吃了。”
舒时燃:“那也不行”
舒老太太:“我就吃一点尝尝味道,不要紧的。”
舒时燃不忍心太严格,犹豫了两秒,松口说:“那就只能尝一点点。”
她给老太太夹了一小块。
真的就很小一块,像是排骨上掉下来的肉……
舒老太太:“……囡囡,这点喂蚂蚁都不够。”
舒时燃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没有了。”
察觉到季析的视线,舒时燃转头看过去,见他勾着唇在笑,脸一热。
她顺手就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顺便看他一眼。
有什么好笑的。
舒老太太:“她从小被养在我跟她爷爷身边,被我们宠坏了,脾气不好。”
在季析面前当然这么说。
总不能说她脾气好又吃苦耐劳。
舒时燃顺着说:“那也怪你们。”
季析对老太太说:“所以她跟您亲。”
**
吃完饭坐了一会儿,季析就准备走了。
舒时燃上楼拿了东西,跟他一起。
下午戴姣要给她送文件。
临走前,舒老太太问:“你爸那边都还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吧?”
舒时燃:“还不知道。”
舒老太太:“你自己找个机会说,反正我不管这些事,就当不知道。”
舒时燃点点头。
她爸那边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那我走了。我的车到时候让司机开过去。”
季析跟着向舒老太太和惠姨道别。
坐上车离开陆北,舒时燃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下。
“我没起来的时候,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她问季析。
季析还是那副倦懒散漫的样子。
“没什么,就说到你从小到大每次有事想瞒,都会被爷爷奶奶看出来。”
舒时燃:“……”
“还有呢?”
季析:“大部分时间都在聊你,就问了问我在美国时候的事,还问我现在住在哪里。”
舒时燃:“你怎么说的?”
昨晚忘了通气,要是说跟她住在一起明显就是在说谎。
季析语气慢悠悠的:“照实说。婚房在装。”
跟季析这样的聪明人合作很省心。
舒时燃:“上周惠姨去过我那里,看我是一个人住的。昨天奶奶问起,我就说因为婚房在装,而且之前是为了隐瞒。”
季析睨了她一眼,轻飘飘地问:“之后呢?”
他问的是公开之后。
舒时燃微愣。
之后他们要住一起么?
季析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听舒时燃怎么说。
“你跟人约的几点?”他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大概是这个周末连着元旦的缘故,今天下午的高架上特别堵,导航上接下来一段都是红的。
舒时燃:“三点,还早。”
现在才刚一点。
**
戴姣跟舒时燃约的是三点。
中午她跟堂妹在外面吃饭,这会儿带着堂妹正好路过川松壹号,就想直接把文件送给舒时燃,省得舒时燃跑一趟。
车停到楼下,戴姣看了看时间。
一点四十二分。
她拿起手机翻联系人,准备给舒时燃打电话问她在不在。
“姐,后面是辆库里南哎。”
听到堂妹的声音,在翻联系人的戴姣往后看了一眼。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她们后面。
在川松壹号这样的地方,有什么豪车出现都不稀奇。她正要收回目光,就看到舒时燃从车上下来。
这么巧,电话都省得打了。
除了送文件,还有几句话要说,戴姣让堂妹坐在车里等会儿,自己拿着文件打开车门。
下车后,她看到舒时燃站在那辆库里南旁边,在跟车里的人说话。
戴姣喊她:“Sharon。”
话音落下,看到车里的男人,她愣了愣,怀疑自己看错了。
怎么会是季析。
之前在事务所见面,他们两个好像不太熟的样子,也没什么私交。
Sharon怎么会从他的车上下来?
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舒时燃转头看到戴姣也愣了下。
下车前她在回群里郑听妍的消息,都没注意前面是戴姣的车。
“你怎么来了?”她问。
“我正好路过,就想把文件送给你,省得你跑一趟。”
戴姣的目光不住地在车里的季析和车外的舒时燃之间转。
季析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戴姣回了一声,接着好奇地问舒时燃:“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这就说来话长了。
舒时燃往季析那边看了一眼。
季析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问她:“打不打算说?”
舒时燃点点头。
都碰见了。
而且她本来也打算找机会跟戴姣说的。
戴姣觉得不太对劲。
她本来以为可能是正好碰到送一送之类的,怎么这两个人就打起了哑谜?
什么说不说的。
然后,她就听到浅淡坦然的一声:“我送我老婆回家。”
戴姣:???
第25章
“……”
舒时燃没想到季析会这么直接。
见戴姣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她看了季析一眼,说:“你先回去吧,我跟她说。”
等季析的车开走, 戴姣才回过神。
她不确定地问:“Babe,他说的‘老婆’不会……是你吧?”
舒时燃:“是我。”
“你跟季析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戴姣这会儿才完全找回声音,中气都足了起来。
舒时燃:“有段时间了,一直没公开。”
“……”戴姣再次失声。
几秒后, 她问:“你不是说他是花花公子嘛,怎么跟他结婚了?”
她们之前还说过要注意,别让事务所的小姑娘被季析骗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着他的道的竟然是舒时燃。
对上戴姣一脸“你怎么被他迷得不清醒了”的表情, 舒时燃:“……”
她都快忘了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
“其实,我跟他算是联姻,闪婚的。”
一说联姻, 戴姣立刻懂了。
豪门联姻应该是常有的事,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
“原来是这样。”
她又想到一件事, 问:“所以你的新情况就是季析?给你送花的是他?”
舒时燃点头。
戴姣:“你们具体是什么时候领证的啊, 难道他联系到我们事务所就是因为你?不对啊,那时候他还在国外。”
舒时燃:“是在那之后,我们领证也才一个月。”
戴姣:“他上次来我们事务所的时候,你们……”
舒时燃:“那时候已经领证了。”
戴姣睁大眼睛:“你们瞒得够好的啊,我一点没察觉出来。”
舒时燃:“抱歉Della,之前一直没告诉你。”
戴姣:“我真的很惊讶, 你得请我吃顿饭压压惊。”
舒时燃:“当然。”
戴姣:“你跟他看起来相处得还行?”
“是还行吧。”
舒时燃本以为戴姣会问很多, 没想到说了联姻之后,她就一副“都理解”的样子。
戴姣感慨:“一转眼你都已婚了。”
两人是UCL巴特莱特建筑学院的校友, 认识的时候都还是学生。
她把手中的文件交给舒时燃,说:“我堂妹还在车上等着, 我先走了。”
舒时燃:“行,下周请你吃饭。”
戴姣点点头,临走的时候又说:“在你们公开之前我会保密的。”
**
舒时燃舅舅家的表妹薛芙最近回国了。
31号晚上,舒时燃和薛芙约好了一起吃饭。
正好是跨年夜,薛芙想在江上跨年,她们干脆在游艇上吃饭,薛芙又叫了几个朋友。
一群人在主甲板的客厅里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凑了一桌麻将一桌牌,很快接近零点。
棋牌类的游戏舒时燃一向不怎么行,大部分时间就坐在薛芙旁边看,顺便回回消息。
许萦和程业修去了北海道。郑听妍本来今晚也要来的,结果临时有推不掉的饭局。
舒时燃正打着字,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进来。
是季析的。
她接通电话。
“喂?”
等了几秒,对面一直没有声音。
舒时燃有点疑惑,低声喊了他一声:“季析?”
这次对面有了回应。
“舒时燃。”
很模糊的一声,加上旁边打麻将说笑的声音,舒时燃差点没听清。
“你等下。”
她干脆拿着手机站起身去了甲板。
外面冷得让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舒时燃转了个身,让背对着风。
“好了,刚才有点吵。”
对面又没有声音。
舒时燃正要再喊一声,贴着耳朵的手机里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在哪里?”
舒时燃:“在江上。”
她顿了顿,又问:“你呢?”
季析:“晚上有个局,刚到家。”
“你是不是喝酒了?”舒时燃问。
季析“嗯”了一声,“喝了点。”
怪不得。
而且他的语气和平时也不太一样,更加的疏懒恣意。酒意让他声音里的清冷少了几分,多了点温柔。
“舒时燃。”
季析又叫了她一声,近似呢喃。
手机就贴在耳边,舒时燃听得心跟着跳了跳。
他喊完她又不说话。
她本来以为季析打电话给她是有什么事,现在看来是喝多了乱打。
风吹过舒时燃有点热的脸,“那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季析倏地问:“我送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他问的应该是生日礼物。
舒时燃:“挺喜欢的。我之前就看中那块表——”
季析打断她:“不是这个。”
舒时燃微愣。
那他问的就是那个玫瑰吊坠了。
难道那个吊坠有什么特别的?
舒时燃正要问,余光注意到薛芙他们一群人激动地冲到了甲板上。
“快快,还有八秒。”
“六秒了。”
“最后三秒……零点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顺顺利利!”
原来是新年到了。
远远能看到聚集在江边跨年的人群也热闹了起来,人影绰绰。
这新年的喧闹繁华宛如一声撞钟,猛地敲散借了几分酒意发挥的放纵。
“舒时燃,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舒时燃因为这骤然而起的繁闹短暂走神。
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她才回过神。
她笑了笑,说:“新年快乐,季析。”
薛芙跑过来热情地抱了抱舒时燃:“姐姐新年快乐!”
舒时燃跟她拥抱了下,“新年快乐。”
看到舒时燃的手机贴在耳朵边,薛芙问:“跟别人打跨年电话呢?”
她冲舒时燃眨了眨眼,用手挡在嘴边,做出说悄悄话的姿势,轻声问:“不会是我爸说的那个吧?”
舒时燃没有否认。
薛芙眼睛都亮了,“那你慢慢打,我就不打扰了。”
薛芙离开后,舒时燃看了眼手机屏幕。
通话还在继续。
一端热烈,一端冷寂。
“喂?”
季析应了她一声。
舒时燃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那枚吊坠有什么特别的吗?”
对面安静了两秒。
江面上的风吹得舒时燃的发丝在飞扬。
薛芙他们觉得甲板上冷,闹了两下就进去了。
季析:“我说的是车。”
舒时燃:“车?”
