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为了和她过情人节, 提前离开会议的？
颜蘅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直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给他发微信：【你到家了吗？】
温翊礼：【嗯, 刚停好车。】
颜蘅抱着枕头翘着腿，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敲字的时候小拇指也雀跃地翘起来：【谢谢~我今天很开心~】
温翊礼：【这么客气？】
【让女朋友过得开心, 是应该的。】
颜蘅发过去一个猫咪傻笑的表情包。
【我哥跟你说什么了呀？】
温翊礼：【没什么。】
【让我好好对你负责, 不许始乱终弃。】
颜蘅“噗嗤”一笑：【真的假的？】
温翊礼：【也有别的，就不告诉你了。】
【这是男人之间的对话。】
颜蘅：【哼。】
温翊礼：【明天想去哪里玩？】
颜蘅眼一亮：【你明天有空吗？】
温翊礼：【正好周末，我调个休陪你。】
颜蘅想起李南在朋友圈说的，犹豫几秒后回复：【不用啦, 你别调休~】
温翊礼：【不想我陪你吗？】
颜蘅：【不是……】
【你今天开会就提前走了，要是还调休, 主任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温翊礼：【陪你的话，主任不会有意见。】
【他说让我陪好女朋友，我得听领导的。】
颜蘅忍不住笑出声，在床上翻了一圈, 趴在枕头上：【你是告诉所有人了吗？】
温翊礼：【还没有，就林栋和主任知道。】
颜蘅笑得眉眼弯弯：【哦~】
【不打算把我介绍给大家呀？】
温翊礼：【你是准备好下次来医院被所有人围观了吗？】
【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不介意告诉他们。】
隔着屏幕都仿佛听见男人调侃的语气, 颜蘅努了努嘴, 弹着小腿敲字：【那我还要准备一下~】
【你不许说！】
温翊礼：【好。】
【那明天你睡醒了叫我。 】
颜蘅：【嗯嗯。】
一整夜的梦都是香甜的。
第二天早上, 颜蘅却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迷迷糊糊地一看屏幕, 愣了愣。
梁政有阵子没管她了, 大主任各种专业研讨会, 除了医院还得天南地北地飞，忙得脚不沾地。
颜蘅疑惑地摁下接听：“喂, 梁叔叔……”
对面男人的语气不太和善：“你在哪儿？”
“在家啊。”颜蘅补充道，“清河小区。”
梁政呼了一口沉沉的浊气，接着问：“你和温翊礼什么情况？”
颜蘅愣住：“啊？”
难不成她昨天的朋友圈……梁叔叔看到了？
梁叔叔居然有时间看朋友圈？
如果梁政问，李南那个不靠谱的猪队友肯定全招，把她卖得彻彻底底。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质问：“你跟他是不是在谈恋爱？”
颜蘅没比李南好到哪儿去，面对梁政这个威慑力十足的人物，只有乖乖就范的份。
不出两分钟，她也全招了。
挂电话后，她一脸生无可恋地给温翊礼发微信：【我醒了qaq】
温翊礼：【什么时候来接你？】
颜蘅咬了咬唇：【那个，跟你商量个事。】
温翊礼：【嗯？】
颜蘅：【今天的活动能不能改一下？】
温翊礼：【可以，你想去哪儿玩？】
颜蘅：【梁叔叔让我带你回家……】
那边沉默片刻，回过来一个字：【好。】
【那我们一起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满脑子的惊慌和忐忑，在看见他这句话后，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去梁家老宅的路上，颜蘅还是紧张得不行，喋喋不休地问温翊礼。
“你们主任和梁叔叔的关系好了没啊？我有点担心，梁叔叔会不会对你也有意见啊？他今天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好凶，我觉得你得做一下心理准备。”
“不过你别怕，就算他凶，我也会保护你的。”
温翊礼笑了一声，手指勾了勾她的手背。
两人一直是十指相扣的姿势。
比起颜蘅的坐立不安，他明显淡定很多：“早晚要过这一关的，别担心。”
颜蘅当然知道早晚要过这一关，她如今没有父母，梁政对她来说就像父亲一样，她谈的男朋友，自然要给梁政过目。
但她一直觉得这件事起码也得很多年以后，两个人准备结婚了，才需要面对。
万万没想到梁政说风就是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颜蘅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奶奶在家，梁政态度也算中规中矩，没有太热情，也没让温翊礼难堪。
吃完午饭，颜蘅被派到厨房帮忙收拾，一步三回头地看温翊礼，仿佛生怕自己的小白兔被大灰狼欺负。
梁岩摁着她脑袋往前推，关上厨房门，隔绝掉外面的声音。
虽然之前两个科室因为主任的关系闹得不太愉快，梁政在医院对温翊礼也向来不假辞色，温翊礼坐在他面前，倒没显得半分局促。
不急不躁，宠辱不惊，梁政看他的神色中也隐隐带了丝欣赏。
但表情依旧绷得严肃：“你对颜蘅，是以结婚为目的在认真交往？”
温翊礼点了下头：“当然。”
梁政审视的目光盯着他，说：“我和她爸妈是至交好友，颜蘅对我来说就像亲生女儿，如果将来她受欺负，我不会坐视不管。”
温翊礼笑了笑：“是，梁主任。”
“今天你说的话我全都记住了。”梁政给他递了个橘子，语气稍微缓和，却还带着警告，“但凡我发现一句是假的，或者你做不到，对她不好，我都会扒了你的皮。”
“您放心。”温翊礼无比郑重地接过橘子，剥开皮，递给他，“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话别说这么早。”梁政低哼了声，随即转为一声轻叹，“你这些话我年轻的时候都对阿岩妈妈讲过，最后呢？还不是闹得一拍两散。人生无常，尤其我们这职业，各种旦夕祸福都见过了，你如果还相信自己能做到，那你就试试吧。”
*
虽然见家长见得突然，但还是平安度过了，颜蘅担心温翊礼被梁政为难，没发生，担心他和梁岩闹不对付，也没发生。
平静地吃完晚饭后，两人开车回市区，赶上了末班车电影。
今天总算做了一件事像约会。
明天又是周一了，颜蘅要雷打不动敲一周的钟，温翊礼也重新要忙起来，两个人依依不舍的。
想起沈依外出培训不在家，她让温翊礼上了楼。
九点半，还能待一会儿。
其实待着也不知道做什么，可她现在能理解那些情侣了，宁愿两个人傻傻地黏在一起浪费时间，也不愿意分开。
窗外夜景看了无数次，和他一起看的总觉得不一样。
温翊礼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两人的身高差也正好能让她的头靠在他胸口。
手指摩挲得发热，她低头掰过他的手，看他的掌纹。
“你的手好干净啊。”颜蘅有点惊讶，张开自己的手，“我的掌纹就好乱。”
他手掌几乎只有那几条线，她也不会看手相，只觉得干干净净的很养眼。
温翊礼本身皮肤就白，手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搓洗消毒，看上去角质层比别的地方更薄，轻轻揉搓就泛红。
颜蘅心疼地摸了摸他薄薄的手背：“疼不疼啊？”
“不疼。”温翊礼笑着反握住她的手。
即便他这么说，颜蘅也并没有信。
哪会不疼的，疫情的时候她经常用酒精消毒，没多久皮肤便疼得发烧，他还得长年累月，天天这样……
她拉着温翊礼坐到沙发上，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支护手霜，抹了一大坨在他手背上，轻轻揉开。
“你要经常用护手霜，知不知道？”她一边给他按揉吸收，一边无比认真地看他。
男人眼底像有一片繁星密布的天空，将她笼罩起来。
“好啦。”颜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现在多好，香香的滑滑的，你坚持用一段时间，手就不会这样了。”
“对了——”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没开封的护手霜，想去屋里给他拿，结果刚一起身，就被温翊礼抓住手腕，轻轻地往后一拽。
她失去重心，软倒在男人怀里，羞得脸颊通红：“干什么呀？”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温翊礼摩挲着她的脸颊，目光落在她轻咬的唇瓣上，“告别吻……”
颜蘅颤抖着睫毛，闭上眼睛。
两人还没有碰上，外面突然响起电梯的声音，本以为是邻居，脚步声却停在了门外。
门锁动了。
“她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么……”颜蘅慌忙从他怀里起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扫了一圈，实在没找到能藏人的地方，拽着温翊礼火速跑进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大门也开了。
“你坐着等一下，我给你拿。”沈依说得很轻，但能听见，“这个点学妹应该睡了，你别出声。”
颜蘅紧张地靠着门，听见沈依的脚步越来越近。
依稀还有另外一道。
果不其然，她听见沈依压低了惊呼的嗓音：“你干嘛——”
嘭一声，对面房门被关上了。
怕沈依出事，颜蘅焦急地想出去，却被温翊礼箍住身体，男人嗓音懒懒地：“是沈昱祁。”
“哦……”这样的话，她就不能去打扰了。
屋里没开灯，只有一层薄薄的月光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暗，轮廓格外深邃惑人。