他不是看出来她喜欢那辆车才送给她的么。
喝多了的人说话乱也正常。
季析:“都没怎么见你开。”
舒时燃:“今晚开了。”
薛芙也觉得那辆法拉利很好看,还拍了好几张照。
“昨天后来你是怎么跟你朋友讲的?”
季析的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酒意,但舒时燃觉得语气好像和之前有点不同,更偏向他平时那种游刃有余。
舒时燃:“我跟她说,我们的性质和联姻差不多,是形婚。”
季析:“形婚?”
舒时燃当时没有讲“形婚”这两个字,只是现在顺嘴说的。不过戴姣应该是这么理解的。
况且他们现在的状态确实类似形婚。
电话里传来一声季析的轻笑。
舒时燃:“我们之间的事有点复杂,我就这么说了。”
对面没回应。
舒时燃等了几秒。
“喂?”
“季析?”
别是睡着了。
舒时燃看了看手机屏幕,发现语音电话已经被挂了。
“……”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甲板。
**
元旦过后上班第一天,大家都有点不在状态,事务所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上午十点,大家先是开了个会。
开完会,戴姣跟着舒时燃去了她的办公室。
刚才开会说到事务所目前这些项目的进度。
金和府是住宅项目,相对比较简单,而且季析又说完全按照舒时燃的喜好来,不用一遍遍沟通和改方案,所以进展很顺利,已经在出施工图的阶段了。
关上办公室的门后,戴姣说:“开会说到金和府的项目我才反应过来,所以金和府那个项目是你和季析的婚房?”
舒时燃还以为她是有什么事要说。
她点点头,“是的。”
戴姣忽然想起那次季析离开后,自己说有点心疼女方的时候,舒时燃有帮着季析说话。
怪不得。
“看来那时候是我错怪他了,他不是没把女方放在眼里,没顾及女方的想法,是都让你做主了。”
舒时燃:“……其实他在会议室说之前,我也不知道他要把那当作婚房。”
戴姣:“那时候你们刚领证?”
舒时燃想了想,“好像是领证的第二天。”
戴姣“啧”了一声,刚想说他真的很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她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吴天齐推开门进来,就感觉到自己好像打扰了什么。
“Della也在啊。”
戴姣看到他手里的小模型,问:“来交作业?”
吴天齐点点头。
吴天齐已经画了一个月的速写了,进步肉眼可见。
最近他的速写还在画,顺便在各个项目里打杂,舒时燃偶尔会再给他布置个小作业,练练空间构成。
都是些很简单的练习,这次是用曲面去构成。
舒时燃看了看他的草模,说:“还不错,比上次的好。”
听到她说“还不错”,吴天齐高兴了起来。
这已经是很好的评价了。
上次她看完他的模型半天没说话,然后反过来问他觉得这个模型像什么。
吴天齐没看出来那个模型像什么,本来想自己吹一下自己的模型,结果她说,像鸟笼。
后来他自己也觉得像,越看越像。
评完小作业,吴天齐说:“那我先出去了。”
他准备把这个模型带回家放起来。
走到门外,要把门关上的时候,吴天齐想起进来时的气氛,故意放慢了关上门的速度,想听一耳朵是不是有什么八卦。
结果他被发现了。
戴姣:“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吴天齐带上门。
戴姣本来是想继续和舒时燃聊的,不过吴天齐的打岔让她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问舒时燃:“周五的活动你带这个亲传大弟子去吗?”
舒时燃已经逐渐习惯戴姣私下里把吴天齐叫做她的亲传大弟子了。
她也没期盼能把吴天齐带成一个建筑师,就是把他当学生带,按吴家父母说的,给他找点事情做。
“应该要带的。”
她出差或者出去开会、见客户基本都会带上他。
“那正好。”戴姣说,“陶辉这几天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要下周才来。你再带上圆圆,我就不叫其他人了。”
陶辉是戴姣的助理。
舒时燃:“好,到时候匀一个跟着你。”
**
这是个行业内的交流活动,来的不光是南城本地的事务所,还有外地的。包括民森这样的大型明星建筑事务所也来了人。
活动从下午开始,有论坛和分享会。
之后是场晚宴。
这种应酬性质的晚宴免不了要喝酒。
戴姣直到今天才知道吴天齐不能喝酒,觉得他这样的人滴酒不沾的很少见,问:“你酒精过敏啊?”
吴天齐摇摇头,说:“为了出家戒了,提前适应。”
“……”
戴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由。
她表示尊重。
整个行业就那么大,大家基本都认识。
晚宴结束后,一些熟人又组了二场,在会所订了个包间。
大家是各自过去的,舒时燃、戴姣、吴天齐和圆圆一辆车。
其他三人都喝了酒,是吴天齐开车。
他一边开一边听着后排舒时燃和戴姣聊天。
学建筑的学校一共就那么多,今天参加活动的人许多都是“老八校”或者国外那几所学校出来的,同学、校友很多。
所以八卦也很多。
比如谁和谁学生时代谈过,后来分了,谁和谁以前是一个宿舍上下铺的,现在见面话都不说。
吴天齐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被戴姣点了名,问他第一次参加业内的活动感觉怎么样。
“挺有意思的。”他说。
八卦很有意思。
舒时燃:“认真听讲座了么?”
吴天齐:“听了。”
舒时燃:“下周交篇心得给我。”
吴天齐:“啊??怎么还要写听后感?”
跟小学生一样。
“燃姐,能不能不写啊。”
舒时燃:“我看你那时候记了笔记,就有什么想法就写什么。”
吴天齐:“……”
他那时候是闲着无聊,在纸上涂鸦。
很快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吴天齐拉着圆圆走在后面,低声问她:“你记笔记了没有?”
圆圆:“记了。”
吴天齐:“发给我看看,下周我请你吃饭。”
他一点内容都不记得,没有笔记的话一百字都憋不出来。
圆圆点点头,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吴天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行人,有男有女,也有在往他们这边看的。
然后他听到走在前面的戴姣说了句:“南城可真小。”
舒时燃没说话。
吴天齐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了。
四人进到包间,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很热闹。
坐下后,吴天齐问圆圆:“刚才那几个人是谁?我们的死对头?”
圆圆一脸惊诧:“你居然不认识他?”
“他?男的?”
吴天齐想起来当时确实有个男人往他们这边看了看。
他一头雾水地问:“我该认识吗?他是谁?”
圆圆小声说:“严懿啊,你没见过啊?”
“严——”
吴天齐本来想说不认识,刚说一个字就想起来了,拍了下大腿。
册那。
竟然是那个眼瞎的前男友!
戴姣这边也在跟舒时燃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严懿。”
舒时燃:“南城就这么大,这也不是私人会所。”
戴姣:“他刚才还好意思往我们这儿看。要是我,根本没脸跟你待在一个空间里。”
舒时燃反过来劝她,“别生气,我已经不在意了。”
戴姣:“也是,你都已经——”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最后三个字“结婚了”没说出来。
她们不再说严懿,舒时燃倒是又回想了下刚才。
那一行人里有个女人有点眼熟,好像经常跟赵思玲在一起,是赵思玲的朋友。
舒时燃看到的那个女人确实是赵思玲的朋友,叫盛瑶。
舒时燃和严懿分手后,郑听妍她们为了给舒时燃出气,故意为难严懿,而赵思玲这拨人就跟她们唱反调,盛瑶这边也就和严懿的公司有了合作。
进到包间后,盛瑶立即在微信上给赵思玲发消息-
盛瑶:我今晚和严懿他们公司有应酬,猜猜我们刚才一起遇到谁了?-
赵思玲:谁?-
盛瑶:舒时燃-
赵思玲:?-
赵思玲:哈哈哈哈哈-
赵思玲:她看见严懿什么反应?-
盛瑶:我们离得远-
盛瑶:不过她肯定看到了-
赵思玲:没正面碰上,可惜了-
赵思玲:但估计她心里膈应死了-
盛瑶:我觉得也是-
赵思玲:听说严懿跟他的初恋已经谈婚论嫁了吧,说不定过完年什么时候就结婚了-
盛瑶:那舒时燃到时候不得狠狠破防-
赵思玲:哈哈哈哈。
两人幸灾乐祸了一会儿-
盛瑶:对了,我听说季析也在这里-
赵思玲:啊,可惜我不在南城-
盛瑶:马上飞回来-
赵思玲:算了,不急于一时-
赵思玲:我追不到别人也追不到。
一直到现在,季析都是这个圈子的话题人物,一举一动有很多人关注。
不管是看上他的长相的还是他的身价实力的都很多。
他身上那种清冷又玩世不恭的调调尤其迷人。
其实在得知舒时燃和严懿分手的时候,赵思玲想过把严懿追过来谈几天气气舒时燃再甩掉,不过看到季析后就歇了心思-
赵思玲:他那样的男人难追正常-
赵思玲:改天我试试从我爸那边跟他约合作-
盛瑶:看来你是真对他用心了。
**
舒时燃他们到会所差不多八点半,转眼过去快一个小时。
包间里很热闹,有人聊天,有人唱歌,有人打牌。
中间舒时燃出去接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她收起手机转身准备回包间,没想到在走廊里遇到了严懿。
她和严懿早都没联系了,现在遇到也不打算搭理他。
结果严懿叫住了她。
“燃燃。”
这个称呼听得舒时燃皱眉。
“严总,你这么叫我不合适吧。”
严懿顿了顿,说:“我看到Della了,今晚是工作上的局?”
舒时燃:“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其实我一直想当面跟你道个歉。”严懿身上带着酒气。
舒时燃:“没有必要。以后碰见当不认识就行了。”
跟他没有话可说,舒时燃要走。
严懿又叫了她一声:“燃燃,上个月你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你把我拉黑了。”
舒时燃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他几秒,问:“你打给我干什么?”
温柔冷淡的声音像一把刀。
严懿:“我——”
舒时燃:“你这么莫名奇妙,不会最后想说你后悔了吧?”
严懿哑然。
“燃燃,我是喜欢你的。”
舒时燃觉得很可笑,反问:“那你那念念不忘的初恋呢?也喜欢?”
严懿摇了摇头,借着酒意说:“我念念不忘的只是我美化的记忆和一段不甘心。”
重逢后的悸动散去后,剩下一地鸡毛。
舒时燃从前只觉得严懿成熟稳重,不知道他内里居然是这样的。
如果他能一直那么坚定地跟初恋在一起,她还能高看他一眼。
她说:“你应该还没跟你的初恋分手吧?”
严懿愣了愣:“我会跟她分手。燃燃,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奶奶肯定也会很开心。”
提到奶奶,舒时燃气笑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奶奶是什么脾气。
“我结婚了。”
丢下这几个字,舒时燃就要走。
严懿脸色一白,“什么?”
不可能的事。不然早就传出消息了。
“燃燃。”他伸手要拉她。
舒时燃往后退了一步躲开,皱着眉警告说:“再这样我要喊人了。”
正好这时候走廊拐角有交谈的声音传来。
有人来了。
严懿没再有什么动作,舒时燃直接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一晚上的好心情就这么被搅散。
回到包间,舒时燃收起了情绪。
吴天齐借了圆圆的笔记,埋头在手机上写心得,完全不受环境影响,非常认真。
舒时燃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的备忘录上只有一句话。
“……”
她记得半小时前也是这一句,一个字都没多。
吴天齐一直在憋他的心得,就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中间他还发了条朋友圈,表现自己的上进,得到了很多点赞和私聊。
看到舒时燃在旁边坐下,吴天齐说:“对了燃姐,季析也在这里。”
舒时燃:“季析?”
吴天齐:“我发朋友圈带了定位,他看到了。没想到他也在。”
今晚真是巧了,遇到的都是认识的人。
他刚才还在和季析私聊感叹。
舒时燃点点头,想起跨年那晚季析喝多了打过来又戛然而止的那通电话。
一直到今天,他都没有提过那通电话。
大概是断片了,根本不记得给她打过。
没过多久,舒时燃收到郑听妍的消息,问她是不是碰到严懿了-
舒时燃:是碰到了-
舒时燃:你怎么知道?-
郑听妍:别人截图给我看的-
郑听妍:赵思玲在说-
郑听妍:她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她瞎说的-
舒时燃:跟他一起的好像有个是赵思玲的朋友-
郑听妍:怪不得-
郑听妍:你说她一天天的盯着你干什么,过好她自己不行吗-
郑听妍:居然在那里说你遇到严懿失魂落魄-
郑听妍:那个姓严的有什么好的吗?
舒时燃把刚才遇到严懿的事大概说了下-
郑听妍:??-
郑听妍:他哪来的脸。
**
十点多的时候,有一拨人准备走。
舒时燃、戴姣他们也就跟着一起走了。
在会所门口等泊车的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没想到他们又碰到了严懿一行人在他们前面。
“一晚上碰到两次,也太晦气了吧。”戴姣小声说。
舒时燃只当没看到。
吴天齐也觉得晦气。
尤其是他发现这个姓严的在往他们这边看,更觉得晦气了。
看什么看。
他换到舒时燃另一边,又叫圆圆过来。
圆圆立即意会,两人把舒时燃挡得严严实实。
盛瑶早就想看这样的热闹了,开口说:“严总碰到熟人了。”
跟他们的一起的有人问:“谁啊?”
吴天齐看出来这女的挑事了,说:“你们车来了,还不走?”
严懿正要开口,一辆不知什么时候停在旁边的库里南横插进来,挡住了后面严懿他们的车,出现在大家面前,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舒时燃一眼认出这是季析的车。
吴天齐也觉得这车眼熟。
库里南后排的车窗落下,里面果然是个熟人。
“季析,你也正好走啊。”
季析侧着头,一身清冷倦懒,“等个人再走。”
吴天齐:“朋友啊?”
季析轻飘飘地说:“老婆。”
吴天齐:??
什么?
季析眉眼轻抬,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车外的人,最后落在舒时燃的身上。
“要不要一起回家?”
第26章
直到那辆库里南的影子都没有了, 吴天齐还没有回过神。
“刚才季析说了什么?”
圆圆在寒风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意思是等老婆一起回家?还是我理解错了?”
吴天齐:“我听到的也是。”
要不是没喝酒,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喝多了。
圆圆:“那就没错。”
不对啊,他说的是“老婆”, Sharon怎么上车了?还一起回家?
季析不是他们的客户兼Sharon的高中同学吗?
脑子处于宕机状态的吴天齐猛然想起件事。
季析上次来春项说过快结婚的。
后来他私下问过他几次结婚的对象是谁,他都没说,他也就没再放在心上,觉得该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 要么就是他随口一说。
严懿和盛瑶也因为刚才的一幕没有走。
严懿脸色苍白地看向戴姣,问:“Della,她真的结婚了?”
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盛瑶说:“怎么可能!季析怎么可能会跟她结婚。”
作为在场唯一的知情人士, 戴姣是最平静的。
她听到这句话皱起眉,反问:“怎么不可能?不跟她结跟你结啊?”
盛瑶一噎。
戴姣又说:“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盛瑶脸色很差。
这时,严懿又问:“那为什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戴姣笑了。
季析都当众叫“老婆”了, 舒时燃也上了车,看来他们是不准备保密了, 她当然要好好发挥, 替Sharon出口恶气。
“你们是什么人?她结婚为什么要让你们知道?当自己是谁啊。”
盛瑶气红了脸。
戴姣:“人家是民政局领了证的合法夫妻,不相关的人少来沾边。”
她叫上还处在惊讶中的吴天齐和圆圆,说:“走吧。”
**
另一边,黑色的库里南穿行在夜色里。
这个点的南城终于不堵车了。
开车的是代驾,舒时燃和季析坐在后排。
舒时燃上来后,一时谁也没说话。
车里很安静, 静得舒时燃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仿佛外面跃动的光影,毫无规律、不受控制。
“就这么上我的车?”季析懒洋洋的声音打破沉默。
舒时燃想起刚才, 转头在昏暗中看向季析。
会所门口那么多双眼睛,消息肯定很快会传开。
其实他是留了余地的。
她可以当作问的不是她, 最后也能糊弄过去。
然而当时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她什么都没想,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回应他,上了车。
舒时燃:“反正奶奶已经知道了,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本来暂时不公开是为了给她奶奶做铺垫。
季析扯了扯嘴角:“也是。”
隔了两秒,舒时燃问:“你是特意在等我?”
车外的光蓦地照进来,照亮季析轻轻挑起的眉眼。
只一瞬,周围又暗了下去。
随即,他的声音响起:“老婆遇上前男友,我能就这样走了?”
舒时燃:“……吴天齐跟你说的?”
季析没有否认,语气慢悠悠的:“他遇到你不躲着你,还一直看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
舒时燃没想到吴天齐连严懿看她这种事都要说。
想到严懿那把她恶心坏了的做派,她忍不住讥讽:“既要又要罢了,后悔也没见他跟初恋分手。”
季析:“你私下见他了?”
舒时燃被问得一顿。
这都被他察觉到了。
“走廊里遇上了。”她说。
感觉到季析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沉沉的,她朝他看过去。
两人在昏黑中对视。舒时燃莫名被看得有一丝不自在。
她把一缕头发撩到耳后,换了个话题,“什么念念不忘的初恋、白月光,都是假的。”
才过去三个月而已。严懿与初恋重逢时那种奋不顾身现在看来像个笑话。
季析淡笑着讥嘲:“那是他不够喜欢。”
听他这么说,舒时燃有点意外。
没等她探究,季析已经移开了眼睛,看向他那边的车窗外。
他身上那股散漫怠惰不知什么时候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有点厚重的情绪。
外面的街景在变化,车里陷入安静。
这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有手机的提示音响起。
最初的一声像打开了某个开关,随后是接二连三的提示音。
舒时燃点开几条消息,都是问她和季析的事情的。
看来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就连小群里,郑听妍也在@她-
郑听妍:@舒时燃 ,怎么有人问我你和季析是不是真的结婚了?-
许萦:也有人来问我了-
郑听妍:?-
郑听妍:他们被发现了?-
舒时燃:我们不准备瞒了-
郑听妍:怪不得-
郑听妍:那我就回复啦-
舒时燃:嗯,就照实说。
回完群里的消息,舒时燃看向季析。
他正垂眸看着手机,不紧不慢地。
不光是她的手机,他的也在响,应该都是问结婚的事情的。
季析没有回消息,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就把手机熄屏了。
他抬眼看了舒时燃两秒,说:“那就今天公开?”
舒时燃点点头,“我们发条朋友圈?”
季析:“这是去我那里的路。去我家聊聊?”
舒时燃这才意识到上车后没有听到季析改地址。
她也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
季析又补充说:“正好去认认你形婚的老公家的门。”
舒时燃:“……”
怎么突然提一句“形婚”。
代驾还在呢。
过了几秒,她忽然想起自己跨年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形婚”。
原来跨年那晚他没有断片。
**
季析住在南城的金融区。吴天齐过生日那晚,舒时燃送他回来过。
十几分钟后,他们到了。
代驾离开时看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
季析:“上去?”
舒时燃点点头。
两人从地库的大堂进电梯,一直上到顶层。
在入户厅,季析给舒时燃拿了双拖鞋。
舒时燃注意到这是一双女士的拖鞋。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季析说:“这是给你准备的。”
舒时燃没想到他给她准备了拖鞋。
对上她诧异的目光,季析掀了掀眼皮,“都结婚了,有一双拖鞋不是应该的?”