最亮的那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像一道深渊，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
颜蘅抵抗不了，也无意抵抗，就这么溺在这双眸。
“刚才的告别吻……”温翊礼勾唇笑着，缓缓朝她靠近，手指抬起她下巴，停在一个最适合的角度，嗓音低哑地哄她：“继续？”
然而他并没有等她回应。
黑暗中她无所适从地被抱紧，被揉捏，被欺上呼吸凌乱的唇。
第32章
颜蘅渐渐听不清外面的声音, 所有感官都被他温柔侵蚀，整个人软得不像话。
仅存的氧气被他席卷一空，脑袋昏昏的, 双手只能下意识地圈紧他脖子，避免滑下去。
门板太硬, 温翊礼将她抱起来, 一边亲着, 一边带到窗户边的小沙发，让她坐在他腿上。
屋里不开灯，只有月亮浅浅的光，昏暗里加倍的暧昧, 颜蘅觉得自己像漂浮在银河里，无边无际, 没有尽头。
他的眼神是唯一的光。
“沈昱祁走了。”温翊礼抵着她额头，温热的手穿进她发丝，鼻尖摩挲着，平复着, 嗓音比平时都要低哑性感，“我也走了？”
颜蘅低垂着眸，嘴还是麻的, 轻轻“嗯”了一声。
温翊礼放开她前, 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晚安。”
直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 颜蘅突然觉得这房子空了。
心里也一阵空落落。
*
这次总行领导视察, 虽说是随机抽检, 但网点几天前就收到了消息, 从上到下忙得不可开交。
颜蘅被安排负责接待工作。可除了准备接待，还要维持大厅和办公室的卫生, 监督每个人的着装和桌面合规。
“朱姐，刘姐头花戴一下啊，一会儿经理要来检查，小林奶茶喝完了扔掉，没喝完也别放桌上……”
颜蘅刚说两句，老员工就不耐地嘀咕起来：“我们坐办公室的，又不去前面见客户，搞那形式做什么？”
“是啊，我才弄的发型。”
“奶茶没喝几口呢……”
“我也没办法啊，麻烦大家这两天配合一下，总行领导检查完就好了。”颜蘅只能赔笑，“这是王总的意思。”
“是是是。”刘姐一边吊着嗓子，一边不情不愿地把头发包起来，和旁边的同事对眼色，“现在的小姑娘厉害了，都会搬领导。”
这几位都是老员工，虽说是混日子的，没权利没能力，也不能轻易得罪。颜蘅就当没听到，见她们都戴好了头花，桌面也开始收拾，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更衣室，甄敏敏正对着镜子补口红，看她一眼：“去对付老油条了？”
颜蘅扯了扯唇：“那叫对付啊？算我求她们好不好。”
“谁让你工作能力强呢，你看看那谁。”甄敏敏下巴指了指应雅的钢柜，“做梦都想负责这事儿，经理鸟她吗？你这次干得好，总行领导对你有印象，转正加薪就不愁了。”
“话是这么说。”颜蘅把高跟鞋脱下来，转了转有点酸疼的脚腕，“活儿是真不好干啊。”
甄敏敏语重心长地拍拍她肩膀：“为了以后的幸福，忍忍。”
颜蘅把高跟鞋穿起来，咬牙切齿：“忍字头上一把刀。”
从更衣室出去的时候，正碰见应雅从卫生间出来，看样子也是刚补完妆，精致得像个假人，耳环上的钻闪到人眼瞎。
颜蘅轻描淡写地开口：“应雅，你耳环不合规。”
应雅目不斜视往前走，看都不看她：“知道了，一会儿取。”
颜蘅低下视线：“你鞋子——”
话还没说完，应雅“嘭”一声甩上更衣室的门。
甄敏敏朝那边白了一眼：“牛什么牛。”
颜蘅扯扯唇，挽住她胳膊：“走吧，干活去。”
最近忙着准备检查，上班都不怎么摸鱼，她只有晚上回家后才有时间和温翊礼说说话。
两个人开着视频看对方吃饭。
“你的盒饭看起来好难吃啊。”颜蘅望着屏幕里的男人，不知道多久没休息，黑眼圈都有了，忍不住心疼。
“他们订的。”温翊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能吃饱就行，晚上还有的忙呢。”
“好辛苦。”颜蘅双手托腮盯着他，眨了眨眼，“要不要我来陪你啊？”
温翊礼微怔，随即轻笑：“不用，你好好休息吧，过来了我也没空照顾你。”
“可是现在离睡觉还有四个小时。”颜蘅努努嘴，嘟哝道：“我想你了。”
男人目光一动，默默地把筷子放下来，双手拿着手机，无比认真地望着她，沉声道：“我也想你了。”
颜蘅“噗嗤”一笑，满眼都是甜。
温翊礼看了眼时间，勾起唇：“我还能休息一个小时。”
“等着！”颜蘅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换衣换鞋，拿上包包和手机冲出家门。
*
到医院没用多久，即便是吃饭的点，急诊也还是很忙。
颜蘅小跑着穿过大厅，熟门熟路地上电梯，摁楼层，在那些愁容满面的病人和家属中间，她一脸兴奋，显得格格不入。
手机上还有她刚发过去的信息：【我快到啦！】
【一公里！】
【500米！】
【200米！】
【上电梯啦！】
温翊礼：【嗯，我在值班室。】
值班室的位置她还记得，用眼神和护士站小姐姐打了个招呼，就径直过去了。
温翊礼坐在椅子上吃饭，背对着她在窗口，没穿白大褂，衬衫下摆扎进腰带里，隐隐能见腹肌的轮廓。臀的形状也很饱满，圆圆的，不知道手感如何……
颜蘅忽然一阵脸热，不敢再乱看乱想，清了清嗓子。
“来了？”温翊礼轻笑一声，从墙边拉了把椅子到自己旁边，“坐，我还没吃完。”
颜蘅坐到椅子上，看着令人毫无食欲的几个菜——连辣椒都不放的土豆丝，西红柿鸡蛋，炒菠菜，忍不住叹了一声：“看来我以前给你送饭的决定是对的。”
温翊礼笑了笑：“上班么，没那么多讲究。”
“那也要注意营养啊。”颜蘅把手臂搁桌上，侧躺着看他吃饭，满眼心疼，“你们工作这么累，不好好吃饭身体会垮掉的。”
温翊礼勾着唇看她一眼，从盘子里挑了一块最大的炒鸡蛋，用筷子夹过来。
颜蘅张开嘴吃了，勉强评价：“味道还行，不如我炒的。”
温翊礼笑了一声，语气很真诚：“的确比你差多了。”
颜蘅看着他吃饭，两人时不时说两句有的没的，时间过得很快，就到他夜班时间了。
温翊礼想给她叫个车回去，颜蘅摇摇头：“我不走，我在这儿陪你。”
温翊礼收好盒饭，摸摸她头：“听话，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去睡觉。”
颜蘅看了眼旁边的床：“我可以睡这里吗？”
温翊礼：“可以是可以，但……”
“那你就不用管我啦。”颜蘅笑嘻嘻望着他，“你去忙，我自己玩会儿就睡了，我又不认床，在这里也睡得好的。”
“医院有什么好玩的。”温翊礼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揉揉她脑袋，“行，那你别乱跑，有事打我电话，打不通就找刘护士。”
“知道啦。”颜蘅十分开心地抱抱他，“快去拯救世界吧温医生，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好。”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头离开。
一整个晚上，颜蘅坐在值班室，听着外面的兵荒马乱。
她知道不是偶然的。
他每天都在面临这样的工作。
一个人要有多大勇气，又要有多大能力和底气，去直面这么多生生死死？
能救回来的，是理所应当，救不回来的，大概就在心底成为了坟墓。
直到十二点睡觉前，颜蘅都没再见到温翊礼。
病人也都要休息，住院部安静下来，没刚开始那么吵了。
颜蘅躺上单人床，裹着被子很快睡着。
半夜依稀听到过几次混乱，但都迷迷糊糊的，没多久，继续沉沉地睡过去。
还算是安稳的一夜。
醒来时，她下意识地以为在家里，闭着眼睛想翻个身，结果没翻过去，像是被什么挡住了。
昨晚的记忆这才一股脑涌上来，颜蘅猛睁开眼睛，看见温翊礼坐在床沿，帮她掖着被子，语气温柔：“才六点半，还能睡会儿。”
颜蘅哑着嗓子“嗯”了一声，惺忪的眼睛望着他，没再闭上。
温翊礼笑着拨开她脸上杂乱的发丝：“不睡了？”
颜蘅没有回答，反问他：“你睡了没有啊？”
温翊礼摇摇头：“等查完房回家睡。”
“查房还早呢。”颜蘅冲他甜甜地笑着，身子往里挪了挪，拍拍自己旁边，“来躺会儿。”
温翊礼勾了唇：“别闹。”
“我没有闹。”颜蘅无比认真地眨了眨眼，“快点，你女朋友要生气了。”
温翊礼拿她没办法，只好乖乖地在外侧躺下。
他没脱衣服，所以没掀开被子，就这么将她连被窝一起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昨晚睡得还好吗？”
“嗯。”颜蘅往他怀里扭了扭，“你的床很好睡。”
值班室的几张床虽然都没写名字，但这张应该是他常睡的，被子枕头上都有他独特的味道。
仿佛温翊礼一整晚抱着她，甚至睡得比在家还要香甜。
“你倒是会选床。”男人沉声笑着，指尖捋捋她鬓角的碎发，温柔地掖到耳后。
颜蘅笑得眉眼弯弯，每一个生动的眼神都落入他眸中，褐色瞳仁变得更加深邃。
他轻轻抬起她下巴，俯身低头，贴了一下柔软的唇瓣。
颜蘅勾住他脖子，鼓起勇气要回应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第33章
外面护士在叫他：“温医生, 8床情况不太好，您去看一下。”
温翊礼应了声“好”，闭着眼蹭蹭她额头：“那我过去了？”
“嗯, 你去吧。”颜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被温翊礼捉住手, 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然后便快速起身, 疾风一般地出去了。
颜蘅起床后收拾收拾, 在门口吃了个早饭，提前去银行。
今天总行领导要来。
给所有同事重申了一遍注意事项，手机也都放进钢柜里，只剩她手里一部, 用来和总行负责的同事联系。
“这么大雨，他们可真会选日子啊。”甄敏敏看了眼网点外面的天, 叹道。
今天早上就阴沉沉的，这会儿雨越下越大，台阶都开始淌水了。
颜蘅给经理打了个电话，想问他什么时候到, 总行那边的电话也迟迟不来，可拨过去后无人接听。
过了一会儿她去上厕所，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对面是经理的声音：“颜蘅, 我被困在十字坊了, 带把伞过来接下我, 你亲自来。”
还没等她细问, 就挂了电话。
同事们都在各忙各的, 颜蘅看时间还早, 来得及，拿着两把伞就出门了。
到了十字坊给那个号码打电话, 跟着经理指路的方向，却越走越人烟稀少，最后到一片拆了一半的废弃房屋。
“那个红色房子看到了吗？把伞给我送进来。”
“哦。”颜蘅走过去，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她并没有看到经理。
正想再问的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关上，她用力推也推不开。
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上了锁。
颜蘅边晃门边叫：“经理，怎么回事？”
外面的人不应答，从门缝隐约看见的人影一晃，也消失了。
外面风雨交加，屋内一片漆黑，颜蘅急得想踹门。
可这房子太旧了，她晃门的时候灰尘扑簌簌往下落，感觉整个房子都快要塌掉。
那个陌生号码再也不接她电话，同事们的手机也都在钢柜里，她试着打给甄敏敏，果然不通。
狂风越刮越大，手机信号变得时有时无，温翊礼那边也不知是忙得没看见，还是因为她信号太差没拨出去，根本联系不上。
最后她断断续续地听见梁岩的声音：“喂……什么？你在哪？”
“信号太差了，我听不清。”
“好，你等着。”
半小时后，梁岩冒雨带着一群警察找到这地方。
颜蘅身上全是灰尘，脸上是急得哭出来的眼泪，像只小花猫。
梁岩撑着伞把她抱进怀里，也不嫌她脏，用手不停地摸她的头：“别怕，没事了啊。”
手机终于有信号了，她接到经理电话，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凶得她一头雾水。
好消息是大雨影响航班降落，总行领导今天不来了。
警察听了她的描述，沉吟片刻后说：“恐怕是AI模拟那人声音给你打的电话，我们最近接到几起类似的AI诈骗案，具体情况还需要查，你先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梁岩带她去附近的酒店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去公安局。
路上梁岩开着车，不咸不淡地问她：“姓温的呢？他没时间管你？”
颜蘅一边给温翊礼回消息报平安，一边说：“下雨出事的多啊，急诊忙死了，他才下夜班又被叫过去帮忙。”
梁岩轻嗤了声：“图什么。”
“你不懂。”颜蘅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屏幕上男人发来的表情包，笑得眼睛里都是甜，“你这种三天换一个女朋友的人，永远不会懂。”
梁岩冷笑：“别瞎说，我都快半年没女朋友了。”
“那你怎么不找？”颜蘅疑惑地眨眨眼，然后故作惊讶得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不行了吧？”
梁岩一脚油门轰出去：“再不闭嘴我拿袜子把你嘴封上。”
“……”
*
下午，几个警察带设备去了网点，把总经理都惊动出来了。
“警察办案，查一下监控。”
甄敏敏拉住颜蘅胳膊，小声问：“怎么回事啊？早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颜蘅看了眼站在柱子旁一脸慌色的应雅，笑了笑：“没事。”
总经理带警察去楼上机房调监控，网点大门也被封锁起来，颜蘅作为当事人，被允许一同跟着上去。
几名警察分开查，很快便锁定到上午七点四十分，应雅在厕所外走廊打电话。
说的正是颜蘅在手机里听见的那些话，被通过AI处理，变成了经理的声音。
“怪不得这丫头早上一直跟我说，要是你到不了，就让她负责接待。”总经理冷哼一声，“亏我还夸她有胆识有责任感。”
颜蘅默默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应雅被警察带走，银行的工作应该也保不住了。
颜蘅心里却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晚上和温翊礼打电话，躺在枕头上没什么劲儿，喃喃地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呢？”
“人本性都是自私的，会嫉妒也很正常。”温翊礼把手伸到屏幕前，隔空摸了摸她的头，“别人嫉妒你，说明你比她优秀，她见不得你好，那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比你好。”
颜蘅用手枕着脑袋，眉眼弯弯地看他：“温医生什么时候成心理医生了？”
“是啊，我是专业医生，包治百病。”温翊礼摸着大腿边趴着的煤球，“儿子，叫妈妈。”
颜蘅哼一声：“少占我便宜，我才不是它妈妈。”
“行。”温翊礼从善如流地笑了笑，“结婚了才能叫妈妈。”
颜蘅脸一热：“谁要跟你结婚？”
“不结婚，你是在玩弄我感情吗？”男人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我没有……”颜蘅对着屏幕里的人嘟了嘟嘴，“就是不想这么快。”
“放心，我不急。”温翊礼安抚她，“什么时候结婚你说了算。”
初见那双褐色的眼眸时，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这双眸子里满满都是她。
她以为她和温翊礼之间的关系，最多止步于一场报恩。
“你真的确定是我了吗？”颜蘅无比认真地望着他，“以后你会不会遇到更喜欢的人，后悔跟我结婚呢？”
“不会。”男人目光坚定，不含一丝犹豫。
颜蘅“噗嗤”一笑：“那好吧。”
顿了顿，她用手指摩挲着屏幕里那张脸，说：“等我毕业，我们就订婚。”
*
暑假末尾，颜蘅调了几天休，全家人带奶奶去趟云南。
一个在丽江的老姐妹的葬礼，奶奶一把年纪非要去参加。梁政原本不答应的，拗不过奶奶，便要她顺便旅个游。
年纪大了，玩一次少一次。
颜蘅没想到的是，梁政居然还想带温翊礼去。
“我觉得他就是想考察你。”颜蘅躲在房间里跟他打视频，“你最近忙不忙啊？太忙的话就找借口别去了，梁叔叔肯定把你当苦力的。”
温翊礼笑了笑：“去多久？”
颜蘅：“他们去半个月，不过我调休时间不够，只能玩九天。”
温翊礼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说：“九天，那我必须得去了。”
颜蘅眨眨眼：“为什么？”
“一个多星期见不着你。”男人勾了勾唇，难得笑得有点痞，“那我可受不了。”
颜蘅被他逗笑了：“你想好哦，跟梁叔叔出门不会好过的，还有我哥，他肯定对你没好脸色。”
这么一想，温翊礼真的很坚强，如果换成她，谈了一个对方家人如此苛刻的男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这样。
“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温翊礼望着她笑，“能和你一起待那么多天，受点儿苦怎么了？再说那是你叔叔和你哥，我要不表示表示，他们怎么放心把你交给我？”
颜蘅鼻尖一酸，哼了声：“就会说好听的话。”
颜蘅的行李都是他帮忙收拾的，自己只负责衣物。
到那边要用的一次性卫生用品，浴巾，四件套，马桶套，消毒酒精，分装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全都给她安排得周到齐全。
有时候真的很难相信，温翊礼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第一次谈恋爱。
出发那天，颜蘅自然是跟着梁家人走的。
司机开车到小区接她，到机场时，温翊礼已经早到了，守着行李车在航站楼入口等。
颜蘅远远地看见他，穿的是他们逛街买的情侣T恤，黑色短袖，胸口口袋上印着一只白猫。
她穿的是白色短袖，印着黑猫。
旁边梁岩“啧”了声，颜蘅没理他，打开车窗对温翊礼招手。
车子缓缓停下后，颜蘅扶着奶奶下车，坐上温翊礼推来的轮椅。
奶奶从上次见面就对温翊礼印象不错，一见他，满脸和蔼可亲：“小温也来了啊，麻烦你了。”
“应该的，您别客气。”男人的笑容如沐春风，连酷暑的气温也变得没那么燥热。
颜蘅正要推奶奶进出发口，突然听见一道颐指气使的声音：“那个谁，过来搬行李。”
回头一看，梁岩一手夹着烟，一手插兜，闲闲地站在后备箱旁发号施令。
后备箱里放着所有人的行李，满满当当五个大箱子。
颜蘅刚想开口怼他，温翊礼拍了拍她的肩，拉着行李车走过去：“来了，大舅哥。”
梁岩嘴角一抽，瞬间黑了脸。
第34章
这一声倒把颜蘅听得脸热, 奶奶还在旁边笑，她难为情地把奶奶推进出发口大门。
温翊礼和梁岩一人推着一个行李车，拿着大家的身份证办理托运。
颜蘅陪奶奶坐着等。
奶奶握着她的手拍了拍, 说：“这小伙子不错，奶奶不会看走眼的, 你跟着他呀, 以后是享福的命。”
“话不要说得太早, 八字还没一撇呢。”梁政端着保温杯走过来，递给奶奶，“妈，喝点水。”
奶奶接过保温杯：“你啊, 对年轻人不要太苛刻了。”
梁政意味深长地看着颜蘅说：“我是对她负责。”
颜蘅默默地低头抿奶茶。
有梁岩和温翊礼在前面忙活，从值机到登机都没操什么心。
大家座位都选在一块, 颜蘅上飞机后，正要往温翊礼旁边坐，梁政忽然叫住她：“小蘅，你去陪奶奶。”
“哦。”颜蘅依依不舍地看着温翊礼, 鼓了鼓腮帮子，转身去前面了。
温翊礼左边坐着梁政，右边坐着梁岩, 俨然是狼窝里的小白兔, 颜蘅担心得不行。