舒时燃决定回去也准备一双他专用的拖鞋。
换好拖鞋,舒时燃跟着季析进去。
已经快十一点了,舒时燃很少这个点单独去异性家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而冷的气息,大概是因为和季析身上的类似,给她熟悉的感觉。
季析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把舒时燃领到沙发前,说:“你坐会儿或者随便看看?我接个电话。”
舒时燃:“好。”
脚步声渐远,舒时燃打量起四周。
季析的住处和她以为的很不一样。
她以为他住的地方会处处透着侈靡放纵或者穷奢极欲,没想到会这么悄寂、简单,静到有点冷冰冰的。
这里是金融区最好的地段,和她住的川松壹号一样,临着江。
通过景观落地窗,能看到江景,和在川松壹号看到的是不同段。
没过多久,季析端着两杯水过来了。
他把其中一杯放到舒时燃面前的茶几上,随后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
喝酒后确实有点渴,舒时燃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那我们现在发朋友圈?”
季析“嗯”了一声,“直接发结婚证?”
本来还在想发什么的舒时燃顿了顿,“可以。”
舒时燃的结婚证在家,季析去拿了他的过来。
因为舒时燃想让舅舅以为她和季析是在万棱的事情过去之后才领的证,所以两人不打算发有领证日期的内页。
他们各自拿着结婚证拍了张封面。
有结婚证的封面就够了。
舒时燃打开朋友圈,选择刚拍好的照片,配上三个字:结婚了。
全都确认好后,她点了“发送”。
发送成功后,手机界面自动跳到了朋友圈首页。
今天是5号。
他们约定的公开时间是27号,毫无预兆地提前了二十多天。
舒时燃抬眸看向季析。
他低垂着眼看手机,衬衫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不少,矜贵里透着几分不羁。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有规划的人,但自从遇到他后,领证、被奶奶发现、公开,每一次都在意料之外。
察觉到她的视线,季析抬头,“发完了?”
舒时燃点点头。
季析垂目刷了下手机,又抬眼,“发的朋友圈?”
舒时燃面带疑惑。
不然呢?
季析的眼尾挑起,“舒时燃,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舒时燃:“我屏蔽你做什么?”
季析:“那为什么我看不到?”
舒时燃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已经有点赞的提示了。
怎么可能看不到。
她凑近,去看季析的手机。
季析配合地把手臂往下落了落,还把手机往她那边转了一点,方便她看。
屏幕上是她的朋友圈主页,除了头像和封面外,都是白的。
只有一行小字提示——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真的没有。
舒时燃在自己的联系人里找到季析,点开他的头像。
旁边传来一声讥笑,语气凉飕飕的:“哦,客户。”
舒时燃:“……”
她向来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发朋友圈的时候屏蔽了客户。
她忘了季析被分在了“客户”的标签里。
她解释:“这是我一开始分的,后来忘记了。”
真的是忘了。
说着,她把“客户”的标签删掉。
删完标签保存,舒时燃正要抬眼,看到视线里那握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的手指滑动了两下。
刷新后,季析的屏幕上出现了她刚发的那条朋友圈。
现在可以看到了。
舒时燃收回落在季析手机屏幕上的目光。
因为窘迫,她一时没有说话,下意识地点了几下手机,回到朋友圈首页刷了一下。
最上面就是她两分钟之前发的那条朋友圈,接下来就是季析发的。
他也是一张结婚证的照片,配上三个字——结婚了。
他们两人是差不多时间发的,照片里是一样的背景,很明显是在一个地方拍的。
舒时燃在季析的朋友圈下看到了吴天齐的评论。
吴天齐:够能瞒的!!!
给季析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后,舒时燃收起手机。
季析注意到她的动作,掀了掀眼皮,看着她。
舒时燃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坐得很近。被沙发围出的空间有点逼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下。
她眨了眨眼,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都过十一点了。
季析没多说什么,“我打个车送你。”
他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
舒时燃:“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季析起身,影子罩在她的身上。
“真拿我当客户?”尾音上扬。
舒时燃一噎。
怎么还没翻篇。
她有点没好气:“我不会这么晚在客户家。”
季析轻笑,“走吧,这么晚了,我不放心我刚公开的老婆自己打车回家。”
第27章
舒时燃到家后, 酒后的困劲就泛上来了。
朋友圈很热闹,还有几条私聊,她都没回, 直接去洗了个澡,然后关机睡觉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十点多。
醒来后,舒时燃躺在床上,拿起床头的手机开机。
先是好多条未接电话的提示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她看了一眼, 又打开微信。
昨晚那条朋友圈很多人点赞和评论,熟的不熟的都有。
舒时燃大致看了看,然后退出去回消息。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她的舅舅薛胜。
她坐起来,接通电话。
“舅舅?”
“燃燃,我听薛芙说了才看到你和季析的朋友圈, 你们领证了??”
舒时燃:“是的。”
薛胜:“怎么这么突然?把我吓了一跳。”
舒时燃:“我们觉得挺合适,也到年纪了, 就领证了。”
这件事对薛胜的冲击相比别人要稍微小那么一点, 而且他本来就希望他们两个能成。
惊讶之后,薛胜很快接受了。
“改天叫上季析,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舒时燃:“好的舅舅。”
薛胜:“那就这样。”
要挂电话的时候,彼端传来薛芙的声音:“早点安排啊姐,我马上要回美国了,还没见过姐夫呢!”
打完电话, 舒时燃看到郑听妍在小群里问她醒了没有-
舒时燃:醒了-
郑听妍:你一关机, 很多人问到我们这里-
郑听妍:你跟季析结婚的消息真的非常劲爆-
舒时燃:给你们添麻烦了-
郑听妍:没有啦-
郑听妍:你是不知道昨晚有多热闹-
许萦:昨晚季棠还发消息问我了-
许萦:听说季家那边很生气。
舒时燃想起吴天齐过生日那晚在酒吧偶然听到的季棠说的话。
季家和季析已经彻底翻脸,并且对他没办法, 还要忍着气拿他的钱。唯一还能让季家感觉到优越的是季析那私生子的身份。
结果季析转头跟她结婚了,季家的人当然会生气。
不过季家什么反应跟她没关系-
郑听妍:还有赵思玲-
郑听妍:听说她昨晚气得发疯哈哈哈。
**
春项每周一早上都会开个集体会议, 各个项目的人只要没出差,都会参加。
今早开会的气氛不同寻常。
等会开得差不多了,舒时燃对上大家八卦的目光,说:“我结婚了。对方你们很多人都认识,是季析。中午我订餐,请大家吃饭。”
事务所一共不到20个人,八卦本来就传得快。
况且舒时燃的那条朋友圈也没屏蔽他们。
整个周末,春项的各个小群里都在八卦,沸沸扬扬。
“好耶!”
“恭喜Sharon。”
“新婚快乐!”
“恭喜恭喜!”
……
开完会,戴姣跟着舒时燃去了办公室,说起周五晚上的后续。
“跟姓严的一起的那个女的是不是跟你有仇啊?”
她说的是盛瑶。
舒时燃:“我跟她的好朋友一直不对付。”
戴姣:“怪不得。她是不是看上季析了啊。”
舒时燃刚把一叠方案放到办公桌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想到季析那张招风惹草的脸。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她的好朋友是对他有意思。”
戴姣“啧”了一声,说:“还有那个姓严的,你走后他一副面如土色的样子,也不知道给谁看,莫名其妙的。明明是他自己劈腿。”
舒时燃:“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戴姣点点头,“我跟他说了,别来沾边。”
她又感叹:“不得不说,季析这样的男人真的太会了。他当着姓严的还有那个女人的面喊你“老婆”的时候我激动得都要叫出来了,太爽了。真的很难让人吃得消啊,难怪招女人喜欢。”
季析一直都是这样,清冷浪荡,游刃有余。
舒时燃想起自己当时的鬼使神差,给自己敲了下警钟。
那可是华尔街的浪子,当然会。
看舒时燃晃神,戴姣好奇地问:“你们后来一起回家了?”
舒时燃:“……是各回各家。”
下午,吴天齐来到舒时燃的办公室。
“Sharon,我把周五听讲座的心得发给你了。”
舒时燃点点头,“我来看下。”
她在电脑上打开吴天齐的文档,发现字数比她想的要多。
“你写得还挺认真。”
吴天齐:“那当然。”
而且这篇心得是他在很艰难的环境下写的。
周五晚上在会所,他一共就写了一句话,周六一整天都在八卦。
季析和舒时燃在朋友圈发了结婚证的照片后,很多朋友都来问他是不是真的,有没有什么内幕。
毕竟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的领导。
他哪里知道。
他也就比他们早知道一个小时而已。
等到了周日,他打算写心得了,又被冯宽打电话叫出去陪他喝酒。
舒时燃结婚,他们那拨人像失恋一样。
当初舒时燃分手,他们不要太高兴,觉得机会来了,谁能想到才没过几月,她就结婚了啊!
冯宽拉着吴天齐借酒消愁。
“没想到那个捷足先登的人是季析!”
“怪不得你过生日那次,他拦着我,不让我去找舒时燃。真狡诈啊!”
“你天天跟在她身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要你这个朋友有什么用。”
说了这么多,见吴天齐一直低头看手机,冯宽很生气。
想到他杯子里的是可乐,他更生气了。
“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玩手机不听我讲话。”
吴天齐:“在听在听。我不是玩手机,是在创作,明天有份心得要交。”
看他皱着眉、绞尽脑汁的样子,冯宽说:“我看你是爱上这份工作了。”
吴天齐:???
“每天早上要按时打卡,经常加班,周末还要写作文,换你你会爱上?”
脑子坏掉了才会爱上。
冯宽:“会啊。可惜不给我这个工作机会,不然我倒贴钱去。”
吴天齐:“……”
冯宽:“那你还那么认真。”
吴天齐:“不写不行啊。”
冯宽:“怎么不行。她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句话提醒了吴天齐。
对啊,他不写她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但他想到舒时燃的那种眼神,又觉得不行。
“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吓人。”
冯宽:“她那么温柔,哪里吓人。”
吴天齐:“就是又温柔又吓人。”
冯宽:“那我希望她吓吓我。”
吴天齐:“……”
变/态啊。
冯宽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叹气说:“册那!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离婚。”
吴天齐一口气喝了半杯可乐,“册那!早知道要写心得,我那天就好好听了。”
舒时燃看完吴天齐写的心得,问:“你还查资料了?”