“没事的。”奶奶笑着安抚她, “睡一觉, 很快就到了。”
颜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这种情况, 她哪里睡得着？
这趟航班人不多, 后面还空着很多座位，等飞机上升平稳后, 颜蘅悄悄给温翊礼发微信：【我们去后面吧。】
温翊礼没回。
她扭头从缝隙里瞧，男人被左右夹击，看得死死的，明显连拿手机的机会都没有。
对上眼神的那刻，颜蘅对他眨了眨眼睛。
也不知道他懂没懂自己的意思，跟奶奶说去上厕所，往机舱后面去了。
她装模作样还是进了厕所，补个口红，然后在机舱后段找了个空位置。
没过多久，温翊礼过来了，也进了趟厕所，回去路上挨着她坐下。
两人终于牵到了小手，颜蘅笑得合不拢嘴，又怕被前面的人听到，小声凑到他耳边：“我们很有默契嘛。”
温翊礼笑着低头，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那当然。”
“不过我们这一路可能都要像这样偷偷摸摸的了。”颜蘅嘟了嘟嘴，有点不甘，“本来还想和你一起玩，拍点照片的。”
温翊礼握住她的手，揉了揉：“没关系，时间长，总有机会的。”
“也是。”颜蘅被他安慰到了，也笑起来，“这么多天，我就不信他俩能一直看着你，连觉都不睡。”
飞机上没网，但有一个航班聊天室，同航班的人可以一起唠唠嗑。
颜蘅第一次发现这个，觉得好玩便点了进去。
里面没人说话。
她靠在温翊礼肩膀上，闻着他衣衫独有的香味，心情无比放松，也有点无聊，于是在聊天室发了一句：【有人吗？出来聊五毛钱呀~】
倒是勾出来几个同样无聊的人。
【我还以为没人呢。】
【没网太难受了，你们有人是去看xx演唱会的吗？】
【我是我是！】
【我是去旅游的，有推荐的景点吗？网上查的好怕被坑。】
【香格里拉一定要去！还有玉龙雪山！】
颜蘅敲字：【古城呢？】
有热心人回复：【古城没必要特别逛，你可以住在附近，去完景点回来逛逛，晚上比较好看~】
颜蘅：【谢谢。】
忽然，一个昵称是一串数字的人@了她：【你掉厕所了吗？】
颜蘅：【……】
用户92383028：【给我坐回来。】
“梁岩发现了。”颜蘅一脸委屈巴巴地看向温翊礼。
“嗯，没事。”温翊礼摸了摸她的头，手指在屏幕上敲。
聊天室出现一个新面孔。
用户10638490：【别凶我女朋友。】
用户92383028：【我跟我妹说话，关你什么事？】
用户10638490：【你凶她了。】
用户92383028：【……你有病吧。】
用户10638490：【你才有病。】
用户92383028：【有病早治。】
用户10638490：【你来，我给你治。】
“……”看着两个年龄加起来快六十岁的大男人在聊天室像小孩一样斗嘴，颜蘅抬手抚了抚额。
*
为了让奶奶住得舒心，梁政提前短租了一栋小别墅。
三个房间，奶奶和颜蘅住一楼，梁政二楼，三楼的房间梁岩和温翊礼同住。
颜蘅不禁暗暗捏了把汗，生怕那两人半夜起来要掐死对方。
虽然温翊礼再三向她保证，一定会让着梁岩，尽量不和他正面冲突。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在古城附近吃了顿野生菌火锅，颜蘅还想逛逛古城。
梁政带奶奶先回去了，梁岩不愿意走，眼睁睁看着颜蘅和温翊礼手挽着手甜甜蜜蜜，说说笑笑，默不作声地点了根烟。
“好热啊，我们吃个冰淇淋吧。”颜蘅指了指那家古城特色冰淇淋店，“葡萄味的看起来好好吃。”
“好。”温翊礼笑着拿出手机，准备扫码，还回头问了梁岩一句，“大舅哥要不要吃？”
梁岩板着脸还没说话，他看了眼广告牌，装模作样满脸遗憾：“第二个半价，我买三个就不划算了，大舅哥自己买吧。”
颜蘅笑嘻嘻地回头看他，好心提醒：“你用小程序扫，新用户首单优惠五块钱呢。”
梁岩冷哼一声：“你们自己吃。”
说完转头踏入人群。
“他怎么好像不高兴啊，晚上的火锅不好吃么？”颜蘅抬头冲温翊礼眨了眨眼。
“不知道，可能太热了，脾气焦躁吧。”温翊礼笑着摸她脑袋，“要葡萄味是不是？”
颜蘅点点头：“嗯！”
温翊礼要的草莓味，想着她如果馋别的口味，也能吃到。
颜蘅尝了两口葡萄的，果然又想尝他的草莓。
“感觉和别的冰淇淋也没什么区别嘛。”颜蘅边吃边说，“不过挺好吃的，不算踩雷。”
她把两个冰淇淋放一起拍了张照片，加上滤镜和边框，发到朋友圈。
梁岩居然第一个点赞。
颜蘅狐疑地东张西望，都没看见梁岩人影，嘟哝道：“哪去了……”
“你哥这么大人，还能丢了？”温翊礼牵住她手，笑了笑，“走吧，去广场上看看。”
广场上有节目，穿着民族服饰的小姐姐们载歌载舞，周围游客里三圈外三圈，快要被挤成肉饼。
温翊礼把她护在身前一步步往前挪，等终于穿过广场，才终于能正常走路了。
但她的头发被挤散了，皮筋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天热 ，披着头发很难受。
旁边有家小饰品店，温翊礼让她等等，进去从花花绿绿的货架上挑了根粉色皮筋，带一个毛绒小兔的装饰。
颜蘅坐在路口的石墩上，温翊礼用手指帮她梳头发。她看见他手里的毛绒小兔在发光，兔耳朵贴着钻石。
他似乎是第一次给女孩梳头，手法很生疏，偶尔会弄痛她。颜蘅忍着没叫，他却还是察觉了，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最后用皮筋绑了一个松松的结，把毛绒小兔转到正面，才终于大功告成。
很快就逛到九点了，古城的酒吧还很热闹，颜蘅在门口拍了几张灯红酒绿的照片，意犹未尽地和他离开。
梁岩早回来了，在一楼客厅打手机游戏，漫不经心睨他们一眼。
颜蘅进走廊时他又看了一眼，忍不住出声吐槽：“这辫子谁给你扎的？丑死了。”
“你才丑。”颜蘅瞪了瞪他，开门进屋。
奶奶睡了，梁政也在二楼休息了，整栋别墅都很安静。
温翊礼给颜蘅发了条微信，让她洗完澡记得出来喝牛奶，把泡好的牛奶放进保温箱。
上楼前，他淡淡问了梁岩一声：“还不休息吗？”
“我玩会儿。”梁岩头也没回。
温翊礼径自上了楼。
房间有两张床，他选了稍小的一张，放上衣服，把手机充上电后去洗澡。
不知道梁岩什么时候上来，他也没洗太久，免得浪费梁岩的时间。
洗完时梁岩已经在屋里了，背对他坐在另一张床上，没搭理他，拿着衣服与他擦身而过，进了浴室。
手机上有颜蘅的微信：【我喝完啦[亲亲.jpg]】
温翊礼笑着回复：【明天要爬雪山，早点睡。】
颜蘅：【不是很困qaq】
温翊礼：【那我给你讲故事？】
颜蘅：【可以吗？梁岩会不会杀了你……】
【他睡没？】
温翊礼：【他去洗澡了。】
【放心，我俩会和平相处的。】
颜蘅：【白眼.jpg】
【以前我相信你，不相信他。】
【现在你们俩我都不相信了。】
【两个幼稚鬼！】
温翊礼忍不住笑：【戴上耳机。】
颜蘅：【哦~！】
【戴好了。】
温翊礼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给她讲医院里的奇闻异事。
颜蘅听着听着，就没了声。
梁岩洗完澡出来，一言不发地坐到另一张床上，直到盖好被子，才冷淡出声：“你关灯还是我关灯？”
温翊礼挂了语音电话：“关吧，我不用灯。”
梁岩：“还不困？”
温翊礼抖开被子，屈着膝盖懒懒地靠在床沿，闭上眼睛：“嗯。”
空气中片刻安静，但没过多久，他听见梁岩依稀带叹的嗓音：“聊聊吧。”
第35章
房间关了灯, 只有月光均匀地洒在单人床上，梁岩手机的光亮了又灭，毫无节奏, 透着股躁意。
良久，温翊礼才听见他声音, 像地下河沉寂地流淌：“我第一次见到她, 是在她妈妈的葬礼上。”
“我这人, 见惯了女孩儿哭了，有时候跟她们分手，给了钱还是得闹一闹，可那些女孩儿哭得再好看, 我从来都没什么感觉。”梁岩坐起来，盘腿点了根烟, 打火机“咔嚓”的声音后，他弯唇笑了笑，“在葬礼上看见她哭，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心疼。”
“后来, 我爸把她领回家，说以后她就是我妹妹。”梁岩往玻璃缸里弹着烟灰，扯了扯唇, “我没有过妹妹, 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 要保护好我唯一的妹妹。”
“我知道有些事我不配, 所以也没痴心妄想过。”他侧过脸, 余光看着温翊礼, “但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也不允许她为任何人伤心。”
温翊礼淡淡垂着眸, 语气却很认真：“你放心，我也不会。”
“我本来不看好你们，但我发现她是真的很喜欢你，让你们分开，她会更难过。”梁岩盯着手里忽明忽暗的光，“可如果你敢对不起她，我也不怕当个坏人。”
顿了顿，无比郑重地说：“我以她家人的名义警告你，好好对她，不要给我强行拆散你们的机会。”
*
奶奶很早就睡着了，颜蘅却有点失眠，对于梁岩和温翊礼住同一个房间这件事，她担心得不是一点半点。
可又怕温翊礼已经睡了，不敢发信息打扰。
直到温翊礼主动找她：【睡了没？】
颜蘅眼睛一亮，把手机和脑袋都埋进被窝里回复：【没~】
【你跟梁岩怎么样啊？没有吵架吧？】
温翊礼：【放心。】
【我跟他都不是小孩子了。】
颜蘅努嘴：【我看你俩都挺幼稚的。】
温翊礼发来一个卖萌的表情包。
颜蘅叹了一声，继续敲字：【好可惜啊，好不容易出来玩，却要被全家人看着，不如我们俩单独出来呢。】
温翊礼：【明天应该不会了。】
颜蘅：【嗯？】
【什么意思呀？】
温翊礼：【我的意思是你该睡了，不然明早能起来？】
颜蘅：【qaq是有点困了。】
【那我睡啦，晚安！】
温翊礼：【晚安。】
这里的晚上没有江城热，不开空调也很舒服，颜蘅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时，外面已经是有早餐的香味了。
梁政亲手做的蛋炒饭，还有西式的意面和吐司，香煎培根和鸡胸肉。
颜蘅用吐司夹了点鸡胸肉和青菜，挤上番茄酱，正好看见温翊礼下楼。
她凑近闻了闻，皱眉：“你抽烟了？”
温翊礼：“没有啊。”
“……梁岩。”她扭头看正在搅意面的男人，“你又在房间里抽烟。”
“没事。”温翊礼毫不介意地笑了笑，“一会儿我去洗个头，换身衣服就好了。”
梁政端着一锅汤从厨房出来，睨了自己儿子一眼：“让你戒烟你不听，一家人跟着你抽二手烟。”
“行，一个个都嫌弃我。”梁岩笑得漫不经心，拿了块吐司站起来，“我出去吃，行了吧。”
奶奶摇着轮椅从走廊过来，轻叹着说：“阿岩那是要工作，没办法，陪那些大老板哪能不抽烟喝酒的。”
“奶奶，您怎么自己出来了。”温翊礼笑着走过去，扶住轮椅，“我来。”
“哎，麻烦你了。”奶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哪里麻烦，应该的。”温翊礼把轮椅停在桌子旁边，“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弄。”
奶奶笑道：“我吃不来那些花样，炒饭就好了。”
“行。”温翊礼拿了个碗，给奶奶盛炒饭。
梁政做的炒饭香，颜蘅忍不住也多吃了一碗。
在外面抽完一根烟的梁岩走进来，站到温翊礼身后，语气凉飕飕的：“看见没？我们家都是男人干活儿，别指望我妹伺候你啊。”
温翊礼笑了笑：“那是自然。”
梁岩往前走，瞥他一眼：“别愣着，去收拾厨房了。”
化完妆从洗手间出来的颜蘅看着温翊礼和梁岩一起收拾厨房，那气氛还挺和谐，差点惊掉了下巴。
“其实阿岩就是担心你。”奶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他有分寸的。”
去景点的车是温翊礼开的，一路上奶奶都在夸他。
“还是小温开车坐着舒服，阿岩速度太快了。”
“年轻人就得这样，不能浮躁。”
“这当医生的就是不一样，性格沉稳，车也开得稳。”
梁岩从副驾驶回头，一脸调笑：“奶奶，您干脆认他当孙子得了。”
“那还用认？”奶奶握着颜蘅的手拍了拍，笑嘻嘻，“等小温和我们蘅蘅结婚，就算我半个孙子了。”
颜蘅抬起头，视线正好和镜子里的男人对上，不自觉脸热了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结婚，怪不好意思的。
奶奶还一脸认真地问温翊礼：“小温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们蘅蘅结婚啊？”
温翊礼笑了笑：“只要她同意，随时可以。”
梁岩不乐意了，板着脸：“奶奶，她才多大？着什么急结婚。”
“这哪是着不着急的事儿，遇见对的人了就可以结婚。有人结的早，有人结的晚，那都是缘分。”奶奶笑得和蔼可亲，“我们蘅蘅的缘分是来得早了点，但我觉得挺好的。”
奶奶的话仿佛在颜蘅心底落下一块石子，激荡起回音。
也将一直以来困在她心里迷雾拨开了。
那次和温翊礼说起结婚，她还觉得太早了，现在的女孩哪有这么早结婚的？无论如何也得多磨蹭几年，至于这多出来的几年是为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概只是要和别人一样罢了。
可她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呢？
她有喜欢得不得了的人，有确定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跟随别人的脚步，不遵从自己的心呢？
“蘅蘅你看，那是不是雪山？”奶奶忽然拍了拍她的手。
颜蘅从怔愣中回神，抬眼透过车玻璃朝外看去，远处层层叠叠的云围绕着山峦，云层以上与天空相接的地方，依稀可见雪白的山顶。
“真的是雪山。”她激动地拿起手机要拍照，被梁岩回头乜了眼：
“别打扰你男人开车，我们这群人的命可都在他手上呢。”
奶奶笑着嗔他：“臭小子，不会好好说话。”
说着往后仰了仰，指着自己旁边的侧玻璃：“蘅蘅，从奶奶这儿拍。”
颜蘅第一次爬雪山，不知道自己会缺氧那么严重，带的氧气瓶不够，爬到一半，不得不折返下山。
在游客中心，奶奶和温翊礼陪她吃东西。颜蘅本来人有点难受，什么都不想吃，温翊礼点了份过桥米线，盛了一小碗给她。
颜蘅闻着辣椒的香味，忍不住还是尝了几口。
后来一小碗吃完了，胃里暖呼呼的，人也舒服很多。
当着奶奶的面，温翊礼给她擦嘴角的油渍，颜蘅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补充好体力，颜蘅依旧觉得没爬上山顶很遗憾，站在山脚下拍照的时候不停叹气。
温翊礼回头买了一大袋氧气瓶。
她惊呆了，游客中心的售货员和旁边的游客也都惊呆了。
温翊礼却无比淡定地摸摸她脑袋：“今天一定陪你上山顶。”
有了这么多氧气瓶加持，颜蘅这次爬得比上次顺利多了，还剩几百米的时候，腿脚太累了，步子也越来越慢。
温翊礼在她面前蹲下来。
她愣了愣，男人拍拍的自己的肩：“上来，我背你。”
颜蘅看着面前陡峭的阶梯，摇摇头：“不用，我自己走吧。”
虽然她的小腿已经酸到极限了。
“怕我把你摔下去？”温翊礼笑了笑，眼里都是璀璨的雪光。
颜蘅用力摇头：“不是的，这个爬起来很累，我怕你……”
“来吧。”男人望着她，目光温柔而坚定，“听说背着一起爬上山顶的人，会一辈子顺顺利利，永远不分开。”
颜蘅眨了眨眼，觉得这也太不官方了：“真的吗？”
温翊礼一脸认真，她没法不信。
乖乖附上他的背，搂住他脖子：“那你慢一点噢，如果走不动了告诉我，我还能走的。”
男人侧过头笑了笑：“好。”
陡峭的阶梯，温翊礼背着她一级一级地往上走，脚步平稳而坚定，呼吸虽变得些微凌乱，双臂却始终有力地托着她，像虔诚朝圣的信徒。
颜蘅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望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山顶，身边是白雪皑皑，就好像走着走着，一起白了头。
这种感觉很奇妙，又有点心酸。
如果真的和他走到生命的最后，她大概会觉得，这辈子也太短了吧，怎么还不能看够一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生生世世都想遇到他。
山顶风很冷，温翊礼把她放下来，给她打卡拍照，然后两人牵着手让路人拍合照。
看着拍出来的照片，颜蘅努努嘴：“好僵硬啊。”
因为太冷了，根本摆不出什么灵动的姿势。
身边男人却搂着她，笑得温柔和煦：“嗯，像结婚照。”
第一次他提到这个，颜蘅没有害羞地瞪他，而是抬起头，晶亮的眸子无比认真地望着他。
温翊礼轻轻捋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怎么了？”
颜蘅依旧望着他，在寒风萧瑟的，白云和冰雪簇拥的山巅，在人来人往的打卡圣地，满眼喧哗，熙熙攘攘，她唯独望着他。
然后踮脚附到他耳边，双手合拢，用很轻很轻的嗓音说：
“温医生，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
第36章
回程路上, 颜蘅有点头疼，大家去网红餐厅吃饭，她便没去。
温翊礼在民宿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 只是伤风着凉，去药店买药回来给她吃。
颜蘅喝了药迷迷糊糊的, 抱着温翊礼的腰不撒手, 男人无奈又宠溺, 摸着她头发：“乖，盖被子睡一觉就好了，这样不行。”
颜蘅抱着他嘟哝撒娇：“你陪我睡。”
“好。”温翊礼从善如流，说着俯身贴到她耳边, “那你先松开，我得脱衣服。”
颜蘅忽然脸一热, 咬着唇松开。
温翊礼去自己房间换了睡衣睡裤，过来时，她已经因为药效睡着了，拥着被子模样乖乖的, 只露出一个脑袋。
温翊礼轻手轻脚地上去，钻进被窝，一边搂着她, 一边把所有的边角都掖紧, 避免漏风。
同样的姿势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怀中女孩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唇角绽出一丝笑：“醒了？”
“嗯。”颜蘅在他怀里动了动脑袋。
温翊礼拨开她脸上的头发：“还难受么？”
“好多啦。”颜蘅仰头望着他笑, “你好厉害, 以前我这样, 都要感冒几天才好的。”
“因为你只是着凉，还没感冒。”温翊礼笑得无比温柔, “吃点药，捂着睡一觉就好了，平时感冒多睡觉，也能好得快。”
顿了顿，轻声道：“养病最重要的是休息，不能劳累。”
“嗯。”颜蘅搂住他脖子，用力点头，“温医生说的都对。”
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他：“奶奶他们还没回来吗？”
“网红餐厅要排队，刚吃上。”温翊礼从床头拿过手机，给她看群里的消息，“说给咱打包带回来。”
“哦，那还要好久呢。”颜蘅把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太好了，终于能单独在一起了。”
温翊礼没想到她开心的居然是这个，眸光一动，眼神又温柔了许多：“是啊，终于能这样抱着你了。”
男人俯身低头，颜蘅见他望着自己的唇，慌忙抬手遮住：“我没刷牙……”
“嗯。”温软的唇落在她掌心，引起一阵颤栗，男人嗓音夹着点揶揄，“去刷一下？”
颜蘅红着脸推了推他，从床的另一侧爬下去，嗖地跑进卫生间。
温翊礼含笑望着半掩的卫生间门，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从床头柜上捞过来一个小盒子，打开，往嘴里倒了几颗糖。
柠檬味的，和他们第一次接吻时一样。
从那次之后，他吃的糖全是柠檬味。
颜蘅刷完牙顺便洗了个脸，走到床边时，被他牵住手，温柔地捏了两下，然后猝不及防一用力，她往下跌入他怀里。
温翊礼接住她，没让她撞疼，却也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欺上她唇。
久违的亲热，他难得有些失控，等将她揉进被子里，揉得衣衫凌乱时，才反应过来。