吴天齐点点头。
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他就去查了点嘉宾做过的项目。
舒时燃:“写得不错。”
被夸的吴天齐心情很好,“我就知道我在这方面是有点天赋的。”
看完心得,见吴天齐还不走,舒时燃问:“想问我和季析结婚的事?”
吴天齐:“燃姐,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就瞒着我。”
舒时燃:“之前隐瞒是有原因的。”
吴天齐:“不会是季析说的原因吧?”
舒时燃抬了抬眼,“你问他了?他怎么说的?”
吴天齐:“他说你不好意思。”
舒时燃:“……”
就不应该期待他能有什么正经的话。
**
这周舒时燃有两天要出差,都是短途。
周三,她带着吴天齐和圆圆去苏城见客户,顺便去工地。
跟了舒时燃几个月,吴天齐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天真了。
不是所有客户都像季析一样好说话的。
要求多也就算了,有的客户的要求不仅多还很无理。
办公室里的同事经常感叹一句话:上辈子做错事,这辈子当乙方。
傍晚离开工地的时候,舒时燃接到季析打来的电话。
她让吴天齐和圆圆先上车,自己站在车外,接通电话。
“喂?”
季析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下班?”
舒时燃:“怎么了?”
季析:“我准备去跟你爸吃饭。”
“跟我爸吃饭?”舒时燃很意外。
季析:“你爸找的我。”
舒时燃:“他给你打电话了?”
季析“嗯”了一声,语气懒淡:“老丈人找我,不好拒绝。”
“……”
这声“老丈人”让舒时燃反应不过来。
她把被风吹起的头发撩到耳后,说:“我还在苏城,这个点开回去估计要两个小时。要不然你别去了。”
季析:“都答应了,那我自己去。吃顿饭而已,总归不会是什么鸿门宴。”
舒时燃:“那可说不准。”
电话里,季析笑了下:“那就要你来救我了。”
他嘴上说着需要她去救,语气里一点担心和紧张都没有。
舒时燃想了想,说:“你到时候把定位发给我。我看看能不能赶上。”
季析:“行。”
打完电话,舒时燃回到车上。
吴天齐回头,笑眯眯地问:“燃姐,季析的电话啊?”
舒时燃:“你怎么知道?”
吴天齐:“他刚才给我发消息,让我慢点开。”
圆圆:“哇!看不出来他是这么贴心的人。”
舒时燃:“……快开车。”
这个点高速上车很多,想开得快都不行。
半路上,舒时燃收到季析发来的定位还有包间号。
他和她爸已经见上了。
舒家早年是在南城和港城做黄金珠宝生意的,在舒时燃的爷爷那辈进军了地产行业。
到舒时燃的父亲舒应山是第四代。
等舒时燃回南城,赶到吃饭的地方,饭局已经结束了,季析和舒应山正要走。
气氛看起来好像还可以。
舒时燃淡淡地叫了声“爸”,然后看向季析,想知道他们吃饭说了些什么。
目光对上,季析挑了挑眉,问:“吃了没有?要不要在这里吃。”
舒时燃:“不用了,我们走吧。”
“等等。”舒应山叫住他们。
他对季析说:“我跟燃燃说两句话。”
季析出去后,包间里只剩下舒时燃和舒应山父女两人。
这些年他们单独相处的次数很少,大部分时候都要有舒老太太在中间。
短暂的沉默过后,舒应山先开口:“今天去苏城了?”
舒时燃“嗯”了一声:“出差。”
舒应山:“你的事务所经营得还不错。”
舒时燃:“还行。”
两人说话很生分。
“你怎么突然给季析打电话?”舒时燃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满。
舒应山的表情不怎么好,“打给你,你接?”
上周五晚上公开后,舒时燃睡前关了手机。
第二天开机后,几个未接来电里确实有舒应山的。
“那天晚上关机了。”
舒应山显然不接受这个理由。
“开机了看不到?”
舒时燃:“你也没有再打。”
舒应山一噎。
他又说:“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说?还是时安看到你的朋友圈我才知道。”
舒时燃:“是突然决定的。”
因为舒时燃母亲的事情,他们父女两人始终有隔阂。
舒应山:“什么时候带季析回去吃顿饭。”
怕舒时燃拒绝,他又说:“都结婚了,总归要带他回趟舒家。”
舒时燃:“过段时间吧,最近比较忙。”
**
舒时燃从包间出来,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季析,一身疏懒矜贵。
舒应山比她先一步离开包间,已经走了。
两人一起往外走,斜长的影子落在身后的地面上。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舒时燃问。
季析:“问我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结婚。”
舒时燃不担心季析会应付不来这些问题。
“还有呢。”她问。
“还有就是聊你。比起我,他可能更想见你。没见到你,大概看我就有点不顺眼。”
说到这里,季析停了停,对上舒时燃的眼睛,笑了下,问:“担心?”
舒时燃最清楚她爸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看季析的样子,不像是吃了亏的。
季析又说:“他看我不顺眼也正常。毕竟他的女儿一声不响地跟我领了证。”
这顿饭被他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
走出餐厅,季析打开副驾的车门,说:“去吃点东西?”
正要坐进去的舒时燃抬头,对上他低垂的眼,两人之间隔着车门。
“你不是刚吃过?”
“你不是没吃?”季析掀了掀眼睑,“老婆赶来从老丈人手底下救我,我总要请吃顿饭。”
舒时燃:“……”
季析的手搭在车门上,“上车。”
舒时燃坐进去后,车门关上。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过来的路上薛芙给她发消息,说后天就要回美国上学了,想约她吃饭。
等季析从另一边上车,舒时燃说:“薛芙约我吃饭。”
季析:“薛芙?”
舒时燃:“就是我舅舅家的妹妹。你要不要一起去?她说想见见你。”
吃饭的地方是舒时燃选的,开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要下车的时候,季析的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
舒时燃点点头,“那我先下车。薛芙应该也到了。”
走到餐厅门口,舒时燃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姐姐!”
她回头,见到了薛芙。
薛芙走过来,亲昵地挽着她,四处看了看,问:“那个姐夫呢?”
“那个”两个字听着不怎么友善。
舒时燃:“他在打电话,等等就过来。”
薛芙“哦”了一声,说:“姐,你这个婚结得也太突然了。我一开始看到朋友圈还以为你是玩什么游戏输了发的,后来想想你不是这样的人。”
舒时燃笑了笑,“这件事是有点突然。”
薛芙继续说:“我爸一个劲地夸他,都要把他夸上天了。我倒要看看他本人是什么样的。”
居然拐走她姐姐。
凭什么。
舒时燃:“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了,先进去吧。”
薛芙说了声“好”。
正要转身进去的时候,她又倏地停下脚步,拉着舒时燃小声说:“等等,有个大帅比!”
“又帅又难搞的样子。”
舒时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刚挂电话的季析。
他一边走来,一边低垂着眼点了几下手机,然后熄屏收起。
大概是接电话没来得及穿,外套就这么随意地挂在他的手臂上。
夜色里,他的身影清爽利落,透着股散漫的清冷。
季析走到她们面前,扫了眼盯着他看的薛芙,眼尾轻挑,然后视线定在舒时燃的脸上,问:“这是薛芙?”
薛芙愣了愣了,很诧异,也询问地看向舒时燃:“……姐夫?”
第28章
薛芙是风风火火的性格。
在餐厅门口时听她提到季析的语气, 舒时燃以为她和季析会不对付。
没想到才十几分钟过去,她已经一口一个“姐夫”、叫得热络了。
薛芙在纽大上学,才去不到半年。
听说季析之前一直在曼哈顿, 她的眼睛都亮了,从生活问到去海滩度假。
季析:“我在圣塔莫尼卡和马里布那边都有房子,游艇和飞机也有,你可以带朋友去玩。”
薛芙开心地点点头:“姐夫, 那我就不客气啦,放假就去!”
季析拿起手机,“我推个人给你, 你在美国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
薛芙:“好的,姐夫。我们来加下微信。”
加上微信后,薛芙又加了季析推送过来的名片。
她拿出烟盒, 问:“抽烟么姐夫。”
季析:“不抽。”
薛芙看了看他和舒时燃,“你们在备孕啊?”
“……”
一句“备孕”让舒时燃猝不及防, 差点被菜呛到, 脸热了起来。
薛芙收起烟盒,说:“那我也不抽了,不能让我姐吸二手烟。”
舒时燃:“……没有。”
季析含笑看了眼舒时燃红起来的耳朵,“我一直不抽烟。”
察觉到他调谑的目光,舒时燃暗暗瞪了他一眼。
“我去趟洗手间。”
薛芙跟着起身,“姐姐, 我也去。”
舒时燃和薛芙刚离开包间, 季析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语音电话过来的是Luke。
“Jaziel,大清早的, 怎么突然给我推了个美女过来。”
季析:“别乱来,那是我小姨子。”
Luke:“小姨子?”
季析:“我老婆的妹妹。”
Luke:“……我当然知道小姨子是老婆的妹妹的意思。这又不是什么生僻的中文。我是说, 你怎么不推你老婆让我认识认识,推老婆的妹妹。”
季析:“她在纽大读书,有事你正好照应照应。”
“纽大啊,那不远。”Luke一口答应,“照顾妹妹,没问题。”
知道Luke是什么德性,季析淡声警告说:“别碰她。不然我老婆饶不了我,我就饶不了你。”
Luke“啧”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
另一边,舒时燃和薛芙正在洗手间的镜子前。
薛芙的身体往舒时燃那边倾了倾,用手臂碰她,“姐,没想到姐夫这么帅,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想到她态度的转变,舒时燃很没好气:“就因为他帅?”
“姐夫不是一般的帅。”薛芙说。
不是那种一眼能望到底的帅,他身上不光有清冷,还有恣意不羁,一笑一抬眼都带着几分疏懒和随性。
他们刚才的眼神交流薛芙也看在眼里,知道跟这样的男人相处起来不会无趣。
“而且他跟我姐般配啊。不般配的我才不认。姐,你知道我得知你结婚时心情有多复杂么,根本听不得我爸夸他。”
舒时燃失笑,“好了,知道你乖。”
从洗手间出来,薛芙又凑在舒时燃身边,问:“姐姐,我刚才没听明白,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备孕啊?我还挺期待当小姨的。”
“……”
他们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当得上小姨。
舒时燃:“我们……暂时不准备要孩子。”
**
随着薛芙回去上学,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
很多公司的年会都在这段时间。
春项的年会也在筹备中。
吴天齐对年会很期待,趁着来交图,向舒时燃打听年会有没有什么节目。
舒时燃:“节目?”
吴天齐:“对啊,就是大家出的节目。”
要是年会有表演环节,以春项的氛围,他说不定能看到两位老板表演节目。
尤其是想想舒时燃唱歌跳舞,他还挺期待看到的。
舒时燃不知道吴天齐心里想的,回答说:“没有。”
吴天齐:“这样啊。”
他语气里的遗憾有点明显,舒时燃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是想表演,可以单独给你加一个。”
吴天齐轻咳:“不用。”
就他一个人表演多奇怪。
吴天齐离开办公室后没多久,舒时燃的手机响了。
是薛芙的语音电话。
“姐姐。”
“没睡觉?”舒时燃问。
这个点纽约那边是凌晨。
薛芙:“熬夜呢,正好给你打个电话。”
薛芙到美国已经快一周了,两人聊了几句近况。
“姐,我昨天见到姐夫那个朋友了。”
这才是薛芙打电话来的原因。
“我昨天有点事,找人家帮了个忙。人挺好的,叫Luke,是个混血帅哥,看起来很爱玩的。”
听到“爱玩”,舒时燃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是季析的朋友。
薛芙:“姐,要不要我跟Luke打听打听姐夫以前在美国的事情啊。”
舒时燃:“不用。”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不如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薛芙“啊”了一声,问:“你不想知道姐夫在美国交过几个女朋友啊?”
舒时燃:“他说他在美国没谈过。”
薛芙很惊讶:“真的假的。”
舒时燃:“好了,我还要画图。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少熬夜。”
薛芙:“知道啦。那你忙,我现在就去睡觉。”
**
春项事务所一共就十几个人,开年会不像大公司那样搞舞台,更像是团建。
年会这天,大家都在,人很齐。
开年会的地点在一家会所的包间,吃喝玩乐都有。
上午,大家先是各自把这一年画的图做了整理和展示。
吴天齐虽然十月份才来上班,但也画了不少图,ppt的内容很丰富。
之后,舒时燃和戴姣对过去一年做的项目进行了总结。
下午是休闲时间,打牌的打牌,打游戏的打游戏。
晚上是场晚宴,有大家期待的抽奖环节。
他们人少,就用最简单的抽奖方式。
抽奖的签子提前已经做好了,放在一个盒子里,大家一人一张,舒时燃和戴姣也有份。
大家一边抽奖一边开玩笑。
“不会最后特等奖和一等奖被Della和Sharon抽到了吧。”
“那就太绝了。”
“那说明有内幕。”
戴姣:“放心,要是真让我和Sharon抽到,就贡献出来给你们再抽。”
等所有人抽完,大家一起打开。
舒时燃看完自己的,去看旁边戴姣的。
戴姣抽到的是三等奖,一个吹风机。
“Sharon你是什么?”她问。
舒时燃:“阳光普照。”
是副蓝牙耳机。
戴姣“啧”了一声:“你什么手气。”
舒时燃开玩笑说:“至少说明抽奖没有内幕。”
戴姣:“今年抽奖我特意弄了点特别的,一共就两个阳光普照奖,其他最差都是三等奖。这都能被你抽到其中一个。”
舒时燃:“……”
阳光普照居然只有两个。
其他人也在互相看抽奖结果。
抽到唯一一个特等奖和两个一等奖的让人羡慕。
吴天齐看着自己手里的签,“我怎么是阳光普照。阳光普照的奖品是什么?”
另一个人回答说:“好像是耳机。”
戴姣听到,“不愧是你的亲传大弟子。一人一个阳光普照。”
舒时燃:“……”
吴天齐本来觉得阳光普照还行,抽奖挺有意思的,结果得知一共就两个阳光普照奖。
册那。
他第一次参加年会抽奖,怎么手气这么差。
在了解完别人抽到什么、尤其是圆圆居然还是一等奖后,他气得把他的阳光普照发到了朋友圈。
他刚发完就看到了提示。
冯宽秒赞。
旁边的人拉了拉他:“别玩手机了,来玩游戏。”
晚宴吃得差不多了,酒还能继续喝,大家准备玩逛三园。
吴天齐收起手机,“来来来。”
逛三园是个比较容易又能带动气氛的游戏,每个人不能有太多的时间想,也不能跟前面的人重复。
卡壳的和说重复的就要喝酒。
戴姣起头:“普利兹克里有什么。皮埃尔。”
吴天齐:??
逛的什么?不逛动物园吗?
舒时燃接戴姣:“王澍。”
后面的人:
“扎哈。”
“盖里。”
“安藤忠雄。”
到吴天齐这里。
他跟节奏拍着手,说:“贝聿铭?”
大家点点头。
普利兹克建筑奖是建筑领域的最高奖项,历届获奖者都是大师。
行业里的人对这些还是比较了解的,不像吴天齐,知道一两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到了第二圈,他果然说不出了。
“你们都是专业的,对我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吴天齐控诉。
他旁边的建筑师说:“我刚才特意把简单的留给你了。”
吴天齐:“那也不公平。”
公平起见,大家逛起了动物园和植物园。
吴天齐喝的是饮料,每次都是一杯一杯地喝,几轮下来肚子都涨了。
他和前台还有人事退出,看他们玩建筑师专业版。
逛建筑材料、逛包豪斯、逛事务所,什么都能逛。
吴天齐看着看着,发现一件事,对圆圆说:“Sharon好像没输过。”
玩了几轮歇下来的戴姣听到,说:“你不知道,Sharon玩这个游戏很厉害的,在我们所逛遍三园无敌手。”
“真的假的。”吴天齐很意外。
舒时燃温温柔柔的,看着不像是玩游戏厉害的。
戴姣:“当然是真的。”
他们说话间,一轮游戏已经结束了,输的人在喝酒。
舒时燃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看向他们,“来逛cad。”
吴天齐只知道cad是个画施工图的软件。
他问:“cad怎么逛?”
戴姣:“逛常用命令啊,偏移、倒角、旋转这种。”
吴天齐:“……”
这也能逛。
舒时燃:“Della。”
戴姣说:“Sharon好像有点喝多了。去年年会,她喝多了也拉着我逛三园。”
戴姣过去后,舒时燃又看向吴天齐,“吴天齐,你也来。”
吴天齐:“我不会。”
舒时燃看着他。
就是那种平日里那种“死亡凝视”,但眼神又没那么清晰。
吴天齐:“……我真的不会。”
一点都不会。
舒时燃“哦”了一声,说:“那算了。”
她喊圆圆,又去喊其他人。
吴天齐是一点没想到舒时燃喝多了会拉着别人逛三园。
这个爱好非常特别了。
**
到九点多,大部分人都喝多了,大家准备散场。
有的人要等家属来接,有的人要找代驾,还有的要打车。
吴天齐作为唯一一个没喝酒的,负责安排大家回家。
戴姣也喝得有点多,脚下发飘,走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她朝吴天齐招了招手。
吴天齐走过来。
戴姣:“去看看Sharon怎么样了。”
从吴天齐的角度可以看到舒时燃倚在沙发上。
“人家刷手机呢。”
看起来比你好一点。
后面半句话吴天齐没说。
“Della,你要不要坐会儿?”
戴姣摇摇头,说:“她已经保持那个姿势超过五分钟了,手机也是熄屏的。”
“……”
吴天齐再次看向舒时燃,看出了一点端倪。
她刷手机的手好像是没动,从侧面看眼睛要是要闭不闭的。
戴姣:“她这么回去我不放心,还是跟我的车一起走吧,我让代驾先去她家。”
吴天齐:“季析会来接她,应该要到了。”
他之前在微信上跟季析聊了几句。
没过几分钟,季析到了。
包间里还没走的人看向他。
“季先生。”
“今晚还请了客户吗?”
有人喝了酒反应有点迟钝,愣了下才想起来这是他们Sharon的老公。
一包间的醉鬼。
季析走到吴天齐这边,先跟戴姣打了声招呼,然后问他:“人呢?”
吴天齐指了指沙发那边。
季析顺着看过去,看到沙发靠背上有个脑袋尖。
他走到沙发后,叫了声:“舒时燃。”
等了几秒没应,他绕到沙发前,在她身旁坐下。
舒时燃低着头,保持着一个有点别扭的姿势,闭着眼睛,看起来很安静。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来了,她的睫毛动了动。
原本在她手中摇摇欲坠的手机因为她的手松了一下,从她掌中滑落。
季析伸手接住。
她毫无察觉。
戴姣走过来说:“要不然Sharon还是跟我走吧,正好住我家。”
老公接老婆回家,是很正常的事。
但她没忘记舒时燃和季析是形婚。
面对舒时燃这么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大美女,万一季析起色心了怎么办。
她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
跟过来的吴天齐不知道戴姣心里想什么,只觉得她是喝多了。
季析都来接了,跟她走做什么。
“Della,去你家干什么。”
戴姣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正好明天跟我讨论草图。”
吴天齐:“怎么这么爱工作。明天周末,周一再讨论。走吧Della,我给你叫代驾。”
戴姣:“……”
这个亲传大弟子怎么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听着他们的对话,季析挑了挑眉,又叫了舒时燃一声。
“舒时燃,跟不跟我走?”
第29章
舒时燃睁开眼, 第一反应是低头在地上找手机。
然后,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拿的正是她的手机。
她接过手机, 把垂落的头发撩到耳后,抬起头。
“季析?你怎么在这里。”
季析:“来接你回去。”
他又说:“还是你要让Della送你回去?”