平复了一下身体里澎湃的情绪，温柔安抚她的唇。
“抱歉。”男人温柔的嗓音没入齿缝间，衣角帮她拉扯整齐，隔着被子抱她。
颜蘅心里并没有责怪他的过分，抬起头，主动献上亲吻。
如果时间能停止就好了，颜蘅默默地想。就能一直和他腻在一起，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不用工作，不用分开，不用所有时间都用来等周末短暂的相聚。
她望着他的眼睛，忍不住说了出来：“如果能一直旅游就好了。”
温翊礼轻蹭着她的鼻尖：“嗯？”
“回去之后你又会很忙。”颜蘅垂下眸，光泽暗了下去，“我们又会很难见面。”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搂紧她，像珍宝一样疼惜爱抚。
颜蘅鼻子酸了酸：“我没有怪你。”
他的职业注定是这样，也注定是这样的他，才让两个人有缘分相遇。
让她从感激到爱上的，不仅是温翊礼这个人，还是他作为一名医生，用他的职业操守打动她的无数个瞬间。
良久之后，温翊礼附到她耳边，低声说：“不如，你住到我家吧。”
颜蘅整个人颤了颤。
“这样无论多晚我回去，都能见到你，你也能见到我。”他温柔地哄着，“我们可以一起吃饭，看电影，虽然不是每天，但一定会比现在好。”
“可可是……”颜蘅震惊得舌头都打结了，“那不就是……同居了吗？”
“我家有客房，收拾一下就能住。”温翊礼笑了笑，“放心，你不点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别人问的话，你可以说交了租金。”
颜蘅眨眨眼：“要多少租金？”
他房子那么好，真要出租一定很贵。
温翊礼捧起她的脸，唇落在她唇瓣上，没太用力，轻轻地一咬：“这就够了。”
*
颜蘅这辈子都没想过，她会有未婚同居的一天。
虽然是分房睡，确切来说，只是个换了个合租室友。
搬家之前那个晚上，沈依拉着她苦口婆心两小时，中心思想无非是一条——
住一起可以，但不能轻易越过那条线。
男人得手太容易，就不会珍惜。
第二天周末，温翊礼来给她搬家，居然还带着煤球。
和她那些胆小如鼠的小流浪不同，煤球是一只社牛猫，牵根绳就能横行霸道。
就连对拐走颜蘅的男人戒备心十足的沈依，也忍不住撸了会儿煤球，对温翊礼的态度比一开始好很多。
离开时，沈依像个大姐大一般警告他：“不许欺负我学妹，听到没？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弄你，还有你的猫。”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温翊礼从善如流地做保证，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老沈昨天找我喝酒，说了些有的没的。”
沈依撇开目光：“我俩的事不用你管。”
“他等了你很多年。”温翊礼轻叹着说，“就算真要推开他，也别用那种方法。”
说完，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颜蘅走进电梯。
那几句话听得云里雾里，颜蘅抬起头问：“学姐和房东怎么了？”
温翊礼笑着将她搂住，低声说：“其实他们很早就差点在一起了，老沈母亲不同意，把他送出国念书，分开了很多年。老沈在国外那么拼命，就是为了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脱离沈家掌控，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故事很长，回去的路上他慢慢给她讲。
“沈依当初是为他去学金融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你租的那个铺面，是沈昱祁原本想送给她的。明明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却总是不肯说清楚，也许真的是有缘无分吧。”他轻叹着握紧她的手，语气郑重：
“两个人毕竟不是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那么好，生活磕磕绊绊总是难免。如果有天我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跟我吵架，可以骂我，甚至揍我也行，但不要一个人默默地忍着，好不好？”
颜蘅无比认真地看了他几秒，眨眨眼：“可我好像不会骂你，揍你的话……好像也下不去手。”
温翊礼揉揉她脑袋：“那一会儿去超市买个搓衣板。”
颜蘅惊讶：“买搓衣板干什么？”
男人将她的手牵到唇边，吻了吻，笑得慵懒轻松：“家法。”
颜蘅瞬间明白过来，“噗嗤”一笑：“你真的会跪吗？”
温翊礼扣紧她手指，意味深长地说：“那要看你忍不忍心了。”
他说的那间客房颜蘅之前是见过的，那天她过来，房门没关。
里面有张床，但还堆着不少杂物。
没想到今天再进去，房间完全变了样。
床头变成公主风的米白色软垫，四件套是粉色的，窗帘也换了新的，还安装了电动轨道。
柜子干净得一尘不染，屋内没有任何杂物，还添置了一个懒人沙发。
床边铺着地毯，懒人沙发和小坐垫围在云朵形状的矮几旁边，整个房间无比温馨。
看着他用心的布置，颜蘅鼻头一酸：“你弄得太隆重了，我又不会一直住。”
“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温翊礼从背后搂着她，灼热的呼吸落在她头顶，“等过些年，再改造一下给孩子住。”
颜蘅羞恼地一巴掌拍他胳膊上。
“嗯……不行。”男人无比认真地思忖着说，“结婚得换新房子，不能住这个。”
“……那太浪费了。”颜蘅皱眉仰起头，“这房子好好的，可以住啊。”
“那就重新装修一下。”温翊礼低头吻她，“你想要什么样，就装成什么样……”
颜蘅想起那次在丽江的民宿，最后他不得不去冲了个凉水澡，卧室这地方太暧昧了，怕又失控，浅浅啄了几下，捧着他的脸分开：“我要收拾一下东西。”
温翊礼笑了笑，抵住她额头：“用帮忙吗？”
颜蘅摇摇头：“不用啦。”
“行，那你慢慢弄。”他摸摸她脑袋，“我去给煤球喂吃的。”
“好。”
颜蘅把自己的衣服都挂好，生活用品也摆放整齐，只拿了洗面奶和卸妆油去外面卫生间，却没想到洗漱台全被他收拾干净了。
除了他的洗面奶、牙刷和刮胡刀，其余地方全留给她。
客厅传来男人逗猫玩的声音，颜蘅对着镜子忍不住笑起来，把自己的东西和他的摆在一起，牙刷挨着他的牙刷。
有空去买一对情侣牙刷吧，她想。
拖鞋也要，再添几套情侣睡衣。
颜蘅搬过来之后，很快把这些提上日程，没到一周，买的东西都到了。
周六那天休息，温翊礼早上要去个会诊，中午才回来，她睡醒后就去了快递驿站拿快递。
人很多，门口在排队，里面吵吵嚷嚷的。
好像是一对夫妻，男的嫌女的买多了，一边往推车里放，一边逼逼赖赖。
“一天到晚就知道买，挣几个钱都败光了。”
妻子也不爽：“我用你钱了？我用的是我自己的工资。”
男的冷哼一声：“有本事别让我帮你取。”
推车出来的时候，颜蘅下意识往边上靠了靠。
终于轮到她，驿站的小姐姐陆续拿出来十多个快递，一边出库一边问她：“你自己可以吗？用不用叫老公过来啊？”
“……不用。”颜蘅脸热了热，“您把推车借我一下就行。”
小姐姐：“那我再给你拿个袋子吧，这种小箱子容易掉。”
“好。”
颜蘅正把快递往推车上放，电话突然响了。
是温翊礼：“你不在家？”
“我取快递呢，你回家啦？”颜蘅笑着说，“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旁边一大哥不耐烦了：“妹子你东西太多了，往边上放放，我都走不过去。”
颜蘅忙不迭道歉：“不好意思，我马上拿走。”
“东西很多吗？”温翊礼问，“我过来帮你拿。”
颜蘅刚张了张口：“不用……”
“等着。”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
快递驿站就在小区门口，温翊礼来得很快。
看着她这一车大大小小的箱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拉住推车把手：“我来吧。”
颜蘅彻底解放了双手，跟在他旁边。
上面的箱子有点挪位，温翊礼停下来调整了一下，然后望向她：“以后再买这么多记得叫我拿，我没空的话多放两天也没事，给驿站打个电话代签收就行。”
“哦。”颜蘅眨了眨眼，“你不会觉得很麻烦吗？”
“麻烦什么？”他抬手似乎要摸她头，但想起刚才摸了快递箱子，又收回来，握住推车把手笑了笑，“男朋友不就是干这个的？”
颜蘅眼眶一热，笑着挽住他胳膊：“你最好了。”
温翊礼推着车慢慢走，低头看她：“这就好了？”
“嗯。”颜蘅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下巴，“你全世界第一好。”
第37章
转眼大四就开学了。
颜蘅在银行的实习也结束, 以这批实习生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了毕业后入职的offer，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全身心投入毕业论文中。
除了偶尔约沈依吃饭，去学校上最后一门专业课, 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边写论文边和煤球玩。
她那些小猫, 温翊礼给她在附近找了个安置的房子, 想去看看也很方便。
得闲的时候, 她会做点饭菜，去医院给温翊礼送餐。
和当初一样。
只不过两人的关系不再是捕风捉影的八卦，而是全院皆知的神仙眷侣。
每次碰到那位和蔼可亲的主任，都会问她什么时候请吃喜糖。
颜蘅只能打着哈哈应付过去。
温翊礼虽然做梦都想娶她, 但也说了，怎么着也得等她毕业。