舒时燃想了想,说:“Della也喝了不少,我跟你走好了。”
季析:“行。”
舒时燃又找吴天齐。
吴天齐:“……这儿呢。”
要不是舒时燃所有反应都慢半拍, 而且他就在旁边她也没看到,他都看不出来她喝多了。
舒时燃:“你去看看Della怎么样了。她要是喝太多,你送她一下。”
戴姣:“我在呢。我还好, 一会儿叫个代驾就行了。”
舒时燃“嗯”了一声,问吴天齐:“圆圆呢?她跟小余顺路,可以一起打车, 两个女孩子一起走安全点。”
小余是事务所的前台,她和圆圆已经打车走了。
舒时燃又问起其他人。
她的语调柔柔的、慢吞吞的, 又很细碎。
吴天齐没想到她喝多了话会变多, 不带停的。
他想说剩下的人他来安排,她可以先回去休息,被打断的舒时燃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吴天齐闭上了嘴。
好的,您继续。
季析倒是很有耐心,也不催她。
等她认真地把所有人安排好,他说:“那我们走?”
舒时燃慢了两秒, 点点头。
季析:“能不能站起来?”
“能的。”
舒时燃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身体晃了晃,然后站稳了。
戴姣对季析说:“那她交给你了。”
她又对舒时燃说:“Sharon你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舒时燃点点头, “好。”
季析拿起她的大衣,挂在手臂上。
走出包间, 舒时燃要往反方向走,被季析握住了手腕。
“这边。”
“哦。”
舒时燃就这么一路被牵上了车。
季析替她调了调空调,问:“冷不冷?”
“不冷。”舒时燃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车驶离会所。
离开这片灯火璀璨的地方,车里暗了下来。
坐在副驾上的舒时燃若有所思,“我刚刚有没有漏掉谁?”
季析笑了一声,问:“你们今天一共多少人?”
舒时燃:“16个。”
季析:“那就没有。”
舒时燃“嗯”了一声,放心了。
跟着导航转弯后,季析问:“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等了几秒没人应声,他往旁边睨了一眼。
舒时燃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脑袋偏向车窗那边,睡着了。
睡得很恬静,毫无防备。
**
到川松壹号。
季析停好车,转头去看舒时燃。
她还在睡,睫毛在眼下落了层阴影。
手机忽然响起。
舒时燃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季析看了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下车。
偶尔有车开进地库,映在汽车的反光镜里。
季析打着电话,走到副驾那边,目光落在车里的舒时燃身上。
十几分钟的电话打完,舒时燃还没有醒。
她的头贴着车窗,让人不忍心叫醒。
季析转身倚在副驾的车门上。
有人走过,看到一个清冷的男人靠着库里南,低头看手机。他身后的车里有个在睡觉的女人。
她的脑袋和他的背之间只隔着车窗,好像在靠着他的后背睡觉一样。
在车外站了一会儿后,季析收起手机,转身去敲车窗。
车里的舒时燃被吵醒,眼睛半睁不睁的,缓缓坐直身体。
季析打开车门。
“舒时燃,到了。”
“上去再睡。”
舒时燃睡眼惺忪,“到我家了?”
“嗯。”
舒时燃解开安全带,扶着缓慢地车门下车。
脚一落地,整个世界转了起来。
接着,她的身体好像撞到了什么,被一股温暖裹挟。
季析扶住了她。
几声凌乱的脚步在空旷的地库响起。
等舒时燃站稳,地库里好像还有脚步声的回音。
她微凉的发丝轻拂过季析的脖子、下颌。
季析低头看着她,眼底微沉,“还能不能走?”
舒时燃抬头,两人的呼吸都近了点。迷离的眼睛里是地库的灯光,很潋滟。
她的反应还是慢半拍,“好像不能。”
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季析移开视线,笑了下:“你倒也不逞能。”
从地库进电梯上楼到出电梯,舒时燃始终被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包围着。
到门口,她打开门,然后回身拦住季析。
她的阻拦让季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松开她,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行,我不进去,你自己小心点。”
舒时燃拿了双拖鞋出来,手一松,两只拖鞋掉在入户厅的地上。
她拿出来的是双男士拖鞋,上面还带着标签。
“你的拖鞋。”
季析看了看拖鞋,眸光微动:“这是专门给我的?”
舒时燃点头,换了拖鞋自顾自地往里走。
“你在你家给我准备了拖鞋,我总归也要在我家给你准备一双。”
绕来绕去的,像是在说绕口令。
她又补充了句:“礼尚往来。”
季析跟在她身后,嘴角刚勾起的弧度淡了下去,“你一直很懂礼尚往来。”
舒时燃从英国回来后就一直住在川松壹号。这里被她布置得很温馨,又不失个性。
走到沙发前,她忽然停了下来,回身问季析:“喝水么?”
她晃晃悠悠地要去倒水,被季析拉了回来,差点撞上他的手臂。
季析:“我去倒,在哪里?”
舒时燃伸手指了指。
季析端着两杯水回来的时候,舒时燃正靠在沙发上,抱着只抱枕,嘴里嘀嘀咕咕的,话比平时多了一倍。
因为声音小,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
倒是不吵不闹的。
季析放下杯子,在靠她这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好笑地看着她,“没想到你喝多了会变成话痨。”
舒时燃倏地停了下来,皱起眉瞪向他:“你说谁话痨?”
此刻她的两颊还泛着酒后的红晕,眼睛不怎么聚焦,还带着濛濛一层水汽,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让这声质问听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只有空架子。
季析慢悠悠地逗她:“我说公主话痨。”
“……”
舒时燃猛地移开视线,脸转向另一边。
几乎要把脸埋进沙发靠背里了。
这是她今晚最快的一次反应。
清醒时候的舒时燃不会做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差告诉别人自己害羞了的动作。
季析失笑,往她那边倾了倾身,抬手想摸摸她的脑袋,但在手要碰到的时候又停下,改为轻轻勾起她翘起的一缕头发。
柔软的发丝滑过指腹,变得服帖。
季析收回手,目光落在头发间露出的泛红的耳朵尖,声音温柔了几分:“生气了?”
舒时燃没理他。
季析又喊:“舒时燃?”
“舒时燃。”
一声比一声柔和。
喊了几声后,舒时燃终于搭理他了。
“你这人就没什么正经的话。”
她指责他的时候还保持着把脸埋起来的动作,声音闷闷的。
季析笑了笑,问:“喝了那么多酒,渴不渴?”
两三秒后,舒时燃说:“渴的。”
她抬起头,脸比光光喝醉的时候更红。
季析端起一杯水递给她。
舒时燃接过的时候还不忘再瞪他一眼。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等她不喝了,季析又接过水杯替她放回去。
玻璃杯碰到茶几,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们年会都干什么了?”他与她闲聊。
喝多了的舒时燃很容易被转移话题。
她想了想,回答说:“上午先是年终总结。”
季析“嗯”了一声,“之后呢?”
“下午大家打牌、打游戏、发红包。”
舒时燃从他们打牌开始讲,讲得很细,语速比平时慢,有时候还要卡一下。
讲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直到说到抽奖,她的声音又清晰起来。
她本来觉得阳光普照奖没什么,但没想到阳光普照奖只有两个,还被她抽到了。
她对自己的手气很不满意。
季析:“那我再给你个奖?把手伸出来。”
舒时燃疑惑地看向他,“嗯?你哪来的奖,你今天也抽奖了?”
她一边问,一边已经很诚实地把手伸了出来。
季析笑了笑:“是另一只。”
**
第二天,舒时燃醒来的时候头很疼,四肢也沉沉的。
她翻了个身,往上扯了扯被子,想再睡一会儿,无意中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好像多了什么。
她睁开眼,把左手伸到眼前。
她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戒指的款式比较日常,但细节精致,抹镶着几颗钻石。
舒时燃很疑惑。
她昨天明明没戴戒指,而且她也没有这枚戒指。
自己的手上怎么会多了枚戒指。
她试着回忆昨晚。
昨晚她喝多了,晚宴之后的事不怎么记得了,只能想起零星的画面。
居然有季析。
好像是他送她回来的。
接着,舒时燃又想起一个非常短暂的画面。
是季析把她掌心向上的手翻了过来,变成手背朝上。
只到这里。
回忆了一圈,舒时燃整个人清醒不少。
她伸手想拿手机,发现手机不在床头柜上。
她又去枕头底下和被子里找,也没有。
最后,舒时燃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手机。
她点开微信,找到季析,给他发了条消息-
舒时燃:戒指是不是你给我戴上的?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舒时燃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析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舒时燃接通,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刚醒?”
“嗯。”
舒时燃:“那戒指——”
季析:“是我。”
舒时燃顿了两秒,问:“怎么突然送我戒指?”
彼端的季析反问,“结婚了不该有婚戒?”
语气漫不经心的。
原来是婚戒。
舒时燃这才想起来他们领证马上满两个月了、也公开了,到现在还没有婚戒。
是该有的。
季析:“喜不喜欢?”
低低的声音传过来,舒时燃的心莫名跳得有点快。
她看向自己左手无名指。
戒指很漂亮,应该是定制的。
没等她回答,手机里又传来季析的声音。
“上来说?”
宿醉之后反应有点慢,舒时燃没听懂他的意思,“上哪里?”
季析:“你楼上。”
“我楼上?川松壹号?”舒时燃还是没懂。
季析:“嗯。”
舒时燃非常疑惑。
她又重新在脑子里过了遍季析的话,觉得不太可能。
可是他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她不确定地问:“你……在我楼上?”
第30章
舒时燃洗了个澡才上楼。
这还是她住这么久第一次来楼上。
出电梯到入户厅, 她看到双开装甲门有一边是开着的。
她走到门口,里面很安静,看不到人。
她试探地喊了声:“季析?”
脚步声由远及近, 季析出现。
他穿了身宽松的居家服,头发垂着,身上的清冷慵懒里多了几分柔软。
他微微垂下眼睑,看着舒时燃, 问:“这么谨慎,怕找错门?”