这半年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是沈依和沈昱祁要结婚了。
婚礼只请了一些朋友，听说沈昱祁父母依旧没同意，但拗不过他们，最后的抵抗就是不参与, 不祝福。
“无所谓了，我和哥哥走到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们祝福。”沈依看着杯子里橙蓝晕染的鸡尾酒, “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颜蘅双手托腮看着她,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感觉你们还在一起没多久, 就要结婚了。”
“是啊, 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沈依笑着抿了口酒, 以往恬淡到无欲无求的眸子里, 难得泛起属于世俗的温柔，“可我们爱上对方, 已经十多年了。”
颜蘅不禁眼眶发热。
“是我误会他，让他等了那么多年，结婚也是我提的。”沈依喝光杯子里的酒，眼神坚定又释然，“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沈依邀请她当伴娘，她同意了。
温翊礼也是沈昱祁的伴郎。
沈昱祁如今有了自己的产业，也建了自己的庄园，婚礼就在那里举办。
来的大概只有五六十人，都是特别要好的朋友。有陪着沈昱祁打拼事业的，有亲眼看着他们从青春时期辗转到现在的，还有像颜蘅一样，真心希望沈依能幸福的。
新郎新娘在花团锦簇中宣誓，拥吻，有人感动到落泪。
颜蘅接到了捧花，在温翊礼怀里高兴得像个小孩。
这是她参加过那么多婚礼，唯一一场不无聊的。
庄园里什么都有，甚至有个电玩城，沈昱祁专给沈依准备的。
温翊礼陪她打了一下午游戏，抓了一袋子盲盒娃娃。
郊区夜晚的星空璀璨，颜蘅坐在秋千里拆盲盒。
温翊礼抱着她，低下头看她。
星月淡淡的光辉落在女孩笑盈盈的侧脸，让他忍不住想亲，却还是没打扰她，只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颜蘅拿出盒子里的娃娃，扁扁嘴：“我想要那个小熊猫的，这个也太丑了。”
拆盲盒总是这样，失望的时候更多。
“我看看。”温翊礼接过来，指了指，“是这个小熊猫吗？”
颜蘅点点头：“嗯。”
温翊礼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颜蘅想起他那次买了一屋子盲盒的行径，连连抬起头说：“你别再买了，我也不是非得要。”
“不买。”温翊礼笑着把手机收起来，捏捏她脸颊，“这些娃娃机都是老沈叫厂家来装的，他有门路，我问问能不能直接弄到。”
“那好吧。”颜蘅仰头亲亲他下巴，“顺便问一下隐藏款。”
男人低笑一声，攫住她唇：“奖励？”
颜蘅吃吃笑着，主动勾住他脖子。
温翊礼亲了一会儿，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颜蘅眨了眨眼睛：“现在说这个不会太早了吗？”
“是有点早，不过我想知道。”男人侧过头，灼热的呼吸埋在她颈侧。
颜蘅痒得缩了缩脖子，忍不住笑：“我想在海边，最好是我老家的那片海，晚上点个篝火和朋友们一起玩，老家的星星很漂亮，和这里一样，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之前回去扫墓就说过这话，可惜一直没兑现。颜蘅抬手捧着他的脸问：“你什么时候能再休假啊？”
“年假还剩几天，不过去丽江请了太久，短期内不好再请。”温翊礼闭着眼亲亲她脸颊，“我多加几个班，等凑够时间调休，这样主任那里好说一些。”
“没事的，我不着急。”颜蘅忙不迭摇头，“你别太辛苦了。”
“不辛苦。”男人笑着抵在她头顶上，闻着女孩淡淡的发香，“自从有了你，好像以前觉得辛苦的事都没那么辛苦了，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你来到我身边，就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颜蘅笑着捏捏他手指：“这么会说话，你肯定哄过别的小姑娘。”
温翊礼无奈叹了一声：“真没有。”
“有没有我都不知道了，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颜蘅把他的手立起来，十指相扣，扬起的眸里仿佛有星星，“现在和以后，你都是我一个人的。”
“嗯。”温翊礼蹭蹭她头发，“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
*
毕业的最后一年最忙，颜蘅连十一长假都没过。
温翊礼忙着救死扶伤，她忙着毕业论文，两个人倒是节奏一致。
有时候夜里迷迷糊糊的，会感觉到有人来到床边，帮她掖紧被子，在她额头落下轻柔的吻。
那是温翊礼忙完医院的事刚刚回来。
有时候他值夜班，她要去图书馆，两人便很久见不到面。
坐在对面的同班同学给她递了张纸条过来，上面写着：【姜小宁生日请大家吃饭，一起去呀？】
颜蘅笑着回过去：【不啦，晚上要和男朋友看电影~帮我谢谢小宁。】
同学看完一脸羡慕。
温翊礼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神坛上经久不衰，他的恋情自然藏不住，在学校已经不是秘密。
今天他在学校上课，颜蘅完成今天的任务，便从图书馆去了医学院教学楼。
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但以往都是经过，这还是第一次踏入医学院大门。
温翊礼没告诉她在哪间教室，门卫大叔也不在，只能一间一间地找。
她运气不错，刚上二楼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颜蘅循着方向来到走廊尽头那间教室，站在后门门口，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袖口挽到胳膊肘，撑在讲台上微微俯身，手臂的脉络和每次抱着她一样，青筋浅浅地现出来，十分性感。
虽然在他上课的时候想起这个，似乎不太合时宜。
学生们听得很认真，没人发现有人悄悄从后门溜进来，找了个位置坐下。
但温翊礼一抬头，就看见了她。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颜蘅从他眼底看到了温柔。
许是他那个眼神引起了注意，渐渐有学生发现她的到来。
颜蘅以前没在他学生面前露过面，但学校超话早已有人发过她的照片。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哎哟，师娘来了，能不能提前下课啊？”
温翊礼淡淡望着那名学生，唇角勾着，却泛着凉意：“如果你觉得期末考试能及格的话。”
瞬间所有人都噤了声。
温翊礼作为医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出名的除了颜值，还有治学的严苛。
六十分是学校的及格线，九十分才是他认可的及格线。
直到下课铃响，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许是因为颜蘅在，他下课难得准时，大家边收拾东西边庆幸，今天大魔王没拖堂。
等人都走光了，颜蘅到讲台前俏生生看着他关电脑：“我听见他们叫你大魔王诶。”
温翊礼笑了笑：“嗯。”
颜蘅眨眨眼：“你有那么可怕吗？”
“不如你当我学生，试试？”温翊礼锁上讲台的柜子，拿起包，顺手牵住她。
颜蘅跟着他出教室，还有在走廊磨蹭的调皮学生冲他们挤眉弄眼，弄得她有点害羞，朝温翊礼贴进了些。
男人搂住她肩，严厉的表情让那几个学生乖乖背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走出教学楼，再没有熟悉的面孔了，颜蘅这才放松下来：“你平时对他们很凶吗？”
“没有。”温翊礼接过她手里的包，“只是在专业上比较严格，毕竟医学这东西，容不得一点马虎。”
“也是。”颜蘅认可地点点头，“一不小心就是人命呢。”
顿了顿，她又问：“我们吃什么呀？”
温翊礼笑了笑，满眼宠溺：“你想吃什么？”
正走到教工食堂附近，之前她一直很好奇，学生食堂和教工食堂的饭菜有什么区别，老师们吃的是不是更好一些。
于是指了指教工食堂的大门：“那个可以吗？”
温翊礼失笑：“你想吃？”
颜蘅一脸认真：“嗯！”
“好，带你去吃。”温翊礼牵住她手，转身走向教工食堂。
当看见那些饭菜的时候，说不上失望，但的确和学生食堂的饭菜没什么区别。
而且不到十分钟，她就后悔了。
她忘了在这儿吃饭是会遇见老师的，而且是一茬一茬的老师。教过她的，没教过的，都凑上来开玩笑。
“小温，跟女朋友吃饭啊？”
“女朋友挺眼熟啊。”
“这不我们系花吗？难怪眼熟。”
“还是我们系的小姑娘争气，连你都拿下了。”
“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娶了我们系的学生，是不是得叫我声老师？”
“我说小颜同学，留下来接蒋教授的班嘛，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
颜蘅整个脑袋就像煮熟的虾，红红烫烫的，直到温翊礼对老师们说：“别逗她了，一会儿我还得哄。”
一群人笑着散开。
颜蘅低着头像只鹌鹑，生怕一抬头又看见哪位老师。
一只手从对面伸过来，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她碗里。
颜蘅手里的筷子抖了抖，小小声：“别这样，都看着呢。”
被老师们看见他带她吃饭就算了，还被老师们看见温翊礼给她剥虾，怕是不出今晚，全校都知道了，温翊礼高岭之花的形象还要不要？
男神变成“舔狗”，他那些迷妹会疯掉吧……