舒时燃确实怕找错门。
她只是喝醉酒睡了一觉,醒来楼上变成季析了, 觉得有点不真实。
“你怎么——”
季析:“买下了。”
舒时燃:“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季析用眼神示意她进来。
舒时燃看到有双女士拖鞋。
这次她没有多想,知道应该是给她准备的。
换了鞋,舒时燃跟在他身后。
走过入户玄关后是个大横厅。
季析:“婚房没装好, 但我们一直分开住肯定会有人问,比如你奶奶。”
一直分开住确实不太好交代。
季析又说:“现在这样, 别人只要不上来看, 就会认为我们是同进同出。就算上来看,我们楼上楼下的,也好装一装。”
大概是没听到舒时燃说话,他转身看向她,语气有点轻挑:“还是你想要直接住一起?”
舒时燃因为他突然停下转身,差点跟他撞上。
“……这样楼上楼下挺好的。”
据舒时燃所知, 她楼上不是常住在这里, 只是有时候会过来。
能住在川松壹号的,基本都不只有一套房产, 如果不是遇到事情着急变现,一般都不怎么愿意出手。
就去年九、十月的时候, 郑听妍看她住这里,觉得川松壹号不错,想搬过来跟她做楼上楼下的邻居。
正好楼上的业主跟郑听妍因为生意见过几面,她就去问人家,人家说不出。
“你是怎么让原来的房主把房子卖给你的?之前郑听妍想高于市价买,人家都没答应。”
季析轻飘飘地说:“那是她没有给人家想要的。”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舒时燃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拿着包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应该是中厨方向。
女人看到她也愣了下。
然后舒时燃看到季析转过头,叫了声“窦姨”。
季析介绍说:“这是舒时燃,我老婆。”
他又对舒时燃介绍:“这是窦姨。”
“原来是舒小姐。”窦姨眼睛亮亮地打量着舒时燃。
舒时燃笑了笑,说:“窦姨,叫我时燃就好。”
简单讲了两句,窦姨对季析说:“阿析,饭做好了,记得按时吃。我先回去了。”
季析:“我送您出去。”
他又看向舒时燃。
舒时燃在想着窦姨那声“阿析”,视线跟他的对上。
季析:“等我下。”
舒时燃点点头,跟窦姨道别。
季析送窦姨出去,舒时燃在里面隐隐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季析:“我叫人送你回去。”
窦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今天周末,我还要去别的地方转转。这里来过一次我就认识了,下次想吃什么就打电话跟我说,也不用你来接了,我自己过来。”
季析“嗯”了一声,说:“还是让人送你吧。你想去哪里就送你去哪里。”
窦姨:“好了,不用管我怎么回去,你进去吃饭吧,等等菜要冷掉了。”
传进来的对话很家常,透着温馨和稔熟,连季析平日里语气中的那份傲慢都听不出了。
舒时燃很意外,没想到他还能这样跟别人说话。
两人又说了几句。
等电梯来了,窦姨进电梯下去,季析才回来。
舒时燃正在回微信上戴姣的消息,见他回来抬起头。
季析:“窦姨是我以前的邻居,照顾过我一段时间。”
舒时燃:“原来是这样。”
他说的“以前”应该是回到季家之前。
怪不得两人看起来很亲。
季析:“留下来吃饭?”
**
舒时燃起得很晚,这时候已经到饭点了。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本来想中午点份粥喝的,没想到季析这里的午饭也很清淡,还有小米粥,正好适合她这样宿醉的人。
两人吃饭有点安静。
舒时燃开口:“我昨晚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刚才和戴姣在微信上聊天已经得知,季析是从吴天齐那边知道她喝醉了才去接她的。
季析抬了抬眸,问她:“昨晚你记得多少?”
舒时燃一顿。
这话问的,好像昨晚发生了什么似的。
“昨晚吃得差不多,我们玩游戏喝酒,后来就不怎么记得了,对你来接我只有一点印象。”
季析慢悠悠地说:“昨晚你不肯走,在路上扮鸵鸟,还指挥交通。”
舒时燃:“……”
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季析肯定是在骗她。
“不可能。”她很没好气,“他们都说我喝多了只是话会变多。”
被拆穿的季析脸上不见一丝心虚。
他笑了笑,坦然地顺着她的话说:“确实话很多。”
舒时燃:“我都说了些什么?”
季析:“你把你昨天从早到晚做的事都说了一遍。现在我知道你们事务所一共16个人,前台叫小余,人事姓倪,你抽奖中了阳光普照奖,这个奖一共两个。”
他又调侃说:“就差把你们事务所这一年的利润告诉我了。”
舒时燃:“……”
对跟他说“阳光普照奖”这件事,舒时燃想起来了一点,好像后来季析就给了她婚戒。
想到这里,她看向季析左手的无名指。
戒指就戴在无名指第二个关节之下,看得出来跟她手上的是一对,只是更宽、点缀更少。
他无名指上那颗红色的小痣就在戒指下面一点的位置。
金属的冷色很衬这骨节分明的手。
视线里的手动了动。
舒时燃后知后觉收回目光,说了句:“婚戒很好看。”
然后,她低头喝了口小米粥。
抬起头的时候,她正好撞上了季析的眼睛。
两秒的安静后,季析的眼尾微微挑起,问:“在想怎么礼尚往来?”
舒时燃刚才确实想了下要送他点什么。
他不光想到了婚戒,还搬了过来。之前她奶奶还说他们不住一起的事情,现在解决了。
只是,她莫名觉得“礼尚往来”四个字被他说得有点阴阳怪气。
不等舒时燃多想,季析又说:“那就后天晚上陪我去个饭局。”
**
春项事务所的年会开过了,距离过年还有不到20天,仍旧有许多工作要完成。
周一,大家正常上班。
吴天齐来舒时燃的办公室交图的时候悄悄看向舒时燃。
今天的舒时燃已经恢复以往的样子了。
经过年会,他对舒家大公主有了新的认识。
平时温柔优雅的人,喝多了竟然喜欢抓人玩逛三园,话还特别多。
不对,话是特别特别多。
要不是亲眼见到,真的很难想象。
在舒时燃发现前,吴天齐收回了目光。
回到工位上,他看到微信上冯宽的留言-
冯宽:这几天他们有离婚的迹象吗?
冯宽还不肯死心,隔三岔五要找吴天齐问一问-
吴天齐:燃姐今天戴婚戒了-
冯宽:???-
冯宽:[大哭][大哭]
今早开会,大家就注意到了舒时燃手上多出的婚戒,还在各自的小群里讨论过-
吴天齐:你天天盼着人家离婚是不是不太好-
冯宽:万一呢-
冯宽: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
冯宽:我也就是嘴上说说-
冯宽:死心也是要个过程的-
冯宽:你不懂。
吴天齐是不懂,也不想懂-
吴天齐:明天或者后天晚上叫几个人出来玩啊-
吴天齐:多叫几个-
冯宽:怎么突然要组局?
吴天齐自从上班后,参加的局比以前少多了。有时候冯宽叫他,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出差-
吴天齐:练练逛三园-
冯宽:逛三园?-
冯宽:这还用练?-
吴天齐:那你是不知道我们事务所厉害的有多厉害。
他虽然不是最菜的,但也是前三菜。
这让他很不能忍-
冯宽:你们年会玩的?-
冯宽:那你领导呢?-
冯宽:她怎么样-
吴天齐:她是最厉害的-
冯宽:真的假的?-
冯宽:一点看不出来-
吴天齐:你肯定玩不过她-
冯宽:真羡慕你啊小吴-
冯宽:我也想跟她玩逛三园-
冯宽:你们年会要是能带朋友家属就好了-
吴天齐:我要早点练起来-
吴天齐:为明年的年会做准备。
本来两人在各说各的,冯宽忽然停了下来-
冯宽:你还要待到明年过年啊?-
冯宽:不出家了?
这两句话让一心想在明年年会找回场子的吴天齐猛然清醒。
对啊。
他来这里只是他爸妈非要让他来。
他之后还是要去出家的,哪来的明年年会。
**
戴姣在公司半天,下午带着助理去客户那边开会了。
舒时燃也没停过。
看完高尔夫俱乐部项目的汇报,她叫了项目的相关人员开会。
这个项目他们花了很多精力做前期的调研,舒时燃那次去过海城后,事务所又有其他人去过几次。
开会讨论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快五点了。
桌子上多了很多张草图。
今晚肯定是要加班的。
而舒时燃之前答应了季析今晚陪他去个饭局。
她放下笔,让其他人继续,自己回办公室给季析打电话。
“怎么了?”
电话接通,季析的声音传来。
舒时燃直入正题,“我今晚要加班,饭局去不了了。”
“行,工作重要。”季析的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这句话后,电话里安静了几秒。
季析:“还有话说?”
到底是自己食言,舒时燃有点不好意思。
季析的这些饭局都是应酬,多到去不过来。今晚请他的人她是认识的,不过不算太熟。其他人里也有她认识的。
“你有想了解的可以问我。”
季析:“我刚听说这里面有个姓周的以前追过你?”
“……”
他这么一问,舒时燃想起来好像是。
“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你要是没什么要问的我就挂了。”
“等等。”季析叫住她。
舒时燃保持把手机贴在耳边的动作,没有说话,想听他是不是真的有正事。
季析倒是真的问了个人。
打完电话,舒时燃又回到会议室。
**
晚上九点多,舒时燃收到季析的消息,问她回去了没有。
这会儿的春项事务所灯火通明。
舒时燃也还在加班,刚和在外地的戴姣打了四十几分钟的语音。
她回消息后,季析打了电话过来。
舒时燃接起电话,目光还在电脑屏幕上。
季析:“还要加多久?”
舒时燃:“一个小时左右吧。你结束了?”
季析“嗯”了一声,说:“我正好要路过春项,上去看看。”
舒时燃:“你要过来?”
大概是她语气里的惊讶有点明显,季析似笑非笑地问:“你们加班的时候家属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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