她这边脑子里杂念丛生，他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剥着，第二只，第三只……陆陆续续往她碗里放。
当所有的虾都褪掉壳，他用湿巾擦干手，眉眼温柔地望过来：“我说了，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自己剥虾。”
他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
是被仰望，还是被笑话。
只要在她眼中，他是那个最好最爱的人，就够了。
第38章
那天两个人同时休息, 温翊礼说带她去见个朋友。
“你的朋友还有我不认识的吗？”颜蘅问。
温翊礼开着车，将她的手握紧掌心：“这个你还真不认识。”
来到餐厅，一早订好的座位上有人朝他们招手。
颜蘅一看, 是个四方脸的男人，年龄应该也才三十左右。
温翊礼牵着她走过去, 介绍：“周哲东, 我大学同学。”
颜蘅礼貌地笑了笑：“你好。”
那边老同学寒暄着, 那边颜蘅心里默默地思忖。以温翊礼的性格，应该不是会连一个大学同学都特地介绍给她认识的人。
这人难道有什么特殊吗？
直到听见周哲东提起往事：“想想，还是当年在120调度中心过得充实，现在这日子舒服是舒服了, 你看我这肚子……”
呵呵两声，他低头瞥一眼自己的啤酒肚：“以前她是嫌我忙, 现在嫌我胖，你要有什么减肥的好办法可别不告诉我啊。”
“能有什么好办法。”温翊礼弯唇浅笑，“少撸串少喝酒，多运动, 别一休息就瘫着。”
周哲东啧一声：“太难了。”
“嗐，别说我了。”周哲东笑了笑，“你上哪儿找的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够迅速的啊。”
温翊礼给颜蘅倒了杯果汁, 看向他：“还记得你生日那天吗？”
颜蘅疑惑地眨了眨眼, 只听见周哲东恍然大悟的声音：“哦, 你说那天。”
“那天他生日, 又刚好值班, 我带了个蛋糕去调度中心找他, 想着等他忙完，还来得及吹个蜡烛。”温翊礼握着颜蘅的手, 耐心跟她解释，“后来这小子憋不住要上厕所，我帮他接了个电话。”
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颜蘅讷讷张口：“是我……？”
“嗯。”男人眉眼中带着宿命般的温柔，“就是你。”
原来他们的缘分来得那么凑巧又不容易。
或许那个电话早一分，晚一分，一切就变了。
或许周哲东没去厕所，又或许他没去调度中心，那么……
后来的颜蘅不会多看他一眼，他也不会有机会喜欢上她。
可如果的事谁说得准呢？
说不定，她会对他一见钟情。
只是故事的开端不一样，结局依然会这样。
吃完饭，周哲东多炒了两个菜打包，要回去照顾怀孕的老婆。
离开前调笑两人：“我就等着喝喜酒了啊，满月酒也成。”
温翊礼和颜蘅把他送到停车场，又回商场去逛街。
冬天的衣服都出来了，温翊礼陪着她一家家逛。
两人很少会有机会像这样一玩一整天。本来温翊礼就忙，就像他说周哲东那样，休息时间大部分也瘫在家。
颜蘅体谅他累，从来不缠着他逛街，想买衣服都会叫沈依或甄敏敏。
商场摆着一架三角钢琴，似乎是哪个琴行放在这儿做推广的。几个小朋友胡乱按了几下，被工作人员驱赶：“小朋友，这个不能乱碰哈。”
颜蘅挽着他胳膊转过头，脚步不禁停下来。
温翊礼察觉到，也停下脚步看她。
颜蘅轻轻勾起唇：“小时候我也学过，爸妈离婚后，我妈的条件就供不起了。”
温翊礼目光凝住，握紧她的手。
“后来长大了，我就去琴行打工，顺便偷学偷练。”说着说着她笑起来，是十分开心的笑，“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温翊礼摸了摸她的头，走到工作人员面前问：“可以试试吗？”
许是看这两人光鲜体面，工作人员没有阻拦：“当然可以。”
温翊礼把她牵过去，轻轻摁在琴凳上。
女孩白皙的手指触碰到琴键，有一瞬的颤抖，但没有过多犹豫，轻盈的乐音从指尖流泻而出。
周围逐渐聚集了很多人，直到颜蘅弹了两首曲子，肚子有点饿了，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工作人员热情地拦住她：“您好，我们琴行正在招兼职老师，请问您有没有兴趣？”
“不啦。”颜蘅毫不迟疑地拒绝，“我弹琴只是爱好，而且我也不会教。”
两人在商场顶楼慢悠悠走着，挑选餐厅，颜蘅抬起头问他：“你会不会弹琴啊？”
认知里像他这种家世的男孩，应该从小都会学很多东西，什么钢琴，马术之类的。
温翊礼却摇了摇头，说：“不会。”
颜蘅有点惊讶：“你居然还有不会的。”
“怎么，在你眼里我是万能的吗？”温翊礼满眼宠溺，揉揉她手指，“我也有很多不会的，而且我从小就想学医，所以别的小孩用来培养兴趣和玩耍的时间，我都用来看医学典籍了，挺无趣的。”
“哪里无趣，我觉得很好啊。”颜蘅搂住他腰，在他怀里仰起头，“就是有点遗憾，你的童年都没有好好玩。”
温翊礼笑着摸摸她脑袋：“我这个人不爱玩。”
顿了顿，又无比认真地说：“除了和你一起。”
颜蘅忍不住笑出声，思忖两秒，说：“我们去吃麦当劳吧。”
温翊礼似乎没料到，惊讶地“嗯？”了一声。
颜蘅握起他的手，并拢放在嘴唇边，俏皮地冲他眨眼睛：“我带你去吃儿童套餐。”
男人目光一动，眼底温柔漾开：“好。”
颜蘅万万没想到的是，一顿麦当劳儿童套餐，换来了一架施坦威的三角钢琴。
听说温翊礼原本是想收一架古董琴，看上的正好是温逐青朋友的。可上门去试过琴之后，决定不要了。
卖家十分舍不得，也许并不是真心想卖，他不想害别人后悔。
温翊礼给她定制了一架新的。
颜蘅没问多少钱，也知道一定很贵。
这人平时自己不花什么钱，但给她买东西，从来不管价格。
*
元旦前一周，整个城市都张灯结彩，盈满了节日气氛。
作为两人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跨年，颜蘅很早就开始期待了。
温翊礼依旧忙，她便提前在网上买了许多装饰的小东西，藏在自己房间里。
十二月最后一天，她早早地离开图书馆，骑着小电动去超市，买了今晚要用的食材。
布置完房间，剩余的时间都在厨房准备晚餐。
菜谱是精心挑选的，她花了几个晚上练习过，确保今天万无一失。
两个小时后，精美的四菜一汤终于完成了。颜蘅看看时间，温翊礼差不多要下班回来。
正要给他打电话问到哪儿了，对方却先打了过来。
听见他声音时，颜蘅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我有个急诊手术，可能要晚点回来，你先吃，别等我。”
她喉咙哽了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语气急匆匆的：“我先挂了。”
手里动作僵了一会儿，颜蘅吸了吸鼻子，把手机放下，脱掉围裙，去卫生间洗了个头发和澡。
洗完天已经黑了。
餐厅还有饭菜的香味，颜蘅把那些菜端到厨房，关上厨房门，然后关掉所有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跨年晚会。
看到喜欢的明星时也会忍不住姨母笑，可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里很空。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她睡眠很浅，梦里还在放跨年晚会，直到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是换鞋的声音，和越来越近的熟悉的脚步声，怀里的抱枕被拿出来，身上披了张毯子，依稀还有一片温热落在额头上。
颜蘅睁开惺忪的眼，客厅灯没开，玄关壁灯的光漫射过来，什么都照不真切。
男人的脸昏昏暗暗，轮廓分明，眼底有一丝疲惫。
她抬起手摸了摸：“你吃饭没啊？”
温翊礼握住她手：“吃了点面包。”
“那怎么行……”颜蘅挣扎着坐起来，“我给你留了饭，热一热。”
温翊礼没让她起来，而是将她拦腰抱起，走向餐厅，然后放在餐椅上。
他去厨房把那几道菜热了一下，端出来，给两人都盛了饭，坐到颜蘅旁边握住她手：“不说了让你先吃？傻不傻。”
“今天特殊，我不能一个人吃。”颜蘅抱住他胳膊，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也偷偷吃了点饼干垫肚子，等你。”
“傻瓜。”男人捧起她脸，低头吻了吻，“快吃吧。”
颜蘅靠在他怀里撒起了娇，他无奈，喂着她吃。
“我手艺好不好？”颜蘅边吃边要夸奖。
“特别棒。”温翊礼拿了张纸巾，温柔地给她擦拭嘴角的油渍，“我女朋友最厉害。”
吃着吃着，她已经坐到他腿上：“温医生现在好会说情话啊。”
想起当初遇见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一开始不会是装正经吧？”
温翊礼眼神凝了凝，撩开她脸上的发丝，掖到耳后：“我本来就很正经。”
“……哦。”颜蘅盯着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的确很正经。
两人一起住了这么久，依旧让她睡着自己的房间，除了亲吻，也没有任何逾矩行为。
如果换了别的男人，怕是早就蠢蠢欲动了吧。
他尊重她，所有偶尔有失控的场面，也总是自己默默地去平复，从来不会要求她什么。
十二点的钟响了，电视里的跨年晚会也在齐声高呼“新年快乐”。
颜蘅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眉目清隽，如神明一般耀眼。
轻柔的一个吻凑上去，落在他嘴角。
“新年快乐呀。”她毫不掩饰目光里的爱意，“我的温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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